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雷暴夜
( 福佑宫前,壶中子还在继续演说自然道教典的创世篇。『』台边上放着好几把把椅子,前面两把椅子上坐着沪尾保税区区委书记岳牧、沪尾保税区区长兼财税所所长甄闫光,这两人全都穿着大明朝的八品官服。福佑宫庙祝周永清、宋昌英恭恭敬敬的坐在两位大人身后。
会场四周还站着许多上身t血衫,下身判裤,臂膀上套着红袖标,腰里扎着牛皮带的沪尾街联防队员,他们负责维持会场秩序。
福佑宫的这两位庙祝和翁丽水一样,被壶中子忽悠之后,全都皈依了自然道。福佑宫也成了自然道的道观。
《自然道典》的创世篇,主要是把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个哲学概念与洪荒神话传说结合起来,还掺进了部分科学内容。叙述的是从盘古开天到洪荒破碎,以《山海经》作为地理参考,最终以洪荒破碎影shè宇宙大爆炸,来一个毁尸灭迹,并把这个时间点设在137亿年前,和现代科学考证的宇宙大爆炸的原点同一时刻。
前两天壶中子已经讲述了道祖化身盘古开天辟地,天地分离,乃成洪荒。洪荒中,妖巫相争,遂使人类大兴。
这会儿他绘声绘sè的描述自然道的世界观,中间穿Сhā了一些神话故事,翁丽水在一旁帮他翻译。
“天地间至高存在是道,道即是真理,道是宇宙运行的规律。混沌时分,道祖化为元始天尊开天辟地。洪荒时分,道祖分yin阳,化为伏羲、女娲振兴人族。天道即人道,明道则敬天,敬天而爱人,是以天人合一。
洪荒破碎时,天崩地裂,我们所居的,不过是大爆炸后碎片所形成的亿万世界之一罢了。炎黄二祖上体天心悟道而为华夏始祖,故而华夏苗裔才能如此兴旺发达,天下所有的炎黄子孙华夏血裔,都会受到炎黄二祖的庇佑。”
沪尾老百姓总共是四千多人,台下坐了将近一半多。壶中子的讲述完全颠覆了这帮土著以往的认知,台下众人们,满脸都是不可思议和痴迷。不仅是沪尾街的百姓听的如痴如醉,就连翁丽水和福佑宫的几个道士都受到了巨大冲击。
最后,壶中子高声诵读,“我自然道惟重顺应自然,体悟道德,故此戒律简约,入我教中,无需出家,亦不忌口。惟有三条,务必严守。其一,信我教者不得敬信他神;其二,不得为非作歹,骗人钱财,谋害他人;其三,勤于清洁,远离污秽,每ri当清扫屋室一次,每五ri须至少沐浴更衣一次。”
众人一起高诵,“道法自然!”
壶中子回到空椅子上坐下,周永清对他感慨道,“我们所居的大地竟然只是洪荒的一块碎片?想想那洪荒当是如何场面?”
“道法自然!”壶中子笑道,“洪荒之大非常人所能度量,如今这大地不过洪荒亿亿万碎片之一罢了。非只我等所居大地,便是那天上亿万星辰,亦尽是碎片,只是犹在燃烧放光,故此我等可见。太阳不过是距我等最近的一块。”
有百姓上来给壶中子加上茶水,借机表达自己的疑惑,“那我等所居大地,竟是悬浮于这虚空之中?为何不跌落下去?”
壶中子正sè的说道:“道法自然!这虚空宇宙乃天道造化,无边无涯,无上无下,无左无右,无前无后,又何来跌落之说?”
创始篇的宣讲只是今晚的一个过场,这会儿轮到甄闫光讲话。『』
甄闫光长着一张国字脸,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官服穿在身上显得很有派头。他学的是会计学,专研微观经济学、心理学,是文官政治的支持者,实用主义者,也是一个坚定无神论者。
看到区长大人身穿大明官服,威风凛凛的站在台上,台下的老百姓顿时安静了下来。
甄区长首先宣传华夏复兴的理论,宣扬“诛灭鞑虏、光复中华”是天命所归,ri月红旗必将Сhā遍华夏的山山水水。甄闫光说的是标准官话,他说一句,翁丽水跟着翻译一句。
甄闫光参加过大学主办的大专辩论会,口才特别好,几句话就说得全场热血沸腾,能听懂官话的群情激奋,听不懂的则是不明觉厉,跟着后面拍手叫好,然后伸长脖子,等着翁丽水翻译。
说完政治宣传的内容,甄闫光开始转入正题,讲述沪尾未来美好的图景。
这时弧光灯也关上了,投影灯把一张张沪尾街未来的美好图像投shè到福佑宫的白sè影壁上。
“看,这就是未来的大马路,油车口到沪尾街已经建成了一半。”
“看,这就是未来的大码头,今天已经正式开始动工兴建。”
“看,这就是未来的街区,热闹整洁,高端大气上档次。不像现在的沪尾街矮小污秽杂乱无章。”
…………
“父老乡亲们,朝廷已经把沪尾区定为通商口岸,迎接四面八方的商客。也就是说,沪尾将要成为万商来朝的大港,新华夏的首善之区。但是现在的沪尾街杂乱无章,污秽不洁,晴时尘土飞扬,雨天泥泞不堪,远远不能体现朝廷的威仪,体现和谐盛世、万邦来朝、众夷归化的胜景。所以朝廷决定拆旧房,建新楼,改建沪尾街。”
虽然早就听说要拆迁沪尾街,但从这朝廷命官嘴中听到确切的拆迁消息,沪尾的老百姓还是稍稍吃了一惊,下面全都议论开了,台下有人叫好,也有人表示反对。
沪尾百姓大多是福建人,其中也有少量广东人。台下有人用cháo州话叫嚷,“这一定是yin谋,说不定福建佬挑唆明军谋夺我们的财产。”
甄闫光是深圳人,cháo州话也懂一些,他当即就把话停了下来,视线扫描过去。
一个四十多岁的壮年人手舞足蹈的在那里比划,旁边还有人跟他争执,“不会的,朝廷怎么可能要贪没我们的钱财!补偿给我们的土地款全是按照市场价,给的也是响当当的银元。”
那壮汉子一脸的不屑,“懂什么,懂什么!这是先甜后苦!”
“谁说朝廷要谋夺百姓的财产!谁说朝廷先甜后苦!”甄闫光当即手指了过去,并且吼了起来,“你给我站出来!”
看到区长大人发威,老百姓哗的一下全闪到一旁,那四十多岁的壮汉子手脚发颤,“我没说什么!我真的没说什么!”
旁边一个妇人紧紧拉着汉子的衣襟。
几个沪尾街联防队员当即冲过去,把这两人全都提搂上台子。
这壮汉子浑身酒气,满脸通红。
甄闫光心道,原来是个酒鬼。
陈文岚是沪尾粤人中的头面人物,他赶紧跑上前,“区长大人,这是我们街坊的黄二愣,喝酒之后最喜欢胡说八道。”
黄二愣也瘫倒在地上,“我今晚酒喝多了一点,我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妇人扑倒在地,一边哭一边叫嚷着,“青天大老爷啊,开恩啊!我这死鬼他今天确实喝多了,您就行行好,放他一回!”
“嗯哼!”
岳牧 ...
(用力咳嗽两声,然后踱步走到台子中间。他用眼睛扫视了一下全场,台上台下全安静了下来。
老百姓全都屏住呼吸,等着区委书记发落。他们也不知道这区委书记是干什么的,只听说是皇帝派到沪尾的,类似军中的监军,钦差大臣之类的大官。
岳牧朗声说道,“四海之地,大明所有,四海之民,朝廷子民。不管是广东人、福建人,还是凯达格兰人,都是朝廷的子民,朝廷一视同仁,绝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偏颇。”
岳牧是北方人,虽然长得人高马大,但xing格十分温和,说起话来也慢条斯理。
他手指着黄二愣,“黄二愣挑唆闽粤矛盾,妄想引起械斗,扰乱朝廷建设沪尾的大计,罪同通鞑分子、从虏汉jiān。”
“……失节士夫,从虏军人,弃暗投明,尔则无罪,不思悔改,格杀无赦,一应逆产,法当充公。”
岳牧虽然比较和善,骨子里是威权主义者,对他来说秩序胜于zi you。
明军进入沪尾之后,《告台湾百姓书》天天宣讲,老百姓早就耳熟能详。听着岳牧杀气腾腾的声音,全场越来越静,就连妇人的哭泣声也低了下来。
“诸位乡亲,本官相信大家都是支持华夏复兴大业的,相信大家都是愿意配合朝廷拆迁工作的,相信在场的父老乡亲没有一个是通鞑分子。”
岳牧和蔼的看着大家,“对?”
“大人说得没错!”
“大人英明!”
台下老百姓赶忙回应。
“沪尾现在还是军事管制,一切罪行可以军法惩处。”岳牧一指黄二愣,“黄二愣,煽动闹事,罪行特别恶劣。”
妇人一听当即声嘶力竭的叫道,“大老爷,饶命啊!”
岳牧觅了她一眼,老女人一个,长得太粗糙了。
“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官但念他属于初犯,沪尾建设也正需用人,免他一死,罚去沪尾采石场劳动改造。”
岳牧看着妇人,“至于你!”
“这是黄杨氏。”陈文岚连忙提示。
“黄二愣屡屡酒后发癫,黄杨氏约束无力,罚去区zhèng fu后勤服务中心劳动。”
夫妇二人死里逃生,感恩戴德下了台子。
小Сhā曲过后,甄闫光继续讲话。
他告诉百姓,拆迁方案有两个,一是朝廷直接收购房屋,二是以房换房,朝廷用新建的住宅屋,置换沪尾街的旧房子。
至于百姓的营生,也有两个方案,一是成为沪尾区居民,成年男女朝廷安排工作,儿童少年进入朝廷开设的学校读书;二是搬迁到八里、新庄、桃园等处定居,自谋职业。
整个沪尾保税区,百姓也就四千多人,有武力威慑,有宗教麻痹,有新生活的诱惑,岳牧、甄闫光主持的沪尾街拆迁工作总体还算顺利。当晚就有很多老百姓跑来表示心意,愿意配合朝廷的拆迁。
就在这天深夜,执委召开电话会议,林有德介绍了一下邵辰的情况,说明需要在全体干部中加强组织纪律xing的教育,同时也要向大家详细说明划分体制内外的原因、目的和意义,赢得大家的理解和支持。
钱水廷汇报说,新竹县抚民工作做得不错,余夕计划十二月七号正式宣布成立新竹县。
“好啊,这是大事!”白宝湘问钱水廷,打算派谁代表朝廷莅临新竹。
“让唐华去,竹堑城据说库存大米二十万石,银子三十万两,唐华正好代表户部盘点一下物资,把银子运回基隆。”
唐华今年五十多岁,她是银行的退休干部,云澜的妈妈。现在被户部聘请为顾问,负责穿越团队zhong yāng银行的筹备组建,挂了一个正五品户部郎中的官职。
有执委关切的问,“派出的是五品官员,这是不是小了一”
“五品不小了!”白宝湘说道,“一品二品到处飞,这不科学!”
第六十八章 布尔布隆
更新时间:2012-09-02
宁波港位于宁波城东门外的三江口,这里是甬江、奉化江和余姚江三江汇流之地。
鸦片战争失败后,洋船、洋货、洋人纷纷涌入宁波。为尽量避免“华洋杂处”状况的发生,当时的宁波官府煞费苦心想到了一个计策,即在江北岸建立一个码头区,专门停泊洋船,留居洋人,经营洋货,处理洋务,宁波江北岸也就成了“外国人留居地”。
宁波江北岸的外国领事馆、教堂、商行、巡捕房等建筑物大多沿甬江西岸而建,房屋全都坐西朝东,面朝甫江。建筑与江岸之间留出30多米的空地,以便起卸船上货物,并容民船纤夫通行。
十月二十四日上午,整个宁波都在惴惴不安之中,江北岸的外国人留居地也一片萧然,全没有了往日的热闹景象。
一个英国人带着一队巡捕沿着江边马路巡逻。领队的华生操着半生不熟的中国话,“大家给我正规一点,别嬉皮笑脸。今天**oss全在江边聚会。”
咸丰年间,英国领事与宁波官府商议,在江边外马路设立巡捕房,招募40多地痞流氓为巡捕,委派英国人华生做督捕。
巡逻们按照英军操典,甩开了步伐。没一会儿,一个唤作邢癫子的巡捕嘴巴憋不住了,“华sir.,海那边的明军要是真的打来,我们怎么办?”
华生举起手中的棍子,指了一下停泊在法国领事馆前面的法**舰“加西尼”号,“你给我闭嘴,这些事情自然由军舰上的大人物操心。”
邢癫子连忙点头哈腰,“是的,是的!”
“不过你放心,你们现在算是我们的人。”华生高傲的说道,“这世界上还没有谁敢来招扰我们英国人。”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
远远看去,宁波江北岸法国领事馆前面的戒备比平常森严了许多。在领事馆前面的马路上,两队排列整齐、全副武装的法国水兵,交叉着来回巡逻。法**舰“加西尼”号6门大炮也卸下了炮衣,露出黑黑的炮口。
“加西尼”号是一艘200马力的引擎驱动的双轮机桨船,配备6门火炮,有120名船员,还特设一座特制的小教堂。
“加西尼”号是两天前从来到宁波的。英国公使包令、美国公使麦莲率大小军舰五舰与十月十五日抵达大沽口,逼迫满清进行修约谈判。法国公使布尔布隆因为坐舰“加西尼”出现故障,派遣随员作为代表,乘美舰一同北上。
由于林深河的闪亮登场,历史在这里出现了偏差,满清江苏方面婉拒法国人帮助攻打小刀会。布尔布隆感觉在上海无所事成,就乘坐已经排除故障的“加西尼”来到宁波,了解商船遭遇海上拦截交税的情况。
所谓修约,就是从1854年开始的英法美等西方国家,借口《望厦条约》中有关于十二年后变通贸易条款之规定,根据“最惠国待遇”,今《南京条约》已届满十二年,应予修改,企图通过“修约”来扩大在中国的特权
定海被明军夺取,消息传来,布尔布隆以为是大事。定海早就被法国人看成是自己的禁脔。只可惜因为克里米亚战争,法国人抽不出军队开赴远东。
鸦片战争英国人得到了香港作为远东的跳板,这把法国人给馋的,他们把眼睛盯住了定海。舟山岛作为长江的门户,天然的深水港口,正是法国人梦寐以求的远东跳板。
作为此时宁波地位最高的西方外交官员,布尔布隆立即邀请英美领事上他的坐舰“加西尼”号议事。
“加西尼”号小餐厅,法国领事向英国署理领事文极司脱、美国领事布雷德利通报有关情况,“据消息报告,对面的叛军的战力十分惊人,他们在三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就全占定海,特别是城内云集大批正规军队,这是正规军是北京的皇帝专门派来剿灭他们的。进城之后,叛军就立即控制局势,没有进行大规模的杀戮。叛军对外国传教士比较友善,城外几处教堂没有受到侵扰,定海港区发现两艘明轮蒸汽船,还有一些所谓的海上警卫队的广艇。没有发现传说中的钢铁船。”
“钢铁船!这可能吗?”英国副领事文极司脱冷笑道,“矮个子的日本侏儒没见过世面,把明轮蒸汽船误作钢铁船,那些侨居在日本的荷兰人就以讹传讹。”
美国领事布雷德利原本就是旗昌洋行的商人,美国在华各口岸的领事大都是用商人兼任。布雷德利作为欧洲移民的后代,经历了美国国力的快速发展,他一向崇尚科学,“也许是真的,自从工业革命以来,科学带给我们大家太多的惊喜。”
“惊喜,就这帮中国人?”文极司脱轻蔑的一笑。
英国人向来十分强势,美国领事布雷德利豪不在意文极司脱的态度,他问法国领事,“这报告真实吗,真的没看到钢铁船?”
“这是我们侨民送来的,他是侍奉上帝的。”说着法国领事在胸前划了个十字。
原来是“黑衣强盗”送来的消息,布拉德利点了点头没再开口。
对于法国人传教的狂热,美国领事布拉德利一向不以为然,美国和英国一样,喜欢的是贸易,美国人的传教只是为贸易服务。
“钢铁船?”布尔布隆摇摇头,“既然叛军有两艘明轮蒸汽船,那么快速拿下定海,这就完全可以理解。”
布尔布隆十分郁闷,都是这帮只管赚钱,不顾远东大局的家伙做的好事。他眼睛盯住英法两位领事,“那么这大火轮是谁提供给叛军的,我记得法国在华贸易统计清单上没有这样的大买卖,这绝对是你们英美商行做的好事。”
“轮船根本不属于军火。”英国副领事文极司脱根本不在乎布尔布隆的态度,“我们英国向来坚守中立,也坚守自由贸易原则。”
他对着美国领事说道,“不过这件事应该是你们美国人干的,远东没有生产大火轮的船厂,我从国内发来的文件中看到,怡和洋行从新加坡转手出售了几艘大火轮,因为贸易额巨大,获得了国内嘉奖,买方就是上海的美国远东华复洋行。”
布尔布隆顿时眼冒凶光,这伙毫无廉耻钻到钱眼里的美国佬,除了钱什么都不管。
美国领事急忙辩解,“我也听说华复洋行买了几艘大火轮,但他们是用来搞贸易的。清国反叛力量的大火轮不一定就是我们华复洋行提供的。”
“华复洋行?”布尔布隆一下子就想起了风情万种的朱阳霓,真是一个迷人的女人啊。
“公使先生!”布尔布隆的秘书顾思看见公使嘴角口水都流了出来,赶紧递过手帕。
布尔布隆斯文的结果手帕擦拭嘴角,“好了,咱们言归正传。两位领事先生,叛军占领定海,威胁海上航运,你们英国美国准备作何打算。”
“我们暂时保持中立,只要叛军不侵害到我们美国的利益。”
美国领事布拉德利有些犹豫,美国一向亲近满清,为的是想更多的扩大贸易。现在华复洋行可能与这支叛军有贸易往来,也许这又是一个商机。
对于满清当局一再拖延修约,英国人也是十分愤懑,只是因为国内正集中力量对付克里米亚战争,暂时抽不出力量对付远东。文极司脱十分希望中国的反叛势力,给满大人一点教训,逼迫满清在修约谈判上让步。
作为英国在宁波的领事,文极司脱心中一直不快,英国打宁波的主意已经有两百年,好不容易逼迫满清开埠宁波。可十多年过去了,宁波一直被上海压制住,现在整个宁波的英美人士才22人,其中仅有五名商人。
“十多年过去了,宁波的商机还没打通,现在定海闹起了反叛,宁波港的贸易又要下降了。”文极司脱摇摇头,“不过,这是中国的内政,我们不做任何干涉,如果叛军妨碍到自由贸易,那我们就会给他们一个教训。”
“对,不能影响我们的自由贸易,这是原则。”布尔布隆站了起来,“先生们,我决定去拜访定海,实地考察这些反叛势力。”
法国人这是要干什么?北面的修约谈判还没开始,这边又想与反叛者搞好关系,呃!大概是想给那些顽固不化的满大人一点压力。
文极司脱当即表示,“公使先生,我也将代表英国政府一同参加考察,希望你能允许!”
“我们美国也参加考察。”
“当然。”布尔布隆点点头,他没法拒绝英美领事的要求。
下午,定海东门外来了一个黑袍子的洋鬼子,两个守城的战士好奇的打量了他一下,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这位洋神父用蹩脚的中国话说道,“我是甬东教堂的伊法理神父,我有事找你们的首领。”
守卫东城楼的班长当即委派一名战士带领伊法理进城。
一路走过去,伊法理看见,明军战士在街道打扫卫生,清理垃圾。战士们的工作快接近尾声,伊法理印象中原本脏乱差的定海街道,已经变得整洁起来。
“你们是当兵的吗,怎么帮助百姓打扫卫生?”伊法理有些好奇。
带路的战士横了伊法理一眼,他自豪的说道:“我们是人民子弟兵,帮助百姓是我们的职责。”
总兵府内,会说一口流利法语的许楠莹告诉伊法理,“明军欢迎贵国公使来访,也欢迎英美代表一同来访。我们愿意在平等互利的基础上展开对话。”
第十九章 盐仓基地
更新时间:2013-07-21
“这些,我翻了一下,根本不懂,咱们还真是井底之蛙。”
“是啊,我曾听人说,日本研究学问有汉学和兰学之分,我就纳闷什么兰学能与汉学相齐并论,现在想来,这天下如此之大,学问如此之深,咱们切不可夜郎自大。”
厅内人声鼎沸,大家讨论得十分热烈。杨在田刚才吃了两块硬糕,脑细胞有了糖分的供应,思维也变得敏捷多了。他寻思,如果进大明国子学学习,那就是变成大明的太学生了,这可是好事啊,是从龙之举,飞黄腾达想必指日可待。
不过,他捏了一下袖袋里的最后一块银元,踯躅的看着周围的人,四周相邻的书生全都嘀嘀咕咕的相互商量,却是与他保持距离。
杨在田看着没人理会,只得怯怯的躄到白燚跟前,深深的弯腰长辑,询问国子学是否收取学费,其间饮食住宿开销何如,是否也有膏火银可领。
白燚微笑着予以抚慰,“凡入国子学深造之学子,皆是我大明国之骄子,大明自当以国士待之。我们国子学采用供给制,一干费用全免,入学就分发全套衣服、被褥,每月还有津贴费可以领取。”
哈,上国子学不但不收一分钱,还有钱可以领取,哪有这样的好事!白燚的一番话让杨在田兴奋不已,他第一个报上了名。
胡仁沛鼻孔哼了一下,这穷措大也抢第一个,他大马金刀坐在那里,很是不屑。众人热烈交流之后,也都一个个跟着报名登记。
天上的太阳早已西斜,一辆木炭煤气汽车停在接待站北门外空地上,书生们报名之后就被一一领上了汽车。
接待大厅内,最后还剩下胡仁沛,他正襟硒看着白燚,一拱手,“敢问白大人,这大明国子监现在已经有了几个前清举人在学习。”
“前清举人”这四个字,胡仁沛说道很重,他心中很是不忿,自己前来投效,没想到这大明拿举人不当一回事。前清举人也是举人,让自己从从零开始与童生做同学,这怎么可以!
“不多,到今天为止,国子学已有七位前清举人。”
白燚告诉胡仁沛,国子学内分好几个班级,前清的举人、秀才、童生将在不同班级一起学习。他开导胡仁沛,大明从政与治学是分开的,从政就没时间治学,治学就没精力从政,鱼和熊掌不可得兼。白燚表示相信,前清举人的水平素质绝对不同凡响,一定会在国子学内脱颖而出,成为国子学一期培训班的翘楚。如果有志于从政,历练数载,入相拜将也未可知。
白燚几句奉承让胡仁沛感到十分受用,他略带矜持的报名登记,带上自己的随从就想往后面走。
“胡先生,别忙?”白燚拦住了他,“贵仆从不是学生,他不能跟随一同进国子学。”
“为什么?”
“国子学是大明最高学府,你能想象,老师讲课完毕,小厮、长随一个个跑来给学生们送水、递点心、擦汗扇风,要是这样,那还是学堂吗?”白燚告诫胡仁沛须得学会独立生活的能力,全方面提高自己的知识水平和生活技能,能力强处理政事才不会为地方劣绅胥吏所蒙蔽。
安顿好自己的随从,胡仁沛上了煤气汽车。
“快点,王二柱!”看到司机不慌不忙的从驾驶室内下来,有接待站工作人员赶紧催促司机。
司机王二柱学习开车已经好几个月了。在明兴岛新兵营,王二柱军事训练各方面成绩都很一般,虽说他上过蒙学,识得不少字,也没能选拔进入军官速成训练班学习,最后只是被选了去学习开汽车。不过,在汽车操作方面,王二柱还真有灵性,学开了一个月,就放了单飞,现在技术已经是相当的娴熟。
这汽车是从21世纪带过来的,只是改装了煤气生成器,用煤气代替汽油作动力。它的构造是将一个约两米长、直径一米左右大铁罐(用铁皮自行焊接)的锅炉,嵌装在车尾部,罐内有个用生铁造的炉胆吸管,将煤炭倒满铁罐后用铁杆捣实,然后从炉门点燃煤炭,再把产生的煤气,传送到改装后的煤气发动机。
“慌什么!这可是高科技的活儿。”王二柱抓住摇把使劲一摇,煤气动力汽车的引擎发出轰隆隆的声响。
汽车上的书生早就被告知,这汽车如同诸葛孔明的木马牛车、洋人的火轮船,他们只是稍稍惊慌了一下。
书生们议论起来,先是投影仪,后有汽车,大明的奇技淫巧还真不少。
还有人说道,码头上的蒸汽吊杆也是机巧。
“大野龙方蛰,中原鹿正肥。”胡仁沛脱口而出。
好诗啊,好诗!众人回头看到胡举人若有所思的坐在那里。
胡仁沛在上海滩盘桓了不少日子,新奇玩意儿他也见了不少,两下对比,这大明的机巧完全胜过西夷人,想当初西夷英咭唎人就是靠这些奇技淫巧赢了鸦片战争,现在他对国子学的学习充满着期待。
木炭汽车一路向西,绕过晓峰岭,开到三面临水、一面临海的盐仓基地。两名荷枪实弹的哨兵肃立在基地大门两侧,戴着铮亮的钢盔,枪刺上闪着耀眼的寒光。
司机开过河上的水泥桥,慢慢减速,轻轻按了一声喇叭。标枪挺立似的哨兵立即挥手示意,“快,靠边!”
司机有些莫名其妙,他刚把车停到路边,基地大门内就传来哗啦啦的脚步声,一支长长的队伍直奔营门而来。
“呃,我怎么会忘记的!”王二柱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下午四点新兵训练营进行二十公里越野拉练,晚饭之后,他还要开车赶去收容扫尾。
陈御背着被服包,头戴迷彩帽,身穿迷彩服,脚蹬作战靴,挎着黄挎包和军用水壶,腰间扎着武装带,武装带左右两边各挎了一支左轮手枪,全副武装杀气腾腾的走在队伍的的最前面,龙山豹、张逑霸和陆军二连也是全副武装紧随在陈御的后面。
陆军部队与新兵连同时拉动是白宝湘的安排。
在对两千名新兵进行半个月的强化训练之后,陈御就想搞一次强行军,观察训练的效果。但出营门拉练这可是一次比较大的兵力行动,陈御不能自行其是,必须要得到批准,于是,陈御向军委会上报了强行军计划。
台湾战役在即,陆军部队急需扩大,白宝湘接到陈御的报告,自然是十分支持。他为了安全起见,让水无痕派二连、三连负责前锋搜索,后卫收容,另外还把陆军速成训练班的50名士官生派给新兵训练营。
这五十名陆军士官生已经过三个多月的强化学习,他们除了学习高小的课程,还学习军事知识,如步兵操典、射击教范、劈刺教范、筑垒教范、体操教范、军队内务、阵中勤务令、野外勤务令、战术学、测绘学等速成教材,他们书本上的军事知识学得很多,正是需要实习的时候。
白宝湘的这番安排是一个万全之策,毕竟两千人中间只有三百人是清军的俘虏,对行军稍稍有些了解,其余有一千五百人是刚刚放下锄头的农民,还有二百人是投效过来的青浦小刀会,这一千八百人军事素养很是一般,半个月的军事训练很难说有了多么大的效果。但陈御对陆军给自己做前锋、后卫很是不爽,认为军委会对自己不信任,所以一出发她就气鼓鼓的冲到了部队的最前面。
王二柱远远看见陈御,吓得赶紧从驾驶室跳了下来◇右两个哨兵和王二柱一起立正敬礼,但陈御根本没有理会,她直接冲去营门,然后就闪到路的一旁,虎着脸,看着龙山豹、张逑霸带着二连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过去。
“快,跟上,保持队形,别掉队,谁他奶奶的掉队,我一脚踹死他!”
