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周遭的新奇感,已随时间逐渐淡去而接连落在头上的机缘,却让我俩自己都再不认识自己了
先说说捡来的,同样不凡的小狗“团团”它圆滚滚的,特逗上工收工,它总一路娇吠,四脚腾空地欢蹦打转摔了,打个滚,仍那么欢蹦着,把你送接老远你进茅坑叫上它,它都忠实的蹲门边等着对面菜园钻进哪家来偷嘴的猪了,你指着一吆喝,它就飞快地去撵它有小男孩的野性,满脑子幻想:常常迎敌似地警伏着,又猛跃起,把别家母鸡,追到水田里扑腾才罢休它还会吵架――它跟赶朋们跑,唤不回弄回来你吼它,它竟一改平时的温顺可爱,像全认不得人了,龇着牙,朝你凶相毕露地狺狺半天让你又气又好笑伢们已不敢打我俩屋前走,就大人谁过路往门里多瞧两眼,它都不依不饶,追咬半天最叫人惊奇的是,下工回来,它会殷勤地给你衔来鞋换,稍加指点,就能准确地衔来另一只!吃两勺包谷饭,它就成天把个笨拙的尾巴棍,满足的摇着,屋前屋后的辛勤尽责有了它,我俩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觉
听说屋旁大枫树,能在“大炼钢铁”死里逃生,只因它紧挨村子,砍树怕砸着房村东水井边,看见妇女们捣洗衣裤,赤脚蹲着那黑不溜秋一大块?那就是烧尽前山后山古木,熔尽各家铁锅顶罐,换来的不朽物为烧柴,如今沟两边山能砍的全光了,不怕断子绝孙的,还盯上了日见稀少的油茶树家有小伙壮汉,屋前才竖起直刷刷的长柴,那全是打十几里外弄来的哪舍得烧,其功能,多在显示才干
哥面前,我从来都算是小弟昔日趁“大串连”,他就遍游神洲,还曾两次见过毛主席他说,毛主席接见百万红卫兵后,工人清扫天安门广场光激动得跳掉跑掉的鞋,就装了一辆解放牌汽车见识广,让他成了八月的石榴,满脑点子,样样行他主理,我打下手,搬石踩泥,在外间砌出个三眼灶锅罐间火道相通,一孔烧火,锅锅俱热从来火塘边长大的一村老少,都来又看又摸他还跟人去湖北赶集,背回只猪崽来
环村沟岔,尽是盘古开天时留下的野灌乱刺醋梨和巴茅草,比人高摆开架势,我俩沿沟砍去,一根不留大捆大捆烧灶柴,堆满房前屋后我俩才不管别人笑话,两个大男人,看上残疾婆娘都不瞧的些玩意
可从此就村寨不宁了出鬼吧,对面山路上好好下山的牛,一到沟边,就愣着再不走要么往沟里钻,要么又调头往山上爬有的,显然拿着苞谷地当“T”台了,模特般高视阔步的走超就不下沟回村来伢们举着棍子冲上去,满坡狂赶狂咒佩乱响,每头牛见伢就像见阎王,不要命的逃,满背棍痕伢们天天都累断脊梁跑断腿
有天齐嫂(齐巴子妻)来求援,巴掌大的尖脸,都急变了色
她看去,与齐巴子极不般配总带愁容的脸上,顺着一双不大的眼睛并不丑,像只小母羊而丈夫却颈长腿长,奇高小小羊儿跟头伟岸的长颈鹿亲密纠缠,尤其联想得到的,那各自差异太大的配制,能合套?……操心者,屡屡探究凡公众人物,最大损失莫过于个人隐私来兴了,齐巴子竟毫无濒――头脚不齐中间齐噻,合套全然没点维权意识惨剧的发生,却是丈夫常用拳头跟妻子讲话特别在春荒,她总做酸红籽粑(火棘果)当饭时
我俩赶去却是春儿出事了床上靠壁坐着,他额脸胀红揭开腰布,那命根子,已搓成根胡萝卜吊着齐巴子着魔似的埋头打转他退,阴着脸问,能不能含了吸大概当年他见过些抢救招式兄弟却死活不肯,稍一碰那失灵的玩意即叫都一天了,春儿屙不出尿
哥说,赶紧送公社卫生所吧,装尿那玩意儿气球样,就层皮呀,破了不可收拾那么跳蹦的小伙,怎就“那”坏了我紧闭着嘴,绷着脸,强忍着不笑努力把神色调整得与他们一样沉重脑里一闪,想起了《常见病验方》
赶回屋找到,回来即照方子烧盆热水,扶春儿往里坐四人一圈,满怀消的候着
门口进来只添乱的大公鸡,齐嫂忙过去土家很少见着大公鸡每家限养三两只,都指靠它卖几个蛋换油盐所以,凡空占份额没效益的,只只短命但这红冠无尾(伢们干的好事)的尤物,却在性歧视最残酷的领域,颐享天年而哪怕谁家捉只鸡来摸摸有蛋没,也即刻会招致这老情哥奋不顾身奔来,飞起啄人而你看,它在屋角边啄出条虫子了,就咯咯咯唤那些鸡婆喂几颗谷吧,它吃到嘴里也舍不得下肚,再吐出来那种殷勤,那种温情呵护……“还只是只鸡哟,唉,唉……”齐嫂总痴痴地默看,嘘叹,格外怜爱
直候到鸡走了,盆里水变凉,也没动静齐巴子又开始打转连我都失望地开始走神,注意起少年才俊板壁上挂着的小锣鼓,和一把擦得锃亮的唢呐本来也早该想想了,什么“验方”神水,一没下药二不打针,单把白ρi股连同前面吊着那多功能的玩艺,往热水里泡泡,即刻故障全除,不也太能忽悠了?……
随着一丝细微响动,春儿轻哼了声,几双眼睛同时聚焦了:
看,看,水下那郁郁葱葱处,“胡萝卜”正慢慢竖起,慢慢竖起,“扑――”一线喷泉涌射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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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若该成名哟,机缘的追光灯就紧追不舍
老天待这方水土并不爆坡上到处冒出盗砍不绝的油茶树,家家每年多能分几斤茶油有年我队工分值(男劳力一天的价值),竟因此高达两角一,让一村老少,至今跟人讲话还嗓门高
集体采摘已三天人都吊得笆篓扔一边,垂手坐着摘来的茶果,都锁我们隔壁大房里晚饭后,齐巴子扯起那怪怪腔:树梢地上的残茶果,明天可以自摘自捡了
瘪蚂蝗还听得水响?哥决定连夜上山白天就累得一身零件都快散了架,我哪还想动但拗不过他,也只好磨蹭着别杉刀,背背篼,提着朦朦小马灯,一路咕哝的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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