1.
也许曾经挣扎过、痛苦过,甚至迷惘过,但是就像穿过沼泽就能看到充盈着阳光的森林,乌云散去会有七色彩虹一般,现在的芷珊一定是到了魔幻森林,所以周围的一切才看起来那么美。身边熟睡的郑凯志,就像百看不厌的风景。
芷珊轻轻地替他拨去额前的碎发。飞机在夜色中行进着,机舱内鸦雀无声,空姐拿来毛毯为熟睡的客人盖上,她接过来轻声说:“我来吧。”而后慢慢地展开替他盖上,然后继续靠在他身旁看着他。
郑凯志长得很好看。略显清瘦的脸庞,眉目清秀,有一种淡淡的书卷气。每次他看着她的时候,眼神总是很温柔,像是春日里的暖阳。可是她知道,那双眼睛其实很犀利,和父亲的有些像,狭长的丹凤眼,像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大海。
“看了那么久,还没有看厌啊?”郑凯志忽然睁开了眼睛。
芷珊枕着手臂看着他说:“看一辈子都不会厌烦。”
郑凯志笑了一下,说:“我倒不知道我长得有这么帅呢。”
“臭美。”芷珊轻笑道。
飞机还在轰隆作响,郑凯志向舷窗外看了看,只是漆黑一片。
“你怎么不睡觉?不累吗?要明天中午才能到la呢。”
芷珊摇摇头:“我怕一闭上眼睛你就不见了。”
“怕我飞了啊?”郑凯志笑道,“这是飞机,又不是火车,不能跳窗的。”
“总之,我闭上眼睛就会看不到你,我不要。”她环住他的手臂,说,“反正我也不累,就这样看着你我就不困了。”
他笑道:“怪不得手术前要先给病人做麻醉,原来是因为怕他们一看到我就会精神很好,麻醉不了了。”
飞机降落在la的时候已经是午后时分。
他们没有去酒店,而是直奔医院。那是芷珊第一次看到孟江洋,看到他的时候,他们叫他杜泽山。苏孝全对着病床上的人喊了一声:“三少。”他抬起头来,芷珊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年轻人有着比时尚先生更精致的脸庞,简直像是雕刻出来一样。更重要的是,他的眼睛没有那种令人生畏的邪气,而像是一望无际的深渊……她忍不住又去看郑凯志,他们的眼睛,为什么有那么一点相像呢?
“郑医生。”孟江洋放下手里的书,向门口的两人笑了笑,目光落在芷珊的身上,说:“你就是乔小姐吧,幸会。”
想必他在香港会诊的时候已经和郑凯志见过多次了,所以两人并不生疏。苏孝全走过去看了一眼床柜上的药,说:“三爷来过了?”
“叔叔每天都要来盯着我。”孟江洋将双手枕在脑后,说,“其实他不用这么麻烦的。即使我真这么麻烦了,他也还是斗不过我。”
“制得住你的人在这儿呢。”郑凯志说着,已经拿了一旁推车上的血压计和听诊器。孟江洋被他拉过手臂,不情不愿地说:“喂,你也像个医生的样子,穿件白袍好不好,就这样给我看病,像个赤脚医生一样。”
“我是穿了鞋的医生。”这个笑话真冷,芷珊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孟江洋笑着看向芷珊说:“喂,你看上他什么了?这个人既没我聪明又没我英俊,干脆甩了他来跟我吧。”
郑凯志不疾不徐地把一根体温计Сhā进他嘴里,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又听了听心跳才说:“你不是有你的梁小姐了吗?还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啊!我倒要打开你脑袋看看里面装了些什么东西。”
孟江洋含着体温计说:“你敢动我一个脑细胞的话,我醒过来就杀了你。”
“行了,让护士来给他剔光头。”郑凯志丢下听诊器又说,“对了,顺便把嘴缝起来。”
芷珊在一旁忍不住笑出了声。孟江洋已经拔出体温计跳起来说:“喂,郑凯志,你要不要这样公报私仇啊,不行!我们再比一场!”
