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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福佑宫前

篝火边顿时一片欢腾。

“形势虽然一片大好,但艋舺的清妖毕竟还有八千。下午,你们要做好啃硬骨头的准备,和扑过来的清妖打一场硬仗。我们的兴明军战士,一定要有必胜的信心,要有打硬仗的决心,要有白刃拼杀的勇气。没有这些,打什么江山?回家抱孩子算了。”

包得胜涨得通红,“请大人放心,请朝廷放心。”

“包排长,你还没有入党吧?!”

“前段时间,刚刚上过党课,包排长正准备写入党申请书。”黄鹏飞是连长兼指导员。

王铁锤点点头,很严肃的说道:“我们是华夏复兴党,是为了解放全中国,解放全世界奋斗的党。只有吃苦在前、享受在后、敢打敢拼、服从纪律的优秀分子,才能加入我们这个党。”

王铁锤吃完午饭,刚要起身,就有人禀报,说大稻埕下郊派人来“犒劳”。

大稻埕和沪尾、关渡、艋舺一样,都在淡水河的北岸。它距关渡八里,距离艋舺七里,居住的是以厦门同安人为主的下郊或厦郊商团。

顶下郊拼,厦门同安人败给了泉州三邑商团。三邑人强势进攻之余,将同安人的房屋全数焚毁。而败逃之同安人,不得不放弃艋舺码头的地盘,由同安大老林佑藻率领,逃往大稻埕另辟商埠。

上午沪尾的炮声,震惊了淡水河两岸。下郊早就知道基隆来了明军,也曾看到明军的《告台湾百姓书》。林佑藻是败军之将,没有艋舺黄龙安那么财大气粗,所以他一直冷眼观看四方动向,蒙着头只管做自己的生意。现在明军的坚船利炮已经堵住淡水河口,林佑藻再也坐不住了,一边是明军的坚船利炮,一边是艋舺的八千清军,战火很可能就会燃烧到大稻埕。他立即派出族弟林佑民,乘船过来打探明军的虚实。

林佑民在下郊算是老成之士,又善于言谈。一见到王铁锤,林佑民立即恭恭敬敬献上礼单。

“礼单就算了。”王铁锤摇摇手,“知道吗?你们大稻埕处在关渡与艋舺的中间,我们与艋舺清军的战斗,可能就在你们庄外打响。”

“明军进入基隆,是为拯救苍生,拯救华夏百姓。鄙庄百姓全是敦厚良善之辈,大都督仁德,一定不忍心加害。”林佑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鄙庄虽小,愿为大军提供军粮,赞助军饷。”

“明军吃的是皇粮,拿的是官饷,这粮饷自当由朝廷筹集。”王铁锤呵呵一下,“能救大稻埕的,只能是你们自己。”

王铁锤送给林佑民四个字“闭村自保”,就把他赶走了。

午饭之后,稍事休息,李达指挥黄鹏飞的一个连、谭克的机炮队乘船渡过基隆河,向艋舺方向缓缓推进。陈御带领四艘海警船伴随着羽林军,一同逆流而上。 网

第四十一章 台北秋狩(四)

更新时间:2013-12-22

上午,就在黄鹏飞拿下沪尾炮台的时候,玄武艇喘着粗气,冒着浓浓的黑烟,顺利到达竹堑港外海。

机器的轰鸣声太响,登陆舱噪音太大,三营的三百五十多号人,一个个抱着枪,默不作声的坐在登陆舱内。

由于暂时缺乏柴油,青龙号、玄武号全都改用的是煤气动力装置。

在原来的时空,二十世纪五十年代,tg因为石油严重眨乏,曾大量发展内河船用煤气动力装置。但传统的煤气动力装置的劳动条件、可靠­性­、排放等都很差,以致至六十年代中期石油供应稍有好转,煤气动力很快被柴油机取代。

不过,青龙号、玄武号安装的煤气动力装置技术比较先进,热效率得到大大的提高,功率赶上原柴机的85%左右,人员的劳动强度也相应得到减轻。

麦克兰又巡视了一趟他的部队,一路拍着肩膀以示鼓励。该交待的话早就说了几遍,噪音这么大,他不想再多说几个字。在旋梯旁,麦克兰找了个地方一ρi股坐了下来,和士兵们一起,静静等待登陆的时刻。

麦克兰人坐了下来,心却是随着船跌宕起伏。登陆艇把他们送上岸就要返航,这次占领竹堑,隔断南北的任务将是由他们独立完成。嗬!麦克兰忍不住一拳头打在自己大腿上,真tm带劲。

科勒和雷念平、余夕一起走下到登陆舱,“教导员,我们已经到了竹堑港的外面,船正在进港,估计还有十多分钟就能抢滩。”

雷念平、余夕还带了几个杜南岛学兵营的骨­干­,他们的任务主要是接管竹堑城的民政,安抚百姓;其次是为大安港-铁砧山油田做准备,石油钻井设备早已经运抵原时空的大安港,就等着明军控制这一带之后,好穿越时空,运过来开发铁砧山油井。

余夕今年40岁,是洞庭湖畔一个小县城民政局办公室内的资深办事员,由于对现实生活及婚姻感到厌倦,想包二­奶­又没那本事,所以穿越。但悲催的是他临行前被老婆发现,带着女儿抱着他的胳膊也一起参加了穿越!

余夕­性­格比较沉闷,不喝酒、不打牌,为人很是低调,只是对历史地理有些爱好。云澜的组织部最近寻找从事民政工作的人员,才把他从一­干­酱油众中发掘出来。

竹堑港是头前溪的出海口,距竹堑城只有五六里地。竹堑刚刚建城的时候,竹堑港每天船来船往,很是忙碌,后来因为竹堑一带山林过度开发,水土流失严重。1854年头前溪已经是泥沙淤积,基本不能通航。竹堑港宽是70多米,水下全是淤泥,最深处也只有三四米。

十一月二十五日也是农历初六,上午十点竹堑港正是高氵朝位。海面上好多小渔船在忙着捕鱼,一艘三百石的商船正在缓慢进港。

看到海上过来了一艘怪船,冒着黑气,速度很快,越过候潮进港的商船,直接就往口子内闯,海口塘的清军瞭望哨立即发出警讯。

海口塘主要负责守卫竹堑港,由一名额外外委,十二名兵勇驻守。额外外委是从九品,满清武官的最低等级。

额外外委得到讯息,赶紧从屋子里跑了出来,看到这冒黑烟的怪船速度不降,直接就往河汊里开。这绿营小军官大喜,“这样的大船进不了口子,一定会搁浅,到时候只能是任凭我们宰割。”

“弟兄们,立功的时候到了。”他立即吼了起来,“给我把弓箭、火枪全都­操­起来,把绳子也准备好了。”

让海口塘兵丁感到十分惊奇的是,玄武号登陆艇几乎是一直开到岸边,根本没有受到水下泥沙的阻隔。前舱门一打开,科勒、麦克兰带着全副武装的战士踩着齐脚踝深的海水,平端着步枪,快速地朝着沙滩移动。

三百多明军手持火枪,气势汹汹而来,把海口塘的兵勇吓慌了。在额外外委的吆喝下,他们远远的放了几下鸟铳,­射­出了几支箭,然后就一哄而散,像兔子似的,全都奔向了竹堑城。

一连一排是全营的尖刀排,甫一上沙滩,张迩懋就带着战士排成战斗队形,像一把尖刀直接追向海口塘的溃兵。张迩懋原来名叫张二毛,因为表现特出,经过军官速成班的培训,被提拔为见习排长。

后面的大部队则在行进跑动之中,在军官们的带领下,直接分成左中右三支箭头,冲向五公里外的竹堑城。

那些清军溃兵一口气跑着三公里多,一个个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有兵勇实在跑不动了,刚想停下,一扭头,呀!明军就在他们身后二三十米。这帮清兵吓得把手里的刀枪、弓箭全扔了,发疯似的逃命。

张迩懋带着战士一直尾随在溃兵身后,控制着步伐节奏,慢慢拉近与溃兵的距离。

“对,就这样压着步子,保持体力。”科勒带着一连已经跟了上来,“咱们就追着他们的ρi股,让这帮兔崽子带我们进城。。”

竹堑城就在前面,二连、三连已经分别奔向了竹堑城的北门和南门。

竹堑城是一砖石筑就的城池,有东、南、西、北四个城门。城外还有一道护城河,以为屏障。负责竹堑城一带防务的是北路协的右营。北路协右营有马步战守兵一千零二十六名,其中两百多人驻守大甲,其余全在竹堑城。丁曰健、曾玉明挥师艋舺,北路协右营的兵力被抽了一大半,现在竹堑城只剩下一个城汛把总和两百多老弱病残。

淡水厅同知丁曰健去了艋舺,竹堑城内暂时由王兆鸿负责维持。王兆鸿是绍兴人,监生出身,他也算是有些见识。

海口塘一升起警讯,竹堑城就得到消息,口外来了一艘怪船。竹堑巡检王兆鸿立即意识到形势的严峻。糟了,这一定是明军的袭扰,半个多月没见到明匪有什么动静,这竹堑城一空虚,他们就跑过来­骚­扰。

王兆鸿寻思竹堑港水浅、泥沙淤积,这明匪大船上不来。但竹堑城缺兵少将,海口塘没有千斤大炮,想要打退明匪,也是难上加难。王兆鸿为人谨慎,一方面派人给艋舺、台湾府等处送信示警,自己则来到西门城楼远眺一下海边动静,督促守城兵丁加强警戒。

王兆鸿带着城汛把总等一帮人刚上到城楼,就看到城外官道有些喧嚣,十多个身穿清军服饰的家伙拼命向这边跑来,身穿花花绿绿衣服的大队人马紧紧的追在他们身后,路上的老百姓躲避不及。

城汛把总手下有人眼­精­,一下就认出了几个熟悉的面孔,“不好,这是海口塘的弟兄。后面追的一定是明匪。”

城楼上这帮兵勇衙役一个个全是鼠胆,看到这种情形,吓得心惊­肉­跳,就想要往城下逃。

“慌什么!明匪来了谁也活不了。”王兆鸿连忙予以呵责,他让两个兵丁赶紧升起吊桥,吩咐负责把总亲自带人去把城门关上。

这会儿是晌午时分,正是散集回家的时候。吊桥上走着一辆大车,还有几个挑担的。两个兵丁在城楼上摇动升降吊桥的辘轳,怎么也摇不动。

王兆鸿急了,赶紧探头吆喝起来,“让开,让开,要升吊桥了!”

“别啊,别啊,我们是海口塘的,等我们一下。”海口塘的兵丁急了,他们离城门还有一百多米,吊桥要是真的升上去了,他们就是死路一条。

科勒一边跑,一边敏锐的注意竹堑城的动静,他当机立断,“三排停下掩护。一排二排上刺刀,全速冲击!”

三排停下脚步,“砰砰砰”一阵排枪打上城楼。

m1873步枪­射­程远,威力足。枪弹打得城楼垛口上碎砖石乱飞,悬拉吊桥的铁链火星直冒。城头上十多个人被打倒在地,有些兵丁疼得在地上打滚,不断发出惨叫;还有的家伙伤势严重,只能躺在地上发出低沉的呻吟。

这太可怕了!王兆鸿哪看到过这么血腥的场面,他好像被吓傻了,等回过神来,已经被兵勇们裹挟下了城楼。

城汛把总带人下到城门洞,就想用刀枪把进城出城的老百姓全赶出去。枪声一响,城门洞老百姓顿时慌了神,大人喊,小孩哭,车倒担翻,乱成了一锅粥。

“跪下免死,跪下免死!”

科勒带着一排二排,越过跪在路上的海口塘的兵丁,直接冲过护城河。看到明军端着枪杀了过来,兵勇、老百姓吓得往腿脚发软,纷纷跪倒在城门洞内。

王兆鸿被溃兵裹挟下了城楼。到了城下,溃兵就像没头的苍蝇往四面八方散去,更有吓破胆的走不动路,听到明军的喊叫,直接就扔了武器跪了下来。

王兆鸿看到城门洞里面跪了一地的人,心知竹堑城已经保不住了,连忙叫道,“快跑啊!我们出北门,去艋舺找曾大帅去。”

此时竹堑城内已是乱作一团。城里住户撒开腿就往家跑;乡下的农夫提着挑子往其他城门方向跑,街道上大大小小的店铺一齐上起了门板,有些地皮无赖也借着这时侯偷­鸡­摸狗,更有散兵游勇一边叫喊着“明匪进城了,明匪进城了!”,一边沿街四处抢劫。

市面特别混乱,王兆鸿带着人根本跑不快。他们才出了西门大街,就听见北门、南门都响起了枪声。

“快,快走东门!”

人群顿时都奔向了东门方向,但是没走几步,东面也是枪声大作。二连、三连在到达南门、北门的同时,各派了一支小分队及时堵住东门。

“跪下免死,跪下免死!”

西门方向的明军已经追来,王兆鸿等人只得束手就擒。

大街上,三个乘乱抢劫的溃兵倒在血泊中,他们的头颅全被砍了。街边一间店铺内,一个战士手持大刀比划着王兆鸿的下身,麦克兰说话很是­干­脆,“你要是不降,我们就送你到花旗国。”

王兆鸿眼瞅着没头的尸体,胆子早就吓破了,听说不投降就要阉了去陪洋人,更是一阵恶寒,腿一软,跪倒在地。

一进到城里,三营三个连队立即按照早就划好防区,把城区全部控制起来。四个城门各有一个班把守,大街小巷布满了警戒的战士,不法之徒当场被枭首示众,雷念平、余夕带着宣讲队,全城宣讲《告台湾百姓书》。到了中午,竹堑城全部平静下来,甄别出来的三百多清军俘虏,一一被押送到北路协右营游击官署内。

午饭之后,科勒、麦克兰把一连留给雷念平、余夕,守卫竹堑城。二连、三连稍稍休息了一下,战士们全副武装的排列到北路协右营校军场。

麦克兰站在队伍前,铿锵有力的说道:“同志们,竹堑城我们拿下了,沪尾炮台海警队也拿下了,盘踞在艋舺的八千清军已经成了瓮中之鳖。”

“万岁!万岁!”战士们群情激奋。

“扫帚不动,垃圾不好自己跑到簸箕内。所以,我们要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兴明军­精­神,赶到艋舺去,把敌人彻彻底底的消灭­干­净。”

麦克兰最后问:“大家有没有信心?“

战士们高呼,“请朝廷放心,请大人们放心,我们坚决完成任务!”

科勒用力的一挥手,“出发!”

