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韦总也不来。
“赶快吧……”他慌忙穿上铠甲。
典韦一晚上鼾声大作,睡得深沉。可是闻到冲鼻的烟味,一骨碌爬起来。但却为时已晚。
大寨四面火光冲天。
喊声尖锐,战鼓雷鸣,一看便知,张绣反水。
“糟糕!戟不见了。”典韦犹豫。
由于天热,典韦半祼而眠,连穿戴铠甲的工夫都没有。
他半祼着身体跃出帐外。
“是典韦!是恶来!”敌兵步卒逃窜。
典韦从一个敌兵身上夺得腰刀,杀入敌阵。
他一个人夺回了一处寨门。但转眼奔来一群手持长枪的骑兵,取代步兵突击。
典韦斩杀骑士、步卒二十余人。刀砍断就夺枪,枪变成扫把就扔掉,用左右两手抓住两个敌兵转着圈地甩,神勇无比。
都这样了,敌人也不敢靠近,远远地围着,开始射箭。箭矢无情地射向半祼的典韦。
尽管如此,典韦仍旧死守寨门,像仁王一样屹立在那里,但却纹丝不动。敌兵胆战心惊地靠近一看,他五体中箭无数,像只毛毛虫,两眼瞪天,已经死去。
就在此时,曹操暗道:“不当白白死于此地!”他跳上马背,一溜烟逃跑。
他逃得相当机敏,敌方己方无人知晓。只有侄子曹安民一人光着脚跟在后头。
可是,“曹操逃啦”的消息很快传遍,敌军马队穷追不舍。一边追,一边嘭嘭地放箭。
曹操的坐骑中了三箭。曹操左肘也被一箭射穿。
徒步的安民没能逃脱,落入敌人大军之手,被折磨致死。
曹操鞭打受伤战马,扑通一声跳进淯水波浪之中,刚要登上对面河岸,突然又有一箭划破黑暗,箭镞射进战马的眼睛。战马轰隆一声,倒在地上。
淯水一片黑暗。如在白昼,一定燃烧着血红。
曹操满身是血,战马也是鲜血淋漓,再也站不起来。
自己的兵马四处逃散,几乎全被斩杀在这条河里。
曹操只身一人,好不容易爬到岸上。
这时黑暗中响起曹昂的声音:“是父亲吗?”
曹昂是曹操的长子。他也跟一群武士,九死一生,落荒逃到这里。
“请到这里来吧。”
曹昂滚鞍下马,让父亲上马。
“幸好遇到你!”曹操欣喜,立即跳上马背,飞驰而去。曹昂尚未跑出百步,就被敌军乱箭射中战死。
曹昂倒下时还叫道:“父亲快走,不要管我!只要有你一命尚存,什么时候都能为我等雪耻。别管我等,快快逃吧。”
曹操用拳头捶打自己的头,悔恨交加,道:“有如此长子,我这个做父亲的却又何其烦恼!身在远征途中,却怠慢寨中事务,被带刺的毒花鬼迷心窍,想来毫无脸面。而且,还要让儿子替我去受天罚……啊,曹昂,原谅父亲!”
他把儿子的尸体抱在鞍侧,彻夜奔逃。
过了两日,离散的诸将和残兵才得知曹操无事,渐渐汇集而来。
说巧也巧,就在这时,青州兵卒又来告诉他道:“于禁谋反,杀死青州兵马。”
青州是自己的股肱夏侯惇的领地,于禁是其一将。
“见我脚下混乱,图谋暴乱,这家伙太可恨啦!”曹操暴怒,派兵直捣于禁大寨。
于禁作为前军先进攻张绣的一翼,业已布下阵地,听说曹操派兵来攻,并不慌张,命令道:“挖好战壕,巩固防备。”
他的臣下见他不似往常,便谏道:“这完全是因为青州兵卒向丞相进了谗言。如果此次抵抗,就真的成了叛逆行为。差人陈情,辩明事实如何?”
“不,没有时间啦。”于禁没有变阵。
后来张绣的兵马也蜂拥杀到此地。只有于禁的营寨有条不紊,成功防御,最终击退张绣。
后来,于禁亲自造访曹操,禀明情况,道:青州兵所诉之事与事实完全相反。他们乘乱掠夺,我便惩罚,他们恨我,意欲造谣,陷害于我。
“那你为何反抗我派来的军队?”曹操诘问道。
“辩解自己的罪责乃保我一人之私事。若被一己之安危冲昏头脑,如何防备张绣?我想,自己人的误解之类,事后解开就好。”于禁明了地回答道。
“好,很清楚了。我对你的怀疑一扫而空。”曹操一直正视着于禁的脸,听完他明快的申辩,向他伸出手去,充满力量地说道。接着,他极口赞赏于禁,道:“你公私分明,临乱不惑,将对一己之身的诽谤置之度外,坚守己方堡垒,而且击退敌军急攻。你真乃名将也!”
曹操封于禁为益寿亭侯,特表彰其功,并当场赐于禁黄金器物一副,以为奖赏。
同时。
分别处罚投诉诽谤于禁的青州兵,对主将夏侯惇予以谴责,理由是“管教部下不力”。
曹操在此次远征中,因人性的另一半吃了大败。但一旦回到三军统帅角色,恢复武人的本领,便能如此不忘赏罚分明,严整军纪。
赏罚之事处理完毕,曹操又设祭坛,悼念战死将士亡灵。
祭祀时,曹操在全军礼拜之前,登上香花祭坛,满含眼泪,道:“典韦,受我一拜!”然后闭目良久,不忍离去。
他面对三军将士,泪流满面,道:“在此次战斗中,我失去了长子曹昂、爱侄曹安民,但我并不因此深自伤心……可是,可是,让平日里对我忠诚勤勉的恶来典韦赴死,实在遗憾!一想到典韦已死,就是我不想哭泣,也忍不住哭泣。”
将士一片肃静,望着曹操的泪水,人人感动。
大家感到,如果能为曹操而死,何等幸福!他们意识到平日里的忠诚何其重要!
无论如何,曹操败得很惨。
不过,在重新收拢军心方面,补偿此次失败,此举绰绰有余。
扭转逆境,甚至把逆境化为前进之一步。曹操深知这个诀窍。
也许因为此故。
回顾过去,曹操的势力每遇逆境便有跃进。
曹操退兵回到许都后,徐州的吕布遣使押送过来一个俘虏。
使者是陈珪老人的儿子陈登,犯人是袁术的家臣韩胤。
“可能您已经知道,这个韩胤奉袁术旨意,作为通婚使者来到徐州。吕布接到您的恩命,受朝廷赐平东将军之绶,深为感激,结果撕毁与袁术的通婚前约。后来,按照与您加强亲善的方针,绑缚韩胤,押来都城,以为印证。”陈登陈述使者之言。
曹操大喜,道:“如果双方能够永结亲善,吕布也大幸,我也大幸啊!”说完,当即命刑吏斩韩胤首级。
刑吏将韩胤拖到街上,特意在行人往来很多的许都街口处以死刑。
当晚,曹操在私宅设宴,延请使者陈登,道:“路途遥远,一路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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