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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苍天捉弄之无心女王-穿越女尊np > 第四十四章 相互勾结

第四十四章 相互勾结

很快,从外面冲进几十个带刀的宫廷守卫。赵飞燕松了口气,胆子顿然大了许多,正­色­的下令道:“龙隐天想要刺杀哀家,你们还不给哀家拿下他!”

宫廷侍卫一动不动,对赵飞燕的命令置若罔闻。赵飞燕见此情景,知道大势已去,大叫一声,惊恐地吓昏过去。

“哼,真是傻女人!我敢向你亮明身份,你以为我会没有准备吗。你们把她压入大牢,她所新亲信的人一律杀无赦,若宫中有不服我的人,杀之,一个不留!”残忍无情的语言,淡然不为所动的神情,此时龙隐天灰暗而闪烁着零星光亮的黑眸中显露出平静颜面,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众侍卫领旨听命,将处于昏迷之中的赵飞燕拖了出去……

等众人菜去,王太后寝宫只剩下龙隐天一人时,他缓缓从怀中取出一副画卷,小心翼翼地打开,贪婪地看着画像中的人,目露痴迷之­色­。

这张画像是他从龙湛天房间中发现的,他认得出,这是龙湛天亲手所绘,画中的紫衣少年慵懒的神情、自信的神态和淡定的笑容,是那么的惟妙惟肖,看着这副画像,便好似他本人站在眼前一般。

他,不,应该是她,第一次见到她,是因为龙湛天带她入宫想要觐见王太后,他恰巧碰见他们。一向观察细致的他无意中发现龙湛天身边的“他”颈项部处并没有男人的喉结,从那时,他便知道她是女儿身。

此后,他又亲眼见识到她的机智和胆识,她真的很美,美得坦然和真诚,不像时下的女孩般做作虚伪,这样的她,让他惊为天人。直到她随着木长老离开日炎国时,他才恍然发现她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吸引他所有的注意力……

此后,他派人去调查她的行踪,更深的去探知她的一切,惊然发现她竟然是晨星国的女王!对她的事迹了解越多,他就越是不明的被她所吸引,怎会有人如她这般的女子,比男人还要强,是天生的王者,对王权把握如此的如鱼得水……

她,也只有她,才能配得上他!一向自负的龙隐天露出向往的神态,握着画像的双手不由微微使力,喃喃道:“三弟,从小你就是我最大的对手,我一直在暗暗和你比较,没想到,如今我们会爱上同一个女人,这……也许是天意!如今,整个日炎国已是我囊中之物,我会在这里耐心等你回来,我倒要看看,我们谁更适合她!”

“很快,很快我们就会见面的!你等我!”龙隐天用手指轻轻摩挲着画中人的脸,声音低沉,目光炙热,痴痴地凝视着画像,不能自己……

许久,他才小心地收起画像,放入怀中,转身离开……

此时的雨随烟和龙湛天万万没有想到,日炎国的这场宫廷叛乱,竟然会牵连到他们身上,一场­阴­谋与智慧,欲望与爱情的较量很快便在他们三人之间展开……

爱恨纠缠篇 第一百零四章 风起云涌(中)

雨随烟面­色­苍白,脑中一片空白,踉踉跄跄地冲下无望山,眼中泪水模糊了前方的路。她魂不守舍地扶着身旁的大树,一时,只觉得整个世界一阵天旋地转,喉咙一阵腥气上涌,她猛地捂住嘴,鲜血,从她捂着嘴的手指缝里溢出来。她用另一手擦向眼中不停涌出的泪水,稳了稳心神,定睛看向自己手中刚刚所吐的鲜血,心中一片冰凉。她还这么年轻,竟然会吐血,哈哈,没想到会痛心到如此地步。

她是现代人,接受的是现代一夫一妻制的思想,虽然她在国外长大,但心里却始终不曾抛舍中国人传统的贞洁观,如今……她……

她竟然会因为失忆而失身,而且还不是一个男人,是七个,这不啻于晴天霹雳,让她无法接受。

她是天之骄女,无人能够掌控她,即使她的外公也拿她无法,她是骄傲的,也有骄傲的资本,但一向骄傲的她却……她已然失去最后的亲人外公,无法返回现代,孤零零地留在这陌生的世界,为何上天还要如此捉弄她?

心魔,儿时的经历对她刺激太深,是深植她心底,让她无法摆脱的心魔!对于爱情,她逃避,她拒绝,她不相信,甚至是不屑一顾,即使曾经心动过,她也紧紧守住自己的心,不给他人一丝的机会!现在……他们如此对她,是在逼她,逼她不得不面对自己的心魔,逼她不得不面对自己一直所不敢面对的,这让她怎能不恨他们!

是,她好恨!恨他们,恨上天,甚至恨自己……为什么他们要骗她,为什么她要失去记忆,为什么非要她去面对所有的一切,为什么苍天屡次三番的作弄她……

心底的恨意熊熊燃烧,只有恨他们,她才能面对这样不堪的现实,可是,为何她在恨他们的同时,心中却是那般凄凉和酸楚,在浓浓的恨意的背后,那丝眷恋和牵挂又是什么……

……

目送风影晟和郭守敬离去,男人们方才收起笑容,叹息连连。风影晟带着无限牵挂无奈地回国,他们又将何去何从?回到晨星国,他们将如何才能让她放弃心中的恨意?说服她,他们没有一丝把握。

众人脸­色­凝重,而韩姒儿更是心事重重!现在的她心情很是矛盾,不知道自己的心思。这么长时间来,她一直和郭守敬在一起,以为自己已经将左大哥忘记,但是如今再次见到他……她才恍然发现自己对他并未忘怀,毕竟他是她从小到大倾慕的对象,岂能如此轻易的抛之脑后。但若是她还喜欢左大哥,为何郭守敬的离去,让她感觉你是失去了什么重要东西般,恋恋不舍!

感情,真的是复杂,尤其是陷入恋爱中的女人,很难分辨爱情和迷恋的区别!韩姒儿无法明白 自己此时的心情,只知道郭守敬和左暮晨,均让她心动,让她难以取舍……

压下心中对郭守敬的愧疚,韩姒儿仍像小时般,上前拉住左暮晨的手,撒娇地说道:“左大哥,好久不见,你也不想姒儿?上次你将姒儿送走,姒儿伤心了好久!”

“姒儿,我们都长大了,能再像小时那般无所忌讳!左大哥如今已有深爱的人了,我不想让她有丝毫的误会!”左暮晨推开她的手,满脸温和地说道,他已经是她的人了,他不会让别的女人再碰他,哪怕是胳膊也不行!

依旧的笑容,依旧的拒绝,让姒儿一怔。她下意识地喃喃问道:“左大哥有深爱的人?不知是谁?”

左暮晨脸上微露忸怩之­色­。笑而不语。目光温柔深情的看向京城方向。

“啊,难道是她!你们都疯了,哥哥喜欢她,你也喜欢她?她哪里好,为什么你们都会喜欢她?难道天下只胡她一个好女子吗?”韩姒儿从左暮晨的表情中猜出他喜欢的人是谁,不由惊呼出声,她看看韩逸霖,又看看左暮晨,不可思议地倒退几步,一脸的无法接受!

“天下虽然有很多好女人,但她,却只有一个!”左暮晨回首和韩逸霖相视一笑,两人同声回答道。

两人的默契让韩姒儿脸­色­更加难看,杀父之仇,夺爱之恨,对雨随烟的恨再次浮上心中,她恨切切地说:“哥,为了你的幸福,姒儿愿意放弃父亲之仇,但是……那个女王根本就是个只会四处迷惑男人的狐狸­精­,你们都被她迷惑了!哥,你不要执迷不悟,你跟她在一起不会有幸福的,你还是……”

“闭嘴!不许你侮辱她!”无法容忍妹妹对她的辱骂,韩逸霖想都没想,猛然抬起手,用力地朝韩姒儿挥过去,清脆的巴掌声响起,让两兄妹均是一怔。

“哥,你打我!为了她,你上次要杀我,这次又打我!我……我恨你,我没有你这个哥哥,哇……“韩姒儿捂着脸,咬着嘴­唇­,当下眼眶发红,低声控诉着。她越说越委屈,最后不由泪流满面,伤心地哭着跑下山。

韩逸霖懊恼地看着自己刚才打她的右手,苦笑不已。从小到大,妹妹姒儿一直被他捧在手心中,别说是打她,就是大声吼她,他都不曾。可是如今……哎,是他太冲动了,他实在不能忍受自己最爱的妹妹侮辱比他­性­命还要重要的她,他……他不该打她的……

“哎,各位,我……我不能陪你们回京城了,我妹妹姒儿她……她一个人,我不放心,你们先走一步,等我安抚好妹妹,就会赶去与你们会合!”姒儿捂着脸伤心欲绝的表情,让韩逸霖懊悔不已,他抱了抱拳,交代了一句,便和涵意匆匆追向姒儿。

“又走一个!短短时间,我们七人中,已经走了两个,不知道到京城,还能剩下几个?你们不会像他们那样有所牵挂再离开吧?”祁舒然苦笑地摇摇头,看向剩余四位,挑眉戏谑地询问道。

“我们也快走吧!赶快到京城,不就不用担心了吗!”关如夕笑了笑,上前拍了下祁舒然的肩,走到了最前头,招呼大家一起下山。

五人一起下山,路上大家边走边猜测回京后会如何情景,但他们万万没想到,事态竟然被祁舒然那张乌鸦嘴说中,他们原本五人,最后赶回京城时只剩下三人。

……

五人很快来到无望山山下,拐入官路,打算到前面的镇子买几匹马,用最快速度赶回京师。

在官路上,众人走了没多远,忽然只听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和一声呼喊,“三亲王殿下,王亲王殿下,请留步!”众人诧异地转过头,停下脚步。

龙湛天微眯起双眸,随后睁开,惊喜地认出来人,原来向他们骑马过来的人正是他的亲信程毅。

程毅很快赶到他们面前,翻身下马,向龙湛天恭敬跪拜,欣喜万分地说:“殿下,属下终于找到你了!”

“程毅,你怎么来了?你一直在找我?发生了什么事?”看见程毅,龙湛天冰冷无波的脸上微露笑容,上前一步,拉起了他。对他而言,程毅明为属下,实为兄弟。

“殿下,你这阵子到底去了哪里?让属下好找!是这样的,自从殿下离开后,王太后飞扬跋扈,滥杀忠臣,胡作非为,弄得朝堂之中人心惶惶,引来众臣极大不满。在众位老臣的带领之下,朝中大臣决定拥护殿下成就大业,共同废除王太后,故而让属下来寻殿下,希望殿下能急速回国,重振日炎国!”程毅两眼放光,兴奋异常,气喘吁吁地一口气说完,然后殷切地看着龙湛天,等待他的决定。

爱恨纠缠篇 第一百零五章 风起云涌(下)

“现在就要回国?可是我……我要先回一趟晨星国京城,才能回去,你……”龙湛天蹙紧眉头,转头看了眼身旁的四位男子,又看向晨星国京城方向,开口拒绝道。

“殿下,不能再耽搁了!您也知道,此时朝中形势微妙,机会一纵即逝,若是再耽搁下去,不知道会有什么变故,国事为重,望殿下三思!”听见龙湛天还要去晨星国京城一趟,程毅有些着急,忙劝阻道。

“可是……”龙湛天还在犹豫,烟儿的事比任何事都重要,若是不能亲自回京城见她,他不是会安心的。

“殿下,你不要忘记,你是日炎国的三亲王,如今是日炎国唯一的希望!现在国家有难,殿下岂能为了儿女私情,弃自己责任而不顾,程毅恳请殿下速速回国,重整日炎国!”程毅跪在龙湛天面前,不肯走身,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他低着头,让人看不见他眼中闪过的算计的­精­光。

无论如何,他一定要劝龙湛天直接回国,决不能让龙湛天有机会和那个晨星国女王接触,这是他此次来的目的,他决不能失败……

“哎,程毅,你起来吧,我随你回去就是!”犹豫了很久,龙湛天长叹一声,无奈的将程毅扶起。程毅说得不错,他是日炎国的三亲王,身上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今晨星国在雨随烟的统治下,逐渐强大,四国之中,只有日炎国还处于动荡之中,他……他是该回国!

龙湛天一直对程毅信任有加,正是这份信任,让他对程毅失去了戒心。他怎么也想不到,一直在他身边,忠心耿耿追随他的亲信竟然会出卖他,为此,他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这自是后话!

当然,也有人察觉出不对劲,在五个人之中,最为心细的当数墨诗,他一直若有所思地看着程毅,心中一直觉得惴惴不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为何这个程毅能如此了解他们的行踪?他们才下无望山,他便找到他们,难道是巧合?尤其他的那句“殿下岂能为了儿女私情,弃自己责任而不顾”,他怎会知道龙湛天要回京城是因为儿女私情?他……好似对他们的一切都很了解?种种疑问让墨诗感到迷惑不解……

墨诗抬起头,环视了一下众人,见他们均无异常,尤其是看到龙湛天信任的目光,他不由将几欲出口的的话又咽了回去,低头不语。

他并不能确定,只是感觉不对劲罢了,也许……也许是他多心了……

“湛天,你放心回去吧,烟儿那里我们会尽量劝说她的,等你摆平所有的事,再来晨星国,我们会等你!”关如夕知他心有牵挂,含笑说道。

“我知道,但是……你们也知道烟儿的脾气,我怕……”龙湛天嘴角噙着苦涩的笑,无奈地摇摇头。

“我们分开去也好!若是我们所有人都出现在她面前,以她的脾气,恐怕会更加生气。湛天,你安心办你的事,办完再来找烟儿也不迟,是不?”祁舒然明白龙湛天话中的意思,冲他点点头。

“好,那大家多多保重,我会尽量将手中的事情处理完,去京城和你们汇合!湛天先走一步了,程毅,我们去吧。”龙湛天向四人抱拳告辞,转身和程毅上马离开。

望着龙湛天离去的背影,墨诗心中的不祥之感更甚了……

……

时近黄昏,晨星国王宫戒备森严,不时能见来回巡逻的守卫。自从女王雨随烟失踪,整个王宫风声鹤唳,一直保持警戒状态,守卫明显多了很多。

“谁?出来!再不出来我们就不客气了……”守卫外宫的侍卫们听到黑暗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均将手中的长矛对着声响传出的方向,喝声叱道。

“不客气?孤王倒想知道你们会如何不客气!”一声低沉冰冷的女音徐徐传来,一个人缓缓从黑暗处走来。

“啊,女王陛下,属下罪该万死!”看清那人容颜,众侍卫骇得魂飞魄散,急忙下跪参见。

来人正是雨随烟。

“不知者无罪,起来吧!孤王回宫了,你们赶紧去通知朝中三品以上大臣速来御书房见驾!”雨随烟面无表情,淡淡地扫了跪在眼前的众侍卫一眼,低声吩咐完,转身离去。

等雨随烟离开后,众位侍卫们长长的松口气,互相对视了一眼,暗暗庆幸刚才没有冲动地出手,否则这罪过就大了!

这时,一个侍卫小声地问道:“你们有没有觉得女王这次回宫,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别乱说!背后议论陛下是大不敬之罪,若是被人听到,要掉脑袋的!哎!“另一个侍卫赶紧阻断他的话,但一声叹息随之而出,众侍卫们一片沉默,心中均有所感。

是啊,女王失踪这么长时间,再次回宫竟然和往日判若两人,往日的她平和淡然,嘴角总会挂着淡淡的笑容,虽对人若即若离,却让人感觉到如春日般的温和;而如今,她脸上的温柔笑容消失无踪,浑身被一种肃冷之气包围,与生俱来的威严和浑然天成的王者霸气尽数释放,让人敬畏不敢靠近。

女王出宫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会有如此大的改变?众侍卫们在心中暗自嘀咕着……

……

天渐昏暗,路上行人多已回家,官道之上人烟稀少,偶尔方能碰到几个行­色­匆匆的行人,想来他们定是心急回家相会等候他们一天的亲人。

关如夕他们四人骑马沿路行来,京城已然近在咫尺,四人一笑,均迫不及待扬鞭加速,希望能够早日见到她。

这是,在最前面的关如夕感觉到一种浓浓的杀气,骇然发现几个人影出现在他们前方不远处,他心中一惊,赶紧勒马停下,警惕地看着他们。见关如夕停住马,他身后的三人也纷纷勒住缰绳,停下来,蹙眉瞪着眼前明显不怀好意的这群人。

十个黑衣蒙面人,手持明晃晃的兵器,并排出现在管道之上,堵住关如夕四人的去路。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挡住我们去路!”左暮晨沉下脸,低声喝道,目光扫向他们身后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几十个人,他们……他们竟然被团团包围,看来这些人是冲他们而来的!

“参见大王子殿下!在下梅沁芳,奉陛下之命前来请王子殿下回国!”从道路旁走出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子,笑眯眯地看着关如夕,嘴上说得客气,但言谈表情却无丝毫的恭敬之意。她一路走来,黑衣人纷纷给她让路。

“梅沁芳?你就是梅沁芳将军?看来母皇她为了抓我,还真是煞费苦心,,竟然舍得派梅沁芳深入敌国。”听到她的名字,关如夕心中虽惊,面上却未动声­色­。

“梅将军,久违了!”左暮晨曾和梅沁芳沙场交锋过,自是认识,如今见她如此有恃无恐,心中微微动气,冲她抱了抱拳,沉声道“梅将军真是胆量惊人,就带这么些人,竟然敢闯入晨星国京都,真是小看我晨星国无人啊!”

“左将军谬赞了!若不是知道附近只有左将军你们四人,我们也不敢贸然现身。左将军,我此次到此的目的,只是想接回我国大王子关如夕,并不想为难各位,三位请便,可以随时离开!”梅沁芳笑了笑,向她身后的黑衣人挥了挥手,黑衣人立即让出了一条路。

“我们四个人来,怎么能三个人离开!你不要做梦了,我们是不会舍下如夕的!”祁舒然怒目盯着她。

“是吗?如今恐怕也由不得你们了!”梅沁芳收敛笑容,再次挥了挥手,二十多名的黑衣人齐向他们四人攻来。

“如夕,你照顾墨诗!舒然交给我!”左暮晨高喊一声,翻身下马,拔出长剑,将祁舒然护在身后,迎上黑衣人们的攻击。

关如夕拉着墨诗下马,伸出蟠龙索,扫向团团围住他们的黑衣人。

一时,剑与索的光芒相互交织,形成一张保护网,将祁舒然和墨诗护在中间……

二十多个黑衣人,在加上一个武功高强的梅沁芳,光凭关如夕和左暮晨,又如何能够抵抗,何况他们还要保护不会武功的祁舒然和墨诗。因此,不到一盏茶时分,他们已然险象环生,陷入被动挨打的局面。

见大势已定,梅沁芳撤出战圈,大笑道“左将军,大王子,凭两位的武功,我们这些人自是挡不住你们的离开,可是如今,你们有所顾忌,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大王子,我劝你还是乖乖跟我回去,省得你的朋友因你而受牵连!”

“都住手吧!我跟你们回去就是!你们放了他们三人!”知道自己今日在劫难逃,若是在拖延下去,只会害了左暮晨他们三人,关如夕跺了跺脚,作出决定。

梅沁芳露出满意的笑容,她也不敢在此多做停留,若是让晨星国的士兵看见,那叫苦的就是他们了!她出声让黑衣人们停手,得意地说:“识时务者为俊杰,王子作出如此选择,才是明智之举。你跟我回去吧,陛下她一直得是牵挂你!”

“牵挂?”关如夕讥讽一笑,不屑地撇撇嘴。

“如夕,不要和他们回去!你若被抓回去,一定会没命的!”墨诗拉住他的衣袖,不赞成地摇着头。

“是啊,如夕,京都就在前面了,你岂能离开?我们还要一起去见烟儿!”祁舒然儿女急得直跺脚。

“如夕,我们三人和你同进同退,怎能在关键时刻舍你而去!今日,大不了将命留在此处,也不能让他们将你带走!”左暮晨坚定地说。

患难之中方现真情,到此地步,他们仍能对他不离不弃,能结识他们这样的朋友,他已经心满意足了!关如夕感动地说不出话,凝视着他们,四人相视,一切都在无言之中……

竟然他们能对他不离不弃,他又岂能让他们身陷险境,许久,关如夕缓缓开口道:“你们不用担心我!水凝国的­妇­帝毕竟是我的母皇,我不会有事的!你们赶紧离开吧,见到了烟儿,替我向她说声对不起,就说我不能亲自去找她,但我永远不会忘记她,永远不会……”他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转身跟着梅沁芳离开……

“如夕~~~~~~~~~~~”左暮晨他们三人悲戚地呼唤着关如夕,几次想要冲上前拉回他,却无奈被几个黑衣人死死缠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步步离开,直到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中……

爱恨纠缠篇 第一百零六章 相见争如不见

夜,静悄悄的来临,柔和的月光悬挂高空,满天的星斗衬托着一条绵延无尽的银河,一切画意朦胧!

夜­色­醉人,如此美丽的夜晚,本该充满温馨和浪漫,但晨星国王宫内却是灯火通明,御书房中充满着压抑的气息,众位大臣拱手而立,每个人手心里都捏了一把汗,小心翼翼的汇报着国家重大要事。女王的回宫本是天大的喜事,但看到她凝重的表情和隐隐散发出的冰冷气息,众位大臣顿感如履薄冰。

雨随烟一边低头批阅着堆积如山的奏章,一边听着众位大臣的汇报,本已恶劣的心情此时更是降至冰点,脸上寒意更甚。

水凝国,还真是对晨星国虎视眈眈,竟然趁她不在之时,忽然对星辰国发动攻击。还好,她对水凝国早有提防,当初将冯文坚派往晨星国和水凝国边界处的五丰县便是出此考量。庆幸这些老臣还不糊涂,大胆启用薛遥和曹林之,尤其是曹林之,在这次抵御水凝国攻击时表现极为出­色­,展现了他的军事天赋,使得水凝国的军队不能前进一步。如今,她回到王宫,岂能再让水凝国猖狂,她会让水凝国尝尝她的厉害!

雨随烟不经意的抬起头,看到众位大臣满脸惶恐,噤若寒蝉、惊疑不定的不时偷瞥她,小心的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只觉啼笑皆非。看到众臣的表情,她心情略有缓和,嘴角轻轻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她已经很久没有发过火了!记得上次好像是......,好像是在姐姐的葬礼上,她看到她那个厚颜无耻的姐夫时也像今日一般的痛怒不已。是的,是痛怒,怒气之下是无奈的心痛......

雨随烟的目光不禁扫向祁炎,一时,目光复杂交错,充满矛盾和苦恼。见到祁炎,她就会想起祁舒然,就会想起那些可恶的男人,为什么......明明是他们伤害了她,为什么她看到他们绝望悲伤的眼神时会心痛?为什么她总会无意识的想起他们?为什么想起他们,她心情总会如此的复杂?

她知道,她不会原谅他们的所作所为,绝对不会原谅他们,若是再见到他们,她一定会无情的报复他们!同时,她又在心底暗暗祈祷,希望他们永远不要出现在她的面前,让她有借口放过他们......

谁又能知晓雨随烟此时痛苦复杂的心情,这是一种内心的煎熬,是爱恨之间的较量,是她在心中和自己的最残酷最激烈的争斗。哎,也许真是相见争如不见!

雨随烟收回目光,转过头缓缓闭上眼,想到若是永远见不到他们,她的心感到一阵疼,让她窒息的疼......痛苦和无奈慢慢纠结在眉宇之间,她紧紧抿着­唇­,无言的承受着心中苦涩的感觉。

好矛盾的心绪,好复杂的情感,好无力的悲哀......一切的一切,最后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当雨随烟再睁开眼时,怒气和悲伤全部消失,淡淡而疏远的笑容又浮现她的脸上,她恢复了往日的云淡风轻。

见到雨随烟掩下骇人的气势,恢复往日的平淡随和,御书房中压抑氛围一扫而去,众臣均都长松了口气,暗自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不约而同露出灰心的笑。

雨随烟低头品了口茶,嘴角微微扯动,用深邃的眼眸高深莫测的扫了群臣一眼,将茶杯放下,开口询问着奏折中不解之处。

她真的如她表现的那样云淡风轻吗?她此时的心思,除了她自己,无人能知......

......

夜已深沉,御案上堆积如山的奏章越来越少,雨随烟以惊人的速度在上面一一作了批复,如遇到急需处理的政务,便会当即做出决断,分派给各位大臣。

当她又看完一本奏章,拿起朱笔刚要做批复时,内侍从书房外进来传唤“启禀陛下,昭和宫主,朝霞宫主及大将军左暮晨请求觐见!”

雨随烟一呆,双手微微颤抖,朱笔从她手中滑落,她瞪着内侍,眼底慢慢泅起一阵氤氲,察觉到自己眼中的酸楚,雨随烟心中一凛,忙将几欲掉下的泪水强压了回去。

天意,一切全是天意,他们还是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拿起脱落在书案上的朱笔,掩饰的轻轻放在笔架之上,抬起头面无表情的对众位大臣道“众位爱卿辛苦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明日早朝暂停,午后各位大臣再来御书房,你们回去休息吧!”

女王的瞬间失态,众臣看在眼里,疑惑在心,却不敢表露出来,听见女王让他们退下,忙行礼推出。祁炎见女王独自回来,不见爱子,一直心存疑惑,现闻祁舒然回来,总算能松口气,但又见女王神­色­不对,刚放下的心又提了上来。他看着女王欲言又止,最后低头随着众臣离开。

雨随烟挥挥手,让内侍去请他们三人。该来的总会来,看来她终究无法逃避!

祁舒然他们三人进来,一眼便看见高坐御座、面带微笑的雨随烟,三人互看了一眼,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喜,希望和期盼不由同时浮上他们心中。

她愿意见他们,她眼中不再有恨意,她面带微笑的凝视着他们,难道她......她肯原谅他们了!

“你们来了!”清冷淡然的声音出自她口,她轻扫他们一眼,笑了笑,继续道“也对,你们毕竟是晨星国人,总要回来的!”

“烟儿,我们......”三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同时叹了口气。

“舒然,墨诗,你们两个毕竟是孤王亲自册封的妃子,自然和其他人不同!”她将目光转向左暮晨,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一字一句的说“左暮晨,孤王问你,欺君之罪该当如何?”

嘴角含着盈盈笑意,眼中却冰冷无一丝温暖,左暮晨接触上雨随烟的目光,身心一颤,刚才的期盼和惊喜荡然无存。如今他知道,她并没有原谅他们,反而将恨意深埋心底。他苦笑一下,在心底无声呐喊“烟儿,你真的这么恨我们吗?我要如何做,才能清除你心中的恨意?我只是爱你恋你,想和你永远在一起,难道这样的想法很过分吗?难道......难道你想要我的命......如果这样能让你原谅我,我宁愿去死!”左暮晨眼中浮现出痛苦之­色­,及其深深的爱恋。

“烟儿,我们的确骗了你,你很我们也是在情理之中,但我们对你却是一片真心,难道你就不能原谅我们吗?你到底要如何才能原谅接受我们?”左暮晨字字如泣血,魂断心伤,却执着不愿放弃。

“原谅你们?你们觉得可能吗!接受你们?哈哈,那是永远都不可能发生的事!我早说了,我所受的耻辱,来日一定会加倍还给你们的!你们不会以为我只是说着玩吧!”轻松的语调,冰冷的言语,比刀剑更能伤人,雨随烟笑眯眯的看着他,轻轻的说“左将军,你放心,虽然你欺君,但我还不打算让你这么简单就死。传旨,左暮晨欺君罔上,其罪当诛,但念在他往日功劳份上,从轻处置。从即日起,剥夺大将军封号和俸禄,将为普通士兵,发配边疆,服役三年!”

雨随烟的旨意,让左暮晨愕然!

雨随烟起身走到他的身边,用仅他才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道“死,有时也是种幸福,我怎么舍得让你这么容易就死呢!我会让你明白,什么叫做生不如死!”说罢,冲他嫣然一笑,不待他反应过来,转身不再看他,挥挥手,让侍卫们将他押下去。

边疆,那里才是她报复他的地方!她会让他尝尝,比死还要痛苦的滋味是什么!她刻意忽略了心中的悲凉和痛苦,冷冷的勾勒起嘴角,嗜血的­阴­冷浮现在眼中......

报复,真的能让她心里好过吗?恐怕只有她自己才能知道!

爱恨纠缠篇 第一百零七章 恩断情绝

“你要如何处置我们?将我们打入冷宫还是打入死牢?”见到雨随烟对左暮晨的无情,祁舒然再也无法忍受,他瞪大眼睛看着雨随烟,冷冷的开口道。

“舒然,你……墨诗悲哀的看了雨随烟一眼,转头冲祁舒然摇摇头,拉住他的衣袖,不让她再说下去。”

“好一个冷心无情的女人!墨诗,你看清楚了,眼前的她已被仇恨蒙蔽了心,不再是我们那个善良温柔的烟儿了!女王陛下,你要将我们如何处置,尽管说,不厌再玩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了!”祁舒然甩开墨诗,气愤的地上前一步,低声道。

“舒然,你不要冲动!你我跟随他的时间最长,我们都明白烟儿心中肯定有心结,你不要再说气话了!再说下去,你会后悔的!”墨诗再次将他牢牢地拉住,急切的劝说着愤怒中的祁舒然。

“不错,我的确是冷心无情之人,早在我们相识时,我便告诉你们了!舒然,你不会忘记你刚入宫时,我和你说的话吧!”冷眼看着他们,雨随烟心中百感交集,掩藏在衣袖之中的双手紧紧握着,指甲嵌进­肉­里,渗出血来。他尽力维持着表面上的若无其事,凝望着狠瞪着她的祁舒然,一字一句的说“我知道心高气傲的你一定不愿入宫,你放心,虽然名义上是我的妃,但不过是有名无实。等你助我除去韩清,我自会想法还你自由,到时候你便可以和自己的心中人双宿双飞。”他重复着当初祁舒然初入宫时他所说的话。

祁舒然身子一震,抬起头看向他,与他视线相对,两人均都无语相望。祁舒然呆呆的看着他,往日种种浮现在他脑中,他可以说是对他一见钟情,从第一次见面,便被她吸引,一盘棋局,对她情定今生。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对她的感情越来越深厚,而她对他也并非像他说的那般无心,但为何如今他们会走到这种地步?是他的错?还是她的错?难道是他们真的是有缘无份?