听到陈御的吼声,全副武装的新兵立即小跑了起来,两千双有力的双脚“蹬蹬蹬”的踩踏地面,发出地声音像重鼓一般。
此情此景,让坐在汽车上的这些读书人心中一凛,感觉到一丝紧张。他们全都屏住呼吸,不敢吱声。
看着队伍浩浩荡荡开出了营门,向西直奔岑港方向,王二柱方才把汽车重新发动起来,哨兵挥手放行。
进入大门,就看到一张雕版印刷的巨幅宣传画,一个和哨兵装扮一摸一样的战士肃立在画上,他一只手紧握着带枪刺的钢枪,另一只手指着你的鼻子。
“华夏需要你!”车上的书生全都默默的念着画上的文字,谁也没开口说话。
盐仓基地被一条四四方方的小河环绕着,小河内侧是一条环绕基地的大道。道路两侧竖着一幅幅的套色雕版的宣传画,表现大明军队的战斗形象。精神饱满、斗志昂扬的士兵和军官,或者手持上了刺刀的步枪,或者驾操着战船,或者拿着炮弹,军官则手持指挥刀,或者挥舞短枪,指引前进的方向,画上面还有许多的标语和口号。
汽车首先把胡仁沛等人送到基地最西面的检疫营,接受卫生清理。
根据相关规定,新入学的士子先要整理个人卫生,间或观看电影洗脑,熟悉培训班的生活。三天卫生整顿之后,再进行系统的洗脑教育,之后再编班,进入正规的学习阶段。
四面临水的检疫营已经全是砖瓦结构的永久性建筑。进出检疫营的吊桥两边分别竖着“强化卫生检疫”、“保障身体健康”的标语牌。
吴胜带着自己的手下,在吊桥边排队笑脸相迎。
因为检疫的对象全是读书人,吴胜表示得相当谦顺,“欢迎,欢迎先生们到我们这里进行卫生检疫。”
按照花名册点名,胡仁沛是前清举人,被安排在这检疫的三天做临时队长。
卫生组的刘逑首先拿出一些图片,详细说明卫生检疫的重要性。他特别指出,大司马带领军队远征归来,所有将士也是一个不落的全到这里进行卫生清理。
“大司马?”胡仁沛的声音特别高亢。他很是怀疑,大司马什么品级的官员,也到这里卫生清理。
刘逑看了胡仁沛一眼,提高了声调,“卫生清理关系到所有人的生命安全,大都督兼兵部尚书王大人自然是要以身作则。”
看到这所谓的太医院院判刘大人一番言辞凿凿的样子,胡仁沛等人只能既来之则安之,经历理发、洗硫磺澡、检疫,最后换上了黑色立领学生制服。 网
第二十章 国子学(上)
更新时间:2013-07-28
盐仓基地西区是检疫营,中区是军营,靠近山边的东区是国子学,也就是军政大学的所在地。
国子学的教学区是四栋砖木建筑的二层小楼,每层五间教室,像长条形的盒子似的,教室外面是一条敞开式的走廊。四十间教室全是白色的石灰墙面,木质的门窗,没有油漆的白坯课桌椅,粗粗的看上去很是简陋,但你只要抬头向上看,就可以看到三对六盏这个时空还没出现的日光灯,屋顶前面左右两角装的是广播喇叭,前面正中的位置还安装了一个监控摄像头,屋子中间吊着的投影仪正对着教室前的黑板,那黑板只要轻轻向上一推,白板就显现出来了。
“当当当!”最后一节课的钟声响起,一栋教学楼内,十间教室几乎同时响起了口令,“起立!”教室内的学生唰的一声全都站立起来,他们穿的是黑色立领学生装,看上去很是精神,就是脑袋上的头发很短。
电教室内,琴付梓站在讲台前,他后面是黑板,前面是十块显示屏,显示的是十个教室内的情况。
定海、镇海一带的儒生总共六百多人,被编成了十个班级。根据国子学教学计划,上小学内容,班级按照64人一个班编组。等上中学内容,再按照这些士子的学习成绩,根据每个人的智力高低、接受程度,相应调整班级人数,编制快班、中班、慢班。
这些儒生在检疫营度过了一段检疫洗脑的时间,11月3号正式开课。执委会抽调了十个干部分别担任他们的班主任,同时负责给他们授课,执委会让琴付梓具体负责士子入学培训,因为师资力量紧张,所以琴付梓虽然官拜国子监祭酒,但他也参加了授课。
因为时间紧张,学生又大都是智商较高的成年人,国子学采取了填鸭式的教育模式,从周一到周五,每天除了一小时的体育锻炼时间和半小时的进餐时间之外,早7点到晚上5点全部安排有课程,晚自习是大量的习题练习。
周日上午是某周一次的各科考试,测试学生的学习情况。只有周日下午国子学的学子才能得到一点自由的时间,周日晚上是电影洗脑时间。
“同学们好!”琴付梓站在讲台前的画面通过数据线传到了各个教室内的显示屏上,他的声音也通过喇叭清晰的传到各个教室。
琴付梓穿的是一身飘逸的汉服,站在讲台前面很是神闲气定。他原本只是一个教书的中年大叔,一个猥琐的熟汝控,没想到穿越之后竟然混上了国子监祭酒的位置。国子监祭酒,这可是未来学部的最高首长,他好比是坐上了教育部部长的位置。琴付梓有些诚惶诚恐,唯恐自己出什么差错,电脑中的熟汝照片也没时间翻看,每天忙里忙外,迸发出全身的热忱,兢兢业业的干活。
“老师好!”
十间教室内六百个学生一齐鞠躬,然后全都坐了下来。
琴付梓用粉笔在黑板上方方正正的写下“算术”、“数学”,回到讲台前,他轻轻嗓子,“前一段时间,我们学的是算术,大家学得不错,成绩都很好。从今天开始我们学习数学。
数学是在算术的基础之上研究发展起来的,数学一门最具威力的重要学问,是我们研究宇宙,研究世界万事万物的知识工具。
现在请大家翻开课本,先哲曾经说过,‘迟序之数,非出神怪,有形可检,有数可推’~~~~~”
琴付梓在电教室侃侃而谈,六百多个学生分坐在十个教室内的认真听讲。数学是一门及其枯燥的课程,教学效果的好坏全看老师的水平,琴付梓作为二十年教年的资深老师,小学数学的教学,自然是得心应手。
但在琴付梓内心深处,他很不满意这样的教学,十个班级一起上课,互动性很差,根本没法调动学生的思维能力。他觉得电化教学用来进行政治教育,上语文、生物、地理、历史之类的课程还行,用来进行数学、物理、化学教学,那效果就差多了,缺乏面对面的沟通,没法解疑问惑。
国子学师资力量太少,数学教学采用电教形式也是无奈之举,琴付梓只希望执委会能早点派人把所谓的晚清杭州数学家群体中的成员多搞几个过来,增加国子学的师资力量。
从明末清初到第二次鸦片战争,传入的西算知识如欧几里得平面几何、三角函数、球面三角、割圆八线表、对数等都较容易地在中国落地生根,特别是《数理精蕴》作为一部由康熙御制的数学百科全书,在全国流传甚广。虽然《数理精蕴》是初等数学的内容,但以项明达、徐有壬、戴煦、夏鸳翔、李善兰为核心的晚清杭州数学家群体数学水平还是颇高,代表了这个时代中国数学的最高水平。
项明达已在1850年去世;徐有壬官场亨通,即将官至江苏巡抚,如果不抓过来,就会被李秀成杀死在苏州;戴煦、夏鸳翔、李善兰现在杭州、上海,锦衣卫正在策划相应的捕捉行动。
校园内,还有二十多间教室正在放映教育片《相信科学、破除迷信》,屏幕上放映的是各种迷信骗术的科学原理和揭秘,详细解析徒手从滚油锅里捞东西的原理,以及拿刀子砍黄纸剪成的鬼,黄纸鬼上会出现血痕的原理等等,这些都是从破除封建迷信的宣传片中选取的素材,主要是让旧时空的文人对科学有个清晰的认识。
这些教室内的学生入学比较晚,国子学先让他们把观念转换过来。
在国子监操场边上还有单独的两间房子,一间是陆军速成训练班的教室,另一间是海军速成训练班的教室。陆军士官生全跟着新兵营拉练去了,只有海军士官生还在认真的上课学习。因为师资力量的原因,军委会暂时把这两个军官速成训练班放在国子监,除了文化课之外,云东明、水无痕、李达、陈御等pla资深人士经常过来讲课。
国子学最后一节课上了一多半,两辆马车停在了校园门口,看到白宝湘、毛辟、云澜、黄以周等人从马车上下来,丁淡赶紧迎了上去。
丁淡穿越前是舟山某小学的教导主任,他参加穿越团队,打了n次酱油之后,又回到了自己的老本行。
白宝湘他们是专程过来给43名学子授予小学毕业证书。现在一起都是初创阶段,内阁实行六部制,国子学归国子监管理,国子监归礼部管辖,权威明显不足。
所以为了统筹教育资源,执委会成立了一个教育领导小组,白宝湘为组长,毛辟、云澜为副组长,以示对教育的重视。小组办公室就设置在国子监,琴付梓担任办公室主任。
关于旧文人的教育,表面上是一个教育资源分配的问题,但这些人的去向和日后的发展,以及这些人内心真正关注的对象,才是执委会关心的核心焦
经过将近半个月的紧张学习,舟山镇海许多士子很快就接受了国子学传授的新知识。其中很多文人智商很高,他们经过十年寒窗苦读,记忆能力超强,杂学也知之颇多,有些人还专研过中国古老的算学。两天前的周日考试中,有37名士子成绩相当不错,具备了四年小学知识水平。
走进校园,丁淡汇报说,第一期的十个教室正在上数学课,其余教室全是观看洗脑教育片,本来准备把学习班分为三期,第二期二十个班级的课程这个星期开启,只是考虑到师资力量的问题,计划等学生全招满了,统一开课。
不知不觉四十五分钟就就要到了,琴付梓拍拍手中的粉笔灰,“今天是第一堂数学课,只希望大家能够理解数学的概念,了解数学的崇高价值,希望同学们晚上集中精力把算术习题集赶紧做完。”
琴付梓话音刚落,下课铃声就响了起来,白宝湘、毛辟、云澜、黄以周等人在丁淡的陪同下,一同走进电教室。
国子学所有教室内的大屏幕全切换到电教室的画面。
看到大屏幕上琴付梓带头鼓掌示范,一一班班长张成渠低声喝道,“击掌!”说着他自己率先拍起了巴掌。
在各个班级的班长以及班干部的带动下,国子学各个教室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
礼部尚书毛辟走到讲台前面,他热情洋溢的表扬,国子学的学子个个都能刻苦认真的学习,在周日的考试中,普遍成绩优良。
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中,云澜宣布黄式三、李芝英、黄以周、胡夤等43人因为成绩优秀,提前获得小学毕业证书。
根据大明新颁布的《士阶条例》,所有官员必须具备初中以上文化程度,像张鸿功、包祖才等等已被授予官职的人员,也必须通过不脱产的学习,获得一本初中毕业证书。
黄式三、黄以周、胡夤虽然已居高位,但心气很高,他们每天晚上自学不已,想早点高中毕业,得到大明秀才的文凭,然后再继续深造,争取获得大明举人的文凭。
黄式三、李芝英、黄以周、胡夤等43人早就集中在电教室内,白宝湘满面笑容,亲自一一予以颁发毕业证书。
权执政亲自颁发毕业证书,各教室内的学生看着屏幕,禁不止的眼热。
白宝湘最后鼓励学子继续刻苦学习,他说:“再过两个月,国子学全部四十个班级将进行一次大考,诸君经历十年寒窗,皆是饱学之士,所以朝廷希望四年的小学课程,诸君能在二个月内完成,成绩优良者升入初中班级继续深造。”
白宝湘说得兴起,他操起讲台上黑板擦,想要像说书先生似的一拍惊堂木,但当白宝湘拿起黑板擦,突然想到自己身为大明权执政应当沉稳,不能太过孟浪。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转身把黑板上的数学内容擦拭干净,然后标标准准的写上魏碑体“大比”两个字。
“大比在即,诸君,希望你们早日跳出小学的蒙童状态,进入初中的童生阶段,若确有悬梁刺股之志,后面还有高中的生员、大学的举人、研究生院的进士等着你们。” 网
第二十一章 国子学(下)
更新时间:2013-08-03
下课之后,校园内气氛相当热烈。对白宝湘亲自前来颁发毕业证书,国子学诸生并不觉得突兀。他们以为国子学的学生那就是大明的贡生,可谓天子门生,权执政亲临学校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二个月学完小学课程,诸生更是以为不在话下,很多人摩拳擦掌想要一个月就拿下小学课程,脱出大明蒙童的名号。
这些学生全是成年人,又经历过十年寒窗苦读,数字的概念是有的,智商也不低。国子学在发给他们速成课本的同时,把从小学到高中的课本也全发给他们,让他们在课余时间自学。每周再进行一次升级考试,根据成绩把他们区分成不同等级的学生。儒门学子都好面子,要想不落入人后,只能是忘我的苦读。
校园高音喇叭开始响起了《运动员进行曲》,这是体育锻炼的信号,还有二十分钟吃晚饭,国子学Сhā针安排跑步。
就像士兵闻听到号声一般,身穿海洋迷彩服,佩戴军校生军衔的五十名海军士官生率先冲出教室,整队跑向操场。第一期的学生速度也很快,他们很快整好队伍,紧随在士官生队伍的后面跑向操场。其余班级的学生稍稍慢了一些,他们在各自班长催促下,陆陆续续的集合起来,也加入到绕着学校操场跑圈的行列。
军政大学的办公楼是紧挨着教学楼的一栋二层小楼,白宝湘等人站在楼上,看着操场上的一切。
“成就斐然!”
“今天码头又来了三十四个学子,其中还有一个举人。二千五快要招满了。”看着白宝湘等人全在夸奖自己的成绩,琴付梓摇摇头,说出了自己的烦恼。
他说,国子监现在每天要批改600本算术作业本,十多个人一起帮忙批阅,速度还是很快的。如果是物理、化学、函数或者几何,二千五本作业一起批改,那就头大了。累一点也无所谓,最主要就是学生一多,没法因人而异谆谆教导,因材施教对症下药,教学质量也难以保证。
国子监初步测算,要想让这个时空的儒生补上数学、自然和理化知识,达到或接近初中毕业生的水平,起码需要半年时间的强化教育。但由于师资力量有限,国子学现在是学生多,教师少,教育达不到应有的效果。
这些学生虽然小学课程进步较快,但他们全都是属于文史类,理工科基本不通。等到了初中阶段,如果没有足够的教学辅导,他们数学、物理、化学等课程就会学得很慢,自学更是相当困难。
“电化教学。”琴付梓瞄了一眼黄式三,“嗯哼,也就是“影声教学”。它用来进行政治教育,上语文、生物、地理、历史之类的课程还行,用来进行数学、物理、化学教学,那效果就差多了,缺乏面对面的沟通,没法解疑问惑。”
“格物致知而成的影声授课,确是奇妙,有造化之功,但也白璧微瑕。”黄式三轻轻理理颌下的胡须,相当同意琴付梓的说法。他现在已经自学到初中课程,每晚都遇到很多疑问,需要请教老师。
琴付梓看着白宝湘,“如果师资力量足够,一个班最好设置为二十个学生,但是我们现在总共只有十个老师。”
“二十人一个班,这也太奢侈了!吏部找来找去,现在只找到十个教师。”吏部尚书云澜连连摇头。
“十个绝对不够。”白宝湘的手指轻轻在桌上弹了一下,“台湾基隆已经拿下,全取台湾指日可待。下个月朝廷将迁往基隆,两个月后国子学也要迁移至基隆,到时候招收的学生将会更多,师资力量必须大力加强。”
黄式三第一次听白宝湘说“全取台湾指日可待”,他轻轻抚掌,“太好了,当浮三大杯!”
众人全都笑道,“好啊,黄大人半月不到,拿下小学证书,咱们就到国子学小餐厅,痛痛快快的喝一顿。”
黄式三想想,又遗憾的摇摇头,“算了,今晚还有很多练习题要做,等拿到大明秀才文凭,一定痛饮一场。”
大家都在闲谈,等待吃晚饭的时间。云澜站在一旁没有开口。教育的重要性他是知道的,但云澜觉得穿越众人数虽多,但教师不也是什么人都能干的,像国子学现在的十个教师中,也只是琴付梓、丁淡、时恒、陈清泉、白芒桂、魏寮、叶年棣这七个人是有教师上岗证的,要真是找来100个教师,那绝大多数都是滥竽充数,组织部门不可能凭空变出一批教师。
琴付梓看着他辛辛苦苦建成的校园,很有些舍不得,“两个月后就要搬迁啊!那这里怎么安排?”
白宝湘笑道,“等国子学将搬迁到台湾,这地方可以改成一个预备学校,选拔从大陆过来的文人精英。我建议,国子学的招生就到此为止,等最后这批学子检疫期满,第二期培训班就正式开课。从明天开始,凡是跨海过来的文人,一律出题考试,择优录取。”
白宝湘想起他曾经参加过的工程硕士考试,“就采用工程硕士研究生入学资格考试的形式,语言表达能力测试、数学基础能力测试、逻辑推理能力测试、自然科学知识测试四大块一起考,全是多选题,两个时辰之内完成。”
琴付梓皱着眉毛,“这些读经史的文人,他们会做这些题目吗?”
白宝湘笑着说:“不会做,那就证明他们学问不行。到时候,再送他们一批书籍,让他们回去自学,半年之后再过来试试运气,今后我们国子学每年就春秋两季招生。”
“应该是卖,‘经不可轻传,亦不可空取’。”
黄式三不知道什么是工程硕士,但逻辑推理他还是有点印象。他有一套从小学到高中的教科书籍,里面就有逻辑推理的内容。黄式三曾经快速浏览了一下,虽然这套教科书已经是民国版的删减整理版,还是让他大开眼界,由衷赞叹不已。
白宝湘点点头,“黄大人说的是!”
在国子学教师餐厅,白宝湘、黄式三等人草草吃完晚饭。此时夕阳已经西下,黄式三和胡夤、黄以周坐着马车,乘着落日的余晖,径直回城去了。
白宝湘和毛辟、云澜没有坐车,直接顺着中央大道走向位于盐仓基地中区的基地司令部。
中央大道是一条横贯中区的主干道,从国子监朝西的正门一直延伸到检疫营东面的小河边。中区是盐仓基地最大的一块区域,陆军第一团、海警队、新兵训练营,还有基地司令部全在这里。
现在正是晚饭时间,路上一个行人也没。道路两侧的种植的夹竹桃已经存活,晚风吹来,新长出来的嫩芽在风中翩翩起舞。
“树人要是和树木一样简单,那就好了。”云澜想起亟待解决的师资力量,不由得感叹起来。
白宝湘笑着一指身后的国子监,“这旧文人只是我们的利用对象,他们中的绝大部分只会成为我们整个国民教育体系的小齿轮,对付他们不需要太过用心☆重要的是,国子监必须大力培养我们自己人。”
白宝湘知道云澜的心思。他告诉云澜,明年国子学任务十分繁重,它不但要改造培养从满清时代过来的读书人,还负责全方位提高我们每一个大明干部的文化水平,国子学将成为国子大学,是我们回归之后的第一所综合性大学,
云澜有些头疼,“还要继续学习?有积极性的干部可能不会太多。穿越伊始咱们搞的军政训练,北美组和留在原时空的相当一部分干部都没参加。不少同志天天在我耳边叨咕这件事。”
白宝湘笑了,“学习是早晚的事情,谁也跑不掉,除非他想打一辈子的酱油。我说学习,是因为我们大明必须培养一批理工科的举人进士,那些腐儒搞文科还行,理工科只能是咱们的干部来担当。”
毛辟不完全同意白宝湘的说法,“文科,那些腐儒也不一定能行,他们只能搞经史之类的。”
“是的,是的。”白宝湘立即从善如流,“未来的大明翰林院将由各科精英组成,这些精英必定只能是由我们干部来担当,所以大家必须抓紧时间充电,国子大学的师资力量必须尽快充实。”
“教师呢?现在有教师上岗证书的只有七人。”
“不能只看证书。”白宝湘手一摆,“我们的干部知识水平绝对丰富,即使没有从教经历,教教小学、初中应该不是问题;另外像台湾基隆的王启年、北美的陈宫等人全都上过师范,他们只是没有从教,更没去考什么证书;还有许多家属也有从教的经历。”
王谢堂的锦衣卫也管干部审查,白宝湘从他那儿得到很多数据,手头的数据更是翔实。
他瞅了一眼云澜,“你父亲就曾在军校担任鱼水雷专业课程的教员,粗略一算,我们团队可以担任教师工作的起码有十四人。”
云澜摸摸后脑勺笑了,“是的,我父亲做物理老师应该没问题,我母亲是搞财会的,她可以做小学数学老师,照这样算,加上有一定经验的家属、各个岗位的酱油众,随便一搞就是五十个教师毛毛雨。”
白宝湘一锤定音,“除了北美人士,干部及其家属只要曾经有过从教经历,不管他是身处哪个时空、哪个岗位,暂时一律调度到国子学从事教育事业。” 网
第二十二章 急行军
更新时间:2013-08-09
白宝湘等人一路闲谈,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基地司令部的门前。盐仓基地的司令员是陈御,基地政委是蒋理。陈御和蒋理两人都不在,只有一团政委历爵思等候在那里。
“新兵拉练到了哪里?”
历爵思知道白宝湘担心什么,他报告说,刚刚与陈御、水无痕通了话,队伍一切正常,他们已从岑港往回赶,七点应该能够回到基地,蒋理带着负责收容的汽车也已经前去迎接。
下午五点多钟,西边的天空还残留一丝落日的余晖,王二柱驾驶着汽车开出了基地。驾驶室内还坐着蒋理、刘云鹏二人,刘云鹏是王二柱的师傅,他坐着副驾驶的位置保驾。
刘云鹏原是班学物流公司的司机,技校出身的他热爱一切载具,物流公司的几辆汽车被他捯饬了n遍,汽车出了毛病基本上能最快速度的修好。
汽车走过新铺成的平坦大路,很快就上了驿道。定海、岑港之间的驿道早就年久失修,汽车一上一下颠簸得很厉害。这时天已经黑了下来,山路很窄,两边全是郁郁葱葱的山林,汽车的两个大灯在黑夜中照亮着前进的路途。
蒋理嘱咐开车的王二柱,“慢一点,注意安全!”
王二柱学车也有好几个月了,虽说早放了单飞,但这晚上的山路,他还没走过。看到蒋理面无表情的吩咐自己,王二柱顿时紧张起来。
王二柱也不知道蒋理说了什么,他只是“嗯”了一下,双手紧握方向盘,两眼凝视前方,一点儿也不敢分心。
“放松,放松!,你这手上的肌肉全都僵硬,怎么开车。”刘云鹏知道王二柱有些紧张,给他泄压,“不要紧张,这晚上开车和白天开车差不太多,主要就是全神贯注。”
刘云鹏转头对蒋理说:“政委,我要给你提个意见。你整天板着脸,新兵看到,谁人看到不紧张。身为政工长官,应该和颜悦色,像我当装甲兵的时候,我们指导员就是一个笑面虎。”
“呃。”蒋理摸摸自己扑克牌似的脸,有些自我解嘲的说道,“习惯了,我本来应该是干锦衣卫的。”
穿越之后,刘云鹏一直从事的是车辆驾驶、维修、保养之类的工作,现在盐仓基地也主要是负责土著驾驶员的培训工作,有时候也在国子学军官训练班客串一下教师。
因为很少接触,蒋理对刘云鹏的情况一直不甚了解,他有些惊讶的问刘云鹏,既然是装甲兵出身,怎么不报名去陆军干军官。
“没兴趣!”刘云鹏脑袋一摆,“咱好歹也干过38军装甲兵,那可是王牌中的王牌。让一个机械化步兵转成土八路,天天去跌打滚爬,长途奔袭,这太跌份了。”
蒋理见刘云鹏越说越离谱,连忙予以制止,“胡说八道,注意自己的言行。”
啪地一声,刘云鹏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他知道自己又犯大嘴巴的毛病了,当着一个土著的面,把什么38军,什么土八路之类的全说了出来。
他讪笑着告诉蒋理,自己有轻微的精~索静~脉曲张,不能长距离奔跑,所以只能先从事汽车驾驶员的教练工作。
啊哦!蒋理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原来如此,不过这精~索静~脉曲张的毛病可能要影响生育,他看了刘云鹏一眼,但是没吭声。
煤气动力的汽车没汽油、柴油动力给力,王二柱驾驶着汽车顺着鹅卵石铺就的古驿道,喘着大气好不容易上了山坡,又晃悠晃悠的往下溜,两个大灯一直照射到山脚下。
离此大约三公里的山道上穿行着一支长长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尾,如长龙般在云遮雾罩的山岭间急步前进。
龙山豹、张逑霸率领着二连走在队伍的前头,队伍里面没一个人喧哗,只听得脚步声,胳膊与衣服的摩擦声,还有子弹带内小石子相互碰撞的声响。虽然已连续急行了两个多小时,二连的弟兄仍然是斗志昂扬,他们全都是一只手紧握着扛在肩上的钢枪,另一只手臂摆得高高,眼睛警惕着注视着前方。
“天全黑了,要不要点两个松明子?”张逑霸问龙山豹,“看不清道路,速度就要慢下来了。”
“没事,再快新兵就跟不上了。”龙山豹回头看了一下,后面黑黝黝的新兵队伍约莫又被拉下五十多米,他吩咐前排,“压住步子,不要把新兵给拉下。”
训练营的两千个新兵跟随在二连后面,十个新兵连排成长长的队伍,成四路纵队的方式开进。
新兵全都是头戴蓝色作训帽,身穿蓝色作训服,靠着黄挎包和军用水壶,腰间扎着武装带,脚蹬解放鞋。每人扛着一根木棍加铁条的模拟枪,胸前左右各斜挂一子弹袋,每个子弹袋里装满小石头;身后的随行背包里面除了被服卷,还装有四个子弹盒(每个子弹盒装有压重的小石头)、一件多用途防水军大衣(可用作雨衣、野战被褥和裹尸用的容具)和一双备用靴子的背包,以及可食用2天的大米——必要时装入军用饭盒内煮熟食用。
训练营队伍中的骨干则是一身的迷彩服装,携带枪支弹药,全副武装和陆军部队装扮一样。
这两千名新兵中有一千八百人是从建设盐仓基地的五千建筑大军中选拔出来的,还有两百人是从上海过来的青浦小刀会,他们虽然才进营训练半个月,但在陈御的魔鬼化训练调教,体能素质各方面都得到很大的提高。只是急行军三个多小时,一个个有些乏了,士兵的距离基本上都拉开在一米左右,队伍足有五百来米长,犹如一条长龙在山间行进着。
“迈大腿,听到没有,迈大腿。”新兵一连是新兵营的排头兵,黑暗中,新兵一连的连长赵够胆上士看到一个战士拖着腿走路,连忙予以制止。
赵狗蛋本来是一团的副排长,训练营一下子训练两千个新兵,骨干不够,就从一团、海警队抽调了十几个骨干,其中就包括赵狗蛋。
这战士是从上海来的小刀会,他虽然进行了纠正,牢骚怪话也冒了出来,“邪他娘的门,怎么走路舒服,我自己知道。”
队列中部分小刀会成员也跟着起哄起来。
“他奶奶的,走路得讲科学,连长这是为你好。”排长包得胜原是小刀会的头领,身强力壮,脾气也暴。
新兵连每晚都看洗脑教育片,关于科学的宣传片新兵看得很多,粗人一个的包得胜也开口闭口讲起了科学。
小刀会进入盐仓基地之后,大部分身强力壮的顺利进入新兵营训练,周秀英、周飞霞、谭伏生、林阿鸣等头领被送到杜南岛青龙卫的军政学习班学习,包得胜不愿意去什么军政学习班念书,于是就留在了新兵训练营当排长。
赵够胆把嗓门提高,搞起了宣传,“包排长说的对!天地之中诸事都讲究一个道,道有大道,有小道,有邪道,有正道。大道正道就是科学,我们干什么事情都应该讲究科学,讲究正道。”
“弟兄们,抬腿走路是肌肉用力,可以锻炼大家的精气神,这是正道。拖脚走路是关节受力,路上的颠簸全由关节承担了,对身体伤害很大,这是邪道。咱们马上就回营了,最多还有一个小时,也就是半个时辰,大家精神起来,把胸膛挺起来,按照科学的方法走路。”赵够胆一路小跑,从后面一直鼓动到一连的第一个排面。
走在新兵营前面的水无痕转身招呼,“赵狗蛋,不错啊,现在很有长官的样子。”
“报告团长,我现在叫赵够胆,不是赵狗蛋。”
“赵够胆?”水无痕点点头,“打仗就是要胆子大,推翻满清王朝就是要胆子大。这名字不错,什么时候改的。”
赵够胆嘿嘿两声,“这名字是陈司令起的,陈司令说我是她手下的连长,应该有个响亮的名字,所以~~”
“陈御改的?!”水无痕摇摇头,这娘们还有这兴致。
“怎么,我改的这名字不好吗?”后面传来来了陈御的声音,她大步流星从后面追了上来。
这娘们也上来了,水无痕没有回应陈御,他只是询问后面的情况。
“没什么大事!”陈御告诉水无痕,有几个体力不支,不甚受伤的新兵掉了队,走在最后面的陆军三连砍了几根柱子,做了几副担架,把他们全都抬上了。
看到远处山头出现了两盏明亮的灯火,二连的弟兄们知道这是迎接他们的汽车,前进的步伐变得更加的稳健。
看到远处的汽车灯光,陈御鼻子哼了两声,她转头看着水无痕,“你的一团还没搞过伏击吧?想不想试试?”
陈御的话语提起了水无痕的兴趣,来个伏击,看看部队的快速反应能力,这个可以有!
“这没问题,就怕这些新兵来不及隐蔽。”他指指身后。
“不试一下,怎么知道他们行不行。”说着陈御让张够胆赶紧传令部队,立即停止前进,就地隐蔽在道路两侧。
这是一片丘陵地带,道路两边到处都是林木、灌木和野草,一声令下,各连骨干立即压低嗓门,指挥本部人马就地隐蔽。二千多人很快就悄无声息的散开到驿道两边,躲进密密的山林中、半人高的草丛后面就地卧倒。
水无痕站在路边,看到五分钟不到的功夫,人员就全都隐蔽完毕,他翘起大拇哥,“陈司令,你这二千人确实不错,有点如臂使指的感觉。”
“少废话。”陈御望着越来越近的车灯,“快,咱们也闪!”
陈御、水无痕俯身在杂草丛后,看着汽车大灯炫目的亮光从厚实茂密的草丛上掠过,听着汽车喘着粗气,轰隆隆的驶了过去。
蒋理、刘云鹏、王二柱谁也没发现,这片山林中埋伏着两千多人马。汽车继续向前行驶,又走了一段路,蒋理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停车!”