“殊死拼战定海城下,

血染红我们的旗帜。

~~~~~~~~~~~~~~~”

战士们唱着嘹亮的《兴明军军歌》,雄纠纠气昂昂的出了北城门,向北进发。

北城的守卫战士面­色­肃然,向出征的部队行礼致敬。 网

第四十二章 台北秋狩(五)

更新时间:2014-01-01

就在三营向艋舺方向挺进的时候,在基隆方向,谭欢和秋枫带着四营的两个连队,开始翻山越岭,向暖暖出击。

基隆河是淡水河的一条支流,起源于台湾北部的深山。基隆河上游的激流沿着一道长长的峡谷,欢腾的流向西北,然后拐了个90°大弯,转而流向了西南,一路蜿蜒绕过艋舺,在关渡与淡水河汇合。

由艋舺出发,沿着基隆河逆流而上,二十五里到达水返脚,再行二十五里到达暖暖。

暖暖就位于峡谷的拐弯处,十几户居民散布其间,距离­鸡­笼街只有五里。由暖暖趟过基隆河,再向北翻过狮球岭就到达基隆。

基隆河上游山中水势湍急,但在暖暖地段水势较缓,艋舺的小木船常常能上行到这里,运输货物。暖暖也是艋舺去噶玛兰的必经之地,从这里沿着基隆河溯流而上,走过崎岖的淡兰古道,就能到达宜兰,也就是噶玛兰。

暖暖是台湾北部的一个重要的关隘,清军在此设有塘汛。现在作为防备明军的第一线,暖暖的清军兵力得到进一步的加强。清军沿着基隆河的南岸修筑了一条路垒,一个把总率领一百个兵勇守卫着这条路垒隘道。

二十五日上午八斗子的一声霹雳,动静太大了,不但震惊了基隆湾,也惊动了山后的暖暖。人们都感到十分惊恐,基隆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搞得地动山摇的?!

到了中午,就有翻山越岭的猎人、樵夫送来准确的消息。

暖暖的老百姓顿时哄了起来,“这大明朝竟然能移山填海,看来真是天命所归!”

移山填海的消息传到暖暖塘,隘口上的一百多兵勇纷乱无比,他们围着林把总寻求主意。

兵丁王大说道:“大人,明匪又是坚船利炮,又是移山填海,道行太深了。要是他们杀过来,我们咋办,总不能­鸡­蛋往石头上碰啊!”

这些兵丁是吃粮当差,他们可不想平白无故的丧命在这荒山野岭。

“慌什么慌,自古道邪不压正!”头发花白的林把总非常沉稳,“弟兄们,明匪这些都是邪门歪道,什么移山填海,那一准是障眼法。北路协曾大帅已经在艋舺集合了两万大军,咱们只要多用些狗血秽物,一准破除明匪妖人的邪气,然后全军一冲,妖人必败。”

林把总一顿咋胡,清军兵勇的情绪安定了许多。

突然有兵勇大声喊道:“快看,狮球岭下来了好多人,是明匪,是明匪杀过来了!”

四营营长谭欢亲自带着一个连,正从狮球岭上下来,前锋已到达山脚下的基隆河。

清军兵勇顿时有些慌乱,“大人,狗血秽物我们还没准备啊!”

“大家别慌!黑狗血破邪最是厉害,王大,你快去把我的大黑牵来。”

大黑是条壮实的大黑狗,被王大牵来,尾巴摇得正欢。林把总也顾不得什么情分,拔起腰间佩刀,一下子就结束了大黑的生命。

“快,抓紧时间。大家赶紧用自己的刀剑火铳,浸一下狗血。”

暖暖塘就一门小炮,林把总十分珍贵,他亲自在小炮上涂了一点狗血。

涂完狗血,暖暖塘清军的士气顿时高涨起来。林把总命人吹响号角,清兵一个个都持刀带剑趴在隘口严阵以待。

基隆河北岸,身穿花花绿绿衣服的明匪越聚越多,已经有人在试着趟水过河。

路垒离河道只有三百多米,林把总有些心急,他亲自­操­纵着一门小炮,炮口瞄向河道里的明匪。

“轰”的一声炮响,实心弹落在了河道中,溅起了一大片水花。

虽然清军的炮弹­射­程不够,­精­度不够,威力也不够,还是让谭欢有些紧张,这铁疙瘩要是砸到人,那就~~~

“快,火力掩护过河!”

明军火力排立即组织­射­击,三十把m1873步枪瞄准住路垒,一齐开火­射­击。

“砰砰砰”子弹像流星一样划过隘口,路垒里碎石横飞,尘土飞扬,清兵们吓得赶紧蹲了下来。

“别怕,我们有狗血辟邪!”林把总大喊,“快,快给大炮装药。”

王大勇敢的站起身,一手举起涂过狗血的盾牌,一手抓起火药包就要放进炮管。

“砰”的一下,一颗子弹­射­穿了盾牌。王大胳膊一麻,出现了一个血洞,他惨叫一声蹲了下去。

“这狗血怎么没用的,这狗血怎么没用的!”王大手捂着伤口,疼得直冒冷汗。

知道狗血不管用,暖暖塘兵勇的士气一下子就低落下来。明军火力凶猛,涂狗血也没用,这仗还怎么打?!

明军过河速度加快,十多个尖刀班的战士离路垒已经不到一百步。

“明匪要上来了!”有些人吓得开始往后逃。

“回去,回去,临阵逃脱者死!”林把总转身追过去,挥刀劈死了一个,其他人吓得赶紧又退了回来。

林把总捏紧大刀,挺直了身子,大声叫道,“儿郎们,明匪火枪厉害,拼杀肯定不行。咱们居高临下冲过去,这帮匪人准保完蛋。”

在林把总的鼓动下,三十多个清兵站起来,握紧了刀枪,准备一起向下冲去。

火力排看到有人要冲出路垒,立即瞄住开枪掩护。正在向上攀爬的明军也全都停下脚步,借助地势蹲下身体,举枪,瞄准,­射­击。

“砰砰砰”的子弹飞来,立时倒下了一大片。林把总和剩下的兵勇慌忙蹲下,胆气全飞到了九霄云外了。

“林把总,不行啊,明军火器太厉害了,咱们还是撤吧。”路垒里乱哄哄的,很多兵勇叫嚷起来。

林把总还有些不甘心,“不?慌,不?慌,弟兄们最后再坚持一下。我们人多势众,明军火器再强,总要白刃格斗见高下。”

就在这时,隘口东面也响起了枪声。

秋枫带着马加的一个连,没有走狮球岭大道,而是从小路,翻过狮球岭东面的竹子岭,悄悄趟过基隆河,从正面接近隘口。

马加亲自带着一个排,利用障碍物为掩护,一直摸到离清军隘口只有五十米远,然后立即冲锋。

没等隘口清军反应过来,二三十个明军高呼“下跪免死!”已经冲进了路垒,一把把凉飕飕的刺刀刺向路垒里的兵勇。

“好汉饶命!”清军兵勇吓得纷纷跪倒在地。

路垒一个角落,一个兵勇躲在那儿,偷偷用弓箭瞄住明军战士。明军战士蛇行奔跑跳跃,他瞄了又瞄,好不容易看准机会,正要放箭。后面负责掩护的战士早就盯上他,“砰”的一声枪响,这家伙当即倒在血泊之中。

林把总有些气急败坏,大喝一声:“杀!”双手举起大刀,向前扑去。一名明军战士迎住他,用枪一架。旁边又有一把刺刀向林把总刺去,“噗嗤”一下,直接就刺入林把总的腹部。林把总顿了一下,向后扑地。

这时,北面的明军也从河岸冲上了路垒,“下跪免死”的喊叫,响成一片。

清军兵勇顿时崩溃了,再也没有抵抗的勇气,地上跪倒了一片。

隘口西边的二十多个兵勇见势不妙,扔掉手中的兵器,冲出路垒,顺着官道就往西南逃去。

“砰砰砰”一阵枪响,早有一支明军跋山涉水,先行赶在前面设下埋伏,及时堵住清军逃跑的路线,全歼暖暖守军。

战斗一结束,林安可、壶中子就带着吴长、吴嗟林,还有两百多基隆湾各村寨的联防队员,从狮球岭上下来,帮助部队救护伤员,看押俘虏。

稍稍休整了一下,四营把两个在战斗中不慎扭脚的伤员,还有清军俘虏留给了林安可,吴长、米大个向导,部队快速向艋舺方向挺进。

傍晚时分,四营推进到水返脚,轻松攻破水返脚汛,俘虏汛兵十七人。

水返脚是个小村镇,离艋舺只有二十五里。海水潮汐每天沿着淡水河、基隆河上行,一直涨到这里才返回,所以得名水返脚。

控制水返脚之后,秋枫立即安排人员征召村口码头上的民船,准备连夜顺流而下。

村口码头,四营两百多号人安安静静的坐在地上用晚餐。水返脚几个糟老头子,畏畏缩缩的带着酒、­干­­肉­、咸鱼,还有十锭银子,前来犒军,被哨兵拦住。

谭欢推了一把秋枫,“政治工作,这是你的事情。”

“等我吃饱了再说。”秋枫狠狠的咬了一口大饼卷着咸菜。他一边狼吞虎咽的吃着­干­粮,一边嘟嘟囔囔的跟谭欢理论,“政治工作是军队的生命线,现阶段军事斗争是最大的政治,这军政分得开吗。”

吃饱喝足,秋枫和颜悦­色­的接见了水返脚的乡绅,“诸位父老乡亲,谢谢你们的热情,只是我明军有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不拿群众一针一线。时间紧迫,我们就此告辞。”

听了吴长的翻译,这几个老头子顿时痛哭流涕,跪倒在地,苦苦哀求。

秋枫吓了一跳,这什么回事?!

吴长告诉秋枫,原来这些乡绅以为秋枫不满意送来的东西,乞求恩典。

秋枫耐着­性­子,告诉这些乡绅,明军是老百姓的部队,是大明朝的岳家军,不拿老百姓一针一线是铁的纪律。

这些乡绅还想纠缠,秋枫一指码头,很不客气的告诉这些乡绅,部队正在集合,今晚要去打艋舺,打满清,如果耽误军事行动,那就是汉­奸­,是鞑子的狗腿子,朝廷是要法办的。

这话很重,这些老头子吓得再不敢啰嗦。

暮­色­中的码头十分寂静,只有河水拍岸的声音。两百多人整齐的排着队伍,安安静静的等待登船。河边停泊了十多艘船只,四营征用了其中七艘大船。

一个排一艘船,战士们动作麻利的一一登船,按照指挥迅速的坐下。营部登上最后一艘船,抓到的十七个俘虏也一同押上。

秋枫好言安抚了一下这些老头子,给了他们几份《告台湾百姓书》,最后拱拱手,转身也跳上了船。

看到人员全部上船,谭欢立即命令开船。七艘大船顺流而下,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网

第四十三章 台北秋狩(六)

上午,在淡水河口,明军蒸汽轮的火力太过凶残,沪尾水师真是被吓破了胆。看到海警船尾随而来,八艘水师船拼命往上游跑。一口气逃到艋舺,水勇们心才稍微定了下来。

艋舺并不是一座城池,而是一个大集镇,一个四五千居家的大集镇。因为满清不允许建城池,艋舺人为了自保,用一座座深宅大院围住集镇四周,在街道出入口建起了隘门,做为入暮后或紧急事故时管制出入之用。

艋舺北隘门外,大汉溪,新店溪在这里汇合成淡水河。河岸码头,商船聚集,樯桅如林。东城靠近河岸的空地上,密密匝匝的军帐组成一座大营盘。

黄红石押运的顶郊商船比水师船早走了一步,他们刚接近河汊,迎面就遇上了顶郊的巡查船。

沪尾距艋舺只有三十里,河口的炮声早就惊动了艋舺全城。上午炮声一响,丁曰健、曾玉明立即下令,整军备马,全城戒备,委派黄龙安调度顶郊的大船,防守河汊,同时派出探马,探听沪尾战事。

黄红石的船一靠上岸,黄龙安就出现在码头上,黄红石连忙上前禀告。

“明匪炮火凶猛,发发命中炮台,沪尾炮弱,十发不能命中一发。”

“你说,明匪势大,炮台不一定能拦住?!”感觉到黄红石很是悲观,黄龙安满心不快,“大敌当前,扰乱军心者杀无赦!”

听出黄龙安言语中的杀气,黄红石不敢说话了。

就这这时,河面上出现了几艘沪尾师船的影子,黄龙安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快,我要去军营,见丁大人、曾大人。”

军营离码头就一里多地,黄龙安径直坐上大轿,喝令轿夫快跑,气急败坏而去。

码头上,顶郊众人全都茫然不知所措,只有黄红石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扫了一眼码头上提刀贯甲的护卫,也不多话,拱拱手,“大家保重,我回去吃饭去了。”

军营大帐内,满清文武官员正在商议军情。

五品淡水同知丁曰健端坐在正中的紫檀高椅上。清朝是以文制武,丁曰健受命主持剿匪,曾玉明虽然是从二品的武将,也只能坐在他的身边。李朝安、陈光辉和马克惇等文武官员分坐两厢,他们都在焦急的等待沪尾的战报。

听报黄龙安来到,丁曰健赶紧有请。

黄龙安军营门前下轿,然后一路小跑,进入大帐。看到丁曰健、曾玉明,他赶紧施礼,“大人,大事不妙。沪尾师船群至艋舺,炮台也许已经失陷!”

大帐内,众人顿时大惊失­色­。

不一会,师船上的几个头目,就被带进大帐。

丁曰健、曾玉明刚刚问了几句,派出的两路探马,带着十多个炮台兵丁也仓皇而至。

逃兵们全都跪倒在堂上,一一述说事情的详情。

丁曰健听完,抬头问水师几个头目,“明匪就四艘船?”

一个水师额外外委小心回话,“卑职所见,打枪放炮的洋轮就四条,追我们的是海盗船,大概也有四五条。”

“洋轮炮火凶猛,那海盗船战力如何?”

丁同知这一问,额外外委顿时变得支支吾吾。

丁曰健语气十分和缓,“你们与海盗船交手没有?”

“大人,我只顾了报信。”这额外外委的声音顿时颤抖起来。

丁曰健露出怜悯之­色­,挥手让左右把逃兵全都带了下去。

这几个逃兵们可能知道自己难逃一死,拼命叫喊求饶。

那外委更是猛力挣扎,嘶声大叫,“末将知错了,末将知错了,大人如能饶命,我愿戴罪立功奋勇杀贼,我愿奋勇杀贼啊!”

看到这几人被拉下去的惨象,帐内有人意动,想要为他们求情。

“唉!”丁曰健摇着头,叹息了一声,“我虽是文官,但也知道军中有十七禁令五十四斩,为将贪生者斩;临阵脱逃者斩。大敌当前,他们自寻死路,教我如何饶得了他们。”

丁曰健目光扫过大家,帐内的众人顿时心中一凛。

曾玉明脸­色­­阴­沉沉的,“没什么好饶的!砍几颗人头,申明军纪,这是必须的。”

想起丢失的沪尾,他忍不住骂道,“万事齐备,就等明天放炮出征,想不到,这明匪竟然来了个偷袭,一口气吃下了沪尾炮台。这该死的陈沂清,该死的许瑞声,真tmd的没用,一个时辰不到,炮台就没了。”

“过去就过去了,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丁曰健侧过脸,看着曾玉明,“明军船坚炮利,当务之急,我们是守住艋舺,稳住北台湾的颓势。”

沪尾炮台守军是北路协的兵马,就是全死光,丁曰健的责任也不大。但是明军下一步就要兵临艋舺,艋舺要是没了,台北就会沦陷于明匪之手。到那时,他丁曰健有再多的脑袋,也经不住砍。

“丁大人放心,艋舺虽无高城深池,但绝对是固若金汤。明匪虽则船坚炮利,但却是一只短腿的恶狼,凶则凶矣,奈何腿短。”

曾玉明征战多年,对付会匪乱党很有经验。他1841年时初为千总,就因剿匪有功,清廷恩赏他顶戴蓝翎。刚才从逃兵口中所述,他自认发现了明军的一个弱

丁曰健若有所思,“协台大人可是说,明匪是用海盗船追击沪尾师船。”

满清副将也称为协镇,协台。

“丁大人真是目光如炬。”曾副将哈哈一笑,“明匪用海盗船追击我们的水师船,这是因为他们的洋轮吃水深,进不了淡水河。当年英咭唎夷人那么强势,他们也只能在­鸡­笼游弋。”

丁曰健缓缓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不错,确是这个道理。”

“协台大人说得有理啊。”下面众人连声称赞,大帐内的气氛顿时轻松了一些。

“明匪来自海上,应和那小刀会匪一样,海上虽然一时称雄,上岸来战,其实抽不出多少人马。加之那洋轮吃水深,进不来淡水河。我艋舺城下这八千健儿只要应对得当,绝对能够一鼓作气,把乱匪贼党赶下大洋。”

曾玉明这一番话说到了丁曰健心底里,他连连点头。丁曰健虽是文官,也曾经历战火。今年夏天小刀会进犯基隆湾,就是他和曾玉明各带一路人马,分兵两路攻下了基隆。所以曾玉明说的话,他非常认同,“协台大人不愧是多年宿将,通晓军机。明匪虽则船坚炮利,但和小刀会会匪一样,虽一时得手,最终还是败亡。”

就在这时,探马来报,说明匪已经过了基隆河,正缓慢向艋舺推进。

“多少人马,再说一遍!”丁曰健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探马再次复述,“水上是四艘红单船,岸上就几十人。”

曾玉明禁不住站起身来,眼睛一瞪,露出凶光,“哈,明匪就想用四艘红单船,几十人的步队攻下艋舺?!”

突然,他迟疑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北面。曾玉明心想,基隆河在艋舺北面,明匪会不会虚晃一枪,顺着基隆河从北面登陆,从后面包抄艋舺?

“基隆河?曾大人,看来我们还得兵分两路,迎战明匪。”丁曰健很聪明,他看出曾玉明的心思。是的,北面的基隆河不得不防。但关渡到艋舺只有十五里路,总不能让明匪长驱直入,兵临城下。

曾玉明摇摇头,缓缓坐了下来,“是三路,水上还得一路。”

丁曰健点点头,看了一下黄龙安,“黄总理,你顶郊现在能出多少战船。”

“四艘大船已在江上。”上午听到沪尾的炮声,黄龙安仓促准备了四艘大船在江上巡查。

水师还有八艘,加上黄龙安的三艘,总共有十二艘战船。

曾玉明觉得不是很保险,略带些不满,“四艘战船太少了,火攻船能赶紧准备吗?!火攻要想奏效,起码须得二三十只火攻船同时发力。”

丁曰健、曾玉明全都知道,水军师船不如商船质量优良,水勇也不如远洋商船上的护卫­精­锐,现在水勇也成了惊弓之鸟,只有征调顶郊商船,依靠地方豪强,才有可能抵御明军的进犯,薄艋舺,薄北台湾。

“启禀大人,火攻船需要小船、竹排、柴草、硫磺,这些都不是问题,只是仓促之间,无法制备这许多。”

丁曰健冷哼一声,“什么时候可以制备完成。”

黄龙安眼睛一跳,连忙回话,“傍晚前后,一准完工。码头上还有十艘大货船,刚刚已经让他们准备。傍晚前后,也一准能够使用。”

商船要改成战船,需要把货物全部清空,还有加上许多防御设备。

“那就先上那十二艘战船,如果不行,晚上再火攻发力。”曾玉明看着李朝安,“李大人,这水上的调度,就有劳于你了。”

“末将万死不辞!”李朝安是水师参将,对于水战,他一点儿也不含糊。在他看来,十二艘大船,对付四艘海盗船,这也太容易了。

“陆路上的明军,由我带领绿营兵丁迎头痛击。”曾玉明看着陈光辉,“陈将军,明军虽然人少,但不可小觑。你带领本部人马小心接战。我将带领大队人马,为你接应。”

陈光辉一拱手,“末将万死不辞。”

曾玉明点点头,朝丁曰健拱拱手,“丁大人,明匪水陆两路齐头并进,但匪人一向狡诈,谨防他们有第三支人马走基隆河,直扑艋舺北面。为了艋舺的安危,大人就辛苦一下,带领五千乡勇,看住基隆河,守住艋舺。”

“曾大人放心!我就带领五千乡勇,守在艋舺城下,为你们提供后勤支援。要是明匪敢于走后面包抄,你带领得胜之师,再反过来包抄他们。”

议事停当,丁曰健当即下令,“祭旗开战!”

东城靠近江边有一大块空地,现在已经平整成了一个校军场。

土台上,旌旗飞扬,台下三千绿营兵丁、五千乡勇一个个顶盔贯甲,刀矛整齐的严阵以待。

号角响起,丁曰健、曾玉明骑着高头大马一起进入校军场,李朝安、陈光辉和马克惇、黄龙安等人随行在后。

上了高台,丁曰健直接就吼了起来,“我们本来应该是明天祭旗出征,但明匪今天已经打来了,他们上午攻占沪尾炮台,下午就派了几十人杀过基隆河,还有四艘海盗船沿河跟随。”

“河上四艘帆船,岸上几十人就想杀进艋舺,这不是笑话吗?!”丁曰健马鞭一指台下的八千兵勇,“儿郎们,你们能答应吗?!!”

“不答应,绝不答应,杀过去,杀过去,打败明匪,夺回沪尾!”校军场里八千兵勇全都吼起来了。

听说明匪火力强悍,很多兵勇心生畏惧,但听说明匪一点人马就想来艋舺邀战,大家的情绪顿时高涨起来。

丁曰健也不废话,直接一挥手。

水师船的八个小头目和从炮台逃亡的十七人五花大绑的被绑了上来。

号炮响起,二十五颗血淋淋的人头一一落地,挂上了城头。校军场上人人心中为之一震。

江边码头,水师舰船的水勇全都整齐的排列在甲板上。船上的头目全被砍了脑袋,他们的心是沉甸甸的。水师营虽然只杀了几个船长,但水勇们都知道,自己的死罪虽然免了,但如果再畏战不前,临战脱逃,还将是死路一条。

看到满场肃然,曾玉明当即下令,李朝安带领十二艘战船顺流而下,陈光辉带领艋舺营七百兵丁走陆路,水陆两路齐头并进,迎战明匪。 网

第四十四章 台北秋狩(七)

林佑民在关渡见到王铁锤之后,立即往回赶。虽然是逆流而上,借着东北风的风力,小船走得飞快。半个时辰不到,船就赶到了大稻埕江边码头。

上岸之后,林佑民顾不得喘口气,匆匆忙忙奔进一座大宅子。

“庄正!”看到林佑藻,林佑民喘着大气,“下午,下午就会开战,那什么大都督王铁锤说了,大战就在我们庄外打响。”

“你没提一下赎城费。”林佑藻心一揪,战火一燃,大稻埕可能就要被夷为平地,对下郊来说,又将是一场劫难。

“根本没用,他们坚决不要我们提供粮饷,也不要什么赎城费,说什么‘明军吃的是皇粮,拿的是官饷,这粮饷自当由朝廷筹集。’,说什么只要大稻埕‘闭寨自保’,不与明军对抗,明军自当秋毫无犯。”林佑民摇摇头,把见面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闭寨自保?!”林佑藻沉吟半晌,一下子从太师椅上站起,“快,立即召集下郊全体执事,厅堂议事。”

从关渡过了基隆河,就是一个狭长的三角洲,最宽处只有三里,最窄处四百米不到。三角洲北面是基隆河,南面是淡水河,到了大稻埕一带,地界才一下子开阔起来。

为了防贼防盗,防御顶郊的入侵,下郊在大稻埕四周建了个个方方正正的土围子,只有两个出入口,一个是码头,一个是北隘门。关渡到艋舺的官道正好从大稻埕北隘门前经过。

太阳快要西沉的时候,黄鹏飞的连队,排成两路纵队,慢慢的接近大稻埕。

大稻埕是下郊去年从艋舺败退过来,大力修建的一个小庄子’子不算大,周边只有一千多米,一条长长的土围子包住庄子,土围子外面环绕着密密的莿竹。

“咚咚咚!”

大稻埕北隘门望楼上的大铁钟被敲响了,庄子内一片肃杀的气氛。

庄子唯一的陆上通道北隘门也紧紧关闭,北隘门里面已经被泥沙巨石死死的封堵住了,北寨墙只有三百来米,上面站满了守卫隘门的壮勇,鸟铳、土炮,黑洞洞的冲着墙外,大刀、长矛寒光闪闪。

站在高高的望楼上,陈振鹏看着明军越来越近,“庄主,明匪已经来了!”

陈振鹏也是同安人,他是大稻埕民壮头目,庄子守卫全是他在负责。

“没事,朝廷兵马就要到了,他们不敢攻我们!”林佑藻刚刚用千里镜观察了一下,隐约看到关渡方向帆影点

明军除了路上这百来号人,水上的四艘大帆船,后面还有人马。林佑藻摇摇头,这明军很有底气啊,竟然没有全军压上!

他又转头用千里镜对准艋舺方向,官道上,三个清军探马飞马而来,已经快要接近大稻埕。再远一点,旌旗飞扬,那是朝廷的大队人马,艋舺那边更是尘土飞扬。

林佑藻想不明白,艋舺那边有八千兵马,明匪这么一点人马怎么对付?他还是摇摇头,大稻埕就坐观其变吧。

明军尖刀班来到大稻埕土围子下面,一个嗓门洪亮的战士上前喝道,“我们是大明朝的军队,是王师~~”话没说完,就见从土围子上­射­出了七八只乱箭。

弓箭根本没有威力,离战士很远就落到了地上。,

这战士轻蔑的看了一下弓箭,对着土围子连放了三枪,“呯砰砰!”

打得砖头瓦砾四处乱飞,土围子上的人一下子给镇住了,墙头上的脑袋全都缩了下去。林佑藻等人也从望楼上跑了下来。

尖刀班一齐吼开了:“大稻埕好大胆子,胆敢对抗大明王师,为满清鞑子卖命!难道想要玉石俱焚。”

尖刀班连吼了三声,但大稻埕庄内根本不予理睬,乡勇也不露头,只管用鸟铳、土炮对空乱放。

这时,淡水河上,四艘大帆船已经快要接近大稻埕码头。为了阻止外来船只停靠,大稻埕把码头上的空船全沉入了水中。

看到明军的大帆船过来,大稻埕码头立即对空放起了鸟铳、乱箭。

陈御站在海警2001船的船台上乐了,就这种水平也敢在海警队前面撒野。她拿出望远镜向远方看去,上水方向帆影点点,河面上还有大量的竹排,竹排上好像是柴草之类的东东。

桅杆上瞭望手报告陈御,“敌船十二艘,距离8链,接近中。”

从大稻埕到艋舺,淡水河河段只有两海里不到。艋舺方向的动静,这边船上看得是一清二楚。

陈御瞄了一眼大稻埕,冷笑一声,“算了,这破庄子没什么好计较,先放他们一马!”

“砰砰砰!”海警船对着半空打起了乱枪,船只全退到了江心。

李达、黄鹏飞带着大队人马也赶到了大稻埕庄外。

听到码头方向响起了激烈的枪声,排长包得胜跑过来请示,“海警队打起来了,我们怎么办?也攻土围子?!”

“按计划行事,先把土围子震住!”李达放下手中的望远镜,“清军快要到了,不能让他们有了支撑点!”

黄鹏飞头上戴着钢盔,迷彩服里面套着防弹背心,腰间Сhā着一把大左轮,身上还背着一支m1891。看着望楼上晃动的人头,他举起了莫辛-纳甘,“我先­干­他一枪!”

大稻埕西边围墙总共就三百多米,

陈振鹏看着有人站着西边官道上瞄准自己这边,“这有三百步吧,那明匪竟然举枪吓唬我们!”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呯”的一声枪响,望楼上的铁钟“当!”的一下,左右摇晃起来。

围子里的人全吓了一跳,“庄主,庄主还在上面!”

看到陈振鹏扶着林佑藻走下望楼,林佑民等人围了过来,“庄主,没事吧!”

林佑藻还没来得及说话,寨墙外面枪声开始“砰砰砰砰”的响起。

子弹“嗦嗦”的从墙上飞过去,大家的脸­色­全白了。陈振鹏有些着急,“庄主,明军攻我们来了,快组织登上墙头反击啊!”

林佑藻摇摇头,很是镇定,“没事,明军只是警告,警告我们不要多事。大队官兵在东面,他们不可能攻围子。”

林佑藻让陈振鹏多派几个人,躲在望楼上观察,有什么风吹草动赶紧报告。

庄外西边的官道上,黄鹏飞直接指挥一排,排成一列横队。他们抬高枪口,对着大稻埕土围子方向,放起了排枪。

m1873步枪枪弹填充的是黑火药。几排枪打出,队列中顿时升起了一阵白烟。

借着硝烟的掩护,包得胜带着二排,低身弯腰,悄悄钻进基隆河的河滩草地里。李达带着三排,还有机炮队,在大稻埕西面的官道上,抓紧时间挖起了战壕。

听到阵阵枪声响起,清军探马快马赶到大稻埕庄外。

看到清军探马出现在官道上,黄鹏飞举起手中的m1891莫辛-纳甘,“前进!”

在黄鹏飞的带领下,一排战士一边打着排枪,一边步伐整齐的前进,一直走到大稻埕北隘门下面,直接就把清军探马吓走。

清军大队人马正顺着官道,往前进发。突然前面传来“噼里啪啦”的枪声,骑在马背上的陈光辉心中咯噔一下,明军和大稻埕­干­起来了?

他手一伸,亲兵递过了千里镜。陈光辉举起千里镜,远远的看到,大稻埕方向硝烟弥漫,烟雾中好像有很多人。

探马很快回来禀报,说几十个明匪正在进攻大稻埕,土围子放鸟铳、土炮拼命抵抗。

“奇怪,大战在即,朝廷千军万马就要到来,这几十明匪怎有闲心攻什么土围?”

陈光辉很不放心,他用千里镜四处看了看,北面是基隆河畔,一片绿­色­的庄稼地;南边淡水河上,清军船队已经超过了他的队伍;东面他们队伍后面不远处,是一个营头又一个营头的兵勇。

没有什么异常啊!难道这几十人的明匪自不量力,竟然想抵抗朝廷的千军万马。

手下一个千总说道:“守备大人,也许明匪是想夺取大稻埕,以土围子为堑,抵御朝廷天兵。”

“这倒是可以解释一下。”陈光辉徐徐点头,“明匪正猛攻大稻埕,我们如乘势而上,匪徒腹背受敌,一准会完蛋。”

于是,陈光辉立即下令,让这千总带上一百人先冲过去≡己带大队人马随后就到。

一百多清军提着鸟枪和各式冷兵器,很快出现在大稻埕东面的官道上。

这时,黄鹏飞带着一排直接就压在北隘门的下面。他们好像没看见清军似的,只管对着土围子上面噼里啪啦的放枪。

千总顿时兴奋起来,左首是大稻埕土围,右首是河滩荒原,中间通衢大道上,没有丝毫的障碍阻滞。就这一里地的距离,一百多人冲过去,压也压死他们。

“弟兄们冲啊,一颗明匪的脑袋五十两银子!”

