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父亲,他有着不齿,有着怨抑,但,也有着父子间割不断的天伦之爱!尤其见父亲病卧,尽扫平日威严探鸷神色,更触动他天性中的善长仁慈,竟陷入挣扎中;他不知该如何安顿这一份错综的感情,甚至不知该持一种怎样的心情和态度来对待老父。
“只是尽人子之礼!”
在允诺母亲时,他如此决定。然则,一旦面对了,并亲自照顾了,那一份被怨抑埋藏的亲情,就压制不住的生发,他本是至情至性的人,他欺骗不了自己;他无法只是尽礼,他爱他的父亲……爱这因贪黩弄权使他不齿,因造成他终天情恨使他怨抑的父亲!
对健朗,顾盼自雄的父亲,他可以不齿,可以怨抑,可是对眼前这憔悴委顿的老人……
对父亲的怨与爱,对佩蓉的情与憾,交织得他的心隐隐作痛。而当他回到房中,迎上的,却又是令他歉疚,令他怜惜的盈盈眸光,温柔中流露着淡淡幽怨,款款深情的眸光。
“蓉妞儿,舅舅对不起你!”
明珠神智不清了,一把攫住了和容若前来问安的婉君。婉君慌乱地挣不出手,抬头望着容若,容若流着泪,嗄声道:
“阿玛!她不是……”
婉君拦住了他,脸色苍白,却力持镇定,用另一只手握住明珠,柔声道:
“舅舅!蓉儿不怪您,您安心养病。”
泪水自明珠半合的眼角流下,喘息不住:
“蓉妞儿……你不怪舅舅,你不是……索命来的……”
婉君学着佩蓉的声调:
“蓉儿给您老人家送药来的,您吃了,就好了。”
说完,轻轻抽出手来,推容若上前,自己匆忙离去。
容若心下恍然,原来婉君将错就错,藉此开解明珠心中因傀对佩蓉,而造成的郁结。
真的心病还须心药医,明珠服药后,日益清明,经过一段时间调养,春暖后,渐次痊愈。皇帝对他这一病,也甚是关切,认为是辛勤政事所致,慰勉有加,又授武英殿大学士,位等相国,在朝小权势更胜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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