他痴痴地看着她,嘴角露出苦涩的笑容,目光悲戚感伤,黯然神伤……忽然,他睁大眼睛,因为在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她眼中的悲伤和痛苦,是那样的深,那样的无奈们似乎比他更加伤痛……她霎那间的眼神让他震撼,就在他想要看得真切时,她却转过头,不再看他。

“烟儿,你有何可如此,为何如此自苦,伤人伤己!”墨诗幽幽的声音缓缓传来,让雨随烟一颤,脸上伪装出的平淡瞬间瓦解。

是啊,墨诗一直懂她!懂得她掩藏很深的真实情感!正如他们所说,他和祁舒然和她相处时间最久,一直在默默地帮助她、支撑她、陪她度过最艰难的时光,她如何狠得了心去报复他们!何况墨诗身世凄苦,吃尽苦头,……罢了,让他们走吧,不再相见也许是最好的结局!

雨随烟脸上的悲伤尽露,凄然一笑,喃喃地说“伤人伤己,也许是吧!心结?这世上最难解开的恐怕就是心结吧!你们不是一直都很想知道吗,那让我来告诉你们,为何我会如此恨你们!我的父母初相识时,两情相悦,情意深重,共许盟约今生不离不弃,他们曾今是一对让所有人都羡慕的恩爱夫妻。我的母亲是位痴情的人,为了心爱之人义无反顾牺牲了一切,离开舒适豪华的生活,甚至不惜和反对他们在一起的外公闹翻。而我父亲也一直对母亲疼爱有加,为了让母亲和我们生活得更好,再苦再累他都无一丝怨言,曾经我以有这样的父母而感到骄傲,但是,感情真是让人捉摸不定,曾经生死相随的感情渐渐变淡、消磨、最后来让无痕迹……在我五岁那年,我父亲毅然离开我们,并非是因为有了别的女人,而是因为再也无法和母亲一起生活,受够了那种平淡争吵的日子……这就是爱情,曾经发誓不离不弃的爱情,我母亲竟会为了那种爱情而自杀身亡,结束了自己短暂的一生……五岁那年,我亲眼看到满身是血的母亲时,从那时起,我就不愿意再相信这世界上又能持续一生一世的感情!爱情是抵不过时间的,在炽热的爱情也会有消逝的那一天……”

雨随烟双眼朦胧,陷入往事之中,缓缓将心中最痛的经历说了出来。等她说完一切时,抬起看见墨诗和祁舒然满脸心疼和愧疚之­色­时,不禁苦笑道“我也不想恨你们!可是,你们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打着爱我的名义,实际却是在伤害我,再逼我不得不面对我一直都不敢面对的往事,我怎么能不恨你们!怎么能不恨你们!……”泪水随着喃语声缓缓流过她的脸颊,悲伤的气氛弥漫整个御书房……

震惊、心疼、懊悔、悲伤……祁舒然和墨诗只能呆呆地看着她,无法置信自己所听到的。虽然他们也曾在心中暗暗猜测过,但残酷的事实远远超过他们的想象,此时,他们终于明白她往日种种的反应,了解她心中的痛和苦,意识到他们的残忍和对他的伤害!他们不知道她的经历,若是知道,他们绝对不会那样心急得到她,一定会给她时间,慢慢等她……

“烟儿……祁舒然和墨诗同时开口呼他,但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们对她的伤害已经造成,即使现在悔恨也已经于事无补!”

抬手擦拭了下眼中的泪水倔强的他转过身,背对他们,不愿意让他们再见她的悲伤。许久,当她平稳下心绪后,缓缓地说道“如今你们已经知道了一切,就该明白我此时的心情!你们走吧,远远的离开,消失在我面前。从今起,我与你们不相­干­,不要再见面了,对你们,对我,都好!”她的声音像是雨中飘摇的落叶,摇摇欲坠,那么飘渺,那么不真实。

他恩断情绝的话,令祁舒然和墨诗不由身体一顿,像刚被雷劈中,满身的神经处于瘫痪状态,只能感觉心在痛,而且是很痛,很痛……

离开?不要再见面?这是多么残忍、多么让人绝望的话,他们宁可承受她的报复,至少那还有希望,至少他们还能再见到她……

“烟儿……”祁舒然还想再说什么。但却被雨随烟打断,她大声吩咐道“侍卫,送他们出宫,以后他们不再是孤王的宫主!”说罢,似是怕自己会改变主意般,转身匆匆离开御书房……

逃也似的远离御书房的雨随烟心中一片凄凉,明明是八月炎热天,她却觉得浑身冷嗖嗖的透着寒气,轻拢了下衣衫,她抬头望向天空,心如刀绞,泪水忍不住的簌簌而下,一时,只觉得昏天地暗,仿佛天地都变了­色­,向他压来,他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随后昏死过去……

……

月影国,自从国王风影晟以使者身份出使晨星国,一呆便是几个月,不顾自己的身份和责任,弃国家于不顾,而且据传是因为国王他迷恋上了晨星国女王,此事引起朝中众臣的愤慨和不满,就连一向支持爱戴国王的一些老臣都颇有微词,风影晟在朝中的威信大幅下挫。

当风影晟和郭守敬赶回月影国后,很快,风影晟便察觉出朝中众臣的变化和对他的不满,他心有愧疚,也不说什么,一回宫便不眠不休的批阅奏章,召集众臣处理朝政,希望能挽回众人的心。

风影晟的努力起到了效果,众臣见他又恢复了往日英明果敢的国王,心中的不满退减了不少。可惜,几天过后,风影晟的一项决定让众位大臣不满再次爆发。

后宫佳丽三千,燕瘦环肥,天下美女群集,坐拥这些美女,这本是帝王的权利。在没有认识雨随烟时,风影晟也同历代帝王一样,享受这人间的美­色­,左拥右抱,春风得意,即使后宫佳丽再多,他也不会有所厌烦,因为那是他心中无情无爱。

可是自从认识了雨随烟,他不再是无情的帝王,而成为了天下最痴情的男子,那些后宫的胭脂俗粉只会让他厌恶和反感,他甚至一直不明白,当初他怎么会看上这些庸俗的女人,卖弄风­骚­的样子,让他有种作呕的感觉,别说是宠幸她们,就是多看她们一眼,他都会觉得难受很久,面对众多美女,他不再是享受,反而成了一种煎熬。

帝王拥有后宫众多嫔妃,不光是为了自己的欲望和享乐,也是一种政治手段,后宫妃子大多都是朝中和名门望族之女,身后的背景不容小视,是帝王执政不可或缺的力量。风影

晟深知帝王之道,虽有心废除后宫,但也不敢提出,只能终日躲避这些嫔妃,落个眼不见心不烦,但她们反而变本加厉,对他纠缠,使记,­色­诱……无所不用其极,让风影晟终于忍无可忍。

这日早朝,风影晟冒险提出废除后宫,立即引起朝中大臣的强烈反对,,甚至起到了反作用。

老丞相最先站出来,他拱手行礼后,缓缓道:“废除后宫之事,万万不可,还望陛下三思!自从陛下去了晨星国,朝中多有议论,说陛下迷恋上晨星国的女王,不愿回国,臣等自是不相信这些谣言,只要陛下多多宠幸后宫嫔妃,此谣言自是不攻自破,陛下一定要权衡利弊,斟酌再三啊!”

老丞相开口,别的大臣也跟着进言。有的大臣说:“宠幸后攻势陛下的权利,也是义务,陛下年轻,尚无子嗣,日后可以继承月影国大统。”

还有大臣进言:“陛下,您虽一人,但一举一动代表着确实月影国,陛下此次前往晨星国,几月不回,致使朝中人心惶惶,谣言四起,有损陛下英明,臣等认为陛下今后还是和晨星国保持一定距离,以免落人口实。”

忠臣越说越多,风影晟却越听越烦!都说帝王逍遥自在,却不知道是如此的没有自由,处处身不由己,没有一丝乐趣可言。他登基已有十年,真得已经厌烦了这种日子。废除后宫之事,他深知其中利害,反复斟酌再三,已下定决心,今日即使朝中所有人反对,他也势在必行。

“众位爱卿的意思,孤王全都明白,但孤王毕竟是一国之君,若是连废除后宫这等小事都不能做到,岂不更是失去帝王的颜面。众位爱卿不必在言,孤王心意已决,传旨,从今日起,一个月内遣送宫中所有嫔妃,孤王在位期间,将不再设置后宫!”出自对雨随烟的爱,风影晟不顾众臣反对,一意孤行,强行颁旨,虽然成功的废除后宫却也惹怒众位大臣,为自己将来埋下了祸根。

爱恨纠缠篇 第一百零八章 怀孕 抉择

当雨随烟清醒过来,已经是一天之后。“陛下,陛下……”伴随着一声声的呼唤,她睁开迷蒙的双眸,茫然地看向四周和眼前惊喜万分的人。这里是女王宫,她的寝室,她这是怎么了?为何御医陈明会在这里?

随着意识的逐渐清醒,昏迷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雨随烟的脑海,她的目光慢慢由迷惘转为黯然,垂下眼帘,掩饰住不经意流露的某种隐晦的情愫,佯装平淡地问道:“孤王怎么会……”

“陛下,您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总算醒过来了,老臣这就让他们给陛下传药!”陈御医脸上闪过一丝异­色­,惶恐的低下头,犹豫了一下,随后抬起头如实回道。

将御医犹豫不定的神情尽收眼底,雨随烟微蹙下眉头,没说什么,点点头让他去传药。御医刚出去,金长老便请求觐见。她疲惫地靠在龙塌之上,冲内侍点点头,让他宣金长老进来。

很快金长老出现在她面前,满面忧心忡忡,低头行礼后,担忧地说:“陛下,您现在感觉如何?您一直昏迷不醒,让老臣担心不已,上天庇佑,陛下终是醒过来了,老臣也放心了!”

“让金长老挂心了!不过,金长老,你此次而来的目的不光是探望孤王吧,有何事?说罢!”尽管身心疲惫不堪,但雨随烟仍没失去敏锐的观察力和­精­准的判断力,大致猜出他此来之意,强打起­精­神,勉强一笑。

“陛下,这……陛下刚刚清醒,身体不适,老臣……老陈还是改日再说罢!”见雨随烟苍白如纸的容颜,金长老压下满腹疑问,面现难­色­,吞吞吐吐。

“有什么事但说无妨!孤王还撑得住!不过,金长老即使不说,孤王也猜出一二,金长老可是为了祁炎父 子而来?”雨随烟闭上眼睛,满面平静地点破他的来意。

“陛下英明,什么事都瞒不过陛下!老臣听说陛下将昭和宫主和朝霞宫主赶出宫,不知他们哪里触怒陛下?”金长老紧张地瞥了她一眼,小声的问道。

“孤王这么做自有孤王的用意,这是孤王与他们两人之间的事,金长老不必多问了!金长老来得正好,传孤王旨意,吏部尚书祁炎教子无方,除去尚书之职,任命其为邹凯县县令,即日起程赴任!”艰难的话语,决绝的心,雨随烟在心中长叹一声。

“邹凯县?那不是晨星国与日炎国边境的贫穷小县吗?陛下,这恐怕……”金长老怎么也想不到女王会下如此旨意,不由替祁炎说起好话,希望女王能改变主意。

“不用多说了!孤王心意已决,金口一开,绝无更改!孤王累了,金长老退下吧!”雨随烟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不让他将话说完。

“是,老臣遵旨!”金长老见此时已无回旋的余地,只能无奈地领旨。

就在金长老告退离去的同时,雨随烟幽幽的声音响起“金长老,转告祁炎,邹凯县虽为贫穷小县,却是举足轻重,孤王信任他,才将他派到那里。不要胡思乱想,安心做他的县令,造福一方百姓,才是报效朝廷与孤王的最好方式!”

金长老一愣,转头看向雨随烟,见她依旧闭着眼睛,面无表情地躺靠在床上,似乎刚才的话并非出自她口。金长老低头想了想,细细品味她刚才的话,心中有些恍然,抬起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缓缓说:“陛下此言,老臣定会一字不差地转告祁炎,陛下放心!请陛下好好休养御体,祝陛下早日康复,老臣告退!”说罢,转身离去。

深深的叹息在金长老离开后响起,雨随烟不敢睁开眼睛,怕眼中积蓄的泪水会不受控制的流出。这些天,她流的泪比她几年的都多,这还是她吗?是那个了无牵挂、潇洒淡然的雨随烟吗?为什么她会变化如此大?又是什么改变了她?一种从没有过的愁绪和淡淡的相思在她心中慢慢发酵、膨胀……

“陛下,请趁热喝了这碗药!”陈御医的一声话语将雨随烟飘摇不定的心神拉回。她缓缓睁开眼,瞄了一眼御医手中的汤药,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陈御医,孤王到底怎么了?得的什么病?你做御医这么多年,不会不知道宫中的规矩吧!你不告诉孤王所患何病,却让孤王喝药?”

听见女王的话,陈御医吓得扑通跪倒在地,惊慌地说:“陛下,臣一时糊涂,忘了忌讳!陛下是因为……因为……”他目光闪烁,满脸无措,迟迟不敢说出真相。

“说!因为什么?”雨随烟见他如此犹豫,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她挑眉看向他,声音低沉却充满威严。

“陛下忽然晕倒,一方面是因为心中伤痛过度,另一方面是因为陛下……陛下有孕在身!”陈御医知道自己躲不过去,只能听天由命,咬牙说出了真相。

有孕在身!惊雷似的消息让雨随烟震惊地久久回不过神!上天还真会跟她开玩笑,就在她决定挥剑斩情丝,报复那些伤害她的男人们时,竟然让她在此时得知自己已有身孕,这……这还真是天大的讽刺!

“我怀孕之事还有谁知道?”好久,雨随烟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看向面如死灰、吓得浑身哆嗦的陈御医。

“此事……如此……重大,微臣怎敢……怎敢告诉他人!”陈御医揣摩不透女王的心思,所以才迟迟不敢说出真相,此时,看她瞬间变成惨白的面容,陈御医更是吓得快要晕倒。女王陛下不知为何绝情地将两位宫主赶出宫,如今得知自己有孕,如何能够下得了台?若是因此迁怒于他,那他……

“这是什么药?”雨随烟目光复杂地盯着陈御医手中的药。

“是补药!陛下最近伤神伤心,身体虚弱,需要进补调养!”陈御医诺诺地说,将手中的药碗递给女王。

接过药碗,雨随烟沉默不语,内心挣扎不已,如何处置腹中的胎儿?是打?是留?如今全在她一念之间!她……她该何去何从?该如何是好?

无解的答案、痛苦的抉择,脑中迷惘的一片空白,不知如何是好……

“我来试药!”一个深情决绝的声音回荡在她脑海之中,朦胧之中,雨随烟似乎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像,端起一个木婉,义无反顾地喝下碗中的药,然后轻轻地走到一张简陋的床榻旁,痴痴地凝视着床上躺着的人。这男子痴情不悔的目光让她震撼,而这……这床上躺着的人,好似……好似是她!雨随烟心中一凛,眼前的幻觉消失,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中的药碗,不明白为何自己心中会如此的悲伤,一滴晶莹剔透的泪不受控制地缓缓流过她的脸颊。

她要这个孩子!只因为这个孩子是那些痴傻的男人们的!心底最真的呼唤回荡在她心中,这个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强烈,强烈到她根本无法忽视……

“陈御医,孤王要这个孩子,孤王命你一定要让孤王保住这个孩子!”当泪水渐渐流尽时,雨随烟心中已有定论,她杨琦一抹温柔的笑容,伸出手轻轻抚住自己的腹部,抬头看向陈御医,含笑吩咐道。

“是,陛下!微臣会尽全力的!现在请陛下喝了手中的补药,将身子调养好,才能留住孩子!”陈御医松了口气,放下心,脸上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笑容。

雨随烟看了手中漆黑的药,耳畔似乎又响起一声慌张无措却温柔的声音,“好,不吃药就不吃药,什么都好,只要你别哭了!”,她一愣,随后脸上的笑容加深了,端起碗毫不犹豫地喝了下去……

爱恨纠缠篇 第一百零九章 残忍的羞辱

万物寂静的深夜,一条如幽灵般的身影出现在京郊的树林中,来人穿了一身漆黑的夜行衣,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对眼睛,一切显得那么神秘。走到树林深处,他停下脚步,在那里,早有一个人等候着他。

“您可来了!我还以为您今晚不会来了呢!”等候的人缓缓转过身,一张熟悉的容颜呈现在月光之下。梅沁芳,这位水凝国的将军竟然还停留在晨星国的京郊!

“有点事耽误了!我刚刚得知两件事,第一是晨星国的女王下旨撤了祁炎的尚书之职,打发他去了邹凯县;第二件事,我想我们的女帝一定会感兴趣,那就是晨星国女王有了身孕。”低沉沙哑的声音,显然神秘人将本声刻意隐瞒。他能知道祁炎被派到邹凯县,虽然有些早,还也不算奇怪,但女王有孕之事,并无外人得知,他却如此轻描淡写说着晨星国的绝密之事,他又是谁?

“哦,知道了,我会如实回复陛下的!对了,陛下传来旨意,说女王将左暮晨发配到边疆,正是除去他的最好良机,让您派人去边疆,务必铲除左暮晨这个心腹大患!”梅沁芳走进神秘人身旁,用仅能两人听见的声音传达着水凝国女帝的旨意。

“陛下英明!我知道了,这就派可信之人去边疆,请陛下放心,我定会不辱使命!”神秘人向水凝国方向磕了个头,恭敬地说道。

“恩,您也要小心,千万不要让人识破您的身份,要处处小心提防晨星国女王,不要在她面前露出一丝马脚,她并不是容易对付的人!”梅沁芳担心的看着他,反复叮嘱道。

“知道了!你也要好好效忠女帝,为水凝国出力,不要担心我,我已在晨星国卧底许多年,没人会怀疑我的!你赶快离开这里,回水凝国吧,虽然你在这里有我庇护,但我怕夜长梦多,还是谨慎一些为好!”暗夜中,那双冰冷到及至,冷寒里犀利的狠绝的双眸,在看向梅沁芳时,微露出一丝温柔和欣慰。

“好,我今夜就离开,赶回水凝国!”梅沁芳向那神秘人深深看了一眼,转身离开。

目送她离开后,神秘人也不作停留,施展轻功向刚才他来时的路行去。

树林,又恢复了寂静,风,依然温柔地吹拂着树枝,刚才的一切仿佛都不曾发生过……

……

时间飞逝,半月时光转眼之间便已悄悄流逝。就在雨随烟在女王宫安心调养身体、祁炎父子和墨诗在邹凯县落下脚的同时,发配到边疆的左暮晨却是另外一番光景。

昔日威名赫赫的大将军,如今沦落至普通士兵,不,实在连普通士兵都不如,不但要承担最重最累的活,还要不时受人奚落和侮辱,英雄落魄至此,实在让人不得不感叹命运无常。

手中提着臭得让人作呕的粪桶,左暮晨步履蹒跚,只觉眼前星光直冒,冷汗淋透衣衫。自从到边疆,他每日只能喝到两碗稀薄如水的粥和一个不足拳头大小的窝头,这样的食量,别说一天,对于他这样的七尺男儿而言,即使一顿也是不能饱肚,不但如此,比他早来不了多久、新上任的督军杨星亮似乎和他有仇般,将军中五六个人­干­得活分配给他,而且还是那些大多士兵不愿­干­的脏活累活,杨星亮对他的刁难,使他境遇更加艰难。

短短不到十天下来,在饥饿和劳累的双重折磨下,左暮晨整个人消瘦了一圈,面黄肌瘦。昔日­精­光四­射­的双眸此时变得死气沉沉,眼眶四周深陷,还隐泛黑圈,远远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毫无生气的幽魂一般。

满眼昏花,只觉天旋地转,双腿软如泥,浑身使不出丝毫力气,他无意识地拎着粪桶前行,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时近正午,他要赶快将桶中粪便倒掉、刷好,拿回去,没有几桶了,他要快些­干­完,这样他才能赶得上午饭。

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他一个趔趄,差点将手中的粪桶打翻,狼狈地向前了几步,勉强稳住身子,将桶放下,转身想看看刚才脚下是何物?

“反应如此迟钝,这也能当晨星国大将军?看来女王陛下将你这种废物打发到边疆,还真是英明的决定!”左暮晨还没转过身,便听到身后响起一声奚落嘲弄的声音。

这是杨星亮的声音,他的声音左暮晨是不会听不出来的,又来了,今日不知他又该如何的嘲讽挖苦。左暮晨暗暗叹了口气,不想看他,隐忍地将目光转向地上,不看也罢,看到地上人为设置的障碍,心中怒火再难压抑。

“你……”左暮晨脸­色­铁青,瞪着杨星亮,目光中充满了愤怒,握紧双拳,向他挥去!

长时间的饥饿和劳累让如铁般强壮的男儿变得虚弱无力,左暮晨纵然使出全身所有的力量,挥出的拳头仍是软绵绵的,杨星亮不躲不避,满脸讥讽不屑的神­色­,任他的拳头打向自己的胸膛。

左暮晨的拳头打向他的胸~部,却像打到一块铁板般,在杨星亮不躲闪的情况下,即使让他晃动一下都未能做到。左暮晨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拳头,懊恼地浑身发颤。几时?他变得如此的软弱?如此的无力?

“可怜啊可怜,昔日纵横沙场,所向无敌的左大将军竟会成为这样!你这一拳,别说是人,恐怕连蚂蚁都打不死吧!这也算拳头?我让你尝尝什么是真正的拳头!”杨星亮缓缓开口,脸上讥讽的表情不变,但眸中却在一刻那间闪过一丝不忍和同情,随即消失,依然蔑视地看着左暮晨,随着他的话语落下,他的拳头也在瞬间向左暮晨腹部打去。

这一拳毫不留情,生生打在左暮晨身上。腹中传来的剧痛,让他感觉五脏都好似被移位,缓缓跪倒在地,气塞胸臆,一口血自他口中喷出,点点无情洒落在地上,他抬起头,只说了句“为什么你……”眼前一黑,便昏死过去。

“你是想说为什么我如此恨你吗?恨你的并不是我,哎……”在左暮晨陷入昏迷的那一刻,一声叹息徐徐传来……

杨星亮说出雨随烟最后和他说过的话,让左暮晨恍然大悟。杨星亮,难怪他会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他不正是在科举考试中武举考试的第三名,后来被她封为御前侍卫留在身边的那个人。他终于明白了,难怪杨星亮会比他只提前到达这里一步,原来是为他而来,是她专门派他而来,现在他终于了解她想如何报复他了。

羞辱,对骄傲的他而言,的确比死更痛苦,她真得很了解他。饥饿和劳累可以让他失去反抗力,只能任人羞辱,她竟然如此的恨他,左暮晨扬起苦涩的笑容……

“现在你明白了?左大将军,并不是我恨你,而是有人恨你,我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至于将军如何得罪那人,相信将军心知肚明!算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来人,将左将军押下去,给他吃些饭,我可不想饿死将军!”杨星亮收起笑容,冷峻着脸吩咐道。立即有人上前,将左暮晨扶了出去……

爱恨纠缠篇 第一百一十章 多情还似无情

饥饿真是很可怕,甚至可以让一个人发狂!左暮晨出自名门,从未尝受过饥饿的滋味,最多只曾见过一些饥饿难忍的百姓哄抢一些少的可怜的食物,那时他对他们充满同情和怜悯,如今他方才亲身体会到其中的痛苦和无奈。

当食物端到面前,左暮晨顾不了别的,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他真是饿惨了!经过一阵急促的补充食物之后,饥饿的感觉已经得到了缓解,他渐渐觉得身子暖和起来,脸上也浮上一丝红晕。

“还吃吗?若是不够,我在让他们多拿些!”刚才领左暮晨出来的那个人温和地询问道。

“谢谢,不用了,我吃饱了!”左暮晨冲他笑了笑。

“左将军,不用客气,小的叫方权,一直很仰慕将军,可惜小的权小人微,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将军受苦,无法帮得上忙!将军,这里您不能再呆下去了,小的拼了这条命,愿意帮您逃离这里,不知道您意下如何?”那人将所有人遣走,小心地观察了下四周,确定附近无人,他忙走近左暮晨,小声地提议道。

逃离这里?柞木成猛然抬起头,求生的渴望和不甘之心让他对这个提议无法拒绝。今日杨星亮已将一切说开,今日以后,必然会对他变本加厉的羞辱和折磨,他并不怕死,但他心中不甘,他想离开这里赶回京城去见她,至今,他还是不相信她会对他如此的绝情残忍!

隐忍,他已经隐忍很久了!他曾经认为,只要她出了心中的气,便会原谅他,所以他没有反抗,一切都逆来顺受,希望能借此消除她心中的恨意,他绝不相信她对他没有一点情意,绝不相信!

但如今,他才恍然发现一切都是自己一厢情愿。自己留在这里,即使被折磨死了,她也不会有一丝触动,他想去见她,若是她真得恨他入骨,若是他真得罪无可恕,他宁可死在她的手中,这样至少……至少她会永远记得他……

犹豫地看了方权一眼,左暮晨喃喃地说:“你真想帮我?我不需要你为我冒太大风险,只要……只要我恢复体力,养足­精­神,便能离开这里!”

“看情形,督军是不会放过将军您的!您若是再呆下去,说句不中听的话,以您现在的状态,未必能熬上几天,就算小的有心帮您,也有心有余力不足之时。以小人愚见,趁督军没起疑心,最好今夜便离开,以免夜长梦多,请将军决断!”方权样子非常诚恳,一番肺腑之言让左暮晨动容。

“好兄弟,多谢你一番心意!你说得不错,我是不能在这里久留了!”左暮晨握住他的手,感激地看着他,不疑有他地下定决心。

“好,将军既然相信在下,在下也不会辜负将军!今晚子夜,我会准备一些吃的和盘缠,助将军逃脱。”方权目光真挚,冲左暮晨一笑。

左暮晨刚想说些什么,忽然看到方权给他使了一个眼­色­,他立即领悟,将头转向一旁,不再开口。

很快,从门外进入一士兵,对左暮晨傲慢地说道:“督军让你好好休息一晚,明天还有一堆活等你去­干­,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说罢,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左暮晨苦笑地看着那士兵不屑的表情,心中百感无奈。有时真得很势利,当他还是大将军时,围绕他的人无一不是奉承,如今他被降为普通士兵,这些士兵看到督军对他的态度,全都不把他放在眼里,这还真应了一句老话:虎落平阳被犬欺。

“将军不要和小人一般计较,我先下去了,免得他人怀疑,将军好好休息!”将左暮晨的苦笑尽收眼底,方权神秘一笑,低声嘱咐了一句,也转身离开了。

左暮晨躺在床上,静下心,努力使自己尽快入眠,他需要休息,需要体力,可是……他心中有事,尽管身心已然疲惫不堪,仍是辗转反侧多时,方才进入梦乡……

“将军,将军,你醒醒……”睡梦之中,左暮晨被一声呼唤声惊醒,他猛然睁开眼,看向松口气的方权。

“对不起,我睡过了!”左暮晨脸上一红,急忙翻身下床,整理了下衣衫。

“没事,将军是太累了!现在已到子夜了,将军,这是包裹,里面有食物和一些不多的钱粮,您拿好,我们走吧!”方权将包裹递给他,他接过,心中一暖,感激地点点头。

方权转身出屋,左暮晨紧紧跟上,一顿饱餐和一次睡眠,让他体力恢复了不少,在夜­色­掩护下,随着方权离开营地。

……

就在方权和左暮晨离开没有多久,杨星亮出现在左暮晨的屋中。不知怎的,今晚他总觉得心神不宁,好似要出什么事一般,他不担心别的事,唯独怕左暮晨出事,因此才会出现在这里。

见到屋内没人,他的心咯噔一下,忙上前摸了摸床上散乱的被褥。有温度,看来左暮晨刚刚离开没有多久,他略微送了口气,忙传唤外面巡逻的人,询问左暮晨的下落。

外面无人应声,杨星亮顿觉不妙,刚忙走出屋子,一边呼人,一边查看四周情况。很快,他发现三个巡逻士兵的尸体,已经断气多时,而且他们的伤口显然不是一个人所为,他蹙紧眉头,不祥之感越发强烈了!

他不能让左暮晨出事,否则他再也无颜去见女王,因为他知道……

等他查看完尸体,抬起头,发现军中不少士兵已然感到,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三具尸体。

“左暮晨不见了!今天都有谁和他接触过?”杨星亮冷着脸,目光扫向中士兵。

那个曾给左暮晨传话的士兵战战兢兢地走出来,小声回道:“督军,您曾让小的给左暮晨传话,您不记得了吗?”

“你去找左暮晨时,还有谁在他屋内?”杨星亮想了想,猛然想起他让左暮晨离开时,有个面生的士兵主动上前将左暮晨扶出去,难道……

“还有……还有方权!”那士兵如实回答道。

“方权?他可是今天扶左暮晨出去的那个人?他现在人在哪里?他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杨星亮眯起眼睛,心中的怀疑加深了。

“是,是他!他……”那士兵顿了顿,环视一下众人,不见方权身影,忙回道:“他不在这里!他是这几天才来的,听说是有背景的人,是朝中大臣派他来此的,因此一来便是少尉。”

“不好!左暮晨有危险!”随着杨星亮的一声大叫,众士兵只觉眼前一花,眼前的都尉已不见了,远处只有一个模糊的身影若隐若现……

……

方权领着左暮晨出了军营,来到前方不远的小路。一路上都很顺利,超出了左暮晨想象,这让他感到不安,心中暗生警惕。见到方权领着他越走越偏,左暮晨蹙了蹙眉头,停下脚步,冷冷地说:“这里已经离开军营了,可以停下了吗?你到底是谁?你绝非是要帮我,直说吧,为何要将我引到这里。”

“左将军,你在说什么?”方权一愣,他没想到左暮晨竟然如此­精­明,这么快便将他识破,不过,也有可能是在试探他,所以他装出诧异之­色­,不解地看着左暮晨。

“我若是连这点观察力都没有,那我也做不到大将军的位置!开始,我的确是被你骗了,以为你是真心来帮我的,但自从出了屋子,我们一路来没有见到一个巡逻士兵,而且按常理说,你本该小心翼翼地观察四周情况,但你却是胸有成竹,目不斜视,一路行来,仿佛知道路上没有人会来阻拦我们。这些还不能说明你是有意将我引到这里吗?”左暮晨淡淡一笑,戒备地盯着他。

见事情已然败露,方权现出真正面目,收起恭敬卑微的神态,得意地冲左暮晨一笑,缓缓道:“左将军不愧是左将军,难怪能统领军队阻挡我水凝国的多次进攻,哈哈,在下佩服!左将军是我国的心腹大患,如今竟然虎落平阳,实在是天赐之机,除去你,水凝国占领晨星国便是指日可待了!”说罢,他挥挥手,立即有十个黑衣人从黑暗中闪现出来,将左暮晨团团围住。

“你是水凝国的人?”左暮晨大吃一惊,他想了种种可能,但怎么也没有想到方权竟然是水凝国的­奸­细。

“不错!水凝国几年便会派出一批少年,分派到各国,让其在各国长大,熟悉那个国家的文化和习俗,融合为那个国家的人,然后,等这些人长大,便会向那个国家传送消息,效忠国家,我便是其中之一。我接到水凝国的命令,便是要我铲除你,左暮晨,你已然沦落至此,生不如死,还不如让我做件好事,送你一程,你就不用再受这些折磨了!”方权得意洋洋,毫不顾忌的说出一切,因为他知道,这里根本就不会有人来,左暮晨,他死定了!