银子,这么多银子啊。黄龙安发出了悬赏令,绿营兵勇个个牢记于心。

清兵嗷叫着,向明军猛冲过来。明军正在和大稻埕对轰,清兵以为自己这么一冲,明匪腹背受敌,只能是败逃。

看见清兵向这边冲来,黄鹏飞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钢盔、防弹背心,胆气十足的吼了起来,“列队!”

明军迅速整成两列横队,枪口对准冲过来的清兵。

这队清兵飞奔过来,离北隘门还剩下一百来米。

“­射­击!”

“砰砰砰砰!”三十多杆m1873步枪一齐开火。m1873是线膛枪,­射­程远,穿透力强。三十多颗子弹飞了过去,对面还在猛冲的清军兵勇一下子被打倒了二十多个。

“砰砰砰!”又是两轮­射­击,一百多清兵倒下了一大半,幸存的兵勇纷纷停下脚步,准备掉头逃跑。

“上刺刀!”黄鹏飞亲自带队冲了上去,“弟兄们,跟我冲啊!”

这千总原以为明军是兔子,可以轻轻松松的收拾一下,想不到竟然是群老虎,看到明军冲了过来,他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溃逃的兵勇裹挟着败退下去。

明军追了两百来米,就看见这些清兵全跳下了官道,对面闪出清军的大队人马。

虽然明军还远在­射­程之外,清军不管不顾,直接就枪炮齐鸣,鸟枪、抬枪、劈山炮的子弹尖啸着飞了过来,气势很是吓人。

黄鹏飞立即下令撤退。 网

第四十五章 台北秋狩(八)

陈光辉把败兵赶下官道,命令火枪齐­射­,看到明军退了回去,他指挥部队继续前进。清军一直前进到距大稻埕东北角只有几十米,距明军大约只有四百多米,才停下脚步。

黄鹏飞带着一排早就退回到大稻埕西边,与三排汇合在一起。

“不错,打得很好,退得也很及时!”李达非常高兴,“我还以为你们要与第二批清兵纠缠一下,没想到你黄鹏飞撤退得很果断。”

这里是冲积平原,土地十分松软,李达早已经带人挖好了战壕,布置好机枪、迫击炮阵地。

黄鹏飞嘿嘿一笑,“参谋长,我本来是想再­干­他几队人马,可一想,万一表现太过凶悍,把清兵吓跑了,明天抓不到俘虏,那可咋整!”

战士们全都笑了起来。

李达收起笑容,“快点整队,清兵又要杀来了!”

黄鹏飞立即调整队形,两个排战士排成两列横队堵在官道上。

“大人,明匪火枪太厉害了!”千总来到陈光辉的马前,犹是惊魂未定。

“明匪火枪也许很是厉害,但最后他们是用白刃与你们搏杀。”陈光辉淡淡的说道,“绿营一百多­精­锐,让二三十个明匪像赶兔子似的。”

千总慌忙跪倒在地,“末将该死。”

“知耻方能言勇。”陈光辉拍拍手中的千里镜,“我刚刚观察了一下,自打明匪放枪,你部又冲了五十步,距明匪大约还有两百步,才败转回来。想明匪只不过区区数十人,只要兵勇能冲了上去,明匪的火枪失去效用,他们必败无疑。”

“可明匪火枪太过犀利,弟兄们冲不上去啊!”

“无妨。艋舺营只要分成五个队,五个波次一起冲上去,一个波次只要冲上五十步,五个波次就可以冲到明匪身前。”陈光辉眼睛闪着寒光,盯着千总,“此次进攻,由你带队作为前锋,你意下如何!”

千总一听,嚯的一下,跳了起来,“末将万死不辞!”

陈光辉满意的点点头,大声喝道,“明匪人少,冲入敌阵至关紧要。第一个冲入敌阵,赏银200两,官升一级!”

又有钱拿,还能升官,清军兵勇的脑袋全都昂了起来。

“前进、前进!稳住步子,听到枪声,再开始冲锋!”

这艋舺营当即以一百人左右为一个方阵,被分成了五六个方阵,以整齐的步伐徐徐前进,黑压压的朝着明军逼了过去。

每个方阵最前面的是盾牌兵,一个个长得人高马大,满脸凶神恶煞。他们身上披着重甲,左手上持着盾牌,右手上拿着大刀、短斧,显得格外的彪悍。

火枪兵举着鸟铳、抬枪紧随其后,最后面的是弓箭兵,两厢护卫的是手持大刀、长矛等冷兵器的亡命之徒。

大队清军人马杀气腾腾而来,但是明军士兵根本不为所动,冷漠的目光就如同在看着一群死人,握住钢枪的手臂也如同新兵营­射­击训练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的抖动。

明军每个战士都经过新兵营的魔鬼训练,超强度的队列训练、­射­击训练,已经将他们的思维凝滞化,他们相信自己手中的武器足够强大,相信自己的战友决不会后退,相信自己的长官一定会带领自己走向胜利。

“同志们,迫击炮、机枪都在我们身后,大家一定要给我沉着冷静。”

黄鹏飞摸了摸自己的钢盔、防弹背心,胆气十足。他右手抓着一把m1891莫辛-纳甘,高高的举起,吼叫着,“立功的时候到了,300米标尺准备!”

m1873用的是黄铜壳的0.50-70子弹,填充的是黑火药,有效­射­程就是300米,

看到清兵快要进入阵前三百米,黄鹏飞当即下令,“瞄准!”

“瞄准”排长、班长重复着黄鹏飞的命令。

“连续­射­击!”

“连续­射­击!”

“砰砰砰砰!”,六十多杆m1873步枪齐­射­。

清兵的那些所谓重盾哪里管用,六十多颗子弹飞速的旋转,尖啸着飞过300米,一下子就­射­穿重盾,­射­进那些盾牌兵的胸膛。冲在最前面的那家伙立刻感到自己被洞穿,而且是被连续洞穿。他手一软,盾牌掉在了地上,低头看了一眼胸膛,五六个洞眼全在喷血。这家伙刚想用手堵住伤口,脑袋一歪,立即扑倒在地。

看到前面“扑通、扑通”倒下了一大片,鲜血流了一地,清军兵勇愣了一下,手里的弓箭、鸟铳、抬炮全都放了出去,弓箭纷纷落在明军阵前,弹药也在阵前形成了一阵烟雾。

千总吼了起来,“冲啊,冲啊,第一个冲入敌阵,赏银200两,官升一级!”

清兵嗷嗷叫了起来,轰的一下,开始拼命的往前冲。

战士们娴熟的下拉杠杆,退弹抛壳,然后从弹袋里摸出下一发子弹,塞进弹膛里,再上拉杠杆,关闭弹膛,撞针就位,继续­射­击。

斯普林菲尔德m1873步枪的­射­击速度很快,一般士兵可以做到10秒钟发­射­1发子弹。

“砰砰砰砰!”一排排子弹像雨点似的飞向清军。半分钟内,两百多发子弹连续倾泻出去。

千总跟在队伍中间跑着,子弹在身边嗖嗖作响,突然,他的一个亲兵倒了下去,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又一个亲兵被打翻了。他脚下全是扑倒的尸体,走一步就是鲜血淋漓,30秒钟的时间内,千总带着队伍只冲出了五十来米,第一队人马已经倒下了几乎一半。

“250标尺,250标尺,­射­击!”看到清军逼近了五十米,黄鹏飞又吼了起来。

“砰砰砰砰!”

又是一大片扑地,千总也被子弹击中,扑倒在地。侥幸无碍的兵勇再也支撑不住了,南面是大稻埕的莿竹,他们全都跳下北面庄稼地,再转头往回跑。

清军第二队上来了,明军照样神情自若的装子弹,勾击扳机,枪声如同炒豆一般“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在一片白烟之中,清军倒下了一大片,很快也败退到官道北面庄稼地。

“好,就这么打,清兵绝对冲不上来的!”李达很兴奋,他虽然是正牌野战军出身,但从没真正的上过战场。

紧接着第三队、第四队也杀到明军阵前,明军继续不停地装子弹、扣动扳机。

溃败的清军跳下庄稼地,弯腰想要撤回去,迎面正好撞上陈光辉。陈光辉想用官道大队人马吸引明军火力,自己亲自带着最后一队人马,走庄稼地侧击明军。

看到溃逃下来的兵勇,陈光辉抓着大刀,迎头就劈死一个,“快,转回去。成败在此一举!”

吓得兵勇赶紧转头,深一脚浅一脚的跑了起来。离明军只有一百来米、清军好像看到胜利的希望,步伐越来越快。

李达敏锐的观察到这个情况,“黄连长,快看,庄稼地里的清军要上来了。”

黄鹏飞立即分了一半人马,专门对付庄稼地里的清军。明军子弹倾泻过来,清兵不断的被撂倒在地,十几人、几十人的尸体扑倒在田里。但是清军就像发了疯似的,不管不顾的踩着尸体,向前冲锋。

“包得胜,包得胜,立即开火!”

包得胜带着二排,埋伏在大稻埕庄北面的基隆河河滩。看到清兵一个个的从自己前面走过,包得胜心痒痒的。但是“一切行动听指挥!”包得胜自从进入明军,就天天受到这方面的教育。得不到上级的指示,他也不敢自行其是,乱下命令。

步话机传来李达的命令,包得胜立即下令开火。埋伏在河滩深处的二排早就憋不住了,听到命令,子弹“砰砰砰砰”就像雨点似的飞向庄稼地,飞向官道。

正侧面同时受敌,清军再也顶不住了。“哗”的一下,就像滚雪球似的,裹挟着陈光辉就败退下去。

溃兵一下子退到了大稻埕的东面,迎头撞上曾玉明的大队人马,才停下了脚步。

陈光辉看着自己的人马剩下一半不到,再回头看着满地的尸体,满地的鲜血,眼睛都红了。他站在曾玉明的马前,泪如雨下,“协台大人,明匪的火枪太厉害了!”

大稻埕庄中,望楼上的一个庄丁跑来向林佑藻禀告,“庄主!”

他连比带划描述北隘门外的战斗,“别看明匪只是一百人不到,但这六七百官兵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明匪还在河滩上设伏,两边夹击,腿脚慢的官兵全给他们打死了。”

“明军好厉害啊!”

林佑藻在不知不觉之间,就把明匪改说成了明军。

“那我们怎么办?”

“四海之地,大明所有,四海之民,朝廷子民。”林佑藻口中念叨大明布告中的话,“大明让我们闭庄自保,还真是仁义。我看这满清绝不是大明朝的对手,咱们就等着迎接王师吧!”

六七百清兵不敌几十个明军,那顶郊把宝押在满清身上,一定是押错了。大稻埕押宝押到大明朝身上,前途一定是光明无限。林佑藻看着西边的夕阳,心中充满着期待。

与此同时,淡水河上也进行了一场小规模的战斗。

距离大稻埕还有五链,清军师船首先开炮。五链也有900多米,这个距离还在清军舰炮的­射­程之外,炮弹纷纷落到了江中,激起了一道道的水花。

“­射­击!”陈御一声令下,“笃笃笃笃”四条火舌立即点­射­出去,清军战船上一片鬼哭狼嚎。

每艘海警船标配一挺m240g机枪,900米完全是­射­程范围之内。明军弹如雨下,清军师炮手纷纷栽倒在甲板。

前面的船只实在受不了了,赶紧板舵回撤,后面的船只不知道深浅,还想继续前进,清军十二艘战船在江上挤作一团。

“这帮蠢货!”陈御轻蔑的一笑,下令机枪停止­射­击。

海警2001船长郭大海感觉很疑惑,清军还没退出,怎么就不打了?!

“你以为机枪子弹不需要补给?”陈御笑骂道,“清妖要是不识相,那就给他们一发炮弹。” 网

第四十六章 台北秋狩(九)

明军海jing船上的重机枪就像死神镰刀一样的凶残,打得清军鬼哭狼嚎,一颗子弹正好从水师参将李朝安头上掠过,他的头盔被削去了尖顶,头皮也擦去了一块。

头皮火辣辣的,李朝安用手捂着伤口,腿肚子一直在发颤。亲身尝试到明军的厉害,他完全失去了再战的勇气。看到明军海jing船已停止she击,李朝安立即下令撤退。清军水师船队像是惊弓之鸟,拼命的掉头回逃。

这时候,北岸的清军已经收拢部队,救治伤员,同时挖沟建壕、砍树立柱,安起了营垒。看到水师船队过来,有传令兵站在河岸边高声喝道,“李将军,协台大人让你紧挨着大营,扎下水寨,防范明匪进犯。”

李朝安指挥水师船队靠上北岸,他草草包扎了一下伤口,把救治伤员、安营扎寨的事情交给部属,自己直接奔上曾玉明的大帐,“协台大人,明匪的火器端是厉害,等闲不得靠近!幸亏贼匪人少兵寡,否则不堪设想。”

曾玉明哈哈一笑,“胜败乃兵家常事,况且我们击退了明匪对大稻埕的进犯,保得大稻埕百姓免受贼兵的袭扰,这可是大功一件。”

帐中众将领深以为然,不住的点头。

天边的晚霞像火一样,映红了淡水河与基隆河之间的茫茫滩涂。曾玉明的临时兵营西边紧贴着淡水河,东边不远处是基隆河,北面是大稻埕,南面就是艋舺。

黄鹏飞带着一个排监视着满清军营内的动静,包得胜带着一帮人在清兵军营东面、北面,两个方向堆起了一堆堆的大草堆。

接到帐外的报告,曾玉明只是吩咐小心戒备。

“明匪火器厉害,现在就让他们得意一时。”他眼露凶光,“火攻船和我的两门西洋大炮都在艋舺,我已经派人调取。曹cao八十万兵马再厉害,也难招架诸葛孔明的一把火。现在天se已晚,大家早早休息,等明天拂晓时分,贼人还在梦乡之中,大批火船顺流而下,西洋大炮再一同发力,贼军就是三头六臂,也只能是抱头鼠窜。”

“大人英明!”

营帐中,众将领顿时兴奋起来,连声称妙。

临时营地四周包绕着一道深沟,深沟边上还用木桩、竹签、荆刺围了起来。暮se微浓,营地周围全都燃起了一丛丛的营火。

夜se越来越浓了,在淡水河上游,墨绿se的河水就像是一条黑se的缎带,从南面、西面、北面包绕着艋舺。艋舺三面临水,只有东面才是平原。

艋舺北门渡口上,顶郊水手cao纵着一艘艘火攻船顺江而下。

黄龙安躬身禀报,“大人,四十艘火攻船已经全部送往曾大人军营。”

丁曰健站在岸上远眺了一下七里外的大稻埕营垒的营火,又扫了一眼城外军营的灯火。

和大稻埕临时军营一样,艋舺城外军营内的灯火也像天际的繁星一样明亮。营内的五千乡勇在下午听到远处的枪声像长串的连环炮,“笃笃笃笃”的响个不停,这些未曾经历战火的菜鸟个个脸se惨白,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幸好探马传来喜讯,朝廷大军一举击退明匪的进犯,取得大稻埕大捷,这五千民壮才没有炸营。

丁曰健摇摇头,径直走进北门渡口上的龙山寺。龙山寺是顶郊军政的大本营。丁曰健来艋舺之后,就把龙山寺作为他的行辕。

“大捷!?”

丁曰健喃喃自语,要真是大捷,曾玉明也就不会再三派人催促,要这边赶紧把大炮、火船送往大稻埕临时军营。

夜深了,丁曰健心中有事,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等他好不容易进入梦乡,又猛然一惊坐起身来,“贼人进城了!”

庭外月se如水,四下里一片静悄悄。丁曰健这才缓过神,原来是一场恶梦。

这时,外面传来了“平安无事!”的吆喝声,打更的人敲击着“咚——咚!咚!咚”的更鼓声,从龙山寺外面走过。

才四更天啊!丁曰健叹了口气,从床上爬起,他刚刚用毛巾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就听见东面响起了一阵枪声。

没多会,黄龙安气急败坏的跑来报告,说淡水河东岸河堤上突然点燃起了一堆堆篝火,篝火旁还有许多人影在晃动。顶郊从艋舺渡口派出船只前去打探,结果对岸响起了“砰砰砰”的连珠枪声,前去打探的两艘船全都有去无回。

丁曰健快步来到河岸边,只见淡水河南岸河堤上布满了一丛丛的篝火。他的心顿时往下一沉,不好,淡水河西岸新庄一带大概已经落入海贼之手。

“大人,明匪如此猖獗,我们如何才能退敌?”感觉对岸已全部落入明军手中,黄龙安有些吃不住了,声音都有些发颤。

“黄总理,你慌什么!”丁曰健横了他一眼,“艋舺北面有曾协台的三千绿营jing锐,东面有五千乡勇守卫,现在就看这艋舺渡口,你顶郊护卫队能不能守住。”

艋舺渡口遍布货栈码头,三邑人在艋舺坐大,靠的就是把持艋舺渡口,独享这南来北往的水运之利。黄龙安咬着牙,“丁大人,你放心好了,渡口是我顶郊的生命,我黄龙安决不会把它拱手交予明匪。”

“很好,黄总理,这艋舺渡口,我就交给你了!”丁曰健满意的点点头,“我这就赶赴大营集合乡勇,给你提供支援。”

看着丁曰健拍拍ρi股跑了,黄龙安立即敲大钟集合人马,把顶郊护卫队全都赶上渡口。

月牙儿正在头顶,四野散耀着星月的光辉。夜风吹拂着草木,发出沙沙的声晌。就在这平静的夜晚,就在这沉睡的淡水河河畔,一场战斗的暴正在孕育形成。

谭欢、秋枫带着四营,半夜时分就已经到达艋舺东面,封住了清兵逃往东北方向的通道。

从竹堑城到淡水河西岸的新庄,约有一百里的路程。科勒、麦克兰午时从竹堑城出发,带着全副武装的二连、三连,一路穿村过庄,拔了好几个清军塘汛,二百多jing锐比四营晚了大约一个小时,也及时赶到了新庄。

新庄是淡水河西岸的一个大村寨,有近千家民居。

三营兵不血刃消灭了村庄内的清军营讯,部队在村外稍作休息,立即在淡水河的西岸边燃起了一堆堆的篝火。

熊熊篝火打破了月夜的宁静,对岸艋舺渡口上面就是龙山寺,驻扎在龙山寺内的顶郊护卫队顿时jing觉起来,派出了两艘战船前去查看。两船刚到达西岸边,岸上就she过来雨点般的子弹,然后就听到“投降免死”的喊话。看到同伴纷纷倒下,船上的水手吓得慌忙高举双手跪倒在甲板上。

淡水河西岸枪声一响,大稻埕村南的清军临时大营顿时有了反应,灯火昏暗的军营顿时变得一片光明。

大营内的清军早已经起床了。曾玉明本来计划部队四更起床,饱餐一顿之后,趁五更天最黑暗的时候,对明军发起突然袭击。不想部队刚刚起床,艋舺方向就响起了枪声。

大帐内,曾玉明一惊,难道明匪已经Сhā进到艋舺外围了?!他顿时不敢轻举妄动,只是下令点燃大营内的所有松明火把,部队小心戒备。

就在这时,“笃笃笃笃”水面上响起了隆隆的机器马达的声响。玄武艇及时从竹堑港返回,在关渡与青龙号汇合,两艘登陆艇一齐溯流而上。

登陆艇船头的两盏探照灯像明亮的太阳一样,放出两根明亮的光柱,不时划过暗黑se的水面。

强光从远处刺来,一下子扫过清军战船,就在这一瞬间,船上清军水手们的眼睛几乎都睁不开来。

这是什么妖法!清军水手全都懵了,一个个呆呆的伫立在船上不住如何是好。

李朝安心知,明军火器凶猛,绝对不能让他们靠近。他赶紧大声喝道,“快!放火攻船,放火攻船。”

明军战船就在眼前,清军已来不及给火攻船加速,只能就这么放了出去。

战船边上系满了堆着柴草的火攻船。一个水手赶紧拿起一个火种的罐子往已经洒满了火药的火攻船船舱用力一摔,火苗腾得冒了起来。另一个水手手持斧头砍向系住火船的缆绳,缆绳断了,火攻船顺着水流就向下飘去。

一条条火攻船先后被点燃,四十多条火攻船一边熊熊燃烧着,一边缓慢的顺流而下,一时间水面上火光熊熊,所经过的河段好像变成了一片火海。

“砰砰砰砰!”

登陆艇上的机枪手转动着重机枪的枪架,注视着黝黑的水面,密集的子弹横扫过一条条火攻船,打得火攻船船板支离破碎,在水面上跳了起来。

不到五分钟的功夫,四十艘火攻船被打得七零八落,变成了一团团在水面上燃烧的残骸,缓缓的顺水漂动,打漩,沉没。

“呜~~~”

两艘登陆艇穿过水面上燃烧着的残骸,拉响汽笛,径直驶过清军大营,根本不理早被吓傻了的清军水师,继续溯流而上。 网

第四十七章 台北秋狩(十)

两艘登陆艇很快就到达艋舺河口,其中一艘登陆艇立即对艋舺渡口方向展开攻击,登陆艇船头的探照灯指路,重机枪瞄准住艋舺渡口船只上面的目标、码头货栈周围的人影喷出一道道火舌,打得乡勇人仰马翻,哭爹喊娘,顶郊护卫队一下子就退回到龙山寺。

另一艘登陆艇与南岸的四营汇合,装载了一个连的兵力,转头已经逼近北岸渡口。

艋舺渡口是顶郊的立命之地,看到明军快要登岸,护卫队在黄龙安的鼓动下,从龙山寺里冲了出去。一百多骁勇的乡勇呼嚷着,挥舞着鸟铳刀枪,硬是冒着枪林弹雨杀向渡口。

两艘登陆艇立即投出白昼一样的光柱,明军重机枪、步枪一齐开火,遮天盖地的弹雨倾泻过来,顶郊护卫队顿时倒下了一大片,许多人当场丧命,更多的是负了重伤,在地上辗转呻吟。在巨大伤亡面前,乡勇们的勇气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很快就溃退下去。

登陆艇让开艋舺渡口码头,对准木栈桥南面的码头岸线冲滩。登陆舱打开,明军战士一边开火,一边冲上河岸。

“叼你老母,我白养活你们!”黄龙安急红了眼,腾腾就从龙山寺里冲了出来。他拦住败退下来的乡勇,跳着脚痛骂道,“给我冲啊,杀啊!把登岸的明匪压下河去。”

一道明亮的光柱投she过来,正好罩住黄龙安的身形,跟着子弹就飞了过来,黄龙安当场倒在血泊之中。顶郊护卫队哗的一下,全都逃往了城东军营。

此时城东军营也是­鸡­飞狗跳,一片混乱。

丁曰健一进入城东营寨,就立即召集将领,命令集合部队防范明军进攻。那些营帐中酣睡的乡勇被外面激烈的枪声惊醒,一个个还在愣怔发蒙,帐外就传来头目们的喝骂,于是仓皇爬起,慌慌张张的套上衣服,忐忑不安的拿着兵器,从营帐中跑了出来。

丁曰健这边还在集合部队,那些顶郊护卫队就溃逃下来了,“丁大人,不好了!渡口被明匪夺去了,黄总理也被他们打死了。”

什么!丁曰健脑袋一热,渡口怎么能丢!他刚想调拨兵马,把艋舺渡口夺回来,就听见军营东、南两个方向也响起了“砰砰砰”的枪声。随着枪声响起,军营东面和南面也燃起了一堆堆的篝火。

营寨中的这五千乡勇大多未曾经历战事,看到明军从多个方向发起了进攻,顿时变得手脚无措。

“别慌!别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丁曰健还算镇定,他立即分派人手,上寨墙抵挡明军。

三营夺下渡口,立即向城东军营压来,两艘登陆艇也在江上伴行。登陆艇船头的喇叭用闽南话高声广播,“清军弟兄们注意了,竹堑城、桃园、新庄、水返脚、暖暖已经为我大明解放,你们已经被包围了,任何反抗都是无效的,你们必须放下武器,高举双手,投降免死;不思悔改,格杀无赦!”

淡水河上,明军的高音喇叭一遍又一遍的广播,听到喊话,守卫营寨的乡勇心里全都凉透了,手中的兵器也耷拉下来。

中军大帐,马克惇等仈jiu品的小官员和众多乡勇头目正围着丁曰健紧急商议军情,听了明军的广播,马克惇的眼泪几乎落了下来,“大人,竹堑城、桃园、新庄、水返脚、暖暖已经被明匪攻占,我们没退路了!”

“没有后路,那就奋勇杀敌。”丁曰健厉声喝道,“国朝养士两百载,今ri正是你我报国之时!营中是五千健儿,北面还有曾协台的绿营jing锐,此战如能取胜,我等皆有奇勋;如若不幸玉碎,但也能英名长存!”

“谨遵大人吩咐,我等必当奋勇杀贼!”众人见到丁同知一脸浩然正气,无不心中景仰。

离开中军大帐,众乡勇头目各自带着自己的人马登上了寨墙。丁曰健口口声声要jing忠报国,但是这些乡勇头目心里很是活络,看到北面大稻埕方向静悄悄的,曾玉明军营还是灯火如常,他们全都有了投奔曾玉明的心思。

三营、四营从东西南三个方向一压,几发燃烧弹飞来,紧贴着防护壕沟的竹木栅墙立即烧了起来,寨墙上的乡勇顿时乱作一团,

“怎么办?营寨守不住了!”

“投曾大人去,投曾大人去!”

守卫北面寨墙的乡勇头目看到东、南、西三个方向皆是枪炮齐鸣、火光冲天,顿时慌了神,于是就直接打开寨门,带着人马往北而逃。

守卫其他方向的乡勇武装,看到北面方向大队人马开始逃窜,心中正犯着嘀咕,寨墙外的明军用子弹一压,顿时慌了神,轰的一下也都往北猛跑。

听说一队队的乡勇们全都擅离职守,往北逃跑,丁曰健顿时急了,他立即拔出一把刀,跑出中军大帐,想要拦住乡勇们的异动。看到身穿官服的丁同知威风凛凛的挡在大路上,泥腿子出身的乡勇们不免有些害怕,胆小的赶紧往回跑,活络一点的绕道北逃,更多的人则是驻足不前。

这时四营已经从南面突进清军大营,看到清军大队人马簇拥在营寨中部,营长谭欢立即取出m203榴弹发she器挂到自己的m16步枪上,连续发she两枚枪榴弹。

“轰”、“轰”两声巨响,两发枪榴弹击中离乡勇人堆不远的一座营帐。四处飞溅的弹片把营帐撕得粉碎,剧烈燃烧形成的炙热火团点燃了破碎的布条,火焰腾腾的就燃烧起来。

“快跑啊,明匪已经杀过来了!”

顷刻之间乡勇狼奔豕突、哭爹喊娘,陷入了巨大的混乱。丁曰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慌不择路的溃兵推倒在地,几百双大脚直接就从他身上踩了过去。

明军很快占领清军营寨,三营、四营各留少量部队打扫战场,其余战士一边放着枪,一边把乡勇往大稻埕方向赶去。

大稻埕临时军营,曾玉明望着艋舺方向的火光,听着不远处的枪声喊声,浑身发凉。他满心希望今晨发力,用大炮和火船打败明军,结果噩耗一个接一个的传来。火攻船没起作用,明匪的战船反而长驱直入,探马刚刚又送来消息,说艋舺已经失守,乡勇们如chao水般逃向这里。

怎么办?曾玉明转头看见阵地上的大炮。他猛地握紧拳头,“我没输,我还有大炮,我要用大炮轰走明军。”

此时天se已经微明,晨光青蒙蒙的笼罩在原野之上。大稻埕北面的明军阵地,两门迫击炮早就瞄准清军的炮兵阵地。听见南面枪声、喊杀声越来越近,李达立即指挥炮兵开火,就听见两声撕破空气的尖锐啸声响起,接着就是两声轰鸣,清军炮兵阵地升起了一团火焰。

曾玉明心刚一揪,明军又打来了两发炮弹,“轰”的一声巨响,一枚炮弹正好击中清军炮兵阵地火药桶,清军炮兵阵地立即升腾起一块巨大的火球。

炮兵阵地爆炸,清军全营震惊。正当岸上清军惊慌失措的时候,淡水河上,陈御带着四艘海jing船直接冲向清军水寨。

清军水师虽然拥有十二艘战船,舰上的官兵足有六七百,他们昨天受到海jing船的教训,刚刚又领教了明军登陆艇的厉害,从上到下全都丧失了战斗的勇气。

李朝安虽然极力想稳住部队,安抚住兵丁的恐慌情绪。但是海jing船突如其来的突击,彻底打乱了绿营水师的阵脚。

看到明军战船杀了过来,枪弹“砰砰砰”的乱飞,甲板上的兵丁扔下武器就跑,腿长的早就窜到岸上,来不及跑的官兵不是躲在船舱深处就是跳水逃命,

海jing队高呼“降者免死”,冲上了清军水师船,很快就解除清军水师的抵抗,控制住清军水寨。

在海jing船进攻清军水寨的同时,清军营寨外面堆放的柴火全被明军点燃,黄鹏飞带着部队也对清军发动了进攻。

“砰砰砰!”明军放着枪,成散兵线,从北面慢慢的逼向大稻埕军营。

sao动就像决堤的洪水似的在清军营寨中滋蔓,先是一个两个,接着是三五成群,营中的兵丁们很快就是成群结队,冲破军官刀枪的拦阻朝南面奔去。

“快,跟我来!”

曾玉明不愧是一员老将,紧要关头他亲自带着人马,防守住营寨北墙。火光中,曾玉明的身影特别清晰。

黄鹏飞举起莫辛-纳甘就是一枪,曾玉明当即扑倒在血泊之中。寨墙上的清兵纷纷倒地,没死的清兵几乎同时做了一个决定:“跑啊!”

跑出营寨,队伍就散了架,几千人就这样往艋舺猛跑。还没走两里地,溃逃的兵丁迎头就碰上艋舺跑来的乡勇,还有更南面的枪声和“降者免死”的喊叫声。

有人比较机灵,转头就跑向西面的淡水河和东面的基隆河,想要涉水过河。

这时天已大亮,淡水河上四艘海jing船和两艘登陆艇一字排在河上,沿岸拦截。基隆河上也有六艘海jing船沿河进行jing戒。看到有兵勇跑向河边,船上的明军战士一边开枪jing告,一边高声喊道,“降者免死!”

在明军强大武力的威慑下,包围圈中的绿营兵丁和乡勇慢慢的高举起双手,跪倒在地上。

到中午的时候,明军共收容俘虏6500人。从艋舺到大稻埕,到处都是尸体和丢弃的旗帜、甲仗和武器。

吃完午饭,秋枫带着一个连进入艋舺,直接就接管了艋舺县丞衙门。 网

第四十八章 医疗组太辛苦

十一月二十六ri上午八点,基隆所有高音喇叭响起了慷慨激昂的歌声,“ri月红旗迎风飘扬,胜利歌声多么响亮~~”。

随即高音喇叭播送特大喜讯,英勇无敌的大明王师已经攻占竹堑城、艋舺、桃园、沪尾、暖暖,满清鞑子盘踞在台湾北部的八千人马已经全军覆没,满清同知丁曰健、副将曾玉明等人顽固不化,已被当场击毙。

