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将低唤,直为凝情恐人见,欲诉幽怀,转过回阑叩玉钗。
佩蓉低吟着,深深一叹。只怕是”相见时难别亦难”,那,何如……不见……
拂云机灵,藉词引开了宫女。就容她珍重这片时吧,一年相思相忆,痴心苦盼,好容易盼来的片时。
对着妆镜,她轻匀螺黛;那新月般的双眉,原是素日容若最爱赏的。又重新散下如缎般的秀发,仔细盘弄。
身后湘帘微响,她心跳加了速度,镜中,映出容若颀长身影,她不知自己该笑,还是该哭……
徐徐站起,缓缓回身,握发的手松了,又散如飞瀑。
她笑了,也哭了;不能不笑,无法不哭,而,哭和笑,又何曾倾泻出辗转心中情愫的万分之一?
他们都没有说话,不必寒暄,不必道契阔,不必互诉近况,甚至,不必话相思相忆,只要能在这好风明月中,知道不是梦的凝望,在泪影、笑影中交融彼此的目光,不管过去,也不问未来,只这样凝眸相望,她,复能何求?他,又复能何憾?
不多时,宫女会回转来,不多时,他们必须庄矜地寒暄、道契阔、互诉近况……
不多时,连凝眸相望都是奢侈……
佩蓉回来,觉罗夫人不是不欢喜,却添上了心事;这一再见,只怕容若更丢不开了。而且,这件事,似乎也不能不让佩蓉有所了解;她放出来,短期内希望极渺,而容若,单于独子,不能不娶。
锡三奶奶也担着同样的心事,倒是立场客观的锡珠,出了主意。
“不!太狠!”
觉罗夫人直觉的排拒。锡三奶奶道:
“我也这么觉着,可是,我们三爷说的也对,不这么办,解不开这个结。”
办法是:反正容若与佩蓉间的这段情,虽然大家心照不宣,毕竟未曾揭穿过,干脆假作没有这回事,只向佩蓉说明容若已届弱冠,理应娶亲,而容若似乎无心及此,请佩蓉劝解。
“但……让蓉妞劝容若成亲,这对蓉妞……唉!”
“太太!对蓉妹妹是狠了些,可是,转眼她又得回宫去了,这事,悬到几时才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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