王二柱吓了一跳,他赶紧把车停了下来。
“怎么啦?”刘云鹏问道。
“这段路好像有些异样。”蒋理跳下车,借着车灯的亮光察看地面,“道路上的杂草,有大部队践踏的痕迹。”
刘云鹏不以为然的说道:“两千多人的大部队从这里经过,当然会留下痕迹。”
蒋理转头望着来路,“与刚才那段路相比,你不觉得这里被践踏得更加厉害!”
刘云鹏恍然,“是的,陈司令带着部队往回赶,一定已经过这里!”他抬头看着刚刚过来的山路,扫视黑黝黝的山林。
蒋理赞许的点点头,“没错,他们应该藏身在这片山林之中。”
蒋理的话音刚刚落下,车后不远处的山林就响起了“嘟~嘟~嘟~嘟~”集合的哨声。
黑暗中,一个个身影从路两边的隐蔽处鱼跃而起,迅速的跑上驿道。
“一,二,三,四”
“二一,二二”
“满五!”
各连队集合报数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响彻夜空。
陈御见人员全部到齐,很是满意,“出发吧!”
“等一下!”水无痕拦住了她,“让伤员先上汽车。”
“嘟~嘟~”两声汽车喇叭响起,王二柱驾驶汽车掉头追了上来。伤员抬上汽车之后,部队又继续出发,进入盐仓基地的时候,正好是晚上七 网
第二十三章 浙东
更新时间:2013-08-17
月初,明军攻占定海、镇海,焚毁乍浦、象山、石浦等处的水师营寨,袭扰浙东,兵锋直指省城杭州,吓得杭城接连数日宵禁。
浙江巡抚黄宗汉刚刚得旨,升任四川总督,就等仓场侍郎何桂清前来交接,不想遭遇到了这场兵祸。黄宗汉一方面宣昭要死守杭州,与杭州共存亡;一方面严令各地官吏嗣行坚壁清野之法,厉行团练保卫,或筑寨浚濠、联村为堡,或严守险隘、密拏奸宄;同时调兵遣将封锁钱塘江。
只是黄宗汉手头缺兵少将。杭州将军瑞昌一直在僧格林沁身边赞襄军务,浙江提督叶绍春身有疾患,一直在养病,杭嘉湖兵备道徐荣带领兵勇在徽州宁德一带严防死守,阻绝太平军入浙的通道。
驻防宁徽的绿营兵勇是万万不能调回的,绝不能让太平军乘虚而入。他只得委派杭州知府王有龄调用杭城团练分路把守钱塘江的各个津口要冲。
好在明军虽然喧嚣一时,但没能继续攻城掳地。到了月中,杭城欢庆宁波大捷,取消宵禁,重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
十一月十四日下午,钱塘江上游驶来了一艘无锡快,船在凤山门外拐进河汊,在大石桥下停泊了下来。
阜康钱庄老板胡雪岩离船登岸,坐轿进城。在凤山门瓮城内,胡雪岩见到了杭州知府王有龄,“雪公,几日没见,你苍老如斯?!”
王有龄号雪轩,胡雪岩这样的称呼显得两人关系很是不一般。王有龄自幼不屑八股之学,他从捐官候补,署理知县,通过才干慢慢熬成执掌一府的满清大员。胡雪岩是一个是从小伙计升上来的钱庄老板,两人至诚至交,关系相当紧密。
据说王有龄候补浙江盐大使,一直没捞到什么差事,穷困潦倒在杭州。王有龄幸好认识了胡雪岩,胡雪岩挪用资金,让他进京活动,王有龄才得以官运亨通。
其实这些只是那些走科举正途的文人的忌妒谣说,王有龄早在道光年间,就署理新昌县,初显干练廉明,后又提升为慈溪县知县,历任鄞县、镇海、仁和知县;定海同知等。在王有龄父亲病逝之前,王有龄也算是官宦多年,不可能一贫如洗,须得胡雪岩接济,上京买~官。
不过胡雪岩和王有龄关系确实不一般,明军兵进浙东,王有龄奉命带领杭城团练扼要堵截。胡雪岩知道这新练就的兵勇不堪使用,并假借生意之名,孤身进入宁波,为王有龄探听虚实。
“兵势如火啊!”王有龄摸摸鬓角上的银霜,叹了口气,“我这还算好的,抚台大人须发全白。”
明军在宁波城外发射数枚炮弹,引得宁波城一片混乱。消息报到杭城,巡抚衙门众多师爷为了黄巡抚的前程,欺上瞒下,妙笔生花搞出了个宁波大捷,五百里加急报送朝廷。其真实情况,杭城主要几个官府衙门全都一清二楚。王有龄坚守凤山门瓮城已经数日,虽说宵禁已经解除,他却丝毫不敢懈怠。
屏退左右,胡雪岩把探听到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王有龄。
胡雪岩以做生意为名来到镇海,这消息很快就报到定海。执委会当然知道胡雪岩的来意,浙东安抚使吴石芒在会见胡雪岩的时候,直接指出明军船坚炮利,兵势强健,不过由于夷人已经蠢蠢欲动,长毛又虎视眈眈,所以明军暂不想火中取栗。他特别暗示胡雪岩,只要浙江官府不主动进犯,明军在浙东,可以保持克制,暂时维持一种井水不犯河水的局势。
“这就对了!”王有龄听完胡雪岩的讲述,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下午六百里加急,台湾基隆已被悬挂日月红旗的匪人占领。这明匪攻向台湾,那浙东自然就安如磐石。”
胡雪岩笑道:“台湾遭袭,闽浙总督王懿德王大人就不能过分指责浙省。明匪在台湾攻得越紧,浙江就越是轻松。定海远在海上,浙东只掉了一个镇海县,浙省对朝廷也能有所交代。只要明军和浙省相互克制,浙东局势也就这样了。”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王有龄摇摇头,“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杭州知府,黄抚台才是统筹全局,他那边~~”
王有龄话还没说完,胡雪岩摆手拦住,“雪公何必妄自菲薄。虽说宁波大捷,让黄抚台挽回了局势,但何抚台马上就要接任,雪公与何抚台自幼茭好,这浙省的安危您还是能说上话的。”
胡雪岩压低声音,“他们说,如果何抚台上任之后,能相互达成默契,浙省对进出定海的人员物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明军还可以放弃镇海,退回到定海。”
王有龄心中一喜,“这是真的?”
“这话是吴石芒,就是那位明军的浙东安抚使说的。他还说,这黄抚台能不能活过今日,还未可知,不过雪公你今晚将会取得一个杭州大捷。”
“什么!”王有龄一惊,立即站了起来,“明匪今晚要进攻杭城?!”
“嘘!”
胡雪岩探头看了一下门外,然后转过身,对王有龄小声说道,“吴石芒说,明军今晚将会对巡抚衙门采取行动,雪公您只要好好守城,尽管放枪放炮,搞个杭州大捷。”
“明军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能绕开杭州城墙,直接进攻巡抚衙门,今晚~~”王有龄突然想到一件事,“糟了!为庆祝宁波大捷,黄抚台专门包了一个戏班子在巡抚衙署搭台唱戏,他还请了布政使、按察使等文武大员以及眷属,就连督办浙江团练的前任兵部侍郎戴熙也在邀请之列。”
“雪公和太太想必也是要去的?你可以守城巡查为名不去,太太让她装病好了。”
王有龄苦着脸点点头,他寻思是不是要提醒一下黄抚台,让抚台衙门今晚加强戒备,如果真的出事,那浙省主要大员就会被一锅端了。
金乌西沉,华灯初上,杭州西湖边上的各色画舫均热闹非凡,丝竹歌舞,猜拳酒令之声不绝,正是一片欢腾,处处升平的景象。
靠近白堤团一艘装饰精美的画舫,舱内乐师怀中琴瑟琵琶俱全,正在那里吹拉拨弹。前甲板露台上,几个官宦模样的一边品酒赏景,一边搂住身边的美人取乐。
太和楼的油爆虾、王润兴的盐件儿、又一村的菜肉包~~各式佳肴放满了桌子。
湖面上晚风徐徐吹过,远山蒙纱,近树笼烟,一个矮胖模样的酒客搜肠刮肚半天,口中吟道,“平湖一色万顷秋,湖光渺渺水长流。”
他满饮一杯酒,有些感慨,“月初,明匪肆掠浙东,兵锋直指杭城,无头揭帖更是满天乱飞,当时咱们是何等的惶恐。幸亏宁波府张静渠大人、候补道李也亭大人协助段道台守住了宁波城,否则,浙东糜烂,咱们哪能在这湖上逍遥快乐。”
“调朱弄粉总无心,瘦觉宽馀缠臂金。”一个满脸书卷气的同伴口中念念有词,他神秘的说道,“你们知道吗?黄抚台须发已经全白。”
一个模样比较周正的酒客点点头,“浙省巡抚不好做啊,黄抚台自咸丰二年上任以来,外援邻封,内保本境,可谓是殚精竭虑。年初,咸丰爷特诏褒奖,赐御书“忠勤正直”匾额,并准备提升四川总督。”
说话间,只见他双手向北抱拳,神情极为恭敬,好像咸丰小儿就在这里一般。
“黄大人就等仓场何大人过来接任,不想遇到这场兵祸。幸亏段光清调度有方,李也亭操练的团勇顶住明匪,守住宁波城,否则咱们的黄抚台~~”他摇摇头,连声啧啧,“后果真不好说啊。”
矮胖模样的酒客发出感慨,“幸亏有了宁波大捷,黄大人能够前程无忧,仍去四川就任。听说圣旨已下,黄大人、段大人都受到褒奖,李也亭被直接提拔为宁波知府,朝廷还责令何大人急速赴浙省接任。”
“宁波大捷挽救了浙局,挽救了黄抚台,也挽救了我等,否则咱们怎能坐享这满湖的秋色美景。来咱们满上一杯!”
几个人刚要举杯,桌上一位酒客顿时发出一声嗤笑。
“张仁兄,你笑什么?”
“这宁波大捷~~”这位张仁兄左顾右盼了一下,摇摇头没再说话。
矮胖模样的酒客挥挥手,把露台上的姑娘们全都赶了下去,“嘢!现在没有外人,张仁兄,有话就说嘛!”
众人齐声央求,“是啊,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张仁兄一杯酒下肚,警惕的看看船舱方向,小声说道,“邵大帅拥兵过万,又有福建水师助战,定海城一日不到就沦陷。那布兴有是海上剧盗,纵横南洋北洋无人能挡,镇海城外一把大火就烧得他灰飞烟灭,你们说,李也亭草草练就的民团就能守住宁波城?!”
张仁兄一边说,一边连连摇头。
“说的也是!”桌上有人呼应,“那宁波城守营游击张其光也投了明军,要真是宁波大捷,这张其光怎会投奔明军。我听人说宁波20尺厚的城墙被轰穿了一个8尺宽的大洞,明军真要攻城,铁定挡不住的。”
“没错!”张仁兄马上说道,“我听人说,明匪进镇海城后,昭告满城士绅,他们说这浙东浙北是三战之地。”
“三战之地,什么意思?”
“就是粤匪长毛、西洋夷人,还有朝廷,将在浙东浙北角力,明军要做黄雀。”
这些几个酒客官宦多年,也算是见多识广,听到三战之地的解释,全都陷入思索。
“粤匪长毛占据江宁虎视江南,西洋夷人为修约兵船已经开到古镇口外洋。”有人点头叹服,“上海、宁波都是与夷人约定的通商口岸,怪不得明军收拢兵力,让抚台大人搞了个宁波大捷上报朝廷,他们这是要坐山观虎斗。”
“那是自然,如果明匪真是败北,那无头揭帖怎会传遍浙东,就连杭城也闹得是满城。” 网
第二十四章 算学大家
更新时间:2013-08-25
说道无头揭帖,座中酒客谈兴变得更浓。他们每个人的家中全都被人丢入过揭帖,不光是他们家中,就连衙门官署也是这样,几乎每天都有揭帖投送进来。刚开始,官府还想管上一管,但一时无从查起,很快又遇上明军崛起,各个衙门也就没了精力予以理会。
这揭帖是长江局马嘉义等人搞出来的,马嘉义特别根据当时杭城士绅的兴趣爱好,以及心理特点进行编排,把揭帖搞得像是一份份印刷精美、图文并茂的小报。揭帖内容也是五花八门,有谈论古今中外,有谈论天文地理,有谈论致富商经,更有谈论衣食住行、美容保健,相当抓人眼球。
其中还夹杂着诸如扬州十日、嘉定三屠之类的满清罪恶;雍正大兴文字狱,吕三娘飞剑杀雍正的仙侠传说;什么大玉儿勾引洪承畴、下嫁多尔衮之类的清廷宫闱荒淫故事。特别是对清廷宫闱荒淫暧昧之事的描写,有许多的细节描写的活灵活现,读起来让人血脉喷张,使人爱不释手,欲罢不能。
画舫露台众人正聊得热闹,远远看见一叶扁舟从钱塘门方向划了过来,船头还坐着两个书生和一个道人,众人马上转移话题,谈论起了。
小船从画舫边上经过,张姓酒客看清楚坐在船头的其中一个书生,他不觉惊诧起来,“咦,那不是督办浙江团练戴大人的弟弟戴煦吗?他怎么也游湖了!”
“这就是戴大人那位不求仕途,专心锐志算学的弟弟?!”戴熙是前任的兵部侍郎,告老还乡之后又奉命督办浙江团练事宜,所以画舫露台上的这些官员全都十分熟悉。
“就是他,这位戴仁兄向来不喜交游,深居简出研究算学,今天怎么也~~。”这时,张姓酒客看见另外一个书生把脸转了过来,顿时恍然,“原来算学大家夏鸾翔也在船上,那位道长大概也是专研算学的,他们算学大概是在搞聚会。”
道士装扮的正是马嘉义,他先通过印刷精美的数理化等教科书,诱拐了正在上海搞翻译的李善兰,再用李善兰的书信把戴煦和夏鸾翔诱拐上了游船。
李善兰是当时的数学家、翻译家、教育家,他在数学成就主要在三方面:尖锥术、垛积术和素数论。他在不到10年的时间里,翻译了近十部著作。《欧几里得几何原本》(后九卷、《代数学》、《代微积拾级》、《圆锥曲线说》。
戴煦,字鄂士,号鹤墅,又号仲乙,钱塘(今浙江杭州市人。戴煦一生主要是研究数学,著作有《对数简法》三卷(1845、《外切密率》四卷(1852、《假数测圆》两卷(1852,总名为《求表捷术》。又有《四元玉鉴细草》(1826,续《象数一原》七卷。还有《勾股和较集成》、《重差图说》末刊。
夏莺翔少聪颖好学,工诗,精绘事篆刻,于音韵卜显等书,能通其奥。尤精算学,与戴煦为世交。夏莺翔的数学研究分两个阶段,前一个前段主要是研究曲线和开方术,后一个阶段主要是研究微积分,将晚清中国算学的无穷级数展开的内容加以丰富。
艄公摇着橹,不紧不慢的把小船往西湖深处摇去,马嘉义悠闲的坐在船上,与戴煦、夏鸾翔谈论算学在日常中的应用。
“算学其实是一门有大用的学问,夷人的一切学问皆有算学而出。”马嘉义一指南面黑暗中的雷峰塔,“你们说雷峰塔据此地,大约多远?”
戴煦和夏鸾翔眺望远处黑黝黝的雷峰塔,有些犯难,“这只能是随便估估。”
马嘉义伸直右胳膊,右手握拳并立起大拇指,使用跳眼法估算了一下,“大约五里。”
看戴夏二人面露狐疑之色,马嘉义放下胳膊,笑道,“误差绝不超过三十丈。”
夏鸾翔忙问,“这是什么奥术?”
“这只是最简单的几何应用,不是什么奥术。”马嘉义重又将右手臂水平伸出,比划讲解了一下,戴煦和夏鸾翔都是算学大家,顿时恍然。
三人交谈正酣,马嘉义怀中突然响起了女人说话的声音,“阿义,阿义,小雨呼叫。”
马嘉义掏出对讲机,“收到!”
“客人已出钱塘门,我们一切正常。”
哈,韩雨墨已把戴煦和夏鸾翔的妻儿带出城了!
马嘉义抬头张望了一下,小船近处没有什么船只,周围光线很是阴暗,他立即通过对讲机指示,“小白小白,开始行动。”
这会儿正是晚上七点左右,吴山顶峰,一门迫击炮早就瞄准住杭城凤山门一带的城墙。
“你才小白,你全家才小白。”傅白尘听到马嘉义送来的讯息,恶狠狠的唾了一口,然后弯腰捧起一枚炮弹,轻轻的放进炮筒,“欶”的一下,炮弹飞向了城墙。
“轰”的一声巨响,喧闹中的杭城顿时安静下来,人们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又一枚炮弹落到了城墙上。
两声巨响之后,守在凤山门的王有龄赶紧下令,“这是敌袭,赶紧给我开枪开炮!”
黑暗中,守城官兵不知所以,手忙脚乱的放枪放炮,敲锣打鼓,虚张声势。杭城顿时陷入惊惶之中,人喊马嘶乱成了一锅粥。
今晚巡抚官署后宅唱堂会,名角咿咿呀呀唱得正是热闹。炮声一响,黄宗汉当即让戏停了下来。有人来报,凤山门方向遭到炮击。凤山门离巡抚衙门很近,还不到半里路。听得城墙那边枪炮齐鸣,战斗很是激烈,文武大员与家眷全都吓得惊慌失措。
看着后宅乱糟糟的样子,黄宗汉当即安排众多眷属各自回家,同时召集文武大员齐聚签押房,了解情况,商议对策。
戴煦和夏鸾翔正与马嘉义研讨算学,突然凭空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两人顿时吓了一跳。看到马嘉义从怀中掏出一个物件,还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语,夏鸾翔比较直爽,他当即询问马嘉义,这装神弄鬼的干什么?
马嘉义微微一笑,“我是大明锦衣卫,这是发讯息让明军开炮。”
马嘉义话音刚落,凤山门方向就响起了炮声,戴煦和夏鸾翔两人不免有些惊惶。
“不要惊慌,这船不安全,请两位先生立即下水。”
戴煦和夏鸾翔来不及反应,“扑通”、“扑通”就被马嘉义和艄公带到湖里。
四人刚落入水中,船上就是一声巨响,火焰闪过,一艘扁舟被炸成两截。
“那是戴煦、夏鸾翔的船!”
看到小船被炸之后沉入湖底,画舫露台上的酒客吓得连滚带爬,跑进舱中,他们连声催促艄公赶紧把船划到岸边。
吴山顶峰还是黑咕隆咚的,傅白尘不紧不慢又发射数枚炮弹,看着杭城一片混乱,他得意的调整迫击炮,把炮口瞄准1500米外的巡抚衙门。
戴煦和夏鸾翔像落汤鸡似的,从湖中被拉上了岸。在楼外楼,两人换好衣服,仍是惊魂未定。
这时候的楼外楼还只是西湖边上一爿很不起眼的湖畔小店,老板洪瑞堂是一位从绍兴来杭谋生的落第文人,虽说成了餐馆老板,他的从政之心一直没有泯灭,于是锦衣卫就招募了他。
马嘉义告诉两人,小船已经被炸,两人在满清那儿算是死了的人。李善兰已经投效了大明,希望他们两人也能投效大明,把算学用在为国为民上。
戴煦倒是无所谓,只要有个地方能容纳他钻研算学就行。据李善兰所说,他从马嘉义处得到很多算学书籍,戴煦对此很是期盼。夏鸾翔则有些踯躅,夏家是杭城望族,兄弟姐妹都与官宦人家有亲,夏鸾翔的妻子还是内阁中书汪远孙的女儿,他不舍一走了之。
楼下马车声响起,韩雨墨陪同戴煦、夏鸾翔的妻儿一同下了马车。
夏鸾翔看到汪氏,不觉吃了一惊,“你们怎么来了。”
今晚巡抚后宅搭起了戏台,戴煦、夏鸾翔的妻儿本应该是跟着戴熙的眷属,一起去听戏。车队刚出发,汪氏与戴煦妻儿一同乘坐的车子就出了故障,换乘之后便掉了队。行到半路,她们乘坐的车子又被韩墨雨拦了下来。韩雨墨出示夏鸾翔的玉佩,说夏鸾翔和戴熙不慎掉落湖中,被救上了孤山。两人的妻子听后一阵心急,坐着车子稀里糊涂的就出了钱塘门。
夏鸾翔叹了口气,既然已经是死了的人,妻儿又被接了过来,他也只得认命。
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八点,杭城已经从混乱中安定下来,四面城墙上的枪炮声、铜锣声也得到平息。有人通过对讲机报告马嘉义,布政使、按察使等大员已离开巡抚衙门,分别前去巡查城墙防务,另外戴熙等其他官员也已经回府,不过黄宗汉还在抚台衙门内。
好啊,离开的时候到了,一切尽在掌握之中!马嘉义立即吩咐上车。
马嘉义、韩雨墨陪同戴煦、夏鸾翔全家分乘三辆大车,准备绕开孤山直Сhā古荡镇。有艘无锡快停泊在那边,等候他们。
马车一出发,马嘉义立即通过对讲机告诉傅白尘准备撤离。
好咧!傅白尘收起对讲机,准备发射最后两发炮弹。
最后这两枚是特制的燃烧弹,“欶”的一下,炮弹飞了出去,在空中划了一个抛物线,落到了地面。
“轰”的一声巨响,巡抚衙署方向顿时一片火光。
又是一枚燃烧弹,“轰”的一下,火焰顿时升腾到半空中。
杭州大捷、黄宗汉遇难的消息传到北京,清廷大为震惊,镇海县丞佛智被作为替罪羊,以失地之罪被明令立即处死,清廷一方面褒奖殉城的黄宗汉,一方面严令何桂清急速到任,统筹谋划,务必将明匪防堵于海上。 网
第二十五章 威廉四世是你的了
更新时间:2013-08-28
马嘉义、韩雨墨乘船护送戴煦、夏鸾翔全家,顺着运河一路向东,三日之后到达上海。
如今的上海美租界就好像是一个大工地,除了沿苏州河一线已经建成了一排排整齐的石库门似的弄堂小区,其余地段几乎全在开发之中。
华复洋行一在上海站稳脚跟,古务生就让人制作了一幅完整的美租界规划图,展示给美国领事马辉。古务生告诉马辉,太平军与满清将在江浙皖展开残酷的拉锯战,目前已有许多富商、地主、官宦逃进租界,购房置产。再过一段时间,清国的有钱人将更多的涌入租界。美租界应该未雨绸缪,早作准备,让清国的有钱人和他们的资金全留在美租界,而不是英租界、法租界。
马辉本就是一个商人,他一眼就看出这其中的商业前景,表示全力支持。马辉还特地筹措了一笔钱,投入其中作为股份。房地产项目推出之后,新颖的石库门设计受到众多避难来沪有钱家庭的追捧,华复洋行推出的三期楼花已全部销售一空,古务生计划继续加大房地产开发力度,培养一大批高水准的建筑队伍。
华复洋行还把从虹口河口到苏州河口的黄浦江沿岸地段全都买下,靠近黄浦江的滩涂已被华复洋行建成了一个近代化的大码头。码头仍命名为扬子江码头,与后世一样的名字。高高的蒸汽塔吊沿着扬子江码头一路排开,万吨货轮可以直接停靠上去装卸货物,补充水、煤、食品,码头上面是一长溜的大货仓。苏州河口的外白渡也建起了一个水泥拱桥,成为紧密联系美英租界的纽带。
华复洋行还在黄浦江与苏州河交汇处建起了一幢四层楼的建筑物,也就是后世海鸥饭店的位置。古务生计划以古典欧式风格和现代化元素相结合,把它装修成一个品味高雅、精致大气的高水准大酒店,四季饭店(lasaison)。
设在美租界的华洋书院也被华复洋行接手,与原本设在浦东的技工学校合并,成为华复洋行的技工职业学校。
上海华复洋行除了自己浦东地段设立机械厂、纯碱厂、生丝厂、纺织厂和味精厂;又在虹口河东岸的提篮桥地带购买了大片土地,准备开厂生产香烟、威士忌、洗发香波、牙膏、化妆品等现代生活用品,一方面是开拓奢侈品市场,引领上海滩的时尚潮流;另一方面是为了给大明干部提供生活福利,已经有n多人向执委会反映,很不适应这种没有现代洗漱用品的生活。
苏州河边的一间石库门内,戴煦、夏鸾翔、李善兰三家人终于会合在了一起。安顿好戴煦等人之后,马嘉义和韩墨雨走后门进入隔壁一间比较掩蔽的大宅子,这里就是长江局的一处据
“咦,这不是林深河吗?你这家伙不去江南大营效力,咋跑到这里。”看到林深河四平八稳的坐在正堂客厅的椅子上,马嘉义感到有些奇怪。他在杭州公干的时候,看到新到的京报,上面说咸丰明发上谕,调取林深河的得胜之师,奔赴京口瓜州,先光复镇江,再移兵协剿扬城等处。
“咸丰小儿想得倒美,让我帮他打镇江,打扬州,最后再帮他打南京。”林深河鼻子哼哼,“炮弹震伤了我的肺,我得慢慢养病。再说攻城也把枪弹消耗殆尽,补给须得从英咭唎运来。”
“哈,你就这样糊弄咸丰啊。”
“哪有工夫理会咸丰,我得把戴煦、夏鸾翔、李善兰送到杜南岛,顺便看看我的周秀英。”林深河眉飞色舞的说着。
这家伙绝对是色虫充满大脑。马嘉义心里想着,顺嘴问道,“王公公已经同意了是吧?好啊,戴煦、夏鸾翔、李善兰这三家人就交给你了,省的我和韩墨雨在路上颠簸。”
王谢堂身为锦衣卫首领,人称王督公、王厂公,更有好事之徒直接叫他王公公。
“呃,我在这里等候王公公的回应。”
马嘉义点点头,没有再吭声。林深河智商一流,动手能力也是一流,他可不想因为什么微表情,惹得林深河产生误会。
古务生从里间走出,他首先告诉林深河,“你不能去杜南岛,北京那边有消息,清廷任命你为浙江嘉兴协副将,让你在嘉兴一边养病,一边操训兵勇。”
马嘉义原以为能看到林深河沮丧的样子,但林深河脸上却露出灿烂的笑容,“没事,去不了就不去了,反正周秀英年底就能回到上海。”
心态不错,古务生点点头,“还有一个消息,羽林军、海警队已经扩编,执委会现在全面推行军衔制,凡有军职的一律授予军衔。”
根据军委会的决定,羽林军扩充为四个步兵营,新兵训练营的两千名新兵,一半人被分配到了羽林军,另一半去了海警队。
羽林军第一团的四个步兵连扩编为四个步兵营。团长、政委为上校,营长、教导员为少校,连长指导员为中尉。
海军军衔相应较低,蒸汽船船长政委的军衔现在调整为海军少校军衔,登陆艇艇长为海军中尉军衔。
因为台湾即将到手,执委会批准成立海警队台海局。穿越团队把这半年多缴获来的杂七杂八的船全处理给了定海地方商民,只留下修缮一新的十二艘红单船、八艘红毛船编制到了海警队台海局,海警队起初的七艘海警船则是编制到浙东局。
按照军委会的设想,海警队目前担负海上警察、海军陆战队双重职责,也应该授予军衔。但海警队干部很少,基本担任中高级职位,海警船船长大多是由土著担任。经过慎重考虑,军委会最终决定,设立海警军衔,陈御、蒋理为海警中校军衔,汪兴磊和王文礼等人为海警少校军衔,海警船船长一律授予海警中尉军衔。
听说执委会全面推行军衔制,林深河一下子就领悟到,“我们也授军衔?”
“没错!”古务生赞许的点点头,“执委会认为你们的工作卓有成效,授予你们为锦衣卫少校。”
“me?”马嘉义做了个手势。
“你们两人都是。”古务生站起身,伸出手,“恭喜了。”
握完手,马嘉义马上问古务生,“雨墨呢?王督公呢?”
“韩雨墨是上尉军衔,王谢堂是执委会委员,执委会委员暂不考虑授衔。”说着,古务生递给马嘉义一个文件袋,“这里有好多材料,你先去隔壁房间慢慢把它看完,等会儿再找你谈话。”
林深河瞥了一眼,文件袋上写的是德国,事不关己,他立即起身离去。
马嘉义一个人坐在厢房内,仔仔细细的阅读一大堆有关德国政治经济军事等方面的情报。
半个小时后,古务生开门走了进去,他看见马嘉义坐在那儿沉思,身前的桌上只留下单独的一张纸,其他材料已经全部收进了文件袋内。
“看完了吗?说说你的意见。”
马嘉义从沉思状态中回过神,他笑了笑,顺手拿起桌子上的那张纸,“李多恩的起草的《普鲁士外交行动大纲》十分可行。这里面主要是两个目标,一是推动德国走向统一,二是促进中德两国联手合作。”
古务生点点头,“实施对德战略是个大动作,需要半年以上的时间进行运作。你看了这些材料,对此有什么想法和建议?”