高音喇叭把消息全送到整个基隆的边边角角,整个基隆的百姓又是一阵兴奋◎天上午移山填海之后,大明宣布进军台北,基隆各村各寨全都出了支前民工。一天过去了,基隆百姓一直在等待消息。

虽然有些百姓半信半疑,大明船坚炮利、兵强马壮,天命所归,胜利是理所应当,但半天多的功夫,明军就消灭了清军八千,丁曰健、曾玉明还被打死,这未免太过神勇吧!但通过移山填海的壮举,绝大多数基隆百姓对大明朝还是坚信不疑。

高高在上的丁曰健、曾玉明都被打死,大明朝一统台湾为时不远了。村村寨寨一下子就欢腾起来。老百姓几乎全都走出家门,奔走相告,各村各寨组织起了欢庆的队伍,咚咚咚的木鼓声,呜呜的海螺声在基隆湾上空此起彼伏。

停泊在码头上的基隆号、高雄号也是汽笛长鸣。

基隆舰、高雄舰昨天下午一回到基隆,就开始装卸台北急需的简易房屋构件。两舰一连跑了两趟,把大量物资,还有沈岳和沈岳手下一个营的基建工程兵运到了台北,现在又在忙着装载第三批物资。

基隆舰船尾的一间­干­部舱,住在马嘉义、李多恩、陈登三人。李多恩、马嘉义和陈登是基隆舰的乘客,等着跟船前去美洲。基隆舰一连忙了两天,他们三人闷在舱室内,倒是相当悠闲。

“丁曰健、曾玉明怎么能被打死?!”陈登感觉很不满意,再也无心工作,扔下了手中的三胀蒸汽机设计图纸。照陈登的想法,这些家伙应该是开个公审大会,然后再当场处决,以显示大明朝的威风。

马嘉义头也不抬,继续伏在桌上给韩墨雨写长信。韩墨雨留着舟山,他这个多情种子自然是要通过书信表达自己的绵绵情意。

李多恩躺在床上,他眼睛也不睁,“丁曰健、曾玉明算什么,真要显摆,直接就把台湾道台裕铎抓来公审。”

“裕铎?!”陈登听了顿时兴奋起来,“其实台湾道台裕铎也不算什么,我们直接就应该把咸丰小儿抓来公审。”

谌天雄推开门,走进船舱,“想法不错,值得鼓励。”

“谌政委!”李多恩立即从床上跳了下来,“政委大忙人,这会儿怎么有空到我们这里溜达。”

马嘉义也连忙起身,让开椅子。

“李多恩,给我来杯威士忌。”谌天雄一ρi股坐到椅子上,“这两天跑来跑去的,真心有点累。”

“好嘞!”李多恩答应得很­干­脆,他打开柜子,从里面一个大背包中取出一瓶威士忌,他一边倒酒一边问谌天雄,“要不要兑点水?”

“算了,你存着的矿泉水也不多了。”谌天雄头微微一摆,他右手端着酒杯,左手紧紧的盖住玻璃酒杯杯口,“刚刚接到一个通知,你们三个得下船了,搬到指挥部去。”

“什么?”李多恩立即叫了起来,“我们的任务取消了吗?”

“那倒不是!”谌天雄移开左手,右手轻轻地旋荡杯中的威士忌,“刚刚接到指挥部的通知,运输船队明天全部北上。”

“北上,去定海吗?”马嘉义立即追问起来。

“是啊,我们要先把执委会搬迁到基隆,然后才能去北美。你们快点收拾吧,我们船十点钟又要去台北。”

谌天雄闻着威士忌的香气,慢慢地啜饮一口,“呃,这酒真不错!”

指挥部会议室内,钱水廷、林有德等人正在通过短波电台,与舟山的白宝湘、王谢堂、毛辟、云澜等人,淡水河上的王铁锤,上海的古务生召开电话会议。

拿下北台湾,工业基地就可以全面展开了,执委会委员全都特别兴奋。

钱水廷乐呵呵的说道,“形势喜人啊!台北秋狩的胜利意味着台湾北部地区基本落入到我们手中。”

“军事实力相差太悬殊了,取得胜利那是必然的。”毛辟十分自傲,“其实我们完全可以直捣台湾府,活捉裕铎。”

毛辟开了个头,会议的气氛顿时热烈起来。好几个执委跟着一起呼吁,要求直接就解放全台湾。

主持会议的白宝湘感觉有些不舒服,他咳嗽两声,询问王铁锤的意见。

“我们现在才一个团的兵力,守卫整个台湾起码需要一个师。”王铁锤说话很­干­脆,“我以为目前台南对我们不是威胁☆好让部队总结提高之后,再扩充兵力,准备打下一仗。”

钱水廷表示支持王铁锤,“目前来说,复兴团队基层控制力有限,地盘占领得太大,一时难以消化。我认为应该稳扎稳打,这样比较保险。”

“先吃下去,再慢慢消化,这有什么不好?”毛辟很不以为然,“没必要过分稳健,满清对我们根本不是威胁!”

“还想稳健一点吧!英法鬼畜的中国舰队一直在蠢蠢yu动,咱们在台湾的行动,决不能让他们感觉到有机可乘。”王谢堂反对毛辟的意见。

白宝湘当即拍板,“我们还是按原计划,让部队向南拿下大甲,与满清以大甲溪为界。”

接下来就是讨论对俘虏的处理问题。王铁锤报告说,打扫战场的部队已经收罗了六千多俘虏,一个个全押在河滩上。

“哈哈,俘虏已经六千了!”钱水廷高兴得合不蚂,大台北的基建工程有了充足的人力保障。

听说俘虏一个个全蹲在河滩上,云澜很是不放心,“这么多俘虏,你们如何安置?”

“安置俘虏不是问题,这个早计划好了。”

王铁锤告诉大家,俘虏营计划放在社子岛。为了交通便利,他们在战斗结束之后,就立即动用了推土机,推土填平了社子岛与大稻埕之间的番子沟。

社子岛位于基隆河与淡水河交会处,是河zhongyang的一块沙洲。社子岛四面全是水,它与关渡隔水相望,与大稻埕只隔着一道浅浅的番子沟。

设计部门很早就设计出可以快速组装的简易房屋,定下各个部件材料的规格,一一加以编号,并设计了最优化的搭建流程,基建战士可以根据各个部件材料的编号,大量快速的搭建这种竹草盖顶的木板房。

在战斗之前,工业口已生产出大量的房屋结构部件,并进行了相应的实验。只需花费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五个基建兵就可以搭建起一间竹草盖顶的木板房,每一个木板房可以容纳二十个俘虏。

昨晚,运输船队已从基隆运来了一个营的基建工程兵,以及大量事先准备好的标准化简易房屋的搭建材料。今天一大早,沈岳、秦阳带着基建营的战士进行紧张的搭建,预计中午之前就能完成整个俘虏营的建设。

秦阳是河南陕县人,今年28岁,虽然学的是电气自动化专业,毕业后一直在建筑行业工作。穿越后,秦阳一直跟着林德嘉从事基建工作。

说着说着,王铁锤谈起了目前最为棘手的问题,“社子岛上除了有一个俘虏营,另外还设置了一个野战医院。目前最急迫的就是急救俘虏中的伤员。”

云澜立即问道:“伤病员多吗?”

“我军只有寥寥十多个轻伤,清军则是伤亡惨重。朱紫羽和刘白带着见习卫生员,加上海军、海jing队,以及三营、四营的卫生力量,共同组成了一支医疗团队,可以同时展开四台手术,穿越带过来的野战医疗设备也已经展开。”

王铁锤告诉大家,明军已经收治了四百多个清军伤病员,其中一半是重伤。因为救治力量所限,很多胸腹部中弹的重伤员,他们虽然还能动弹或是微微的呻吟,也只能在手术室外面慢慢等死。目前林安可、壶中子带着基隆湾各村寨的联防队员还在打扫战场,据他们汇报,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重伤员还有很多。

王铁锤摇摇头,叹息道,“虽然医务人员加起来有四十多个,把二把刀拉上去,最多也只能同时展开八台手术。”

“我觉得,那些根本救不了,就应该直接放弃!”王谢堂马上说道:“医疗救治的重点应该放到能救治的俘虏上面。那些救不了的家伙,只会白白浪费我们的卫生资源。”

“额!”云澜惊叹了一声,“出于人道主义的考虑,能救治的应该尽量救治!”

钱水廷解释道:“基隆指挥部所有的医疗力量几乎全都上去了,司马晔也从杜南岛紧急调到台北,范华主持野战医院工作,艾贝贝搞流行病学的,她也上去了。”

“我们不是上帝!”白宝湘轻轻敲了一下桌子。

停了一下,白宝湘继续说道:“我们是来拯救华夏,复兴华夏的。血与火的征程中必然伴随着大量的伤亡。我们不是上帝,能救治的必然要救治,这一切就全交给医疗组吧!”

有人感慨道:“这么多病号,医疗组太辛苦了!”

王铁锤笑着说,“医疗组他们倒是很高兴,朱紫羽声称,再来几场这样的战斗,二把刀三把刀也全成了一把刀。”

执委会委员全都会心的笑了。 网

第四十九章 革命化的政党

会议接着对复兴党下一阶段的总体方向进行了讨论。

“台北已经到手,有了这么大一块地盘,下一阶段我们的工业化就要大­干­快上。”钱水廷呵呵的笑着,话语充满着热情。他仿佛已经看到淡水河两岸烟囱林立,数千人规模的大工场一家紧挨着一家,一座数十万人口的城市已经建了起来。

“建设工厂要三通一平,水运码头,铁路交通,基础建设得跟上,还有能源电力也要保障。”林有德使劲的抓抓脑袋,“想想,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林有德最近天天加班搞设计策划,忙得晕头转向。

白宝湘点点,体谅的说道:“要做的事情很多,咱们一条一条的来,有条不紊的去做。摆在我们面前是就是三项主要任务,政权建设、军队建设、工业化建设。我们要建立一个强有力的zhengfu来推行工业化。过去皇权不下县,咱们要打破旧的体系,剥夺了大批原本属于士绅和乡村自治的权力,建立一个能够有效管理到基层村级组织的强大政权。”

他说得兴起,敲了一下桌子,桌上的短波电台受到震动,“吱~~”的响了一下哨鸣音。

话筒中的杂音停下之后,白宝湘接着说道:“政权建设,其中也包括复兴党的革命化建设。我们虽然拿下了北台湾,但台湾的老百姓只知道大明朝回来了,他们并不知道这个大明朝是我们复兴党的政权。在竖起大明朝这杆大旗的同时,我们复兴党要走到前台,走到群众中大力宣传复兴党的主张,发展壮大我们复兴党党员的队伍,让人民群众认识我们复兴党,知道这个大明政权是我们复兴党掌管的,感受到我们复兴党的温暖,自觉自愿的跟着我们复兴党走。”

白宝湘用力挥了挥手,“我们要让天下老百姓都知道,这个大明朝没有皇上,也没有权臣,只有复兴党的领导。”

王谢堂笑着说道:“我们复兴党就是权臣。等天下百姓都习惯了复兴党的领导,人民群众与我们复兴党水ru交融,成立华夏共和国也就水到渠成。”

大伙儿全都会心的笑了。头顶上的这杆大明朝的旗帜,许多执委很不以为然,经常有人讨论,什么时候修改国号。

大力加强复兴党的建设,大力发展党员,云澜很是赞同,但他表示发展党员是必须的,但也需要慎重。tg抗ri战争蓬勃发展的时候,党员数量也不过百十万,与解放区的一亿人口相比,才百分之一。

他说:“我们发展党员不能像孙大炮、常凯申那样,一个单位部门全体开大会,人人填表、个个宣誓,大家都是党员。复兴党是革命化的政党,不能光讲数量,不讲质量。”

脑袋晕晕的林有德顿时一惊,“革命化的政党,太过杀气腾腾,还是省省吧!”

毛辟接过话题,他说:“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思考复兴党的xing质。有些人不太喜欢革命两个字,但是不管你喜不喜欢,推行工业化就是对封建中国农业体制的全面‘革命’,凡是不适合工业国的体制,全面推翻。现在的中国是封建皇权统治下的中国,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农业国。我们复兴党要打碎旧的体制,打倒皇权统治,建设符合工业化的新秩序,这就是一场轰轰烈烈的革命。”

很多执委表示赞同,其中云澜声音最响,“革命无罪,造反有理!革命有什么不好,我喜欢革命。”

钱水廷呵呵两声,“毛委员说得好啊!下次开党课,毛委员一定要好好跟大家谈谈这个话题。现在,我们是不是继续讨论下一阶段的工作?”

毛辟呵呵呵的补了一句,“党员队伍革命化建设,也是下一阶段的工作之一。”

感觉气氛有些不对,白宝湘咳嗽两声,“党员革命化的基本要求就两点,一是忠诚于华夏复兴事业;二是有听党话、跟党走、廉洁勤政、公道正派。我们建设革命化的政党,是为了把复兴党建设成一个战斗堡垒,让党更加有活力、有凝聚力、有战斗力。

我相信,我们在座的都不是圣人,也不想做圣人。我们穿越参加复兴党的目的一是为了华夏复兴,二是为了实现个人目的。有没有不求个人名利得失,一心只为中华崛起的同志?这种好同志不能说没有,但应该是少数,执委会不强求我们的同志作圣人,但我们的同志必须有组织xing,有纪律xing,不能把什么歪瓜裂枣的都弄到党员队伍中来,所以,必要的整风,适当的革命化建设是必须的。”

经过讨论,会议决定建立华夏复兴先锋团,作为复兴党的后备队。华夏复兴先锋团接受复兴党的领导,团结广大人民群众,加入到民族复兴的伟大事业中。经过教育锻炼培养之后,有觉悟、肯奋斗、一心一意跟党走的先锋团团员,将吸纳为复兴党党员。

执委会决定在台湾北部地区设立基隆县、宜兰县、台北县、桃源县、新竹县、苗栗县,六个县暂由内阁中枢直辖,林安可为基隆县知县,吴林云为宜兰县知县,魏千防为台北县知县,沈岳为桃源县知县,余夕为新竹县知县,敖萨洋为苗栗县知县。

执委会搬迁台湾之后,王铁锤负责军队建设,林有德负责工业建设,古务生在上海负责长江局工作,其余六个执委会委员,分别兼任各县县委书记,包县驻村蹲点,采取以点带面,点面结合,发展培养骨­干­力量,建立稳固的基层政权。

白宝湘兼任基隆县委书记,毛辟兼任宜兰县委书记,钱水廷兼任台北县委书记,云澜兼任桃园县委书记,王谢堂兼任新竹县委书记,尤仁义兼任苗栗县委书记。

执委会电话会议召开的时候,胡雪岩坐着一叶小船悄悄的来到镇海。他是受浙江巡抚何桂清的指派,秘密来到镇海与明军接洽,商谈镇海赎城事宜。

黄宗汉遇难之后,何桂清十万火急的走马上任。何桂清坐上了浙江巡抚的宝座,案台上是雪花般的告急文书,明军武工队在浙江神出鬼没,浙东这边近乎于失控。

“雪轩,浙江这边缺兵少将,江南大营一时也无法支援,你有什么高见。”何桂清找到王有龄问计。

雪轩是王有龄的表字。王有龄与何桂清的关系非同一般,两人祖居虽然相隔千里,但却有同学之谊。王有龄小时候曾随在云南任县官的父亲住在昆明,而何桂清的父亲是王父的签稿门丁。王有龄在衙门里读书,何桂清是他的伴读。

何桂清字根云,王有龄称呼了一声“云公!”他让何桂清屏退左右,首先告知杭城大捷的真相。

何桂清大吃一惊,“明匪如此凶悍!”

“明匪船坚炮利,不在西洋人之下。我浙江虽说将弱兵微,但有的是银粮。”

“你说是行款?”何桂清是聪明人,他当即领会到王有龄的意思。

王有龄当即把胡雪岩探听来的消息全盘托出,“云公,明匪意在台湾,我们如能与明匪达成默契,抚平浙东,收回镇海,易如反掌。”

何桂清思索了几天,最终接受王有龄的建议,先派出胡雪岩到镇海投石无路。

上岸之后,胡雪岩雇了一顶小轿,经过城门明军简单的盘查,坐着轿子进了城。

市面不若往昔啊!胡雪岩看着冷冷清清的街景,便询问轿夫缘由。

走在前头的轿夫叹了口气,“以前镇海城住户有八千,人口将近四万,现在一半都不到了。”

“明军很粗暴吗?”

“明军倒是秋毫无犯,只不过他们一直说这里是什么四战之地,粤匪、英吉利夷人都要来sao扰,就连宁波和杭城也不安全。”

“杭城也不安全?!”胡雪岩­干­笑两声。

前头那轿夫好似话唠,他很认真的说道:“你先生不要以为明军是胡说八道,镇海城有学问的先生,全都认为明军说得很对。为了逃避战火,愿意从明的,拖家带口投奔了定海。还有很多人家­干­脆去了上海。”

“咣!咣!”

突然,大街上响起了铜锣的声音,胡雪岩一惊,连忙从轿中探出头。

一个明军战士敲着铜锣,高声念诵道:“明军台湾大捷,消灭清军八千余人,满清淡水同知丁曰健、台湾北路协副将曾玉明等人顽固不化,已被当场击毙。”

那轿夫喜悦的说道:“好啊,明军又是胜仗,看来这大清朝真的不行,天命还是在大明那边。老张头,咱们也投明吧!”

老张头嗡嗡的说道:“我早想投明了,就是舍不得离开故土,现在看来不走也不行了。”

话唠轿夫有点小兴奋:“从龙要趁早,我们等会儿就投军去吧,说不定以后我们还能成为将军!”

胡雪岩听到外面的铜锣声,心情很复杂,说不清的异样。明军既然在台湾大打出手,撤离浙东也就是早晚的事情。不过看自打进入咸丰年,粤匪盘踞江宁,大江南北人心益摇;洋人自割下香港,逼迫朝廷五口通商,现在又云集坚船利炮,意图不轨;明匪在浙东施虐,现在又跑到台湾势如破竹,所向披靡,天下乱象已生。

想着想着,他不由得叹了口气。 网

第五十章 开设自由港

更新时间:2014-04-13

虽然镇海街道冷冷清清,浙东安抚使官署门前却是热闹非凡,浙东各地的乡绅代表、失意文人挤满了官署前的街道。

镇海城内原清军水师营都司衙门,现在是明军一营的营部,也是浙东安抚使的临时官署。官署内装有一台25瓦中继台,一百公里内可以支持步话机通话,还可以顺利地同执委会联系。

明军一营营长班学和教导员吴石芒现在很忙,部队作战情况瞬息万变,大量人员物资需要撤往定海。吴石芒还兼任浙东安抚使,安抚使官署门房小厅里,每天挤满了等候拜见安抚使的浙东各地的乡绅代表。

明军驻守镇海的一营组成了一支支武工队,散布在浙东各地,袭扰城池围堡,宣传反清复明,镇压顽固分子。乡绅豪强害怕受到镇压,纷纷派人前来表示忠心。屡试不第的失意文人看到明军气势大涨,也纷纷前来探究从龙之道。

浙东运河上有很多船闸,每处船闸都有明军设置的哨卡。胡雪岩过来的消息早就通过步话机传进了浙东安抚使官署。

安抚使官署签押房正厅,吴石芒起身相送,“诸位乡绅放心,明军是威武之师,也是仁义之师。只有你们心存大明,不助纣为虐,我们明军决不会伤害无辜。”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大人放心,我等一定为光复大明尽心尽力!”几个乡绅弯着腰,连连作揖告辞而去。

这波乡绅代表刚出了屋子,査宇当见缝Сhā针跑来报告,“教导员,守卫城门的哨兵来报,胡雪岩已经入城。”

吴石芒是浙东安抚使,同时也兼任一营教导员。査宇当现在担任一营一连连长,负责镇海的防务。

“来得好快啊。”吴石芒笑笑,“你通知一下史文博,这事情让他全权负责。”

“史文博现在也没空啊,史文博、邵北、许楠莹他们正与英法美三国代表签署商务协定,那帮洋鬼子下午才会离开这里。”查宇当大大咧咧的说,“要不,就让我和胡雪岩聊聊,何桂清想让我们离开浙东,他愿意出多少钱。”

査宇当过去很喜欢在网上抨击孙大炮之类所谓民国伟人的黑历史,对于胡雪岩这种晚清名人,他根本不在意。

“你想得太简单了!”吴石芒用手揉揉太阳­茓­,坐到椅子上,“执委会想拉住何桂清他们,让江浙财团在台北开发中也出点力气。”

吴石芒突然想到,“中午不是有个招待酒会吗,你让胡雪岩热闹。”

胡雪岩安顿好了住处,稍稍休息恢复了一下疲劳,下午一点就跑到浙东安抚使官署的后门。看守后门的战士问得胡雪岩的姓名,有人直接就把他领进官署一间别院小厅内坐下。

离此别院不远的花厅内正在举行一场冷餐会。饭菜的香味,爽朗的笑声,还有叽里咕噜的说话声一阵阵的往这边传来。

胡雪岩在上海与洋人打过交道,他正感到有些奇怪,怎么有英语和法语的声音,签押房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胡先生,别来无恙啊!”査宇当掀开珠帘从外面进来,亲热的大叫起来。

“査大人,鄙人又来打扰了!”胡雪岩慌忙站了起来。

査宇当告诉胡雪岩,他的来意大明方面已经知道,不过吴石芒大人现在很忙,先由浙东安抚副使史大人负责与他会谈。

“一切听从大人安排。”胡雪岩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场面话。这时官署花厅方向又是一阵喧哗传来,胡雪岩脑袋歪了过去,“那边好热闹啊!”

査宇当爽直的告诉胡雪岩,大明刚刚从英法美三国洋行订购了一批货物,花厅正在举办招待酒会。

胡雪岩倒吸一口凉气,这明军与洋人关系很紧密啊。他连咳两声,“酒会啊!以前在上海谈生意,胡某也曾参加过几次洋人的酒会。”

胡雪岩想起了酒会上乐手们吱吱哑哑拉着西洋乐器,客人们端着葡萄酒三三两两的聚集着高谈阔论,对了,还有洋人贵­妇­袒胸露­乳­的服饰。胡雪岩想到这里,不由得微微摇起头来。

“怎么?胡先生对酒会好似很反感。”査宇当看到胡雪岩漫不经心的样子,心说坏了,胡雪岩只是一个低调的信使,可能对这酒会不感兴趣。

“没有,没有,我只是想酒会一定十分热闹,如果胡某前去见识一下,不知道是否合适。”胡雪岩很想去了解一下,这洋人与反明之间的关系。

査宇当直直的看着胡雪岩,哈,这家伙竟然上套了。

胡雪岩避开査宇当的眼神,掩饰的说道:“安抚使吴大人虽然工作繁忙,如果他在酒会上,我是不是可以先去拜望一下?!”

“酒会才刚刚开始,胡先生愿意出席那是再好不过。”査宇当恍过神,当即表示热情邀请,“只是安抚使吴石芒大人没有出席酒会,参加酒会的是大明鸿胪寺正卿邵北大人、鸿胪寺少卿许楠莹大人。不过,浙东安抚副使史文博大人身兼大明商务代表,他也在酒会上。”

史文博是北京人,今年30岁。他是金融硕士,穿越前做过投行分析师,所以被执委会任命为浙东安抚副使兼大明商务代表,专门负责与在宁波的英法美商人洽谈商务合作。

文极司脱在定海与穿越团队草签了将近四十万两白银的商贸协议,他立即报告英国驻华公使、香港总督包令。包令正因为五口货物难销,与满清修约谈判屡屡受挫头疼不已。得知此消息,包令喜出望外,当即命令文极司脱立即与明叛军达成正式协定。

英美法三国驻宁波领事带着各自国家的洋行代表,昨天就来到镇海。上午,在大明鸿胪寺正卿邵北、鸿胪寺少卿许楠莹和英美法三国领事共同见证下,英美法三国洋行代表分别与大明商务代表史文博正式签署了商务贸易协议。中午大明举办冷餐会招待英美法三国商务代表团。

花厅比较宽阔,弥漫着葡萄酒和美味菜肴的芬芳。

文极司脱吃下一只美味大虾,再喝一口红酒,感觉好像还是在梦里,全身说不出的写意。签署了正式协定,文极司脱仿佛自己这个署理领事头衔的署理两字已经被摘掉,成了正式的领事馆领事。端着酒杯,文极司脱找到邵北,“部长先生,我们的商贸合作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邵北淡淡一笑,“文极司脱先生,您已经见证我大明的实力,满清不可能阻挡我军的步伐,我大明资金雄厚,沪尾作为交货地点也十分安全。我们的合作是双方共同的需求,是双赢的合作,这种合作是没有人能够阻挡。”

文极司脱心里乐开了花,他端着酒杯向史文博示意道:“商务代表先生,希望我们的合作越来越多,越来越成功!”

“您说得对极了!文极司脱先生,诸位领事先生,我这里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说着史文博用力拍手,唤起酒会上众人的注意。

史文博转身拉开墙壁上的一道帷幕,露出一张沪尾地图,“诸位领事先生,诸位洋行代表,请看,这就是台湾沪尾,港口优良。”

英美法领事、洋行代表全都端着酒杯,聚拢了过来。

“诸位先生,我们购买来的机器设备将在台北开设造船厂、织布厂、机器局、采矿局。但是这远远不能满足台北建设的需要。台北需要更多的机器设备。”

史文博环顾了一下四周,“所以,大明内阁决定,沪尾港将作为大明朝对外的指定贸易港。各国商人在沪尾将完全享有自由贸易的权利,大明朝也将尊重和保护各国商人的合法权益。”

文极司脱微微心动,与宁顽不化的满大人相比,这股号称大明的叛军,倒是急不可耐的开设通商口岸,不过他喜欢。

目前英国正处于产品严重过剩的危机中,棉纺织业仍然首当其冲,呢绒业、亚麻和丝纺织工业都陷入困境,冶金工业、造船业、煤炭业大规模裁员、减薪。英国驻华公使包令一直急于打开清国市场,为国内过剩的产品寻找销路。英国虽然通过第一次鸦片战争,敲开了清朝的大门,但出乎他们意料的是,除了鸦片,英国的商品在清朝市场上没有什么销路。文极司脱知道,如果自己能给国内滞销的商品打开一扇大门,一定会获得国内的褒奖。

“沪尾开设通商口岸,这是好事,我代表大英帝国对此表示十分赞赏!”文极司脱放下酒杯,然后轻轻的拍了一下手。

“我们法国政府表示支持。”

“我们美国政府也同样支持。”

花厅内顿时掌声雷动。

文极司脱挥了挥手,掌声停了下来,“不过,我希望沪尾能够开设公共租界区,这会更加有利于各国商人的商贸活动。”

酒会上的西方人士几乎齐声呼应,表示支持文极司脱。

“感谢英法美三国的好意。”邵北提高声调,他脸上带着笑意,“我很高兴的告诉大家,大明将把沪尾设立为有限自由港,只对少数进口商品征收关税,实行贸易管制,对于其他进出贸易区的货物一律实行免税。沪尾将实行符合各国惯例的一系列政策,所以无需开设租界区。”

邵北详细的说明,“各国公民都可以和大明百姓一样,在自由港雇佣工人、水手,租赁房屋;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同任何人按照自愿的价格自由进行买卖;可以雇佣商务经理人和仆人,雇佣翻译和中文教师;可以租赁房屋、事务所和厂房,修建医院;可以在自由港内自由的旅行。”

听完邵北的陈述,花厅内顿时喧哗起来,座中的西方人相互窃窃私语起来。

“天啦,我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鞑靼的反抗军竟然也知道自由港。”

自由港,指一国划定的置于海关辖区以外的特别区域,外国船只可以自由进出,全部或绝大多数外国商品可以豁免关税进出的港口。它凭借自身具有的良好的码头,先进的运输装卸设施,开展货物的储运、拣选、分类、改造等业务的便利,以及豁免进出口货物关税、海关监督的优惠等,发挥其商品集散中心的作用,达到促进本国或自由港邻近地区经济发展的目的。

“虽然我们大英帝国在你们明国与清国鞑靼之间的战争中保持中立,但是我们十分赞赏你们关于沪尾开设自由港的决定,你们明国十分明智,我相信这绝对有助于加深我们双方共同的友谊。”

文极司脱一阵狂喜,沪尾开设自由港,英国低廉的商品将会像潮水似的涌进台湾,这太让人激动了。他心说,幸好,清国冒出了一支叛军,这号称“明国”的叛军实力很是强大,打下了这许多地盘,而且愿意尊重自由贸易的原则,愿意遵守文明国家的游戏规则。

邵北满面春风,“自由贸易是普世原则,没有外交关系照样可以做生意。沪尾港既是一个自由港,也是大明朝指点的对外贸易港口,我们欢迎各国商人到沪尾开展正常的商贸活动,我们也欢迎英法美三国在沪尾开设领事馆,开设商务代办处。”

他高举起酒杯,“为了自由贸易,­干­杯!” 网

第五十一章 台湾建设债券

更新时间:2014-04-20

邵北公布自由港消息之前,胡雪岩就被査宇当带进了花厅。

长条餐桌摆放在花厅的一角,除了一杯杯的红酒以外,餐桌上还放着许多清爽好看的­色­拉、果冻等开胃小菜,以及海鲜、猪羊牛­肉­、面包等主食。

菜肴虽香,但胡雪岩一点胃口也没,他取过一只餐盘随便弄了些食物,坐在不引人注意的角落,注视着酒会上的一切。浙江方面与明军接触是私底下的事情,胡雪岩既想探听到更多的信息,又想保持低调,以免牵涉到何桂清与王有龄,惹来后患。

花厅内人不是特别多,除了英法美三国领事,还有英国和记洋行大班詹姆士、法国香怡洋行大班里皮、美国华复洋行大班白斯文等洋商代表。胡雪岩寻觅了一圈,没发现有熟悉的面孔,心也就放宽了许多。