芷珊困惑地道:“比什么?”
“比谁吃得多。”郑凯志说。
连苏孝全都在一旁忍俊不禁了。走出病房,芷珊才终于忍不住问道:“怎么,你跟那个孟江洋很熟吗?”
“你忘了,我跟过孟军山。”
“然后呢?”
“十七八岁的时候他们两个就经常较劲。”苏孝全跟在一旁说,“下棋、射击、游泳、摔跤……反正能比的三少都要跟他比一比。大概,是棋逢对手吧。三少总说,这个世上他最想斗败的人就是你。”苏孝全扬眉看着郑凯志,郑凯志抬手揉了揉太阳|茓,说:“我可没空陪小屁孩玩,更何况他现在是病人。”
苏孝全拉开车门说:“所以,他只有任你宰割了,对吧?”
他们被送到指定的别墅,苏孝全安排了人手在门外守着。每日进出都有专人专车接送,这一点芷珊也早就适应了。不过是把爸爸的人换成了孟军山的人,对她的生活并不能造成什么影响。
一般醒来的时候,总是日光最充足的时候。芷珊慵懒地翻了个身,习惯性地伸手去抱,但是却扑了个空。她怔了一下,睁开眼睛却看到身旁的枕头已经空了,于是急忙坐起身来。
“你醒了?”熟悉的声音使她松了一口气。
郑凯志正站在床尾的位置扣着衬衫纽扣,芷珊爬到床尾从背后抱着他,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不见了。”
“我是吸血鬼先生吗,一到白天就不见了。”他笑了一下,说,“你再睡一会儿吧,我去医院。”
“不行,我也去。”
“你去又不能帮忙,每次站在旁边旁观。”
“旁观又不要买票。”她环住他的脖子,坐在他的腿上说,“而且那个孟江洋长得真的很好看,欣赏帅哥也是一种消遣啊,总比待在别墅里闷死的好。”
“比我还帅吗?”
芷珊拿手指小小地比了一下,说:“就帅那么一点点。”
郑凯志笑着起身,说:“他很快就要剃光头了,快多看两眼吧。”
他们跟着苏孝全驱车到了医院,孟江洋刚吃过晨间的药,看见他们进来抬手打了个招呼。苏孝全看见床头上的电话就说:“你又打过电话了?你们一天到底要打多少个电话才够啊。”
孟江洋笑着说道:“三哥,你谈个恋爱就知道了。”
“算了,不如杀了我。”苏孝全把床头的一次性杯子扔进篓子里。郑凯志已经把床头的巡房病例看了一遍,细细地读了几个指标之后看了孟江洋一眼,才说:“看起来精神不错的样子,明天应该可以动手术了。”
“喂。”孟江洋忽然向苏孝全招了招手,苏孝全附耳,他说:“我明天就要上刑场了,今天我们去靶场吧。”
“靶场?”芷珊也愣了一下,看着孟江洋。
孟江洋笑道:“我临死前有个心愿,就是把这小子干掉。”他指着郑凯志说,“不然我死不瞑目。”
“好好的说什么死啊。”苏孝全蹙眉,想了一下,说,“三爷不会同意的。”
“所以才让你带我去啊。”孟江洋看了苏孝全一眼,说,“行了,你不带我去我自己去,ken跟我一起。”说着,他就已经掀开床单下了床。苏孝全急忙拉住他说:“好好好,我陪你去。”一脸求饶的样子。
芷珊觉得好笑,再怎么叱诧风云的人物,总有被降伏的那一刹那。
靶场在半山的一处旷野上,他们先进去,郑凯志向芷珊说:“你在这里等着。”
“不,我要进去。”芷珊拉住他说,“我也要打靶。”
“你?”苏孝全和郑凯志几乎是同时发出了质疑声。只有孟江洋不紧不慢地在柜台前领着枪,说:“人家是乔伟业的女儿,你以为她没见过枪吗?说不定还打死过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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