马嘉义毫不犹豫的说道,“对德战略的关键点就是干掉威廉四世。”
马嘉义刚才一边阅读,一边思考,与俾斯麦拉上关系,这不难。此时,俾斯麦正处于政治生涯的蛰伏期,同时也是其政治思想由普鲁士孤立主义转向德意志统一、由亲奥地利转向反奥地利的关键时期。凭借我们掌握的海量资讯——其中包括俾斯麦本人在这一时期的私人信件、日记等体现其内心思想的资料,非常容易使俾斯麦在个人态度上彻底倾向与“大明”合作。
但是,要想真正促进德国与大明的合作,关键是靠大明的实力。如果穿越团队能尽快拿下台湾,控制台湾海峡,俾斯麦看到大明有地盘,有财力,又有技术,愿意支持他们统一,这合作的事情自然是一拍即合。
马嘉义考虑这计划最大的障碍就是威廉四世干掉。威廉四世是普鲁士现任国王,他患上了严重的精神病,精神状态极不稳定,不适合作为外交目标,应该派人尽早把他干掉,让推动德国统一的威廉一世上台。
听完马嘉义的想法,古务生有些动容,他紧紧盯着马嘉义的双眼,“杀死威廉四世容易,狙击、爆炸、下毒方法有的是。但要想德国局势平稳,就必须模拟自然死亡,悄无声息的干掉他。你对此有何想法?”
“我刚刚想了个办法。”马嘉义笑了,他起身贴着古务生的耳朵,悄悄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好!”古务生站起身来,紧紧握住马嘉义的手,“祝贺你,威廉四世现在是你的了!”
当天晚上,马嘉义与韩雨墨乘坐一艘商船悄悄的离开了上海,戴煦、夏鸾翔、李善兰及其家人也在船上。
十八日到达定海,马嘉义正赶上隆重的晋衔授衔仪式。
盐仓基地大操场上,《新明军军歌》正在喇叭里高奏。羽林军、海警队将近两千人队列整齐严整。
马嘉义穿着飞鱼服,佩戴绣春刀,和汪兴磊和王文礼等人坐在一起,看到他们一个个军装笔挺,总感觉自己有些别扭。
云澜逐一宣读晋升军衔名单,马嘉义跟着同批被授予少校军衔的军官们一起上到主席台。当他从白宝湘手里接过锦衣卫少校肩章和授衔证书,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这锦衣卫少校肩牌怎样挂到飞鱼服上面。
当天晚上,马嘉义在总兵府与王谢堂等执委会委员进行了一番详谈。然后与许楠莹、魏策等人会合,搭乘一艘台海局的海警船前往杜南岛。改造投效官员的军政训练班暂时还设在杜南岛,马嘉义需要把戴煦、夏鸾翔、李善兰及其家人送到杜南岛,然后再转道基隆,等候与李多恩等人会合。
执委会决定,浙东安抚使吴石芒带领一个连、汪兴磊和王文礼带领浙东海警局的七艘海警船留在定海保持对浙东的威慑,其余兵力将分批奔赴台湾。
十九日晚,陈御、蒋理把盐仓基地移交给汪兴磊,带着海警队台海局的二十艘船只奔赴杜南、基隆。羽林军三营、四营随船先行前往基隆,加强基隆的陆上力量。 网
第二十六章 八斗子
更新时间:2013-09-08
十一月,东海南部海面正是东北季风较为强劲的时候,海警船编队顺风顺水,于二十一日上午到达基隆外海。
距离基隆湾口还有二海里,身处编队旗舰上的陈御就通过望远镜看到社寮岛信号观测站挂起了“欢迎”的旗语。
大明进入基隆的第二天,就开始着手海上防卫,在社寮岛100米的山头上设立一个信号台,信号台的边上还设立了一个炮兵阵地,两门m119式105mm轻型榴弹炮被安置在这个炮兵阵地上。
社寮岛信号观测站的雷达早就搜索到海警船船队的身影,充当警戒船、引水船的“玄武号”登陆艇预先守候在基隆湾的口子上。
这段时间“定海号”、“杜南号”主要负责杜南岛与基隆之间的运输任务,基隆湾海上的防务就由两艘改装了煤气发动机的登陆艇负责。
编队正准备进入基隆湾,编队东北方向不断传来“轰轰”的炮声。
“有情况?”坐在舱内的三营的战士立即警惕起来▲了两天的船,战士们虽然有些累,但听到炮声,他们全都兴奋起来了。
三营教导员麦克兰立即招呼大家放松些,基隆每天都在建设,开山放炮纯属常态。麦克兰嘴里是这么说,腿却往上跑。
他走上船台,看到陈御正坐在驾驶台上,“陈队长,有情况吗?”
“麦教,没事!有情况信号台早就发出信号。”
陈御话音刚落,只听见“砰砰砰!”,船的正北方突然响起了几声枪声,很快港内也响起了两声炮声。
陈御和麦克兰顿时都有些狐疑,按照方位,枪声应该是从狮球岭上传来的,炮声是基隆内港方向传来的。
短波电台很快传来指挥部的消息,狮球岭上的枪声是小股清军骚扰,狮球岭上有一个排的兵力,完全可以应付。港内炮声是清除内港暗礁,东北方向的炮声是八斗子开山填海工程。
港口建设归唐鹏、李昊带领的基建团港口建设队负责,基隆内港有许多明礁暗礁,爆破组正忙着在爆破炸礁,等到爆破结束,三沙湾至田寮河海岸的水泥码头就将开始施工。现在港口建设队在大沙湾到二沙湾沿岸,已经建成了四百米长的木码头,完全可以满足“定海号”、“杜南号”,以及众多海警船的停靠。
八斗子海峡是计划中的基隆火电站所在地,在海峡南侧有个70米高的小山头,指挥部准备进行填海大爆破,把八斗子岛与基隆山连起来。在海峡南侧的基隆山北麓,一千二百个工人日夜在此奋战,断面尺寸1.4米宽、1.7米高的十二条横向井已经向南挖掘了80多米。
“一、二、三~~~”
小犬一郎头带柳条帽,身穿一套满是泥水、机油和石粉的工作服,躲在井口外的矮石墙后,默默地数着炮响的次数。等炮声完全停了下来,他立即起身,“快!抓紧时间,清理掌面、扒碴清碴!”
小犬一郎是负责这个导硐挖掘的组长,林德嘉认为日本人工作特别卖力,比较负责任,所以选择了一批能力强、表现好的日本人担任基层小组长。
这时候,爆破引起的粉尘在作业面上弥漫开来,整个导硐内都充满了尘雾。工人们全都罩上三层口罩,带着工具,跟着小犬冲进导硐。
不错,真有那么一股子太祖年代的革命干劲!
林德嘉站在离此不远的施工指挥所工棚前面,一直注视着工人们的作业,她很为自己的基建团感到自豪,工人们就是凭着这一股子不怕苦、不怕脏、不怕累的劲头,只花了十五天的时间,差不多就要完成100米的既定掘进目标。
“我这里一切正常,你绝对可以放心!”潘达刚刚检查了几个导硐的工作情况。潘达是广西南宁人,今年才29岁,是个戴眼镜的白脸男。他当过工兵,退役后在广西隧道工程公司做项目经理,坑道挖掘是他老本行。
潘达前一段时间一直在上海,忙着与化学组合作生产开山需要的铵油炸药。前两天他运送了一批试验品到基隆,然后就接手了开山填海的施工任务。潘达与林德嘉接触比较少,看到一个女同志在他面前指手画脚,很是不以为然。
“我放心什么?昨天那起亡人事故就是血的教训。”林德嘉说话向来直爽。
昨天有个导硐工作面出现了哑炮,在排除哑炮的过程中,两个工人不幸遇难。
潘达腹诽,要不是你们指挥部天天打电话,追着要我们加快速度,哪会发生这样的事故。但他阴沉着脸,没说什么。
林德嘉看着工棚墙壁上挂着的十八个横向井的进度图标,“速度是第一位的,安全也要抓紧。横向井已经挖掘得差不多了,下面的工作就是要在导硐中掏几个药室。你们千万不要再出什么事故!”
“我们不惜人力成本,不讲劳动保护,一味加快速度,这也是指挥部的要求。”潘达推了一下眼镜,忍不住抱怨起来,“按照tg**十年代的技术水平,像这样的移山填海工程,起码也需要60天。”
他从桌上拎起几张纸。“你们这种爆破方案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只要一个够大的条形洞茓,多装炸药,轰的一声就ok,就算是农民工也能干。”
林德嘉冷冷的说道,“60天是什么样的爆炸?!周密计算、安全施工、布完炸点、安好电引爆线路,然后众人脚下一震,几乎没有土石飞起,整座山向你需要的方向坍塌下去。这种施工方案确实是需要60天,技术含量也很高,我们也有能力干,但指挥部不需要。
指挥部不需要考虑爆炸后石块过大的问题,不需要考虑对环境伤害的问题,也不需要考虑对周围建筑和人群安全影响的问题。就这么简单的几条横向井,即使注意安全施工,二十天的时间也足足有余。”
林德嘉向来懒得与人争辩,今天潘达怀疑她的施工方案,怀疑她的专业水平,可把她气坏了,丁是丁卯是卯,这专业上的东东,谁也不想在她面前含糊。
“可是出现土石飞溅的效果,表明爆破工程计算不合格。”潘达还想说些什么。
林德嘉一挥手,“这我知道,但指挥部的要求,一是需要速度,二是需要土石飞溅的效果。我们需要速度,需要早点建设发电厂;我们需要天崩地裂的爆破,需要让全基隆的百姓为之震撼的大场面。所有的工作都要从实际出发,不能死搬教条。”
晕死了,这女人绕来绕去的,讥讽自己死读书本,过于教条。潘达颇有些不服,但也无话可说,毕竟林德嘉说的话句句在理。单论专业技术水平,自己也远远不如她。
林德嘉又叮嘱了几句,看到潘达变得谦虚多了,才稍稍放下心来。往后台湾地区开山挖掘的工作更多,如果负责人不够沉稳,那就只能换人主持。
林德嘉本想在八斗子再多呆一会,王铁锤打来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去,说是车子已经派出。
林德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告诉王铁锤,自己是和警卫员一人一辆自行车下工地的,自行车速度也不慢,不需要另外派车。
“近期可能有敌特活动,自行车不安全,汽车已经出发了。”
狮球岭上的枪声最近比较频繁,这林德嘉都是知道的。她放下电话,有些狐疑,清军突破狮球岭是不可能的,难道他们从其他路线窜了进来?
这时窗外传来一声哨响,负责八斗子警卫任务的战士整整齐齐的列好队。
八斗子距安澜城将近五公里的路程,周围除了海,就是山,很是偏僻。指挥部安排了一个班的战士守卫这里。
林德嘉侧耳倾听,班长在队前讲了几句话,好像问战士们有没有信心,战士们立即怒吼了起来,“有!”
队伍解散之后,几个战士背着枪上岗去了。
看到林德嘉从工棚走出,班长告诉她,为防奸细捣乱破坏,上级指示加派岗哨,严加防范。
很快一辆煤气卡车从安澜城经安澜北路、北部滨海公路来到了八斗子工棚。
这两条公路都是基建团的交通建设队新建的,八尺门海峡到八斗子海峡的海滨原本只是一条海边小路,大沙湾到八尺门的海岸以前全是悬崖和礁石。
进入台湾的第一天,王启年就带着交通建设队一边勘测地形,一边开山放炮,把海滨小路扩成一条宽敞的砂石路——北部滨海公路,在海岸悬崖和礁石上,开出了一条海滨砂石公路-—安澜北路。
卡车上除了司机,车厢里还有两个荷枪实弹的警卫战士,林德嘉把自行车扔上卡车,就坐进了驾驶室。
卡车掉了个头,沿着北部滨海公路往回开。快到八尺门的时候,林德嘉探头看了一下。海那边是社寮岛,社寮岛西南边部地区是计划中的学校区,社寮岛南边沙滩上也已经建起了一个简易木码头,学校区即将全面建设。为了更好的把社寮岛与陆地连成一体,锻炼造桥队伍,建设组在八十米宽的八尺门海峡上规划了一座钢索斜拉桥——社寮桥。
现在,桥梁建设队正在海峡这边建造h形的索塔,主塔桩基刚刚造好,混凝土泵车正在把混凝土往简易支架内倾倒。这边的索塔造好了,就要造对面的索塔,然后是混凝土横梁和钢索。混凝土横梁问题不大,主要是钢索,不过可以用粗一点的钢缆代替,钢缆外面在裹一层混凝土。林德嘉心想,造桥还是其次,锻炼队伍才是最为重要。
卡车驶过安澜城。安澜城被安澜河分成两部分,安澜河北岸一大片砖瓦结构的房子已经建成,安澜北路这片区域分成了两个部分,靠近码头沙滩一边的是水警队的营房,靠山的是一片住宅区,基建工程团、陆军部队等等居住在这里。
整个安澜河也已经被挖土机取直拉平,几百名基隆乡民正忙着用石头垒砌河岸护堤。
安澜河南岸地基已经挖开,钢筋混凝土结构的行政区、图书馆、大礼堂、体育场和俱乐部等将在明年初顺利建成。
过了安澜桥,汽车在二沙湾炮台前面停了下来,二沙湾炮台现在是基隆建设指挥部所在地,钱水廷、王铁锤等指挥部领导,还有许多干部都居住在这里。 网
第二十七章 悬赏令
更新时间:2013-09-15
走进指挥部,林德嘉直奔作战指挥室,这里是原先炮台最大的房间。房间内虽然坐了很多人,钱水廷、王铁锤、林有德都坐在里面。林德嘉一进门开口就问,“钱首辅、王司马,哪来的什么敌特,搞得这么紧张?”
“林工坐下,坐下慢慢说。”
看到林德嘉风尘仆仆的样子,陈御把林德嘉拉坐到自己身边,“林姐,你性子比我还急啊!”
“你们到了!”林德嘉这才看到陈御、蒋理、科勒、麦克兰等人也坐在房间内。林德嘉一向不善交际,虽然与陈御等人好久不见,她也只是略微点点头。
王铁锤把桌上的一张大纸推了过去,“这是昨天艋舺散发的布告。艋舺三邑大老黄龙安发出悬赏令,砍下我们的一颗人头可以换五十两银子。”
林德嘉脱口而出,“三邑大老黄龙安?三邑大老是什么玩意?”
“不是什么玩意,就好像黑社会老大一样。”雷念平对清治时期的台湾曾经进行过一些研究,他对此稍加解释了一下。
雷念平是台湾人,主要负责把物资从原时空的台湾直接运输过来。安澜河源头的真沙湾物资堆栈区刚刚建成了三个大仓库,他通过时空盒从原时空运来了一批重要物质。
艋舺,就是后世台北市万华区,为当时台湾第三大城镇。艋舺位于大嵙崁溪、新店溪及淡水河交汇处,水运优越,可通达台北盆地大小聚落,从福建来的海船大多可以驶入淡水河中,停留在这里。艋舺这时可谓盛极一时,商人择地所宜雇船装贩,近则福州、漳泉、厦门,远则宁波、上海、乍浦、天津以及广东。
清治时期大量泉州移民跨海定居在艋舺,形成一个以三邑族群为主体的顶郊团伙。郊就是交易,做买卖的意思。所谓行郊,是一种商业及祖籍人群的组织,顶郊也指泉郊、北郊,独占泉州、上海及上海以北之港口的贸易,包括了泉州下属的南安、晋江和惠安等所谓三邑人(俗称顶郊人,三邑大老就相当于族长,或者商团领袖的角色。
1853年,为了争夺艋舺港口的泊船权利,以泉州府三邑人为主的顶郊,攻击以泉州府同安人为主的下郊。同安人死伤无算,房屋全数焚毁,同安人落败,整个宗族举家迁徙至数公里远的大稻埕经商,三邑人得胜,占得了艋舺大部分利益,史称顶下郊拼。
顶郊现在艋舺相当于一个地方自治组织,拥有税金,团练,甚至诸如道路辟建、义渡、义仓、赈灾、巡更等公共事务,龙山寺是顶郊军政的大本营。三邑族群组成的顶郊相当保守封闭,难以容忍外人与新事物。三邑大老黄龙安同时还是艋舺街的总理,他就好比艋舺的土皇帝,艋舺县丞马克惇都要看他的脸色。
此时的艋舺三面临水,没有防御的城墙,清朝治台初期,为了避免流民造反,禁止台湾建造石砖城。艋舺县丞衙门就设在这里,艋舺营水师参将署也在这里驻防。艋舺营设参将一个,守备水陆各一人。水路守备驻守沪尾炮台,管辖700多水师官兵;中军陆路守备驻守艋舺。
大明登陆基隆之后,鸡笼湾大批百姓逃往艋舺。艋舺营水师参将李朝安慌忙下令,陆路中军营所属塘汛驻防兵丁全都收缩至艋舺,同时命令沪尾水师营加强炮台防卫,防止明军通过水路进入淡水河。
艋舺营有一半是守卫沪尾炮台的水师营,防守艋舺的只有七百号人。要想守住艋舺,唯有招募乡勇,同时还要筹集粮饷犒赏。清军要打仗,首先就要发放开拔费,军饷、粮饷、犒赏哪一样也不能少。
艋舺营陆路中军守备陈光辉闯入艋舺县丞署,想要找马克惇商谈募勇募钱募粮的事情。此时的马克惇正气急败坏的指挥随从准备行囊,知道明军势大,马克惇第一个念头就是要弃守艋舺,逃向竹堑。艋舺归淡水厅管辖,淡水厅署设于竹堑(后世的新竹),这时的竹堑是台湾北部政经文化教育的中心。
“马大人,你身为县丞守土有责,想要弃城而逃,项上人头不想要了吗?”看到马克惇要出逃,陈守备很是愤怒,抚民官这一逃走,民心全散,艋舺还怎么防守。
陈光辉手按住随身佩剑的剑把,牙咬得紧紧的,但马克惇根本不在乎,“陈守备,你想干什么,告诉你,我这是要去竹堑城请兵,请求丁大人速速派兵。至于这些包袱那是要往上送的,这请兵的事情,空口白牙怎么能行,我总得要疏通疏通。”
守备是正五品的官,县丞只是正八品,但清朝武人地位低下,满清以文制武,八品县丞绝对比五品守备要强。陈光辉尽管愤怒,对付这八旗子弟一点招也没,“我们艋舺营迎战明匪,粮饷犒赏怎么办?”
沈师爷从一旁闪出,“这好办!顶郊不是很彪悍嘛,整个艋舺街几乎都是他们的,顶郊手头还有一支乡勇。可以直接让他们出人出钱出粮!”
“出人、出钱、出粮,这都好说,但马县丞、沈师爷你们哪儿也不能去,必须给我待在艋舺!”黄龙安带着一队乡勇闯了进来。
知道明军占据了鸡笼,盘踞在艋舺的三邑族群本不是很在意,但听说明军搞什么“留头不留辫,留辫不留头”,他们全都毛了,这辫子跟随他们五十多年,剪辫子比要他们的命还难受。
黄龙安立即召集众人商量,大家一致决定,出人出钱出粮,扩建乡勇队伍,协助艋舺营守住艋舺。会议开了一半,就听有人来报,说马克惇要跑了。
“不能让他走!”黄龙安当即带着一队乡勇前来拦截。
马克惇这八旗子弟向来喜欢吃喝玩乐,屁用没有。黄龙安虽说看不起他,但马克惇毕竟是艋舺的父母官,一县之主,他跑了,民心也就散了。
马克惇不怕陈守备,却有些害怕黄龙安。黄龙安是顶郊大佬,手下有好多亡命之徒。去年顶下郊拼的时候,他奉命劝架调和,就是黄龙安指使人一把火烧了他的县丞署衙门,害得他威信尽失,在外借住了好几个月。
“县丞大人,明匪进攻在即,你守土有责,不能离开艋舺。”黄龙安上前一把抓住马克惇的胳膊,“否则艋舺民众没有主心骨,城池失陷的责任就是你的啦!”黄龙安语气森严,话中充满了威胁。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报信的事情,我找人跑一趟。”马克惇满口应承。
陈守备鄙夷的缈了马克惇一眼,他走到黄龙安前面,一抱拳,“黄总理,防守艋舺还望你们大力协助。”
“守备大人客气了,防守艋舺三邑人自当义不容辞。我们几辈子都生活在艋舺,明匪想要进入艋舺,割掉我们的辫子,除非从我身上跨过去。”
黄龙安挟持住马克惇是对的,他利用马克惇的印信,号令周边村落,出人出钱出粮。两天的功夫,艋舺周边各庄各保的乡勇齐聚艋舺,人数达三千之多,募集到的钱粮更是不计其数。为了薄自己的辫子,报名参加乡勇的良家子络绎不绝,那些罗汉脚(没有土地的流浪汉)更是踊跃,剿平明匪,获得军功,荣华富贵就来了。
艋舺营参将李朝安,守备陈光辉与黄龙安聚集将近四千兵勇,在艋舺严防死守了十来天,明军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派了几次探子,全被狮球岭上警戒的明军给挡了回去。探子进不去鸡笼湾,回去只能禀报说,鸡笼湾天天在放炮,明匪可能在练兵☆后有一个探子从暖暖街涉过基隆河,翻过陡峭的竹子岭,进入石硬港,这才打探到详情。
听闻明军一个劲的埋头在鸡笼湾开山修路,砌房造码头。李朝安、陈光辉和黄龙安全都轻松起来,鸡笼湾屁大的个地方,能有什么发展,这明匪说起来厉害,原来是个乡下土老财,有了一点地皮就不思进取。
黄龙安提议主动出击进剿,但李朝安、陈光辉对此兴趣不大,他们的探子已见识了狮球岭上明军火力的厉害,进攻伤亡一定很大。虽说艋舺现在有四千多号人马,真正听从指挥的还是艋舺营的几百号兵丁,乡勇团练毕竟是没经过操练的乌合之众,协助守城还行,奔袭进剿绝对是拖累。李朝安他们唯一想做的就是等待北路协曾玉明带领大军前来。
黄龙安坐不住了,顶郊这是商业团伙,天天防贼,将会严重影响他们的正常生意运作。他和顶郊的几个头头脑脑一合计,昨天在艋舺发下悬赏令,砍一颗明匪的脑袋,赏银五十两。
一颗脑袋换五十两银子,这诱惑力太大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布告刚刚贴出,立即就有好多人往基隆赶≡艋舺去往基隆,走驿道路程大约是五十五里,狮球岭是必经之路。
狮球岭上由黄鹏飞带着的一个排的战士守卫在那里,今早狮球岭上的明军已经消灭了四批亡命之徒,打死了十多人。
王铁锤告诉林德嘉,桌上的布告就是从那些亡命之徒身上搜出的。他的话音刚刚落下,狮球岭方向又是几声枪声。
很快王铁锤身上的对讲机响了这里,狮球岭黄鹏飞报告说,刚才又是一股亡命之徒骚扰,他们想采用美人计的方法接近警戒的哨兵,三个亡命之徒全被打死,我部无一伤亡。 网
第二十八章 土地政策
更新时间:2013-09-22
陈御听到枪声心痒痒的,“表哥,进攻是最好的防守,基隆现在有两个正规步兵营的兵力,海军有两艘蒸汽船,我们还有20艘海警船,咱们水陆两路夹攻,直接拿下艋舺算了。”
作战指挥室内一片赞同的声音。
“陈队长的建议很好,指挥部也有这样的打算,具体作战计划正在制定当中。”
王铁锤话还没说完,陈御就迫不及待的叫了起来,“表哥,不管怎么制定计划,打艋舺一定要用我们海警队。”
王铁锤瞅了一眼陈御,很不客气的说道,“陈队长,海警队目前的任务刚才已经跟你明确!你现在要么闭嘴,要么下去休息。”
陈御一下子就蔫了下去。
海警船靠上码头之后,陈御蒋理到指挥部报到,钱水廷、王铁锤跟他们交代,今天码头抢卸他们从定海运来的物资,让他们明天就去杜南岛!海警队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跑运输,基隆的码头刚刚建好,必须尽量抢在雨季来临之前,把杜南岛上的物资运到基隆物资仓库。
钱水廷微微摇头,这魔女还真是名不虚传,一听到枪声,浑身都是干劲,布置好的任务全抛到九霄云外。
作战指挥室的墙上是一幅高精度的基隆地形图,林德嘉盯着地图看了看,“从艋舺前往基隆不止是狮球岭一条道,基隆三面环山,山中小路很多很多,西面可以走大武仑,东面从三貂角可以翻山过来。”
她对王铁锤说道,“整个基隆湾东部全是我们的建设工程,要真的窜进几个亡命之徒,说不准会有什么损失。”
林有德表示同意,他手一挥,在墙上的基隆地图上画了个圈,把基隆湾东部八尺门、八斗子、田寮港、田寮河口全都划了进去。
“基隆湾东部是我们的核心区域,我们的重要物资仓库,超时代的技术工厂,军工企业等等都将在这里建设,这个区域应该做好警戒工作,保证绝对安全。”
听到警戒工作、绝对安全,朱紫羽一下子想到了电影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情景,他摸了摸脑袋,“八尺门、八斗子、田寮港、田寮河口,这四个点之内的范围很大,要保证绝对安全,需要多少警戒兵力啊?”
“不需要太多兵力。”
王铁锤说朱紫羽想岔了,从八斗子、八尺门,一直到田寮河口,这是一条漫长的海岸线,可说是一道天然屏障。至于田寮河,这原本是一条很浅的河沟,现两条蒸汽挖土机在一千多基建工人的配合下,正在日夜不停的挖掘,两千米长的田寮运河已基本成形,完工之后,也将是一条天然屏障。从田寮河上游到八斗子之间都是高山峻岭,直线距离大约三公里多,部队最主要是要做好这一段的警戒工作。
“没事!”林有德大大咧咧的说道,“我们工业口已经准备了一批铁丝网,就在海警船从定海运来的这批货物中。我们只要在必要的地方拉上铃铛铁丝网,就算是山里的野兽,也甭想穿过去。”
他接着说准备采用蛇腹型布置就万无一失了,大米sod这支特种部队鼻祖都被铃铛铁丝网恶心的死去活来。
“我觉得绝对的安全是不可能的。”朱紫羽忍不住说道:“你别忘了,这山上到处都是野兽,大鸡笼社就是靠在山上打猎谋生。到时候,整夜整夜的都是铃铛的响声,就怕大家都懒得放铃铛了,反倒怪有德多事。”
卫生口子的人跑到自己的领域叽叽咕咕,林有德很是不快,他没好气的说道:“那你说怎么办?”
“我的方法就是发动群众!井冈山、瑞金、延安没有铁丝网照样很安全。”
钱水廷立即连咳了两声。井冈山、瑞金、延安这是穿越前世界的事件,属于禁忌。执委会一直要求干部们,一定要忘记自己是神马穿越众,从里到外必须时刻牢记自己是从北美回来的,是鲁王部属的后代,不得口无遮拦,随随便便就蹦出什么与原时空有关的话题。
朱紫羽声音立即小了下来,“这是神话传说中的故事,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
林德嘉属于tg向的,太祖粉。她立即表示支持,“我觉得现在就应该广泛的发动群众,让人民成为我们的眼睛。居委会联防大妈这个抗间谍神器是必须的,儿童团查路条也是必须的。”
“还有辫子,辫子是最好的身份。”朱紫羽也兴奋的补充说道:“艋舺过来的全有辫子。只有看到留辫子的,那就必须拦截下来,严加盘查。”
基隆湾自从吴长、吴磋林搞了个“留头不留辫、留辫不留头”,现在基隆湾的男子脑袋上的辫子全给剪了。钱水廷他们也是乐观其成,不加干涉。
“基隆全面推进工业化,土地政策怎么解决?你们还是先搞土改,然后再进行合作化运动?”雷念平刚刚从台湾档案馆查到一大批的基隆湾一带的土地契约文件。他是台湾人,对于tg的土地政策特别不认同。听说上午林安可、敖萨洋、壶中子去大鸡笼社谈判土地征用问题,他对此很有些担心。
林有德告诉雷念平,执委会对土地问题曾经进行了一番研讨,目前的基本方针就是天下土地所有权一律归国家所有,允许民间拥有土地使用权。林有德用了一个很形象的比喻,大地主、二地主的区别。
台湾开发初期,大部分土地都是“番社”拥有的“番地”,“番地”大部分是荒地,汉人常常越界把“番地”开垦成熟地。发生纠纷之后,官府介入,经过谈判,确认“番社”是大地主,享有这耕地的所有权,但把这耕地永远租佃给垦荒的汉人;垦荒的汉人是永佃户,为二地主,享有耕地的使用权,但每年必须缴获一定的收入给大地主。
林有德说,政府就好比是大地主,拥有土地的所有权,但民间私有土地就好比是二地主,二地主享有土地使用支配权,但大地主可以在必要的时候,给予相应标准的补偿措施,征用二地主的土地。
至于敌产、逆产则是一律予以没收,政府保有一定量的国有土地。国有土地和私有土地之间可以商业化流转。城区土地、工业用地通过拆迁的方法,农田按占股份形式收购组成农场。
林有德的解释虽然生动形象,但雷念平听了之后,立即想到这所谓的大地主的说法,将会为以后没收土地铺平道路,他立即表示反对,“搞这个大地主、二地主,有意义吗?你政府即使不拥有土地所有权,搞开发、搞建设,想要征用土地,那些地主拦也拦不住的。”
“有意义,当然有意义。”林有德不同意雷念平的说法,“你是二地主,拥有土地的使用权,我政府就可以每年收取一定数额的土地使用费。”
看到雷念平仍然脸红脖子粗的想要争辩。
“嗯哼!”钱水廷轻轻咳嗽了两声,“我来说两句吧。”
房间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钱水廷目光凝视着窗外,缓缓的说道,“我曾经在北美看过一个电视,里面有一个‘打土豪分田地’的情景:在一个小镇,整个镇子都被某种不明力场围住了,而唯一的水源在一个地主那儿,但这地主不愿意与镇里的百姓公开共享。于是议员就带了一票镇民,去跟当地这地主开枪火并。”
“你那是电视,纯属虚构,现实生活中很难找到与政府对着干的地主。而且我们应该尊重私有财产,一切合法的私有财产均不得侵犯。”
“如果说搞一刀切,所谓一切合法的私有财产均不得侵犯,那你今后就要为一座房子修改公路、铁路的设计路线;因为一块地皮,让一座大桥的建设拖延数年之久;或者因为一栋房子的拆迁,让整个村子的百姓借住在外,苦苦等待n年。”
雷念平一时嘴塞。
钱水廷接着说道,“我们事先设计好这个大地主的所有权,不是为了好玩,就是为了在必要的时候动用这大地主的权利,而不用管他人性是善、还是恶。”
他看了林有德一眼,“同时也是为了每年收取一定数额的土地使用费。”
雷念平耸耸肩,“好吧,我承认这土地所用权的设置有一定道理。但搞大农场按股份形式收购土地,太过麻烦,很难运作得好。我觉得,还是直接货币化运作,比较稳妥。上等水田一亩地二十块现洋,一般沙地一亩地十块现洋,在基隆湾收购全部土地,也就是几万块现大洋。”
陈御刚才吃了王铁锤一顿排骨,气闷在胸中,雷念平满口的台湾口音国语,这更是惹得她心烦,“基隆这是山多地少,你到台北试试,这台北平原可不是说着玩的。你有多少银元收购?”