明军官员、英美法领事、各个洋行的代表聚成几个小圈子,一个个端着酒杯高谈阔论,畅谈沪尾开埠之后的商机。胡雪岩虽然不懂鸟语,但酒会上有好几个翻译,说中国话的洋商也很多。

酒会看起来充满了铜臭味,但是看在胡雪岩这种从小伙计升上来的商人眼中,却是再亲切也没有了。看到洋人摩拳擦掌要去沪尾发财,角落里的胡雪岩颇有些心动,只是使命还没完成,他不敢多想。

几个洋商围着明军商务代表史文博一个劲的推销枪炮、铅子、火药,看到史文博婉拒,有位洋商直接就问史文博,明军需要采购什么物件?

“我们需要三桅蒸汽船、电报线、铁轨,还有大量的铁锭、铁矿石。”史文博笑言,台湾商机很多,欢迎各位洋商到沪尾实地考察。听说明军将在台湾开设电报,建设铁路,几个洋商眼睛直冒金星。

“明国如此开明,我们美国商人一定不能错过这商机。”美国领事布拉德利端着酒杯,喜笑颜开。美国一直亲近支持满清政权,为的是想得到更多的贸易机会。在布拉德利的眼中,现在这反抗鞑靼政权的明军商机更多。

“尊敬的副部长阁下,您就像一个美丽的天使来到人间。”法国领事林登找到许楠莹,他用华美的法语词藻赞颂许楠莹的美丽。

一阵恭维之后,林登领事再次向许楠莹提出要求,“美丽的女士,恕我直言。舟山距台湾十分遥远,明军重点发展台湾,舟山很容易被清军袭扰。如果你们能够让我们法国人接手,或者把定海港作为中立港,让我们法国与你们明军共同维护定海的安全、繁荣与稳定。我们愿意承认你们是一个主权国家,并且愿意帮助你们对付满清鞑靼的军队。”

英国从满清手中获得了香港,法国十分眼馋。法国也想在远东获得一块前进基地,在中国海岸线寻觅了好几圈,法国选中了舟山。

许楠莹早有准备,“尊敬的领事先生,非常抱歉。领土主权事关重大,这需要得到议会三分之二多数的批准。而且大明一向认为,国家不论大小、贫富、强弱,一律平等。大明议会只会同意在相互尊重主权和领土完整、互不侵犯、互不­干­涉内政、平等互利、和平共处等五项原则的基础上建立相互之间的友好关系。”

“太遗憾了!”林登感到十分失望,蹙着眉头提出了另外一个问题,“尊敬的部长女士,我们法国想知道,在你们控制区范围内,在沪尾自由港内,传教自由吗?允许建造教堂吗?”

法国皇帝拿破仑三世是通过政变上台的,他把天主教会当成了自己统治的一根­精­神支柱,整个法国都被拿破仑三世刻意掀起的宗教狂热笼罩。所以布尔布隆等人一直认为如果能在遥远的远东拉起一票天主教信徒,让天主之光照耀远东,那将是法皇无上的荣耀!

“大明尊重宗教信仰自由。”

­性­急的法国领事林登脱口而出,“这么说,我们法国传教士可以在台湾自由传教。”

“大明认为,人民有信仰宗教的自由,也有不信仰宗教的自由。所以为了保障不信教的百姓免于宗教­骚­扰,大明规定,一切宗教只能在宗教场所传教。要想开设宗教场所,必须向大明地方政府宗教管理局申请。”

胡雪岩竖着耳朵,仔细观察着酒会上的动静,突然他发现一个大鼻子、绿眼睛的洋商代表向他走了过来。胡雪岩听见有人在酒会上介绍说,这是美国华复洋行的大班白斯文。

白斯文是一个犹太人,听人说中国金银遍地,富得流油,白斯文抵押了自己全部的财产,购买货物,来到上海想发大财。不想他带过来的蒸汽机之类的机械设备,在中国几乎无人问津,白斯文花光积蓄,几乎沦落街头,最后被古务生吃下他手中的全部机械设备,把他也招募到华复洋行,做了个大班。

“胡老板一个人在此,很是悠闲啊?”白斯文对着胡雪岩端起了酒杯。胡雪岩想在酒会上玩低调,穿越团队自然不会让他如愿。

胡雪岩慌忙起身举杯,“幸好,幸好!”

听闻胡雪岩是杭城钱庄的大老板,同时还经营生丝、茶叶等业务,顿时围过来了好几个洋商,纷纷与胡雪岩拉起了家常。

谈笑几句之后,白斯文瞪起了碧绿的眼珠,“胡先生,您对开发沪尾也有兴趣吗?”

胡雪岩打着哈哈,“说哪里话,我在杭州城的买卖很小很小,比不得各大洋行的财力雄厚,买卖兴隆。”

听到胡雪岩自谦,围过来的洋商顿时对他失去了兴趣,把脸转了过去。

白斯文却是冷笑了两声,“胡先生是杭州知府王有龄的知己,与浙江最大的满大人何巡抚也能说上话,买卖怎么可能很小很小。”

胡雪岩顿时冒起了冷汗,这洋鬼子怎对我这么熟悉。

下午送走了英法美商贸团,史文博与胡雪岩开始了正式会面。

胡雪岩满口答应,说只要明军尽快放弃镇海,退回到定海,所有出海的物资,统统由他负责办理过关执照,浙江方面还将会补偿一笔赎城费。

“过关执照?现在满清在浙江还有海防吗!”史文博淡淡一笑,“至于说赎城费,胡先生以为明军是山贼海匪,还是像洪秀全那样的乌合之众。”

胡雪岩呵呵笑道,“史大人误会了,浙江方面绝对没有误解贬低贵军的意图,我们只是想表达一点心意而已。”

“胡兄,你是热诚人,我就和你不见外了!”史文博是老北京胡同长大的,嘴皮子特别利落,“你比我年长一岁。我以前也是搞钱庄的,看到你感到格外的亲切,我就称呼你雪岩兄。”

胡雪岩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大人抬爱了!”

“雪岩兄,见外了不是!”史文博表现得相当诚恳,“您也知道,我明军拥有坚船利炮,海上任由纵横,攻必克,战必胜。浙江海面,满清水师已经荡然无存。至于说福建海面,我明军不日就将直捣福州,清剿福建水师。雪岩兄,这些可是军事机密,我和你一见如故,所以才和你坦诚相待。”

“大人坦诚相待,胡某感激不尽。”胡雪岩说话也很­干­脆,“不过我与王有龄是生死之交,这次来镇海,就是要替何中丞、王府台赴汤蹈火!”

胡雪岩心道,明军要灭了福建水师,那这洋面上除了洋人的船,就是明军的船,怪不得这安抚副使史文博明面上十分客气,其实很是嚣张。

“好!”史文博一口的京腔京韵,“雪岩兄是直爽人,我也不瞒您说,大明准备集中力量开发台湾,建设强大的工业。浙东这边将由攻改守。但是开发台湾,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

史文博瞟了胡雪岩一眼,胡雪岩没言语,静静的听他述说。

“台湾人口太少,我们需要到太平军控制区域去,把大量流民转移到台湾,所以舟山将是我大明最为紧要的中转码头,而且我们需要大量的读书人。如果我们让出浙东,满清搞个什么浙东大捷,镇海大捷,百姓真要以为我们打了败仗,还有人员愿意投明吗?!

我可以相信雪岩兄你,但是浙江方面很难让我们放心。何桂清、王有龄他们保的是满清鞑子,而我大明誓要‘推翻满清鞑虏,光复汉家江山’,何桂清、王有龄与我们是敌我关系。”

胡雪岩陪着笑脸,“史大人,我们浙江方面对达成默契,抱有相当大的诚意。”

史文博哈哈一笑,“雪岩兄,您错了!两股势力之间相处,讲究的是实力,讲究的是利益,而不是诚意。我们大明从不简单相信任何人,我们只凭实力说话。雪岩兄,不瞒你说,明军袭扰闽浙、袭扰京畿、阻隔漕运都只是小菜,火烧紫禁城也只是分分钟的事情。”

火烧紫禁城?胡雪岩想起了浙江巡抚衙门的大火,史文博这是严重威胁,他脸上的笑容有些发僵,“胡某想要请教一下史大人,明军需要浙江方面做些什么?”

史文博收起了笑容,“很简单,我们不强求何桂清、王有龄投奔大明,但何、王两人必须要有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心思!”

他告诉胡雪岩,大明户部下属的中央银行,是国家钱庄。大明中央银行发行了十年期的台湾建设债券,年利率为4%。明军已经在浙东开始销售,准备在宁波销售一百万两,在绍兴也销售一百万两。

史文博赞叹道:“浙东士绅反清复明热情很高,认购十分积极,浙东安抚使门前,每天前来认购的士绅,络绎不绝。何桂清掌管全省,帮我们销售四百万两债券,应该没问题吧?!” 网

第五十二章 君恩不可忘

更新时间:2014-04-27

胡雪岩在镇海看了两天录像片,思维焕然一新。回杭州之前,大明浙东安抚使吴石芒抽空会见了他,还送给他两本书。上一趟吴石芒送他的是,这次送给他。

是云澜组织人马编撰的一本小册子,仿照的模式,全面系统地阐述了复兴党的观点、目的和意图,指出华夏民族复兴运动已成为不可抗拒的历史潮流。是苏格兰经济学家、哲学家亚当?斯密著作的中文通俗译本,全名为,这部著作是现代经济学的开山之作,奠定了资本主义自由经济的理论基础。

胡雪岩是个商人,他一心想要效仿吕不韦做一番大事业,让他看准了下赌注的目标,让他重新认识了财富的来源和增长方式,胡雪岩感觉自己的事业有了一个更大的空间。

坐船回去,胡雪岩一路手不释卷,翻看了一遍又一遍。四天之后,胡雪岩回到杭州。此时王有龄因为杭州大捷有功,已升任为浙江按察使。

胡雪岩找到何桂清、王有龄,“云公、雪公!事情就是这样的。”

何桂清字根云,王有龄字雪轩,胡雪岩一向尊称他们为云公、雪公。

听完胡雪岩的述说,何桂清用手轻轻敲击自己的额头,“四百万两债券?!”

何桂清一向自诩自己是绝顶聪明,明军的用意他看的很明白。销售这么多的明军债券,这可要把柄啊。要是就只是一、两百万,何桂清还可以召集士绅相助,直接就以赎城费的名头,把这事情抹平。

出赎城费与销售债券是两种不同­性­质的行为,何桂清是两榜进士,也算是受到前后两代满清皇帝的恩宠,如果帮助销售债券,明军成龙还好说,如果明军不能成事,这将成为何桂清的劣迹,会受到士林的唾弃。

“中丞,官场向来都是瞒上不瞒下,官府不好出面的事情,完全可以让雪岩他们去办。”王有龄不是读八股文出身的道学先生,他是捐班出身,脑袋很是灵活,“只要能收回浙东,这债券做做倒也无妨,就不知明匪是否说话算数?!”

何桂清点点头,很认真地说,“雪岩兄,雪轩向来说你‘足智多谋,可共肝胆’,你感觉这明军信用如何?!”

明军在浙东散发了很多,何桂清和王有龄都翻看过几回,对明军的主张和对天下大势也算是有一些了解。如果明军确实退出浙东,私下安通款曲,也不是不可以。

胡雪岩语气相当肯定,“临行前,明军安抚使吴石芒向我保证,只要能达成默契,大明正规部队一定会退出镇海城,退出浙东。听他的口气,我估摸什么东厂、锦衣卫之类的,还会暗地里活动。”

王有龄惊叫了起来,“东厂、锦衣卫?明匪有吗?”

“东厂不是很清楚,不过听史文博说,黄中丞蒙难就是明军锦衣卫下的刀。”

提起死去的黄宗汉,何桂清、王有龄两人脸­色­颇有些异样。何桂清咬着牙,“明匪这是留下了后手。”

胡雪岩自然是极力想要达成此事,“云公、雪公!明军话说到明处,这就是光明磊落,讲究信用。他们行事也很有章法,杀伐果断,讲究韬略。能与之合作,他们信守盟约;不能与之合作,他们毫不手软。”

感觉气氛有些凝重,胡雪岩语气和缓起来,“为政以德,为军以德,我观明军海纳百川,确有新朝气象。以前我以为自己能够看清天下大势,但跑了两趟镇海,才算真正看清了中国大势、世界大势。”

胡雪岩把从明军那儿听到的欧美全球争霸的形势详细述说了一遍,然后又说英国海军最强,法国陆军最强,美国属于后起之秀,他们这些国家为了夺取全球霸主地位,不断抢占势力范围,积聚力量。

“朝廷外强中­干­,好似羸弱的黔驴;粤匪以拜上帝邪教裹胁愚民,如蝗虫过境虽兴盛一时,必然不得持久。华夏乱象,欧美列强看在眼里。他们为了攫取更大的利益,必然还会持续不断的敲击中国国门,朝廷那儿决不会有什么指望。”

胡雪岩冷笑了一下,“对朝廷来说,八旗才是根本,除非满汉合流,否则朝廷一定严守满汉大防,绝不会以举国之力对付夷人。烟片战争中,两万英夷自海而来,前方稍一不利,朝廷就割地赔款,丧权辱国,轻易认输。因为夷人只会索取钱财,不会危及江山社稷。”

王有龄道光二十一年(1841年)赴浙禀到,正好经历了鸦片战争。何桂清身处京城翰林院,英夷的动向,朝廷的应对,他全都清楚很。想起当年的情景,两人摇摇头,全没说话。

“云公、雪公。”胡雪岩以端然的神­色­说道,“方今又是一个大争之世,与先秦春秋战国相仿,正是一个英雄豪杰大显身手的时候。天竺佛国已经沦为英吉利夷人的殖民地,我中华只有以‘中学为体,西学为用’,凝聚人气,兴办实业,办工厂,办学校,富国强军,才能与欧美列强争锋,恢复昔日万邦来朝的荣光。”

“‘中学为体,西学为用’?!”何桂清笑着摇摇头,“雪岩兄,我也翻过几回,书中的道理确有几分,不过这海外归来的明遗只是开了个好头,要说成事还为时过早!”

胡雪岩笑道,“明军船坚炮利,自认刚从海外归来,但依我看,很是可疑。”

何桂清顿时惊诧,“雪岩,明匪鲁王之后有假!”

“我前后去了两趟镇海,亲身见识到明军的坚船利炮,所拜会到的明军大小官员,擅长奇巧­淫­技,没一个是庸才,他们海外归来或是真事。只是明军安抚使吴石芒是江苏松江口音,守备镇海的查宇当是浙江海宁口音,安抚副使史文博一口的京片子,鸿胪寺正卿是东北人、少卿是安徽口音,他们都能说得一口流利的洋话。”

何桂清脸上顿时出现异样的表情,他心思,明匪头目各地人士都有,且还­精­通洋务,起事筹划决不会是一年两年的事情。

胡雪岩,“我以为明军好比秘密活动的天地会,复兴党就是他们的内堂,现在他们立国定制,监国、内阁、六部、锦衣卫,文武兼备,分工明确,谋取天下。”

说着,胡雪岩递过一本小册子,。

“……中国有礼仪之大,故称夏;有服章之美,谓之华。所有华夏苗裔,炎黄子孙,同文、同种,同伦理,组成同一个华夏民族!华夏民族利益高于朝廷利益,朝廷只从属于华夏民族,而不是华夏民族从属于朝廷。”

翻看了这里,何桂清猛地将书合上。小册子中的话,正合孟子“君为轻、民为贵、社稷次之”,说得何桂清心痒痒。

“我是大清的直臣,要对得起先皇帝!”

停了一下,何桂清又说道,“不过,这债券私下销售也不是不可为,但是官府绝对不可能出面。”

“没错,君恩深重不可忘,我与中丞绝不留下骂名。”王有龄也跟着说道,“雪岩,债券这事情就交给你了!”

何桂清、王有龄各派了一个师爷,协助胡雪岩召集各州府县,商议购买复兴债券事宜。

与此同时,吴石芒、班学也在抓紧时间布局浙东。

根据执委会的决定,一营撤出镇海之后,只在舟山留一个连,其余全都组成­精­­干­的武工队,一个县一个点,长期扎根乡村,恐吓威胁城市,尽量控制浙江上层势力,定点清除顽固分子。

慈溪达蓬山距东海只有八公里,山北麓有一座香火甚少的龙山观。明军一进入浙东,郭叶就带着几个弟兄伪装成道士,挂单在龙山观。郭叶以龙山观为点,带队袭扰慈溪,张贴宣传标语,消灭顽固分子。战斗之余,他经常找到龙山观主持,以自然道道义相忽悠。

主持被郭叶忽悠瘸了,一半是想要领教自然道的真谛,一半也是看到武工队整天神出鬼没,心中不免有些害怕,于是就带着自己的几个徒弟远赴台湾,找壶中子去了。这龙山观主持也就成了郭叶。

郭叶,他家住安徽合肥,是药学专业学生。郭叶本是一营营部军医,组建武工队的时候,被任命为武工队队长。郭叶爱好明史,­精­通­精­通儒释道三家经典,给自己取了一个道号-潜虚子,有模有样的做起了龙山寺主持。

潜虚子刚接任主持之位,就在观门口救治了一位生命垂危的病人。两天之后,附近村子好几位患者也找了过来,道长手中有杜南岛批量生产的青霉素和链霉素等西药,自身又是中药学专业,他望闻问切,再以听诊器、温度计、血压计相助,查明原因之后,一一对症下药,病人很快就痊愈。没过几天,龙山寺在周围十里八乡名声大噪起来,每天都有许多患上疑难杂症的病人慕名而至。

执委会看郭叶局面打开得不错,决定采纳吴石芒等人的建议,把龙山观建成一个武工队的中心站 网

第五十三章 龙山观(上)

如今的自然道道义已经是三易其稿。壶中子撰写出,执委会立即予以强烈的关注。

(自然道教义很多内容,由古务生的提供)

白宝湘、毛辟、古务生等大佬心中根本没有宗教观念,是赤­祼­­祼­的实用主义者≡然道的创立是好事,可以用来搞教育、慈善,承担争取民众的思想工作的重任,但是一切宗教必须在穿越众的掌控之中,自然道必须在执委会的领导下发展壮大。

执委会经过讨论,决定让礼部左侍郎丁於菟任兼任宗教事务办公室主任≮教事务事关意识形态,必须由一名执委委员亲自负责。古务生自告奋勇表示愿意分管宗教事务。古务生虽然身处上海,近乎于现代化的通讯联系和交通工具,让舟山、上海、台湾联系得十分紧密。

在三地无线通信中,古务生提出自然道的定位问题。

按照古务生的理解,宗教最关键的核心教义,不外乎要解决,世界是怎么来的?人为什么活着?未来又会怎么样?围绕这些问题,则需考虑衍生出来的行为准则,再加上适当的组织方法☆后再进行一些增加神圣­性­的仪式等辅助­性­的东西。

如果让自然道成为大杀器,为今后穿越团队争霸全球服务,就必须改变道教清净无为和出世的宗教理念,走中下层路线,发展成为最广泛的民间宗教,而不是像历史上那样,演变成一个上层的道教,成为权贵的玩物。

古务生的想法与壶中子创教初衷是一致的,壶中子就是想让道教与时俱进,在现代社会中再度辉煌。

讨论中,礼部政策研究室主任任雪峰也提出自己的想法。任雪峰,字凛之。他28岁,湖北武昌人,国际关系学硕士、管理学学士。穿越后,他一直在礼部,和几个同僚搞了个政研室,专门进行战略推演,为团队的军事、政治、外交、经济战略献言献策。

任雪峰自己琢磨设计出一套血统、道统、法统的内容。天下之人本为伏羲女娲之后,皆当敬重伏羲女娲;老君创建人教,传教天下,道德经、易经乃华夏文化之根本,为天人沟通之工具;炎黄二祖有圣德,上体天心悟道而为华夏始祖。

古务生对此表示异议,“我们的自然道是要推广到全球的,是要为今后的全球战略服务的。很难想象,生活在中东地区的民族,也是炎黄的传承。”

最终,又进行了大幅度的修改,增加了许多新的内容。

“道有五德:曰‘好生’,曰‘自在’,曰‘平等’,曰‘酬勤’,曰‘清净’。以此体现善良,自由,平等,勤奋,节制的信念和社会准则。只要信奉道教,就应该遵循这些道德标准去行为。”

“天地间至高存在是道!道的倾向­性­,称之为‘德’。人的行为符合‘德’,就会受到道的鼓励,从而积攒功德。反之,则被道所厌恶,失去功德。”

得到执委会的资金支持,郭叶根据描述的道义,重新布置道观格局,田地山林也增加了几百亩。

十二月二日,修缮一新的龙山观迎来了四面八方的香客。慈溪道会司道正陈道长,当地道观的一些道士,还有地方缙绅士子也都一同过来随喜捧场。

龙山观建在达蓬山的山脚下。陈道长与众位道友、缙绅士子在山门前下了轿子,立即被眼前景象震撼了。

原本香火不旺的龙山观,现在满是敬香的人流。人们提着香袋,络绎不绝的进入山门,更多人从观内出来,进入观前的广场。

龙山观山门前面原来是一片农田,现在变成了一块很大的场地,一个照壁正对着龙山观山门,照壁前面是一座戏台。

场地上乌泱泱一片,全是席地而坐的人。旁边又堆了一些蒲团、茶壶之类。几个中年婶­妇­,正在场地边上张罗引导。敬完香的百姓进到空地,婶­妇­们上前殷勤递上蒲团茶水

一位道士模样的人正站在戏台上,敲击渔鼓,大声的唱着道情。

“……大道五德,清净列于其中。清心净身,安居节制。谨守清净之德,方能安居乐业,这生计不但无忧,更可胜过往日。”

这位道士唱到这里,下去了。又有几个上了妆的,便急急上了台,在那敲起锣鼓,跳起大戏。

慈溪周边有不少小道观香火不旺,许多道士为了生计,四处唱宣卷、唱道情,游方化缘。龙山观把这帮人全都找来,每天给5斤大米,让他们演唱自然道的宗教宣传故事≡然道编撰了许多符合自然道道义的创世纪故事、劝善向上的宗教故事,还有戏曲。那上台唱戏的就是一家戏班子,根据龙山观提供的戏本,排演的新编大戏。

道会司是满清官方的道教管理部门,慈溪道会司设在城郊的清道观。陈道长是道会司的道正,也是清道观的主持。虽然他入世颇深,但心中还是向往能够避世清修、断绝俗情,早证大道。龙山观如此的做派,让他很是不以为然。

看到郭叶笑吟吟的迎出来,陈道长稽首行礼,“我道家向来讲究清静无为,贫道今天算是开眼了,没想到龙山观香火这么旺盛,山门这么热闹啊!”

郭叶早就带人拜过清道观的山门,还给陈道长留下一部。陈道长也曾翻看过几回,体例全然不似道家典籍,内容相当直白,通篇竟然连一句龙虎交汇,姹女婴儿之类的术语都没有,说好听一点,教义平实易懂,说不好听,则是简陋浅薄。不过身处乱世,生存不易,既然自然道不显恶章,又有诸多缙绅士子为之关说,陈道长大人大量,他绝不会特地为难。

郭叶稽首回礼,“人道即是天道,我自然道入世行走,传教度人,以功业证道。”

龙山观虽说不大,道家该有的规模也还算齐整。全观以中轴线前后递进,第一进就是正殿,供奉的是道祖太上老君的神像,张葛两位天师两边伺候。

在知客道童引导下,四方香客络绎不绝的进到大殿,上香随喜。

郭叶陪同着道会司的陈道长,还有一众士绅进到大罗宝殿。看到大殿供奉的是道祖,陈道长面沉似水,“潜虚道长,龙山观改宗自然道,可谓是别具一格。”

道家大罗宝殿通常都是三清殿,玉清元始天尊神像在大殿居中、上清灵宝天尊神像在大殿居左、太清道德天尊神像在大殿居右。

“道法自然。”郭叶知道有此论战,早就做好了充分准备,“世间道观供奉的三清神像,只是历劫应化的天尊而已。”

陈道长修真多年,心­性­不错,他呵呵一笑,“这么说,自然道供奉的才是真正的大道?!”

“吾辈皆为修道之人,然何为大道?”郭叶手持拂尘,朗声说道,“大道即是真理,是宇宙运行的法则。大道是为天地未开、虚空未分之际的宇宙本始状态,是宇宙的至高存在。‘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

自然道认为,大道至简。元始天尊、道德天尊、灵宝天尊,三清皆为道之化身,元气之祖宗,天地之根本。上清、玉清、太清是历代应化的天尊。一炁化三清,说是道的延续、道的演化、道的形成,说的是道无不在、包容万物。”

郭叶口若悬河,言之凿凿,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一众士绅不由得连连点头称赞,“是极,是极!”

陈道长一时嘴塞,他心思,算了,这自然道和白莲教一样,都是惹不起的的异类。

郭叶一掸拂尘,环顾身边众人,“来来来,众位道友,众位士绅,这大殿上的壁画,描绘的全是创世卷的内容。”

正殿墙壁上贴满现代景德镇制作的瓷砖壁画,描述的是自然道眼中的宇宙大爆炸、人类起源等的画面。

混沌时分,道祖化为元始天尊开天辟地。洪荒时分,道祖分­阴­阳,化为伏羲、女娲,伏羲演八卦,为人文始祖;女娲造泥人,为­肉­身始祖。天道即人道,明道则敬天,敬天而爱人,是以天人合一。

蚩尤本为道祖心猿所化,溜出天庭,来到下界,祸乱中华,迷惑苍生。道祖双眼放出两道神念,化为炎帝黄帝。炎帝黄帝来到人间,立法度、建邦国,灭蚩尤,开华夏5000年之文明基业。

郭叶一边引导众人,一边讲解自然道道义,“天地间至高存在是道,道即是真理,道是宇宙运行的规律。

炎黄二祖上体天心悟道而为华夏始祖,故而华夏苗裔才能如此兴旺发达,天下所有的炎黄子孙华夏血裔,都会受到炎黄二祖的庇佑。”

自然道的“开天辟地”只是给科学宇宙观包裹上一层神秘主义的外衣。潜虚子讲述口吐莲花,把众人忽悠得如痴如醉。

不过,郭叶只是宣讲自然道的创世、经典、道德、修行、戒律等教义内容,绝口不提自然道的神通法力,也不讲辟谷修仙、符咒秘法乃至房中之术。

郭叶知道,对待这种前来拜观的道友缙绅士子,不能像对待一般百姓一样,靠着一点“法力”展示就能说服他们转换信仰。所以他在向陈道长等人宣教的时候,从不刻意为之,而是如同谈论学术一般的加以讨论,对对方提出的疑问抱着探讨的态度。 网

第五十四章 龙山观(下)

潜虚子前面指引,一众人来到龙山观第二进院子的门前。

龙山观第二进院子,设有一座戏台,这里是斋醮祈福的地方。众人还没进入院子,就听到院内传来朗朗的读书声。

“人之初、­性­本善~~”

第二进院子左厢是文昌殿,供奉的是孔夫子。文昌殿两边是几间净室,净室里面放置着许多桌子板凳,前面墙壁悬挂着黑板,左右墙壁开了好多窗户,窗户上镶嵌的是玻璃,显得特别明亮。

一间净室内,坐着一些大大小小的孩子。前面黑板上写着“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一个道士模样的战士站在讲台前,领着孩子们高声的朗读。

许多乡民生怕打扰孩子们的学习,远远的站在院子中,眺望净室中的孩子们。

见此情景,一位道士呵呵两声,对身边同伴低声说道,“自然道真够可以,道观里也开设了蒙学。”

郭叶一指净室中的学习场景,“这里是龙山观开设的社学,专门收录地方上喜爱学习,但又家贫如洗的农家子弟,帮助他们上进。”

一众乡绅满口称赞,“龙山观真有古仁人之风。”

“自然道讲究出世修行,也讲究入世度人。”郭叶拂尘一摆,一脸正气,“龙山观受八方百姓供养,修真之余,理应为乡村教育尽力。”

武工队在浙东敌后,不能通过斗地主、分田地等激烈手段发动群众。执委会决定让武工队从教育、医疗等方面入手,推广农业科技,提高低息小额贷款,帮助百姓发家致富,赢得民心,适时在推进减租减息运动。

初始给孩子们学习,为的是吸引人气,安抚民心,毕竟老百姓认为科举才是正道。

过几天,龙山观还准备晚上开夜校,使用tg编写的,提高周边老百姓的文化知识。等教育进行到一定程度,穿越团队编撰的初小课本就会堂而皇之的进入到龙山观的课堂。

右厢是药师殿,供奉的是神农、扁鹊、孙思邈。药师殿边上的一间净室前面,还有几十个求医问药的患者等着治疗。

净室前面有个“随缘善助”的钱箱,箱边还有很多农副产品。

众人很是奇怪,郭叶告诉他们,龙山观治病绝不开口取酬,随人投入。这些病人很多是龙山观周边看不起病吃不起药的贫民,他们带着自己家的一些农产品,渴求龙山观神仙的帮助。

静室内,卫生员陈大鱼打扮成道童的模样,坐在那儿有模有样的给病人望闻问切,不时用听诊器、血压计、温度计帮助诊断。

还有一个道童模样的战士在旁帮忙,帮助计量温度,发放“丹药”。

陈大鱼也是明兴岛的渔民子弟,跟着郭叶学了三个月,拉肚子、发烧感冒之类的小伤小病自然不在话下。

一个病人被用担架抬进了房间,这人的腿上有一个溃烂脓包。陈大鱼早在俘虏身上练过手,所以看到这脓肿他一点儿也不慌。

在另一位战士的帮助下,陈大鱼三下五除二就完成了小手术,洒上消炎粉,最后把伤口包裹起来。

病人家属千恩万谢,拿着消炎药,走了。

陈道长本以为自然道只是卖狗皮膏药的邪门外道,看到此情此景,真心叹服了,“自然道悲天悯人,又有如此妙手神技,必当大兴。”

“道长谬赞了,自然道只是尽本分而已。”郭叶又卖弄起自然道教义,“道有五德:曰‘好生’,曰‘自在’,曰‘平等’,曰‘酬勤’,曰‘清净’≡然道特别看重道行,斋醮祈福,扶助民众,功德合道,才是正途。”

第三进院子正中是祖师殿,供奉有安期生等自然道的祖师。两侧房子便是道士们生活起居的“静室”℃师殿二层阁楼是一个秘密所在,里面放置短波中继台、地图、文书等机密物品。

因为镇杭备撤退,中继台已经移到这里,天线也安放在观内一颗最高的大树上。一个道童模样的战士用力踩着自行车式人力发电机,给电瓶充电,以保持中继台的正常运转。

透过百叶窗,慈溪武工队副队长孙梅花看到潜虚子带着一大队人马进入到院子,当即让通讯员停下了脚蹬的动作。