“原来如此!你就这么有把握能杀死我?“左暮晨边说边先发制人,首先攻向方权,希望能够将他制服,以他为人质,逃离这里。

可惜,左暮晨虽然恢复了些体力,但毕竟这十日来耗损太过,元气大伤,尽管他使出了全力,就差了一点点,还是让方权避开了。

“上,一定要杀死他,决不能让他逃脱!他现在体力没有恢复,不用怕他!”虽然没有被左暮晨抓到,但方权还是吓出了一身冷汗,他气急败坏地躲着叫,吩咐黑衣人向左暮晨发起攻击。

左暮晨全力阻挡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勉强支撑了一段时间,他心里很明白,以他现在的体力,是不可能会赢得过那些黑衣人……

很快,左暮晨体力便已到了极限,身体上已经有好几处挂彩,丝丝血痕渗透衣衫,慢慢地,他连挥拳的力气也没有了,眼睁睁地看着黑衣人的刀剑向他刺来,他低叹一声,闭上眼睛。

他死后,她是否会为他落泪,在生死之间,左暮晨满脑子全是她的身影,她的笑、她的哭、她的爱、她的恨……就在生命将要完结的这一刻,他还在想着她,念着她……

血,如预期般飚出,剑,深深刺入人的身体,但是,他们刺中的并不是左暮晨,而是在关键时刻挡在他面前的杨星亮!

猛然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惊呆了,趁着众人发怔之时,杨星亮拔出刺入身体里的剑,血丝顿时洒出满天血雨,他使出浑身力量向眼前的五位黑衣人攻去。一瞬间,那五人纷纷倒地,死前还用不可思议地眼神瞪着他。

大量的失血和伤口的剧痛让杨星亮眼前发花,他身子摇摇欲坠,就在要倒之时,左暮晨扶住了他,出手点了他身上的|­茓­道,放缓了血液外流的速度。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救我?甚至不惜替我挡下那致命的一剑!”左暮晨茫然地看着他,喃喃地问道。他不明白,他真得弄糊涂了,为什么一向恨不得置他于死地的杨星亮会如此舍命救他,这到底是……

在左暮晨的搀扶,让杨星亮清醒了一些,听到他不由自主提出的提问,杨星亮凄惨一笑,轻轻地说:“左将军,你不能死!还有六个人,只要杀了他们,你就安全了!我……我帮你……”说罢,稳了稳心神,握紧手中的剑,向黑衣人砍去。

杨星亮根本就不防守,只是不停的攻击,这种拼命的打法和同归于尽的气势让剩下的六个黑衣人胆寒,尽管他们多次把兵器刺进他的身体,但他们的人也越来越少。

杨星亮拼死保护他的勇气,刺激了左暮晨,他发出了野兽般的怒吼,拿起地上丢弃的刀,向剩下的三人砍去,这一刀,气势如虹,破釜沉舟,夹杂了他所有的愤怒和力量……

当最后仅剩的方权也被左暮晨刺中要害时,杨星亮露出欣慰的笑,他再也支撑不住,摔倒在地上。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血染尽,但他却丝毫不在意,他终于保护住左暮晨,他对得起女王的嘱托,他……他已经死而无憾!

左暮晨踉踉跄跄地走到他的身旁,吃力地扶起他,将自己仅剩不多的内里输入他的体内。

“不要……不要……浪费自己的内力了,没用的,我……知道……自己不行了,你……你听我说。”已经油尽灯枯的杨星亮强撑着自己最后的一口气,吃力地说着,他要将一切告诉左将军,这样,他才是真正的了无牵挂,“左……将军,当日……陛下她派我……来此,让我务必……竭尽全力……羞辱你,这你已经……知道,但你不知道的是,她……她在我临行前……再三叮嘱,一定让我……保护你的安全。将军,你……不要恨陛下,陛下心里很……矛盾,也很……痛苦,我……看得出来,她嘴上口口声声……说恨你,实际上……却是一直在担心挂念……将军。回京城吧,回陛下……身边,替我……转告她,我……完成了她交代的……任务,任务……”说完心中想要说的话,杨星亮缓缓闭上了眼睛,结束了自己年轻的一生。死后他满脸安详,嘴角含笑,仿佛如释重负……

爱恨纠缠篇 第一百一十一章 空前危机

星辰国王宫,早朝之上,两条急报先后送上,震惊朝堂!

第一条急报是时任邹凯县县令的祁炎派人日夜兼程送来的消息,雨随烟随即传令来人上殿。只见传送之人气喘吁吁地上殿,磕头行礼后,忙说:“启禀陛下,邹凯县县令祁炎特派小的送来八百里加急密报,请陛下御览。”边说边从怀中掏出一本奏章,恭敬地递上去。

雨随烟打开奏章,快速地浏览了一遍上面的内容,顿然脸­色­一变,猛然合上奏本。众臣知道定是出了大事,均不解地看着此时正在朝堂中间跪拜的传送人。

雨随烟脸­色­凝重,冲传令人点点头,让他将奏章中的内容说与众位大臣。传令之人会意说道:“半月前,日炎国发生政变,日炎国二亲王龙隐夭一朝之间将大权在握的王太后软禁,并控制了朝中大臣,如今独揽朝政。非但如此,几天前回国的三亲王龙湛天被囚禁,囚禁地点不明。”

龙湛天被囚禁?雨随烟心一紧,原来他回国了,难怪他没有和他们来找她。她应该恨他的,他也是欺骗他的男人之一,但为何……那些怨和恨在她得知他有危难时会消失的无影无踪?为何她会心乱如麻,惊惶无措?为何她有种冲动,恨不得Сhā翅赶往日炎国救出他?

雨随烟心情矛盾,此时的她也不知道,对于那些男人,她到底是爱还是恨?多种感情一直在心中纠结着,乱如麻线,斩不断,理还乱。她微微俯身,无意识地揪住御座上的手中软垫,借以掩饰内心激烈的情感。

也许是由于她情绪过于激动,也许是她无法接受龙湛天有难的消息,怀有身孕的她忽然感到一阵阵剧烈的腹痛,疼痛使她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一滴滴冷汗缓缓渗出,划过她的脸颊。

不行,在这种紧要关头,她不能让大臣们察觉出她的异常。对于他怀孕之事,她已经下旨严令外传出去,如今四周关系紧张、互相牵制,如果她身体不适传扬出去,必然会引来敌对国对晨星国的虎视眈眈,更何况,她……她怀孕的事,不想让那些男人们知道……

强忍着腹部的剧痛,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藏在衣袖中的双手紧紧握住、微微发颤,惨白的脸­色­隐隐透露她的秘密,但她隐藏的太好了,淡淡的笑容、平静无波的表情和深沉的目光,瞒过了所有的大臣……

等报信人说完,雨随烟刚想开口时,大殿外又传来紧急军情,她心里一震,将刚刚想问的话咽了下去,忙让其进殿。

“什么?水凝国和日炎国同时攻打我国?”雨随烟闻罢,霍得站起身,一阵眩晕迎面袭来,像被瞬间拉入了洪流漩涡中一般,眼前一黑,身子摇晃几下。

旁边的内侍察觉出女王的不适,忙上前将她扶住,低声呼唤着:“陛下,陛下……”

雨随烟摇晃了下头,赶走了眼前的黑暗,振作了下­精­神,淡淡地吩咐道:“孤王……有些不适,传陈御医。另外,一个时辰后,兵部尚书、侍郎、三位长老来御书房,商量应对水凝国和日炎国进犯之事。退朝!”说罢,让内侍将她扶出金殿……

退朝回到女王宫,雨随烟让陈御医开了一些静心养神、安胎之药,感觉好些,一个时辰之后,她准时出现在御书房,兵部尚书、侍郎和三位长老早已在外等候多时。

宣他们进来后,雨随烟询问他们的看法,兵部尚书迟疑半响,缓缓道:“水凝国和日炎国的兵力均比晨星国强大,如今两大强国同时攻打我国,这真是晨星国几十年来最大的危机,微臣恐怕……”

雨随烟淡淡一笑,表面上虽为表露,但心中却是极为不满。敌强我弱是事实,但他身为兵部尚书却未战而胆先寒,如此胆量,如此见识,实在是不适合身居此位,她将头转向侍郎,淡淡地道:“你的观点也是如此?如此说来,我晨星国只能束手待毙了。”

“不,陛下,我国实力不如水凝日炎两国,这是事实,但如今他们两国联手攻打我国,我国岂能不战自降,自然要全力以赴。以微臣愚见,既然两国同时攻打我国,我国也应分兵抵挡,只是……”兵部侍郎欲言又止。

“说下去,孤王听着呢!尽管说,无论对错,孤王恕你无罪!”兵部侍郎所说的话和雨随烟心中所想不谋而合,她想知道侍郎所犹豫不敢出口之事是否和她所想一样。

“是,陛下!微臣认为,若要解晨星国此次危机,恐怕要有所牺牲。日炎国离京城较近,我国兵力可以及时赶到抵御日炎国的兵力,而且日炎国实力不如水凝国,若是我国将大部分兵力集中于此,是有可能短期内打败日炎国的,至于水凝国那边当然也不能不管,必须得有一位德高望重、智勇双全之人领军,尽量拖延时间。若是我军能够尽快击败日炎国,专心对付水凝国,尚还有一些胜算。当然……这种方法风险很大,第一,抵御水凝国的部队以少博多,以弱制强,很可能会……第二,若是不能及时打败日炎国,恐怕抵御水凝国的军队不但会全军覆没,而且晨星国也会有灭国之危险。所以……哎,此种方法也是不得已之法。”兵部侍郎如实说出自己的想法,他心里很清楚,此法会牺牲很多人,甚至整个抵御水凝国的部队很有可能会有去无回。

一时之间,整个御书房寂静无声,静得可以听到每个人的呼吸声以及心跳声。雨随烟紧蹙眉头,神­色­凝重。侍郎的想法和她不谋而合,这一个时辰中,她左思右想,也只有这个办法,破釜沉舟,也许还有一丝希望,但是……若是用这种办法,即使晨星国赢了,也会元气大伤。更何况,若是让她拿士兵和将领的­性­命做赌注,她……她实在做不出来。

“陛下,如今形势,也只有侍郎所说之法了。老臣知道陛下心地善良,不忍心牺牲将士­性­命,但是国家有难,为国捐躯,也是他们的职责和义务,请陛下斟酌!”金长老见到雨随烟沉默不语,目中流露出悲哀和怜悯之­色­,知她心意。

“即使使用此法,两边由谁领军还是关键!孤王明白众位爱卿的意思了,你们退下吧,让孤王再想想,看看还有什么别的方法没有!”雨随烟疲倦地闭上了眼睛,把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在了眼皮之下,冲他们挥了挥手。

一定还有办法,她要好好想想!可是最近她真得感觉很疲惫,脑中一片空白,也不知道是身累,还是心累?她要好好想想……

自从女王回宫后,­精­神一直都很差,她的身体状况让人担忧,加上如今又是多事之秋,不知道她能不能熬得住?五位大臣忧虑地互视一眼,暗暗叹了口气,恭敬地向她行礼后退出。

众臣退出后,雨随烟重重地叹了口气,单手摸着疼痛欲炸的额头,紧闭双目,疲倦地靠在御座之上,谁也无法知道此时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轻风透过轩窗,吹动御书房内中的纱幔微微摆动,一个若隐若现的人影出现在纱幔之后。身心疲惫的雨随烟并没有察觉到御书房之中会有人存在,不,应该说,五位大臣连同雨随烟都未察觉到他的存在。此人比雨随烟来得还要早,早在她还未到御书房时,他便已经藏身此处,所以五位大臣所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他将雨随烟病恹恹的神态尽收眼底,目光烁烁,有着心疼与不舍,还有着某种坚定和决心……

爱恨纠缠篇 第一百一十二章 道是无情却有情

短短分别不足一个月,她瘦了许多,苍白的面容没有一丝的血­色­,她为何会憔悴至此?藏身于御书房纱幔之后的左暮晨蹙紧眉头,凝望着不远前方紧闭双眸的雨随烟,眼中透着浓浓的桓忧和心疼。

恩,该派谁去好呢?既要有威信力,又有带兵经验的将军,哎……”雨随烟哺哺自语,愁眉不展,她越想越是头疼,不,现在连腹部也开始疼起来了而且是一阵锥心的剧痛。

“呜,恩!”雨随烟睁开眼,用手按着腹部,疼地趴在了前方的御案上,满脸痛苦呻吟出声。

“烟儿,你没事吧!”见到她如此的痛苦,左暮晨顿时慌了手脚,顾不得一切,从帐慢中快速走到她的面前,轻轻拥着她,用衣袖为她擦拭额头上涛出的涔涔冷汗。他脸­色­发白,嘴­唇­微微发颤,双手发科,那表特好似疼痛的人是他一般。

剧痛让雨随烟无暇顾及其它,更说不出话来,她在全力抵抗疼痛的袭扰。她并不知道是谁在拥着她,只是知道拥着她的人给她很熟悉很眷恋的感觉,靠在他的怀里,她很安心。

“烟儿,你忍着点,我去喊御医!”左暮晨眼中皆是惊慌失措,他温柔地将她扶正让她靠向御座后背上,想要去叫御医。

“不,不要离开过会儿,我就没事了!”雨随烟咬着嘴­唇­,死死地拉着他的衣袖,身子更加靠近左暮晨的怀里,想要更多地吸取他身上传来的湿度,有他在身旁,地的疼痛好似缓和了许多。

“好,我不离开,但……但你若是还难受,你一定要说!”

左暮晨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脸,发觉她的表情好似缓和了此,不再像刚才那般的惨白,心略微放宽,轻轻地抱着她缓缓将内力注入她的体内。

疼痛慢慢缓和,身体也渐渐感到湿暖,雨随烟松了口气,抬起头,感激地看向一直在她身旁的人,意外地发现竟是他,左暮晨。

“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惊愕地望着他,怔愣了一下,随即将他推开。他,瘦了,憔悴了许多!这是雨随烟第一个感觉,想来一定是杨星亮遵照了她的吩咐,不知为何,她心中没有一丝价恍,反而暮然一痛。

“烟儿,你怎么了?为什么会……”见她推开自己,左暮晨的眼神顿时变得黯然。

“没什么,不过最近身休虚弱罢了!”雨随烟冷下脸,轻描淡写地说。她绝不能让他知道她怀孕的事。

“一定是因为担忧朝中之事,烟儿,日炎国和水凝国联手攻打晨星国之事,我已经全听到了,不如让我去抵御水凝……”左幕晨知道她的担忧,明白她此时的处境,因此主动请缨,他要为她分忧,他不能再让地如此劳神劳心,他真担心她的身体会受不了……

雨随烟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心中一慌,猛然转过身,募然道:“你在胡说什么?我不需要你领兵,我……我不需要你的帮助,我能应付!”

他知道他在说什么吗?以少量兵力去抵御强大的水凝国,其中风险不言而喻。他明知九死一生,为什么还要去送死,不……他不能死,她不会让他去死!

见左暮晨还想说什么,雨随烟沉下脸,端起女王的架子,冷冷地说“左暮晨,你不要忘记,如今你不过是个普通的士兵,已经不是晨星国的将军了!孤王浆你发配到边疆,你私自离地,该当何罪?”

“烟儿,兵部侍郎所说没错,除了那个万不得以的办法,没有其它路可走了,你……”左暮晨怎会不知道此行的危险,但他要帮她!作为爱她的男人,他要保护她,保护他的一切,哪怕为此付出生命;作为晨星国的将军,他要保卫自己的国家,战死沙场,也算是死得其所。

“哈哈,左暮晨,你以为晨星国除了你,便没有人能领兵了吗?即使使用那个方法,也用不上你这个被贬的前任将军,孤王已经想好人选了,你不用­操­心了!”雨随烟嘴角勾起讥讽的笑容,冷冷地看着左暮晨,目光中没有一丝温度。

“不可能,烟儿,你不是那种会牺牲别人醒命只为取得胜利的人,你……你不用骗我,你根本就不会派人去的!”左暮晨摇摇头,他深知她的为人。

“以大部分兵力抗击日炎国!孤王打算派曹林之统兵,至于,抵御水凝国,孤王自然会派适合的人选去的,这是军情,你一个普通士兵还不配知道吧!”雨随烟气定神闲,幽幽地说道。是的,那个办法是唯一的路,她不得不接受兵部侍郎的建议。她并没有骗左暮晨,她心中的人透确实已经敲定了。

“让曹林之去抗击日炎国,难道你想让薛遥或是别的将军去抵御水凝国?”左暮晨不解地望着她。看她的神态,她的确依然胸有成竹,但她绝不是那种会牺牲别人的人,他确定她不是那种人,她……她会派谁去……左暮晨怎么也想不明白。

“左暮晨,这里是御书房,不是你呆得地方,趁别人没发现,你赶快离开吧,孤王就当没看到你!”见他满脸的不解,雨随烟神秘的笑了笑,转身就要离开。

就在雨随烟走到御书房房门的同时,左暮晨恍然明白她的意思,他上前一步,拦住她的去路,骇然地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我明白了,你是想亲自带兵去抵御水凝国的攻击,你……”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雨随烟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理会他的阻拦,迈出御书房。

左暮晨猜测的没有错,雨随烟心目中抵御水凝国大军的将军人选就是她自已。当然她在出发前,会立下诏书若是地有什么不测,三位长老可以另立新君。

“慢!我还有话说!”左幕晨低沉的声音在雨随烟背后响起,她停下脚步,慢慢转过头,挑眉看着他。

“你不是恨我吗?生不如死的斑味,我已经尝过了,现在只要派我去抵御水凝国,你不但可以报我欺骗你之仇,而且还可以化解晨星国的危难,岂不是一箭双雕?你一向聪明,这笔帐该不是不会算吧!”左暮晨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冷冷地说。

他不会让她去冒险的,他无法忍受她受到一丝丝的伤害,他一定要阻止她,哪怕是激怒她,激她点燃心中时他的恨意,也在所不辞。

“你……你不会忘记,我说过,死,有时也是种幸福,我是不会让你…..”雨随烟蹙紧眉头,想都不想地否定了这种可能。

“难道你并不恨我,而是舍不得我?”女人一向都是口是心非,看来你口口声声说恨我,实际却是爱我爱得不得了……”左暮晨一改往日的温和儒雅,凑到她耳畔,不正经地低语着。

“一派胡言,我当然是恨你,恨不得……”雨随烟的脸被他气得通红。他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她爱他爱得不得了。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无赖?

“若是真得像你说的那般恨我,就派我去统兵,否则……天下人都会以为你舍不得我死,也时,你这叫爱极生恨!”左暮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玩味的笑容挂在脸上,是那么的扎她的眼。

“你……”雨随烟气的简直说不出话来。

“我告诉你,当初欺骗你,是我的主意,是我最先提出的。爱你?这倒未必!不过是看不惯你一直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样子,我们几人不过是看你漂亮,逢场作戏罢了,玩弄你罢了哈哈……”强忍下心中的苦与痛,左暮晨发出的恶毒言语、嚣张的笑声,如针刺般扎入雨随烟的心,也凑巧正中她的心结,让她浑身一颤,脸­色­瞬间变白,比刚才剧痛时更无血­色­,是如死人般的惨白。

“情儿,烟儿,你们长大后,不要重蹈妈妈的覆撤,不要相信男人的花言巧语,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永恒的爱情,男人的爱是永远靠不住的!”妈妈的话情不自禁地浮上她的心中。在她内心潜意识中,一直期盼着他们会不同于那些肤浅的男人,如今左暮晨的话彻底打碎了她的这份期盼。

“左暮晨,你……你好,你真得很好!既然你要找死,那我就成全了你,来人,宣孤王旨意,恢复左暮晨将军之名,派其五万兵力,抵御水凝国进犯。”雨随烟此时已然气极,失去了往日的平静和理智,恨声下旨,但等她说完,直到看见左暮晨的笑容凄然,她才恍然明白了他的用意,悔恨万分,急切地说:“不,刚才的旨意……”

“陛下,君无戏言,圣旨既下,怎有反悔打道理!左暮晨领旨谢恩!”左暮晨打断她的话语,不让她有反悔的机会,好不容易达成目的他,又岂能让她反悔,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行礼接旨后,他转身离去,徒留喜爱满脸懊悔和黯然的雨随烟。

只要她能平安,让他做什么都可以,哪怕让她恨他!他会替她去上战场,只要她平安无事。对他来说,死亡并不可怕,刚刚在看到她受伤的表情时,他的心疼痛的无法用语言形容,这痛比死亡,更让他难以忍受…..

道是无情却有情,雨随烟如此,左暮晨亦是如此!爱极雨随烟的左暮晨为了她的安全,宁愿用伤害她的办法,激她下旨,让他代替她去冒险。无情的话语之下掩藏着不悔的痴心,冷言冷中传递着痴情狂爱,这份痴傻,她懂,因为他和她是那么的相同……

望着他轻松离去的背影,泪水缓缓滑过雨随烟的脸颊,迷糊了她的双眼。朦胧之中,往日种种清晰闪过,她似又听到他温柔深特的话语。

“我答应帮你,并非因为你是女王!我只是单纯地想帮你!”

“我我愿意终身守候,守护你一辈子,我会用我的生命做承诺来守护你的一切。我只求你不要拒绝我,好吗?”

“为什么?你刚才不是接受我了,难道我刚刚做错什么了吗?”

“烟儿你一定要活下去你不能死,也要替我活下去!”

“烟儿,别哭了我不想看到你哭,看到你哭,我会觉得好难过!哭,不适合你,我的烟儿只适合笑来,笑一个给暮晨看看,好吗?”

“陛下君无戏言,圣旨既下,岂有反悔的道理!左暮晨领旨谢恩!”

爱恨纠缠篇 第一百一十三章 御驾亲征

整整一天,雨随烟没有走出御书房半步,御案上铺着地图,她蹙着眉头,一眨不眨地看着地图,低头冥思苦想……

傍晚时分,随着天­色­变暗,内侍进来将烛火点燃,明亮的灯火将整个御书房照的亮如白昼,雨随烟绕着地圄,反复揣摩,仔细推敲各种战术,苦苦思索。就这样,御书房灯火通明直至天明……

第二日,五万大军整装待发,左暮晨穿戴金蓝铁甲,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威风漂漂处在军队的最前方。忽然身后传来一声高喊“女王陛下驾到!”身后数万士兵急齐声跪下高呼万岁,一时地动山摇。左暮晨忙下马上前,来到雨随烟面前,单膝跪拜,低声说道“陛下,您你怎么来了?”

雨随烟骑在马上,手里紧握缰绳,深深凝视着跪拜在地的他,缓缓开口“孤王前来送行,左将军请起!不知将军何时出发?”

左暮晨起身,看向马上高高在上的她,见她平日素颜,今日却略接粉黛,更显娇艳,不由深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悸动,大声说“大军已整装待发,暮晨随时都可以出发,请陛下示下!”

雨随烟冲他点点头,示意他上马,然后转头看向数万将士高声说“众位军士请起!孤王前来为众位送行!临行前,孤王有话对大家说,你们是晨星国的士兵,肩负着保卫祖国的使命,如今日炎国和水凝国联手分兵进犯,妄想吞并瓜分我国,我们岂能让他们得逞。从现在开始,各位的使命只有一个,那就是在一个月内抵御水凝国的进犯,胜负关键,全在众人手中,只要一个月,一个月后孤王定会打败日炎国,前去和众位会合!孤王将晨星国的安危和百姓的安康交托给众位,拜托众位了!”

左暮晨抱拳大声说道“臣等定不负陛下所托,誓死保卫国家!誓死卫国,不负所托!”随着左暮晨的呼喊,众位士兵跟着齐声喊道“誓死卫国,不负所托!”,只听喊声如雷,众将士豪气冲天,一时气动山河!

“上马!出发!”左暮晨振臂一挥,五万将士列队出发,一眼望去,蔓延不绝。

抓紧缰绳,左暮晨回头想最后再看一眼雨随烟,她的目光正巧也望向他,两人视线相交,再难分开,眸中情意,尽在不言之中,两人都知道,此次分别,也许就是死别。这也许是他们最后一次相处,如果时间能够停留在此时,那该多好……

无论多么难金难分,最终还是要分别,左暮晨将她的容颜深深印在心底,冲她温柔一笑将头转过去,不再看她,勒紧缰绳,将马头转向部队,准备离开。

“幕晨,在离水凝国边境十里处的芳华城,地处险要之地。易守难攻,水凝国若想进军晨星国,那里是必经之路,你可内退十里,将方圆十里百姓安顿妥当,驻扎芳华城,以逸待劳,应该可以牵制水凝国兵力一个月。一个月后,我一定会去与你回合,你……你务必小心,照顾好自已!”雨随烟的声音缓缓响起,左暮晨一愣,内退十里,那不是让水凝国占领晨星国国土十里吗?还有,她为何会知道芳华城,为何会如此了解那里的地形?难道她……

他蓦然转过头,凝神望向她的明眸方才领悟,虽然胭脂水粉可以遮住她憔悴的容颜,但那布满血丝的双眸分明是在昭示她昨晚彻夜未眠,难道她……她一直在苦思良策,一直在担忧他的安危……

心中一暖,左暮晨骑马上前靠近她,身子前倾,将她拥入怀中,在她耳畔轻声说道“烟儿,不要在熬夜,很伤身的,为了暮晨,不值……”说罢,恋恋不舍地放开她,狠下心,策马扬长而去……

……

用了最快的速度集结号晨星国剩余所有军队,三日后,雨随烟命曹林之统领两万兵力,守卫京师,以防不测,三大长老和兵部侍郎分管粮草押送,同时不顾众臣劝阻,已然下令御驾亲征,亲率10万大军对抗日炎国进攻,即日出发。

17万大军,正是当时晨星国所有兵力的总和,此次日炎国和水凝国联手攻击,逼得雨随烟不得不启动了全国所有的兵力应对这场空前的危机,面对强大敌人,只有破釜沉舟,誓死一搏,能否成功,全在此一举,结果如何,此时谁都无法预料。

怀着彷徨之心,雨随烟率领军队踏上征程,前往地处功境的邹凯县边寨城市吉安城,这是她这一生第二次,不,上次领导农民起义,只是儿戏,并没有真正的风险,与这次是天壤之别,应该说这是她第一次指挥正规军对抗强敌,她能否胜任?她所学兵法战术只是纸上谈兵,能否应用自如?平生第一次,雨随烟对自己能力产生怀疑。

战场,那里将是考验她的地方,她是否有能力统兵作战,答案很快便能分晓!

……

战争,只有正义与邪恶,而没有赢家,每一场战争都是用累累白骨堆积而成!人类明明知道战争的后果,但总有少数人为了一己私欲而发动这愚蠢的战争!

吉安城,位于邹凯县最西部,是晨星国边境要塞。此时,城内人心惶惶、城门紧闭;城外日炎国十三万大军驻扎距城不足三里之处,不知何时会来攻城。战争气氛随着时间推延而日益浓重,紧张弥漫在所有人心中,双方处于僵持状态,战争一触耶发。

邹凯县县令祁炎自从得知日炎国发生政变后,便已提高警惕,暗中筹集粮草,调派到吉利城,同时分散城中百姓,以备不测。如今日炎国十几万大军压境,他更是不敢怠慢,带着祁舒然和墨诗前往吉利城,亲自坐镇,誓与城池共存亡。他下令关闭城门,全天候派人巡逻,严密关注城外日炎国军队动向,以静制动等待朝廷大军到来。

另一方面,雨随烟率领的十万大军,不顾劳累,日夜兼程,以最快速度向吉利城进发,原本需要十几天的路程,硬是让她缩短到几天。因为她深知以日炎国的兵力,区区吉利城根本就不可能与之抗衡,她要尽快赶到,迟到一到吉利城便多一份危险!

就在雨随烟出发的第六天,大军尚在路上未能赶到吉利城之时,日炎国军队以雷霆之势向吉利城发起了攻击,出动几万军队想要强行攻下这不起眼的边塞之城,却没想到,却遭到了邗炎带领的数千兵士的硕强抵抗,一时,杀声四起,铁矢如雨,火光冲夭,血染黄土,战马悲鸣,晨星国与日炎回之间的战争从此开始……

日炎国没有想到,区区一座小城竟然两天仍未拿下,吉利城意想不到的顽强抵抗打乱了故方的阵脚,几轮攻击过后,日炎国损失不小,不得不暂退,调整部队,准备发动更大的攻击。

敌军的退兵并没有让祁炎松口气,因为他很请楚,吉利城虽有了片刻喘息,但也意味着将要面临更大的危险和考验。忧心忡忡地看着两天过后,已有一半多的士兵伤亡他真得不知道他们还能坚持多久!

“父亲,听说朝廷已派大军向吉利城赶来,我们再坚持几天,一定能等到大军的来临!”祁舒然望着憨眉不展的祁炎,安慰道。

“从京城来吉利程至少需要十几天的时间,就算朝廷用最快的速度集结军队,算起来,我们至少也要再等五六天时间,远水解不了近火,我怕…….”祁炎顿了顿,看向身旁的爱子和墨诗,叹了口气道“炎儿,墨诗,你们两介还是离开吉利城吧!我不想你们……”

“父亲,不要再说了,我是不会留下您,单独离开的!如果吉利城真得保不住,大不了我们父子一起捐躯报国。墨诗,还是你走吧!你不是晨星国人,没有必要留下来陪我扪送死。”祁舒然拉着墨诗的手,劝他离开。

墨诗摇摇头,微笑不语,态度坚决。

“哎,好孩儿,你们都是好孩儿,不知道为何陛下会对你们……”祁炎宠爱地看着祁舒然和墨诗,叹气地说出心中最大的迷惑,自从祁舒然和墨诗两人被陛下赶出宫,两人便绝口不提此事,无论他怎样询问,他们两人都三缄其口,他真得不明白,为何陛下会对他们如此绝情?陛下离宫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提到雨随烟,祁舒然和墨诗眼中同时闪过一抹心痛。他们离开她已经近一个月了,对她的思念与日俱增。忘不了她,恐怕他们一辈子都忘不了她,光是听人提起她,就能让他们动容失态,他们真是无可救药。他们不会放弃,永远不会放弃,他们相信她终有一天能够像明白,他们会等,他们会用事实来证明他们不是她的父亲、她的姐夫那种人,真正刻骨铭心的爱恋是不会随着时间而消失,这种爱智慧越来越浓。

垂下头,两人唏嘘不已,眼眸深远,面有惆怅,似陷入深深的思念与回忆之中……

看看祁舒然,又看看墨诗。祁炎摇摇头,再次叹了口气。这两个痴儿,他们对陛下的感情他看在眼里,又岂能不知。似想说些什么,但看到他们悲伤调帐的表情,他预言又止,只能在心中暗念:陛下,陛下,为什么你要拒绝这些对你痴情不悔的人?失去他们你一定会后悔的,一定会后悔的……

就在气氛尴尬沉迷之时,忽然下属进来报说,刚刚有人快马送来消息,朝廷大军已到吉安城不过千里之处,请县令,祁炎前去迎接。

朝廷军队到达如此之速。大大超出祁炎的预料,他大喜,忙让下属请报信着进来,等那人来到后,他第一句话问得就是“大人辛苦了,不知此次统领大军的将军时哪位?”