雷念平也不生气,他心平气和的说道,“准确的说,应该叫做台北盆地,教科书上说台北盆地面积约240平方公里,其中还要起去河流码头、城镇村庄,再减去官地的面积,私有土地不会超过100平方公里。按照一亩地20元的价格,总花费绝不会超过300万银元。
要是现金不凑手,我们还可以跟地主签长期还款合同,这样更有利。他们为了收回后面的款子,更会倾向于支持我们的统治。”
“雷念平说道对!”钱水廷点头表示支持,“鞑子那儿,买个道台也得一万块银元;出海跑商,一船货物本钱也要三万银元。雷念平的建议很好,我们以工商立国,货币化运作是最为稳妥。”
雷念平,“还有,听说逃走的百姓的财产全要作为逆产,直接没收,这我也不同意。‘没收’这类粗暴破坏产权的事情,应该慎重一即使要没收,最好也只找个把典型。”
钱水廷笑着摇摇头,跟王铁锤交换眼色。
王铁锤笑笑,“这样吧!没收之前,先发个告示。如有异议,请于十日内前来申述,领回产权,否则一律没收。”
雷念平点点头,“这倒可以,不过十日太短了。”
“那就二十日之内。” 网
第二十九章 征用
更新时间:2013-09-30
作战指挥室气氛很是热烈,与此同时,在离此不远的八尺门山谷正在进行一场很重要的谈判。
大鸡笼社的公廨门前,两个警卫战士手中紧握着钢枪,笔直的站在那里。
屋内,桌子的一边坐着的是林安可、敖萨洋、壶中子,另一边做的是社首阿笼、大眉带烟长老。潘阿穆、潘即己两人站在阿笼他们的身后,小心的侍候着。
林安可是自由经济的拥泵,因为在复兴党一大会议上,主张“小政府,大社会,应该法治,不要人治,政府不应该过多的干涉社会事务”,与肖白朗等人发生激烈的争论。这次开发建设基隆,白宝湘特地点名安排林安可从事民政工作,一是发挥他擅长谈判沟通、组织管理的特长,二是让他在实际工作中充分体验自己的主张。
林安可眼睛看着阿笼,“这段日子,你们每天看电影,关于大明的治国理念应该知道了一!”
“看了好多那什么电影,这太~~”阿笼呵呵一笑,连身啧啧。
电影的内容绝对是让大鸡笼社的番民大开眼界,他们根本没想到外面还有这么精彩的世界。
大眉带烟长老瞪了阿笼一眼,他敲了敲烟斗,“壶道长也跟我们聊了很多。林干部,您尽管放心,我们平埔族也是华夏大家庭中的一员,绝对是要跟着大明朝廷走。”
大鸡笼社下山之后,连续看了十多天的电影。所有社民接受了卫生组的防疫检查,个别人发现患有某些疾病,住进了卫生所接受治疗,大多数人排除了疫病感染的可能,好多年轻人已经加入到基建民工的队伍当中。
林安可点点头,“今天我们来,主要是想谈谈土地的问题。”
土地问题,阿笼、大眉带烟两人相互看了看,全都安静下来,潘阿穆、潘即己两人的耳朵也竖了起来。不管是那股势力来到台湾,首先面临的就是土地问题。西班牙人、荷兰人来到台湾,建立据点之后,首先就是找土著民族谈两件事,一是呈献土地、二是支付税捐。
“大明规定,所有土地、森林、山河、水利、滩涂、湖泽、牧场、旷野,皆归朝廷所有。”
林安可话刚说到这里,站在阿笼身后的潘阿穆听到所有土地、森林、山河归朝廷所有,心里很是气愤,满清鞑子再不好,也没这样不要脸。他脱口而出,“这不公平。”
阿笼厉声呵斥潘阿穆,他指着这阿穆,手都在发抖,这个无知愚笨的孩子,真是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朝廷所有就朝廷所有吧,只要日子能过下去,一切都好说。
刚刚听到大明规定土地、森林、山河全归朝廷所有,阿笼感觉也是心凉凉的,他转头一想大鸡笼社还算是幸运,本以为来的是一帮海盗,准备搬迁到三貂角一带避祸,结果还是朝廷仁义,硬是给挽留了下来。如果大鸡笼社真的搬迁走了,虽说地契文书之类的全都带走,如果真要追究下来,那就算是“执迷不悟,负隅顽抗”,可能会有“旌旗所指,灭族灭门,不思悔改,格杀无赦,一应逆产,法当充公”的下场。
“道法自然~”壶中子口念道号,站起来予以制止,“没关系,没关系。你让他说,怎么个不公平?”
阿穆挨了社首一顿臭骂,见壶中子让他把话说完,他理直气壮的说道,“这里的山林是我们凯达格兰人祖祖辈辈留下的狩猎之所,这里的土地是经过我们祖先耕耘留下来的。”
林安可笑问道,“所以就不公平?”
阿穆声音低了许多,“嗯!”
“你说得有一定的道理,但是这山林不是你们祖先培育出来的,它亘古就有,一直在那里,虽然说你祖先首先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也从这片山林中获利颇多,但这不是先来先得的问题,该是谁的就是谁的。如果基隆本是一块荒地,你们凯达格兰人的祖先在这荒地上种植了很多树木,那这片山林完全可以认定归你们大鸡笼社所有。”说着林安可一摊手,“但情况完全不是这样啊!”
敖萨洋把话接了过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确的来说,这片山林是大自然形成的结果,应该归功于天地,大明代天牧守天下,这天生的万物自然就归朝廷所有。”
阿笼看林安可、敖萨洋说得头头是道,只得一个劲的点点头称是。大眉带烟长老坐在边上,闷头抽着烟斗,一句话也不说。
林安可话语一转,“不过这土地与山林不同,所有权虽然归大明朝廷,但经过你们世世代代辛苦耕耘,你们完全享有使用权。”
“使用权?!”阿笼、大眉带烟顿感惊讶,这是他们从没听说过的名词。
“对,凡是你们有地契的平地、坡地,你们就算是永佃户,合法拥有使用它们的权利,朝廷不与干涉。不过山地不算,大山归朝廷所有,这是毋庸置疑的。”
敖萨洋把有关使用权的具体规定,详详细细的解释了一下。啊哦,原来如此,阿笼等人顿时放松下来。
大鸡笼社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整个基隆湾大半的土地都归他们所有。清朝在台湾实行汉人、番人分治,各有一套行政管理机构。虽然基隆湾汉人的数量远远多于他们番人,他们总是受到汉人的排挤,但是土地地契一直保全完好。
“这么说,所有权归朝廷,朝廷是业主,大鸡笼社是永佃户,拥有使用权,土地的使用处置还和以前一样。”
“和满清时期差不太多,最大的区别是朝廷将要设置一个土地管理衙门,专门负责土地的丈量、登记、使用管理等相关事项。”
看到阿笼他们松了口气,林安可继续说道,“大明还有一个规定,就是朝廷可以根据需要强制征用土地。”
“强制征用土地?!”这又是一个新鲜名词,阿笼等人耳朵全有竖了起来。
“我举个例子吧!”
林安可示意了一下,敖萨洋在桌子摊开一张基隆湾东部地图。
林安可手指地图上的八斗子一带,“这里有一块田地,听说是你们开垦的,而且还有地契,对吧?”
社首阿笼点点头,“是有这回事。”
八斗子那里有一条山间小溪,大鸡笼社先民把溪边的平地开垦下来,成为一块上好的水田,不过田地现在已经面目全非,林德嘉的基建团正在那边搞开山填海工程。
“你们也知道朝廷正在八斗子搞建设,你们这块土地的使用权,朝廷就此征用。”
阿笼满脸笑容,“征用好了,自当为朝廷效力。”
林安可一摆手,“强制征用不是无偿征用,朝廷将给予合适的补偿,我们估算了一下,这块土地大约应该是三百块银元。”
阿笼赶紧说道,“不要补偿,我们不要补偿。这块土地就算是大鸡笼社献给朝廷的一片心意。”
“那不行,大明朝廷保护一切合法的私有财产,买卖公平,也是朝廷一贯的主张。另外朝廷征用的还不止是八斗子一个地方,如果朝廷征用的地方,你全部献出,那可就亏大了。”林安可开了句玩笑。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这不开玩笑,该是你们的,就是你们的,朝廷不会贪你们一两银子。”林安可笑着问道,“听人说,你们手头的土地很多,是吧?听说,整个基隆湾一大半的土地都是你们大鸡笼社的,光是基隆湾地区的地契就有三、四十多张多,暖暖、深奥、金包里等地方的地契也有三、四十张,是吧?”
林安可连声啧啧,“别看你们大鸡笼社人口不多,房屋简朴,没想到还是一个大地主啊。如果你们拥有的土地全部征用,按照市价,起码会有一万块银元的土地征用补偿,这可是一个大数目啊。”
林安可的这话不是无的放矢。根据雷念平从台湾档案馆查到的资料,大鸡笼社的社地分布范围很广,包括金包里、基隆市、瑞芳镇、平溪乡等地区,其中又以在基隆市与瑞芳镇的土地数量最多,分别占基隆、瑞芳全部土地的50.8%和33.3%。保存在档案馆的大鸡笼社土地契约文书就有63件之多。
阿笼苦笑道,“这些地虽然是大鸡笼社的,地契文书都有,可大多永佃出去了,我们根本没法支配,每年也只是收到很少的一点粮食。”
“那不行,这种永佃纯属强取豪夺,大明朝廷不予支持。”
林安可告诉阿笼,朝廷只与拥有地契的业主打交道,地契以后将会取消,改之为土地使用证,谁拥有地契,就会发给谁土地使用证。
“这个好,这个好!”阿笼心花怒放,大鸡笼社终于要时来运转,可以把自己的土地全部收回。
林安可把八尺门、八斗子、田寮港、田寮河口全部划了进去,告诉阿笼,基隆湾东部这一大片地方,是一期工程,朝廷先予以征用。石硬港将要打一条隧道,通向艋舺,这一块是二期工程,等拿下艋舺之后,朝廷也将很快进行征用;鸡笼街与基隆湾西部地区将是三期工程。
八尺门山谷内,紧挨着大鸡笼社的空地上,已经建成了两个大厂房,最精密的数控机床正在厂房内小心翼翼的安装之中,但一些普通的镗床、铣床、磨床和钻床早就按照完毕,已经开始工作。
这厂房占用的是阿笼他们的土地,一直没跟他们商量,也没说什么补偿的事情。大鸡笼社的社民看着厂房一天天的建起来了,有几个老人一直在私下里嘀咕着这件事情,也曾找过大眉带烟长老,但都被长老骂了回去。现在好啦,不但村外的土地不保,整个村社也有搬迁。
林安可让阿笼他们先统计一下,一期工程这一块大鸡笼社到底有多少地契,合多少亩土地,朝廷好计算补偿费用。
下午,林安可代表朝廷,阿笼代表大鸡笼社,双方正式签署文书。一期工程征用大鸡笼社一百多亩土地,大鸡笼社整体搬迁到田寮河南岸,朝廷给予现银补偿。
当天晚上,大鸡笼社每家每户都得到一笔相当丰厚的补偿,第二天一大早,众社民喜笑颜开的开始搬迁。田寮河南岸,基建团早已经砌起了二十多栋砖瓦结构的房子。番民们速度很快,一个上午就全部搬迁完毕。 网
第三十章 蒸汽运输舰
到了中午时分,天上开始下起蒙蒙细雨。
钱水廷看着窗外的雨帘,忍不住用手磋磨下巴上的胡须扎,“北台湾的雨季到了!”
“没事,制式雨衣基建团人手一件,施工不受影响。”林德嘉用干毛巾擦拭头上的雨水,她刚从铁丝网的施工现场回来。
这时,值班员送来了一份电文。
钱水廷看过之后,笑道,“好啊,‘基隆号’、‘高雄号’明天八点准时出发!”
早在九月初,香港华复洋行就从东印度公司采购来了两艘蒸汽船。在香港华复机械修造厂大修改装之后,因为需要不断调试,直到22日晚,这两艘二手蒸汽船才算大修完毕。
两艘舰船位于中部船舷的明轮全都移去,推进系统改成了螺旋桨,蒸汽动力系统也换上了三胀式蒸汽机,为免于惊世骇俗,两船甲板上的风帆仍然保存不变。
上海华复机械厂试制的三胀式蒸汽机功率达到1500千瓦(2000马力),螺旋桨也是用现代数控机床车出的纯铜螺旋桨。三胀机的使用使得燃煤功效得到显着提高,两艘船的煤耗大幅下降,船速却得到大幅的提升。两船原来最高航速为10节,现在巡航速度就是15节。
这两艘蒸汽运输舰船长90米,排水量2000吨,洋行特别从东印度公司采购到四门60磅线膛炮,这也是目前欧美比较先进的舰炮,分别安置在两船的前后甲板上,炮架采用的也是最新式的旋转炮架。
两舰被军委会命名为“基隆号”和“高雄号”,海鹰扬、叶飞扬分别被任命为“基隆号”、“高雄号”的舰长,军衔少校。
在海军进行的最新考核中,海鹰扬、叶飞扬两人均获得一级船长证书。
按照海军制定的标准化规定,海军、海警队和航运企业的船长有三种证书。一级:熟练运用航海仪器,能依靠海图导航横渡大洋;二级:能运用航海仪器,熟悉中国传统远洋海路,能航行到韩国、日本、琉球、马尼拉;三级,熟悉中国沿海航线,能够从基隆航行到定海。
谌天雄、陆辉天对海军舰艇比较了解,两人都有强烈干海军的意愿,又分别自学了大连舰院水面舰艇指挥专业的课程。这次组建新舰艇,军委会第一个就想到了他们,谌天雄被任命为“基隆号”政委,陆辉天被任命为“高雄号”政委,军衔都是少校。
十一月二十三号早上,在海鹰扬、叶飞扬的驾操下,满载物资的“基隆号”和“高雄号”缓缓离开香港码头。看着码头上汤木曜、徐晓冰等人向自己挥手告别,站在“基隆号”前甲板上的李多恩感慨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到香港!”
李多恩有些伤感。穿越之后,他在香港呆的时间最长,付出了很多心血,和汤木曜等人也结下了很深的感情。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陈登倒是满不在乎,他站在船头,张开手臂,模仿泰坦尼克号的桥段。
“呸呸呸!”李多恩听了很不舒服,“咱们这一次是环球旅行,就好比孔夫子周游列国,说话也要图个吉利。”
“拜托,我是无神论者。”陈登眼睛泛着光芒,“这一次去欧美,我有机会就要与鬼畜较量一番,大好头颅在此,看看谁有本事能把它收走。”
陈登是狂热的好战份子,窝在香港n久,终于出去闯荡世界,他很是兴奋。
这话刚好被船台上的谌天雄听到,谌政委怒骂道:“放屁的话!陈登,你要不想活,直接往海里跳好了。你们去欧美,那是有组织、有计划的去干工作,不是去玩命。”
一出了维多利亚湾,“基隆号”、“定海号”机舱内的三胀蒸汽机就开足了马力,带动水下的螺旋桨急速转动,两舰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奔驰前进。
“15节了,速度还行。”海鹰扬是海员出身,老式风帆船的低速让他觉得很是不爽,站在驾驶台的左侧,他把脑袋伸出舷外,陶醉于疾风打在脸上的感觉,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要是船体材料给力,船是流线型,我还能继续加速。”
“单纯追求速度,很容易出事故。”谌天雄安慰道,“三胀机刚刚研制出来,还需要不断调试。等这两舰从北美回来,根据航行情况,适当调整修正,也许还能提高航速。”
“算了,最多提高到16节、17节。”海鹰扬摇摇头,“我不如期望一下695a,秦级装甲巡洋舰。”
“白起”号、“蒙恬”号,两艘秦级(695a型)装甲巡洋舰正在21世纪的宁波某船厂加班加点的建造。从原时空传来的消息,这两艘船分段总组装配已经结束,年底就要下水。码头舾装之后,就是海试,明年年底应该可以交付使用。
“好像说执委会准备让“白起”号、“蒙恬”号直接穿越过来,在这边海试。”海鹰扬有些憧憬,“要是能让我去接这两艘船,那就好了。”
谌天雄笑了,“你是大明海军第一代舰长,还愁没机会驾驭大舰,秦级之后还有汉级,汉级可是5000吨的战列舰。”
海鹰扬呵呵一笑,把腰板挺了挺,没再说什么。
第二天中午,“基隆号”、“定海号”顶着强劲的东北风,在蒙蒙细雨中进入基隆外海。
两舰降下主桅上的美国国旗,换上了大明的日月红旗,信号兵随即将满旗徐徐升挂起来。一切准备停当,"基隆号"、"定海号"成编队向基隆湾方继续前进,海鹰扬驾操的"基隆号"走在前面。这时候,一艘三桅红毛帆船迎面驶来,主桅上面悬挂着大明海军军旗。大明海军军旗上半部是鲜艳的五星红旗,下半部为象征大海与海浪的蓝白条纹。
海鹰扬举起望远镜仔细端详来船,来船船舷上面的标示,船头标示的是“海警2001”,船尾标示的是“a~astguard”。
海警2001船是在基隆外海执行巡逻任务,郭大海站在船台上,吩咐信号兵,“这是我们的运输舰,准备敬礼!”
郭大海本是疍民,投效大明之后,在杜南岛接受了两个月的军政训练,后又在海警队经过一番实习培训,通过考核获得二级船长证书,现已被任命为海警2001船的船长。
“基隆号”与海警2001船继续相向而行,当两舰船首对齐,海鹰扬听到海警2001船上响起了一长声哨音。
哈,这是在向我们敬礼。海鹰扬当即吩咐回礼。
“呜———”基隆号拉响了一长声汽笛。
按照海上舰艇礼节,舰艇相遇时,被指挥舰应当向指挥舰敬礼,等级低的舰艇应当向等级高的舰艇敬礼,同等级舰艇相互主动敬礼。
到了桶盘屿,风浪一下子就小了很多。基隆号"、"定海号"两舰立即开始“站坡部署”,全体舰员分列舷边双腿叉开双手背后,军官均站在舰艏方向。
“站坡”,是舰员在舰上列队的一种形式,常在舰艇离靠码头时,遇友军来访时,重大节庆和接受首长检阅时使用。
进入港内,只见悬挂满旗的“定海号”、“杜南号”两舰正停泊在白米瓮山前的锚地抛锚。“基隆号”、“定海号”同时鸣响汽笛,把速度降了下来,缓缓靠向大沙湾码头。
大沙湾木码头足有四百多米长,码头北区停了好多船只,海警队的红毛船、红单船一艘紧挨着一艘。和“定海号”、“杜南号”两舰一样,海警船也全都悬挂着满旗,或者代满旗,以示对“基隆号”、“高雄号”入列的欢迎。
“一二,一二~~”
蒙蒙细雨中,一团团灰色身影正在码头东区紧张的忙碌着,清脆的劳动号子一声连着一声。身穿pla07制式雨衣的青龙卫女学兵,忙着抢卸从杜南岛运来的物资。灰色身影中间还掺杂着一些黄色身影,那些是头戴斗笠身穿蓑衣基隆湾乡民。
码头南区是“定海号”、“杜南号”两舰预设的停靠区域,只见彩旗招展,军乐激扬,陆海军官兵代表集聚在这里,热烈欢迎“定海号”、“杜南号”入列服役。佩戴红色指挥组袖标的钱水廷、王铁锤、林有德等人各自打着雨伞排在队伍的最前面。
悬挂满旗,威武庄严的“基隆号”首先漂亮的靠上码头,接着“高雄号”顺利的靠上“基隆号”外舷。在嘹亮的军乐声中,海鹰扬、谌天雄、叶飞扬、陆辉天四人顶着蒙蒙细雨,一齐上到码头向钱水廷、王铁锤、林有德报告。
“不错!码头靠得漂亮!”
看着两艘蒸汽船威风凛凛的靠上码头,王铁锤握住海鹰扬等人的手,很是感慨。穿越海军从亲王号渔船开始起步,实力在一天天的扩大,加上港内抛锚的“定海号”、“杜南号”,现在是四艘蒸汽船在手。
入列命名授旗仪式上,钱水廷为“定海号”、“杜南号”授军旗,王铁锤宣读军委会“定海号”、“杜南号”命名命令,林有德向“徐州舰”颁发命名证书。
雨淅淅沥沥的一个劲的往下飘,入列命名仪式一结束,码头上的战士赶紧给领导们送上雨伞。 网
第三十一章 请战
利多恩一直猫在“基隆舰”的舱室内,他透过舷窗观察码头上的动静。前排站立的几个人,李多恩只认识王铁锤,但他猜想站在王铁锤左右两边的,大概就是钱水廷、林有德。
仪式一结束,李多恩立即冲到码头,虽然经历700多海里的海上航程,李多恩丝毫没有疲惫的感觉。
他一个立正,然后敬礼,“李多恩奉命前来报到!”
王铁锤还礼,然后介绍说:“钱首辅、林工部,这就是李多恩!”
钱水廷忙于北美事务,林有德也很晚才上明兴岛。王铁锤与李多恩在明兴岛接触了一段时间,两人比较熟悉。
“钱首辅、王司马、林工部,这台湾秋雨淅淅沥沥的,真好像到了春天的江南。”李多恩一边说,一边跻身到王铁锤的伞下,并顺手从他手中接过雨伞。
“你就是李多恩。”钱水廷仔细打量了一下李多恩,“你那计划很好,不过关键是要看如何实施。听说你在德国生活了很长时间,这德国人严谨的工作态度,应该学得不少。”
李多恩一只手打伞,另一只手习惯性的放在身后,身体站得笔直,“我在德国也只是搞搞新闻报道,纯属是公派性质,不能与钱首辅相比。钱首辅你那才是闯荡世界,赤手空拳在美国打天下。”
钱水廷的胖脸显得更是圆润,他手一摇,“不对,我们是鲁王部属的后代,都是混北美的。”他笑呵呵的看着李多恩,“你比我们厉害,还多去了一趟德国。”
大家顿时全都笑了起来。
“轰隆!”突然牛稠岭方向传来一声炮声。
林有德解释道,“这是开山放炮的声音,我们基建施工需要大量石头。”
说话间陈登也上了码头,看到这么多女兵在雨中干活,陈登大嘴巴憋不住,立即开炮了,“人家是把女人当男人使,把男人当牲口使。你们好啊,直接就把女人当牲口使。”
陈登今年三十岁,还是一个宅男魔法师。在香港工作期间,偶尔也有风花雪月的场合,但陈登自视很高,对土著人很是瞧不起,每每总是昂着头,轻蔑的把那些场上的女子置于三尺之外,结果晚上一人独居,总忍不住要翻出小日本的āv。
王铁锤、林有德都知道陈登说话一向很臭,没做理会。
钱水廷是从北美回国的,心胸比较宽阔,他稍稍解释了一下,“基隆的冬雨一连要下好几个月,其它人员都在冒雨施工,女学兵是我们的后备力量。”
“不能多拉一些老百姓干嘛?”陈登手指那些干活的基隆百姓,“那些家伙干活也不差。”
敖萨洋一直站在钱水廷身后,这时他忍不住开口说话,“你知道基隆湾原来有多少人?我们登陆之后,逃往艋舺台北的又有多少?”
台湾人敖萨洋熟悉基隆风土人情,登陆之后,钱水廷一直让他参与负责基隆地方事务,管理这些来干活的基隆百姓。
敖萨洋像机关枪一样一顿扫射,把陈登弄懵了。“这哪儿跟哪儿?”
敖萨洋瞥了陈登一眼,“整个基隆湾原本只有四千多人口,现在还剩下三千,目前已经有六百多壮劳力在给我们干活。”
“才六百啊,还可以压榨一下!”
敖萨洋冷笑一声,“这三千人除去一半妇女,再除去老弱病残,你知道还剩下多少?”
陈登黑黑的脸有些微红。
这时候陆辉天找到王铁锤,“队长,听说这两天就要发起对台北的进攻?”
王铁锤扫了一眼陆辉天身后的张信,笑了,“怎么?你们不想去美洲了。”
陆辉天嘿嘿一笑,“哪能呢!我只是想打完沪尾再去美洲也不迟。”
“下次吧!”王铁锤收起了笑容,“码头装卸队今晚加个班,两船货物全都卸光。明天补足水煤,装上相应的货物,你们后天就能出发去美洲。”
陆辉天有些着急,“队长,去美洲一是锻炼我们的远航经验,二是检测战船的改装效果。但晚走两天,也没什么,海军不光需要从远洋航行中获得经验的积累,也需要从战斗中获得经验的积累提高。”
“是啊,队长!你就让我们得到一次锻炼的机会吧。”海鹰扬、谌天雄、叶飞扬等人也一同附和着陆辉天。
钱水廷右手轻轻搓磨自己的下巴,笑呵呵的对王铁锤说道,“王司马,同志们的请战热情很高啊。”
王铁锤知道,自己力主新改装的两艘蒸汽船进行远航适应性训练,有很多人并不以为然,他们觉得台湾战役正到了紧要关头,却把两艘主力战舰送去环球旅行,这很是不合适。他瞄了一眼钱水廷,心说,即使不用“定海号”、“杜南号”两艘蒸汽船,就凭那些海警队的武器装备,围歼台海满清水师,也是易如反掌,但大明海军要对付的不是满清水师的那些破船,大明海军要对付的是欧美海军。要想与欧美老牌海军强国一决高下,年轻的大明海军就必须在大洋中跌打滚爬,经受考验。
只是同志们的热情不能太过打压,王铁锤暗自摇摇头,语气和缓了下来,“你们两条船人员磨合得怎样?”
海鹰扬、陆辉天等人一听有门,双脚唰的立正,向王铁锤报告说,“基隆号”“高雄号”两舰接舰人员全是从海警队选拔来的好同志,文化程度大多接近高小水平,在香港接舰期间,所有人员的舰艇部署职责已经确定,基本科目的训练也基本完成。
“好吧,你们赶紧回去进行机械检拭,做好战斗动员,让同志们好好休息,明天可能就要出发。”
海鹰扬、陆辉天等人一下子兴奋起来,向钱水廷、王铁锤、林有德敬礼,转身就回船去了。
王铁锤身后的曲之返、董建恒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他们和温铸和忙活了n天制定的作战计划又要进行微调了。
曲之返、温铸和、董建恒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目前他们三人组成了王铁锤的参谋班底。曲之返是典型伪军迷,对军事稍有涉猎,乱出主意,一副狗头军师样;温铸和是金融分析师,也是军事爱好者,擅长情报整合,数据分析;董建恒是蛋疼的计算机专业,喜欢推演战局制定计划,遇事能冷静果断处理,腹黑。
王铁锤和钱水廷、林有德嘀咕了两下,转身挥挥手,“散了吧!天上还下着雨,大家赶紧回去做好准备工作,下午四点还要召开作战会议。温参谋、董参谋,你们赶紧回去和曲参谋一道再把计划稍稍修订一下。”
曲之返有些迷糊,“副总指挥,‘基隆舰’和‘高雄舰’怎么安排,你得给个方针啊。”
王铁锤眼睛一瞪,“我不是都说了吗!你还要什么方针。”
“是!”温铸和敬了个礼,转身就把曲之返拉走。
出了码头,温铸和骂道,“曲之返,你这个酱油脑袋,亏人家还赞你为王司马的狗头军师。王司马不是说了嘛,稍加修改,稍加修改,这就是说‘基隆舰’和‘高雄舰’只是打酱油的,他们两舰的主要任务还是去美洲。”
码头上迎接新舰入编的人员逐渐散去。陈御看着两只大船,心有不甘,“我把海警队人员训练出来,再输送给海军,我却上不了军舰!”