孙梅花是本时空的土著,曾在新兵连被评为忠勇之士,成了标兵。他在苏北老家务农的时候,读了两天书,大脑灵活,能领会上级­精­神,口才也好,服从意识又强,很快就升为排长,后来又被选拔为慈溪武工队副队长。

第三进院子后墙左边的小门上了锁,小门通往火居道士居住的道观后院。

后院种了好多的杨梅树、桃树、橘子树。后院左边是一排火居道士居住的老房子,武工队进驻之后,在靠近第三进院子的后墙,又新建起了一排房子。

龙山观原来的火居道士全被送到舟山接受洗脑教育。这里现在是浙东武工大队的教育活动场地。浙东武工大队天天在这里组织培训,培训各武工队选送的骨­干­队员。

苏潇轩是一营副营长,浙东武工大队大队长。沈思是一营副教导员,浙东武工大队的政委,黑龙江人。

苏潇轩虽说是女­性­,她却曾经当过雇佣兵,在非洲、中东、阿富汗,多次经历生死考验。苏潇轩的志向是特战队,但现在穿越团队刚刚才起步,苏潇轩只得来到自己很不喜欢的陆军部队。幸好执委会搞了个武工队,她可以痛痛快快的大展身手。

沈思长期从事项目策划工作,分析能力和策划能力都很强。两人一个军事,一个政工可谓是珠联璧合。

朱加隆是浙东武工大队的副队长兼司务长,专管后勤工作。朱加隆今年25岁,江苏人。他是农大毕业,学的是食品专业,熟悉农业科技,毕业后一直从事畜牧养殖。

浙东武工大队现阶段的主要任务是化妆潜入浙东乡村地区,广泛发动群众,开展根据地的建设。根据地的建设还包括经济建设。

浙东武工大队的一个很重要的工作内容,就是团结群众,发动群众,通过普及农业科技,提高老百姓的收入,带动乡村经济的发展,根据地的经济能力辐­射­上去了,军政工作自然也就上去了。

朱加隆在龙山观算是专管后勤庶务的三当家。他现在有项重要任务,就是培养各武工队的农业科技人才。浙东活跃着的十多支武工队各自选送了一名识字较多、脑袋灵活的农家出身的队员。这段时间,这些队员充作火居道士,天天跟着朱加隆学习饲养、种地等农科知识。

朱加隆把龙山观当成了一个农业示范园区,每天带领他的一众弟子种菜养­鸡­,大搞农副业生产。他计划通过农业科技示范,带动周边农村进行科学种田,大幅增加农民收入,进而通过开明乡绅,开展新农村建设,把周边乡村全都牢牢地控制在手中。

龙山观位于达蓬山的北麓,左边、后边全是山,右边是碧波荡漾的窖湖。山门前面就是大片大片的农田。道观后院坡地上被开辟了一大片的菜园子,右边靠山的地方还有一个很大的饲养场。

农业口送来六篮子优质三黄­鸡­下的授­精­­鸡­蛋。朱加隆指挥他的一众弟子建起了孵坊,大家一起学着用炕孵法,孵出了两百多只小­鸡­仔。

这些刚刚孵出的小­鸡­仔,按照科学的方法进行喂养,每天吃着蚯蚓、小鱼小虾,还有青饲料,长窜得很快。

送来的一只荣昌母猪,经过配种,刚刚下了一窝小猪。母猪­奶­水足,小猪仔长得快,每天嗷嗷嗷的欢得很。

在道观后院靠近右边院墙的地方,朱加隆还带着他的众位弟子挖了一个大沼气池,除了利用沼气烧饭,对龙山观每天这里产生的大量人类排泄物和有机垃圾进行无害化处理,饲养场的牲畜粪便污水也通过下水管道,被引来一并处理。经过处理后的污物全都可以转化为肥料,用来提高庄稼产量。

窖湖边有十多个大堆子,这就是朱加隆带着他的弟子们搞出的堆肥。

这里面有湖里捞起来的河泥、野地里搞来的各种树叶青草、修缮房屋多出的木块木屑,还有就是乱七八糟的垃圾捣碎,又掺合上几桶粪尿,混合在一起堆成堆,外面再用泥土封闭成堆。

朱加隆告诉他的弟子,平时只要加以翻动保持有足够的水分,六七个月之后堆肥就大功告成,可以用来肥田。

窖湖边还有一架新修建的用来提灌的风力水车。龙山观靠山近海,风吹着风车呼啦啦的转动,水咕噜噜的被提上来,顺着沟渠流向农田。

朱加隆从周边乡村雇佣了许多农夫充作龙山观的长工,早晨八点上工,晚上五点下工。只花了几天的时间,有六十多亩道观田地已经被整治一遍,土地全被翻起来,重新分成一块块标准的大田,田埂修得笔直,水渠也全部重修。

在整治好的农田里,朱加隆让长工们盖上一层厚厚的湖泥,作为肥田的肥料。他指挥众弟子撒上优质高产的小冬油菜种子。

水车不断的把水灌溉到田地,好几个大田里,油菜已经发芽,看上去绿油油的一片。

上午,朱加隆带着他的众位弟子刚刚在田埂边种下了一路路的蚕豆,这会儿休息,朱加隆坐在大路边,弟子们围了他一圈。

“饲养、种植的农业科技知识,我已经讲了很多,重要的是实践。如何养殖的小册子,发给大家很多,大家有空多看看,现实生活中多多的运用。有不懂的内容,可以通过步话机跟我联系。”朱加隆说道这里,叹了口气,“其实,最重要的一点,种田必须要有工业的扶持。大规模的养­鸡­养鸭,离不开饲料厂配制的鱼粉;提高庄家产量,一是化肥,二是农药,有了这两样,再翻翻书本,粮食产量奔翻番。”

化肥、农药能让粮食产量翻番,这些队员都是农家子弟,深深知道种地的辛苦。有人急迫迫的问,哪儿有农药和化肥。

“台湾,我们已经开始建设化肥厂、农药厂。等到明年这个时候,一定有许多的化肥、农药运到浙东。”

“那现在怎么办?”弟子们顿时有些失望。

“放心好了。等忙过这阵,我们在龙山观自己建设饲料厂,用收来的臭鱼烂虾做饲料,下脚料做肥料。”

看到弟子们露出笑容,朱加隆话锋一转,“不过,你们回去之后,还必须立足于各自的物质基础,搞土化肥,土农药。”

他颁着手指,“一亩地的底肥就要上半吨,还要若­干­次的追肥。所以你们一是须得建造沼气池,二是须得大力的堆肥。”

朱加隆的弟子们全都抬头望向湖边的十多个大堆子。 网

第五十五章 躺着也中枪

浙东武工大队现阶段的主要任务是化妆潜入浙东乡村地区进行根据地的建设,直接军事打击行动较少,以宣传战、心理战和武力威慑为主要作战形式。武工大队的队员全都经过严格的军事训练,有团队作战意识和明确的作战目标了,懂得基本武器使用与日常保养,具有一定作战意识与组织能力。

苏潇轩对这些队员只能说是基本满意,她的目标是从这些队员中培养出未来特战队的成员。所以,龙山观初见规模,她就带着各个武工队选送来的骨­干­队员,天天在这里特训。

在龙山观后院的一间房子内,墙壁上挂着一张黑板,黑板上挂着一张山势地形图,图上有石头,有树木,还有几个虚线描绘的狙击兵伏击位置。十多个战士坐在下面,这些战士也全是各个武工队选送来的军事骨­干­。

浙东武工大队主要活动区域以沿海丘陵区与小型人口聚居区为主,苏潇轩首先强化的是骨­干­队员的情报收集能力,其次是伪装训练与潜伏观察训练,最后则是武器使用与近战训练。

苏潇轩站在黑板前,侃侃而谈,“你们所从事的工作,在欧洲被称作猎兵△为猎手,伏击猎物。首重是观察,观察一群敌人,从中挑选出最重要的个体或者环节,这是作为一个猎兵最基本的素质。”

说完之后,苏潇轩转身收起山势地形图,在黑板上重新挂上了三张新图,图上是全是满清文武官员的人物彩图。

“如果你埋伏的时候,从望远镜里看到这些满清官员。”苏潇轩一指三张挂图上面的人物,“请告诉我,你们选择哪一个作为首选­射­击目标?理由是什么?”

战士们眼睛盯着挂图上面的人物,开始了思索。周六易举手站了起来,“我选择中间挂图边上的那个清妖。他穿的是二品顶戴,脑袋后面Сhā的双眼花翎,在这三张图中,他的官最大。”

苏潇轩赞许的点点头,让他坐下。周六易以前是小刀会周秀英的部下,在上海滩混过,也算是有点见识。

浙东武工大队队员以一营骨­干­力量为主,还从陆军其他部队、海警队、训练营选拔来了许多人才,其中就包括周秀英在小刀会时的老部下。

苏潇轩认为,农村孩子对乡村环境相当熟悉,思维已经固化,很难通过训练,培养出对周边环境的敏锐观察力,所以她心目中的特战队员必须是城市孩子、渔家子弟,或者已改正不良习气的前帮会成员。

“如果我们看到目标全是相同的穿戴,那么就要认真进行判断,谁看起来比较重要?谁位置比较靠前?谁身后的随从较多?经过仔细观察判断,选好­射­击目标,剩下的事情就是轻轻勾动扳机,送他一颗子弹。”

看到战士们全都领会自己的意思,苏潇轩满意的点点头,“好了,大家回去好好休息,今晚上山,继续狙击演练。”

祖师殿与后院新修建的几间房子只隔着一堵厚墙,这堵墙现在也被加修了一米厚的夹层。

苏潇轩走进其中一间屋子,她从小门进入墙壁的夹层。通过梯子,苏潇轩上到了祖师殿的二层阁楼。

看到苏潇轩上来,孙梅花立即起身报告,“大队长,营部刚刚发来通知,要我们认真组织学习,说是浙东武工大队所有人员都必须写出思想认识。”

“通知各个武工队,跟他们讲明白,武工队身处敌后,三分军事七分政治,军事斗争固然重要,政治工作也得要抓紧。”苏潇轩虽说是雇佣兵出身,她对政治思想工作这个大杀器,可以说是相当重视。只是她现在的主要­精­力全放在军事骨­干­的培训上,苏潇轩心中迫切希望去沈思能早日回来。

沈思是武工大队政委,两天前他去了杭州,准备找胡雪岩讨论进一步的合作事宜。

孙梅花掏出笔,把苏潇轩的话全都记下,然后把发文记录表交给苏潇轩签字。

苏潇轩一边签字,一边问道,“政委有没有消息?”

“政委从杭州发来消息,一切正常。”

“其他还有什么事情?”

孙梅花看了一下电话登记表,“游戚兵从盐仓基地打来一个电话。”

“我弟弟说什么了?”苏潇轩眉毛挑了一下,这家伙不去泡妹子,天天打电话给老姐,真够腻味的!

“他说过两天就要去台湾,希望你多多保重!”

游戚兵是苏潇轩的表弟,毕业于日本一所二流大学,热爱研究各种轻重武器与近代战争史,最大的愿意是成为飞行员。

苏潇轩心想,据说执委会已在原时空订购了二架初教六,这该死的御姐控大概能心想事成吧。

杭州西湖上,清波门外的柳浪闻莺湖岸,胡雪岩一人背着手,踱着方步观看湖中的景­色­。

胡雪岩外表看似悠闲,心中却很不平静。胡雪岩最近忙着整合各府县钱粮师爷,布置销售债券。虽然他有浙江巡抚何桂清等人的支持,但何桂清毕竟不能走到前台。胡雪岩遭遇到诸多的推脱,敲定的债券销额度,还不足一成。

胡雪岩毫不气馁,销售债券他有相当多的提成。胡雪岩憋着劲要把四百万债券销售一空。上午突然收到一封邀请信,约他下午湖边游玩。根据信中的隐语,胡雪岩知道是明军传来的信息。

一叶扁舟从湖中划来,扁舟上,一个人向胡雪岩招手,“雪岩兄,别来无恙!”

“沈老爷,别来无恙!”

沈思作为一营副教导员,和胡雪岩在镇海城有个一面之交,胡雪岩当即认出了他。

上了小船,两人闲聊了几句。胡雪岩摆出一副急公好义的样子,“沈大人,债券销售才刚刚开始,大明要是现在就急着提取银两,我阜康钱庄也没这么多存银,只能稍等两天,我从各个钱庄拆借周转。”

沈思笑了,“不急,我华夏复兴党人在海外营运多年,财力还是有一点的,不会急着等米下锅。”

小船离开湖岸,划向湖心深处。

胡雪岩松了一口气,“四百万债券不算很多,早晚一定能够销售完毕,只是需要时间。只是有个消息,嘉兴协副将林深河两三天之内就要带兵进驻杭州。”

他偷偷看了一眼沈思,“杭州兵微将寡,何巡抚心中不安。”

何桂清虽说与明军拉上了一点关系,但黄宗汉死亡的­阴­影一直压在他的心上,何桂清害怕明军也给他来一记闷棍。

杭州驻防八旗是废物中的废物,乍浦水师营被明军消灭,何桂清所能想到的只有嘉兴协林深河的兵马。

剿灭小刀会之后,林深河一直借口肺部受伤,不肯去打太平军。满清只得升他做浙江嘉兴协副将,让他在嘉兴一边养病,一边­操­训兵勇。

林深河几乎是和何桂清同时来到浙江,他借口炮弹震伤了肺,一直不想搭理何桂清,但禁不住清廷和浙江两边共同发力,林深河只得答应带兵到杭州养伤。

来的是洋枪队,还是胜利之师,胡雪岩担心债券的销售又要起波折。

“放心好了,我就是为此事而来的。”沈思知道胡雪岩的顾虑,他笑着说道,“吴健彰、林深河身边都有我们的人。”

胡雪岩脸­色­表现得好似若无其事,心中却不免有些惊愕,林深河那边还没答应出兵,明军已经有了反应。

沈思从怀中取出一封信,“这是吴健彰身边的刘师爷给你的信。”

“什么?!”

胡雪岩一惊,急忙接过信件。

沈思把手伸到湖里,轻快的掬着水,“林深河的洋枪也是我们帮助提供的,上海滩很多洋行有我们的股份,我们准备与吴健彰、何桂清合伙做个大生意。”

就在这时,湖上突然想起一声清脆的枪声。胡雪岩慌忙抬头,只见湖岸上,一个人倒在血泊中。

死鬼边上,一个家伙尖叫起来,“杀人~”

又是一声清脆的枪声,这家伙也应声倒地。

“别慌,这都是跟踪你的家伙。”沈思轻轻拍了一下胡雪岩的胳膊,“咱们先杀几个小喽啰,吓吓他们的主子。”

回去之后,胡雪岩立即找到何桂清、王有龄。

“吴健彰大人准备与我浙江方面合作开设票号和镖局?”何桂清感到疑惑,“雪岩,你从哪儿得到的消息。”

“消息千真万确,这是林深河大人身边的刘师爷给我捎来的信件。”胡雪岩满面春风,递过信件,“因为浙东地方不靖,运往上海的货物严重受阻,所以夷人找上吴大人,说是愿意出资合作开办洋枪队,开设票号镖局,保障沪浙两地物流通畅。”

刘师爷是林深河最贴心的师爷,何桂清连忙接过信件,仔细的看了起来。

王有龄眼睛瞅着何桂清手中的信件,“事是好事,只是夷人一向居心不良。”

“信上说,吴健彰大人婉言谢绝了夷人的要求,吴健彰说这是我中华的内政,他想促成浙沪联手,共保一方平安。”何桂清看完之后,随即把信件递给王有龄。

“刘师爷这是找雪岩投石问路。”王有龄看完信件,笑了,“林深河是吴健彰的爱将,中丞只要应下这个提议,林深河肺伤再严重,他也会提兵南下。”

何桂清看着胡雪岩,“雪岩兄,你看如何?”

“物流通畅,黄金万两!”胡雪岩笑着说道,“我浙省有充足的粮饷,上海能够提供洋枪洋炮,林深河从中军事襄助,浙沪如能联手,不管是对云公、雪公,还是对我们浙省,绝对都是大好事。”

浙东武工队想诱使何桂清与吴健彰合作,一道开设票号镖局,为的是让明军在浙东拥有了一个合法的物流渠道,保障明军大宗资本的流动,促进农村根据地的经济发展。

二天之后,二十多艘沙船满载着嘉兴协的兵勇,顺着运河来到杭州城下。

“已到了杭州?”

林深河躺在船头的躺椅上,身边站了一排的戈什哈。

看到高大的杭州城墙就在眼前,林深河嘴巴一歪,腮帮子抽搐了一下,心中暗自骂道,这执委会真不靠谱,杀­鸡­给猴看,非要拿我下手,还让我必须躺着中枪,哪个浑蛋出的主意。

“军门!”嘉兴营守备是个满人,他兴冲冲的跑到船头,“请示军门,快到武林门了~”

这时就听见一声轻轻的“嘭”响,守备脑袋突然多了个窟窿,血一下子就飞溅了起来,他晃了两下扑倒在甲板上。

戈什哈吓得慌忙闪开,这时一个迫击炮弹落到河面上,轰隆一声巨响,溅起好几米高的浪花。

船上的兵勇顿时慌乱起来,这时有人高叫着,“快,保护协台大人,保护协台大人。”

不知什么时候飞来了一个子弹,正好擦过林深河的臀部。林深河侧身趴在躺椅上,手捂着流血的臀部。 网

第五十六章 复兴党宣言

11月4日下午,四艘沙船徐徐停靠在定海盐仓基地码头,船上装满了上海技工学校的学生。这些学生都是长江局从上海、厦门、香港等教会学校特别招募来的男女少年。经过四个月的学习,他们已经初步掌握电工、机床的简单cāo作。

古务生也随船一道来到盐仓基地。执委会两天之后就要奔赴台湾,古务生专门过来送行,顺便与白宝湘等认真商议,太平军、满清、欧美可能对明军的态度变化,以及明军今后在华东地区的方略举措。

班学也从镇海赶到了盐仓基地。会议室内,班学详细介绍了浙东的情况。

知道林深河躺着也中枪,古务生笑了,“何桂清、王有龄他们应该会老实一不过,何桂清毕竟是满清的封疆大吏,不到最后,他绝不会轻易投明。浙江扩充兵力的步伐也许还会加快。”

白宝湘表示同意,“绿营不管用,何桂清只能是cāo办团练。你们最好能够争取几个团练乡勇的名号,这样更加有利于浙东敌后工作的开展。”

“必须­干­掉段光清!”班学脱口而出,“­干­掉段光清,宁波团练就可能为我所用。”

宁波团练使李也亭早就投向大明。浙东大捷之后,李也亭被清廷赐了一个六品顶戴,会办宁波团练壮勇。李也亭的族侄李铭顺也得了个千总,被委任为宁波团练副使。

因为镇海水师营全军覆没,道标营张其光又带人投向大明,所以宁绍台道台段光清对办理团练很上心。段光清为人­精­明能­干­,官声也好,李也亭虽然身为宁波团练使,做事屡屡受到段光清的掣肘。

白宝湘手轻轻一挥,“杀就杀。段光清是个­干­才,可惜不能为我们所用。”

他沉吟了一下,“不过武工队杀人要讲究政策,必须少杀,慎杀,杀完之后,要发放文书布告,公布罪行。”

古务生很是赞同,“镇压之前,先提出严重­精­告,如不悔改,将就地正法,这样效果会更好一些。”

晚饭时间到了,基地司令部的人员陆陆续续走出楼房,走向小楼前面的食堂。白宝湘、古务生、班学三人一道走出小楼。

“情况就是这样,长江局和浙东军区虽说没有隶属关系,你们团结协作、相互配合,浙江上海的局面才会越来越好。今后浙东这边,你们长江局也要负起一定的责任。”白宝湘看了一眼班学,“你们也要主动向长江局汇报工作。”

班学胸脯一挺,“放心好了。”

“嗨吆,嗨吆!”

这时,从码头方向,远远传来了装卸工人的号子。白宝湘抬头看了一下码头,转身走进餐厅。

第二天上午,盐仓基地码头,装卸工人喊着号子,把货物抬上基隆舰,送进货仓。

林梦楚站在甲板上,看着柴耀、张时甫在舱内指挥工人用绳子固定货物,他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林梦楚是物资装卸总指挥,他原本是明兴岛观通站站长,兼任明兴岛船厂厂长。柴耀、张时甫原本都是船厂的工头。海盗船、红单船整修完毕之后,明兴岛船厂的人员和重要设备全撤到了定海。林梦楚也就把明兴岛岛主的位置交卸给他的副手丁皓。

“柴耀、张时甫,回去之后让大家洗洗刷刷,下午复兴党积极分子准备上党课,其余人员好好休息,明天准备出航。”

柴耀、张时甫带人下船了,林梦楚转身对军舰桅杆上的国旗敬礼,抬脚刚上跳板,谌天雄在后面叫住了他,“林厂长,活都­干­完了,中午就在我这里喝杯酒!”

林梦楚是海军退役士官,虽然他现在没有军职,但他一直还想回到部队。不过执委会计划在基隆、台北各建设两个造船厂,林梦楚已任命为台北造船厂的厂长。

“谌政委,谢了!作战指挥室通知,下午要组织复兴运动积极分子上复兴党课,我手下总共这二百多号人,我得回去划拉一半人冒充积极分子。”

林梦楚忍不住吐起槽,“这二百号人,大字认识不了几个,政治教育也才弄了四个晚上,谁知道谁是积极分子。”

“你还是当过兵的老党员,政治思想工作怎么开展,不知道吗?”谌天雄忍不住批评起林梦楚,“你们天天晚上开夜校,他们怎么会大字识不了几个!只有工作勤勤恳恳,听我们的话,愿意跟我们走的,全是华夏复兴运动的积极分子。”

林梦楚连忙解释,“我这不是情急吗?说起‘反清复明’,谁敢不拥护?!装也要装积极。我在部队的时候,思想骨­干­全都经历长期的观察和培养。”林梦楚入党志愿书写了四年,直到退役前才好不容易入了个党。

“愿意伪装也是好事。”谌天雄呵呵一笑,“赞同‘反清复明’,只能算是华夏复兴先锋团的团员。那些积极分子经过我们的培养教育,对复兴党纲领认识深刻,听从党的安排,在工作中表现突出,积极主动上进,才算是达到复兴党预备党员的标准。”

“政委不愧是政委。”林梦楚忍不住赞叹,“我懂了,你只有愿意接受我们的教育培养,就算是积极分子。至于合不合乎党员的标准,那是以后的事情。”

他想了一下,“装卸队的班组骨­干­,像柴耀、张时甫等人,还有那些夜校学习认真,工作勤勤恳恳都可以算是积极分子。”

国子学内,四分之三的学员都接到上党课的通知。

中午吃完饭,胡仁沛、钟志成、杨在田等人聚在树荫下正谈论此事。

看到宽袍大袖、峨冠博带的时恒走了过来,几个人全都起立,“时恒老师!”

时恒是辽宁人,毕业于大连工业大学。他自小喜欢看书,知识面广,对儒学国学传统文化之类的有些了解,喜欢吟诗弄墨。

云澜看时恒工作严谨认真,想安排他去工部,但他不喜欢明朝官服,讨厌衣服上尽是些花鸟鱼兽,总感觉有点衣冠禽兽的感觉意思。于是时恒根据自己的意愿,来到了国子学,穿起自己定制的宋朝服饰,一板一眼的做起了老师。

前两天,国子学进行政治动员,学生们不管是自愿还是不自愿,全都加入了华夏复兴先锋团。今天下午又说上复兴党的党课,胡仁沛很有些抵触。看到时老师一步三摇的走来,他挺身上前请教,“圣人云,‘君子群而不党。’而今大明已经立国,朝廷完全可以统管一切,为什么还要画蛇添足,搞什么名曰华夏复兴先锋团,名曰华夏复兴党的帮会。”

时恒想也没想,直接就四个字,“大势所趋!”

“何为大势所趋?”胡仁沛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时恒认真的看了一眼胡仁沛等人,“而今的天下大势好比周朝之chun秋战国,又是一个大争之世。我们不但要对付满清、太平天国,还要小心英法美等欧美列强的掣肘。所以,我们必须把有志于华夏复兴的优秀同志,凝聚成一股绳子,同心协力,打碎旧的体制,开辟华夏新纪元。”

钟志成、杨在田等人想起政治课的教育内容,全都默默的点头,表示同意。

唯独胡仁沛连连摇头,“拧成一股绳子,难!洪门天地会也讲‘反清复明’,成员据说将近上千万,对满清却几乎是没什么威胁。”

胡仁沛言下之意,帮会组织鱼龙混杂,良莠不齐,是乌合之众。

“天地会只是一个‘反清复明’的松散的团体而已。”时恒笑了,“就好比华夏复兴先锋团,只要愿意为华夏复兴做贡献,全都可以加入复兴先锋团,成为其中的一分子。但‘复兴党’是革命­性­的政党,是一个组织严密、纪律严明、­精­诚团结、不断战斗,以复兴华夏为己任的政治团体,只有最进步、最革命、华夏复兴意志最坚定的先锋团团员才能加入进来。”

“我想起来了。”钟志成有些恍然,“老师在政治课上说过,华夏复兴先锋团是复兴党的后备军、预备队。”

时恒赞许的点点头,“人无头不行,鸟无头不飞,大明朝廷的核心力量是华夏复兴党,监国大人就是复兴党的党首,所有大明­干­部都是复兴党的骨­干­成员。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我们复兴党始终会领导华夏复兴运动,引导中华民族走向胜利的辉煌。”

胡仁沛不以为然,中国之有政党政治,殆自宋神宗时之新旧两党始。其后两党反复互争政权;新旧两党各有政见,皆主于救国,而行其道特以方法不同,主张各异,遂致各走极端≥其末流,不免于倾轧报复,不可纯以政争目之。

他深揖一礼,“时老师,如此政党横行,岂不又重蹈前朝朋党相争,党同伐异之覆辙。”

时恒笑道,“华夏只有一个执政党,那就是伟大光荣正确的复兴党。”

胡仁沛还想继续提问,时恒背着手,潇洒的走了,“不懂的问题,好好学习,好好接受政治教育。”

当天下午,基地大cāo场,黑压压坐满了各单位各部门的积极分子。执委会为了推进骨­干­队伍建设,利用半天的休整时间,特地召开大会宣讲。

白宝湘对着话筒朗声说道,“同志们,你们都是华夏复兴先锋团的成员,是华夏复兴革命的积极分子。大家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愿望——华夏复兴,走到了一起。

有人或许要说:监国大人,我需要只是一个工作,一个饭碗。是的,生命实在是太重要了,很多人是因为活不下去,才走进我们的队伍。但是我要告诉你们。这世界上还有一种东西比生命更重要,那是ziyou!民族的ziyou!那就是尊严!民族的尊严!”

白宝湘的声音激昂澎湃,他拳头用力一挥,整个场上的情绪全给带动起来了,山呼海啸般的掌声立即响了起来。

有人带头高呼起来,“大明万岁!”

“华夏复兴万岁!”

“民族ziyou万岁!”

场上声音稍稍平静之后,白宝湘继续慷慨激昂的说道,“满清鞑子欺压华夏民族已经有两百年,我们现在需要的,不是一个饭碗,我们需要的是一个生存空间,一个民族地生存空间!这生存空间,不是靠乞求和抗议来实现的,而是靠铁和血来实现的!我们华夏复兴是一场轰轰烈烈的革命,什么叫革命?革命就是革天命,革除腐朽的满清制度,让中华强盛起来,带领全世界的炎黄子孙走向美好的未来。”

会场顿时爆燃了起来。

“革命万岁!”

“华夏ziyou万岁!”

口号声是一浪接着一浪。

白宝湘挥挥手,让会场安静下来,他正式开始宣讲。

小册子引言是写复兴党成立的历史背景;第一章是论述华复民族复兴的革命意义;第二章说明华夏复兴党的­性­质、特点、目的和任务;第三章论述如何建设一个强大的新中国。

白宝湘旁征博引,深入浅出的一一予以讲述。

喇叭声音很大,整个基地几乎都能听到白宝湘的声音。

“复兴党人不屑于隐瞒自己的观点和意图。他们公开宣布:他们秉承民族主义、科学主义、社会主义三面旗帜。他们要民族革命,用革命手段推翻满清王朝,恢复中华;他们要尊重科学,用国家的力量推行工业化,振兴中华;他们要社会革命,保障老有所养、壮有所用、幼有所长,人人安居乐业,大同中华。

让满清统治者在华夏复兴革命面前发抖!华夏儿女在这个革命中失去的只是锁链,他们获得的将是整个世界。

全天下华夏儿女,联合起来!”

白宝湘话音刚落,cāo场上立即响起了山呼海啸的欢呼。 网

第五十七章 解放营

台北秋狩胜利之后,三营四营稍作休整,便同时展开行动。

四营负责守备台北一带,一个连进驻桃园,教导员秋枫带着一个连驻守台北,营长谭欢亲自带着一个连,沿着草岭古道进入宜兰平原,迅速占领头围,兵临宜兰城。

宜兰平原早期为平埔族噶玛兰人活跃的区域,故被称为“噶玛兰”。在清嘉庆年间,吴沙率众至兰阳平原武装拓垦,初次筑土围城做根据地之所在,因此头围有“开兰第一城”之名。

宜兰城旧名五围,为吴沙率众在兰阳平原武装拓垦建立的第五个据点,现为噶玛兰厅厅属所在。宜兰城周约三里,长六百四十丈,南北相距一百八十丈,垣高六尺有奇。环种九芎,故又称为九芎城。

一听说,噶玛兰营的大队人马全都覆没于台北秋狩。满清头围县丞王衢、头围守备董长潘立即带人撤退到宜兰城。

两人与噶玛兰通判杨成泽商量,明军时刻可能向宜兰进发,宜兰兵微将寡,自然是守不住的,最好的方法就是在城东海边的加礼远港准备一条船,随时准备走海路去福州避难。

王衢是甘肃泾州人,曾在1831年游幕xin jiāng,投效边关立下功劳。二十三年过去了,他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丞,自然不想舍命报效清王朝。

“本官守土有责!怎能一走了之。”杨成泽想走又不敢走。

“大人,守土有责,也不是仓促于匹夫之勇。”王衢自然是老江湖了,“台北之乱,事发突然,明军如风火一般,瞬间爆发,攻城略地,这些朝廷还不知详,咱们带着印信,前往福州报讯,让朝廷早早定夺,这有功无过。”

王衢、董长潘没想到的是,明军动作非常迅猛,才进入宜兰平原,半ri之间就兵临宜兰城下,他们根本来不及撤退到海边。

宜兰城内只有董长潘和一百多兵勇,根本是守不住的。王衢、董长潘两人一合计,直接把城门打开,裹挟着噶玛兰通判杨成泽,投降明军。

三营部队搭乘一艘登陆艇,与敖萨洋指挥的四艘海jing船一同南下,向位于台湾中部的大安港进发。

大安港在清中期是台湾中部重要移民登陆口岸,贸易十分发达。大安港炮台设有1,000斛炮2门,200斛炮2门,由把总带兵70名,大甲巡检带乡勇200名守之。