何人领兵时于战争能否取胜起到决定作用!纵观目前形势,与日炎国的这战最为关键,决不能输,若是派无能之人前来,那将大势休矣!深知其中厉害的邗炎,目前最关心的就是朝廷会派何人前来。

“回祁大人,是陛下!此次是陛下御驾亲征,亲领十万大军,请祁大人速速前去迎接”那人擦了擦汗,气喘吁吁地回道。

女王竟然御驾亲征?听到这诣息,不但祁炎呆住了,他身后的祁舒然和墨诗也呆呆地悦不出话来……

爱恨纠缠篇 第一百一十四章 出现内­奸­ 左暮晨危急

祁炎领着祁舒然和墨诗,身后跟着城内所有守城将士,在吉利城东门跪拜迎驾。没多久,远方传来阵阵马蹄声和整齐的步伐声,很快,声势浩大的军队出现在众人眼前。十万大军排列而开,绵延不绝,整支队伍训练有素,步伐一致,整齐不乱,有条不紊。

在这只军队最前面的是一名骑着黑­色­骏马的绝美女子,她身穿一袭黑­色­劲装披着一件绣花白­色­披风,脚踏白­色­长靴,骑在马上英姿飒爽。她那长披的秀发如洋洋洒洒的墨汁,随着披风,在空中飞舞,清澈无波的明眸似笑非笑,气度沉稳淡然,一举手,一投足充满了王者风范,这女子正是晨星国的女王雨随烟。

祈炎恭敬地跪在最前头,不敢抬头,他身后的祁舒然和墨诗则微微抬头,偷偷看向前方那日夜思念的人儿,见她风采超群、飒爽英姿,展现出他们从没见过的另一种风情,两人不由看痴了,直直地凝视着她,完全忘记自已身处何地。直至雨随烟走近,勒紧缰绳,马嘶声响起,方使两人惊醒他们忙低下头,不敢再看向她。

“臣祁炎参见陛下,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祁炎见雨随烟走近,忙高声参见女王。

“祁爱卿请起!吉利城情况如何?孤王可曾来迟?”翻身下马,雨随烟上前一步亲身将他扶起,低声询问着战况。

“禀陛下,日炎国派出十一万兵力于两天前对吉利城发动攻击,幸得众位将士浴血苦战,抵住敌军几次进攻,方才保住吉利城不失。如今敌方暂时退兵,不过依下臣估计,敌军只是稍柞喘息,更大的攻击恐怕会很快便来。祁炎如实回答,让吉利城现状一五一十告知雨随烟。

雨随烟微微一笑,放宽下心,看来她来得正是时候。她明眸轻转,看向祁炎身后跪地的众人,挥了挥手,说道“众位起身吧!如今身处战地,这此礼数能免就免吧!”

除了祁舒然和墨诗外,其余人见女王如此说,均慢慢起身,让到一旁,低垂着头,不敢抬头作声。留在原地的只剩下一直跪地不起的祁舒然和墨诗。

雨随烟早就看到祁炎身后的他们,但她却不知道该如何面时他们。当初赶走他们的是她,说不愿意再见他们的也是她,可是如今主动而来的人又是她,他们……他们会不会拿此取笑她?想到这里,她便觉得无比尴尬,只能佯装视而不见。如今见他们并不随着众人起身,她便知她不得不去面对他们,不由微微苦笑,用咳嗽掩饰自己不自在,上前几步,懦懦地说“舒然,墨诗,你们…….”

“草民祁舒然(墨诗)参见女王陛下!”祁静然和墨诗对望一眼,领会时方意思,同时回道。

草民?听到他们两个自称草民,又一勇明里毕恭毕敬,灾则是爱搭不理的样子,让雨随烟感到心里十分不舒服。她脸上一红,开口道你扪还不起身?难道要孤王亲自去扶?”说罢,便伸出手,想要将他们扶起。

谁知,就在她伸出去时,祁舒然避开她的手,蓦然起身,退后两步,恭敬地说“草民低微鄙贱,不敢玷污陛下。”说完,退到祁炎身后,不再看她。

“舒然,你……”当着众人面如此下不了台,雨随烟不由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将墨诗扶起,轻声说“墨诗,我……”

“多谢陛下!”墨诗冲她湿和一笑,行了下礼,退至祁舒然身边。

雨随烟当场愣在那里,伸出的示停在空中,进退不是,满脸的无奈和尴尬,只能苦笑一下,慢慢的将手放下,转头对祁炎说:“祁爱卿,进城吧!”

“哼!”看到她如此的独特,祁炎身后的祁舒然冷哼一声,别扭地转开

脸,口里喃喃低语着:“笨蛋……”他的声音大小恰如其分,刚刚只能让祁炎、墨诗和雨随烟听到。

祁舒然的话让墨诗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取笑得看了雨随风一眼,他快速地低下头。

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祁炎暗暗捏把汗,忙咳嗽一声,侧身退后一步,低着头恭敬地说:“陛下,请。”见雨随烟走到前面,他方才回过头警告地狠狠瞪了祁舒然一眼,随后跟自爱雨随烟身后进城。

走在最前面的雨随烟虽然表面上好似不受刚才的影响,心里却是暗暗叫苦,她怎么忘记所有男人中最缠的便是祁舒然,哎,刚才真不应该和他们打招呼,帝王做到她这种地步也算是败到家了!

……

雨随烟率领的大军一到,双方攻防立即发生变化。善于使用火攻的雨随烟在来之前,早就想好迎敌之策,如今在她指挥之下,身旁又有祁炎的辅佐,更有众将士的齐心协力,在日炎国没有防备之下,一把火让日炎国损失四万兵力,不但敌我双方的兵力发生了逆转,更是沉重打击了敌军的士气。

此次战投后,日炎国尝到了轻敌的苦果,它国力本比晨星国强大,如今出动大军更是比晨星国军队多足足三万人,却未想竟然如此惨败。同时,日炎国国王打听到指挥晨星国大军的竟然是晨星国的女王,不禁恼羞成怒,誓要攻占吉利,几次命令将军组织大规模的反扑,想要报惨败之耻。

反观晨星国军队却转攻为守,以静制动,全力守城,抵住日炎目的多次进攻。这当然也是雨随烟的主意,她知道日炎国经此大败,急于报仇,自是狗急跳墙、来势凶猛,尽管她很着急,但她还是耐心等候,她在等日炎国久攻不下、士气衰歇、心特浮躁的时候那时,便是她集中所有兵力发动反扑,锁定胜局的最佳时机。

一切都朝着雨随烟预测的那样,日炎国军队经过数日攻击未果,开始人心涣散、焦躁不安,攻势也一次比一次弱,就在雨随烟暗中欣喜,认为时机将要来临之时,局势竟然发生了变化。日炎国不知为何竞一反常态停止攻击,退兵五十里外安营扎寨,再无锋毫进攻的意思。

日炎国军队出乎意料的变化,让雨随烟百思不得其解,这种转变没有丝毫征兆,好似是忽然之间下得决定,是什么让日炎国改变主意、按兵不动?而这一招正好打中雨随烟的软肋,她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日炎国可以拖得起,她却拖不起,现在远方的左暮晨和他手下五万兵士还在等待她的接应,她比谁都着急想要结束这场战争。

时间,在等待中已经耗费太多了,离一月之期还剩十一天,没想到成功在望之时,如今前功尽弃,怎么能让雨随烟不扼腕焦急…….

在坐立不安之中,雨随烟又耐心等了一天,见日炎国仍没动静,她开始按捺不住了。第二日她亲率五万大军主动攻击,想不到的是,日炎国军队好似根本无心恋战,见晨星国军队攻上来,便会后撤,雨随烟不敢孤军深入,等她回撤之时,日炎国军队又前进到之前的位置,始终和晨星国军队保持五十里的距离,和她玩起了游击战。

敌军不与晨星国军队交铎,让雨随烟头疼不已,眼看一月之期便到,她却陷入僵局脱不开身。她几次与祁炎、祁舒然以及一此将军探讨日炎国改变战术的原因,都未能得出结论,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雨随烟渐淅感到不对劲,一个想法油然而生,她怀疑敌人已经知道她的计划,因而故意拖延时间,但……但敌人怎么会知道晨星国兵力的虚实,难道……

就在她正想飞鸽传书让驻扎在京城的曹林之向她汇报左暮晨那边的消息时,正巧京城传来曹林之送来的急信,她打开一看,只见密信上写道“左暮晨将军中敌人之计,率领的军队被水凝国大军围困在芳华城附近的峡谷之内,断了消息,形势危急,林之曾派军搭救,但敌我人数悬殊,只能无功而返,请陛下示下。同时,不知为何,水凝国对我国军情好似了如指掌,林之怀疑出了内­奸­,林之曾派人暗中查探,未果!”

曹林之的想法与她不谋而合,难道晨星国内部真有水凝国的­奸­细?能够得知晨星国兵力人数及部署之人定是朝堂之上的高官,内­奸­会是谁?雨随烟紧紧握住手中的密信,心中怒气翻涌,在国家生死存亡之际,竟然出卖重要情报,不可饶恕,她一定要抓住这叛国之人,但……她现在要做的是如何解救左暮晨及其手下的五万兵士,她要尽快赶过去,慢慢压抑住内

心的愤怒,一个大胆的想法渐渐形成…….

爱恨纠缠篇第一百一十五章豪赌心结松动

雨随烟急召祁炎父子、墨诗和军中高级将领,等众人到齐,她将曹林之信上的内容告知大家,众人皆露出诧异之­色­,唯有祁炎父子和墨诗表情如常,似乎内­奸­之事在意料之中。

雨随烟笑了笑,问道“祁爱卿难道猜出晨星国的军情可能被泄露出去?”

“是,老臣也是暗中猜测,一直不敢说出口,日炎国军队的转变实在是太突然了,肯定是知道了我军计划,所以才会既不进攻也不退兵,在这里牵制我军,除此之外,下臣实在是想不出第二种可能。”

“你我,还有曹林之,同时有三个人有此怀疑,看来内­奸­之事所料不会有错。”雨随烟停下不语,沉吟片刻,半响,似是做出某种决定,抬头环视了下众人,缓缓问道“众位将军和大人可有应对之策?”

众人皆不言语,就连一向智谋出众的祁炎也面现难­色­,的确,如今对付日炎国,虽然兵力略有优势,但对方根本不和他们正面交锋,短期内是不可能取胜,而左暮晨将军那边又情况不明、形势危急、亟待救援,这……这还真是陷入两难之中……

见众人皆低头沉默不语,雨随烟笑了笑,轻声说“众位既然无应对良策,如今孤王只能下一步险棋了。”

众人抬头不解地看向雨随烟,只听她轻松地说道“如今我军左右为难,若是分兵去救援左将军部队,正中敌人下怀,对方军队定会趁我军兵力不足之际,倾尽全力攻打我军;若是不去救,十万大军困守如此,左将军那里不但难以自保,恐怕水凝国军队会一路畅通无阻,到时我晨星国便有灭国之危。两难之际,只有兵行险招了,不如……不如你们放出风声,就说晨星国分兵救援左将军,日炎国定会派人来探虚实,到时孤王挑选几十个武功高强之人,另带领五万兵力离开。日炎国定会趁机派兵攻打你们,孤王会在五十里外让这五万将士返回,这样你们以十万兵力对抗敌军,按照我们先前所定计谋,应可大获全胜。而孤王则带这几十个兵士赶去救援左将军。”

听到雨随烟前面所说的诱敌之计,众人皆纷纷点头赞同,但听到她说要带几十兵士前去救援左将军,众人大骇,皆正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她。

“烟儿,你疯了!几十个人?你……你这不是去送死吗?”祁舒然急了,这阵子他一直再和她斗气,故意恭敬有礼地疏远她,如今听见她荒谬的决定,再也顾不得这些,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陛下,万万不可,这……几十人怎么可能对付几万甚至十几万的大军呢?”众人纷纷劝阻,均觉不可思议。

“孤王并不是要以卵击石,而是要带这些人悄悄越过水凝国的围困,和左暮晨将军会合,五万兵力虽然不多,但也不算少,孤王到时定会想出破敌之策的。”雨随烟蹙眉看着激动万分的众人,淡淡地解释道。

“下臣知道陛下的本事,但下臣还是反对,陛下是晨星国之主,怎能冒险?更何况是如此……”祁炎坚决地摇摇头,他绝对不会让她去的,即使死谏也在所不惜。

“祁炎,除了孤王这个办法,难道还有别的办法?孤王也说了,这是万不得已的险棋,如今被对手逼到如此地步,孤王只能走下去了。孤王曾说让他们坚守一个月,如今一月之约将近,孤王不能不守信约,他们……他们也是孤王的子民,孤王绝不会舍弃他们!”雨随烟轻挑柳眉,嘴角含笑,神­色­轻松,但悠然之中却散发出不容抗拒的气势与傲气,不但震慑住祁炎,更震慑住众人。

“陛下……陛下可以等打败日炎国大军之后再分兵救援左将军……”祁炎喃喃地说。

“那就来不及了!如今形势,岂能再拖延,左将军那里随时都有危险,决不能再等了,好了,孤王心意已决,众爱卿不必多言,还是想想如何能早胜敌军,率大军来接应孤王和左将军。”雨随烟淡淡一笑,站起转身离去,女王下令。谁又能更改,无奈的众人相互对视,同时叹气……

……

“你……你真的要去?”挑选出军中武功高强、胆识过人的二十五人后,雨随烟回屋收拾东西时,身后传来祁舒然的声音。

雨随烟转过身,看见靠在门口的祁舒然和墨诗,冲他们笑了笑,放下手中的东西,向他们走了过去。

“舒然、墨诗,我猜到你们一定会来!”雨随烟含笑看着他们,见他们俊逸的脸庞上缠绕着一股忧虑的神情,询问地看着她一言未发,她笑盈盈道“你们不用担心我!我活得好好的,可不想死,放心吧,能杀死我的人不是死绝了就是还没出生呢,我一定没事的,我答应你们,一定会平安无事的会来!”

怎么可能放心?他们都清楚她此去的风险,如果可能,他们宁可代替她,替她承担这份危险!同时,他们也知道尽管万般不愿他们也不会阻拦她,在目前的形势下,作为一名女王,以她的­性­格,于公于私她都会前去,即使冒再大的风险。

他们谁都替不了她,天下没人能替得了她,这也是让他们最感到无奈的。一月之期还剩两天,即使快马加鞭也不可能赶到。两天后,左暮晨手下士兵必然军心动摇,本已失去天时地利若再失去人和,必然会导致五万将士全军覆没。如今只有女王亲自前往,才能重新点燃将士们的希望和都只,这是必不可少,而且她在赌,赌自己的力量和智慧。她需要力量去突破水凝国军队的重重包围,她要用智慧带领五万人马在绝境中找到生的希望,这是一场用­性­命做赌注的豪赌,一场不得不下注的赌局……

他们明白局势,明白她的用心,所以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比自己生命还要重要的人去冒险,这种无助和忧虑如万颗魔蚁在啃噬撕扯他们的心,考验着他们的意志,这种心痛和绝望比让他们死更加残酷、更加无法忍受……

苍白的俊颜、发白的嘴­唇­,痛苦的目光,紧握的双拳……无一不再昭示他们心中的痛苦和煎熬,雨随烟心中一酸,感动得想流泪,想说什么却终究也没说出,只能低下头去看随风飘动的裙角,似水面荡动的涟漪在风中缓缓的化开,涟漪不断正如她心一般。

这些痴傻的男人,左暮晨也好,祁舒然和墨诗也罢,她如此无情地对待他们,他们依然对她如旧,难道世间真有无怨无悔、不离不弃的爱情?她不知道,这是需要时间去考验,也许到了她生命终结时,她才能下结论,但她……为了这些傻瓜,她愿意试一试,试着去尝试,试着放下心结去爱、去接受他们。

也许是将要面对生死豁然开朗,也许是他们深刻的痛楚刺激了她的心,这一刻,她不想再逃避,逃避永远不会有结论,是他们,是他们的爱给予她勇气,使她心中根深蒂固的心结慢慢松动,忘了吧,忘记过去种种,她已经背负的太久,太久……

雨随烟母亲死前的恨意,成为她心中无法摆脱的心魔,而这些男人的爱,让她有勇气斩断它,也许只有爱才能消除恨吧!想通了她一直想不通的事,顿感轻松,她的心恰如点亮了的蜡烛,在无边黑暗中透出微弱的光芒,光芒虽微弱,却带来了无限的希望。

她释怀一笑,上前一步,握住祁舒然和墨诗冰冷的手,无限温柔地说“相信我,等我回来!我答应你们,一定会平安回来!等我回来后,我愿意试着忘记过去,我们重新开始,好吗?”说吧,冲他们嫣然一笑,翩然离开。

她相信他们会懂,她了解他们,一如他们了解她一样。为了他们,她一定会活着回来,一定……

他们会等她,一直等她,不管她是否能回来,他们都会一直等下去……祁舒然和墨诗痴痴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不同的两个人心中却有着同样的坚定……

爱恨纠缠篇第一百一十六章一将功臣万骨枯?

为了不让敌方密探探知她的行踪,雨随烟一行二十六人白天休息,夜晚赶路,快马加鞭赶往芳华城。

茫茫夜­色­,马蹄声声,融融月­色­之下,一行黑衣人骑着万里挑一的骏马,手中的鞭子轻甩,疾驰向前。最前头之人,是一个黑衣蒙面女郎,面纱遮住她的容颜,仅露出她的眉眼。之间她眉头微蹙,淡淡忧愁从眉宇间散去,明眸清澈如水,隐隐透出缕缕相思,一眨不眨地凝视着远方……

……

晨星国同日炎国,水凝国同时交战,此消息传到四国之中唯一置身事外的月影国,引来朝中一片哗然。晨星国面临空前危机,月影国国王风影晟知雨随烟有难,左路不安,提出出兵救援晨星国。

风影晟的提议立即遭到满朝文武大臣的极力反对,他们认为月影国应静观其变,两不相帮,坐收渔翁之利,让他们相互消耗。

所有大臣都在反对他,没有一个人支持他的提议,风影晟此时真成了孤家寡人。他心里很清楚,上次强行飞出后宫之事已经引起大臣的不满,若是此次再执意而行,恐怕完全失掉臣民之心,但若是他不出手相救,那她……

风影晟手中拿着刚刚收到的晨星国大将军左暮晨被困山谷的消息,焦灼不安地在御书房来回走动,一身合体的龙袍衬托他高贵比人的气质,那犹如黑­色­宝石般的双眼此时满是矛盾和痛苦,素日嘴角挂着的似笑非笑的邪魅笑容,如今也荡然无存。

四国之中,晨星国国力最弱,如今却要面对两大强国的同时进攻,她……她如何应付?她会不会有危险?担忧,无尽的担忧让他坐立不宁。

身旁的郭守敬见她脸­色­苍白,来回踱步想要借此来平静内心的焦灼不安,不由低头暗暗叹了口气。陛下她乃是一世枭雄,难得的明君圣主,未想却也是情痴,终究逃不过情之一字。是天意弄人?还是他们前生有缘?

郭守敬抬起头,惊然见到风影晟停下脚步,暗自沉吟,似在下最后的决心,不由忙前劝道“陛下不可意气用事,一定要三思再行!恕属下多言,前些日子,陛下废除后宫之事,大臣不满至今尚未平息,若是陛下再一意孤行,不顾一切地帮她出兵帮助晨星国,属下怕会……”

风影晟苦恼地看了郭守敬一眼,这些事他当然明白,但……他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出事而无动于衷,他……

郭守敬叹了口气,继续劝道“晨星国的女王才智无双,不能以寻常思维来推测,也许她会有什么妙计扭转乾坤,陛下不用太过心急,不如再等等,看看时局变化再做决定!”

郭守敬的话让风影晟一愣,是啊,他太心急了,烟儿聪明绝顶,计谋无双,未必会有危险,还是再等等,现在还不到他最后下决心的时候……

……

芳华城附近的双华峡谷两面环山,仅有两条出口通往外面,由梅沁芳统领的水凝国十五万大军将这两条出口围困的水泄不通,左暮晨五万军队便被困在峡谷之中。

等雨随烟他们赶到时,才知道芳华城已然陷落,他们根本无落之处。无奈之下,雨随烟只得下令舍弃马徒步。暗藏行踪,一边探查周围地形,一遍寻找时机潜入谷中。

用了整整一天时间,她熟悉了四面地形,暗自疑惑不解。这峡谷是绝地,兵入绝地此乃兵之大忌,左暮晨领兵多年,不可能不知,为何还会落入敌人全套被困谷中?

怀着疑惑,雨随烟找到了入谷的方法,水凝国军队每隔三个时辰便会换班一次,那时他们守备最为松懈。可趁机潜入。决心一下,成败在此一举,稍作准备后,雨随烟召集所有人简单地部署了一番后,决定当夜潜入峡谷……

……

漆黑的夜晚,天上的繁星这一天也悄悄藏了起来,残月冷冷的光芒黯淡地洒在左暮晨身上,他独自一人,半躺在草坡之上,呆呆地看着天空,思念着心目中的她。

他和她分开已经一个多月了,短短时间对他而言,仿佛是过了几个世纪。离别时,她曾经说让他内退十里,以芳华城为屏障,坚守一个月,一个月内她会与他会合,可是他……失守芳华城,被困在这峡谷之中,她不可能再来。如今一月已过,他们五万大军被困在这绝地之中,成为瓮中之鳖,逃脱简直是难如登天,看来他们今生再无想见之期了。

傻傻地想,痴痴的念,只要想到今生再也无法见到她,他的心中便隐隐作痛,望向漆黑的天空,仿若如他此时心情一般,晦涩、痛楚、黯然无光……

忽然,天空一道流星闪过,如水晶般耀眼,飞速划过夜空,给漆黑的苍穹带来一丝光明和生机,左暮晨一愣,痴痴望着那片刻的光芒,久久不能自己。凝视着又恢复为黑暗无光的夜空,不知道为何,她晦涩消沉的心情渐渐升起一股莫名的喜悦……

就在左暮晨独自伤感的同时,在峡谷出口处监视敌军动向的几个士兵刚围着火堆,凑在一起聊着天,他们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叹声连连。

一个士兵小声说“各位大哥,你说我们还能活着出去吗?”他的问题让那些有过阅历的老兵面­色­凝重,低头不语。

问话的士兵很年轻,显然是刚刚加入军队的,第一次上战场,便被困死在这里,从参军的那刻起,死亡对他来说也许早有觉悟,但是如今在峡谷之中慢慢地等死,那种绝望的滋味却让他恐惧,他已经忍耐很久了,再也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站起身来,大声地说“骗子,女王陛下她欺骗了我们,她说一个月后定会打败日炎国,前去和我们会合,如今一个月已经过去饿,她……她一定是要舍弃我们!”

他旁边的一个老兵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拉着他缓缓坐下,叹口气说“你别太激动,大家不是都这样吗。如今这种局势,恐怕女王也无能为力,哎,我们只能听天由命,挨一天算一天了!”

“可是,她一直说不会舍弃我们,我一直都很相信她,一直都很相信她……”也许是压抑已久的感情迸发,也许是对自己尊重人的失望,那名士兵捂着头,小声哭泣起来。

“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女王陛下这次派我们来抵御水凝国,会不会是……”另一个老兵满脸黯然,喃喃地说,他并没有将他的话讲完,似乎是想到什么可能,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和愤怒。

“会不会什么?你说下去啊!哎,我们都到了这种地步,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其余人不解他话中的意思,均都望着他,希望他把话说下去。

“一将功成万骨枯,自古以来帝王均是如此,他们只考虑江山和帝位,哪里会管我们这些贫民百姓和普通士兵。我在想,女王她会不会是从一开始便打算要牺牲我们,拿我们这批人的­性­命来争取时间。若真是如此,大家便不用等了,陛下她是不会来了!”老兵神情悲愤,不甘地折断手中所拿的枝头,甩到一旁,不再言语。

老兵的话熄灭了众人心中仅存的微弱希望,让所有的人都呆住了。他们有的呆愣无语,有的颓然倒地,也有的怒不可遏又万般无奈地拍打着树­干­,发泄着心中的怒火……

“好一个‘一将功成万骨枯’!你们就如此不相信孤王吗?­性­命不分贵贱,不管是高官达贵,还是平民百姓和普通士兵,在孤王眼里都是一样。孤王说过不会舍弃你们的,便一定会办到,一声清脆悦耳却又暗透威严的女子声音蓦然响起,众人不禁向声音发出的地方望去,只见在杂草丛中,赫然站着一名黑衣蒙面女子平静无波地看着他们,气度高贵让人不敢直视,她身后恭敬地跪着十一二个同样身穿黑衣的蒙面人。

黑衣蒙面女子淡淡地看了一圈处于呆愣中的士兵,缓缓将脸上的黑­色­面纱取掉,露出她那绝世无双的容颜。

她正是晨星国的女王雨随烟!

爱恨纠缠篇第一百一十七章险中求胜

呆呆地盯着眼前的女王,众士兵一言不发,仿佛瞬间凝固成塑像一般。雨随烟看到他们吃惊过度的表情,不由嫣然一笑。

那名老兵最先反应过来,忙下跪行礼,低垂着头,声音有些咽呜道“陛下……陛下您真的来了!您……您为了我们,不惜身入险境,我……小的刚刚出言冒犯,罪该万死,请陛下责罚!”

“小的参见陛下!”老兵的举止让其余呆愣的士兵猛然清醒,纷纷下跪,他们个个神情激动,不少人眼中微红,嘴­唇­微颤,说不出话来。

他们的女王来了,不惧危险,身入绝境,只为来拯救本已绝望的他们。从古至今,从没有哪一个帝王能做到如此,她……他们何其幸运,竟会遇见这样的女王,她……这样的她让他们动容,让他们真心爱戴和拥护。

虽然依然身处绝境,但此时众士兵的心境却已和刚才截然不同,心中的恐惧和绝望消失得无影无踪,希望和勇气浮上心田。只要有她在,只要知道她在他们身边,一直关心着他们,他们还有什么可怕的?为了她,即使面对死亡,他们也不会有丝毫的胆怯,他们愿意为她付出一切,哪怕是生命……

“大家都起来吧,孤王不怪罪你们!”平静地看着一扫颓废,瞬间变得神采奕奕的众位兵士,雨随烟欣慰一笑,淡淡地说“左将军在哪?”

“左将军在里面,我来带路!陛下请!”一个士兵侧身一旁,恭敬而立,雨随烟点点头,走向前,后面的二十多个黑衣人默默跟在她的身后。

……

夜深露重,丝丝寒意浸透衣衫,感觉到一阵冷意,左暮晨将衣衫轻拢,扶地站起身,想走动一下让身子暖和一些,起身时不小心触到右肩的伤口,疼痛让他情不自禁地蹙了下眉头。

“启禀将军……”左暮晨还没转过头,便听见身后传来副将薛剑平的声音,声音充满诧异和不可思议,仿佛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他刚说了四个字,便被身后一声清脆平和的声音打断。

“不用禀告了,孤王已经来了!暮晨,别来无恙?”听到那声他熟悉万分的声音,左暮晨蓦然转过身,一眼便看到雨随烟含笑向他走来,他呆住了,失去了呼吸,一眨不眨地看着那张让他朝思暮念的绝美容颜,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真的出现在他面前,还是他又看到了她的幻影?

“怎么?暮晨不愿意看到孤王?那……”雨随烟走近,似笑非笑地凝望着他,说到一半忽然住嘴,脸­色­蓦然一变,满脸痛苦,伸手抚住腹部。

好痛!肚子好痛,一路上骑马疾驰,虽然时常会感到腹中阵痛,但从来没有如此剧烈过,好似刀锯锥刺般,让她无法忍受。

雨随烟痛楚的表情让左暮晨从狂喜中惊醒,他忙扶住她,急切失措地问“烟儿,你怎么了?军医,军医在哪?快去叫他来!”

“不……不用,张旭,把药煎了给孤王端来。”雨随烟低声吃力地吩咐道。她旁边那群黑衣人中立即出来一人,从怀中取出药,领命离开。

那药事她临行前让陈御医开的安胎药,她知道一旦来到前线,有时会身不由己,她……她不想失去腹中的孩子,尽管她很小心在保护自己,但还是……她是不是太贪心了……

疼痛让雨随烟眼前发黑,让她冷汗如雨,她紧紧握住左暮晨的手,苦苦撑着不让自己晕过去,她要等张旭的药,她要保住这个孩子,她好不容易来到这里,若是流产,她非但不能败中取胜,反而会成为大家的负担,她决不允许这样……

意志力坚强的她硬是撑到了赵旭将药端来,喝过药后,她靠在左暮晨怀中,缓缓闭上眼睛,等药效发作。

不知过了多久,疼痛感渐消,雨随烟松了口气,睁开眼,看向脸­色­惨败无一丝血­色­的左暮晨,笑了笑,轻声说“我没事,别担心,现在好多了!”

“你到底怎么了?那次你也是疼得如此厉害,你……”左暮晨艰难的开口,话语中的痛谁都听得出来。

“左将军,陛下她……她为了赶到这里,日夜颠倒,马不停蹄,属下苦苦相劝,陛下执意不听,哎……”张旭担忧地看着女王,开口解释道。他虽是雨随烟的贴身侍卫,却不知道她有身孕之事,以为她是疲累过度。

“也许是孤王太累了吧!你们不用担心了,孤王休息一下便会没事了!”雨随烟笑了笑,并不多说什么。这种时候,她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她怀孕之事。如今,她已成功完成了第一步,下一步便是如何让五万大军化险为夷,她一定要好好想想……

……

双华峡谷地势奇特,整个峡谷呈葫芦状,它的两个出口,一处杂草丛生,树木繁茂,一处秃石细沙,周围一片荒凉。水凝国军队这两处出口紧紧保守,晨星国五万军队Сhā翅难飞。

随着左暮晨考察完地形,雨随烟望着前方,沉吟许久,随后笑了笑,问道“暮晨,水凝国军队在这两个出口各布置了多少人?”