王铁锤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陈御,“海军是从海警队抽调了一批战士,但干部全是国子学培养的军校生,你要真心想去海军当兵,我到可以成全你。”
陈御一时嘴塞,心中忿恨不已,推开帮她打伞的战士,转身一路小跑,消失在雨雾中,小战士举着雨伞跟在后面一路狂奔。
钱水廷、王铁锤等人都知道陈御的脾气,根本没做理会。
“‘基隆号’武备系统不会就这两门炮吧?”站在码头,钱水廷看到“基隆号”只有两门六十磅线膛炮,有点担心,“明后两天就要进攻沪尾炮台,这火力是不是有些单薄?”
军工方面主要是王铁锤和林有德共同负责,钱水廷虽说是首辅,基本上从不过问。
王铁锤笑着告诉钱水廷,这两艘船火力并不算弱,各有四挺m2重机枪放在船舱内,有情况直接架到甲板上使用。
“枪弹还是复装吗?”钱水廷知道兰度,最近又从原时空整来了一批m2,不过m2是大米的全自动武器,子弹消耗得很厉害。
林有德告诉钱水廷,m2用的是12。7x108mm的子弹,我们现在有两个基数的穿甲燃烧弹,两个基数的高爆弹,足够应付两三场低烈度的战斗。另外上海机械厂有一条子弹生产线,改动一下就可以生产12。7x108mm的子弹。
钱水廷笑笑,“上海?!军工企业最好搬到基隆来。”
“这需要时间啊!”林有德手一摊,“八尺门山谷内的机械厂才起步,现阶段需要首先解决的是八斗子发电站的事情,这枪弹流水线最快也要到明年春节前后才能考虑到。”
下午四点,指挥部会议室内坐满了人。听完温铸和参谋宣读的作战计划,大家全都很兴奋,忙了这许多天,终于要准备入主台北了。
基隆种田半个多月,秋枫感到全身骨头都要生锈,马上就要转入火热的战争中,喜悦的心情从他心田深处不由自主的流淌出来,“‘我们深深感觉寂寞,我们时刻盼望这种寂寞生活的终了。’”
“有人对这份计划有疑问吗?”王铁锤打断了众人的喧哗。他连问了两声,会场安静了下来。见无人说话,王铁锤便一个个的询问起来。
“八斗子爆破是我们进军的号令。建设组能按时起爆吗?”
林德嘉,“我们绝对没问题。八斗子山腹的导硐、药室全都挖好,下午爆破组已经开始装药,天黑之后我们将开始布置导火线,根据计划我们将采用三重保险,明天八点一定能按时起爆。”
王铁锤点点头,转身问司宁珂,“明天天气如何?”
“综合各方面的数据,我们预测:明日基隆地区,阴有时有小雨,东北风3~4级,海面阵风5级,浪高1。5米。”
司马宁博士是团队的气象专家,今年五十岁。大明进入基隆之后,在二沙湾山顶建立了一个气象观测站,站内置温度表亭,蒸发计亭,雨量计,测云杆,测云镜,统一热力计等等设备。基隆气象站虽然条件简陋,但有司马博士担任气象站的站长,预报近期基隆气象还比较准确。
王铁锤皱了一下眉头,“司马博士,你就照实告诉我,明天八点八斗子一带下雨的概率有多大!”
司马宁向上推了一下眼镜,沉吟了大约半分钟,一个数据脱口而出,“50%”
王铁锤有些失望,“这么说,基隆湾几千老百姓,有一半可能要在雨中观看起爆仪式。”
林有德Сhā话问道,“工业组做出了一批碘化银火箭弹,如果我们明早五点多开始人工降雨,八点钟天气晴朗的概率有多少。”
“这样的话,天气晴朗的概率可以达到百分之**十。” 网
第三十二章 胡氏兄弟
指挥部作战会议开了大约一个小时,会议结束之后,大家立即分头行动起来。
快到傍晚的时候,身穿制式雨衣的两名战士押着胡大、胡二,沿着安澜北路走了过来。胡大、胡二双手全被紧紧的绑在身后,嘴里还塞着布条,他俩的头发已全被剪光,雨水不断的打在两个秃瓢上,顺着他俩惊惶之色的脸往下流,两人上上下下全都已经被淋湿。
胡大、胡二是从旭丘山山脚下的检疫营押过来的。检疫营现在不但是检疫的地方,也是关押俘虏,审问犯人的地方。
前段时间三邑大老黄龙安发出悬赏令,五十两银子一颗人头,高价收购明军的脑袋。胡大、胡二便借着夜色的掩护,从偏僻的山路窜到基隆湾,想来袭击明军。
但是明军防卫森严,田寮河已经被挖土机挖宽挖深,山上全都架着铃铛铁丝网。基隆湾各村全都建立起以乡勇为主的联防队,负责夜晚村子的守卫,明军还为联防队设计了明暗两个哨位,防止有人偷袭哨所。儿童团负责白天在村口检查路条,现在,陌生人进村需要各村庄开出的路条证明。
胡大、胡二在田寮港庄一个赌友的家中躲了两天,胡大、胡二留着长辫子,又没有路条,白天没法出去活动,夜晚也找不到机会下手。这两个家伙想来想去,打起了田寮港庄乡民的主意◎天夜里,胡大、胡二企图袭击田寮港庄联防队设置在村口的哨位,幸亏暗哨及时敲锣示警,把他们两人吓跑了。
铜锣一响,顿时惊动了田寮港全村的百姓,大家听说有人竟然想要袭击村口哨所,顿时轰了起来,全村一齐出动,举起松明火把就追了出来。
田寮港村口在西,南面是大山,北面有田寮河和铁丝网,村民从村里追出来,两人慌乱之中,直接沿着大路往东跑,钻进了野地里。
胡大胡二进不了村子,进山的道路又被村民们堵了起来。他两人在野地里淋了一宿,又冷又饿,天一亮,就被搜索部队给逮了起来。
被关进检疫营之后,胡大胡二还想来个汉贼不两立,打死也不说,二十年之后又是一条好汉。两人的头发一被锦衣卫强制理光,还没经过什么水刑、电刑,全就成了软脚蟹,什么都抖搂了出来。
安澜桥是由三个混凝土圆筒铺就的临便桥,桥上设立有一个哨位。桥下工地上三十多个身穿蓑衣的基隆民工正忙着用水泥砂浆刷抹沿河的石堤。
前段时间指挥部决定改造安澜河,动用炸药、挖土机把弯曲的安澜河道取直拉平,六百名基隆乡民用石头垒砌起了河岸护堤。现在河道施工已基本完成,大批的民工转移到田寮河工地,这三十多个乡民只是做些扫尾的工作。
看到安澜河工地上有许多民工,胡大胡二脚步慢了下来,眼睛不住的在人群中间扫描。安澜桥上的哨兵,鄙夷的看了一下胡大胡二,“这就是早上抓到的两个悍匪?!,看起来也不咋样啊。”
押送的战士说道,“可不是咋的,还以为是什么悍匪,我本想让他们试试咱锦衣卫的十大酷刑,结果却是一堆烂泥巴。”
胡大胡二在桥下干活的民工中找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两人脸上顿时露出喜色§里呜呜呜呜的想要说什么。两个战士抬脚就踹,胡大胡二踉踉跄跄差点摔倒。
“快走!”
刘二就是田寮港庄容留胡大胡二的那位赌友,昨夜胡大胡二失手之后,没能跑回藏身之地,刘二一直忐忑不安。天刚刚擦亮,他就起床在村里转悠,听说昨晚没抓到什么人,这才稍稍安心。不久,村子里有人吆喝着一道去给大明上工,刘二想着到安澜城内探听一下情况,他也就Сhā在了其中。
看到胡大胡二被押解过来,刘二顿时有些慌了神,胡大胡二两人竟然全给大明活捉了!他赶紧闷头干活,想要躲开两人的视线,不想胡大胡二在安澜桥上停留了一下,居高临下看到了他。
桥下的刘二偷偷抬头,正好与胡大胡二四目相对,看到胡大胡二在桥上呜呜呜呜的扭力,刘二一下子手脚冰凉,六神无主,小便也差点撒到了裤裆中。看到押解的战士踹了胡大胡二两下,把他俩给强行押走,刘二这才缓过神来。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刘二一个劲的念诵,幸好,胡大胡二被及时的带走,否则,否则也是在劫难逃啊。刘二手脚慢慢的停了下来,他感觉到这安澜城狠不安全,这胡氏兄弟一定会告发他的,他必须要跑走,不过这是明军的营盘,到处都是明军的岗哨,他该怎么跑啊?
“刘二,你是不是干累了!”带队的发现刘二的动静,“马上就散工了,再加把油!”
是的,马上就要下工了,那胡氏兄弟没这么快告发他吧,这会儿应该算是安全的吧。刘二的心又稍稍得到安定,他琢磨这基隆应该是呆不下去了,要是去艋舺,手头得要有几个小钱钱才行啊。他看着安澜桥上的哨兵,心说要是我能带走几个这样的脑袋,那就发了!刘二心里想着,他开始探头探脑的四处张望。
安澜河北岸,靠近旭岗的一大片缓坡有一排房子,还有一个二层楼的房子,这就是建成没多久的安澜门诊部所在地。
在门诊部二层小楼的平台上,张万土、谢镐用望远镜看得是一清二楚。根据胡大胡二的供述,锦衣卫第一时间就查到他们躲藏了两天的房屋,这就是刘二的家。经过秘密调查,村中人说刘二是一个烂赌汉,爹娘全给气死了,他独自居住在村边,现每天给大明上工。
“大人,就是这个刘二,抓吧!”
“抓什么抓!刘二收留胡氏兄弟,罪不至死,最多也就是关押两天。”锦衣卫镇抚使方耀接过张万土手中的望远镜,看了一下刘二。
方耀一边看一边笑了,“刚才你们是打草惊蛇,看这刘二干活的速度明显减慢了许多,估计他在想后路。不过看这小子一个劲的左顾右盼,估计他想要狗急跳墙,搞什么破坏。等刘二真要搞破坏的时候再抓住他,就可以下煤窑干一辈子苦力了。”
“大人高见!”
“你们这绝对是浪费资源!”一旁打着雨伞的朱紫羽立即提出抗议,“基隆是众多疫病的流行区域,我们卫生组急需一个当地的**标本,进行流行疫病研究。”
“别说得那么好听,你不就是想搞**解剖嘛?!”方耀嘴巴一歪,“这是只能做不能说的事情,否则会有好多圣人圣母喷的!”
“有**当然最好,新鲜的死体也成。只有大量的临床实践,才能促进医学水平的提高,反正道德和节操神马的早就被我给扔掉了。”朱紫羽淡淡的说道,“其实我在杜南岛的时候就这个问题写了份书面意见正式递交给了执委会,就看执委会怎么定论。”
快到下午五点半,基隆湾上空的雨雾渐渐消散,天空变得晴朗起来。不一会,基隆广场上的高音喇叭准时响起。伴随着嘹亮的军歌声,整个基隆湾东部地区,一队队人群从各个厂房、工地纷纷向位于安澜河北岸的伙房涌去。
“下工了,下工了!”
码头上,贾英吆喝着让大家收工,看有些女学兵还想再多干一会,她瞪起了眼睛,“田中惠,赶紧收工休息!”
“营长,这会儿雨停了,是不是让大家再多干一会儿!”
田中惠所在的这个学兵连,卸完了一船建筑材料,开始卸“基隆号”上的铸铁管,她们刚把十几个铸铁管卸到码头堆栈区,收工哨就响了。
“先回去休息一下,吃点饭,补充能量。”贾英皱着眉头,看了看“基隆号”、“高雄号”满船的铸铁管,“刚刚指挥部通知,要我们连夜干活。”
贾英,女硕士,北京大学法律系毕业,今年四十岁。她是河北人,接替朱紫羽担任女学兵营的第二任营长。
女学兵吹着哨子集合,然后一队一队的带走。
“快,十九组的,我们出去了。”负责带队的李石头吆喝着,三十多个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基隆乡民,拖着疲惫的身躯,自动排成松散队形走出码头区。
李石头现在自认为是大明朝的人,也学着理了一头的平头短发。他每天带着基隆湾的乡民上工,忙得屁颠屁颠的。
安澜桥边的基隆广场,三十多个基隆乡民陆陆续续从河堤的垒筑面爬了上来,向这里汇集。前段日子好几百人在这里日夜加班加点垒砌石头护堤,现在施工已基本完成,这三十多个乡民是在做些扫尾的工作。
刘二心事重重的从河堤上来,安澜桥头的哨兵看到刘二有些过于靠近自己,他立即端枪转身,“退后,退后!这里是哨位,闲人不得靠近!”
李石头带着第十九劳动组刚刚走出港区,迎面就看到这个情景,他劈头盖脸的数落了刘二,“你怎么回事?这里是大明中枢要地,不要停留。二十组的快点排好队伍,跟着十九组一起出去!” 网
第三十三章 双倍工钱
两支基隆的民工队伍汇合成一条长龙,刘二跟着队伍顺着安澜南路向南走去。
安澜路是一条海滨砂石路,从八尺门大桥经安澜桥一直到田寮河口,安澜桥北面的是北路,安澜桥南面的是南路。
经过二沙湾炮台的时候,看到炮台门前哨兵手中雪亮的枪刺,喧嚣的人群顿时降低了声调,大家不由得紧走了几步。
安澜南路的尽头就是田寮河口,基建团在河口修建了一座临时性的简易桥,供人员物资通行,原先的哨所也迁移到了田寮桥下。
田寮河原本只是一条小河沟,经过爆破组的连续爆破,两台蒸汽挖土机日夜不停的挖掘,现已扩展到十多米宽。挖土机的工作已经结束,现在的主要工作就是垒筑岸堤。
田寮河北岸靠近海滨的一大块空地,已经搭建起了五个竹木大棚。从安澜城送来的十大桶红烧鱼丸被分成一盆盆热气腾腾的端上了餐桌,一摞摞同样散发着热气的大饼高高的堆在红烧鱼丸的边上。
离得很远,棚内饭菜的诱人香气已经散发到这些基隆劳工的鼻中。
“又是鱼丸的香味,这大明的鱼丸味道就是好。”
“是啊,这鱼丸总也吃不够,我今天一定要多吃两碗。”
杜南岛的鱼糜流水生产线已经试制成功,原料鱼经过保鲜、前处理、清洗、取肉、漂洗、精滤、脱水、细切机斩拌、成型,一条流水线生产出的鱼丸没有腥味、色泽好、有鲜味、富弹性、风味独特,一经伙房推出,就受到众人的追捧。
民工们劳累了一天,闻到这饭菜香顿时变得饥肠辘辘,他们立即加快了脚步。
最左边的大棚门前挂着牌子“总务”,棚子檐廊下面排放着十个桌子。棚前的空地上已有五百多基隆湾的民工排了十八个长列集合在这里。这些民工以前也是在安澜河工地垒筑堤岸,现在转移到了田寮河工地。
看到两组民工从安澜城里面出来,站在总务棚门口的吴长立即指挥大家,“快快,十九组、二十组按着次序接上去,敖大人要训话。”
二十个长队很快就排好。敖萨洋背手踱步走出棚子,来到众人身前,他手微微一拱,“这几天乡亲们干活都很卖力,朝廷体恤大家的辛苦,明天休息一天,不上工,不过今天的工钱每人发双份。”
明天休息一天,这让许多人顿感失望,但听说今天工钱双份,队列中人们顿时兴奋起来,“发双份,那今天不是要发贰角银毫了!”
大明登陆基隆之后,一直埋头忙于建设,除了必要的征用土地,对外一直保持低调,很少惊扰基隆百姓。地方事务还是由原鸡笼堡的吴长、吴嗟林负责维持,建设所需的人员物资,全部以经济手段征集,通过亮晶晶的银币采买。
穿越团队在现阶段采用的是银本位制度,主币是“壹圆”银币,辅币则是分了三种面值的银毫,分别为伍角,贰角和壹角。
壹圆、伍角、贰角、壹角,直径分别为39、31。5、26、18。6毫米,成色分别为90。4%、78%、70%、70%,重量分26克、13。5、5。3克、2。7克。除了头像花纹不同,这些钱币的所有参数都和北洋政府天津造币总厂所铸造的袁世凯头像银币一模一样。
穿越团队登陆基隆的第二天,指挥部就直接指定吴长,让鸡笼堡每天派一百人前来服役。对于前来服役的基隆乡民,指挥部免费供应三餐,按天发放工钱。
基隆百姓前来做工是按天算账,每天壹角银毫。按照目前台湾的米价,基隆百姓干一天活,相当于可以得到12斤大米,这让那些被强行指派过来的劳工,个个是喜出望外。
三天下来,基隆乡民立即从消极抗拒,变为积极主动。很多人一大早就跑到田寮桥北,强烈要求报名上工。上工人数也从初期派工的一百人,迅速扩张到六百多。
看到人们队列中叽叽咕咕的议论起来,吴长立即让大家安静,“大家安静一下,我还有话要说!明天是大明八斗子电站的开工典礼,基隆湾众乡亲,不论你是牛稠港的、鸡笼街的、石硬港的、田寮庄的,还是大鸡笼社的,每家每户必须派出一个人,来参加这个电站的开工典礼,一大早就出发,还是在这里吃早饭。”
“电站是什么玩意儿?”下面不少人嚷嚷道。
“这个电站可是了不得的东西,就是把天上雷公电母使唤用的电,通过机巧在人间造出来。”吴长听敖萨洋说过有关电站的事情,他手一指棚内的电灯,“你们看,这灯用的就是雷公电母的电。”
雷公电母使唤用的电也能造出?这个玩意新鲜,不少人顿时兴趣高涨,“一家一个?这太少了,咱家人多,可以多去几个!”
敖萨洋轻轻拍了两下巴掌,众人顿时全都安静下来,他清了清嗓子,“诸位乡亲,建设电站是一件功在社稷、福于乡梓的大事,每家必须来一个,这是朝廷的要求。”
“但是~~~~~~,”他环视了一圈,拉着长音,“可以多来不限,这是一个大场面,人多喜庆。朝廷将热忱欢迎大家,举家带口来参加明天的电站开工典礼。”
檐廊下面的十张桌子就是领取工资的窗口,十条长龙开始向前慢慢蠕动,人们高高兴兴的在工资表上按着手印,领取自己一天的辛苦钱。
第一组的小米心中想着事情,脚步有些慢,被后面人推了一下,“小米,别磨磨蹭蹭的,轮到你了!”
小米下意识的从口袋中掏出工作证明,负责出纳的伍伍看了一下塑胶裱封的证件,“米大福?!”伍伍负责指挥部的食堂后勤,兼管民工工钱的发放。
“是我。”小米赶紧点头。田寮港庄小米的官名就叫米大福。
伍伍扫了小米一眼,再看了看证件上的黑白人像,指着第一组的工资单,“这里。”
小米在自己名下安好手印,伍伍递过去一枚亮晶晶地贰角小银饼。小米眼睛发亮,直勾勾的盯着小银饼,迟疑了一下,“太太,能不能给我两枚壹角银毫。”
伍伍没再说话,直接排了两枚壹角银毫放在桌上。
小米从桌上拿起两枚银毫,合在两只手的手心中,在耳边摇晃。
排在他身后的人不乐意了,“别搞了,都累了一整天,还不快到饭堂吃饭去。”说着就把小米推到一边。
小米也不生气,他高兴的收起两枚银毫,贴身放好,然后向饭堂走去。
饭堂里的人已经很多了,后面十组的好多民工不等领工资,先跑过来开吃了起来。
这时天已经擦黑,饭堂内灯火通明,小米和另外七人自动凑成一桌,围坐在一起,个个都是狼吞虎咽的。小米就着大饼,一连吃了两大碗红烧鱼丸,还有些意犹未尽。他把脑袋一探,餐桌菜盆里的鱼丸已被打空,很是扫兴。看桌上还有几块大饼,小米逮住两张大饼揣到怀里,晃悠悠的出了大棚。
这会儿天已变得更加晴朗,月亮也挂上了树梢,这些日子天天下雨,田寮河里的水势一天大过一天。
路灯下,田寮桥哨所前面排起了长龙。吃得嘴大肚圆的人们解开蓑衣,手里拿着证件,一个一个的通过哨所的检查,走上田寮桥。过了桥人流分成了三路,向西是鸡笼街,向南是石硬港庄,向东是田寮港庄。
田寮港庄总共就十几户人家,去安澜城上工只有二十多人。小米进饭堂比较早,田寮庄的伙伴们大都还在吃饭,他自己悠哉游哉的顺着大路很快就回到了田寮河下游的田寮港庄。
“谁,站住!”村口黑暗中,有人喊话。
“我,小米!”
自从艋舺发出悬赏令,基隆湾村村都安上了岗哨,防止这些赏金杀手杀不了明军,转头去杀剪去辫子的基隆村民。
小米走进自己的家中,“妈,我回来了,还给你带了两张大饼。”
在油灯昏暗的亮光下,小米从怀中掏出大饼放到了桌上,老太太一伸手,“大饼家中还有,你的工钱呢?”
小米讪讪一笑,从怀中摸出一枚壹角银毫,递给妈妈。
“今天发双份工钱,还有一枚呢?”小米妈妈有些生气,“是不是明天不上工,你想跑出去赌两下?”
“妈,你怎么知道今天发了两枚。”
“下午陈庄正就带着人一路敲锣通告,说今天你们发双份工钱,明天不开工,要求家家户户出人去看什么电闪雷鸣的开工仪式。”
“那是电站的开工仪式,不是什么电闪雷鸣。”小米手捏着最后一枚壹角钱,很有些舍不得。
“一个样。”老太太伸手夺下小米手中的壹角钱,“明天我也去看新鲜,看看大明朝搞的什么机巧玩意。”
油灯下,两枚银毫看起来亮晶晶的,小米妈妈很是高兴,“一天壹角银毫,一个月就能有三块银元。我这里还在养鸡,鸡和蛋都可以卖钱。等攒够二十块银元,我就央媒人给你说个媳妇!”
老太太连声诵佛,感谢上天把大明朝廷送到了基隆,让自己破落的家有了希望。
“小米在家吗?”屋外响起了刘二的声音。
听到刘二的声音,小米立即从屋内走出,“干活累了一天,你怎么还有精神。”
刘二也是小米的赌友,两人经常聚在一起烂赌。老太太一听是刘二的声音,抄起一根扫帚棒,躲在门后悄悄的偷听,“这该死的牛二,又想来拉小米赌钱?!”
第三十四章 刘二
刘二看见小米从房间走出,满心欢喜,“小米,你走得太早了,我一路追赶也没看到你。”
刘二排在第二十组,等他领完工钱进到饭堂,小米已经吃饱喝足回家去了。
说着刘二一把抓住小米的衣襟,“走,到边上去,我找你有事商量。”
小米连忙挣脱,他连连摆手,“今晚算了,刚被老太太搜过身,一块铜板也没留下;再说干活累了一天,也没心情。”
刘二诡异一笑,“今晚不赌钱,我找你是想一起去赚钱!走走走,找个地方细细的与你合计。”刘二还想把小米拉走。
“赚钱?”小米根本不相信刘二,他弯腰蹲在地上,“开玩笑,你什么时候也有赚钱的营生。”
“你不是早就听说嘛。”刘二环顾了一下四周,也蹲了下去,他压低声音,“艋舺三邑大老黄龙安发出悬赏令,一颗反贼的脑袋可以换五十两银子。”
刘二告诉小米,狮球岭东面的竹子岭有一条很隐蔽的小路,非常安全,前两天就有人通过这小路从艋舺过来,来人说朝廷正在调集重兵,不日就要进剿基隆。
小米笑了,“昨天两个艋舺来的家伙想要摸我们村子的岗哨,听说今天给大明锦衣卫逮住了。原来这些家伙一直躲在你那里,怪不得你如此着急,是不是害怕大明顺藤摸瓜找到你。”
小米也是田寮港联防队的成员,他立即想到刘二家就住在村子边上,有可能避开联防队的岗哨耳目。
刘二连忙矢口否认,“没这回事,他们只是路过到我家找了点吃的,很快就走了。”
“得了,别给我瞎解释。反贼,就反贼吧!反正也不是我一个,基隆湾上上下下老少爷们全都剪去了辫子。”小米嘴里打着哈哈,心里想着,得把刘二家这漏洞给堵上,要不以后就会出事的。
“所以说,我们必须趁早将功补过,否则等朝廷大军一到,那就跟着一块完蛋!”说着说着刘二两眼放光,“再说这可是五十两银子啊,合100块银元。像现在这样拼死拼活的干,得连续干上三年才能赚到这么多。”
正在这时,狮球岭方向远远传来一声枪响。
小米向西努努嘴,“听到没有,又一个亡命之徒倒下了。”
“这年头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你不会是想杀良冒功吧!基隆湾就这么大,乡里乡亲谁不认识谁啊,我不会跟着你干这种事情。”
“声音轻点,声音轻点!”刘二使劲捶了一下小米,他眼冒凶光,“杀良冒功这不是好汉所为,咱砍就砍个真反贼。”
刘二嘴里是这么说,其实他也想砍倒一个村民去冒功请赏,只是今晚就必须行动,否则锦衣卫就可能找上门来。刘二听说经历昨晚的风波,村里又加强了戒备,联防队布下了好几个暗哨◎晚胡氏兄弟就是吃了暗哨的亏,他害怕没等砍下哪个村民的脑袋,自己反而先被别人砍倒。
小米吓了一跳,从地上蹦了起来,“你疯了吗,这明军也敢去行刺!这段日子有多少艋舺人想要行刺明军,结果明军毫发无损,反而他们不是掉了脑袋,就是被抓了起来,这你应该知道啊。”
“嘘!”刘二也跟着站了起来,他又胆怯的看了看周围的动静,“这我当然知道,我观察了好几天,这反贼防卫可真是严实,就找不到一点儿破绽。不过,今天下午我突然想到一个办法。前两天不是有反贼在八斗子挖矿遭了难,后来还搞了个仪式,埋在了二沙湾山上。”
刘二这一说,小米想起来了,“对啊,我们还休息了半天,去山上送葬,这大明朝真是体恤部属,搞的送葬仪式还真是隆重,又是吹号,又是放枪,大喇叭放的调调,让人听了就心酸。”
刘二意味深长的说道,“这就是五十两啊!”
“你的意思~~”小米有些明白了。
“没错,咱们今晚就去二沙湾山上,刨开坟墓,把那脑袋给割了下来。”
其实,刘二一直在想这件事情。但他看到明军在二沙湾山上新建了好几座建筑物,害怕山上有明军搞的什么机关布置,一直不敢独自上山,今天他想到小米对山上的情况比较熟悉,还为明军修建山上房子做过小工,所以就找上了小米。
但刘二的话刚刚说完,从门里面就飞出了一个扫帚棍,正好打着他的脸。小米妈妈从屋内蹿出,一把抓住刘二的衣襟,“你这无赖竟然想要挖死人坟。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还敢拉我们家小米一起去,这是要遭报应的,做了会给子孙造孽的。”
老太太的突然出现把刘二吓了一跳,他像惊弓之鸟似的,挣开老太太的手,转身就跑没影了。
刘二跑了,小米妈妈余怒未消,她指着小米的鼻子就训斥,“你就交这样的狐朋狗友!”
田寮港庄的这十来户人家聚集得很近,小米家门前这么一闹腾,家家户户都被惊动。
小米妈妈把事情的原委一讲,村里的一帮老头老太太立马就毛了,“这种天打五雷轰的事情,想都不能想的!”
这半个多月村子里的变化,大家全看在眼里≡从大明赶走了满清,派粮派饷苛捐杂税全没了,村子的路整平了,下水道也给清理了,就连村前屋后的垃圾堆也全给整走了,村子变干净了不说,就连一帮闲人懒汉也变得勤快了,家家户户也有了余银,人人都变得喜笑颜开。反而满清那边派人过来乱割脑袋,祸害乡里,搞得村里面晚上人人自危。
“就是啊,这大明朝有什么不好!”村子里的一帮年轻人也叫嚷了起来。
明朝一不强征暴敛,所需物资只会采买,不管是鸡鸭鹅,还是猪牛羊,只要你送过田寮河,他们一律现银购买,价钱十分公道,童叟无欺;二不乱派差役,招人干活,工钱也给得厚道,全是亮晶晶的小银饼。
“乡亲们,我来说几句。”田寮港庄庄正陈启礼从人群后面走了进来。
“陈村长来了,咱们听陈村长的!”
台湾的地方自治是这样的,州县之下分为数保,每保由数个总理区构成,各总理区设总理、董事,统理其下村庄、街庄事务。各村庄、街庄之内另设庄正副,专门管理其庄内事务。大明来后,把清朝时的庄正、庄副,重新任免了一下,改称为村长、副村长。
陈启礼是四十多岁的人,他先祖从大鸡笼社包下了十几亩薄田,后被开垦成水田,另外还开了两口小煤窑,算是田寮港的数一数二的殷富,被推举为田寮港庄的庄正。大明登陆基隆之后,陈启礼舍不得自己的两口小煤窑,也就没有跑往艋舺。统一剪去辫子之后,陈启礼忐忑不安的心顿时变了平静。从龙要趁早,他便一心一意的跟在吴长、吴磋林后面,为大明朝跑腿,上情下达很是卖力。
“乡亲们啊!”陈启礼花白胡子一翘一翘的,“我们都是剪了辫子的人,对我们来说,满清才是死对头!”