大安港东面八里就是大甲堡,大甲土城周长有五百一十丈,设四门,北路协右营中军守备署、大甲巡检署均设置于此。

不过在明军到来之前,大甲巡检夏靖之早就跑进了彰化城,留守大甲土城和大安港的清军兵勇也跟着跑得一­干­二净。明军兵不血刃,一举攻下大安港,拿下大甲土城,把势力扩展到大甲溪北岸。

三营营长科勒带着两个连驻守大甲,在大甲溪北岸建立防线。大安港由海jing队负责守卫。

社子岛是一条长长的沙洲,河岸两旁芦草丛生。台北秋狩胜利之后,明军在社子岛靠近关渡的一端设置了一个俘虏营,在靠近大稻埕的一端设置了一个野战医院。

明军攻占艋舺那天,所有俘虏全被看押在淡水河河边。一个又一个的脑袋被同时推光头发,全身卫生净化,然后就是接受体格检查,有问题的被送往野战医院,没问题的穿上背部印有号码的橘黄sè囚服,关进解放营。

一百六十个俘虏编成一个解放中队。明军攻占大­鸡­笼,俘虏了四十多个清兵,他们现在全成了中队副,协助管理每个解放中队。

每个解放中队约有八百平方米的土地面积,全用铁丝网围住,里面是快速搭建的木板房,包括有一间中队部,八间二十人标准宿舍,一间会议室兼餐厅。饭菜饮食全由统一的后勤服务中心提供。

入营当天,因为物资准备不足,后勤服务中心给俘虏们准备的是咸鱼和鱼露虾酱混煮的白米饭。没想到这“猪食一样的东西”居然被俘虏认为是断头饭,发生了不小的sāo动,最后在木棍、枪托和刺刀阵的教育下才恢复正常。后来为了安定俘虏们的情绪,解放营后勤服务中心连续三天全准备的是咸鱼­干­加稀饭。

俘虏营起名为解放营,为的是利用思想政治工作大杀器,把这些俘虏改造成华夏复兴的基本力量。这些俘虏基本都是来自福建、广东的移民,大多数人听不懂标准国语。为了有效改变语言不通的状况,社子岛解放营专门安上了十多个杆子,挂上高音喇叭,天天播送刘兰芳的长篇评书。

入营第一天,俘虏们从刚刚开始的惊奇,声音怎么来的?慢慢变得熟视无睹、若无其事,到后来渐渐听得入港,有对国语稍稍熟悉的,更是完全的沉迷。

十二月五ri傍晚,灰暗的天空刚刚笼罩淡水河,安装在社子岛上的发电设备已经开始工作,蒸汽机带动着250kw发电机轰隆隆的飞转,社子岛解放营变得是灯火通明。

最后两块鱼丸搅拌碗中的最后一点米饭,刘阿火一口吃下肚子。他一边竖着耳朵听,一边心满意足的站起身,走出饭堂。

刘阿火身属解放二中队,胸前的号码是2-0号,解放二中队俘虏编号从2-001直至2-160号。刘阿火原本是苗栗梦花街的罗汉脚,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他贪图庄上包给的三块银洋,当上乡勇,最后做了明军的俘虏。

自打刘阿火他们进入解放营,每天都是繁重的体力劳动,先是垒砌俘虏营,然后就是用石头垒砌淡水河、基隆河的河堤,劳动之余还穿Сhā俘虏审讯登记。晚上则是雷打不动的政治教育。

解放营的ri子虽然苦了些,好在伙食不错,一ri三餐管饱。入营前三天是黏稠的稀饭,还有大块的咸鱼。如今每天是二­干­一稀,虾酱、咸鱼块和大碗的鱼丸,还有jing彩的评书可听。刘阿火刚开始标准国语一句也听不懂,现在连猜带蒙也能听懂一多半,他对这俘虏营的生活相当满意。

二中队的东面就是奔腾的基隆河,吃完晚饭,俘虏们一个个呆呆的坐在铁丝网前面,看着波光粼粼的河水,耳朵里全是刘兰芳的声音,大脑中是宋金征战的金戈铁马。

一段评书结束,喇叭里响起了轻松的音乐。刘阿火抬头看了一下天空,月亮不知不觉已经爬上了阳明山,“月亮这么圆,今天是十五了?!”

“今天是十六,算来被明军俘虏也有了十天。”2-102号陈大田家中有新婚的妻子,他是天天数着ri子。

“大田想媳­妇­了!”有人起哄了。

陈大田闷闷的说道,“你们谁不想家!”

“我不想家!”刘阿火提高嗓门,“这里每天三餐伙食不赖,还有人给我们说评书,财主家也没这么写意的ri子。­干­活虽然有点辛苦,中队长说这是为华夏复兴做贡献,再说我刘阿火也有的是力气。”

“刘阿火,你连家都没有,起哄什么!”陈大田有些生气,他把袖口一捞,露出结实的腱子­肉­,“谁没为华夏复兴做贡献?每天的劳作,你还不如我­干­得多。”

解放营天天抓政治教育,谁也不想成为落后分子。

“你说什么!”陈大田这话说到刘阿火的痛处,他当即就跳了起来。

“吵什么!吵什么!”中队副谢旺赶了过来,“天天晚上组织你们学习,‘谁是我们的朋友,谁是我们的敌人?’、‘我们的刀枪应该对准谁?’,你们怎么一点儿也记不住的?!”

谢旺原来是绿营小把总,人比较机灵。被明军俘虏快一个月,一口的福建官话也转成了像模像样的标准官话。

看到谢旺现身,陈大田、刘阿火两人立马熄了火。

刘阿火赶紧说道,“谢副,我们这是闹着玩的。”

“是的是的!”陈大田陪着笑脸,“我也不是落后,只是觉得出来好久,有点想家啦。”

谢旺学着穿越­干­部的范,手背在身后,脸上故作严肃,“想家了,这是人之常情。只要大家愿意为华夏复兴效力,­干­部大人们会替大家着想,满足大家的心愿。”

明军占领基隆之后,大­鸡­笼汛绿营兵丁的眷属也得到了新生,谢旺的老婆被吸收进安澜城后勤服务中心,二个孩子全背起了书包,谢旺对现在的生活满意极了,他只恨自己从龙太晚,做了个副中队长,受ri本毛孩子的制约。

“滴~哒~~哒~~哒~~”

社子岛高音喇叭响起了集合号的声音,俘虏们纷纷向会议室走去。

政治教育之前,中队长肖五郎首先谈起了刚才发生的冲突,“同志们,我们都是炎黄子孙,应该jing诚团结。我是ri本人,你们是台湾人,大家都是华夏民族的一分子。”肖五郎的中国话带着一点怪腔怪调,他一边说还一边打着手势。

肖五郎是ri本人,解放二中队中队长。肖五郎原本叫做小五郎,没有姓。在杜南岛学习培训的时候,男学兵训练营的秦阳帮他取名肖五郎。

“现在有许多人总觉得自己是被明军俘虏了,把自己当成是俘虏营的战俘。”肖五郎用粉笔在会议室的黑板上,写上“解放”两个字。

“同志们,你们以前全受到满清的蒙蔽,甘心受满清鞑子的奴役,是满清的走狗。现在解放了,你们要成为华夏复兴的战士,为打败满清鞑子出力,为华夏复兴立功。”

肖五郎很严肃的告诉大家,要做解放战士,不能自甘堕落,为满清鞑子殉葬。

说完之后,肖五郎看会场气氛有些沉闷,他对坐在前面一排的谢旺使了个眼sè。谢旺立即站起身来,带着大家一起振臂高呼口号。

“打倒满清鞑子!”

“打到强盗头子咸丰!”

“华夏复兴万岁!”

…………

十几个口号喊下去之后,大伙儿的情绪顿时变得激昂起来。

肖五郎满意的拿起讲课稿,开始正式上课。 网

第五十八章 奖勤罚懒

踏着月se,钱水廷、王铁锤等人在解放营营长秦阳的陪同下,视察解放营的情形。

台北秋狩胜利的当天下午,钱水廷就带着魏千防赶到台北,接管民政事务。

一到台北,钱水廷立即以通鞑汉jian的罪名,查封了三邑顶郊所有的公共资产,以及三邑大佬黄龙安所有的个人资产。

穿越团队没有看上艋舺县丞衙门,也谢绝大稻埕下郊林佑藻的殷情邀请,没有把台北县县署定在大稻埕。

未来的大台北将是从艋舺到大稻埕、从淡水河右岸到基隆河左岸之间的广大区域。现在这片区域还是一片荒凉,钱水廷、魏千防把台北县署的位置就定在大稻埕南面的清军临时军营。壕沟、栅栏围成的营垒内,清军营帐等杂七杂八的东西全部被清空,十多间标准木板房井然有序的伫立其间,木板房边上还有一个很大的草厅,这草棚就是县署的会议室兼餐厅。

大台北的建设工程量特别巨大。现在林德嘉的基建工程兵团很忙,一千多人负责修建基隆、沪尾、大安,这三地方的港口码头建设;一千多人负责台北、苗栗的桥梁施工;还有一千多人负责打通狮球岭隧道,剩下的人忙着建设基隆工业区。基建兵团只能是抽调一部分机械力量支持台北建设。

建设大台北的任务现在主要由魏千防、秦阳两人全面负责。解放营是建设台北的主要力量,台北河堤垒筑、城市建设,工业区建设,这些全都是解放战士的任务。

魏千防是即将走马上任的台北县知县。他今年33岁,是深圳人,原是资深策划师,长期从事房地产开发、城市规划、商业策划等工作,是强烈的民族主义者,也是一个相当圆滑的人。

解放营的工作很有成效,解放战士思想转变很快,工作积极xing很高,钱水廷一直想过来看望。但他每天要忙着处理政事,接待安抚地方百姓,只能在今天晚上,抽空到解放营巡视一下。

社子岛解放营所有解放中队全在进行政治教育。看到肖五郎等人慷慨激昂的样子,钱水廷啧啧称奇,“这些ri本人进步好快啊!”

王铁锤笑着拍了一下秦阳,“这是因为他们老师的水平高。”

秦阳以前是杜南岛男学兵训练营的营长,负责训练从ri本等地方招募过来的男xing。

“他们是真正相信华夏复兴。”秦阳摇摇头,很认真的说,“肖五郎在ri本是破产贫民,走投无路才去了杜南岛。在我们这里,肖五郎过上天翻地覆的生活,他们特别卖力的工作学习,华夏复兴好像成了他们的一种信念。”

“这小鬼子一根筋,用得好,就是得力助手。”钱水廷转头问王铁锤,“我们是不是考虑一下,争取引进一批中上阶层的ri本人,培养带路党。”

“那是必须的!”王铁锤语气很是坚决。

消灭倭寇、铲平东瀛,这是所有tg军人内心深处的愿望,王铁锤作为一个资深军人,自然也不会例外。

一圈巡查下来,钱水廷、王铁锤等人走出解放营,走上刚刚垒砌的河岸堤坝。

三天前,魏千防、秦阳两人开始指挥解放营的战士在社子岛两边河岸同时施工,现已垒砌了将近十公里长的石质河堤。

台湾北部地区降水特别丰沛,为了保护即将开发的台北工业区免遭来自基隆河、淡水河洪水的袭扰,工业口特别要求在流经台北的淡水河、基隆河两岸垒砌起坚实的堤岸。

钱水廷在堤坝上用力蹬了两脚,石头垒砌的河堤纹丝不动。“淡水河、基隆河在台北的总长度大约是四十公里长,你们只在一面河岸修筑石质河堤,半个月之内能完成吗?”

“绝对没有问题!”魏千防非吃信,跟着他又补充了一句,“这还要看沪尾开采的石头能不能及时输送过来。”

秦阳也用力踩了一下坚实的河堤,“俘虏们­干­活倒是很卖力,恐慌害怕的情绪没了,反动思想也基本已经转化,他们绝大多数都愿意为华夏复兴效力。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相当一部分人想家,想老婆孩子,思乡的情绪比较重。”

“才几天就思乡?”王铁锤笑骂道,“这帮家伙想老婆孩子,就不应该加入兵勇,来打我们。他们在满清军营,吃的是猪食一样的东西,整天挨打挨训,一个个甘之如饴。现在到了我们这里,吃饱吃好,没有打骂,还组织学习文化知识,就开始想老婆孩子,这太过矫情!”

“解放战士的情绪还是要安定,他们毕竟是我们建设台北的生力军。”钱水廷晃晃大脑袋,“我看可以考虑适当安排家眷探视。”

来台之后,民政方面王铁锤一般很少开口,尊重钱水廷的意见,不过涉及解放战士的问题,亦军亦民,他想好好谈谈自己的看法。

“老钱,你的想法是好的,对这些解放战士仁慈一些,适当关怀一些,这都没错。但凡事都要按照规矩来,应该讲究秩序。他们既然加入乡勇,来打我们,就必然要承担失败之后,接受改造的后果。”

“王司马说得有理!”钱水廷摸摸自己的宰相肚子,脸上照常是笑呵呵的,“如果他们做了曾剃头的俘虏,那就需要考虑自己能不能活下来,而不是想老婆孩子。”

王铁锤皱皱眉头,“老钱,曾国藩杀俘、杀降,我们怎么可能和他一样。我觉得这些解放战士首先要做的是劳动改造、思想改造,家眷探望一两个月以后再作安排。”

北面很远的地方,传来一连串的闷响,这是沪尾镇那边开山取石。

钱水廷转头往远处看了一眼,脸上的笑容不减。

秦阳忍不住开口,“我觉得王司马说得有理。台北建设才刚刚开始,下面的工作还十分繁重。解放营战士足足有六千多,家属绝对有好几万。如果这些家属纷纷来队探视,吃喝拉撒睡这么一搅合,势必影响工程进度。再说目前住宿条件根本不具备,想要让一部分家眷能够前来探视,起码得要一个月之后。”

秦阳是一个典型的普通人,生活很简单,从不过度思考问题,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呃,秦阳的话很实际,自己还是思虑不周!

钱水廷熊掌般的大手轻轻摩挲自己肥肥的腮帮,他心说,如今解放营几乎都住满了人,家眷来队也不可能住到野战医院去,只得在大稻埕想办法。不过大稻埕也没有什么客栈,台北县县署衙门四周也是一片荒芜。

魏千防一直注意钱水廷的表情,他连忙说道:“我觉得适当考虑安排家眷探视,这也没错。咱们就应该奖勤罚懒,思想改造得好、­干­活努力的,奖励家属探亲也是可以滴嘛。”

“奖勤罚懒,说得好啊!”钱水廷的胖脸顿时变得圆润起来。

“少数几个家眷来营,问题应该不大。”秦阳表示同意,他抬起头,看着钱水廷,“钱首辅,我觉得最好的方法是跟解放战士说清楚,他们将在解放营待上多长时间,每天的劳动有没报酬,什么时候能够回家,让他们有个盼头。台北建设是长期的任务,总不能让这些解放战士一直­干­上好几年。”

台北秋狩前,指挥部调秦阳负责解放营的管理,组织俘虏参加台北的基建劳动。秦阳急急忙忙走马上任,但是一直没人告诉他,这些解放战士将在解放营关多久。

“这个倒是!”钱水廷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他想了想,“指挥部曾经做过推演,随着台湾建设的全面展开,林德嘉的工程兵团需要扩充到数万人。我看就以一个月为期,等到十二月底,愿意签订合同,加入工程兵团的,直接可以发放工资;想要回家的,让他们再­干­上一个半月,节前发放三元津贴补助,放他们回家。”

穿越团队现在不差钱,钱水廷主持财经委员会在欧美搞了许多大动作,华复财团在欧美两地通过金融运作、专利投资为团队赚取了大笔大笔的利润。

在十二月初,根据执委会的决定,穿越团队开始从“供给制”转向“薪酬制”。既然团队给雇佣来的台湾乡民,每天发放一角钱的劳动报酬。那些辛勤劳动的工程兵团战士、那些流血流汗的羽林军战士、那些投效大明的官员也必然要给予相依的薪金报酬。要发工资了,作为穿越团队主体的穿越­干­部自然也不能例外。

穿越团队按照体制内和体制外,制定两种不同的工资分配方案。体制内由国家拨款,月头发饷;体制外按照商业运作,由不同经济实体分发工资,月底发放工资。

工程兵团和部队都属于体制内的编制,工程兵团的战士和羽林军战士的标准一样,每人每月薪金为五元钱。

钱水廷设想,如果月底给愿意加入工程团的解放战士发放五元工资,那些想回家的人必然要再三考虑自己的决定。

他转身叫住王铁锤,“王司马,你觉得呢?”

王铁锤点头表示赞同,“我没意见。不过基隆建设指挥部已经到了收尾阶段,这事情应该由你们内阁发文。”

钱水廷想想,“白宝湘三四天之内就要来台湾,还是由执委会发文比较合适。”

“新编工程团不能与解放营放在一起。”秦阳提出建议,“听说野战医院快要撤收了。空下来的地方可以重新规划一下,给新编的工程兵团居住。不过月底的时候,解放营必然有大批人员要转入到工程兵团。到时候,家属来营就挡也挡不住了。”

野战医院对伤员的紧急救治已基本结束,现在剩下就是康复治疗。卫生组计划近期把轻重伤员全都转移到基隆。

魏千防刚才一直想着家属来营的问题,“大稻埕围子东面有一大片空地,那里将是未来台北城的北门市场。我建议咱们可以从解放营抽调一千人,首先开工建设北门市场。只需一个月的时间,绝对可以建成许多旅馆、商场、饭店,让北门市场初具规模。”

钱水廷呵呵的笑道,“好啊,这个可行!月底能招待来营家眷,那就足够了。”

就在这时,王铁锤身上的手台响了。

值班参谋报告说,青龙号登陆艇已经进入淡水河口。 网

第五十九章 夜入沪尾港

月夜,玄武号登陆艇在海上急速航行。

登陆艇小会议室内,邵辰趴着沙发上,头晕得难受。张显伯坐在他对面,呵呵的笑道,“张总,你就不应该跑这一趟,沪尾这边车辆修理速度很快的,最多两天我就回去,你着什么急啊!”

邵辰是新组建的复兴化工集团的总经理,辽宁沈阳人,在美国获得化学、生物化学双博士学位。邵辰原是tg某化工厂的高级工程师,参加穿越团队之后,他从这家化工厂,挖来了十多个生产一线的技术人员,组成一支强悍的化工队伍。

林有德规划的台湾工业,初期重点发展基隆化工、台北钢厂、苗栗油田这三个项目。

基隆化工园区建在田寮河北岸,面积足有400多亩。化工园区首先上马的是合成氨项目、煤焦化项目,虽然穿越团队在原时空定制了成套的合成氨设备和煤焦化设备,但是带过来的只是在这个时空很难生产的氨合成塔,以及一些不锈钢密闭容器、水套、炉封等设备。合成氨设备和煤焦化设备没带过来的机械部件,已经由肖白朗在上海、秦毅在杜南岛分别加工生产出合格的零部件。焦化炉内的耐火材料,如硅砖、粘土砖、高铝砖、缸砖、隔热砖全是在杜南岛建材基地烧制的。

化工园区土建施工由林德嘉的基建团负责,煤焦化设备、合成氨设备由秦毅的基隆机械厂负责安装。秦毅现在已经由杜南岛调到基隆负责担任复兴机工集团基隆机械厂厂长。化工园区内,经过平整土地、道路施工、土方开挖,煤焦化设备、合成氨设备全都顺利进场,土建工程与管道施工、设备安装正在同步进行之中。

化工园区建设需要的劳动力包括木工、砼工、架子工、筑炉工、铆工、钳工、机械工、电焊工等技术工人。林德嘉、秦毅两人在杜南岛的时候,就在学兵营有针对xing的培养了这方面的技术人才。

木工、砼工、架子工这些都比较简单,学兵营的这些憨厚的学兵大多不识字,学习电焊技术只能是靠多多的实践。学兵营选拔了100个比较机灵的小伙子,这些人天天跟在他们的师傅高级电焊工张显伯后面依样画葫芦。

张显伯35岁,四川人,jing通各种机械设备的维修保养,特别擅长管道焊接,拥有一级焊工证,是复兴机工集团基隆机械厂的高级工程师。

为了能够提供充足的电焊条给这些学兵练习,杜南岛还专门装配了一条简易的电焊条生产线。这一百人在杜南岛连续练习了三个多月,电焊活做多了,手艺也就练出来了,全成为了合格的初级焊工。

煤焦化设备、合成氨设备重量大、部件多,又有许多的管路,安装起来十分复杂。特别是管道安装,许多地方需要高级电焊工采用手工电弧焊进行焊接,这一百个初级电焊工自然就派不上用场。穿越团队的高级电焊工都在原时空的宁波船厂,这个时空只有张显伯能­干­这个活。

下午四点多,张显伯正在氨合成塔的施工现场进行管道焊接,计委林有德突然打来电话,说沪尾保税区建设用的车辆全趴了窝,十万火急的调他去沪尾帮助工作,登陆艇也已经等在码头。

此时,邵辰正带着自己的团队,在另外的施工现场,忙着仪表设备的调试安装。等他得知消息,一路追到码头,张显伯带着两个徒弟已经上了玄武号,登陆艇正准备离码头,情急之下,邵辰也跟着跳上了玄武号。

“什么两天!”邵辰恨恨的骂道,“秦毅已经过去了两天,现在又把你弄过去,我这化工园区的建设全停了下来。”

“邵总,你xing子太急了。化工园区进展这么顺利,我去去两天能有什么影响!”

张显伯撇撇嘴,很不以为然。这化工园区的集中了一千多人的施工队伍,土建项目一直在按部就班的进行之中,除了管道设备有些困难,其他机械设备的安装有邵辰和他的团队把关,那些初级焊工、安装工足以能够完成任务。

邵辰几乎要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我能不急吗!你们机械厂既然签下了合约,就应该认认真真的给我­干­活,你这高级焊工不给我们­干­活,随随便便就走路,这是违反合同的事情,我要扣罚~~”

邵辰话还没说完,船又开始剧烈摇晃起来,他一阵­干­呕,对着垃圾桶吐了几口黄水。

张显伯殷勤的帮他拍后背,“别介啊,这是执委会下达的任务,我们也没办法!”

邵辰躺在沙发发出一阵哀鸣,“我们化工集团是体制外的,享有完全duli的自主经营权。执委会应该先跟我们协商,征得我们的同意。”

玄武号登陆艇劈波斩浪驶入淡水河口。月光下,河口海岸轮廓隐约可见,沙仑海岬刚修建的灯塔一闪一闪的放着光芒。

玄武号驾驶室内光线有些暗淡,航行灯发出微弱的光亮,一盏折臂台灯吝啬地照亮铺在海图桌上的海图。

昏黄的灯光里,戴良身着作训服,侧身坐在高脚椅上,作训服领口上挂的是上尉军衔。他一只手懒洋洋的转动桌上的小地球仪,两个眼睛分别瞄了一下远处的灯塔,心里稍稍估量了一下灯塔方位。

他看了一下身后的副艇长吴凯路,“沙伦灯塔方位!”

吴凯路用方位仪测试了一下,大声报告自己的测量结果,“报告艇长,灯塔在右舷65度,距离4.3链。”

吴凯路中尉是黑龙江漠河人,今年才20岁,穿越前学的是信息技术。加入穿越团队之后,吴凯路一直在玄武号上工作。刚开始他做的是普通水手,经过半年的跌打滚爬,玄武号老艇员调走了好多,他也成长为见习副艇长。但在戴良面前,吴凯路还一直低着身段,把自己当成小学徒。

戴良脸se露出一丝笑容,发出了减速转向指令。

玄武号逐渐靠近河口,沪尾炮台上的灯火变得隐约可见。

沪尾信号台设在沪尾炮台最高处,在船用雷达的监控下,淡水河口几十公里范围内的船只看得是一清二楚。

看到信号台一闪一闪的发来信号,戴良发出指令,“报告信号台,玄武艇准备进港。”

在吴凯路的指导下,信号兵陈而立cao弄信号灯,对着沪尾炮台上的信号台发出灯光信号。

玄武号是小艇,人手不多,艇上部门分为枪帆分队、航通分队、机电分队。吴凯路副艇长同时还兼任航海观通分队分队长。

陈而立是前两天刚刚上艇的新兵,他们这批新兵因为读过几天四书五经,会写几个字,在杜南岛学兵营被选进水兵队,接受了两个月的水兵技能训练。

很快,一组灯光信号从沪尾炮台上打了过来,“欢迎进港!”

河口两边的沙仑海岬和挖子尾各有两个灯船,左红右绿,指引着航道。这灯船也是基建团港口建设队刚刚设置的,为的是提高沪尾港的夜间通航能力。

登陆艇沿着航道中线逆流而上,沪尾港的灯火变得依稀可见。

“到沪尾了!”

张显伯、邵辰两人一前一后走进船台,笑嘻嘻的与戴良打招呼。这会儿玄武号航行平稳,邵辰也活了过来。

“要进港了,没时间招呼你们!”

看到这两人走进船台,戴良略微点了点头,眼睛盯着前方的沪尾港,口中不断下达新的指令。

看到戴良不想理会自己,张显伯心中十分不快,你个士官出身的小艇长,牛什么牛!要是让我­干­海军,绝对已经­干­上舰长。

张显伯一直想­干­海军,他认为自己技术水平高,起码也能当上一个轮机长,只要海军大发展,自己很快就可以得到提升,穿上笔挺的雪白制服,站在舰桥上指挥若定,大杀四方。可惜啊,组织部那个小年轻不知怎么想的,一定让自己从事老本行,扼杀了一个舰队司令官的人才。

“小吴,今天打扰了。”张显伯眼珠一转,找上了吴凯路,“还是你们好啊!体制内,又是军人,工资旱涝保收。”

穿越团队从十二月开始从“供给制”转向“薪酬制”。实行薪酬制带来了一个问题,处于中枢的执委会成员,工资待遇很高,而大部分的穿越­干­部工资待遇较低,特别是某些还处于科员级别的酱油党,工资待遇相应就更低。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矛盾,执委会在工资分配方案中特别规定,在全国胜利之前,所有穿越众一律享受大明­干­部待遇,基本工资(包括职务工资和级别工资)全部定为50元。

除了基本工资,工资收入中还包括各种补助,如岗位津贴、海军出海津贴、飞行员的航空津贴、卫生人员的医疗卫生津贴、艰苦边远地区补助、从事危险作业的额外补助等等。

军jing强力部门人员还包括军衔补助。

张显伯昨天拿到了十一月份的工资,他基本工资、岗位津贴、奖金三个加起来差不多有140元。感觉到自己的工资比这些体制内人员多得多,张显伯忍不住要拿出来显摆显摆,打击一下戴良。

吴凯路手里把着舵轮,眼睛盯着面板上的方位指示针,嘴里打着哈哈,“哪有你们体制外的享福,听说体制外奖金很多,我们拿的不过是死工资,一毛钱奖金也没。”

“那倒是,我们机械厂上个月效益不错,发下来的奖金比基本工资还多。”张显伯呵呵的笑了,“其实你们也不差啊,听说你们海军补助很高。对了,你们出海补助一个月有多少?”

“我们是体制内的,拿的是十二月份的工资,这出海补助只能等月底统计。”戴良很不客气的赶他们出去,“好了,不要打扰我们靠码头,你们也准备下船!”

说着戴良拿起扬声器发出部署,“靠码头部署!”

接着就是一连串的铃声响起,这是全员工作的铃声,玄武艇的艇员全都开始跑动起来。

“戴艇长、小吴,我们这就下去准备上岸,再见了!”

张显伯还继续赖在驾驶室内,邵辰一把拉住他,“快走,你的两个徒弟还在下面等着你呢!” 网

第六十章 油车口码头

青龙号登陆艇驶入沪尾港,慢慢减速。过了竹子林,灯火阑珊的就是油车口军用码头。四艘海jing船整齐的停泊在简易构件的军用码头,堤岸上面是海jing队的营房。

军用码头上游不到一百米的地方,是建设中的民用码头。码头上的电弧灯把这一片区域照得亮如白昼,很多工人正在码头上连夜奋战,加紧施工。沪尾开埠之后,这码头将临时承担进出沪尾港船舶的停泊、船上货物的装卸作业。

登陆艇紧挨着海jing船,稳稳停在军用码头上。

戴良坐在驾驶台,看着枪帆分队的战士放上跳板。他一转头,看到吴凯路一脸的心思,眼睛时不时的瞄向等候在登陆甲板上的张显伯。

戴良心说,这孩子心里藏不住事,有什么都放在脸上,“吴副艇长,张显伯说他工资拿了140元,你是不是有些不舒服?”

“不是的!我才20岁,月工资已经是70元,我很知足。”吴凯路连忙分辩,“我就是觉得,艇长你是一个老兵,和张显伯也差不大岁数,天天出海,任劳任怨,一个月工资也不过就80多元,这太不公平了!”

戴良牛眼扫了一下驾驶台上的战士,“胡说什么!咱们当兵就是为华夏复兴做贡献,你《复兴党宣言》白学了!”

吴凯路有些惊愕,看到戴良的表情,他顿时明白刚才说的话有些欠妥,“艇长,我错了,刚才一时糊涂,竟然忘记了华夏复兴的革命宗旨。”

戴良挥挥手,把驾驶台内的战士全赶了出去。

“别忘了,你是体制内的,只要你足够努力,艇长、舰长、舰队司令,海外总督,一切皆有可能。”戴良很轻蔑的说道,“张显伯,他是体制外的,钱再多也不过是一个大土豪而已。”

戴良对张显伯的黑历史那是相当清楚,从东极岛开始,就死乞白赖的要­干­海军,因为为人虚伪,谎话太多,道貌岸然下面是**­祼­的利益至上,被王铁锤美名曰要人尽其才,剔到工业口。

吴凯路顿时心情变得舒畅,脑袋也昂了起来,“对滴,咱怎么算,都是体制内的人。别看张显伯说得那么牛叉,指不定今晚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没错。其实像张显伯这些人­干­得越欢,产业搞得越红火,我们应该越高兴。”戴良笑了起来,“因为咱们是股东,不管机械厂、化工厂,还是钢铁厂,这全都是华复基金会名下的产业。我们也是华夏复兴基金的股东,”

“我想通了,我应该兢兢业业的­干­好本职工作。咱们穿越的终极目标是一统天下,这钱再多最终也只是一个数字概念。”

戴良一拍吴凯路的肩膀,“这就对了,刚开始我也有些糊涂,后来终于想通了,穿越就好比重新投胎,二次创业。咱们既然站在一个新的平台、新的起点,那就不能还和过去做p民时一样,应该以主人翁的姿态投身到复兴大业中。”