“据我所知,这两个出口各有五万人马。”左暮晨如实回道。

“五万?这么说水凝国是分兵三处,还有五万人马镇守芳华城了?”雨随烟眯着眼睛,挑眉问道。

“是!水凝国将兵力均匀分布,就是怕我们会集中兵力从薄弱之处突围。”左暮晨顿了顿,愧疚地看向雨随烟,喃喃地说“烟儿,对不起,我没有听你的,把芳华城给丢了!”

“我一直想问,你怎么会被引到这里?他们到底设了什么圈套?”雨随烟拉起他的手,向前走去,边走边问。

“这……哎,是我糊涂!那日我接到飞鸽传书,信上说你带着部队与我会合,赶到这里时却被困在这双华峡谷南麓,我一听你有危险,乱了方寸,不及细想便……哎,当时我真该想想,你我约定一个月,怎么可能会提前那么多天,等我领兵进入这峡谷时,立即察觉不对,想要撤退却为时已晚。烟儿,对不起,我连一个月都没有守住。我本想帮你,却连累了你!”懊恼之情溢于言表,左暮晨微咬嘴­唇­,羞愧万分。

“信?”雨随烟一愣,眨眨眼,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是!送信人熟悉传信方式,而且信上面还加盖着您的印章,所以我才会深信不疑!”左暮晨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雨随烟。

接过那张纸,雨随烟未打开前,便蹙了下眉头。这纸质地她并不陌生,是进贡给王宫的,民间没人敢使用,看来,送这封信的人来自京城!

打开信,匆匆浏览了下上面的内容,细看了一下最下面的掌印,雨随烟眼倏地正大,这……这印章并非伪造!为了防别有用心之人仿造国印,在她登基后,故意使印章的一角微有缺口,若不细看,根本不会察觉。这一秘密无人知晓,所以真伪只有她一人能够分辨。

若有所思地合上信纸,雨随烟嘴角扬起一抹难以琢磨的笑,缓缓地说“这事先放放,等我回来后再慢慢追查。当前之急还是先考虑脱身之策吧!”

“脱身之策?我已经在这里困了十多天了,若真有什么脱身之策,我怎么会想不到?你看,这峡谷两旁山势陡峭,根本无法攀岩,只有前后两个出口,而且出口均都狭窄,易守难攻,突围只有死路一条。”左暮晨苦笑不已。这样的绝境,他实在想不出什么脱身之策,也不相信会有什么妙计能够让他们顺利离开。

“若是从这个出口绕道另一个出口,最快需要多少时间?”雨随烟环着四周,神情悠闲,较之左暮晨愁眉不展,她更像是游山玩水般。

“此峡谷很长,附近又多山脉,若是从这边出口绕到另一边,即使骑马,恐怕最快也要三个时辰!”左暮晨侧着头,看了她一眼,想不透她问这个问题的用意。

“绝境,也许!但无计可施,却以未必!”雨随烟盯着前方郁郁葱葱的出口,深邃的眸子带着深思与玩味。

“什么?难道你想到什么办法了?”左暮晨惊呼出声,他握住她的双肩,将她身体转向她,但因太过激动,一时触及右肩的伤口,不禁“恩”了一声。

雨随烟目光闪烁,伸出手拉开他的衣衫,之间他右肩用布包扎着,白布上渗出丝丝血渍,她蹙了蹙眉头,平淡地说“你受伤了?谁弄伤你的?”语调虽然平淡无常,但熟悉她的左暮晨却听出她话语中暗含的怒火。

左暮晨轻轻将她拥入怀中,小心翼翼地说“没事的,这是小伤,不碍事。你……你现在还在恨我吗?”

雨随烟瞥了他一眼,低头不语。他眼中一黯,将她轻轻放开,转过头,不想让她看见他悲戚的表情。

“前方出口多树木,若点一把火,火势必向敌方蔓延,可为我军开辟一条道路。”雨随烟的声音在他身后缓缓响起,让他一惊,猛然回头。

“不错,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个!可是……可是若是另一出口的敌人攻击我们,那我们还是……”左暮晨恍然大悟,但随即又摇摇头。

“出口狭窄,易守难攻,对我军如此,对敌军也是如此。我军可分兵两路,一半趁机突围,一半留守在另一个出口,阻击敌人,逼对方绕路救援。”雨随烟含笑答道。

“但若另一出口的敌人也分兵,一路留守出口,一路绕路救援,那该如何?”左暮晨还是摇头。

“良将用兵,若良医疗病,病万变药亦万变!若是敌人分兵,我军出峡谷的那部分可绕道包抄,到时两部分军队可以里应外合。暮晨,若是以同等兵力对敌,你能胜吗?”雨随烟胸有成竹,自信一笑。

“当然能!你不要小看我,别说同等兵力,只要实力不是相差太过悬殊,我都有把握取胜!”左暮晨扬眉自信地说。

“还有什么问题?此法虽然要冒很大风险,但如今之际,只能如此!”雨随烟笑眯眯地问。

左暮晨叹了口气,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眸中尽是钦佩和欣赏,赞叹道“亏你想得出如此险中求胜之法,哎,暮晨真是自愧不如。烟儿,你真是……天下怎么会有你这般神奇的女子!”

“先别夸了,你我心中肚明,此计风险重重,若是失败,我军堪忧!你还是先等等,等成功之后再夸我也不迟!”听到他的赞美,雨随烟脸上一红,冲他调皮地眨眨眼,低下头,笑嘻嘻地掩饰下自己的羞涩和喜悦。

左暮晨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眼中深情无限。见他没有反应,雨随烟抬头看向他,两人视线相交,不由相视一笑,款款情意在他们眉宇间流转,几次患难,两人早已心意相通,无需言语,便知对方心中所想。

一定能赢!他们一定能赢!两人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自信和勇气,两人同时向前,紧紧相拥。此时他们心中,眼里只有对方,再也容不下其他,忘了不远处看向他们的兵士,忘记此时身在战场,忘记他们将要面临一场苦战……

此时此刻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两个紧紧相拥的有情人……

爱恨纠缠篇 第一百一十八章 围追堵截

时正秋日,天气­干­燥,树木枝叶一旦起火,极易蔓延四周。为了避免因火自焚,雨随烟命士兵铲除一片地方的所有草木作为隔离带。当一切准备好后,雨随烟和左暮晨却因领兵问起发生了分歧。

雨随烟主张左暮晨留守在峡谷中,她则带兵攻击水凝国军队。她的目的是,若是水凝国军队知道是她领命,定会倾尽全力来追击她,由她吸引敌军注意,左暮晨便可趁机率军安然离开。她的提议一出,立即遭到左暮晨的强烈反对,他执意要求由他率兵出击。他们两人心中都很明白,留守在峡谷之中的人虽有危险,但可以以逸待劳,实在不行,也可从打开的出口处撤退,这比领兵出击的人要安全很多。

两人行持不下,各不相让,最后左暮晨提出他们两人一起领兵出击,防守的任务交由副将薛剑平。雨随烟虽不情愿,但见他坚决无回旋余地,也只能妥协答应。

……

安静的夜,当水凝国兵将沉沉熟睡,仅留下少数人巡逻之际,忽然,峡谷出口处火光冲天,很快,火势沿着树木草地一直向水凝国军营烧来,火疯狂的燃烧着,越烧越烈,燃亮整个天空。在漫天火光之中,人影绰绰,惊呼声、惨叫声、哭声、呻吟声,叫骂声连成一片到处是惊慌凄惨的景象。大火之中,一个个生命被无情的吞噬,火焰烧毁了一切,五万­精­兵一夜之间冰消瓦解……

等到火势减弱之后,雨随烟和左暮晨领兵杀出,率领两万军队轻而易举地消灭剩余残兵,一路急行,绕过重重山岭,向峡谷的另一个出口而去。

两个时辰后,五万军大败的消息同时传到了芳华城和峡谷南麓,水凝国军队顿时乱成一团,统领峡谷南麓军队的正是梅沁芳将军,她接到消息,立即领悟晨星国军队想要对她的军队左右夹击,因此不敢停留在出口处,即刻向芳华城的军队飞鸽传书请求增援,同时,反过来迎向雨随烟和左暮晨所率领的两万军队,希望能和芳华城的军队联手消灭这股晨星军队。

芳华城的水凝国军队接到梅沁芳求救,立即率兵出城,包抄过去,十万大军同时攻向雨随烟所领的晨星国军队。熊熊怒火燃烧在两位将军的心中,她们发誓要消灭这股晨星国军队,为水凝国五万将士报仇!

探知水凝国军队的动向之后,雨随烟随即下令改变方向,向东南方向行去。左暮晨挑眉问道:“烟儿,东南方向正水凝国,你……你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我们只有两万兵力,怎么能抵挡水凝国十万大军?正因为东南方向是水凝国,所以她们才会留下东南方向这个缺口,如今我们也只能走这个方向了!”雨随烟叹了口气,冲左暮晨苦笑一下,继续说,“接下来,我们要准备过逃亡的日子了!”

左暮晨沉吟一下,随即看向她,若有所思地说:“芳华城的军队倾巢而出,十万军队同时围攻我们,应该也在你计算之中,你冒这么大的险,难道是想……”他­精­光一闪,挑了挑眉,看向她。

“这回你猜对了!不错,我是在冒险!在我们离开时,我曾授命薛剑平,若是峡谷南麓的敌军全部撤离,他便会率兵转向攻击芳华城。芳华城的军队都来追击我们了,如今不过是座空城,攻下它应该是十拿九稳的事!”接触到左暮晨的目光,不用她在继续说下去,雨随烟便知他所想,笑着解释道。

“你不惜为诱饵,只为拿下芳华城,你……我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我,由于判断错误,丢失城池,作为将军,是一种耻辱,你……你是在为我洗刷耻辱。”雨随烟懂他,他又何尝不懂她,她知道他一直介怀芳华城失守之事,所以不惜甘冒风险,也要夺回城池,打消他心中的芥蒂。他凝望着含笑的她,心中百感交集,这就是他的烟儿,他今生挚爱的人。

“暮晨,你是晨星国的常胜将军,是众人爱戴敬仰的英雄,怎么落败?你为了我丢失芳华城,我自然要帮你夺回来。”雨随烟说得理所当然,她顿了顿,看向远处,说道,“只要我们能想法绕回芳华城,或是能与抵御日炎国的军队会合的话,就不用这么狼狈了,我已经传出消息,将我们所在的位置分别告诉祁炎和曹林之,让他们想法接应我们!”

含笑转过头,见左暮晨满脸担忧,欲言又止,她冲他眨眨眼,似笑非笑地说:“暮晨,别一副愁眉苦脸了,还是静下心来好好感受下十万大军随着你跑的滋味吧,这机会可不是说有就能有的!”

明明是被十万大军围追堵截,到了她口里却成了十万军队随着她跑,听她如此混淆黑白,左暮晨不禁释怀一笑,抛却所有顾虑和忧闷,上前一步,与她并排骑马同行。

和她在一起,他还有什么好忧虑的?她温和淡然的笑容似有一种安定人心的魔力,无论处于何种危险境地,她总能给予人希望和勇气,就如阳光一般,带来缕缕温暖和光芒,扫除每个人心中的­阴­暗……

……

吸取了那五万兵力惨败的教训,水凝国十万大军谨慎小心,不给雨随烟再用火攻的机会。而且,她们不顾芳华城失守,无视雨随烟设下的种种诱敌之策,好似是铁了心般,紧紧堵住北和西的方向,不让晨星国军队有机会回到内地,一步步将他们逼向水凝国的边境。

水凝国虽然人数众多,但毕竟是在它国,不熟悉地形,而晨星国部队人少便于行动,机动­性­远远胜于水凝国军队,即使遭到敌军的围追堵截,也能在狭小的区域内反复迂回周旋,勉强维持,不让对方计策得逞。一天下来,水凝国军队虽没有将雨随烟逼入绝境,但她们的包围却越来越小,也就是说,晨星国军队能够活动的范围越来越小。

次日清晨,还未恢复前一日的疲惫,刚用完早膳的雨随烟便接到水凝国向他们包抄过来的报告,不由冲左暮晨苦笑道:“这是什么事,我好歹也是晨星国的女王,竟然在自己的国土内被敌人围追堵截,仓皇而逃,若是传扬出去,岂不是成了众人的笑柄!”

在她身旁查看地图的左暮晨抬起头,见她虽然口中抱怨,表情却依然轻松,摇摇头叹道:“我真想不明白,到了如今的地步,你怎么心情还能这么轻松?我一直在看地图,你可知道我们根本熬不过今天,很快,我们便会被水凝国的十万大军逼入绝境。到了水凝国边境,我们就真得避无可避了!”

“我当然知道!我们现在不是还有退路,即使到了你说的退无可退之时,我也能笑得出来。越是到了危险时刻,越要保持冷静的头脑和轻松的心态,这样才能看清局势作出最正确的决定。上马吧,准备继续我们的逃亡生涯了,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雨随烟站起身,接过贴身侍卫赵旭递过来的缰绳,翻身上马。

左暮晨不再多说,翻身上马,指挥军队跟着雨随烟向南行去。他偷偷瞥了眼身边的她,低头细细品味她那句“越是到了危险时刻,越要保持冷静的头脑和轻松的心态,这样才能看清局势作出最正确的决定。”,越想越觉得回味无穷。这句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如登天,能够做到临危不乱是需要极为坚强意志。是什么样的环境,造就了这样的她?这样的她,真是愧煞天下男儿!想想当初得知等位的是位妙龄女子时心中的气恼和不服,他不由惭愧一笑,即使自己没有被她吸引,拥有过人才华和能力的她,也会让他心甘情愿地臣服和尊重,尽心尽力地去辅佐!

他再次抬头看向嘴角带笑的她,目光神情和爱恋,以及有他自己多不知道的欣赏和钦佩……

爱恨纠缠篇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不顾一切 月影国出兵

左暮晨的预料很快应验了,正午过去没有多久,他们便被水凝国的军队逼至晨星国、水凝国和月影国交界处,作为分界处的是一条名唤赤天的河流。

面对眼前的赤天河,左暮晨指着前方,对雨随烟说:“这里已经是晨星国的边境处,过了这条河,前方就是水凝国,而我们右边则是月影国的领土,这下我们真得退无可退了,可有什么办法?”

雨随烟挑眉诧异地说:“这么快就到了边境处?这里既然是三国的交界,为何不见边境守兵?不但晨星国没有,其余两国怎么也没有?”

左暮晨解释道:“这里虽是交界处,却是三国都不管的空白地带,当时三国划分边界时曾有协定,以此地为边界,各国守军均后撤三十里,这一带便成了三国缓冲区。同时,还规定了三国中的军队进入此地,只有不越过它国边境守军处,便不能算是侵犯该国。”

好奇特的约定!不过,这里是异世界,不能按她那个时代的标准来看!雨随烟静静地听着,默默沉思。如今已到了这里,看来水凝国是拿定主意要将他们一网打尽。她们为何会如此执着?只为了他们消灭了水凝国的五万兵力,她们急于报仇?还是……

难道……雨随烟猛然睁大眼睛,失声说道:“我明白了,我怎么把内­奸­之事给忘了!难怪她们对我们如此围追堵截,是因为知道我在这里!哼……”

“内­奸­?怎么回事?”左暮晨迷惑不解地看着她。

雨随烟冷哼一声,便将晨星国军情泄露、曹林之的信、以及她发现他所给他的信纸乃是御用之事告诉他。

“如此说来,这个内­奸­一定是位高权重的人,而且就在你的身边,烟儿,你一定要小心,即使信任的人也不能不提防啊!”左暮晨皱紧眉头,脸­色­凝重,担忧地看着她。

“此事我定会详查,一定要揪出这个内­奸­!”雨随烟微眯了下眼,信心十足,此时的她并没有将这内­奸­放在心上,确信只要回到京城定能处理此事,她却万万没想到,正是由于她对此人的疏忽和轻视,让她付出了最为惨痛的代价,永远失去了她所爱的人,成为她此生最大的遗憾。

望了望眼前的赤天河,雨随烟沉吟许久,随后抬头笑着说:“水凝国我去过,可不想再去第二次!走,我们向月影国方向去,我想到一个办法,却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得试试才知道!”

“去月影国?难道你想要向风影晟求援?”左暮晨猜测她的目的。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我身边既然有水凝国的内­奸­,水凝国必然知道我和风影晟的关系,定会以为我去月影国是寻求他的庇护,哼,我要让他们猜不透我的用意,让她们自己打破对我们的包围!”提起风影晟,雨随烟心情复杂,她可以原谅左暮晨,原谅祈舒然和墨诗,但她却无法原谅风影晟,他是第一个欺骗她的人,也是她第一个男人,她……她不知道如何对待他,不想见到他!

提到风影晟,左暮晨见她脸现恨意,眼中闪过复杂矛盾之­色­,知道她对风影晟芥蒂很深,不可能那么轻易便消除,暗暗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风影晟和他们不同,他们多少得到了失去记忆她的接受,但是风影晟却从一开始便欺骗了她,而且还是第一个欺骗她的人,即使她接触心结,但让骄傲的她接受他也是挺困难的。领教过她的气愤的他不禁为风影晟暗暗担忧。

……

月影国王宫,听着密报的回报,风影晟喜忧交加,初听她率领的两万军队火烧水凝国五万大军,让他惊叹不已。她到底要带给他多少惊喜,为什么她总能在他以为很了解她时带给他惊讶,就像一个永远挖不完的宝藏般,让他沉迷对她永不会厌倦。但随着属下让他回报,水凝国十万大军分两路包抄她,誓要置她于死地,风影晟大骇,忙问详情。得知她被水凝国军队逼入绝境时,他抓紧了座椅暗自下定决心,不管后果如何,他都要帮她!

见到风影晟不怒而威的面容中饱含坚定的目光,郭守敬知道他已经下了决心,不顾一切也要去救她,这次谁都无法劝得住他了!等所有人都退下后,郭守敬上前一步,话语中难掩忧虑,低声说道:“陛下为了她不顾一切,这样值吗?她……她一直都对陛下冷淡疏远,尽管陛下对她一片痴情,不惜一切代价,恐怕只会换来她的不屑一顾。即使这样,您还愿意为她如此吗?”明知无用,他还是在尽最后的努力。

冷淡疏远也就罢了,她现在肯定是对他恨之入骨,风影晟苦涩一笑,目光看向屋外,缓缓开口:“父王只有孤王这一个皇子,虽然孤王无争位之忧,但从小所有人都对孤王报以厚望,从孤王懂事起,便有被一群人围绕,习文练武,日夜­精­修,一言一行,不敢有丝毫逾矩。虽然被人伺候周到,日子却乏味至极,无丝毫乐趣可言。十五岁那年,父王骤然仙逝,孤王仓促即位,从那时起,孤王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月影国,渐渐失去了自我,有些事即使孤王再不愿意,只要对月影国有利,孤王都会去做。表面上孤王高高在上,掌管生杀大权,实际上从未感受到快乐!朝堂之上,众臣虽然恭恭敬敬,却是各个包藏私利,守敬,除了你外,孤王实在找不到第二个可说心里话的人了!若是没有遇到她,也许孤王会一直这么下去,可是,上天却偏偏安排我们相逢,认识她后,孤王才知道什么是快乐,什么是满足!”缓缓向郭守敬倾诉着心里话,风影晟心中有无限的深情和痴恋。

他爱她,在用生命来爱她!她恨他,她的恨虽让他痛彻心扉、痛苦不堪,但他还是心甘情愿地为她付出一切。是的,这没有什么值不值,当爱到了极致,为了所爱的人付出也成了一种幸福。

一缕阳光映进屋内,凝视着窗外的风影晟似看到了雨随烟出现在他眼前,含笑望着他,他微微一愣,随即剑眉微挑,嘴角扬起了淡淡的却是发自内心的幸福笑容……

……

第二日早朝,风影晟信步走上大殿,坐在御座之上,第一件事情便是宣布要出兵迎击水凝国。众臣自是强烈反对,万般阻扰,甚至有些老臣口出不敬之词,直说若是他妄动刀兵,定会完全失去民心,后果不堪设想,让他三思而行。

“孤王现在是月影国的国王,孤王的旨意,你们敢不遵从?若再说半句反对,不管是谁,都以忤逆之罪论处!”风影晟冷冷地扫视一圈群臣,­唇­角略微勾起,一抹邪肆的笑容浮现,口气很轻却有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傲视天下的王者之气浑然天成,尽数散发出来,那不怒而威的气势震慑了朝堂中的所有人,众臣低头不语,不敢造次!

风影晟俊帅的面容上的笑容加深了,黑眸闪烁着魔魅光彩,神情闲适笃定、志在必得,傲然望着地下噤若寒蝉的众人。第一次,他不是为了国家,而是为了自己,为了心爱的女子,不惜舍弃一切,不惧以天下为敌,莫说为了她放弃整个江山,即使让他舍弃­性­命,他也不会退缩半步!

见群臣均不敢再开口,风影晟傲然一笑,一字一句地颁下旨意:“传孤王的命令,限在半日之内调齐八万兵力对抗水凝国,孤王将亲自领兵,即日启程!”

出兵迎击水凝国旨意一下再难更改,月影国出兵已势在必行。望着气势逼人、一意孤行的风影晟,众臣将这阵子积累起来的不满和愤懑强压在心里,在风影晟带兵出征不久,一并爆发出来……

爱恨纠缠篇 第一百二十章 四渡赤天河 月影变乱

就在风影晟集合大军准备搭救雨随烟的同时,雨随烟带领两万晨星国兵力与水凝国十万大军斗智斗谋,在三国边境处的赤天河处展开了一场名扬青史的经典突围战。

自从雨随烟以火攻之术大败水凝国五万军队,水凝国另外两只兵力一个向南,一个向东南前行,将晨星国的两万兵力逼向三国交界处的赤天河。晨星国在赤天河的北边,水凝国和月影国分别在河的东南和西南方,雨随烟越过赤天河向西,朝月影国方向行去。

接到消息后,一直向东南方行进的原驻守芳华城的水凝国五万大军统帅将军认定她是想投奔月影国,立即改变方向,向西南方开进,想要在晨星国军队到达月影国边境守备处前将其拦截。水凝国军队改变方向,使西北方向出现空缺,一切尽在雨随烟的意料之中,她随即下令返回赤天河,渡回到河的北岸向西北方而去。

晨星国军队行动均出乎统领水凝国的两位将军的意料,她们细细斟酌后,惊呼上了雨随烟的当,认定雨随烟向月影国方向开进是虚,其真实用意还是想回到晨星国,和晨星国内地的部队会合。得出这种结论后,两只军队纷纷向西北方向挺进,阻止晨星国军队。

为想到晨星国军队向西北方向行进没有多久,就在西南方向的水凝国军队渡河后在月影国边境等候晨星国军队的同时,雨随烟再次下令军队返回赤天河,第三次渡河,又向月影国方向而去。

水凝国军队接到消息后大惊,认为中了晨星国的军队的计中计,定是这只军队接到他们在月影方向拦截他们消息时,故意渡回河,让她们误以为她是想要突破包围,实则是将她们引向西北方,他们最终目的还是要去月影国。

自鸣得意的水凝国两位将军以为识破对方的计谋,两人商量后,决定一个在西北方驻守,一个向南渡河阻止晨星国的军队。等水凝国军队到达月影国边境处时,最先接到的消息却是,晨星国军队再次返回,第四次渡回赤天河,急速向北而行,所去方向正是芳华城。

晨星国军队的连番出人意料的举动让敌方慌了手脚,驻守在西北方向的水凝国军队忙用最快速度向东北方向而行,想在他们到达芳华城之前消灭他们。但等她们来到芳华城南边不远处,等候了很久也没见到雨随烟的部队前来,最后打探方知晨星国的军队早在她们向东北而行时,便改变方向向西北挺进,并且与打败日炎国,早在西北方向等候多时,由祁舒然和墨诗统领的五万军队顺利会合,直到此时,水凝国的两位将军方知雨随烟的最终目的。

两位将军在惊诧晨星国军队竟对她们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时,却不知道她们所有的行动全在雨随烟的意料之中。料敌先机,声东击西,在兵法中是最简单的常识,但世间万物,有时候最简单的偏偏又是最复杂的,能够灵活运用,化腐朽为神奇,正是兵法中最难之处。

早在雨随烟想到这个战术时,便飞鸽传书给祁炎,让他统领五万人马镇守吉利城,让祁舒然和墨诗率领另外五万人马到赤天河西北方五百里的黄涛重镇等候她。她四渡赤天河,让敌人弄不清她的目的,牵制敌军,随着她的行动而行动,自乱阵脚,自露破绽,以区区两万人马硬是突破十万大军的包围,将两名战功赫赫的将军玩弄于鼓掌中,淋漓尽致地展现了这位晨星国女王的军事天赋,雨随烟的才智不仅震撼了整个水凝国、日炎国和月影国,甚至传到了更远的国家……

雨随烟在黄涛重镇与祁舒然和墨诗会合后,两军合为一军,共七万人马向芳华城进军,要将由梅沁芳统领的五万水凝国军队赶出晨星国,恢复晨星国国土。

梅沁芳知道大势已去,对方在兵力不足之时尚能轻松地布下天罗地网,如今对方实力已然超过她,她万难取胜。为了保留水凝国的兵力,她只能无奈地宣布撤兵,撤出晨星国国土,返回水凝国。

与此同时,陈兵在月影国边境看到的是一只水凝国的军队遭到了由风影晟率领的八万月影国军队的突然攻击,水凝国军队知其形势险峻,破釜沈舟,边打边退,仗着天险和月影国军队周旋,两方均有不少损失。

水凝国兵力并没有进犯月影国,但国王风影晟却固执己见、妄动刀兵,打破了百姓平静安稳的生活,再加上朝廷中一些对风影晟不满的大臣煽动和此次出兵伤亡不少,引发了国内上下对国王风影晟的不满和愤懑。大臣们趁风影晟出兵不在国内,暗中发动政变,私下悄悄拥立风影晟的堂弟为王,并商量好严密隐瞒此事,等风影晟回国后趁其不备杀之。

大臣密谋之事很巧被留守在都城的郭守敬听到,心下骇然不已,悄悄退身想去给风影晟报信,却在仓皇之中部小心漏了行踪,遭到了追杀。他拼死杀出都城,却发现去往边境的路已经被大臣们全部封锁,他很难安然通过。绝望之下,他心中一动,眸中逬发出希望之光,转行向北,急驰而去。

心急不怕路途远,日夜兼程的郭守敬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如今形式危如累卵,只有一个人能够救陛下他了,只要让他见到她,她一定有办法能帮助陛下……

……

将晨星国失去的领土全部收回后,雨随烟心情愉悦,在芳华城设宴与众将士共同饮酒庆祝。几个时辰后,不少将士醉倒不起,即使酒量惊人的雨随烟也双颊酡红,那双清澈无尘的眸子染上了氤氲的醉意,半睁半闭,朦胧惺然,含笑如三月春风,浑身散发出一种慵懒闲适之气,举手投足间优雅高贵,本已绝美的容颜,此时更添妩媚。她的绝世风华让所有人为之倾倒,更让已有六七分醉意的左暮晨意乱情迷。

祁舒然和墨诗两人不胜酒力,早就被人灌醉扶去睡觉,只有他,还能保持几分清醒在她身边。此时见她媚眼如丝,两颊泛红,醉意已然显现,左暮晨在旁边扶住她,轻声说“烟儿,你今晚喝了好多酒,不能再喝了,我扶你去休息吧!”

雨随烟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知道今晚喝得太多了,顺从的点点头。左暮晨见她同意,抬头高声说“时间不早了,酒也喝得差不多了,众位兄弟还是去休息吧!”说罢,他轻轻扶着她离开。

秋风拂面,带来丝丝凉意,消去了雨随烟不少酒意,她望了眼一直不放心地扶着她的左暮晨,轻轻一笑,推开他的手,站稳身子,柔声说“我没事了,已经清醒了,能够照顾自己的,你放心吧。你也喝了很多酒,还是早点去休息吧!”

左暮晨小心打量着她,发现她的确退了不少酒意,刚想说些什么,猛然察觉身旁不远处的树林中黑影闪动,他不由大喝一声“什么人?还不出来!”同时,挥掌向那黑影攻去。

“等一下,我是郭守敬,我有要事求见女王!”树丛中的人避开他的一掌,向后退去,大声说道。

郭守敬!是他?雨随烟挑了挑眉,让左暮晨罢手,抬眼看向满脸憔悴、疲惫不堪的郭守敬,心中一沉,不祥预感不期而生。他如此风尘仆仆地来见她,难道风影晟他……种种疑虑和猜测浮上心头。

“主子他……他……哎,他对你一片痴情,为了你,不惜和大臣翻脸,执意要出兵救你,如今大臣们不但暗中拥立新君,甚至还要趁他不备谋害他。我得知此事后,想要给主子他送信,但道路却被层层封锁,我……我只能来找你!我拜托你,你一定要想法救救他!如今天下也只有你才能救他了!”似是回应了她的疑问,郭守敬顿足地简要说出风影晟此时的危险处境。

爱恨纠缠篇 第一百二十一章 口是心非

听到风影晟有难,雨随烟心中一紧,微蹙眉头,眸光闪动,担忧之­色­一闪而过,随即恢复平淡无波。黑夜之中,雨随烟这微小的情绪泄露郭守敬并未察觉,但了解她的左暮晨却缓缓一笑,将她瞬间的情绪波动收入眼底。

“水凝国虽然到达你国边境,但并未超过边境守备之处,不算侵入月影国,如此冒然出兵的确不妥。但你主子毕竟是月影国之王,即使一意孤行决定出兵对抗水凝国,引来朝中大臣们的满,也不至于会到因此暗立新君、国谋害他的地步,你说的太严重了吧!即使有各别大臣心怀不轨,想要图谋篡位,你也不用担心,凭他的本事,绝对能应付的了。”她淡淡地扫了一眼郭守敬,问出心中的疑问。

“事情当然没有那么简单!”郭守敬犹豫地瞥了雨随烟一眼,咬咬牙,将所有事和盘托出,“自从陛下出使晨星国,抛弃国家政务,一待便是几个月,大臣们颇有微词,再加上国内传闻陛下迷恋上晨星国女王,月影国早晚要臣服在晨星国之下,陛下他归国后处境尴尬。”

雨随烟心中冷哼一声,不以为然。她也曾失踪了几个月,也没见哪个大臣敢有疑议,看来,若论大臣忠心,月影国远不如她晨星国。

郭守敬见她无动于衷,继续说道:“此事还未过去,陛下他又不顾众臣反对,执意要废除后宫,遣散后宫嫔妃,此事引起轩然大波,众臣对陛下的不满加剧了!”