“是啊,满清才是我们的死对头!”田寮港庄的乡民们连声呼应。
陈启礼很是满意自己说话的效果,他手中的拐杖一挥,“刘二丧心病狂,忘记祖宗,绝不能再留在我们田寮港了。”
“对头,刘二绝不能再留在我们田寮港!”在场的乡民无不表示同意。
刘二父母早就去世,他整天游手好闲,亲近也是一帮赌钱的狐朋狗友,庄里没人愿意为他出头说话。
陈启礼用拐杖点了点,选了几个联防队的年轻人,“小米,还有你们,快去,把刘二给绑送到二沙湾炮台!”
几个年轻人“嗷”的一声,转身就奔向刘二的家。
刚才刘二被小米妈妈一吓,一口气就跑回自己家中。刘二早已经是家徒四壁,房中只剩下一只木床。他坐在床边,越想越后怕,刚才小米妈妈声音挺大的,要是有人报告给明军,自己就完蛋了。
不行,得赶紧走!
家里没什么值钱的玩意,刘二只把自己的衣物收拾了一下,卷成包袱背在身上。他刚准备出门,迎面就把几个人堵在屋里。
“刘二,快快束手就擒,免得伤了和气。”
刘二见势不妙,抄起墙边的一把铁锹,顶在屋门口,“你们想干吗?都是一起玩牌的朋友,真要拼个你死我活?”
看到刘二一副要拼命的模样,小米等几个人手中没准备家伙什,不由得后退两步,“刘二,不是我们要跟你过不去,谁让你一心要对付大明!”
“什么大明,不就是一群反贼吗!年初也来了一群大明,还占了狮球岭,最后咋样,还不是被朝廷杀得落花流水。”刘二也豁出去了,他挺直了腰杆,“告诉你们,朝廷又发下了重兵,艋舺已经集结了千军万马,不日就要进剿,你们千万不要一条道走到黑,到时候跟着一起完蛋!”
这几个年轻人经常与刘二一起打牌玩耍,与刘二也没什么利害冲突,这会儿听刘二说得邪乎,心中不免有些胆怯,相互之间开始交换眼色,谁也不愿意主动出头。
刘二看到机会,立即冲去家门,举着铁锹对着最左边的小米劈了下去。小米手中只有一块石头,他知道厉害,慌忙向后躲闪。小米这一后退,正好给刘二留出了一道空隙。刘二拎着铁锹,贴着墙拼命往屋后跑。刘二屋后篱笆墙上有个破洞,外面就是村外大道,他把铁锹向小米他们追来的方向用力一扔,低头弯腰就要穿过破洞。
小米看见铁锹飞了过来,侧身一闪,铁锹贴着他耳朵飞了过去。小米火了,他挥起手中的石头,用力砸了过去。
“欶”的一声,石头正好砸到刘二的腿上,他一个踉跄“噗通”一声趴到了地上。小米刚才是用足了力气,刘二的腿一下子就肿了,半天起不了身。几个人跑过去扳肩扣弄二臂,把他紧紧按在了地上。
几个人虽然制服了刘二,但心里不免还有些忐忑。
“小米,现在怎么办?”
小米从篱笆墙上扯下几根藤条,“先把他捆起来。”
刘二被捆了起来,但他还不服气,“小米,你别被猪油蒙住了心,等朝廷大军一到~~”他话还没说完,一捧烂泥堵住了他的嘴巴。
小米拍拍手,“走!把他押送到安澜城去。” 网
第三十五章 清晨雨骤
十一月二十五日凌晨,天上的星光仿佛被戴上一层厚厚的面纱,基隆湾整个的沉浸在墨一般的浓黑里。
二沙湾码头只是亮了几盏夜灯。黑暗中,停泊在二沙湾北区码头外舷的海警2001船上,一个战士手握钢枪,警惕的注视着海面。
2001船上舱的船长室的门打开了,陈御从里面走了出来。
陈御昨天就迫不及待的上了2001船,把船长郭大海赶到了其他舱室。根据作战计划,她今天要带十艘海警船跟随作战编队奔赴淡水,蒋理指挥剩下的十艘海警船留守基隆湾。
陈御兴奋的睡不着觉,眼看提前起床的时间就要到了,她穿好衣服,走出舱室,上了甲板。
武装更感觉后面好像有什么动静,他迅速转过身去。呃!不知道什么时候母老虎站到了自己身后。战士迅速立正,“队长!”
“快要四点了,准备拉铃!”
四点到了,随着“叮铃铃,叮铃铃”的起床铃声响起,停泊在二沙湾码头上的舰船全从睡梦中苏醒,开始紧张的备战备航。
昏暗的二沙湾军港顿时变得灯火通明,基隆舰、高雄舰、定海舰、杜南舰四艘蒸汽船中段的大烟囱不断的向外排出浓浓的黑烟。安澜河北岸沙滩上,“玄武”、“青龙”两艘登陆艇正对着沙滩舱门大开。三营营长科勒指挥一连、二连,教导员麦克兰带领三连和四营的三连从安澜河北岸的营房内跑出,全副武装跑向沙滩。
这天吴长心中有事,一夜没怎么睡得踏实,迷迷糊糊听到汽笛的声音,他一惊陡然坐起,窸窸窣窣的穿起了衣服。
明军占领基隆之后,直接委任吴长充当保长,吴嗟林为副保长。吴长虽说和以前一样,还一样是保长,但每天可以直接与林安可、敖萨洋等大明官员接触,再没什么乡绅总理之类的对他指手画脚,他精气神全来了。
吴长昨晚就得到通告,朝廷已将基隆设为县治,林安可出任首任知县。他心说,林县尊今天正式上任,亲自主持电站开工大典,就连朝廷的首辅大人都亲自出席,我要是慢待了,那吴嗟林就要爬到我的前头去了。
吴长的老婆也没睡好,她看着窗外黑蒙蒙的,从枕头底下摸出打火石,打火点上油灯,咕噜道,“离天亮还有一会儿!”
“已经五更了,不能再睡了!”
吴妻叹着气,“你说你这保长有什么好当的,整天整日忙忙碌碌,连觉也睡不好,家里鱼行你也顾不上,短工全跑到安澜城去了,就我和山子两人在店里操持,生意也越来越清淡。”
吴长的鱼行地段很好,北面直接对着大海,西面正对着街道,以前生意相当红火。
“败家娘们,你懂个屁!”吴长眼睛一瞪,连说两声,“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吴妻挨到一阵臭骂,再不敢吭声。
吴山今年才15岁,是吴长的独生子。吴长现在心气很高,对鱼行的生意淡漠了下来,他觉得林国善能把大儿子送到福州做官,我吴长也要抱紧大明的粗大腿,混个从龙之功,让儿子也能做官。
里间屋子,床铺也发出一阵响动。
“山子,今天鱼行不开张,你再睡一会儿吧。别忘了,天亮之后你和你娘听外面的招呼一道出发。”
儿子答应了一声,又躺了下去。吴长穿好衣服,点上灯笼,吹熄灯盏,便出了门,向外面走去。
吴长出门汀脚步,往北望去。海岸、海水、天空浑然一体,黑茫茫的一片,只有两公里外的二沙湾方向还能看到灯火点点,借着这一片亮色,二沙湾码头上空的滚滚浓烟也隐约可见。
街上也是黑沉沉的,虽然不下雨了,但空气湿度很重。雾气袭来,隐隐有些清冷,但吴长倒觉得神清气爽,他右手拎着灯笼,左胳膊夹着雨伞,刚走了几步,远远就听到有人喝问道,“谁?干什么的?”
“我!”
街边一所大宅院的屋檐下闪出一个人影,“原来是保长大人。”
看到暗哨对自己点头哈腰的样子,吴长暗自得意,这可是以前林国善才有的体面。他简单问了几句,便让暗哨去把吴嗟林、翁丽水、李石头等人叫到保公廨。
保公廨是基隆保的办公场所,等吴长在外面转了一大圈之后来到公廨,天色已经渐亮。吴嗟林、翁丽水、李石头等人早已经聚集到了保公廨。公廨正厅放着一口穿越团队送来的落地大钟,吴嗟林一直听着大摆锤“嗒嗒嗒”的摆动,心中很是烦躁。
吴嗟林起得也很早,他在公廨已坐了半天,一看见吴长走进大门,吴嗟林就嚷嚷了起来,“保长,已经过了五点半,您怎么才来啊!哎吆喂,原来你把林大人也请来了。”
吴长满脸喜色,“我在基隆街上巡查了一圈,顺便去了一趟田寮河口,林县尊心系基隆黎民百姓,担心我们办差毛躁,特地坐镇指挥。”
林安可带着两个战士走进保公廨,他满面春风一摆手,“客套话我就不多说了,今早诸位要分赴基隆各个村庄,把那里的百姓组织起来,参加上午八点电站的开工仪式。”
“电站开工仪式之前,可能要杀几个艋舺过来的强盗,可能有些血腥,所以十岁以下的小孩子绝对禁止前去观看,以免发生意外,大家千万记住!”林安可手指轻弹桌面,语气稍稍加重,“还有,必须讲究自觉自愿,绝对禁止强迫百姓观看。基隆百姓要是有什么怨言怨语,我可要拿你们是问。”
“不敢,不敢!”
林安可看气氛有些沉闷,故作轻松的说道,“刚刚我在田寮河口看了一下伙房,那里的吃食已经准备了好多。现在快要六点,你们把基隆父老乡亲召集好了,在七点钟准时过去吃早饭。”
就在这时,只听见东面方向响起了一声低沉的炮声,接着炮声“轰轰”的连续响了十多下。
林安可知道这是团队在杠子寮山顶发射卡桑火箭弹施行人工降雨,他眼皮动也没动。基隆街的这些头头脑脑也根本不以为意,东面八斗子方向每天都经常放炮,基隆湾百姓早已经是熟视无睹。
林安可啰啰嗦嗦又说了一通注意事项,众人连连点头称是。这时刚刚放亮的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变得极为阴暗,而阴云中有些部分是越发地阴黑。
“要下雨了吧?”有人说道。
突然,东面天空划过一道闪电,轰隆隆的雷声紧接而来,一阵狂风过后,雨水哗啦啦的倾盆而下。
嘿,这人工降雨还真灵!林安可咳嗽两声,“好了,现在雨下得很大,大家等雨势小了一些,再分头行动。”
吴嗟林瞅着外面石板街上的水花,陪着三分小心,问林安可,“雨这么大,那开工仪式不会推迟吗?”
“应该不会的。”林安可相当肯定,“这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大雨过后天空应该就会放晴。”
大雨哗啦啦的连续下了半个多小时,海面上的雨势渐渐小了下去。蒙蒙细雨中,社寮岛信号观测站发出一闪一闪的信号。
“副总指挥,信号台传来讯息,作战指挥室命令编队立即出航。”
青龙号登陆艇是这次进攻台北的指挥艇,小会议室的墙壁上挂着几张淡水河口的大比例尺军用地图,桌上放着北台湾地区的沙盘模型。
王铁锤带着董建恒、温铸和、雷念平、敖萨洋等人组成前敌指挥部一大早就进驻到青龙号登陆艇。
“命令海警队立即出航!”王铁锤一直看着桌上的沙盘,头也没抬。
“起锚!”
停在二沙湾码头北区的十艘海警船在陈御的指挥下,率先依次离开码头,向港外驶去。
与此同时,停在南区外舷的定海舰、杜南舰也在绵绵阴雨中相继离开码头。很快,基隆舰、高雄舰两舰也先后离开码头,紧随在“定海”、“杜南”后面,向湾口驶去。“青龙号”、“玄武号”两艘登陆艇走在最后。
“呜~~~”一声汽笛长鸣,十多艘战船在海上组成编队,浩浩荡荡驶离港湾,向沪尾方向前行。
二沙湾山山顶是被壕沟、铁丝网环绕着的气象观测站,气象观测站面积很大,里面的房屋全都是简单搭建的临时性建筑。
司马博士站在办公室玻璃窗前,轻轻的用调羹搅动杯中的咖啡,眼睛时不时的看看屋外,屋外空地上放置了一个玻璃杯。看见外面的雨几乎停了,司马眼瞅了一下玻璃杯里的积水,粗粗算了一下,这阵雨足有四十毫升多。
这时候,办公室响起了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
助手接了电话,小声的说道,“博士,指挥部作战指挥室问上午的天气如何,需不需要继续进行人工降雨?”
“告诉值班室,不需要再行人工降雨了。”
司马抬头看天,天上的云层已经变得很淡,上午继续下雨的概率应该是微乎其微。不过科学的工作来不得半点马虎,司马吩咐他的几个助手,“快,立即放飞气象观测气球。”
一个早已准备好的气球立即被放飞到天上,气球上的传感器不断把气象数据传递下来。经过计算机的数据分析,上午基隆湾东部为多云的天气,降雨概率百分之十。这信息很快传递到二沙湾指挥部。 网
第三十六章 移山填海(上)
屋外小雨淅淅沥沥还没完全停息,米妈妈就迫不及待的和小米走出家门,“小米,别磨磨蹭蹭的,再晚村长就要来催促了!”
昨晚米大福带人把刘二押送到安澜城,回来之后村长陈启礼给了他一个任务,让他今早鸣锣集合村民。今早下暴雨的时候,陈启礼还专门冒雨上门吩咐米大福,一等到雨停了,就要开始敲锣。
米大福一手拎着铜锣,一手拎着鼓锤,略带着一丝兴奋走上大街。
“小米,快点敲锣集合啊!”
大街上,已经有了几个头戴斗笠、身穿蓑衣的村民。他们都是村里的闲汉,知道今天开会有饭吃,早早的就等着集合。
米大福横了他们一眼,心说,“咱现在也算是朝廷的人啦!”
他把腰往上挺了挺,憋了口气,右手一挥,用力敲响了手中的铜锣,“咣咣~~咣咣~~”,锣声清脆响亮,仿佛带着将军令的味道。
米大福一边敲着锣,一边高声喊叫,“朝廷开大会啦,还管早饭,每家最少出一个人,快集合啊!”
雨过天晴,淡淡的薄雾,在基隆湾山林间浮动着。小米声音及其洪亮,这一通急速敲打的锣声和叫喊声响彻山村,一下子打破了基隆湾的宁静。紧接着,基隆湾的十里八乡几乎全都响起了"咣…咣…咣…咣"的锣声。
锣声隐隐传进二沙湾指挥部,钱水廷随手推开作战指挥室的窗户,远处的锣声一下子变得更加的响亮,“呵呵,看戏的动起来了,就不知道林有德那儿准备得咋样?”
林有德从昨晚起一直蹲守在八斗子施工区,现场坐镇指挥炸药安放。
钱水廷话音刚落,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喂,我是曲参谋,总指挥在这里,您请稍等。”值班员曲之返一只手捂住话筒,小声的报告钱水廷,“总指挥,是林副总指挥的电话。”
钱水廷立即接过电话机,“喂,老林,我是钱水廷。”
“老钱,八斗子这边一切都是ok!900吨炸药已经被潘达带着爆破队连夜放置好了,绝对是按照计算机计算的最佳方案放置的,起爆引线也是网络状的,我和林德嘉两人已经连续勘查了三遍,万无一失。
“好啊!
好啊!
好啊!”钱水廷笑着不住点头。
基隆湾十里八村的锣声还在持续的响着,急促而又洪亮,在海湾间扩散开来,群山也为之震撼。
锣声和人们的呼唤声交织在一起,基隆湾开始沸腾起来。各村村头上都出现了喧腾的人群,他们在各村村长及联防队的组织下,像一股股涓涓细流向大路上汇集,然后形成了一条巨流,向着田寮河口奔涌。
“不要拥挤,按村子站队,各村村民在村长的带领下,按顺序过桥。”吴长、吴嗟林手举电喇叭站在桥头上维持秩序。
“保长,我们田寮港庄的到了,有五十多个。”
吴长瞅了一眼陈启礼后面的人群,“陈村长,你们来得好多啊!”
陈启礼呵呵的笑着,“我们庄子虽然小,但乡亲们热情很高,大家都要来参加典礼,我作为村长也不好硬拦着,两位保长,您说是吧?!”
几个手举红旗的女学兵站在桥下哨所边上,她们负责大会的接待工作。陈启礼带队过了桥,田中惠一手拿着个电喇叭,一手扛着写有“田寮港庄”字样的红旗,迎了上来,“田寮港庄的队伍,跟我来。”
饭堂前是一大片空地,上面已经被白线分成了一块块区域,每个区域中都放置有几十张新赶制出的长条凳。虽然经历一场暴雨,但白线还依稀可见。
田中惠把旗帜Сhā在其中一个方格内,“陈村长,凳子有些潮湿,你们把凳子擦拭一下,先在这里休息,吃完饭再上山去。”
“放心吧,姑娘,庄户人家没这么娇气。”陈启礼笑呵呵的指派了几个身强力壮的村民去伙房抬早饭。
石硬港、鸡笼街、牛稠港村等村子的百姓也陆续过桥,占据了一个个白线划作的区域,很快空地上挤满了基隆湾七里八乡的人群。各村纷纷派人从竹木大棚里搬来了大饼、鱼丸汤,大家欢天喜地,就是结亲过节也没有这么欢畅。
吃完早饭,陈启礼地上拔起红旗,他转头就看到了人高马大的米大福,“小米,你过来。”
小米打着饱嗝,正与伙伴们说话。他没听清楚村长说什么,有些发愣,脚步慢了一下,被米妈妈推了一下,“快去,这可是露脸的好事!村长这是看得起你。”
小米接过大旗,旗帜哗啦啦的一展,“田寮港庄”四个大字在微风中猎猎飘扬。
“田寮港庄的父老乡亲们,大家注意了。”田中惠手举电喇叭,“现在准备上山,大家注意秩序,听从指挥吗,不要乱哄哄的随意Сhā队,随意走动。”
“这女子说得啥呀,怎么一句话也听不懂。”田中惠学的是标准官话,这些老百姓不大听得懂。
陈启礼从田中惠手中接过电喇叭,用闽南话复述了两遍,村民们这才明白。
田中惠点头表示赞许,“陈村长,我们准备上山。刚刚下了场暴雨,你让村民小心路滑。”
“放心吧,乡亲们害怕下雨,今天全穿的是草鞋,上山一点儿也不碍事。”
在田中惠的引导下,田寮港庄的村民们打着红旗,扛着长条木凳,高高兴兴的向山上开拔。其他乡村的队伍也很快吃完早餐,纷纷向山上进发。
林毅成跟着基隆街的队伍,顺着田寮河北岸向东,这是一条新修筑出的大路,两边全被拉上了铁丝网∵了大约五百多米,大路转而向北上山。
这段日子,林毅成一直记住父亲临行前的嘱咐,夹着尾巴做人,安分守己的经营田地。但他心中一直怀疑,这所谓的大明也不过是股海盗,还真能成事吗?!
雨后的大山格外清新,大路两边溪水“叮叮咚咚”不断向下流淌,林毅成的心情顿时轻快起来。顺着大路弯弯蜿蜒向上,林毅成看到山路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个表情严肃的警戒战士守卫在路边,轻快的心情不免稍稍收敛了一些。看到每个战士手中全都一杆乌黑发亮的钢枪,林毅成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寒气,全都是犀利无比的火器啊!这海盗还真强悍,怪不得轻轻松松就拿下炮台。
走了大约二十分钟,基隆街的村民们终于上了杠子寮山顶的会场。山顶一棵大樟树上高高的挂着两个高音喇叭,在轻快的音乐声中,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的队伍打着旗帜从山下开进会场
杠子寮山顶空地早已经被拓成一个很大的会场,四周Сhā满了各色旗帜,还有警戒的战士。空地西头搭起了一个十米见方半米来高的台子,台子边上还放置了十面大鼓。
空地上杂乱的树棵子已经被铲除,坑坑洼洼已经填平,上面也是用白线画上了一条条长长的格子。田寮港庄等早上山的几个村子早已经放好凳子,整整齐齐的坐在指定的区域中,旗子分别Сhā在各村队伍的最前面。
林毅成好久没到这边来了,他不免有些惊叹这山顶的变化好大。
有几个略微识些字的村民对着台子上的对联研究了半天,因为穿越团用的是简写字,他们有些看不明白。
“林少爷,你不是秀才吗!帮我们看看,那台子上到底写的是什么?”
刚才有些忙乱,林毅成没注意台子上有些什么▲下之后,他这才定神看去。
台子前面正中央挂着一条红布横幅,写着“开工典礼”四个字。
台子两边还挂了一副对联:
上联:诛灭鞑虏,打碎旧山河
下联:移山填海,建设新家园
简写字是根据繁体字简化而成,林毅成毕竟是秀才出身,见识不凡,他认真仔细的看了两遍,就了然于胸。
听完林毅成的讲解,几个人立即感到有些疑惑。诛灭鞑虏、打碎旧山河、建设新家园,这些词语通俗易懂,大家都能理解。但移山填海,就有些不知所云。
“移山填海?这什么意思?!”村民们把疑惑全抛向了林毅成。
林毅成对此也是摸不着头脑,他揣测着,“朝廷用的这词语很有深意啊!移山填海,应该还是诛灭鞑虏,打碎旧山河、建设新家园的意思!”
他瞟了一眼离自己不远的翁丽水,“话又说回来,想当初大明开国,军师刘伯温有鬼神不测之功,今日大明朝也奇人辈出,移山填海说不定真有可能。”
“道法自然!”翁丽水也学会了壶中子的那一套,他捋一捋颌下胡须,笑着说道,“林秀才高见,今天是八斗子电厂的开工典礼,而八斗子只是一个狭长地块,此地开厂,何也?”
“为何?!”村民全都催促翁丽水。
“据说大明要在鸡笼山北麓开山取石,填平八斗子海峡!”
“这是真的吗?!”乡民们一阵惊叹。
“道法自然,天机不可泄露!”翁丽水神情很是神秘,不再言语。
林毅成撇撇嘴,这可能吗?!
这时候,基隆湾各个村庄的队伍已经全部上到山顶。整个会场里人头攒动,人声鼎沸。翁丽水的笑谈像一阵风似的传遍全场,基隆湾百姓全在议论“移山填海”的可能。
穿越团占据基隆之后,动用大量机械设备,开山平整土地,炸礁修建码头,几乎天天都有奇闻让基隆百姓耳目一新。不少百姓真的相信翁丽水所说的话,但更多的是怀疑。但不管是相信,还是怀疑,大家全都期待着。 网
第三十七章 移山填海(下)
八点还差几分,高音喇叭里的音乐突然停了,会场内的百姓根本不以为意。但很快,喇叭里响起了嘹亮的军号声,这下子会场里的百姓全都安静下来,大家全都抬头看向主席台。
在雄壮的进行曲声中,钱水廷、林有德、林安可、壶中子等人健步登上了主席台,今天是正式场合,钱水廷等人全脱去了作训服,换上了大明官袍,壶中子也换了一件道袍。
看到钱水廷第一个出现在台子上,基建团的队伍首先“哗哗”的带头鼓掌。在各村村长的带领下,基隆湾百姓们也纷纷跟着拍手鼓掌。杠子寮山顶会场上的掌声越来越响,像雷鸣一般,经久不息。
钱水廷胖胖的身躯在主席台正中坐下,他怡然自得的扫视了一下台下,看台上大家已经坐好,他向林安可示意了一下,林安可会意的举起一只手轻轻的摆了摆,掌声渐渐静了下来。
“咦,那不是两位保长?!”小米猛然看见吴长、吴嗟林两人最后走上台子,分别坐到了主席台的两边。
“嘘!声音轻一点,大人们马上就要训话。”坐在他边上的陈启礼低声说道,“大人们说的全是官话,两位保长听说专门从事通译。”
小米闭上了嘴巴,但心中却在嘀嘀咕咕。满清时候,基隆湾的百姓只知道基隆街总理林国善,林老爷。保长之类的只是林老爷的跑腿,而吴嗟林那只不过是林国善煤炭铺子的掌柜,更是狗腿子的干活。这吴长、吴嗟林原先只是林总理手下的两个听差,自从大明来了,林老爷吓得逃往了艋舺,林老爷的两个狗腿子倒是越混越有身份了。
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林有德轻轻弹动台上上的话筒,巨大的“笃笃”两声顿时响彻了整个会场。
林有德首先代表朝廷宣布,基隆县正式成立,任命林安可为基隆县知县。
等到吴长用闽南话翻译过来,会场顿时响起了一阵阵掌声和欢呼声。
米妈妈坐在小米的身后,“噼里啪啦”巴掌拍得特别响亮。她嘴里不住的念叨,“好啊,我们这里也成了一个县,基隆街变成县府所在,这日子一定会越来越红火的。”
小米也很是兴奋,他看到身边的陈启礼十分激动的样子,便用手轻轻的捅了捅,“村长,基隆街成了县府所在,村长您得要与知县大人多多接洽,不能把好处全都让给了吴长、吴嗟林他们。”
陈启礼心里很以为然,嘴里却说道,“不能这么说的,大家都是为朝廷出力,哪能一心想着什么好处。”
台上,林安可开始讲话,他首先告诉台下百姓,两百年前满清鞑子虽然入关强占了华夏神器,但他们并没有把大明王朝灭绝,大明鲁王的部属一直在海外卧薪尝胆,立誓复国。
“我大明是根红苗正的大明,不是假冒伪劣的大明。大明王师,自海外归来,吊民伐罪,立誓要诛灭鞑虏,恢复中华~”
接着,林安可开讲基隆建县的意义、基隆县今后的任务等等,他说一句,吴长跟着翻译一句。
大明海外的传奇,倒是让小米听得是津津有味。林知县后来的训话小米听不太懂,吴长的翻译,又让他觉得很没意思。正当米大福东张西望,百无聊赖的时候,林安可讲话结束了,会场又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和呼叫声。
忽然高音喇叭发出了一阵尖锐的呼喊,“把为虎作伥、反颜事仇的犯罪分子押上来!”
小米还没弄清什么回事,就看到十多个五花大绑的囚犯被押上了主席台。这些囚犯一个个头戴纸糊高帽,被押在了台子最前沿,面对着台下百姓,个个作弯腰弓背作请罪状。
“那不是刘二吗?大明这要干嘛!”
“早上听保长说,朝廷要杀一儆百。”陈启礼叹了口气,摇摇头,“这也是刘二他咎由自取。”
除了刘二之外,这些囚犯全是这几天扰得基隆不得安宁的亡命之徒。
“撒你母,就是这帮罗汉脚,扰得大家不得安宁!”
“这帮杀千刀的家伙,应该全宰了才对!”
这段时间,艋舺天天有人翻山越岭前来骚扰,基隆百姓苦不堪言。听着吴长一一宣布囚犯们的罪行,山顶会场上的基隆百姓无不义愤填膺。
林安可当场宣布这些囚犯全都判为死刑,立即执行。吴长一句一句的翻译,但念到“……罪大恶极,不杀不足以平民愤……”这句话的时候,台下传立即来惊天动地的欢呼与喝彩声,还有不少基隆百姓跪在地上,一边喊着“青天大老爷”,一边朝主席台磕头。
吴磋林马上举起拳头,带头高呼,“打倒满清鞑子妖魔!”、“负隅顽抗分子一律灭亡!”
在震耳欲聋的口号声中,这十多人一个个被押下了主席台。
“要杀头了!”山顶上基隆乡民顿时兴奋起来,前排立即有人从地上捡起土块、石子,往那些囚犯身上砸去。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百姓们立即有样学样,会场已经经过平整,地面上的土块、石子不多。找不到可扔的工具,还有人直接就冲了上去,不顾押解战士的阻拦,直接挥动起拳头。
这热闹真精彩啊!老百姓的情绪一下子就兴奋了,全都站了起来,甚至有人站到了凳子上。后排人们的视线被前排人丛挡住,于是就一个个的往前涌挤。前面的人群在后排推动下,像潮水似的往警戒哨兵那儿涌去。
“咚!咚!咚!”
这时候,十面大鼓被敲打起来了,鼓声低沉震得人心发颤,高音喇叭也突然响起激昂的军号声。
情绪高涨的人群给吓了一跳,人潮哗的一下全都退了回去,山顶会场重新恢复了秩序。囚犯们顺利的被押送到下面山坡上,背对着山顶排成一排。一面红旗在主席台上举了起来,接着就是一阵枪声响起。
“这就没了啊,还不如杀头好看。”
看到押在半山腰的囚犯纷纷倒地,小米舌头舔了舔嘴唇,很是遗憾。他转过头来,轻轻的问陈启礼,“不是说开工仪式吗的?怎么变了?”
“吴长早上说了,开工仪式会是惊天动地,所以要放在最后。”
“惊天动地?!”米大福很是惊讶。
“刚刚大家不是都在议论嘛,建造八斗子电厂要移山填海!”
小米瞪大了眼睛,“移山填海?翁道长的话难道是真的?!”
