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年，还远远不够大家用来遗忘，九尾袭击木叶的惨痛记忆，依旧会在很多人午夜梦回的时候侵袭而来。

有的人讨厌鸣人，并不是因为他“人柱力”的身份，而是因为他“九尾”人柱力的身份。那只火红­色­的妖狐，是一场无法苏醒的梦魇。然而在十六年后，如同宿命轮回一般，噩梦化作现实，毛­色­血红的九尾狐狸再次践踏过木叶的土地。

巨大的尾兽扬起脖子长声嘶鸣，甩动尾巴带起一簇簇火球抛向四周，火舌更加肆意的蔓延开。而在九尾的额头处，被一团查克拉包裹住的是它曾经的束缚——人柱力。九尾一副很烦躁的样子，摇晃着头试图把那一团东西甩掉，但自鸣人腹部涌出的查克拉把鸣人和九尾连接到一起。

完全变成战场的木叶在一刹那极度安静，只余九尾的嚎叫。但是很快的，声音再度繁杂起来，因为除去九尾，他们还有很多敌人。即便是意志坚韧的忍者，在这时也产生无力的绝望，曾经仅仅一只九尾就重创木叶，更何况这次强敌环绕。

“你可以去见你的老师了。”屈指弹出铁钉，佩恩对勉力撑着一口气的卡卡西说到。

没有感觉到疼痛，只是看着视野渐渐昏暗下去。卡卡西模模糊糊的想，丁次是不是能把佩恩忍术的缺陷告诉纲手知道。有红­色­的光在黑­色­的视野中一闪而过，像极了那个金发男人慨然赴死的时候，燃烧了半面天空的颜­色­。

“纲手，这就是你的决定！”冲到楼顶的平台上，转寝小春形象全无的大喊。

“这个结果，由我千手纲手，木叶第五代火影全权负责。”纲手从结界阵法中站起来，“四代留下的经验，尸鬼封尽。”

“纲手大人！”

“不要多说，这是作为火影的责任。静音，通过蛞蝓给伤员治疗的任务就交给你了。”纲手深深吸气，准备前往九尾的位置。

“可是……啊，九尾好像平静了不少！”

随着这声大喊，大家不由得一起看向九尾的位置，就看到那只眼睛充血满是杀戮光泽的尾兽似乎被什么困住了，原地挣扎着。

“快，赶过去。”纲手挥手命令道，但前进的步子立刻被阻拦住。

“纲手姬，好久不见。”橙­色­头发，脸上带着黑­色­短钉的高大男子拦住纲手的去路，“听说自来也老师还没有死，还能再见木叶三忍真是幸运。”

佩恩的话和依稀熟悉的容貌，唤醒纲手的记忆，“你们是那时候……”

“我那时候就说，把那三个小鬼杀死。”衣摆沾着片片血迹的大蛇丸随之而来，“自来也那个心软的混蛋，难怪现在要死不活。”

“既然九尾已经到手了，那么还劳烦纲手姬告诉我一声，八尾在哪里。”佩恩神­色­仍旧淡漠，慢慢问道。

“谁说九尾捕获了，大言不惭。”获得最新消息的水户门炎也来到楼顶，作为顾问，老人家虽然迂腐保守了一些，但不怯懦。年迈的身体挺的笔直，“宇智波鼬正在以写轮眼克制住九尾。”

宇智波一族的写轮眼，是九尾天生的克星，斑可以利用，鼬同样可以以万花筒控制九尾。只是，更加艰难。

就好像打碎一个杯子很容易，但修复它却麻烦无比。破坏与保护，从来不会等价。

顺着九尾与生俱来的暴虐嗜杀­操­控着其杀戮，不过是控制着九尾让它先攻击哪里而已。但是想让九尾平静下来，甚至是重新被封印进鸣人体内，就需要与九尾那庞大的查克拉力量相抗衡。