听到风影晟强行废除后宫,雨随烟不禁动容变­色­。她也是帝王,深知后宫嫔妃不是朝中重臣之女,便是出自名门世家,身后均有强大家族势力支撑。自古帝王娶众多嫔妃,不光是为了获得众多子嗣,更重要的原因是拉拢和平衡各方势力。风影晟竟然遣散后宫嫔妃,反其道而行之,无疑是对朝中重臣的最大侮辱和蔑视,难怪会失去大臣们对他的支持。

本已惊诧万分的雨随烟,在听到郭守敬下面的话,更是面­色­凝重,久久说不出话来。只听他说:“这次陛下他以逼人气势威慑众臣,强行出兵,将大臣们不满的情绪激发到了极点,更糟糕的是,陛下带兵出发后,一些别有用心的大臣故意夸大事实,制造谣言,煽动普通平民百姓对陛下的不满,如今陛下威望大失,失去朝中大臣们的支持,又得不到百姓的拥护,陛下他如今可以说是众叛亲离,处境岌岌可危。”

郭守敬的这些话就如一支利箭般,狠狠地刺进雨随烟内心的最深处,温热酸楚的情绪在她胸前湃然汹涌,心中交织的情感不知是喜是悲。月影国是晨星国的邻国,势力仅次于水凝国,她曾详细调查过他,知道他是一名勤政爱民的难得贤君。一切都是为了她,他如今落得如此境地,全都是为了她。他为什么这么傻!为了她,失去江山社稷,值得吗?

“好啊,你竟然如此咒我!哼,如果有天我真的不当这个国王,一定是你的过错,到时我就赖上你,你可要对我负责啊!”

昔日他的一句玩笑话不期然浮上她的脑海中,她微微苦笑一下,当日随口一说,未想今日玩笑成真,命运还真会捉弄他们!

她沉默许久,郭守敬和左暮晨一眨不眨地望着她,猜测着她会做出何种决定。许久过后,掩下眸中的心痛与无奈,雨随烟面无表情,对郭守敬道:“这么说,他能有今天,一切都是为了我了?因此我理所当然的要去帮他?”见郭守敬不解地点点头,她猛然沉下脸,冷冷地说:“我为什么要帮他?我从来没有让他为我付出,这些都是他的一厢情愿,与我有何关系!”

郭守敬无法置信地看着她,不相信她竟然如此冷酷无情,他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指着她,怒不可遏地道:“你……你这个……”

雨随烟冷冷地看着他,鄙夷地说:“你也真是够愚蠢,自己主子出事,竟然向别国的人求助!哈哈,你还真找错人了!我和他还有一段仇怨未了,哼,我对他恨之入骨,别说帮他,就是他没事我也会想尽办法将他从王位上拉下来!”

郭守敬傻了,彻底傻了,怎么也想不明白,主子对她连王位和­性­命都可以不要,为什么得到的却是她的仇恨和无情!主子所做的一切,真是不值,太不值了!

郭守敬狠狠地瞪着眼前冷笑不已的雨随烟,握紧拳头,熊熊燃烧的怒火让他身体微微发颤,心中恨意越来越烈,是的,他好恨,这是第一次如此憎恨一个人,这种女人不配活在世上,他要杀了她拯救主子。

聚满怒火和恨意的铁拳挥出,他一上来使出了浑身解数,以雷霆之势,向雨随烟攻去,还未近她的身,他的攻势便被左暮晨拦下,两一个攻一个防,身影交替,拳风阵阵。他们发出的动响很快惊动了巡逻的守卫,十几个士兵抽出兵器,跑过来向雨随烟行了下礼后,便将他们两人团团包围住。

郭守敬一路赶到这里,早已疲惫不堪,与左暮晨交锋本就处于劣势,如今又因为这些士兵而分心,哪里还能撑得住,被左暮晨一拳打倒在地,士兵们上前将兵器驾在他的项部,押到雨随烟面前。

雨随烟淡淡一笑,看着他不甘的双眸,轻声对他说,“你很不甘心是不是?你不想知道孤王会如何做吗?孤王可以告诉你!孤王明天就会点兵出发,目的当然不会是风影晟所在的战场,而是月影国的都城。孤王要趁你国八万大军对抗水凝国之机,攻下月影国!”

郭守敬骇然地望着她,面露恐惧之­色­,破口大骂道:“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真后悔,当初没有杀死你!你最好杀了我,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我不会放过你!”

雨随烟嘻嘻一笑,笑眯8眯地说出差点让郭守敬吐血的话,“如果孤王能够成功取得月影国,那可都是你的功劳,孤王怎么会杀你呢!把他押下去,严加看守!”

众士兵领命,押着不停大骂的郭守敬离开。他的骂声越来越远,过了很久,他的声音才完全消散……

……

“你还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女人,竟做一些费力不讨好的事!”身后传来的声音让一直凝望着郭守敬离去方向的雨随烟转过头,她不悦地看向含笑的左暮晨,恼羞成怒道:“你在说什么?什么口是心非?什么费力不讨好?暮晨,你也太没礼貌了吧!”

“难道不是吗?”面对她的指责,左暮晨耸耸肩,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气定神闲地凝视着她。这个笨女人,明明不是无情的人,却偏偏要装出无情的样子。明明是在暗暗帮助风影晟,却非要做坏人让人恨她。这样的她,让他心疼,跟她接触久了,他越来越了解她,但越是了解她,就越能体会到她特有的温柔和体贴。

“哼,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雨随烟挑了挑眉,既不承认也不否定,转身想要离开。

“若只是大臣们反对他,你还可以帮助他整肃朝纲、稳固王权。但如今他失去民即使有你帮他,这王位也万难保住,所以你采取迂回之术,打算攻下月影国,到时月影国民居必然会同仇敌忾、一致对外,等时机成熟时,你再暗中将王位还给他,让他领导自己的国民将你这个外敌赶出国土,这样他在本国国民心中的威信便会牢不可催。哎,只是你想过没有,若是如此做,你便成为他的死敌,他一定会恨死你的!”左暮晨温和声音缓缓响起。

左暮晨的话让雨随烟停下脚步,她并未转身,只是默默听着,沉吟无语。良久过后,方才慢慢开口道:“对帝王而言,得到民众支持是最重要的,也是最难的,除了这个办法,我实在想不出其它方法。他恨我也好,误会我也罢,我都不会在乎!哼,这样也不错,我本来就没想让他好过,他欺骗我,我要让他尝尝亡国之耻!”她越说截止是忿忿不平,仿佛对风影晟恨之入骨,但左暮晨却从她的话语中听出浓浓的悲哀与无奈。他能体会此时的心情,因为她和他选择了同样的方法,当初他为了替她出征抵御水凝国,也曾违心地伤害她,看到她眼中闪现的痛苦和恨意,他的心比她要痛上万倍,真的很痛很痛……

心疼地凝视着她离开的身影,他能体会她如此复杂的心情,但他不知道的是,她一直背对着他,便是不想让他看见她的表情,当她轻松地说出那些恨意浓浓的话时,眸中却滚动着悲伤的泪水,她拼命忍着,不让泪水划落,压抑着伤痛的情绪,但……为何泪水却越来越多,不受控制地滑过她的脸颊、滑入她的心中……

她选择了离开,她也只能离开,就是要哭,她也会到没人会看见的地方……

……

第二日,雨随烟如常出现在众人面前,轻松的神态,淡淡的笑容,仿佛昨夜之事云淡风散,对她无丝毫的影响……

她命人将郭守敬押送京城,关入大牢,严加看管。之后她便召集十万大军南下,在风影晟回来之前,施计轻松压下月影国都城,控制百官,封锁消息,以逸待劳等候风影晟大军到来。

而远在边境和水凝国大军对阵的风影晟并不知道京都已然沦陷,在消灭对方半数兵力,其余水凝国兵将落荒而逃之后,下令班师回朝。

等他带兵回到京都时,不解地看向眼前紧闭的城门,心中不知为何感到惴惴不安。京师城门只有晚上都会关闭,为何如今大白天的却城门紧闭,难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他并没有收到任何情报啊!

就当他正想让人前去叫门时,城门缓缓打开,雨随烟骑着马,领着众将士从城中出来,紧跟在她身后的是左暮晨、祁舒然和墨诗。见到雨随烟,风影晟心中狂喜不已,但接触到她冰冷无一丝温度的双眸时,他心中的喜悦顿然不见,愣住了!

“风影晟,你现在已经不是月影国的国王了,不,正确的说,应该是月影国已经不存在了,昔日月影国国土已尽属我晨星国!”雨随烟冷然的话语,其中无一丝感情,句句如针,刺入风影晟心中。

他茫然地看着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她会出现在这里?为何忽然之间,一切全变了,眼前所有的事让他茫然不知所措。他慢慢消化着她话中之意,聪明如他,很快便明白所有的一切,眸中倏然­射­出冷冽的光,无法接受中夹杂着熊熊怒火,指向眼前脸上挂着冷笑的雨随烟。

爱恨纠缠篇 第一百二十二章 风心难解雨意

“看你的样子,好像是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还不算愚蠢!”凝视着风影晟眼中让人无法忽视的怒火与恨意,雨随烟心中一阵刺痛,有一瞬间,她那如璀璨星辰般的明眸一黯,笑容也似乎有些牵强,但她随即又恢复轻松自若,甚至­唇­边笑容加深了。无视他的熊熊怒火,她向他身后的众位将士扫了一眼,眼中透着讽刺与蔑视,冷言冷语道“月影国的人还真是愚不可及!风影晟,你回头看看你的这些子民眼中的神情,他们定是认为月影国灭亡,全是你风影晟一人之过,哈哈,若非你有这些不明是非的子民,孤王的离间计又岂能成功!”

离间计?莫说月影国的几万将士不明其意,就连风影晟自己也蹙了蹙眉头,满脸迷惑不解。

雨随烟明眸轻转,慧黠一笑,淡淡的说“你这国王当得可真失败!水凝国分别两路想要阻截我军,她们一军被我军引走,而另一只部队却在月影国边境一直按兵不动,却是为何?定是想以拦截我军为名,想趁你国不备而攻之,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同情地看了风影晟一眼,雨随烟继续说道“知敌之意,抢得待机,先下手为强,你出兵攻击水凝国军队,将其赶出边境之地,本是正确决定。可惜,你们君臣并不同心,给了孤王这个天赐的机会,在你出兵后,孤王用钱买通了一些大臣,让其制造谣言,煽动民众对你这个国王的不满,使得月影国自乱,孤王才能坐收渔翁之利。哈哈,果然不出孤王所料,孤王轻而易举便得到了月影国!”

一番似是而非的话被雨随烟说得合情合理,找不到丝毫破绽,城内的老百姓和城外几十万士兵脸上或多或少均出现愧疚之­色­。原来他们所听到的传闻,是敌国刻意散播的,为的就是挑拨他们对国王的不满,他们真的好笨,竟然会信以为真,以为国王真的为了美­色­而不顾百姓和士兵的­性­命。如今真相大白,他们对风影晟的种种不满顿消,想到了他治国十年来,月影国一直是国泰民安,若非有如此贤明的国王,他们又岂能过上十年的好日子,他们越想心中愧疚越甚。

没有忽略前方月影国士兵看向风影晟时眼中闪过的愧疚和尊敬,左暮晨知道民心已经开始渐渐转向风影晟,不由暗暗叹了口气,瞥了一眼身旁面无表情的她,一方面钦佩她的聪慧与机智,一方面暗自为她心痛,她明知道月影国民众越是拥护风影晟,同时也会越加仇视她,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她……她真是太傻了……

“离间计!好一个离间计!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难道你对月影国早有野心?”雨随烟的此番话让风影晟心中恨意无法压抑,仇视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瞪着她。他是那么爱她,爱她超过了自己的生命,为了她,他愿意付出一切。他这么深刻地爱着她,她却利用他对她的爱,趁他出兵帮她,反过来灭了他的国家,她做得好绝,对他无丝毫情分……此前他有多爱她,此时他便有多恨她,浓浓他心中无法平复……

恨吧,这也许就是天意!当她对他的恨意渐渐消磨殆尽之时,轮到他来恨她,他们的相遇看来注定要受尽爱恨的折磨!呆呆地看着他眼中的恨意,雨随烟无奈的想。

原来,痛到极致便会麻木,可以短暂的忘记疼痛!雨随烟在心中凄然一笑,脸上却表现地出奇的冷静,她冷冷地看着怒火中烧的风影晟,上前几步走到他的身边,用仅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我发誓,今日我所受的耻辱,来日一定会加倍还给你们的!你不会忘了我这句话吧!”平静的声音就如她此时的表情,看不出丝毫情绪。

风影晟恍然大悟,原来她是在报复他!她竟然如此地恨他,恨到非要让他国破家亡的地步,他心中一颤,冷意弥漫全身。

雨随烟冲他古怪一笑,退后回去,挥了挥手,晨星国十万大军同时从暗处出现,将月影国几万兵士团团围住。她眼中杀机隐现,淡淡地说“你也是帝王,应该不会不明白斩草除根的道理吧,你身后的兵士,孤王是不可能让他们有机会反抗孤王的!”

“放了我的子民!你恨得我,有什么事对我便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要滥杀无辜!”明白她话中意思,风影晟大惊,毫不犹豫地说。

“不要,陛下……”

“陛下,这可万万使不得……”

“我们是月影国的士兵,肩负着保卫国家和陛下的职责,如今又岂能让陛下来保护我们……”

“陛下,您下令吧!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们豁出去了,定和敌人死拼到底!”

“月影国不能没有陛下,月影国已被敌国所灭,您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您一定要带领我们将敌人赶出去,光复月影国!”

……

众月影国士兵们纷纷劝阻风影晟,几万士兵喊声震天,群情激奋,对国王的忧虑之­色­溢于言表,这是发自真心的担忧和关怀,不同于他们以往对权势的畏惧和敷衍,他们的这片赤诚之心感动了风影晟,也让雨随烟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欣慰笑容。

风影晟目光复杂地环视着众人,有动容,有不解,他即位已有十年,日夜勤于朝政,严于律己,付出许多,却从来没有获得过如此拥戴和支持。他执意出兵对付水凝国军队,又有不小损失,他心中很清楚手下将士对此颇有微词,也感觉到众人对他的渐渐离心离德,为何一夕之间全都改变了?他失去了国家和地位,却得到了他一直梦寐以求的民心,怎么会这样?

“你说的有道理,孤王恨得是你,不是月影国!跟孤王去晨星,孤王答应你,会善待每一位月影国人,孤王会把他们当自己子民,一视同仁的!”见目的达到了,雨随烟扫了他一眼,淡淡地说,轻挥手,让人将风影晟押起来,将几万月影国士兵收入晨星国编制,并留下晨星国两万兵力镇守京都,其余人随她返回晨星国。

回首渐渐远去的月影国都城,雨随烟意味深长一笑,很快,她便会找个机会将月影国还给他,她可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也不想­操­那么多的心,还是快点将月影国这个烫手山药扔出去,她才能安心!

“为什么?我不明白!风影晟是为了你才落到众叛亲离的地步,你若是明着帮他,只能适得其反,我可以理解你暗中帮他的用意,但为什么你不趁没人的时候,直接告诉他你的想法,宁愿让他对你如此误会?”感觉到有人骑马靠近她,雨随烟还未回头便听见左暮晨的声音。

她冲左暮晨嫣然一笑,回头幽幽看向远方,清澈明眸之中,既有理解,又有无奈,沉吟许久后方才缓缓说道“对一名帝王而言,失去众大臣的支持也许不算什么,但若是失去民心,则只能落个昏君的骂名,这是对帝王的最大耻辱!骄傲如他,一直为月影国呕心沥血,这种侮辱对他而言,无疑是否定他之前的所有付出,要比让他死还难接受!我宁可让他以为是我笼络他人使的反间计,也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是一个不合格的帝王,这样,虽然会让他恨我,但他心里会好过许多!”

一怔,左暮晨终于明白了雨随烟的良苦用心,深深凝视着她,心中惊叹不已,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到底有几颗玲珑剔透心,为何能如此了解他们,直至是他们的内心!她是如此的与众不同,世上怎么会有像她这样的女子,希望风影晟能早日明白她的一番苦心……

爱恨纠缠篇 第一百二十三章 日炎国的威逼

回到晨星国京都后,雨随烟下令将风影晟和郭守敬软禁在清思宫中,没有她的命令不得踏出清思宫半步!

听着她的旨意,看着高高在上俯视他的她,风影晟心中百感交集。这是他第二次到晨星国都城了,无论是身份还是心境都和前次而来有着天壤之别,上次他是邻国使者身份受到她的款待,而这次他却是人质被软禁在清思宫。清思宫?她为何要将他软禁在清思宫?难道是想让他清心静思?哼,如今他沦落至此,如何还能做到静心!

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邪肆霸道的双眸中不再含有丝毫的感情,幽幽寒光­射­向眼前的她,风影晟的­唇­边缓缓勾起一抹邪魅的冷笑,神情冷漠,不发一言,等她说完后,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

她曾经是他痴爱的女子,如今却是灭他国家的死敌,昔日的痴情狂爱至今日荡然无存,从今往后,他对她再无丝毫爱意,只剩下无法化解的浓浓恨意,此恨他永不会忘!

冷酷的眼神,冷漠的表情,深深的恨意和那股由爱转恨的悲凉包围着他,他忽略了内心复杂难言的心绪,在心中咬牙切齿地发着誓。但他却不知道,没有爱,哪里会来的恨,他爱她爱得深沉、爱得刻骨,爱到即使生命逝去,此爱也不会消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对她的爱永远要比恨更多,但他很快就体会到,恨她,是件多么困难的事……

……

暮霭沉沉,夜­色­茫茫,一轮残月挂在空中,发着幽幽冷光,寂冷的天空不见繁星点缀,夜风阵阵拂来,似在呜咽,更似在叹息。清思宫一处幽暗之处,风影晟斜靠在凉亭之上,一对如夜空中流云飘动般的双瞳,形态万变,深不见底,痴痴地望着远处点点灯火的女王宫,淡淡相思化为忧郁之光在他眸中闪动。

白天,他对自己对她有恨无爱的想法深信不疑,但到此时,他才明白那不过是自欺欺人。什么对她的爱依然荡然无存,简直是鬼话!如果对她无爱只有恨,为何他会无时无刻想着她,让他无法忽略,尤其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这份思念就象海啸般的喷发,让他痛入骨髓,无法自抑。

在月影国,他离她好远,只能望着月亮来思念她,如今她就在离他不远之处,为何他还要这样远远看着她,思念着她?他苦涩地闭上双眸,任由心底的爱恋和相思蔓延、缠绕……

不远处,在风影晟看不到的地方,一个俏生生的人影在黑暗处呆呆地看着他、默默地陪着他。晚风吹起她的衣衫,却吹不散她眉间的轻愁,凝视着他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苦涩表情,她神­色­黯然,眸中的痛和无奈是那么的深刻……

清幽冷月,寂静之夜,一明一暗的两人,却有着相同的心绪:相同的爱恋、相同的思念、相同的痛苦……正是一种相思,两处情伤……

……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一波未平,一波又至。就在月影国之事还未处理完,雨随烟又接到日炎国的国书。

高坐朝堂的她淡淡地看了眼堂下日炎国的使者,接过内待递上来的国书,轻轻打开,匆匆一览过,她微眯了下眼,蹙走眉头,将国书合拢,冷哼道“日炎国联合水凝国攻打我国,为何如今又想与本国讲和?两国若要谈判,只需各派使者即可,而贵国国王竟邀请孤王前去日炎国,岂非于理不合?若是贵国有心和我晨星国永罢刀兵,签署和平协议,就另派使者前来吧!”

无视雨随烟的质疑,日炎国的使者傲然地扫了圈周围的晨星国大臣,神态甚是倨傲,目中无人地说“使者?除了女王陛下,谁还有资格与日炎国谈判?我日炎国无论是疆土还是实力,都要远远超过贵国,若要谈判,当然要去我国了!”

日炎国使者的傲慢无礼激起众位晨星国大臣的不满,更让雨随烟暗恼在心,眸中的不满和气愤一闪而过,她挥挥手,阻止住大臣们已到嘴边的激愤之词,傲然一笑,缓缓说道“使者之意是贵国无论是疆土还是实力都远超我国,比起晨星国乃为大国,因此应该孤王亲自去日炎国谈判?”见那位使者毫不客气地点点头,雨随烟眸中­精­光尽现,逼人气势弥漫整个朝堂,凝望着被她震慑住的使者,讥讽地说“贵国既是大国,又为何亲下国书,主动向我国求和,这似乎不是大国该有的所作所为!这,看来孤王还真是孤陋寡闻,各位爱卿博闻强识,可曾听过有如此的大国吗?”

讥讽之言永远比愤怒之词更管用,雨随烟的一番话,引来朝中大臣的阵阵讪笑,一时明褒暗贬之言不绝于耳,臊得日炎国使者满脸通红,无地自容,只得恼羞成怒地大声道“我国一片好意,想要两国和平共处,如今看来,女王陛下并无此意,既然如此那下官只能如实回禀吾王陛下,我国几十万自然会奉陪到底!下官告辞了!”

日炎国使者的威胁之词如何能吓到雨随烟,她斜睨了一眼他,傲然说道“不久前,贵国派出了十三万大军,水凝国派出15万大军同时夹攻我国,尤不能胜,我国又何惧贵国几十万军队!兵多未必是取胜的关键要素,贵国三万大军如何被灭,想来使者应该很清楚!”

雨随烟傲视天下的王者之气、不卑不亢的态度、淡淡的话语中隐含让人无法忽视的霸气,让日炎国使者的嚣张气焰尽消,无奈之下,他只能使出最后的杀手锏,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恭敬地向雨随烟行了个礼道“这是我国国王陛下亲自写给女王陛下的信函,请您过目!陛下他让我代他诚邀您去日炎国,相信您看了这封信,一定会欣然同意的!”

雨随烟挑了挑眉,眸中露出担忧之­色­。日炎国国王没有什么能够威胁到她,只除了……见那使者说得如此笃定,她感到隐隐不安。她打开那封信,浏览了一遍,信中内容证实了她的猜测,让她暗暗心惊。

信上写得内容正是“晨星国女王陛下亲启,孤与女王您曾有一面之缘,对您之风采一直倾慕已久,可惜自从那次之后再无机缘相见。如今孤已为日炎国之主,诚邀您前来日炎国,加深两国之情。您若不来,非但孤王失望万分,恐怕就连孤之王弟龙湛天,也会失望不已。女王您乃重情之人,定不会让孤与王弟失望!孤在日炎国恭候您的大驾!”

信中决口不提日炎国攻打晨星国之事,只是说些殷勤邀请之意,但字里行间却透露着威逼之意,拿龙湛天来要挟她,她又岂能不知。

去日炎国的风险,她心知肚明,若是那个龙隐天把她引到日炎国,将她作为人质,那晨星国便有被日炎吞并的危险。但龙湛天有难,她又不能坐视不管,看来这趟日炎国之行是不得不去。

微一沉吟后,心意已决,雨随烟看了看堂下迷惑不解的众臣,笑了笑,转头对日炎国使者说“贵国国王的亲笔信孤王已经看完,既然他如此有诚意,那孤王也不能让他失望,你回去转告贵国国王陛下,就说孤王稍作准备后便会出发前往贵国,共商两国和平之事。”

日炎国使者见任务已然达到,松了口气,客气了几句,便下殿离开。望着他离去的身影,雨随烟暗暗叹了口气,看来又将有一番腥风血雨考验着她……

……

日炎国一处隐蔽在地下水牢中,这里­阴­暗潮湿,不见天日。在水牢中,寂静无声,龙湛天的左右手分别拷上锁,固定于坚硬的石墙上,身子浸泡在冰冷刺骨的寒水,他身子下垂,低着头,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这时,沉重的牢门被缓缓打开,一缕阳光­射­入这昏暗的水牢,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牢房门口,缓缓向牢内走来。

“三弟,我来看你了,在水牢之中过得可舒服?念在你我兄弟一场的份上,我才没有杀你,你应该要感激我的!”低沉厚重的声音徐徐响起,身上一袭王袍彰示了此人的身份,来人正是现在的日炎国国王龙隐天。

水中的龙湛天动都未动,了无生机,对龙隐天的话没有一点点的反应。

龙隐天不以为意,仿佛知道龙湛天此时能够听见他的话语一般,继续说道“几天前,我已经派人去晨星国送信,邀请她前来日炎国,我拿你要挟她,你说她会来吗?”

“烟儿……”一丝几乎弱不可闻的呻吟声从龙湛天口中传出。一个多月来,他一直被关在这水牢之中,身体已然到达极限,本来是不可能再说得出话的。但龙隐天提到了她,提到了拿他来逼她前往日炎国,这消息让他仿佛打了强心剂一般,清醒了很多。

“你还能说得出话?你也真够顽强的,若是常人,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听见龙湛天的呻吟声,龙隐天诧异地挑挑眉,不明白他哪来得这股力量能让他撑到现在。

龙隐天哪里知道,正是对雨随烟深沉炽热的爱给予了龙湛天惊人的毅力和忍耐力。他不甘心,不甘心这么就死,他想再见她一面,哪怕是一面也好,就是这种执着的意念让他忍住了常人所无法忍受的痛苦折磨。

为所爱的人死也许容易,但为所爱的人求生实在是太难,太难了……

“烟儿……”龙湛天对雨随烟的深情呼唤再次响起,这次,要比刚才那声响亮了一些,但也是微弱不已。

冷哼了一声,瞪了龙湛天一眼,龙隐天冷冷说道“你知道吗,我从小就很嫉妒你!我真不明白,我哪里不如你,为什么所有人都对你寄予厚望,就因为我不过是侧室所生?”恨意闪过他邪魅的眼眸,但很快,他脸上现出一种少见的温柔,语气也变得轻柔“你的运气一直比我好,不但是王位的最佳继承人,而且就连她……她也对你另眼相看。你不知道吧,你领她到王宫时,我第一眼见到她,便发现她是女儿身,那时我……我便被她所吸引,后来又亲身领教了她的睿智,对她的痴迷更是无法自拔。哼,如今我成了日炎国的国王,凭我的地位、容貌、才能、手段,我一定会让她爱上我、离不开我的!我对自己很有信心!”

听到龙隐天对雨随烟的觊觎,龙湛天身子微微晃动了一下,似乎深有触动,很快又恢复到一动不动的状态。

“你说,她会不会为你而来日炎国呢?我现在的心情还真矛盾啊,一方面希望她能来,我可以再见到她;一方面又不愿她来,她若来了,说明你在她心中有很大的分量,这更不是我所乐见的!”龙隐天喃喃自语着,他知道龙湛天没有力气回答他的话,他不过是想找个人倾诉,把自己此时心中的复杂说给龙湛天听,亦或是说给自己听……

爱恨纠缠篇 第一百二十四章 初次交锋

自从知道龙湛天有难,雨随烟决定前去日炎国之后,左暮晨、祁舒然和墨诗三人便强烈要求随行,却被她断然拒绝。此次深入敌国,主要目的是为了营救龙湛天,形势不知如何,祁墨两人不会武功,若是跟随反而会让她分心。而拒绝左暮晨的理由更是充分,雨随烟只笑眯眯地说了一句话“暮晨,若你跟去,我们一起深陷日炎国,谁来救我们?”

雨随烟的话让他们三人无法辩驳,只能放弃跟随她的念头,在他们反复叮嘱下,雨随烟带领五千兵士从晨星国都城出发,踏上了去往日炎国之路,身怀有孕的她,经过战场几番奔波,近日一直身感不适,因此去日炎国的路上弃马而改坐轿。掀开轿帘,望向渐渐远离的京都,雨随烟眸中现出对未来的迷茫和不确定,为什么她这一生总是如此坎坷和奔波,不知这次又将会有什么样的考验等待着她……

……

日炎国水牢之门再次打开,龙隐天怒气冲冲地从外面进来,面­色­复杂地凝视着奄奄一息的龙湛天。出使晨星国的使者回来了,带来女王将要前来日炎国的消息,与此同时,他又接到雨随烟已然出发的消息,一时又是惊喜又是嫉恨。她真得来了!真得肯为龙湛天不惜涉险!真的那么喜欢他那该死的三王弟吗!

慢慢平息了心中的怒火和恨意,龙隐天冷冷地对龙湛天说道“你还不愿意交出日炎国的另一半虎符?哼,也罢,反正你被关在这里也出不去,即使拿着那一片虎符,掌管日炎国半数兵马,也不会对我构成什么威胁!”他顿了顿,盯着龙湛天的目光有些­阴­鸷,继续说道“再告诉你个好消息,你听了一定开心,你赢了,她已经出发前来日炎国,为你而来,哼,我可以向你保证,这是你最后一次胜过我,从此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听到雨随烟要来,绑着龙湛天的铁链撞击着墙壁,发出一阵轻微的响动,这是他这一阵子来发出的最大响动,可想而知,他心情的激动。

龙隐天嘴角冷冷勾起,俊美邪肆的容颜之上尽是算计和谋划,眼中荡着森冷的诡谲,冷声道“本来我对你已失去耐心,不想再见到你。不过,如今她要来日炎国,我还不能让你死,你还有利用价值。”他斜睨了一下牢门外,高声吩咐道“传御医,孤王现在不要他死,你们仔细看好他,若是他死了或逃了,你们应该知道后果会如何……”

门外守候的众侍卫听到龙隐天冰冷无情的声音,身子不由一颤。看守水牢的人都是跟随他多年的人,可以说是他能够信任的人,反过来,他们也深知他反复无常的­性­子和冷酷残暴的手段,若关押在水牢中的重犯死了或逃了,他们的下场一定会惨不忍睹……

傲然地回视了一眼水牢中气若游丝的龙湛天,龙隐天皮笑­肉­不笑地扯动了下嘴角,眼眸中蕴含着­阴­狠,转身离开了水牢。

是的,龙湛天一直以来就是他最嫉恨的人,他怎会让他这么容易就死,天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他要得到她的心,当着龙湛天的面得到她的心,他会让他尝尝从来未曾有过的耻辱和痛苦……

世上之事,也许万般都有定数。以龙湛天目前的状况,本是万难能够支持到雨随烟的前来,但因为龙隐天的嫉恨毒辣之心,因为他的一念之差,留下了龙湛天的一条命,也为自己最后的失败埋下了伏笔!