陈启礼点点头,“当然是真的,我悄悄问过田大人,那位女大人也是这么说的。”
米大福回头瞟了一眼站在会场后面。会场最后面站着几排的女学兵,她们个个头戴柳条帽,身穿柳条甲,脸上带着防护镜,田中惠就在其中。
他很是羡慕,“这些女大人太威武了。”
陈启礼一拍小米的肩膀,“小米,好好跟着朝廷干吧,说不准哪天你也成了大人。”
这时候,主席台上钱水廷站起身来宣布,“大明八斗子电厂正式开工。”
整个会场顿时响起了山呼海啸的掌声,人们全都起身欢呼。吴长、吴嗟林对着话筒,连声高呼,让大家转过身去,面对着远处的鸡笼山北麓。
米大福刚刚转过身去,就听见东面鸡笼山北麓方向,突然响起了一声沉闷的爆炸声,接着就看到整个鸡笼山北麓轻轻的抖动起来。
鸡笼山北麓离这边只有三公里远,杠子寮山顶上的人们感觉到自己脚下也微微的摇晃了一下。还没等人们在长凳子上坐定、坐稳,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随着巨大的轰鸣声响起,整个基隆湾都在颤抖!为了追求最佳效果,爆破组在山肚子里足足放了大约有900吨tnt威力的炸药。
杠子寮山顶上的人们感觉到,自己脚底在连续不断地剧烈抖动。基隆湾百姓们的惊呼声还没来得及出口,就看到整个鸡笼山北麓在刹那间像是发狂的奔马跳动起来。巨大的石山一下子坍裂成无数碎块,全都飞腾起来,铺天盖地般扑向大海,浓烟弥漫了半个天空。
爆破的效果很是凶猛,虽然杠子寮山离鸡笼山北麓足有三公里远。冲击波带着尘埃一下子就扑到山顶,惊起了一片哭爹喊娘的声响。喀喇喇细响的碎石子像子弹一样蹦飞了过来,如石雨般落在杠子寮半山腰的山林中,生生地砸断了好多树枝。
爆炸面正对着北面的大海,杠子寮山顶算是西偏南,冲击波带来的尘埃很是微小,只是打得人们脸皮发麻,没有什么大碍。也有极少数飞过来的石粒,头戴柳条帽,身穿柳条甲,脸上带着防护镜的女学兵把它们拦了下来。
爆炸声响起,吴长脚软了一下,差点摔倒。他手扶着桌子,定了定神,看到主席台上钱水廷、林有德、林安可等人个个腰杆笔直,吴长心生敬意,大人毕竟是大人,非凡人可比。
主席台上众人全都静静的站立,眼望着东方。台下会场的老百姓也慢慢安静了下来,大家全都静静的等待着。
满天烟尘慢慢消散下去,基隆百姓全都屏住了呼吸,高耸的鸡笼山北麓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崩飞的山岩如同奔腾不息的河水流入大海,在瞬息之间将浅浅的八斗子海峡完全给填平,八斗子岛已经与大陆连成了一片。
林毅成看得是目瞪口呆,他坐在凳子上喃喃自语,“移山填海,还真是移山填海!” 网
第三十八章 台北秋狩(一)
十一月八日,穿越团队占领基隆之后,第二天消息就传到了台湾府。
台湾道台裕铎且惧且怒,明匪怎么再三跑到基隆作乱!厦门、上海的小刀会刚刚消灭,粤匪还在江宁作乱,台湾可千万不能出事。他立即严饬淡水同知丁曰健会同北路协副将曾玉明精心尽力,把基隆匪患彻底铲平。
淡水同知专司负责北台湾内政,为驻守于淡水厅的地方父母官,管辖区域为台湾基隆至新竹,因此实为北台湾的实际统治者。
台湾北路协是台湾台南以北的最高军事单位,分为中营、左营、右营。北路协中营驻守地为彰化,也是为北路协中枢所在;北路协左营驻防嘉义,後称嘉义营;北路协右营,驻防竹堑,後称竹堑营。北路协兵力约在三千官兵上下,而辖区高达三百公里以上,范围从嘉义一直到基隆,涵盖了四分之三的台湾西边陆地。
曾玉明,原名曾蓝田,玉明为其字。他在1841年时为千总,以剿匪出力,赏蓝翎。后历任嘉义营守备,凤山县游击,台湾北路协副将等职。
丁曰健当即督促北路协副将曾玉明挥师进剿,并亲自赶到艋舺坐镇指挥,募集钱粮、征调各保乡勇助师剿匪。丁曰健一再发出严令,淡水各乡镇五千多乡勇陆陆续续开赴到艋舺城下。曾玉明从北路协南路、中路、北路抽调两千人,带着两门重炮,于二十日也赶到艋舺。
满清六千多人云集艋舺,对外号称二万大军。艋舺城外人喊马嘶,营盘一座连着一座。丁曰健自觉胜利在望,与曾玉明等人商议,打算择一良辰吉日,起兵进剿基隆。
穿越团队在基隆加紧基础建设的同时,也一直高度关注清军的动向。这段时间,明军的无人飞机一直在高空航拍、侦察整个台湾北部地区。指挥部敏锐的发现清军基本团聚在艋舺、沪尾一带,北台湾的政治中心竹堑城一带清军实力空虚。
于是基隆指挥部制定出《台北秋狩计划》,计划分兵三路,用一个连的兵力配合海警队,占领控制沪尾一带,封住满清出海的通道;用一个营的兵力占领淡水厅署所在地-竹堑城,控制竹堑,隔断台湾南北通道,封住满清南逃的道路;在基隆方向,安排两个连翻过狮球岭,从西面占领暖暖,逼近水坂脚。这样把清军主力围困在台北盆地,一举歼灭。
十一月二十五日早上,舰艇编队一出基隆湾,立即展开了海上演练。
炮兵指挥所内,基隆舰枪炮长薛丙丁根据测距兵送来的数据,一边快速计算,一边对着话筒不断报着参数,“左旋12′,射角33°”
1854年还是蒸汽机明轮船的时期,舰船操纵中心一般设在左右舷明轮护罩间的平台上。基隆、高雄两舰经过改造后,舰船操纵中心改回到驾驶室上面的露天指挥台。原来的操纵中心被改成枪炮指挥所。
薛丙丁今年26岁,福建福州人,性格外向,特别能说,喜欢分析研究。他从小眼睛特别好,大学时是全班唯一不戴眼镜的。明兴岛上,薛丙丁几次打靶训练,射击成绩都很优秀。后来他就一直就跟着游南哲学习操炮,现在终于也走上了见习枪炮长的岗位。
前后两门主炮的炮长头戴耳机,高声复读着射击数据。炮手们急速的转动调整炮身,两门60磅线膛炮的炮口快速指向指挥部指定的海上目标。
“叮铃铃、叮铃铃”两短声警铃提醒全舰人员注意,接着广播里响起了舰值日的声音,“解除演习战斗警报,转入二级战备。”
刚才虽说是演习,但也是一级战斗状态,现在转为二级战备,那就可以松一口气了,稍稍休息一下。薛丙丁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抬眼望去,远处隐隐就是海岸线,编队已快接近淡水河口。
这时,玄武号登陆艇离开海上编队,装载着两个连的兵力继续向南航行,奔向竹堑城外的竹堑港。编队开始转向,向淡水河口进发。
淡水河口是淡水河的出海口,两岸最宽处接近一公里,河口水深七米,沿海一带的福船、广船无需侯潮,随时进出淡水河。
十九世纪中叶,台湾地区还没因为水土流失导致河流淤塞,航行受阻。这时候的淡水河水量充沛,流量稳定,自艋舺以下河段,可航行来自闽南一带的大海轮。航运的兴旺带动北台湾地区的繁荣,淡水河及其支流的舟楫之利,使得淡水河下游的艋舺、大稻埕、新庄等许多沿岸聚落因此得以发展。
淡水河口南有观音山,北有大屯山。南岸的观音山朝河口突起一块,远远地深入到了宽阔的河口中央,如同一个虎牙一般扼守河口处。
北岸的大屯山山顶四周围着一圈城墙雉堞,这是明崇祯年间西班牙人修筑的城堡,后在雍正年间重新维修,现为清军沪尾炮台的所在,驻扎着700多沪尾水师营的官兵。炮台西面有四十门炮正对着河口方向,炮台南面二十门炮对着淡水河航道。
沪尾街位于淡水河北岸大屯山下,这个时代的沪尾街,算是北台湾地区比较繁华的市镇之一,沪尾水师营大小战船只全都停靠这里。
淡水河口,浪花与江涛拍击着两岸。一艘满载货物的福船向河口驶来,黄红石伫立在船台上,习习的海风轻轻的拂过他的面庞。
穿越团虽然占据了基隆,但是船只一直在基隆外海、杜南岛一带活动,从没深入到台湾海峡内,行驶在淡水河口的这些商船和渔船只担心了两天,全又松懈了。这些船只一心赚钱谋生,几乎忘记基隆明军前来侵扰的可能。
这是三邑顶郊的商船,黄红石是顶郊大佬黄龙安的同宗族人。黄红石自小体质单薄,学武不成,看了许多杂书。他四书五经读不进去,自忖很难中举,天天摇着扇子,混在黄龙安身边吃口闲饭。
黄红石也算有点见识,他详细询问了解明军进攻基隆的情况,知道明军坚船利炮,不容小觑,一直劝说黄龙安最好是谋定而后动,洁身自保、后发制人最为上策。
黄龙安刚愎自用,哪里听得进一个帮闲人物的进言。起初两天黄龙安还能忍受黄红石的唧唧歪歪,这两天看着艋舺城外来援的清军兵马越来越多,黄龙安直接就把他赶去押运货船。
“明匪拥有坚船利炮,他们按兵不动一定另有企图。”黄红石望着江上往来的船只,叹了一声,“倘若明匪突然而至,只怕又是一场劫难。”
看着黄红石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顶郊老资历的船老大很是不屑。这穷措大文不成、武不就,在这里充什么大能!
“先生,您放心好了!”船老大用力拍了一下黄红石的肩膀,“看,河口商船、渔船往来如梭,哪有什么劫难。”
感觉到肩膀很疼,黄红石只是用手揉了几下,忧心忡忡的看着前面的老虎牙,“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淡水河口看似风平浪静,但福祸相依,说不定什么时候~~”他摇摇头,没再说下去。
商船刚刚绕开老虎牙,就看到一艘清军哨船箭一般从北面驶来。船老大倒吸一口凉气,不好!哨船正对准商船,距离只有一链。
哨船来势汹汹,眼看就要与商船相撞。
“扳舵!”
“扯帆!”
哨船从福船边上擦过,径直窜进了淡水河。
“叼你老母!赶着投胎去啊!”
差一点相撞!商船上水手心有余悸,一个个骂骂咧咧。船老大额头上也直冒冷汗,往日这水师行船都是懒洋洋的,今天怎么改了性子,懒虫变成蛟龙了?!
黄红石脱口而出,“不好,一定是明军来了!”
船老大心一紧,只见口外海面上的渔船、商船全都向河口方向急速驶来,远处海面上还有缕缕浓烟。
“坏了,这明匪还真闯到淡水河口了!”船老大赶紧命令船只掉头返航。
三邑大老黄龙安发下悬赏令,早已是家喻户晓的事情。顶郊与明匪已成水火之势,水手个个害怕遭受到牵连,拼足力气掉头转向,调整风帆。
明军舰船编队一赶到淡水河外海,立即开始封锁淡水河。“基隆”、“高雄”、“定海”、“杜南”四艘蒸汽舰会同十艘海警船,从北到南成圆弧状,像一张大网似的,把海面上的船只往河口压去。
“枪炮长,咱们既不打枪打袍,也不靠上去跳帮。”测距兵是海盗出身,他看着海面上狼奔豕突的各类船只,十分眼热,“你看,这些船全跑了!”
“早上的战斗动员忘记了!我们的主要任务就是砸开沪尾炮台。”薛丙丁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这战士摸着脑袋,嘟嘟囔囔,“看这些商船全跑了,我这不是着急嘛!”
“这些船跑进淡水河,那不就是瓮中之鳖嘛!”枪炮指挥所边上,有个战士接上了话茬。
两挺m2重机枪就架设在平台上,一个操控m2重机枪的枪炮兵笑着说道,“只有一打开沪尾炮台,咱想怎么抓,就怎么抓!”
离淡水河口只有一海里距离。圆弧形的大网分成了两个部分。十艘海警船慢慢的滞后,散布在口外海面进行警戒。四艘蒸汽船前出,减慢速度,相互靠拢,在淡水河口排成了战斗队形,各船前后两门主炮慢慢对准1500米外的沪尾炮台。
第三十九章 台北秋狩(二)
更新时间:2013-12-08
第三十九章台北秋狩(二)
“明匪来了,明匪来了!”
淡水河口的喧哗声,早就引起沪尾炮台上的注意。
自从明军攻占基隆,水师营参将陈沂清就一直在收缩兵力,分防石门、金包里、八里坌等塘汛的兵力全都聚集到沪尾炮台,天天严加戒备。
昨天陈沂清刚从艋舺参加军事回来,丁曰健定下剿匪方略,不日将要进剿基隆。
连日阴雨,今早沪尾出了太阳。陈沂清兴致很高,他觉得是个好兆头,平息基隆匪患将是指日可待。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报告,说是口外发现明匪舰船。
站在炮台城楼,陈沂清从千里镜中看到,在沙仑海滩附近的河面上,四艘悬挂日月红旗的蒸汽船排成战斗队形,堵住了淡水河口。
“大人,明匪这是在下锚,他们马上就要炮击!”水师营千总许瑞声惊叫了起来。许瑞声是陈沂清的亲信,跟随他南征北战,从战兵一直升迁到千总。
“慌什么?匪艇离此足有三里地,他们打不到炮台。”陈沂清哼了一声,命令立即升旗,准备迎战。
陈沂清是一员老将,脾气相当乖张。虽然说明军十分凶悍,陈沂清一点儿也不担心。炮台上四门千斤大炮可不是白给的,当年英咭唎夷人也不敢前来侵扰,明匪要是敢来进犯,那就好好给他们一个教训,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孩儿们!明匪的船现在就停在河口,等会他们要是胆敢靠近,就给我好好的打,击中敌船一炮者,炮手赏银五两。”
各个炮位的清兵听了之后,眼睛无不发亮,个个摩拳擦掌,就等着明军船艇起锚向这边靠近。
明军四艘蒸汽船已经准备完毕,一声令下,八门线膛炮几乎开始炮击。
一声撕裂耳膜的呼啸,明军战船发射的炮弹拖着火和烟雾飞了过来。实心炮弹全砸在了大屯山下的几片小树林,林间的树木顿时被打得筋断骨折,树枝、木碎片、尘土全飞了起来,炮弹擦过时的高温引起大屯山下好几处草木燃烧,浓烟冲天。
陈沂清眼睛扫了一下,鼻子哼哼,轻蔑的说道:“哈,这么远的距离,也想打中我们炮台,真是白日做梦!”
“大人英明!”城楼上顿时一片阿谀奉承的声音。
就在这时,明军战舰开始了第二轮的炮击。经过矫正,这次炮击比较精准。炮弹纷纷落在炮台下面的山坡上,圆锥形的实弹在厚实的大地上蹦了两下,撞到城墙根停了下来。炮城下面升腾起一片烟尘。
陈沂清根本没想到明军的大炮能打这么远,看到此情此景,他顿时血往上涌,吼了起来,“开炮,立即给我开炮!”
沪尾炮台的炮都是旧式大炮,四门千斤大炮威力最大,炮弹最远可以飞行2000米以上,但考虑威力和精确程度,千斤大炮的有效射程却是700米不到。如1841年虎门之战,两艘英**舰分别在威远炮台360米和540米处下锚与炮台对射,结果是炮台被摧毁,两艘军舰没有受到太大损失。
在一片呼嚷声中,沪尾炮台向西的四十门炮几乎同时开火。老式大炮超距离发射,炮弹全落在了水里,四门千斤大炮打得稍远些,离明军战舰也足足差了一里多。
就在这时,明军的第三轮炮击开始了,一发发炮弹呼啸而来,如流星一般重重的砸在炮城的城墙上。顷刻间城墙砖石崩裂,土灰碎石四处飞溅。原本长满青苔的城墙,顿时被砸出一片四凸不平的弹坑。更有一枚炮弹正好击中雉堞,顷刻间将石砌的雉堞削去一大半。石块乱飞,躲在这垛雉堞后面的清军顿时乱作一团,还有几个兵勇干脆转过身去,就想往城下跑
“临阵脱逃,杀无赦!”
陈沂清气得满脸通红,拔出佩剑直接砍翻其中一个兵勇,“白痴!,全给我振作起来!抬高大炮,抬高大炮。”
“大人危险!”许瑞清见一块石头飞了过来,连忙把陈沂清往后拉。
“许千总,你还有勇力吗?”陈沂清很不耐烦,他肩膀一抖,侧身让开许瑞清,然后抬脚用力踹了过去。
许瑞清没有提防,被陈沂清踢倒在地。他当即从地上爬起,脸胀得通红,“大人,你尽管下令,末将万死不辞!”
“你要是还有勇力,给我带领水师迎上去。明匪河口下锚,行动不便,我这里炮火掩护,你给我冲上去,靠帮夺船。”
许瑞清单膝跪地,“遵令!”
又是一轮炮击,沪尾炮台上大炮小炮一齐鸣放,炮弹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弧线,砸在了江面上。弹雨虽密,但是却无一发炮弹靠近明军战舰,离蒸汽船队最近的那发炮弹也差了三四百米的距离。
沪尾炮台的大炮小炮够不着蒸汽船,四艘蒸汽舰八门线膛炮尽情的发挥威力,又一次发出雷鸣般的轰击,一枚枚炮弹带着燃烧的尾巴飞出炮口,如同一排火墙,结实的拍在炮台上。
沪尾炮台不断的颤抖,十多个雉堞已经被轰塌,碎砖乱石四处飞溅,炮台上架着的几门小炮也被轰得东倒西歪,躲在雉堞掩体后面的清兵死伤无数。
敌人的炮能打到自己,自己的炮却打不到敌人,沪尾炮台清军的士气低落到极有人想要撤下炮台,但陈沂清双手拄着佩剑,就站在他们身后,“弟兄们,给我坚持住。水师营快要到达河口,斩将夺旗就在眼前,胜利已经在向我们招手。”
淡水河上,沪尾水师营的十四艘战船倾巢而出,已经快要接近河口。许瑞清摆了一个五点梅花阵,速度最快的五艘快攻船冲在最前面,自己乘坐一艘大船尾随其后,左边三艘小艇,右边也是三艘,后面还有三艘大船压阵。
许瑞声害怕刺激明匪,不敢让人擂鼓助威,只是命人在桅杆上升起红旗。明军好似看不到清军水师前来袭扰,继续不停顿的对着沪尾炮台发泻炮弹。许瑞声心中暗喜,明军竟然自大,好似不屑于对付水师船队。
快攻船体积小,头型尖,顺流而下,溜溜的冲了过来。离蒸汽船还有十多丈的距离,船上的清军兵勇嘴里咬着朴刀,手里拿着搭钩,一个个站在船头跃跃欲试。
“快,擂鼓!”
许瑞声兴奋了,靠帮夺船就在眼前,他狠狠的咬着牙,明匪竟敢瞧不上许某人,今天许某人就要让你们完蛋!
“咚咚咚!”许瑞声亲自擂响了战鼓,催促着前面的五艘快船。
“哒……哒……”就在这时,蒸汽船上响起了一阵剧烈的枪声。
四艘蒸汽船上的十多挺m2重机枪几乎同时喷出火焰,密集的子弹像死神的镰刀横扫这五艘快船。船上的清军兵勇立时被12.7mm枪弹撕个粉碎,血肉乱飞,一片粉红。很快这五艘快攻船也被暴虐的子弹打得支离破碎,木板的碎片飞起几丈高。
“机枪注意,机枪注意,目标清军清军指挥船,射击!”
干翻快攻船之后,挂有许瑞声将旗的指挥船就突在最前面。薛丙丁根据舰指挥所的命令及时调整机枪的射击目标。
清军指挥船上,许瑞声目眦尽裂,大声吼道,“火炮准备!”
他还想用船头的火炮再拼搏一下。但是等不到清军有所行动,四艘明军战船上的m2直接就把弹雨倾泻过来,许瑞声的胸口当即就几发枪弹爆裂了个大洞,不等他扑地,更多的枪弹飞了过来,许瑞声化成了一片血泥血雾。
有清军想要跳水逃生,但哪里来得及!就这一瞬间的功夫,清军指挥船的甲板上再也没有一个活人。暴雨般的枪弹把桅杆也打飞了起来,船体开始解体,四分五裂的沉了下去。
其余八艘船只上的清军兵勇全被吓坏,跳水逃生的不在少数。更多的人是拼命操纵船只掉头回撤,手忙脚乱中,好多船只发生了碰撞。
青龙号登陆艇停在距离蒸汽船不到一链的海面上,王铁锤手持望远镜一直密切的观察战场上的情形。
打碎清军指挥船之后,他果断的下令,“停止射击!命令海警队立即出动八艘海警船,跟踪追击。”
朱紫羽也挤坐在驾驶台看热闹,他觉得还不过瘾,“队长,为什么停止射击。”
“全灭了他们,会把清军吓坏的,总要给他们留个想头!”
“留个想头?”
王铁锤回头看了一下朱紫羽,“上午的战斗只是一碟小菜,战争远没有结束,下午到明天才是一场大餐。你们准备在登陆舱展开手术台,等会儿会有伤员送来的。”
接到命令之后,所有m2机枪立即停止了射击。
看到大炮还在不紧不慢的攻击炮台,基隆舰上的几个机枪射手很是不过瘾,他们刚刚接到命令,准备放小艇,去打捞俘虏、打捞尸体。
一个彪悍的机枪兵,以前在舟山做过海盗,他大大咧咧的问薛丙丁,“枪炮长,清军还有八艘船啊,我们怎么就不打了?”
薛丙丁笑骂道,“你就知道打打打,当年我们要是打打打,你小子还能这么神龙活现的站在这里。”
枪帆兵们顿时哄笑起来。
薛丙丁一指海面,“看,海警船来了,下面是他们的任务。”
m2机枪一停,六艘海警船就从后面Сhā了进来,紧紧追赶逃跑的清军水师。
清军水师吓破了胆,沪尾没敢停,直接就逃往了艋舺。 网
第四十章 台北秋狩(三)
更新时间:2013-12-15
看到水师营落荒而逃,沪尾炮台的清军一下子就崩溃了,“哗”的一下,全往城下跑。
“混蛋,混蛋!”
陈沂清气急了,他有心想要拦住溃兵,却被几块乱飞的碎石击中,一ρi股坐到了地上,全身都是鲜血。
“快,把大人救下去!”一个把总带着几个人想把陈沂清抬下城楼。
“放下老夫!”陈沂清完全不顾身上的伤痛,一把推开兵勇的搀扶,“你们快,快把那千斤大炮加大子药,加大子药!”
把总带着几个悍勇的清军冒着硝烟冲上了红衣大炮的炮位,其它人不顾陈沂清的挣扎,把他抬到炮台下面的安全地带。
不一会,只听得炮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炮台上冒出浓浓的黑烟。
“子药装多了,红衣大炮炸膛了!”
“完蛋了,炮台保不住了,赶紧跑吧!”
城下的陈沂清听到爆炸声,脸一下子灰白灰白的,抬手指了指城楼上的炮台,直接就倒下咽了气。
陈沂清这一断气,整个炮台再也没有一个人有心继续战斗,大家全往外逃,下了大屯山就往艋舺方向跑。
前指一直在密切注视沪尾炮台的动静,看到炮台升起了浓烟,王铁锤立即命令命令青龙号冲滩登陆。
青龙号登陆相当顺利,舱门一打开,黄鹏飞就带着全副武装的弟兄们冲上了岸。
黄鹏飞是四营三连的连长,在他的指挥下,一百多战士按照三三制排成战斗队形,迅速接近大屯山。明军的大炮刚一停息,战士们就端着明晃晃的刺刀冲进了炮台。
炮台上的清军早就跑往了艋舺方向,只留下十多个受重伤不能动弹的伤员。
“追!”
黄鹏飞留下一个排的兵力控制炮台,占领沪尾街≡己带着另外两个排往艋舺方向追了过去。
淡水河上,四艘海警船被留在河口执行警戒任务,陈御亲自带着其余六艘船,一路打着冷枪冷弹,与陆军部队齐头并进。
淡水河口,明军攻下沪尾之后,水陆并进,一路追击到关渡,过了关渡就进入到台北盆地。
关渡是台北盆地的一个重要端点,台北盆地的形状就像是一个三角形,北以大屯山火山群为界,大屯山火山群的余脉一直向南延伸到这里,山麓与淡水河之间的距离只有两百多米。
关渡也是淡水河下游的一个重要渡口,沪尾到关渡十五里,关渡到艋舺也是十五里。
淡水河是有三条主要支流,大汉溪、新店溪和基隆河。艋舺位于大汉溪与新店溪的汇合处,弯弯曲曲的基隆河则是从这里汇入淡水河。
明军的追击速度太快,一百多清军兵勇没来得及过河,就被海警船堵在基隆河的北岸。
前面是大河,河上还有明军的战船,后面又有追兵,清兵纷纷听从喊话,高举双手跪在岸边。
也有个别兵勇还想要往东,跑向河滩深处的芦苇丛。
“笃笃笃!”
海警船船头上的m240g机枪点射,一片片的芦苇被齐腰扯断。
吓得清军全都乖乖举起手来,老老实实地做了俘虏。
黄鹏飞带领部队也及时赶到,加上路上捕获的,一共抓了一百五十多清军俘虏。陈御当即派了两艘船,把这许多俘虏押送回沪尾。
这时已经快到中午十二点,留着沪尾的那个排也及时跟了上来。黄鹏飞的部队全聚集在关渡的渡口河滩,准备午饭。
关渡这边是一块天然湿地,长着一望无际的芦苇。战士们手脚麻利,很快就砍来了许多芦苇,在河岸上升起了一堆堆的篝火,一块块大饼,一包包鱼丸,从背包中取出,再用铁钎子钎上,放在火上烤。
“黄鹏飞,你们多升几堆篝火。”
看到熊熊燃烧的火焰,陈御突然想起船上还有鱼。刚才海警船在河口负责警戒,战士们闲不住,往水里放下了好多钩子,半个时辰的功夫,就钓上了很多鱼,透骨新鲜。
海警队从船上抬下了两大框鱼,一一分发给大家烤着吃。炊事班还支起了一口大锅烧起了美味的鱼汤。
陈御用铁钎子串了一条鱼,刚想亲自烤,就听战士报告,“船队过来了,王司马过来了。”
按照计划,基隆舰、高雄舰已经返航,沪尾由两艘蒸汽船、两条海警船负责警戒。王铁锤带着剩下的三艘海警船、青龙艇,以及机炮队,赶到了关渡。
看到王铁锤、李达从船上下来,陈御、黄鹏飞等人举手敬礼,“总指挥、参谋长!”
“茫茫滩涂,片片如茵,你们这午餐的地点选得不错。艋舺还有八千兵勇,下一阶段的任务就是,怎么才能把他们全都俘虏过来。下午的任务很艰巨,一定要让同志们吃饱,吃好!”
王铁锤举手还礼,叮嘱了两句,然后就大步走到战士中间。
艋舺还有八千清军,到了下午,大批兵勇可能就会压过来。这次出战,明军没吃强身健体丸,王铁锤有点担心,如果碰上硬仗,部队士气会不会出问题。
新鲜的海鱼,钎挂在火上,烤得滋滋的冒油,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看到王铁锤到来,战士们全都笔直的站在篝火边。
王铁锤声如洪钟,“上午同志们打得不错,朝廷已经发来贺电,向你们表示热烈的祝贺!”
“一切为了新大明!一切为了新中国!”战士们吼了起来。
“坐下,坐下,我们现在的任务是吃饭。”王铁锤点头,招呼大家坐下,“艋舺还有大把大把的敌人在等着我们,等我们吃饱喝足了,好去消灭他们。”
“队长,这条鱼已经烤好了。”黄鹏飞从包得胜手中接过一条烤好的鱼,递给王铁锤。
明兴岛时期,王铁锤是先遣队队长,黄鹏飞等老部下一直改不了口。
“让战士们先吃!”王铁锤笑着接过鱼,又塞还给包得胜,“包排长,艋舺还有八千清妖,下午可能是场硬仗,你可得好好的吃饱了。”
新兵训练结束之后,包得胜被分配到四营一连,当排长。
“八千清妖算个球!”包得胜胆气很足,“刚刚我们已经补充完子弹,每人380发。到时候,一人只要打上100发,清妖就完蛋了。”
包得胜以前只知道耍大刀片子,到了明军这里,他才深深领会到现代武器的厉害。
“就是啊,只要我们钢枪在手,清妖再多,那也是白给!”篝火边,战士们齐声呼应。
“说得好啊!下午就看你们的啦。”看到战士们士气如虹,王铁锤很高兴。
李达叮嘱道:“记住,你们不是一个连在战斗。只要拖到明天,艋舺这八千清妖,就是瓮中之鳖。”
他一指北方,“北面,你们营长、教导员已经带人翻过狮球岭,明天早上就能到达艋舺城下。”
最后又指向南边,“竹堑那儿,三营也从海上登陆攻了上去,明天上午他们一定会赶到淡水河边。”
李达对着基隆河对岸画了一个大圈,“三路大军围攻艋舺,满清这八千人就是我们盘中之餐。你们只要顶到明天,清军想跑也Сhā翅难逃。”
王铁锤笑着说道,“到了明天,这八千清军就是八千只猪。到时候俘虏遍地都是,就怕你们手忙脚乱,来不及抓。”
战士们一听嗷嗷叫了起来,“抓猪,抓猪,明天看谁抓得多。”
“这八千兵勇是十分宝贵的人力资源,我们必须把他们俘虏过来。开山打隧道、修路铺铁轨,还有挖矿,需要人力资源的地方太多了,你们千万不能做败家子。”王铁锤一指包得胜,“包排长,你要是杀人太多,俘虏太少,我可要让你找工程团报道,你给我亲自去修路挖矿。”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