细细的血泪自鼬的眼角流下，沿着脸颊的轮廓最后在下颌处凝聚，然后坠落。红­色­的眼泪，在火光的照应下，反­射­着细小的光芒。

鼬站在高处尽量和九尾的视线对齐，看着凶暴的野兽好像被束缚上无形的枷锁挣扎愈发吃力，而红­色­的查克拉流逆向涌回鸣人的腹部，被九尾的查克拉灼伤的皮肤也开始慢慢愈合。

佐助赶过来的时候，正看到这个场面。被大火焚烧过的断壁残垣间，红­色­的凶兽，境地危险的鸣人，还有以一己之力抗衡九尾的鼬。

张张嘴，佐助想说些什么。但是要说什么呢？

解开写轮眼的束缚，九尾会继续肆虐，鸣人也会在尾兽彻底脱离身体之后死亡，不解开写轮眼，鼬必然会大受损伤。

“鼬……”嘶哑的不像样子的声音，支离破碎的在空气中坠落。

“佐助，放心。”鼬说话的时候，汇集在下颌的血珠簌簌的掉落，在暗部银­色­的马甲上晕开，变成暧昧的胭脂­色­。

放心？到底要如何做才可以“放心”。指甲抠进手掌，佐助近乎惨然的笑，鼬你声音中压抑着痛苦的忍耐，除非聋掉才能忽略。而这次，我也没有另一双眼睛换给你了。

“哎呀哎呀，就离开这么一会，事情就变得这么有趣了吗？”空气扭动了一下，斑利用空间忍术出现在佐助眼前。

“佐助，要看看世上仅有的两双永恒万花筒间的抗衡吗？”斑同样以写轮眼控制九尾，让鼬对九尾束缚产生松动，查克拉再次从鸣人体内抽离出来。

“你、”佐助握住草雉剑向斑斩去，和剑柄向接触的手心尖锐的疼痛，被指甲刺破的伤口皮­肉­翻卷。

“不要这么激动啊。”斑低声笑着，凑在佐助耳边低语，“就算我不Сhā手，宇智波鼬想凭一己之力封印九尾也是不可能的。宇智波家的写轮眼，只有控制九尾的作用，但从来没有封印九尾的能力。”

“……”看着因为力量抗衡，所以徘徊在是‘涌回’还是‘脱离’鸣人身体这两个选择之间的查克拉流，佐助咬住嘴­唇­不相信斑的话。

“现在这种现象，不过是尾兽没有彻底脱离人柱力。所以如果能控制住尾兽，人柱力身体自带的封印会自动封印尾兽。但是……”斑声音愈发低沉温柔，“但是按照这种速度，想彻底封印尾兽救回鸣人君，鼬大概要耗尽全部查克拉吧。眼睛会瞎掉呐……大概，也会死的。”

像是品味一颗甜美的糖，斑把“死”这个字说的余韵悠长，几乎带上情人间耳语时的缱绻缠绵。

“不如，我陪着你们在这里看到结尾吧。”那样低柔又那样恶毒的声音，斑恶意的揣测着，眼前这个孩子什么时候会崩溃掉。

“鼬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他死。”佐助定定的看向斑，语气坚定的不容置疑。

这句话是一个承诺，必须让自己坚信不疑的承诺。

“是么。”斑饶有兴趣的看着佐助，曲起手指隔着面具轻叩着眼睛的位置，发出轻轻的响动，“那么，一起看结局好了。我不再Сhā手控制九尾，但也不会让其他人靠近这里，看看鼬是不是会成功。”

“……”漫长的沉默，被牙齿咬住的下­唇­渗出血来。

佐助双眼捎带茫然的看向鼬的背影，青年劲瘦的身影完整的倒影在他的瞳孔中。

“我赌不起。”像是和阿佐达成了一致意见，佐助叹息，然后开口，“我做不到看着鼬在那里承受痛苦。所以，换一个赌注。”

『放弃这次进攻木叶的计划，我把宇智波泉奈还给你。』

“把宇智波泉奈还给你……”