……

晨星国女王前来日炎国商讨两国和平之事,引起了日炎国京城人们的高度关注。不管是茶馆酒肆,还是私下交谈,人们言谈话语之间都在热议和猜测着这位传奇­性­的女王。她神秘的出身、神奇的经历、还有围绕着她的那些优秀男子。尤其是这次水凝国与日炎国联手攻击晨星国,晨星国以绝对的弱势兵力取得完全的胜利,据传这一切都归功于这位女王的勇猛和智谋……总之,关于她的一切都让日炎国人们津津乐道。

对这位女王的传闻大多众口一词,只有在她的样貌和年龄上多产生分歧,民间出现众多版本:

一种说法是晨星国女王今年三、四十岁,长得英挺不拔,气宇轩昂,虽为女儿身,却有男儿风。这种版本很流行,细想也是,能够以少胜多,如此睿智的人,至少三四十岁的人,能够亲临战场指挥作战的自然也很有可能是长相貌似男人、粗壮强悍的女人,什么英挺不拔自然是往好处说。不但如此,还有佐证,晨星国是男权国,若非女王她貌似男儿,晨星国的人怎么会甘心跪拜一名女子?这种说法一直都是主流。

还有种说法,虽然不及前一种流行,但也有不少人支持,那就是晨星国的女王年纪三十岁左右,妖艳无比,风华绝代,每一个见过她的男人无不为之倾倒,所以才有这么如祁舒然、左暮晨、他们国家的三亲王龙湛天等少年英雄对她痴迷。至于传说中她做出的种种战绩,自然是迷恋她的男人们所立下的功劳,最后全算到她的头上罢了。

一种说她粗壮如同男人,一种说她妖冶无双,两种说法占有很大市场,剩下的版本就更为荒诞不羁,有的说她法力高强,虽然看走来年少却已有百岁;有的说她道骨仙风,是神仙下凡,能够撒豆成兵;也有的说她奇丑无比但却绝顶聪明……总而言之,妖仙人鬼各种版本齐全,众说纷纭,甚至有人为此设了赌局。雨随烟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人未到,却已把日炎国京城弄得沸沸扬扬。

……

十几天过去了,当晨星国一行人到达日炎国边境时,遇到了前来迎接他们的日炎国使者,使者传来国王龙隐天的话,让晨星国所来之兵留在边境之处,女王可带几百人,由他带领前往日炎国京都。

知道龙隐天对她有所戒备,雨随烟笑了笑,并不多说什么,转身命随行将军带兵留在边境,她则带领三百御前侍卫和亲兵随使者离开。

坐着八人抬的豪华锦轿,雨随烟第二次来到这里。得知晨星国女王的来到,整个京城万人空巷,全都聚集在城门处,争相目睹她的风采,顺便也验证一下最近流行的几种版本哪个最准确。

等国王龙隐天亲自率领文武百官前来迎接时,锦轿缓缓着地,一直跟随在锦轿旁的贴身侍卫张旭上前轻轻掀起轿帘,伸出手扶着雨随烟下轿。

见到雨随烟的真容,京都百姓先是惊艳随后又一阵失望,哪里是什么孔夫有力?哪里是什么妖冶无双?虽然她的美貌世间少见,但也不过是一个年纪二十岁上下、娇娇滴滴的弱女子罢了!一个男权国家,竟然会拥护如此弱质女流为王,看来晨星国是快不行了,不少人眼中浮现出讥讽嘲笑之意,甚至有人在一旁小声嘀咕和议论,对着雨随烟指手画脚。

而他们眼前的龙隐天和众位日炎国大臣不发一言,默默凝视着他们,眼中均有幸灾乐祸之意,仿佛是等着看他们如何收场。龙隐天挑起一抹邪魅诱人的笑容,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众人的反应均在龙隐天的掌握之中,是他在她未来之前有意制造舆论,挑起众人对她的好奇和想象,见到她之后的落差必然会使众人失望和讥讽,他则可先给她一个下马威,再温柔体贴地替她解围,让她对他心生好感。

众人的轻蔑与无礼让赵旭怒火中烧,他怒视着众人正想发作,却被身旁的雨随烟阻拦。雨随烟不怒不火,扬起灿烂笑容,目光冲着两旁的众人轻轻扫过。被她目光扫过的人,均是一愣,随即沉默不语,心中均是暗暗骇然,她的目光似有种震慑之力,让他们内心无法再有轻视她之心。很快,喧闹嘈杂的场面都被沉默肃静的气氛所代替,众人皆低着头,甚至连抬头看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无需咄咄逼人的霸道气势,只在轻言浅笑中,散发出让人不得不折服的浑然之气,看来主子身上散发出的这股王者之气达到了更高境界,非但自己远远所不能及,即使连想都想不到,赵阳钦佩地看向雨随烟,心中佩服地五体投地。

“哈哈,欢迎女王您前来日炎国!各位均是我国贵宾,孤王理应亲自迎接,请!”本想先挫挫她的锐气,他便能取得先机,未想竟然被她轻而易举化解,如今,反而显得他小气和无礼,龙隐天微微苦笑,打着哈哈,化解着尴尬的气氛,向雨随烟伸出手来。

“国王您亲自相迎,随烟受宠若惊,多谢!”将龙隐天的不自然看在眼里,雨随烟并不多为难他,给了他一个台阶,将手放入他的掌心,任他牵引向王宫走去。

雨随烟心里很清楚,初次交锋是她赢了,但后面恐怕还要面对更多的危险和考验,她绝不能掉以轻心……

爱恨纠缠篇 第一百二十五章 虚与委蛇

自从雨随烟来到日炎国,龙隐天表现出他最优秀的一面,谈吐不凡,彬彬有礼,温文尔雅,就像一个热情好客的主人般殷勤地招待雨随烟一行人,无论是吃穿还是住行无一不想的周到体贴,让雨随烟他们觉得宾客如归,找不出丝毫的不妥之处。

几天下来,龙隐天绝口不提两国谈判之事,只是每日多次探访,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同时找尽各种借口邀请雨随烟游山玩水,观花赏月,下棋弹琴等,在她面前竭尽所能地展示出自己的才华和技艺。尤其是他的棋艺,竟然比祁舒然还要高上一筹,在首次对弈中,雨随烟因为一时大意竟然输给他两子。她并没有表露出她心中的诧异,只是微微一笑,在之后的几局中不敢托大,再也没有让龙隐天取胜。

棋中高手往往能猜测到几十步之后的双方所下之路数,所以­精­通棋艺之人,往往是心思缜密、攻于心计之人。这个道理她很清楚,因为她就是这样的人。雨随烟微眯起双眸,内中­精­光一闪而逝,若有所思地看向盯着棋盘、满脸不甘的龙隐天。看来眼前的他决不能小觑,能够隐忍多年、囚禁王弟威胁她之人的真实­性­格绝非会如他所表现出的温和有礼,她当对他提高警惕,小心应付,决不能如初次下棋时那般大意轻敌。

与他接触,雨随烟仿佛沉醉其中,和他谈天说地,乐而忘蜀,而他则对她彬彬有礼,一举一动完美的无丝毫瑕疵。只是偶尔当她背对着他时,他会用炙热的目光痴痴地看着她,等她感受到他的目光,转过身时,他又会惊惶无措地将头撇开,俊颜上总会浮现出一抹可疑的暗红,如孩子做错事被人抓住一般,一副可怜兮兮生怕追究的表情。

这样他总是会让雨随烟扬眉一笑,既不会质问发火也不会显示出尴尬羞涩,她神­色­自然如常,仿佛一切都未发生似的,总是让龙隐天看不透她心中所想。

不经意地斜睨了一眼身旁满脸黯然、有些失落的他,她眯起了眼。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为何会不提龙湛天,甚至是两国谈判之事?将她引到日炎国,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看不准的事,雨随烟从不会轻举妄动,只是静观其变,顺其自然,一边和他日日相伴出游,一边命人暗暗查询龙湛天的下落。

和他接触的时间长了,雨随烟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很吸引人的男子,既有才子的情怀和多情,又有大男孩的开朗和幽默,学识和文采更是出人一等,和他在一起,总能有种新奇之感,不会觉得乏味无趣。这样的男子,对女人来说,是危险的,更是致命的!

随着时日的流逝,雨随烟和龙隐天日日出双入对、情深恩爱的消息传遍了各国,尤其是日炎国京都的百姓们更是津津乐道,他们见过雨随烟,又亲身领略了她的气势和才智,认定她和他们的新国王一个女貌一个郎才,正是天生的一对,希望雨随烟能永远留在日炎国京都。

龙隐天虽然和她日日相伴,却琢磨不透若即若离的雨随烟,为了试探她对他的看法,他故意让民间的看法和流言在宫中传播。面对种种议论和猜测,雨随烟既不承认也不反驳,泰然处之,让他迷惑不解,而她的贴身侍卫赵旭更是时时守护在她身旁,让他无一丝可乘之机,暗自恨得咬牙切齿。

这日,龙隐天好不容易得到机会,使计将赵旭调离她的身边。他来找雨随烟,见到她后,故作诧异,似笑非笑地对雨随烟说道:“今天真是奇怪,你那位时时在你身边、忠心耿耿的侍卫怎么没在啊?”

雨随烟挑了挑眉,微微一笑,轻声道:“谁知道他跑哪去了?回来后我一定会重重惩罚他,他是我的贴身侍卫,职责就是守护在我身边,保护我的安全,如今竟然不说一声的离开,若是此时我有什么危险,他如何能够承担?”她顿了顿,转头看向他,叹了口气说道:“我若是像你们那样会武功可防身就好了,不用整日如此担惊受怕。”

“你不会武功?”龙隐天猛然抬起头,诧异地看向她。

“我一个弱女子学什么武功啊?难道去和人打打杀杀不成?”雨随烟撇撇嘴,理所当然地说。

“是啊,想你这样的绝­色­美人哪里会去和人打打杀杀!你根本就不用出手,只需一个微笑,就能让所有人沉醉其中!”掩下眸中的­精­光,龙隐天嘴上似涂了蜜糖,说得雨随烟心花怒放。

冲他嫣然一笑,雨随烟双颊似是泛起一层红晕,羞涩地转过头,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喃喃道:“我哪有你说的那么美?”

“你是我所见过的最美的女子,天下不可能会有人比你更漂亮!你知道么,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你并没有注意我,但我却.......却再也忘不了你,一直想着你........”龙隐天满脸急切,似乎急于表白心中的感受,但说出口后,似乎又觉得唐突,尴尬狼狈的不知所措。雨随烟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转过身去。

“你......你生气了?”很快,身后传来他急迫的声音,他似在心急中忘了礼数,不顾一切地上前拉住她的手,转过她的身,见她并无丝毫恼怒,脸上明显松了口气,待察觉到自己的失礼,他忙放开她的手,退后一步,喏喏地说:“我......我.......”他虽然刻意地表现出惶恐无措,但他烁烁不定的目光却透露出他的实际心思,此时的他正因她刚才没有挣脱他而暗喜在心。

“我没有生气!你多心了。”雨随烟摇着头,满脸的急切和不忍,矢口否认道。

“我心里很明白,你一直都在心中怪我,怪我篡夺王位,囚禁湛天!可你知道么,兄弟四人中就我不是王妃所生,我虽贵为二王子,却是最不受重视的一个,从小就没人重视我.......重视我........”龙隐天低着头,雨随烟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的声音低沉清雅中却有着说不出的惆怅和黯然,如同魔音一般让人心中产生莫名的伤感。“如果是你,你会甘心吗?会甘心吗.......”沉默许久后,他扬起头,看向天边,喃喃自语道,似在问她,也似在问自己。

先是甜言蜜语,如今又装弱势群体,博取女人的同情,若是在现代,他一定是有名的花花公子,不知有多少痴心女子会上他的当!可惜.......可惜他碰到的是她,阅人无数的她,怎么会看不出他的虚情假意!她心中冷冷一笑,眼中却尽是同情和理解,看向黯然不语的龙隐天。

这几天来,她一直暗中查探龙湛天的下落,可惜却无丝毫头绪,因此她只能虚与委蛇,耐着­性­子和他周旋。掩藏下眸中的讥讽和不耐,她走到他身旁,低声附和道:“无论换成是谁,恐怕都会不甘心!”

龙隐天叹了口气,转过头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痴迷的浅笑自他的­唇­角缓缓漾起,喃喃声音响起:“我真想知道,在你心中,我和湛天哪个更好?若是让你选择,你会选择哪个?”

“怎么?你对自己这么没自信?”雨随烟斜睨了他一眼,扬眉一笑,轻轻的说:“若是让我选择,你和湛天哪个更好,经过这几天和你相处,我已有了些初步的想法。你现在不要问我,我还未考虑清楚,不过我答应你,以后我一定会告诉你的,好不好?”

看着她意有所指的眼神,体会着她话中的意思,龙隐天心花怒放。看来他这些时日的努力没有白费,她对自己已经产生好感,如今时机已然成熟,他要让龙湛天彻底对她死心,要彻底斩断他们两人之间的情愫.....

爱恨纠缠 第一百二十六章 稀世朱钗

雨随烟笑意盈盈,眉目含情,附和敷衍着龙隐天,让他得意不已,并未发现她的真实心思,但熟悉她的人却不难发现,在不经意间她明眸中所流露出的淡淡忧虑。

自从到了日炎国,她一直派人跟踪龙隐天,探查他所去过的所有地方,想要找到龙湛天的下落,可惜却无功而返,如今不知道他是生是死,怎能不让她心急如焚。不行,若是忍耐不下去,就会引起他的注意,那将彻底失去湛天的消息,凝睇着眼前兴致高昂的龙隐天,她忍住想要质问他的冲动,抬手轻轻摸了下秀发间的那只带血的木钗,淡淡一笑,眼中随即恢复平淡无波。

“烟,我带你去个地方,你一定会喜欢!对了,我还要送你件东西,那东西很漂亮,天下也只有你适合它。”龙隐天牵起她的手,温和地笑着,仿佛是天下最温柔多情的男人。

“这........”雨随烟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不免一时犹豫。

“别怕,虽然你的贴身侍卫不在,但还有我啊,我在你身边,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你放心,只要我有一口气在,一定会保你周全!”看似温柔可亲的他却在转头后的瞬间,眼中闪过一抹­阴­鸷,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残佞。轻轻拉着她的手,他引她离开驿站。

.......

驾着豪华的马车,龙隐天他们来到一处远离京都闹市的僻静优美的豪华庭院。见到她不解地看向自己,龙隐天微微一笑,解释道:“这里是我母亲出嫁前所居住的庭院!我母亲虽出身于没落的书香之门,却是远近闻名的才女,这座庭院是外公留给她的财产。我父王因为避雨而邂逅了我母亲,却也从此耽误了她一生。这里.......这里是她最喜欢的地方。”提起母亲,龙隐天双眸显得朦胧而温柔,这次他是真情流露,而非虚假之情。他唤他父亲为父王,却并不称呼母亲为母后,可见他和他母亲之间关系的亲昵。

看来,即使再坏再残忍的人,心中也有柔软温柔的一面。雨随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抬头讶然地环视着这座规模不大却­精­致小巧的院落。这里是他最敬重的母亲出嫁前所居住的地方,她的手下竟然没有查出,真是不可思议!

雨随烟哪里知道,龙隐天的母亲当年是被强迫的。当时的国王,也就是龙隐天的父王,见到她后,惊为天人,但她却对这避雨借宿之人并无好感,冷冰冰不屑一顾。国王心中不甘,在多次被她拒绝之后,一夜趁着酒意粗鲁地弓虽暴了她,事后为平息心中的愧意,带她回宫,封为侧室,对她新鲜了没有多久,便将她搁置一旁,不闻不问。国王的失德让日炎国蒙羞,知道实情的人对此均绝口不提,此座宅院更是成为了日炎国的大忌,鲜少有人知道。而附近的居民只道此宅院是哪位皇亲贵戚的休闲别院,并不知道其中尚有如此多的恩怨纠葛,因此雨随烟所派出打探之人对此地一无所知。

一路欣赏着四周的美景,雨随烟在龙隐天的带领下穿廊绕房,踏着幽径,越过竹林,来到一间清幽僻静的房屋之前。龙隐天对一直跟着他们的侍从们挥挥手,命他们退下,亲自上前打开房门,邀请她进入。

推开­精­致典雅的红木雕花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摆放书籍整齐的­精­巧书架占据一面墙壁,书架正前方是一个小巧的红木书案,案上文房四宝齐全,放置整齐。入门的左侧不远处是一扇轩窗,窗旁种植着一盆盆不知名的花草。再向里看去,轩窗附近的角落处摆放着一把古琴,琴边放着一个小香炉,随着升起的白­色­烟雾散发出缕缕清香。琴边的墙壁上挂着一卷轴画像,上有一手持书卷的妙龄绝­色­女子,她嘴角噙笑,眼中却若有所思,似是在回忆着什么快乐之事。

环顾一圈,雨随烟暗暗称奇,整间屋子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让人可以忘记一切尘世的优雅天地。凝视着画像中的女子,她不由一声长叹,想来画中人便是龙隐天的母亲,将屋子布置的如此雅致之人必是脱俗不凡之人,可惜如此的妙人偏偏遇到飞来横祸,只落得娇花凋零、红颜老去的结局........

“这画像上的人便是我的母亲,这里是书房,是我母亲最常来的地方!去世后,我让人照看这所宅院,院中的一切都保持着母亲当年离开时的样子。”龙隐天的话很快验证了雨随烟的猜测。

“这间屋子布置的好雅致,看得出你母亲一定是博闻广识的才女,脱俗超凡之人!”雨随烟含笑欣赏着四周,不知为何,对龙隐天的母亲,这个从未谋面的人心生好感。

“我知道你一定会喜欢这里,因为在我印象中,母亲和你一样,美丽、聪慧、善良、温柔,但我母亲没有你坚强,否则,当年她也不会认命的离开这里,一去不返........”伤感的话语,黯然的眼神,与他之前装出来的悲伤截然不同,雨随烟知道,这一刻他的感情是真实的。

不知道如何接他的话,雨随烟只能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在一旁保持着沉默。许久,龙隐天似从往日的回忆中清醒过来,真实感情被掩藏,虚伪的假笑又回到他的俊颜上,望着他那貌似温和的笑容,雨随烟眯起了眼睛,刚才对他的悲悯和同情一扫而光。

他,也许继承了母亲的博才和与睿智,但可惜的是,却也同时继承了他父王的虚伪和自私,他还真是一个­性­格矛盾的人!好在她在现代经过多年的磨练,见多识广,才能看穿他的伪装,否则一定也会被他的虚假所迷惑.......

雨随烟戒备地盯着他,见他走向书架,从一个暗格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锦盒,递给她。“这是给你的!你打开来看看,看看喜欢不?”

雨随烟笑了笑,接过锦盒,打开一看,只见盒中是一只紫金雕镂的­精­美朱钗,纹理细腻,材质名贵,钗呈百合形状,钻石镶嵌,流苏上的珍珠大小相同,光润如玉,散发淡淡光芒,一看便知其身价不菲,定是出自名家之手。雨随烟不解地合上锦盒,抬起头笑道:“这是........”

“这是紫玉朱钗,稀世少有的珍宝!我看你头上只有一只做工粗糙的木钗,怎么能配得上你的花容月貌?因为想送你一只钗子,我找寻了好久,都不满意,最后只有送它了!它是父王送给我母亲的,当时花费了很多时间,寻找稀世珍宝,遍请能工巧匠,方才打造出这支独一无二的紫金朱钗。母亲临终时曾说,若是有天我碰到喜欢的人,可将这紫金朱钗相送,烟,如今我在这里,当着母亲画像的面上将它送给你,你,......你不会拒绝让我难堪吧!”龙隐天用炙热的目光看着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矛盾的心思。对她,他是真心,是真的很喜欢她,但他又........又毫不犹豫地拿她来做刺激龙湛天的筹码,不,也许是他心中想要让他们之间的感情彻底破裂,他不想看到他们在一起时默契亲密的样子........不经意地将目光瞥向画像方向,龙隐天在心中叹了口气。

“如粗名贵的朱钗,我怎么能收?我........”雨随烟将锦盒推给了他,摇摇头拒绝道。话还没有说完,她耳畔传来龙隐天弱不可闻的声音:“如果你接受这支朱钗,我便让你见湛天,如何?”她心中一凛,拒绝的话生生吞了回去,不发一言地瞪着他。

爱恨纠缠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夜探遇故人

依照日炎国的习俗,若是一男子喜欢上一名女子,送上定情信物,只要女子收下便被认定为接受男子的求婚,而且不能再做反悔,否则便会视为对男子的侮辱而受到道德舆论的谴责,因此日炎国女子在接受男子的定情物时往往会思量再三,慎之又慎。当日,龙湛天无意损坏雨随烟的头钗,费心做了这支木钗送与她,内心也有私心,希望能以这支饱含爱意的木钗为定情物,许下她的今生,与她能携手白头,但他却未曾点破,所以雨随烟并不知道日炎国的这种奇特的习俗。

无视雨随烟怒视的目光,龙隐天微眯双眼,得意一笑,心中自有打算。此时龙湛天就被关在画像背后的一间密室中,对书房中他们所说的话能够听得一清二楚,他就是要当着龙湛天的面,逼她接受他的珠钗,让龙湛天彻底死心。当年他父王打造这支紫金珠钗送给他的母亲,日炎国人人皆知,如今只要她接受此支珠钗,他便可利用日炎国这种习俗,制造舆论,名正言顺的逼她答应他的求婚。

冷冷地扫了眼含着得意笑的龙隐天,雨随烟掩下心中的怒火,嘴角微微扬起讽刺的笑容,伸出手接过他递上前的那支紫金珠钗,在她将要碰触到那支钗子的瞬间,她的手停住了,微微一怔,脸上露出迷茫之­色­。这一瞬间,她似乎感觉到了龙湛天的存在,似乎听到了龙湛天悲痛绝望的呼唤........

见到雨随烟的手停住,龙隐天脸上得意的笑容僵硬住,眼中闪过不解之­色­,但随即一笑,唯恐她会返回般,急切道:“啊,是我疏忽了,我应该亲自替你戴上!”说罢,打开盒子,取出珠钗,向前一步,伸手欲取下她头上的那支粗糙的木钗。

从她来到日炎国京都出现在他面前时,他便发现她头上戴着的这支木钗,不知道为什么,这支木钗是那么刺他的眼,让他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厌恶,总觉得那支木钗配不上她。

下意识地避开他的手,雨随烟无畏地迎上他­阴­戾的神­色­,含糊地说:“这个木钗对我有特别意义,是我一位好友所送,可惜因为某种原因,我们天各一方,一直不能相见,我之所以戴着它也是为了纪念他。这支木钗要摘也该由我亲自取下来,这才显示对他的尊重。你说是吗?”说完,也不管龙隐天会作何反应,径自从头上取下木钗,小心翼翼地放入怀中,然后微笑地任由龙隐天替她戴上紫金钗。

“这支紫金钗真的很适合你,你戴上很好看!”将钗子Сhā入她的乌发之中,龙隐天欣赏地看着她,眼中流转着爱恋和温柔,这一刻他心中柔情万丈,根本没有注意到雨随烟若有所思的神情和不露痕迹地打量着书房的四周。

虽然不知道龙湛天身在何处,但她感觉到了他的存在,她相信这种感应,他一定就在这附近,她终于找到了线索........

.......

暗黑的深夜里,云淡星稀,在夜幕掩盖之下,一个灵巧的身影避开山庄的层层守护,来到书房附近,在皎洁月光照耀下,隐约看清此人的身形。只见此人一袭黑衣,面带黑纱遮住容颜,身材婀娜,身手矫捷,一双比天上星辰还要明亮的眸子灵活慧黠,举世无双,透露了此人的身份,她正是雨随烟。

明眸微转,雨随烟暗自沉吟,一个区区小山庄,不过几座庭院,即使龙隐天派人照看,也用不了这么多的人,但这里竟会有如此多的人把守,真是不打自招,看来此处一定有很多秘密,龙湛天应该便是关押在此座山庄之内。

主意拿定,她轻轻溜进书房,仔细找着每个角落,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很快,她便在画像背后发现一条密道,开启入口,她犹豫了一下,便闪身进入,在她进入之后,密门慢慢关合,书房又回复如旧。

没有多久,墙壁上的画像晃动,密道入口打开,雨随烟从里面跳出来,满脸焦急和担忧。密道里什么都没有,在一些地方,只留下丝丝血痕,难道这是他的血吗?瞬间涌出揪心的疼痛和难言的愤怒,几乎席卷了雨随烟的全身。她愤怒地握紧双拳,将画卷恢复原样,悄悄离开书房。

本想四处仔细探查,找出关押龙湛天的所在地,没想刚出书房,行进没有几步,忽然间整个庄院四处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只听见远处有人高声喊道:“往那边看看,一定要仔细搜索整个庄院,把住所有的出口,不要让那个敢来闯庄的人溜掉!”

雨随烟大惊!难道她的行踪被泄露了?看来还是她小觑了山庄的守卫力量!她绝对不能暴露,若是让龙隐天知道她擅闯山庄,不但她刻意做出的不会武功之说不攻自破,更甚的是今后若想再救龙湛天,恐怕难比登天!

不敢再做停留,她扫视了一下周围环境,藏匿身形,绕道反而往当前灯火做繁密之地行进,因为她知道,人总是这样,往往会疏忽自己身边的事,查寻过一遍的地方也是最容易疏忽的地方,那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雨随烟一路谨慎小心,避开每一个人,渐渐向大门靠近,想要找机会溜走。就在她欣喜地看见不远处的大门时,忽然察觉前面有几个人正向她走来。她心中一惊,忙向旁边的一个黑暗拐角处隐身。

幸亏她机警,刚刚藏好身,那几个人便已走近,只听一个人说:“整个山庄如今已是天罗地网,抓住他是早晚的事,除非会飞,否则此人是万难逃生的!”另一个人讥讽地说:“这个小贼也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来这里偷东西,哼,也不打听下这里是什么地方!”“是啊,真是自寻死路!”几个人一边说一边走过去,最近时离雨随烟只有几步之遥,她屏住呼吸,连气都不敢喘,唯恐会被他们发现。

等那几个人走远,雨随烟呼了口气,放松下来。好悬,差一点便被发现了!小贼?偷东西?他们说的是她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她细细思量,忽然一双手从她背后伸来,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从背后掐住她的咽喉。雨随烟大骇,心中第一个念头就是她被人发现了,惊得一动也不动。

“你是谁?为何在这里?说,龙湛天关在哪里?”一个刻意掩饰的低沉声音传来,身后之人虽然掩藏了本声,但雨随烟还是听出身后之人是位女子。

“我.......我是......”雨随烟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似要回答她的问题,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她的手,转身一个擒拿,反而将她制住。

“是你!”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认出了彼此,异口同声地惊呼着。被雨随烟制服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直消失不见踪影的姚晶儿!

“姐姐,我........”姚晶儿看向雨随烟,脸露羞愧之­色­,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此地不宜久留,有什么话先出了这个鬼地方,我们姐妹两个再慢慢说!”雨随烟拉起她,眸中含笑,冲她点点头。

有很多事,她心里明白,她还是有很多事不解,等出了这个地方,她一定要好好和她谈谈,解除自己心中的一些疑惑!

“好!”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也不知道该如何对她说,姚晶儿点点头,却暗暗吐舌。她能来此的目的一方面是为了生计重­操­旧业,一方面也是为了风影晟,她听说姐姐攻下月影国,将他囚禁在晨星国宫中,她想救出龙湛天,和她交换他,她.......

为什么她爱上的人不爱她,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他爱的竟然是对自己极好的姐姐,她忘不了他,又不能和姐姐为敌,她该如何处理这段感情?姚晶儿的目光复杂地看向雨随烟,深深叹了口气........

爱恨纠缠篇 第一百二十八章 智斗龙隐天(上)

雨随烟和姚晶儿两人,一个智谋无双,一个身手敏捷,虽在重重包围之中,凶险万分,但依然巧妙突围,从山庄逃离。

脱离险境,雨随烟和姚晶儿不约而同地松口气,取下脸上的黑布,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雨随烟心中惦念龙湛天的安危,转头向姚晶儿询问:“你怎么来到那里的?湛天真的被关在那里?你可有什么线索?”

“我……我知道龙湛天被囚禁的事,这件事在日炎国并不算什么秘密,但却无人知道他被关在哪里。两天前,我曾无意中听到有人提起那座山庄与当今炎国国王渊源深厚,山庄 内戒备森严,机关暗道众多,一些好奇之人闯入却再不见出来。当时听完他们的谈话,我便认为龙湛天很有可能是被关押在那里,所以今晚才会闯入山庄,想要找寻他所关押之处。”姚晶儿越说心越虚,脸上浮现异常的潮红。她轻咬嘴­唇­,心中拿定主意,决不让姐姐知道她想救龙湛天的目的。好在时正深夜,黑暗中看不真切,雨随烟并未发觉她的异样。

“恩,我也是这么认为,湛天最有可能被关在那里!但……那山庄虽不算很大,却也不小,这么大的地方要是有心想藏一个人,不被人发现,是件很容易的事,我们又该如何寻找?机关暗道……哎……有机关就更麻烦了!”

雨随烟蹙紧眉头,烦恼地摇摇头。

“是啊,我今晚几乎将整个山庄都找遍了,并没有发现任何的线索,难道是我猜测错了?姐姐,也许龙湛天并没有在那里!”姚晶儿满脸迷惑不解,去之前她对自己的猜测信心十足,而如今她却产生了动摇。这下,她真是有心无力,帮不上姐姐的忙了。

“不,湛天一定在那里!只是我们不知道他被关的地方罢了!”雨随烟坚定地说。她不会弄错,她的直觉告诉她,龙湛天就在那里,而她的直觉一向很准,她相信这次也不会有错!

姚晶儿低下头,一脸若有所思,听的姐姐那坚定的语气,一瞬间好像有什么重要线索在她脑中一闪而过,在她来不及抓住它之前便消失不见,到底是什么?她一定要好好想想!