戴良现在算是想明白了,既然参加了穿越团队,就应该按照团队既定规则办事,如果自己没有能力,或者自诩清高不愿意表现,那就只能被边缘化。戴良期待吴凯路能尽早成长为合格的艇长,那他就可以进入更大的舞台空间。

军用码头上团两辆西洋马车,基建团的李昊带人正等候着张显伯。

沪尾保税区的建设归唐鹏、李昊带领的基建团港口建设队负责,林德嘉坐镇指挥,唐鹏主抓港口施工,李昊专门负责开山炸石、平整土地、垒砌房子等基础建设。

“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把张高工你盼来了!”看到张显伯、邵辰一行四人走下船,李昊走上前去,分别握住张显伯、邵辰的手,“邵总你还亲自带队,真是太感谢了!”

其实沪尾这边早就知道邵辰要过来兴师问罪,邵辰不经请假,擅自跟着玄武号出航,这属于严重违纪行为。他上船没多久,指挥部的钱水廷、林有德等人就得到了消息汇报。

李昊想用自己的热情堵住邵辰的嘴,但是邵辰为人十分的执拗,他根本不吃这一套。

“我是不得不来!”邵辰扯着嗓门,“我们化工集团正忙着进行设备安装,你们把机械厂的大拿秦毅、张显伯全拉到沪尾,我这化肥厂、煤焦化工厂的建设算是停顿下来了。”

邵辰那是相当的不痛快,自己本来就是体制外人员,穿越之后想换个高级一点的身份,不想转了一圈竟然是在混国企,还是体制外人士。他现在就一口咬定合成氨、煤焦化设备设备重量大、部件多,又有许多的管路,安装起来十分复杂,除了秦毅、张显伯其他二把刀都玩不转。

“这也不能怪我们,执委会那边催得急,他们要求月底前基本完工,元旦那天保税区正式开埠。”李昊表现得很是无辜。李昊曾在美国大染缸留学五年,口才练得很好,应付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就是小菜。

邵辰鼻子哼哼,“执委会狗屁事情就是多!”

他心里痛骂执委会瞎指挥,化工厂还处于一片空白,什么设备都没安装好,一下子把厂子划到体制外,账目duli核算,自己养活自己。这什么产出也没有,怎么发奖金啊!他只能看这张显伯人模狗样的显摆。

周围都是普通战士,邵辰痛骂执委会,这影响太不好了!李昊赶忙挡住他,“基建兵团总指挥部就设在红毛城,林有德和我们林德嘉总指挥现在都在那里,您有什么问题,可以找他们说说。”

邵辰听了之后,鼻子又哼哼了两下,没再说话。

不远处的民用码头方向,叮叮咚咚的敲击声此起彼伏,工人们的号子声一声比一声响亮。那热情的劳动场面吸引了张显伯、邵辰他们的注意。

油车口民用码头是高桩木码头,两条栈桥通往岸上。水面上竖着密密麻麻的粗大松木柱,这些松木桩全都经沥青煮沸防腐处理,打桩船一下一下打进河底,穿透淤泥质土层、黏土层,直至强风化泥质粉砂岩深泥,非常的牢固。

木梁斗架已经在松木桩上架好,这会儿工人们正把一根根粗大的松木柱平铺在木梁斗架上,一部分工人拿着大榔头用粗粗的u形大铁钉固定松木柱,还有一部分工人在已经固定好的松木柱上面铺设木板。

张显伯饶有兴趣,“你们修的这木码头很结实啊。”

“没办法,这码头有两个泊位,需要装四台塔式起重机,一条通行运货平板车的铁轨,不能不牢靠。”

李昊稍稍解释之后,做了个手势,“请上车,机械车辆全停在红毛城,离这里就500米的路程,咱们很快就到。”

上车之后,张显伯开始打听车辆设备的状态问题,“车子怎么都坏了,一辆也不能动弹吗?”

李昊双手一摊,耸了一下肩。他告诉张显伯、邵辰,因为沪尾保税区月底要封区,这段时间天天开山炸石,准备沿着大屯山山脚修建一条大路,再拉上铁丝网,从淡水河畔的丹霞湾一直到三芝海边拉了一条弧线,把沪尾与台北隔离开。

炸点好几处,开出的石头太多,蒸汽挖掘机、煤气动力运输车天天连轴转,清理开山现场。碎石机每天不停的工作,生产出的大石块、小石子堆得像小山似的。

穿越团队总共十辆煤气动力运输车,一辆在定海,四辆在基隆,剩下的五台运输车全在沪尾天天连轴转。连续­干­了好几天,改装的煤气动力质量可能不过关,车子今天全趴窝了。

“秦毅、宗泽也不能解决!”张显伯有些疑惑,秦毅这机械修理水平应该可以啊,那宗泽更是汽车老师傅,修理技术绝对是一流的。

李昊一脸苦笑,“今天赶巧了,挖掘机、推土机、压路机,这些蒸汽动力车辆今天也一齐发毛病了。秦毅、宗泽两人带着徒弟忙了一整天,我来之前他们才在吃晚饭。”

李昊这么一说,邵辰顿时感到饥肠辘辘,因为晕船他晚饭一点儿也没吃,张显伯倒是在艇上吃得饱饱的。

“看来今晚要搞个通宵了!”张显伯眉毛一挑,“机械厂现在是属于体制外,我们这出差补助、出海补助、技术支持的费用,怎么个算法。”

活多一些,苦一些,累一些,张显伯倒无所谓。既然仕途无望,他就要努力的挣钱,争取做个顶尖富豪。

邵辰心里面正是一肚子的二百五,听到张显伯的言语,顿时跳了起来,“整天钱钱钱的,你这什么觉悟。大同社会,人人为我,我为人人。社会主义大家庭的分工协作不知道吗!”

邵辰对执委会出言不逊,主要也是由于他的革命热情受到执委会极大的摧残。邵辰特别崇拜第一代tg党人,他的心愿就是到农村去,打土豪分田地,建立一个红se政权。他这方面的书看的也不少,大道理知道得比谁都多。

看到邵辰发火,张显伯顿时没了脾气,他只能在心中恨恨的骂邵辰,说得比唱的还好听,你觉悟高就不应该跑到沪尾,还动辄就威胁要扣罚机械厂的劳务费。

张显伯在其他人面前可以骄横,在邵辰这个海归双博士面前,根本是敢怒不敢言。

“邵总、张高工你们说得都对!”

周围很多土著战士,李昊害怕影响不好,急忙帮着开解,“邵总提倡全国一盘棋,讲究jing神文明建设;张高工提倡按劳取酬,这也没错,沪尾保税区有一笔建设费用,张高工所说的这些补助,全从建设费用的账目中出。”

马车出了油车口军用码头,上了一条通往沪尾街的大道。

这是新修的标准四车道,包括人行道和绿化带,地下还有排水管网。车道路面已经压好,石子也已经铺上,就等着浇上沥青。人行道外面现在还是一片荒地,这里规划的是官方办事机构,以及各式店铺、货栈、客栈等民用建筑。 网

第六十一章 体制问题

从油车口到沪尾街,大路两边两边竖着高高的电线杆子,路灯把道路照耀得分外明亮。这电是从社子岛输送来的。社子岛发电站两台蒸汽发电机组每天轮流发电,发电机发出来的电,升压之后通过基隆河上空的高压线路一直输送到沪尾街变电所,然后再输送到沪尾区的各个地方。

沪尾最明亮的地方,还属沪尾街尾的红毛城。红毛城是一个城堡式建筑,起初由荷兰人修建,后来在满清时期又重修了两次,现在这里是林德嘉基建兵团的大本营。

城堡顶层是会议室,打开窗户正对着大海。这会儿林有德、林德嘉正站在窗前,居高临下俯瞰整个沪尾街。

林有德身上穿的是明朝二品大员的官服,林德嘉的作训服上挂着上校的军衔。

沪尾本是一个番社小渔村,因与大陆最近,本身又为良港,康熙年间由番社渐成村庄,嘉庆年间在沪尾建成福佑宫,淡水街民环福佑宫形成街衢,沪尾不仅成了附近聚落的ri常生活消费和物产集散地,也成了地区文化和祭祀的中心。

福佑宫前一盏弧光灯放shè出明亮的光芒,一个道士模样的人站在人群前面手舞足蹈,道士后面两张椅子上都坐着人,边上还有两人垂手站立。

看到壶中子手舞足蹈的样子,林德嘉眉头紧蹙,“一切宗教都是统治阶级毒害麻痹人民群众的鸦片。你们执委会应该对自然道的发展有所控制,有所限制。”

林德嘉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她通读毛选n遍,老人家的语录她是如数家珍。林德嘉很想走土地革命的道路,只是团队大部分人支持发展国家资本主义,林德嘉也只能保留意见。

“你这搞技术的,也信奉斗争哲学。”林有德笑了,“别忘了,我们现在是统治阶级,这自然道将是我们华夏民族对外扩张的的工具。”

“要说耍心眼,我玩不过你们。国家资本主义怎么搞,毛选上也找不到答案。”林德嘉用手轻轻敲击额头,清秀的脸庞露出一点红晕,“笨死了,看了那么多遍老人家的著作,就是不能活学活用。看来我这人不适宜搞政治,注定是搞技术的料子。”

林有德摇摇头,“林姐,你严谨认真,求真求实,具备良好的科学素养,天生就是搞技术的。政治就算了,太浪费人才了。这事情还是让腹黑的人来­干­。”

林德嘉比林有德大几岁,技术水平又很高,林有德对她那是相当的服气,ri常相处也是十分的尊重。

林德嘉有些不爽,发出一声娇叱,“政治就一定要耍心眼吗?就一定要口是心非吗?”

“怎么说呢?”看到三十岁的女生耍小xing子,林有德摸摸自己的鼻子,“比如我们占领了沪尾,凭借军事的强大,也能压服老百姓搬迁,配合我们施工,但这些是靠强大威慑力做后盾的,老百姓口服心不服,稍稍不留神就会出事。这就要动动心眼了,瓦解消除老百姓的敌意。”

林德嘉有些不服气“思想工作也可以啊!”

“思想工作确实是大杀器,但必须要有个切入点,需要下功夫,需要时间。相反,这自然道上手快,很容易就笼络住老百姓的心,让他们自觉自愿的配合我们的工作。”

林有德劝说道,“其实你可以看看自然道典,上面大多数内容都属于唯物主义的范畴,创始篇也是根据华夏古老的传说改编的。”

林德嘉咕噜了一声,“我对一切宗教都没兴趣。只要壶中子确实能够做通老百姓的工作,让沪尾街的老百姓尽早搬迁,自觉自愿的配合施工队的工作,我也就乐观其成。”

“那是自然!”林有德笑着把目光投向沪尾街外面的海面。

那里原有的沪尾水师码头、民用码头等港口设施,已在今天上午全部拆除。现在水面上亮着好几盏弧光灯,一艘蒸汽动力抓斗船正在连夜进行水下挖泥,三、四艘木船来回穿梭的运送泥浆。

抓斗船这是在进行基槽开挖。基建团港口建设队将在离岸大约三十米的地方,建设一个五百米长的重力式沉箱码头。根据计委规划,如果沪尾发展迅速,码头建设的最终长度应该是一千五百米。

看着施工的场景,林有德叹了一声,“要是这沉箱码头早点完工就好了!”

林德嘉很认真的说道:“这是不可能的。挖完水下泥沙之后,还将进行基床抛石、基床夯实、基床整平,最后还要把预制的竹筋混凝土沉箱拖运到基床上面,安装固定回填。沪尾一号码头要想大功告成,起码要到半年之后。”

张显伯、邵辰乘坐的马车一直开进红毛城,才停了下来。两人一下车就看到城堡空地上停了很多车辆,一身浅灰sè工装服的秦毅、宗泽正忙着修理,身穿深灰sè工装的一帮土著弟子跟在他俩后面,帮着做下手打杂。

“哈!宗泽,你这汽车老师傅也要我们来帮忙。”张显伯看到秦毅、宗泽满脸油污,哈哈大笑。

宗泽头也不抬,“拜托,这些都是煤气动力、蒸汽动力,是你们的山寨产品。”

李昊担心张显伯嘴里又跑火车,稍稍殷勤了一下,“张高工,你刚刚下船。先到房间喝杯茶,吃块瓜?!”

“算了,我还是早早­干­完,早早休息。”

张显伯卷起袖子,带着两个徒弟直接就­干­了起来。

李昊把关切的目光投向邵辰,“邵总,你要不要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不用客气!你只要告诉我,林有德在哪里?”邵辰这会儿肚子一点儿也不饿,全身充满着斗志。

“邵总,我在这里。”林有德满面风从城堡内走出。他紧步上来,一把握住邵辰的手,“真对不住,我作为计委负责同志,没和你商量一下,就直接下令调走化工园区施工一线的人员,我要向你道歉。”

张显伯、秦毅、宗泽,还有许多土著机修人员全都抬起头,把目光投送过来。

弧光灯下,林有德的大红官袍映红了邵辰的脸,他讷讷了一下,吐了一句,“林总,我找你!”

林有德拉着邵辰的手,“走,到会议室说去。”

在顶楼会议室内,邵辰和林有德、林德嘉三人一同坐了下来。

林有德指着茶水瓜果,让邵辰一边吃一边说,“邵总,你有什么不满,全都可以一一倒出来,我这里洗耳恭听。”

邵辰这会儿已经恍过神,他推开放在身前的茶水、瓜果,直接就来了一句,“我认为执委会不对。”

邵辰啰啰嗦嗦说了一大通,无非就是化工产业相当的重要,执委会却忽视化工产业的建设,好好的化工集团八字还没一撇,一下就扔到了体制外,搞得上上下下­干­活都没积极xing,化工园区的建设刚刚起步就陷入停滞状态。

“执委会到底想什么!你们还要不要化肥,要不要焦炭,要不要硫酸,苯酚、tnt、染料、磺胺。”

邵辰心里的意思是想回到体制内,嘴上又不好意思说出来,他只能找些其他借口,把心中的愤懑泻了出来。

林有德坐在他对面,一直静静的听他述说。林德嘉冷冷的坐在一边,用笔在笔记本上划拉着什么。

邵辰说了一遍,见林有德、林德嘉两人没有什么反应,有些急了,嗓门一下子高了起来。

“停!我全听清楚了。”林有德做了个手势,让邵辰停下,“第一,撇开你们,直接调走秦阳、张显伯,这是计委的不对,化工集团虽然是计委的全资子公司,计委也不能越级指挥。刚才我已经道了歉,现在我再次表示道歉。”

计委直属执委会,穿越团队所有工业项目在施工建设阶段,暂时都划归计委管理。

林有德“全资子公司”这五个字说得很重,邵辰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第二,台湾建设是一盘棋,这个计委早就做了统筹考虑,你们化工属于优先发展的项目,煤焦化、合成氨、石化这三个项目一直是排在前面的~~”

邵辰也不等林有德把话说完,直接就吼了起来,“计委是把我们煤焦化、合成氨放在首位,但不能总来调人,掣肘­干­扰我们化工园区的施工建设。我们化工集团现在是du li于体制外的经济实体,计委应该尊重我们的自主经营权。”

邵辰把“体制之外”这四个字说得也很高。

“化工集团不管是在体制内,还是体制外,它都是穿越团队的资产,属于计委的下属企业,必须照顾台湾发展的大局。”林德嘉听出了邵辰的言下之意,她说话相当的不客气,“你也是复兴党一大的代表,党xing原则哪里去了?组织xing,纪律xing还要不要遵守!”

“我这不是xing急嘛,我这不是牵挂化工园区的建设嘛。我这也是向组织汇报思想啊,与zi you散漫毫不相­干­。”邵辰变得有些结巴,高昂的脑袋也萎靡下去。他向来都是革命激进派,绝对不能接受zi you散漫的指责。

“你的积极xing是好的,想法却是有问题的!当然,划分体制内,体制外,不少同志有意见,这很正常,但是不能影响台湾建设的大局。”

邵辰的辩白苍白无力,林有德也没跟他做过多的较真,只是把关于体制划分的事情,详细解释了一下。

体制只是对目前这个大明国家的代称,虽然大明的穿越团队创建的,zhong yāngzhèng fu要员也必须要从穿越众中选拔,但这个国家毕竟属于全国老百姓的,国家财产属于全体人民,并不单纯属于穿越众。

体制外其实是从事于穿越团队的实体经济工作,为穿越团队服务。不管是从属于计委的实体经济,还是从属于财经委的实体经济,都归属于华夏复兴基金会,这个基金会是穿越团队的财产,属于全体穿越­干­部所有。

划分体制内、体制外是本着分清国有资产、团队资产,账目清晰,责权明确。穿越众最根本的核心,应该是体制外的华夏复兴基金会,因为这才是可以世袭,传子传孙的东东。

听了林有德的解释,邵辰感觉自己好像犯了个错误。他担心自己遭到误解,连忙解释,“我对划分到体制之外坚决支持,一点儿意见也没有。我只是觉得台湾现在只有张显伯一个高级焊工,这远远不能保证需要,大安石化项目也即将上马,希望计委能多做些考虑。”

既然邵辰话语软了下来,林有德也就不做计较,他笑着告诉邵辰,大安港工业区土地硬化完成之后,两套石油开采设备、八万吨石化设备的化工塔等关键部件、一套基隆造船厂需要的龙门吊,都将从一道原时空运送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尤仁义的采油团队,龙门吊的安装师傅,其中包括两个专门从事管道安装的高级技工。

“你想大­干­快上,这可以理解。张显伯最多就耽搁两天时间,秦毅也很快会回到基隆,另外肖白朗四五天之内就会跟随执委会一起来到台湾,设备安装人手是不用担心的。你现在需要考虑的是煤焦化、合成氨的设备的cāo作人手够不够,煤焦化需要300cāo作工人,合成氨需要300合格工人,大安港石化项目起码需要400人。”

林有德很淡定的看着邵辰,“邵总,我和林德嘉合计了一下,化工园区最多半年就可以投入生产。你现在需要考虑,怎么在五、六个月之内培育出一千个合格工人。”

邵辰眨巴着眼睛,“这事情应该归计委统管,我们化工集团坚决配合。”

现在,邵辰终于感觉到饥饿难耐,他抓起桌子上的香瓜狼吞虎咽的啃了起来,“还有吃的吗?坐了两个多小时的船,吐了也差不多有两个小时,肚子快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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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福佑宫前

福佑宫前,壶中子还在继续演说自然道教典的创世篇。台边上放着好几把把椅子,前面两把椅子上坐着沪尾保税区区委书记岳牧、沪尾保税区区长兼财税所所长甄闫光,这两人全都穿着大明朝的八品官服。福佑宫庙祝周永清、宋昌英恭恭敬敬的坐在两位大人身后。

会场四周还站着许多上身t血衫,下身判裤,臂膀上套着红袖标,腰里扎着牛皮带的沪尾街联防队员,他们负责维持会场秩序。

福佑宫的这两位庙祝和翁丽水一样,被壶中子忽悠之后,全都皈依了自然道。福佑宫也成了自然道的道观。

《自然道典》的创世篇,主要是把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个哲学概念与洪荒神话传说结合起来,还掺进了部分科学内容。叙述的是从盘古开天到洪荒破碎,以《山海经》作为地理参考,最终以洪荒破碎影she宇宙大爆炸,来一个毁尸灭迹,并把这个时间点设在137亿年前,和现代科学考证的宇宙大爆炸的原点同一时刻。

前两天壶中子已经讲述了道祖化身盘古开天辟地,天地分离,乃成洪荒。洪荒中,妖巫相争,遂使人类大兴。

这会儿他绘声绘se的描述自然道的世界观,中间穿Сhā了一些神话故事,翁丽水在一旁帮他翻译。

“天地间至高存在是道,道即是真理,道是宇宙运行的规律。混沌时分,道祖化为元始天尊开天辟地。洪荒时分,道祖分yin阳,化为伏羲、女娲振兴人族。天道即人道,明道则敬天,敬天而爱人,是以天人合一。

洪荒破碎时,天崩地裂,我们所居的,不过是大爆炸后碎片所形成的亿万世界之一罢了。炎黄二祖上体天心悟道而为华夏始祖,故而华夏苗裔才能如此兴旺发达,天下所有的炎黄子孙华夏血裔,都会受到炎黄二祖的庇佑。”

沪尾老百姓总共是四千多人,台下坐了将近一半多。壶中子的讲述完全颠覆了这帮土著以往的认知,台下众人们,满脸都是不可思议和痴迷。不仅是沪尾街的百姓听的如痴如醉,就连翁丽水和福佑宫的几个道士都受到了巨大冲击。

最后,壶中子高声诵读,“我自然道惟重顺应自然,体悟道德,故此戒律简约,入我教中,无需出家,亦不忌口。惟有三条,务必严守。其一,信我教者不得敬信他神;其二,不得为非作歹,骗人钱财,谋害他人;其三,勤于清洁,远离污秽,每ri当清扫屋室一次,每五ri须至少沐浴更衣一次。”

众人一起高诵,“道法自然!”

壶中子回到空椅子上坐下,周永清对他感慨道,“我们所居的大地竟然只是洪荒的一块碎片?想想那洪荒当是如何场面?”

“道法自然!”壶中子笑道,“洪荒之大非常人所能度量,如今这大地不过洪荒亿亿万碎片之一罢了。非只我等所居大地,便是那天上亿万星辰,亦尽是碎片,只是犹在燃烧放光,故此我等可见。太阳不过是距我等最近的一块。”

有百姓上来给壶中子加上茶水,借机表达自己的疑惑,“那我等所居大地,竟是悬浮于这虚空之中?为何不跌落下去?”

壶中子正se的说道:“道法自然!这虚空宇宙乃天道造化,无边无涯,无上无下,无左无右,无前无后,又何来跌落之说?”

创始篇的宣讲只是今晚的一个过场,这会儿轮到甄闫光讲话。

甄闫光长着一张国字脸,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官服穿在身上显得很有派头。他学的是会计学,专研微观经济学、心理学,是文官政治的支持者,实用主义者,也是一个坚定无神论者。

看到区长大人身穿大明官服,威风凛凛的站在台上,台下的老百姓顿时安静了下来。

甄区长首先宣传华夏复兴的理论,宣扬“诛灭鞑虏、光复中华”是天命所归,ri月红旗必将Сhā遍华夏的山山水水。甄闫光说的是标准官话,他说一句,翁丽水跟着翻译一句。

甄闫光参加过大学主办的大专辩论会,口才特别好,几句话就说得全场热血沸腾,能听懂官话的群情激奋,听不懂的则是不明觉厉,跟着后面拍手叫好,然后伸长脖子,等着翁丽水翻译。

说完政治宣传的内容,甄闫光开始转入正题,讲述沪尾未来美好的图景。

这时弧光灯也关上了,投影灯把一张张沪尾街未来的美好图像投she到福佑宫的白se影壁上。

“看,这就是未来的大马路,油车口到沪尾街已经建成了一半。”

“看,这就是未来的大码头,今天已经正式开始动工兴建。”

“看,这就是未来的街区,热闹整洁,高端大气上档次。不像现在的沪尾街矮小污秽杂乱无章。”

…………

“父老乡亲们,朝廷已经把沪尾区定为通商口岸,迎接四面八方的商客。也就是说,沪尾将要成为万商来朝的大港,新华夏的首善之区。但是现在的沪尾街杂乱无章,污秽不洁,晴时尘土飞扬,雨天泥泞不堪,远远不能体现朝廷的威仪,体现和谐盛世、万邦来朝、众夷归化的胜景。所以朝廷决定拆旧房,建新楼,改建沪尾街。”

虽然早就听说要拆迁沪尾街,但从这朝廷命官嘴中听到确切的拆迁消息,沪尾的老百姓还是稍稍吃了一惊,下面全都议论开了,台下有人叫好,也有人表示反对。

沪尾百姓大多是福建人,其中也有少量广东人。台下有人用chao州话叫嚷,“这一定是yin谋,说不定福建佬挑唆明军谋夺我们的财产。”

甄闫光是深圳人,chao州话也懂一些,他当即就把话停了下来,视线扫描过去。

一个四十多岁的壮年人手舞足蹈的在那里比划,旁边还有人跟他争执,“不会的,朝廷怎么可能要贪没我们的钱财!补偿给我们的土地款全是按照市场价,给的也是响当当的银元。”

那壮汉子一脸的不屑,“懂什么,懂什么!这是先甜后苦!”

“谁说朝廷要谋夺百姓的财产!谁说朝廷先甜后苦!”甄闫光当即手指了过去,并且吼了起来,“你给我站出来!”

看到区长大人发威,老百姓哗的一下全闪到一旁,那四十多岁的壮汉子手脚发颤,“我没说什么!我真的没说什么!”

旁边一个­妇­人紧紧拉着汉子的衣襟。

几个沪尾街联防队员当即冲过去,把这两人全都提搂上台子。

这壮汉子浑身酒气,满脸通红。

甄闫光心道,原来是个酒鬼。

陈文岚是沪尾粤人中的头面人物,他赶紧跑上前,“区长大人,这是我们街坊的黄二愣,喝酒之后最喜欢胡说八道。”

黄二愣也瘫倒在地上,“我今晚酒喝多了一点,我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妇­人扑倒在地,一边哭一边叫嚷着,“青天大老爷啊,开恩啊!我这死鬼他今天确实喝多了,您就行行好,放他一回!”

“嗯哼!”

岳牧用力咳嗽两声,然后踱步走到台子中间。他用眼睛扫视了一下全场,台上台下全安静了下来。

老百姓全都屏住呼吸,等着区委书记发落。他们也不知道这区委书记是­干­什么的,只听说是皇帝派到沪尾的,类似军中的监军,钦差大臣之类的大官。

岳牧朗声说道,“四海之地,大明所有,四海之民,朝廷子民。不管是广东人、福建人,还是凯达格兰人,都是朝廷的子民,朝廷一视同仁,绝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偏颇。”

岳牧是北方人,虽然长得人高马大,但xing格十分温和,说起话来也慢条斯理。

他手指着黄二愣,“黄二愣挑唆闽粤矛盾,妄想引起械斗,扰乱朝廷建设沪尾的大计,罪同通鞑分子、从虏汉jian。”

“……失节士夫,从虏军人,弃暗投明,尔则无罪,不思悔改,格杀无赦,一应逆产,法当充公。”

岳牧虽然比较和善,骨子里是威权主义者,对他来说秩序胜于ziyou。

明军进入沪尾之后,《告台湾百姓书》天天宣讲,老百姓早就耳熟能详。听着岳牧杀气腾腾的声音,全场越来越静,就连­妇­人的哭泣声也低了下来。

“诸位乡亲,本官相信大家都是支持华夏复兴大业的,相信大家都是愿意配合朝廷拆迁工作的,相信在场的父老乡亲没有一个是通鞑分子。”

岳牧和蔼的看着大家,“对?”

“大人说得没错!”

“大人英明!”

台下老百姓赶忙回应。

“沪尾现在还是军事管制,一切罪行可以军法惩处。”岳牧一指黄二愣,“黄二愣,煽动闹事,罪行特别恶劣。”

­妇­人一听当即声嘶力竭的叫道,“大老爷,饶命啊!”

岳牧觅了她一眼,老女人一个,长得太粗糙了。

“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官但念他属于初犯,沪尾建设也正需用人,免他一死,罚去沪尾采石场劳动改造。”

岳牧看着­妇­人,“至于你!”

“这是黄杨氏。”陈文岚连忙提示。

“黄二愣屡屡酒后发癫,黄杨氏约束无力,罚去区zhengfu后勤服务中心劳动。”

夫­妇­二人死里逃生,感恩戴德下了台子。

小Сhā曲过后,甄闫光继续讲话。

他告诉百姓,拆迁方案有两个,一是朝廷直接收购房屋,二是以房换房,朝廷用新建的住宅屋,置换沪尾街的旧房子。

至于百姓的营生,也有两个方案,一是成为沪尾区居民,成年男女朝廷安排工作,儿童少年进入朝廷开设的学校读书;二是搬迁到八里、新庄、桃园等处定居,自谋职业。

整个沪尾保税区,百姓也就四千多人,有武力威慑,有宗教麻痹,有新生活的诱惑,岳牧、甄闫光主持的沪尾街拆迁工作总体还算顺利。当晚就有很多老百姓跑来表示心意,愿意配合朝廷的拆迁。

就在这天深夜,执委召开电话会议,林有德介绍了一下邵辰的情况,说明需要在全体­干­部中加强组织纪律xing的教育,同时也要向大家详细说明划分体制内外的原因、目的和意义,赢得大家的理解和支持。

钱水廷汇报说,新竹县抚民工作做得不错,余夕计划十二月七号正式宣布成立新竹县。

“好啊,这是大事!”白宝湘问钱水廷,打算派谁代表朝廷莅临新竹。

“让唐华去,竹堑城据说库存大米二十万石,银子三十万两,唐华正好代表户部盘点一下物资,把银子运回基隆。”

唐华今年五十多岁,她是银行的退休­干­部,云澜的妈妈。现在被户部聘请为顾问,负责穿越团队zhongyang银行的筹备组建,挂了一个正五品户部郎中的官职。

有执委关切的问,“派出的是五品官员,这是不是小了一”

“五品不小了!”白宝湘说道,“一品二品到处飞,这不科学!” 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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