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久?这才八月呀!”
官氏惊愕了。容若无法多解释什么,只笑笑:
“可不是?所以大毛儿衣裳全得带着,塞外,比京里还冷十倍!”
时攀御柳拂华簪,水槛行开玉一函,几日乌龙江上去,回看北斗是天南!
由于此行任务隐密,他甚至没有向荪友、汉槎、兆宜他们辞行,只在临行前,留了封信给汉槎,放了一张银票,助他南下省亲之用,并郑重托兆宜照顾揆叙。给荪友留的是和荪友“西苑侍直”的二十首杂咏,在第十五首中,透露了些许端倪;告诉荪友,自己是往乌龙江去了。
“回看北斗是天南!”
目前,朋友们大多都往南边去了;西溟母丧孝服未满,梁汾之母王太夫人又亡故了,梁汾也奔丧回了原籍。竹垞奉命典江南乡试,汉槎,也耍回吴江省亲去了。最令他感伤的,是陈其年;陈其年去世了,临终,犹念念江南风物,留下七言断句:”山鸟山花是故人”……
出了关,离了他们就更远了。
荒凉辽阔的浩瀚沙漠;层叠无尽的穷山恶水;凛冽入骨的腻雪严霜;颠沛跋涉的舟车鞍马……行行重行行,经常是四野弥望,不见人迹,偶然遇见游牧的马队羊群,竟也能油生亲切之感。
就是这样一块土地,千百年来,你争我夺,血流盈野,白骨错落,胜利者耀武扬威,自以为拥有了土地,划入版图。
然则,那些一代代“拥有”这片土地的统治者,如今安在?他们争夺着,连争夺到这块土地,有什么用,都不知道呵!除了游牧的过客,几曾有人在这块土地上生根?
压低了风帽,和同行的人一样,沉然地骑在马上,顶着风沙前进。蓦然,一片殷红,闪入眼睑;路旁,一株老枫树正在西风中叹息,所剩无多憔悴残败的红叶,凄艳得让人心悸。在凝目一顾中,心境似乎也苍老了,苍老得像被西风染醉又吹老的一树丹枫。
“看!那儿就是青坟了!”
向导遥指向西方苍茫黄沙小的一抹苍翠。
他早听说,塞外一片黄沙白草,唯有昭君墓上草色独青。昭君,该以命屋贮之的汉宫绝色,万里投荒,嫁与不堪匹配的匈奴单于为关氏,那一腔无以抒发的幽怨与深情,只能寄托在如杜鹃啼血的琵琶弦声中,那坟上独青的草色,想也是芳魂不泯的精诚所致吧!
以他一介七尺昂藏,犹不耐塞外荒寒呵!昭君以一弱女子,是什么力量,让她义无反顾的承担这关乎天下安危的重责大任?
或许,是“情”字吧?那误尽苍生,也令人九死无悔的情,像幽邃深山中的夕照,像棉密悠长的秋雨,无止无尽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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