很多古老的禁术，在现在看就好像一场天方夜谭，因为那些条件正常来说根本不可能达成。

“可是偏偏是你这种人，却能做到。”阿佐弯起眼对斑微笑，分不出是嘲讽还是其他。

召唤出死神，以大量查克拉为代替品从他手里交换回一个虚无的灵魂，然后以忍术把虚无变成现实。【注】

分别对应尸鬼封尽、尾兽集合、伊邪那支。

斑已经收集了一至七尾的尾兽，同样拥有六道仙人遗留下来的木系查克拉，也拥有写轮眼，斑与团藏一样可以使用伊邪那支。

至于使用尸鬼封尽召唤死神……

“当年四代火影以尸鬼之术封印了九尾，这次是同样的方法。”双手置于胸前准备结印，佐助看着鼬的背影，“我做不到看着鼬在我眼前如何，所以只好自私的，让他看着我如何。”

很多时候，活下来的那个人，才会更痛苦。

抬手按住左眼，斑轻笑。如果舍弃一只眼睛可以换回泉奈，这样的代价他乐于接受。

“如果你骗我呢？”

“啊，使用尸鬼封尽的人一定会死，我也没办法见证你是不是真的取消进攻计划离开木叶。”佐助挑眉，“这个赌，从一开始就像儿戏。”

“开始了。”佐助屈指结印。

未-亥-巳，子-戌-卯，巳-午-酉。

尸鬼封尽的印不是最复杂的，很多人可以学会，但很多人都刻意的回避。因为这与转生之术一样，终其一生也只能使用一次。

有异样的感觉自背后产生，越来越强烈清晰，然后有冰冷的手臂穿透胸口，维持着最后的结印姿势，佐助低头去看从胸前穿出的青灰­色­，画满符咒的手臂。

青灰­色­的手指向前延伸，抓住九尾，收回……眼前的景象变成一格一格的镜头，佐助看到不必全力对付九尾的鼬霍地转身，看到鸣人自半空缓缓坠落，看到斑使用空间忍术把其他的尾兽查克拉连接到这里，看到大片的颜­色­覆盖下来。

“真是辛苦你了。”

还看到一个金­色­头发，笑容灿烂的年轻人揉乱自己的头发，然后拉起自己的手向未知的方向走去。

最后最后的记忆，好像落入谁的怀抱。

「晓」突然来袭，又突然停止战斗，隶属斑手下的绝和鬼鲛服从命令的和斑汇合。对于被斑抱在怀中，赤.­祼­的身体上只裹着斑的火云袍的人，两人都保持沉默。

“打完了？”迪达拉撇嘴，“旦那，从现在开始我们也从晓翘班吧。”

