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想放下帐子,梁汾阻住,凝视着容若,仿佛看见生命的潮水,正在向下退去,退去。
他目光不忍离开,他也知道,多看一刻就是一刻了,恨不能把容若的容貌,用刀镂刻下来,那怕一刀一血痕呵!也要把容若镂到心版上。
房中四个人,谁不如此想呢?只在几天前呀,容若还像玉树临风,那般俊逸,那般英挺……如今,竟像三秋衰柳,只剩下枯瘦的躯干,和奄奄一息,微弱欲灭的生命火花。
三秋衰柳,明春还能再绿,容若呢?……
“顾爷,前面传话来,太医院王供奉来了,一会儿就进来。”
丫头文秀,掀帘进来,见几位老爷全呆呆痴痴盯着大爷出神,一时失了主意。愣了一下,才找了最熟的顾梁汾回禀。
太医院人来,总是明珠亲自陪伴,加上跟随,人多且杂,不宜再添主人不便,梁汾想想,道:
“药亭,你陪薗老、西溟出角门,到渌水亭坐坐吧,我在这儿,听听太医怎么说,回头到渌水亭找你们去。”
梁药亭点头:
“很是。”
率先向后园角门而去。
一时,明珠太傅陪着一位老供奉来了,看了梁汾一眼,点点头,便引老供奉进入房中。丫头早在床边设了座椅、引枕,老供奉看看容若神色,白眉紧蹙,坐下,细细按脉。容若似乎又陷入昏睡,全无反应。
老供奉站起身来,一语不发,便向外走,直到廊下,神色严重,挥退从人,看了梁汾一眼,欲言又止。
明珠太傅忙道:
“这位是小儿至交好友,老供奉有话只管直说。”
老供奉沉重的叹口气:
“明太傅,请‘御方’吧!”
明珠脚下一跟跄,梁汾忙扶住,只见太傅面无血色,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心痛如捣?
“御方”,是最后的一着了,请御方,等于宣告人力已难挽回,只有靠天了……
虽然,心中不是没有知觉,但……
五雷轰顶,心神俱碎的明珠,扶着梁汾的肩:
“承教了……”
老供奉又叹了一口气:
“明太傅,恕老朽直言,纳兰侍卫,病是一则,另一则……”
说直言,却又明住了。明珠看了梁汾一眼,恳切追问:
“小儿病已至此,再没什么可忌讳的,老供奉但说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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