迪达拉和蝎只是把砂忍的姐弟三人困于偏僻一隅，艺术二人组并没有痛下杀手，不温不火的缠斗着。到了这时候，迪达拉更是直接甩担子不­干­了。

“长门……”小南想劝阻病入膏肓的青年停手。

“不，小南，晓是弥彦一手创办的，和宇智波斑没有关系。”长门咳嗽几声，继续控制着佩恩天道，不过其他的几道则停止输出查克拉了。

“佐助！”从地上爬起来的鸣人，冲了过来。

鼬，对不起。

是我太自私了……对不起……

躺倒在鼬怀中的少年，仍旧蹙着眉，像是在弥补没来得及说的抱歉。

作者有话要说：【注】

用大量查克拉做交换媒介是心雨魂亲提供的灵感，特此感谢。OO

解释+剧透：

1.阿佐认为泉奈是斑的一个心结，可以从这方面着手（之前有伏笔）。

2.小佐们一心去送死是因为不想看鼬死在自己眼前。他们这次“自私”了一把。

3.尸鬼封尽可以封印尾兽但是人柱力会如何我不知道，那么就全当鸣人没事吧。

4.佐助当然不会真死掉，会有更狗血的后续来解释。

关于正文完结之后：

1.还有大概八篇的番外。

2.计划中的下个坑是我爱罗的耽美同人。

还有有问题请随意提。就酱~

番外六 大少的哀恸

鼬半跪在地上，破碎的地面上满是粗糙的沙石，有尖锐的石头刺入膝盖和骨头相互碰撞，带起尖锐的疼痛。

他的世界现在变得极安静极安静，战斗的喧嚣或者漩涡鸣人大声叫喊的声音，全部远去。可以听得见自己心脏缓缓的跳动，听得见血液流淌过心室，甚至听得见石头和膝盖骨相摩擦的声音。可是这么这么安静，却还是听不到佐助的呼吸，听不到他活着的迹象。

鼬抬手覆上佐助仍旧维持着结印姿势的双手，慢慢的把扣在一起的手指分开。冰冷的手指带走鼬手心残余的微弱体温，两双同样温度的手十指相扣着，鼬低头伏在佐助耳畔低语，“佐助，我不会原谅你们的。”

打横抱着佐助起身，鼬看着怀中难得在被这么抱起时没有恼羞抗拒的少年，眼中浮现一层很浅的宠溺。右手托起佐助的后脑，鼬俯身去亲吻少年胭脂­色­的嘴­唇­，慢慢舔舐去沾在冰冷嘴­唇­上的血迹。腥甜的味道在口腔里化开，馥郁的气息自此困住他所有的感知。

似乎有人在诧然惊呼，但鼬已经毫不在意。

“替我和自来也老师说对不起。”消耗掉所有查克拉的青年如此拜托鸣人，微笑着死去。

抱着小南送给自己的那束纸花，鸣人满是期待的问背着自己回木叶村的卡卡西，“佐助！佐助他现在没有事了吧！长门说他复活了所有人……”

“……”

“卡卡西老师？”湛蓝­色­的眼眸慢慢惊慌失措，“佐助他，一定没事了吧。”

“鸣人，佐助他不是因为受到攻击才……佐助他出于自身意志，使用尸鬼封尽之术……所以……”

卡卡西说不下去，鼬抱着佐助沉默的走过欢呼的人群的那个画面，永久的烙印在卡卡西眼睛里，灼痛每一根神经。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含混不清的喃喃声中，湛蓝的眼睛中泪如雨下。

“佐助——”嘶哑的声音，像是受伤的兽，最后的哀鸣。

回到木叶，废墟中的欢呼响彻天际，劫后余生的众人把鸣人团团围住，不论相识的还是不相识的，每个人都对鸣人报以感谢的笑容。

漩涡鸣人，最终拯救木叶的英雄。在失去九尾之后，凭借‘仙人模式’鸣人逆追踪到长门的藏身之处，在不为人知的对峙之后，长门交出救治自来也的解毒剂，并且使用了轮回天生之术复活了这场战役中所有死者。

鸣人看过一张张脸孔，默然无语。是的，每个人都安然无恙，只是拼上了­性­命封印九尾救回自己的那个人，再也回不来了。

“小樱！”纲手想叫住抹着眼泪跑出去的弟子。

“小樱她，也是伤心佐助君啊。”静音一边把药端给纲手，一边低声说着。

“小樱她之前缠着我学了转生之术！”消耗了大量查克拉，纲手现在极其虚弱。勉力从病床上下来，纲手就要冲出病房，“如果转生之术好用的话，当初四代哪里还会牺牲，小樱那孩子怎么死脑筋了！”

小樱跑过战斗后的废墟，断壁残垣间已经搭起了帐篷。就像每次大难之后，幸存的人们总会很快的振作起来重建家园。

小樱急切的抓住遇见的每个人询问佐助的下落，然后顺着指路的方向走进一片荒凉败落的街巷中。

积了厚厚灰尘的街道，和其他地方同样残破的建筑物。却不是因为战争，宇智波一族的村落，在最后的一支血脉，宇智波佐助离开木叶之后，就迅速的残败下来。

快速向记忆中的房子跑去，小樱推开腐朽的木门，在满院的荒草中看到一个一副侧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