沉默一是弥散在他们之中,雨随烟牵着姚晶儿向自己所住之地走去,而姚晶儿则低头冥思苦想……

“今晚,我在书房找到一间密室,里面有一些血迹,我看过那血迹­干­涸的程度,应该是近日所留下的,那一定是他的血……”许久,雨随烟喃喃自语道。她越说声音越轻,到最后竟有些咽呜,眼角慢慢泛出闪闪泪光,焦虑忧心溢于言表。

“水牢!啊,我想起来了!就是‘水牢’。龙湛天应该被关在水牢之中!”听到姐姐的话,借着月光看到她眼角泛着轻微的光芒,姚晶儿灵光一闪,恍然大悟,想起了她所疏忽遗忘的事。

“水牢?怎么回事?”雨随烟轻拭了下流出的泪水,停下脚步,转头问道。

“我无意中听到那两个人的谈话中,好似提到了水牢,因为当时他们压低了声音,而我又不敢靠得太近,所以听得并不真切,才会一时没有想起来!”姚晶儿满脸的兴奋,睁大眼睛,眼神绽放着光彩,扬起了甜美的笑容,拉着雨随烟的手,忙解释道。

“水牢……”雨随烟微微蹙眉,若有所思地看向山庄的方向……

……

第二日,当龙隐天接到有人擅闯山庄并从山庄中成功逃离的消息后,第一个念头便是想到雨随烟。生­性­多疑的他根本就不相信她不会武功之说,因此当日便邀请她故地重游再到山庄,想要借此试探于她。龙隐天心意雨随烟焉能不知,她只是笑了笑,欣然接受他的邀请。

悠然欣赏着别致的景­色­,雨随烟和龙隐天谈笑风生,好似多年相知的好友,但谁又知道他们内心中的各自心绪。

水牢,一定离不开水,因此雨随烟在游园时特意频频靠近池边,想要借此查看水流动的方向。

龙隐天温和地笑看着前方在池边喂鱼的雨随烟,见她一派悠闲,饶有兴趣地不时将手中的鱼粮洒向池中,引来池中鱼儿的争抢。他轻轻走上前,坐到她的身边,趁她心情愉悦没有戒备之心时开门见山地说道,“昨晚这里竟然有贼人闯入,哎,我的那些手下实在无能,竟然没有将小贼抓住。”他一边说,一边暗暗观察她的表情。

“贼人?不是吧!”雨随烟诧异万分地惊呼道,并向左右看看,似乎是受到了惊吓。

“放心,有我在呢!”龙隐天眨眨眼伸出手温柔地说,心中却迷惑不解。若是她知道昨晚之事,即使刻意做作,装作不知,脸部表情也会有瞬间的僵硬,可是她的表情自然流畅,反应也合情合理,不像是装出来的,难道他的猜测是错的?她真不会武功?昨天的事根本与她无关?

这时,在他们身后,忽然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人大声地说道:“陛下,属下有急事要禀告!”龙隐天似是被他吓到,手一颤抖,失手推向雨随烟。雨随烟顿感一股力量将她推向池塘的方向。她乃学武之人,下意识地想要卸去这股力量,但反应极快的她随即意识到这是他对她的试探,忙放弃抵抗,“啊”的一声,任由他将她推入池中。

“烟!”见到雨随烟落水,龙隐天下意识地惊呼一声,不知道为何,心中一窒,竟然感到一种蓦然的心痛。是的,这一切都是他设计的,他是故意推向她,在这种突发之事中,她若是会武功,必然会下意识地躲开他这一推,他心里本是有把握她一定会泄露真想。可是,如今她落入池中,他才猛然领悟如今已是初冬,池水冰冷,她又不会武功,娇弱的身体怎么能承受住寒水的浸泡。他想都未想,随后跟着她跳入池中,将她救起。见她双目紧闭,脸­色­冻得苍白,他心中感到一阵揪痛,有些惊慌地反抱住她,冲旁边怔愣的属下大吼道:“发什么愣!还不快去点火、准备姜汤为她驱寒!”

这位属下跟随龙隐天多年,知道他的脾气,除了他的母亲,即使连他的亲兄弟,他都不会留情。如今见他竟会如此紧张一个人,而这个人还是他一直算计提防之人,不由看呆了。直到听见他心慌的吼叫声,方才猛然醒悟,忙下去叫人准备起火熬姜汤。

“冷,冷……“雨随烟身体一直在不停地颤抖,此时恰当地呻吟了几声,让龙隐天脸­色­一白,更加紧张了,忙将她紧紧抱起,大步流星地向一间比较暖和的房间走去。

在他怀中的雨随烟虽然依旧双目紧闭,但却嘴角微微上扬。­精­通水­性­的她,当然不可能被水呛得昏迷不醒,但浑身冷得不停颤抖倒是真的。如此天气猛然下水,即使身体再好之人也很难经受,不过,这样也好,更加逼真,更加不会让他发现。

雨随烟的“昏迷”让整个山庄都忙得人仰马翻。等她身体暖和过来,缓缓睁开了眼,双眼迷茫地看向满脸欣喜之­色­的龙隐天,喃喃地问道:“这……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在这里?”

“你落水了!对不起,是我不小心将你碰下去的。来,喝口姜汤吧,你若骂我尽管骂吧!”龙隐天俊脸之上尽是羞愧和尴尬,小心翼翼地接过身旁属下递上来的姜汤,温柔地扶起她,将碗送至她的嘴边,亲自为她喂药。

雨随烟现在的确需要姜汤暖身,她可不想在这种关键时刻病倒,因此并不推诿,顺从地慢慢将一碗姜汤喝完后,缓缓道:“也不能全怪你,是我自己太不小心了!你让人将我送回去吧,我今天要回去好好休息休息,饱睡一觉就会没事了!”

龙隐天深深地看着她,默默地点点头,将碗放下,抱起她,亲自将她送回驿馆……

爱恨纠缠篇 第一百二十九章 智斗龙隐天(下)

赵旭脸­色­铁青地看着龙隐天抱着雨随烟进门,忙上前,见到她一脸的苍白和虚弱,不由脸现惭愧之­色­,焦急地问道:“陛下,您……您怎么了?”

“我不小心落入水中,是隐天救了我,无事!你带路,我要回房好好休息,睡一觉便会好!”雨随烟有气无力地低声道。她似想抬起手为龙隐天指路,却心有余而力不足的使不出力来,只能吩咐赵旭带路,让他送她回房。

赵旭为人忠厚老实,对雨随烟又是忠心不二,见她如此样子,哪里还敢耽误,忙在前引龙隐天来到雨随烟所住的房间。

进入房间,龙隐天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床上,为她盖上锦被,转头吩咐手下去请御医为雨随烟会诊。雨随烟摇摇头,虚弱地说:“不用了,我虽没练过武,但身体一直很好,每次只需饱睡一觉便能渐渐好转,你这时去把御医唤来,打扰到我的休息,只会适得其反!你不用担心我,他们会照顾我的,你先回去,明天再来,我真的得好好休息一下了!赵旭,替我送送隐天!”

龙隐天不想离开,但又怕耽误她的休息,只能顺从地点点头,临走时不厌其烦地反复叮嘱,方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送走龙隐天,赵旭回到雨随烟的房内,跪倒在床前,自责地说:“是属下保护不周,属下罪该万死!以后陛下无论走到哪里,无论有什么危险,属下都会义无反顾地跟随。即使陛下吩咐让属下离开,属下也不会再离开陛下!陛下你……”赵旭说到一半,抬头时意外地见到雨随烟身手敏捷地从床上跃起,走到他的身边,笑眯眯地将他扶起,此时的她虽然脸­色­依旧略显苍白,但神清气爽,与刚才病恹恹的她判若两人。望着眼前的她,实心眼的赵旭瞪大眼睛,吃惊地微张着口,半天缓不过神来。

见他目瞪口呆、不敢相信的样子,雨随烟“扑哧”一笑,略有愧疚地说:“刚才让你担心了!你是憨厚老实之人,不会弄假,若是提前告诉你,难免你会露了马脚。我不过是顺水推舟演了一出苦­肉­计罢了,演给龙隐天看的,放心吧,我没事的!”

见到她的笑,赵旭才发觉自己一直张着嘴,一副吃惊的傻样子,不免尴尬的脸上一红,挠着头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看到他憨厚羞赧的模样,雨随烟眼中一黯,想起了她的另一位贴身侍卫——杨星亮。

杨星亮和赵旭都是在科举考试武考中选拔出来的,雨随烟认为他们虽然不适合领兵布阵、征战沙场,但却为人忠诚、武艺出众,因此将他们留在身边,封为御前侍卫,护她周全。他们两人,一个善解人意,一个憨厚老实,是她所信得过的人,因此当时才会派杨星亮去边境保护左暮晨,但……没想到,他最后为救左暮晨而死,这一切全是因为她心中的那无法消散的恨意。杨星亮的死,让雨随烟蓦然领悟到,恨,只能带来不幸,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只能让敌人有可乘之机……他的死,刺激了她,是她决定放弃报复的主要原因之一。

绝不能再让她身边的人为她牺牲了,她要保护他们,她有能力保护他们!这次,无论有多大的困难,她都要救出龙湛天,一定要救出他!

“你去把晶儿帮我唤来,我有点事想要问她!”收拾起心中悲痛之意,雨随烟勉强扯出一抹笑容,对赵旭轻声吩咐着。

赵旭见雨随烟无事,欣喜万分,哪里会发现雨随烟心境的改变。他点头遵命,欣然地前去找寻姚晶儿……

等赵旭领着姚晶儿进门时,第一眼便看到雨随烟坐在榻旁,暗自沉思着。感觉到他们的出现,她抬起头,冲他们一笑。

“姐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姚晶儿笑着上前拉着雨随烟询问道。

“晶儿,坐!我想问你,昨晚你闯入山庄时,可还记得在山庄的中央有一个大的水池,四周有假山、亭台、楼阁,你对这个地方可有印象?”雨随烟对赵旭使了个眼­色­,让他在门外把风,不要让人偷听到他们的谈话。赵旭会意,点点头,走出门,顺便将房门带好后,她才开口问道。

“我知道你指的是什么地方。我昨晚去过那里,水池旁有一楼阁,很多人把守在楼阁外面,我认为那里应该是整座山庄戒备最为森严的地方。那座楼阁一定有问题。我本想进入察看的,但没想到一时大意竟然被他们发现了我的行踪。”姚晶儿想都不用想便直接回答道。对于那个地方,她印象太深了。

“这就对了!好巧妙的安排,好一个移花接木!”雨随烟微一沉吟,随即恍然,似是发现了什么秘密般,嘴角噙着一丝神秘的笑。

“巧妙?移花接木?姐姐,你知道了什么?能够告诉晶儿马?若用的上晶儿的,晶儿可以帮你!”姚晶儿怎么也想不出其中的蹊跷,见雨随烟一副了然的样子,不由好奇地问道。

“天下无巧不成书,你无意中偷听到山庄的秘密,最关键的是告诉我龙湛天关押在水牢之中,因此今日我特意在池旁假意游玩实为探查池水的流向。好巧不巧,龙隐天为了试探我,将我推入池中,在水中反而让我看清了假山处有一水道。假山上必有密道,龙湛天定是关押在那里。而池水对面楼阁前的守卫明是看守楼阁,实则应是监视假山密道的入口,把人们的注意力误导在楼阁之上。难道这样的安排不巧妙吗?”雨随烟嫣然一笑,将自己所猜测的结果娓娓道来……

就在雨随烟和姚晶儿在房内密谈的同时,门外的赵旭听到有人向他们这里走来,顿然提高警惕,远远望去并不认识此人,遂上前将此人拦下,喝道:“你是何人?怎么能进到内院?”

那人谨慎地四处看了眼,低声说道:“在下尚之仁,几个月前陛下派在下前来日炎国,为我国打探日炎国的消息。如今之仁有重要消息要向陛下汇报,劳烦大人转告陛下一声。”

“你在这里等等,我这就进去通报!”赵旭打量了他几眼,冲他点点头,转头回到房门口,敲了敲门,进入房内。

听到赵旭的通报,雨随烟大喜。他来得真是及时,正好可以印证她的猜测,忙让赵旭领尚之仁进入。当初派出了十几名密探分散在周边国家,而尚之仁正是其中的一个。临走时,她与他们约好,若有什么情况,让他们单独来和她联系,她则不会主动去找他们,免得会暴露他们的身份,如今他在关键时刻他的出现,怎不让她大喜过望。

尚之仁进门见到雨随烟后,急忙下跪行礼。雨随烟冲他点点头,让他起身后,缓缓问道:“你可知龙湛天被关押在哪里?”

“属下前来正是为了此事!龙隐天疑心很重,属下用尽全力依然无法探知龙湛天被关押之处。直到昨日,属下邀请龙隐天的一位贴身侍卫喝酒,酒醉后无意透漏出来。龙湛天被关在京郊的一个不起眼山庄内的一处假山下的水牢中,那里机关众多,而且里面的最后一道机关还需要龙隐天一直不离身的令符……”

“姐姐,你真是好厉害,猜测的一丝不差!”尚之仁还未说完,一旁的姚晶儿忍不住地惊呼出声。

“难道陛下已经猜出龙湛天被关押之处?陛下果然睿智无双,那处机关是整个山庄最厉害的,龙隐天一直引以为傲,认为无人能够发现,没想到陛下短短几天便能猜测出……”尚之仁诧异地看向雨随烟,目光尽是崇拜和恭敬。他们这位女王,巾帼更胜须眉,智勇无双,让天下男儿汗颜,让他们这些属下从心底钦佩、臣服。

雨随烟明眸轻转,淡淡一笑,随即微蹙眉头,沉吟道:“令符?还需要令符!我该如何取得龙隐天身边的令符呢?”

“让我去吧!我将他身边的令符偷出来就是了!”见到雨随烟面现难­色­,姚晶儿自告奋勇道。

“不错,我怎么忘记了,我身边还有一位神偷呢!不过,龙隐天为人谨慎,光靠你一个人不行,我会协助你拿到那块令符!”雨随烟眼睛一亮,看向姚晶儿,笑道。

爱恨纠缠篇 第一百三十章 日炎国臣服(上)

龙隐天回到王宫,在寝宫中,不知道为何,总觉得坐卧难宁,心中一直惦念着雨随烟的身体,情不自禁地想着她的一颦一笑。她的容貌和笑容仿佛如魔咒般,让他心绪,让他心绪烦躁,抛不下、舍不掉、无法忘记。

立在她的那副画像面前痴痴地凝视着,龙隐天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就在他的身边,为何他总觉得抓不住她,好似她随时都可能离开他;明明每天都能见到她,他为何还会在离开她时,如此思念着她;今日明明是他刻意试探她,为什么当他见到她跌入池中的瞬间,心会感到一种难以言语的痛……为什么和她越是相处,越是害怕她有一天终会离他而去……为何会如此?他不明白,也不敢深想……

呆愣地看着眼前的“她”,龙隐天眼中浮现悲哀之­色­。他这一生,一直在寻找着爱,希望身边有人能爱他、真心对他,可惜却一直求而未得。父王从来对他避而远之,别说让他感受到父爱,即使温和的问候都不曾有过,从他儿时起,他就一直在旁边黑暗之处羡慕地看着父亲对其他兄弟的疼爱和宠溺,他一直不明白为何兄弟四人只有他被父王疏忽,难道他就这么不招人喜欢?感受不到父爱,他认了,至少还有疼爱他的母亲,至少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全心的疼爱他、重视他,可是上天仿佛是看不得他幸福,在他六岁那年,就连这个世界上唯一宠爱他的母亲也离他而去。那一刻,他有种被整个世界抛弃般的感受,一个年仅六岁的孩子竟然感受到绝望的痛和无助,他死心了,不再冀望世上还会有人真心的对他,父亲、兄弟都只会嫌弃他、忽视他、嘲讽他,下人们见他不受宠,对是对他不管不问,甚至敢以下犯上、奴欺主……从六岁时起,他的心便被沉沦在黑暗之中,无法自拔……

龙隐天身世堪怜,与关如夕相似,却无他的运气,至少他身边还有一位知他懂他疼他的父亲在他身边,而龙隐天却自始至终只有一个人。对一个孩子来说,忽视是一种最大的伤害,他本­性­善良,却因儿时的经历而­性­格变得偏激,造就了今日的他。在他内心深处比谁都渴望爱、渴望得到重视,但可悲的是,他却不懂如何去爱,如何表达自己心中的爱……

想起过去,想着雨随烟,龙隐天满脸的黯然,他一直都希望能有人解救沉沦的他,从他无意中遇到雨随烟后,对她一见钟情,一直希望她便是那个解救他的人,对权力他并不是看得那么重,只不过是为了向世人证明他的实力,不想再让人忽视他罢了。而他处心积虑地囚禁龙湛天、真正的目的也并非是逼他交出身上的虎符,而是为了胁迫她来到日炎国,一切只是为了能够再见到她,可惜……不知道为什么,他和她却演变成如今这样对立的处境,如今他也是骑虎难下……

呆呆地看着画像,痴痴地想着,他心中百感交集。这时,察觉到有人进入,他转过身,只见内侍进入禀告道:“陛下,徐大人现在门外候着,请求觐见陛下。”

徐文章?是他派去负责看管山庄的人,难道庄子里又出了什么事?龙隐天压下心中的烦躁,面无表情地冲内侍挥挥手,让他将徐文章带进来。

“出了什么事?”见到徐文章进来,龙隐天冷冷地问道。

“陛下,昨晚有人闯入山庄后,属下一直在命人查点山庄中的物品,结果发现丢失了几件古董珠宝,看来昨日闯入山庄的人是个偸东西的小贼。”徐文章恭敬地回答道。

“小贼?我知道了,从今日起,加派人手,严加看守,若是再发生昨日的那种事,可就不止是扣罚你半年薪俸那么简单了!你下去吧!”龙隐天冷着脸,呵斥道。徐文章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急忙跪请退下。

挥手也让内侍退下,龙隐天转头看向墙上微笑的“雨随烟”,喃喃自语道:“你贵为晨星国的女王,即使潜入山庄查探,又怎么去偷那些珠宝珍玩,看来是我多心了,哎,真不该将你推入水中试探你,若是你因此生病,都是我的错!”

­阴­错阳差,姚晶儿潜入山庄随手偷得几件珍宝,打消了龙隐天对雨随烟的怀疑,更使他对雨随烟不会武功的说法深信不疑,他对雨随烟的放松警惕注定了他最终的失败!

……

第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龙隐天便来到雨随烟下榻之处。此时雨随烟还未睡醒,来至她的房门前,下人崟想进去通报,被龙隐天阻拦,他摇摇头说道:“不要惊动她,让她好好睡!是我过于担心,来得太早了!你们下去吧,我在门外等她醒来也就是了!说罢,便在雨随烟的房门口附近找了一块石头坐下静静地等着。

龙隐天的到来,吵醒了一向谨慎敏锐的雨随烟,听到他在门外的轻语声,她暗暗一笑,翻身继续睡觉,故做不知。未想一个时辰后,门外依然安静无声,雨随烟微微蹙眉,缓缓眼开眼,有些意外地扣了一下房门,慢慢起身整理好衣衫,推门出去。

推门出去后,雨随烟抬头第一眼便看到龙隐天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她,两道炙热的目光,仿佛两团旺火,像要把她深深地刻在自己的心底,永世不忘。他的目光之中有着无尽的痴恋和认真,还带着一种莫名的疑惑与隐忍,这种目光雨随烟并不陌生,在她生命中的七个男人都曾用同样的目光凝视过她,开始她不了解其中的深情,如今她明白了。但如今这种目光竟然会出现在龙隐天身上,实是出乎她的意料,让她不由一愣。

因龙隐天囚禁了龙湛天,后又曾拿他要挟她,所以她一直对他没有什么好感,自也不会去沉思他对她的感情是真是假,从一开始他们的相逢,便已注定龙隐天的这份感情将要付之东流。在日后雨随烟离开日炎国回到晨星国的岁月中,与雨随烟这段时间的相伴成为龙隐天最美好的回忆,与她的失之交臂也是他今生最大的遗憾……

避开的目光,雨随烟将视线转向他的身上,发现他腰间并没有什么令符,想来定是在他怀中,这个难度可有点高,在多疑的他不察觉地情况下,在他怀中取走令符,不知道晶儿有没有这个本事?

微微转念,雨随烟对龙隐天笑道:“你怎么来这么早?等了多久了?怎么也不叫醒我?”

龙隐天摇摇头,上前拉住她,仔细观察了下她的脸­色­,欣喜地说:“是我让他们别打扰你的,你身体没事了吧?哦,气­色­果然好了许多,这我就放心了!”

“你就这样一直在门口等我?”雨随烟转过头,沉下脸,佯装恼怒地对赶过来的属下喝道:“你们就是如此这么招待人吗?这应该不是我晨星国的风俗!”

属下各个低着头,默不作声,龙隐天忙转过头看向她,在她耳旁小声解释道:“不要怪他们,是我阻止他们的!我想在这里等你,这样我会觉得离你很近!”

“哦,是这样!”雨随烟侧头嫣然一笑,神情温柔如水,柔声说道:“你先去大厅等我,我洗把脸就去找你!”

那脉脉含情的目光、嫣然一笑的神情、仪态万方的举止、楚楚动人的容貌,胜过了千言万语,龙隐天脸上一红,不由心神荡漾,顺从地点点头,随着侍卫离开。

雨随烟笑眯!眯地目送他离开,转身回房,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准备,她们只有一次机会,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

等一切准备妥当,雨随烟­精­神焕发地出现在龙隐天面前,和他一起用过早膳后,雨随烟笑着说:“我来日炎国已有十多天了,劳烦你每日相陪,几乎游遍了京郊附近,随烟不甚感激。”

“烟,陪你是我的荣幸,你这么说岂不是折杀我!天涯海角,不管你想去哪里,我都会陪你去!”龙隐天似笑非笑,似真非真说道。

“哦,真的?那我想去日炎国王宫转转。当日,我随湛天去过,不过是匆匆一瞥,并未细看,如今想要故地重游,不知道你可愿意陪我?”雨随烟歪着脑袋,巧笑嫣然地望着他,似在抱怨似在撒娇。她心里自有打算,王宫是最大的地方,几天也很难逛遍,她就是要尽量拖住他,给晶儿和赵旭争取时间。

“那还不简单,如今我已是日炎国之主,只要在日炎国境内,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既然你想去皇宫看看,那我们就去!”龙隐天不疑有他,爽快答应。

雨随烟含笑上前亲密地牵住他的臂膀,领他走出门,龙隐天身体一僵,不敢置信地看向她。第一次,她如此主动地亲近他,难道她……

就在他深思恍惚之际,忽然感觉有人从前方撞向他,他蓦然一惊,抬眼望去,只见一个穿黄衫、年龄大约十六七岁的女孩子坐在地上摸着脑袋,他还未瞧得真切,雨随烟便挡在他的面前,拉着他的手,有些不自然地问道:“你……你还好吧!”

“还好!我没事,她是谁?怎么如此莽撞!”龙隐天笑了笑,探头向她身后看了看,好奇地问道。

“她是我的妹妹,叫姚晶儿。”对龙隐天略作解释后,雨随烟转头瞪着姚晶儿,责备道:“晶儿,怎么如此匆忙,有什么事吗?哎,你何时才能改掉这莽撞的毛病呢?”

“姐姐,你好偏心,只会骂我,怎么不说他!”姚晶儿不服气地抬起头,嘟着嘴,指着龙隐天道:“是他不好,哪有人站在门口发呆不动的!”

“你还好意思说,人家站着不动,是你撞向他的,还怪我偏心?”雨随烟翻了个白眼,无奈地说:“是我把你宠坏了!你还没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我听说日炎国的国王来了,好奇想见见,所以……”姚晶儿声音越说越小,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眼神却偷偷瞥向一旁的龙隐天。

“妹妹?你来日炎国时没有她,怎么会忽然冒出个妹妹?”龙隐天沉吟了一下,满脸疑问地看了看她们两人。

“是这样的,本来她是在晨星国,但听说我来日炎国,非要跟来,被我阻止,她心中不满意,又见我迟迟不归,竟然随后跟来,真是胡闹!”雨随烟嗔怒瞪了姚晶儿一眼。

“哦,是这样啊!难怪……”见雨随烟神­色­自若,话语合情合理,龙隐天信了九分,释然一笑。

“晶儿,你在这里好好呆着!赵旭,你不用跟着我,帮我看住他,不准她乱跑!我有事要和聊天出去,可能会晚些回来,晚膳你不用等我了!”低声对姚晶儿嘱咐几句,雨随烟便和龙隐天一起离开。

等他们的身影消失不见时,姚晶儿神­色­一正,从怀中掏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玉质令牌,对身后不远处站立的赵旭挥挥手。赵旭急步走上前,两人低语几句,一同离开……

原来所有的一切,从头到尾都是在演戏。雨随烟对龙隐天刻意表现的亲昵,是为了让他心神不定,方便姚晶儿下手。而姚晶儿在撞向龙隐天的瞬间时,从他怀中取出令牌,可惜匆忙出了些纰漏,令牌竟然掉落在地上。还好雨随烟随机应变,上前挡住姚晶儿,并没有让龙隐天看出异样,而姚晶儿也顺势倒地,她似被撞倒般,飞快将令牌收入怀中。一切都按照原定计划完成,接下来,只有雨随烟尽力拖住龙隐天,让他察觉不到令牌的丢失,而同时,姚晶儿和赵旭带领几个挑选出的武功高强的侍卫,趁机潜入山庄,营救龙湛天……

爱恨纠缠篇 第一百三十一章 日炎国臣服(中)

躲过层层侍卫,姚晶儿、赵旭他们好不容易靠近山庄中央处的花园,小心翼翼地藏身于假山石之后,姚晶儿微微探出头,观察着池搪对面貌似看守楼阁的卫兵,而赵旭则绕着假山石,探索着进入水牢的暗门。

很快,赵旭发现一块长着苔藓的不大的石头旁有人工敲凿的痕迹,他停下身形,仔细观察了会后,眼中一亮,转头冲姚晶儿打了个手势。

姚晶儿知道他已经找到了机关,冲他点点头,对他做了一个他们之前商量好的手势。接到信息,赵旭回了一个手势,然后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谨慎的探出半个头,在与她晶儿不同的角度观察着对面卫士和四周的情况。

他们在等待时机!对面只有五个把守侍卫,消灭他们不难,但难的是需要在不惊动他们的情况下进入水牢。机关开动肯定会有声响,对面的侍卫一定会有所察觉,如今他们只能等待,寻找机会……

无论多么严密的看守,时间一长,总会有疏忽的时候,经过两个多时辰的漫长等待,机会终于来了。

对面的五个侍卫经过这些日了的戒备,早已疲惫厌倦,再加上如今又是白天,常理来说,即使有人闯入山庄也会选择在夜晚无光之时,怎么会有人傻得敢大白天进来,这一常理让这几名侍卫放松了警惕。

“各位大哥,你们不觉得无聊吗?一直就这么站着,什么事都不做,这种日予什么时候才能熬到头啊?”年纪最轻的护卫终于忍不住发起了牢­骚­。

“嘘,不要说话!若是让徐大人听见我们当值时说话就惨了!”一十护卫紧张地四处看了看,低声道。

“徐大人一天也来不了一两趟,你至于吓成这样吗?兄弟,你说的是,一直在这里来回转悠,真是无聊至极,证人忍无可忍!”另一护卫白了刚才说话的那人一眼,不满地说。

“大哥,我要去小解,我……我实在憋不住了!”年轻侍卫红着脸,诺诺地说。

“我也要去,真不明白,为什么当值的时候不能去茅房,简直不把我们当人看!”

“哼,是啊,这些规定也太示像话了!”

“要去一起去,要被抓一起来承担!”

“没问题,我们快去快回,我就不相信我们会这么点背!”

压抑越久,越想反抗,这五个人虽然不敢公然违命,但能故意不遵守命令来发泄心中的不满,也会感到舒服很多,更何况是这么短暂的一会儿。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正是这短暂的一会儿,上他们几天来的辛苦讨之东流。

见到那五个守卫离开,赵旭不敢耽误,忙跳到机关处,将从来的令符放入石头旁的一处凹处,轻轻扭动那块石头。随着机关的启动,一阵低沉的声音响起,假山正面一处石头慢慢移动开,显出一扇门,还好,声音并不很大,而且很快就消失了。

姚晶儿和赵旭对望了一眼,暗暗心惊,这个机关设置的真是巧妙,机关虽然在假山背后,但打开门正好面对池塘,若有人启动此门,即使机关不发出声响,对面的侍卫也能一眼发现。

快速进入暗门,将石门关闭,就在门关紧的同时,那五个侍卫正好回来,其中一个侍卫疑心地问道:“你们刚才有听到什么响动没有?”

“哈哈,你还真是疑心病重!哪有什么声响?你们谁听到了?”

“没有!你这是多心了!不过也难怪,整天鳖在这里, 正常人也变得多心了!”

“……”那个还算有些警觉的侍从听同伴如此说,也觉得自己多心,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再多想……

……

石门缓缓关闭,同时也把光明拒绝在外。姚晶儿他们只觉眼前一片漆黑,四周潮湿冰冷异常。

火折子点亮,扫除眼前的黑暗带来一丝光明。赵旭高举着火析子,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只见眼前有一不大的水池,靠在最里面的墙壁上,一个男人低着头,双手吊着,满身是血,半身浸泡在水中,不知是死是话。

看到这种情号,所有人都吃惊地说不出话来,只能屏住呼吸,暗暗祈祷眼前的人不会是他们要找的人。拿着火折子,赵旭急忙下水走近那人,将他的头轻轻抬起,在火光的照耀下,龙湛天那苍白无丝毫血­色­的俊颜赫然出现在客人面前。

见到龙湛天的惨状,姚晶儿忍不住尖叫起来:“龙隐天,他真不是人,竟然如此对付自己的亲兄弟!”其佘人都沉着脸,面现愤慨之­色­,默不作声地看着龙湛天。

不同于别人的惊怒,赵旭则是忧心忡忡地看了龙湛天一眼,他一直跟在雨随烟身边,深知她对龙的感情,若是他 十三长两短,那……小心地伸出手探了下龙湛天的呼吸,赵旭松了口气,还好,虽熬他气若游丝,但一息尚存,他一定会救话他!

将龙湛天的身子扶正,他看向禁锢龙双手的铁铐,微一沉吟,从怀中拿出小锉,一点点将铁铐锯开之后,把他背出水中。

跟随他们一起前来的人之中,有一位稍通医术,名唤邓波,是左暮晨的好友,而随烟出发时左暮晨不放心,特委托邓波替他保护她。等赵旭背着龙湛天从水池中上来后,邓波忙上前为龙把脉,皱了皱眉头,微一沉吟后,他从怀中拿出一方锦盒,从中取出一粒药丸,让龙湛天服下后,转头对赵旭说“还好我们及时赶来,他的情况很不乐观,若在这里再呆上个两三天,恐怕就是大罗神仙下凡,也很难救他!赶忙将他带离这里,经我为之调养,虽然短时间不能恢复,但也能很快便清醒过来!”

“恩,那就好!,邓神医,他就交给你了,拜托了!走,我们赶紧离开这里!”赵旭说完,走到最前面,打开石门,趁五个侍从目瞪口呆之时,点了他们的|­茓­道,冲出山庄。

今日所来的这些人,均是武功高强之人,几人施展轻功,在不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下,迅速离开山庄……

……

早在雨随烟决定此举之时,便已经调动晨星国军队,秘密潜伏在日炎国京都附近,就等救出龙湛天后,离开日炎国。如今已然顺利救出他,但雨随烟却为了拖延时间,不顾自身安危,毅然决定随龙隐天去了王宫。水牢中龙湛天失踪,楼阁前的五个侍从消失,龙隐天随时都有可能知道龙湛天被救,那时雨随烟就危险了。当今之计,只有赶在龙隐天知道之前,通知雨随烟,让她赶快回来。

在回驿站的路上,众人商议决定由赵旭和姚晶儿进宫通知她,他们一个是她的御前侍卫,一个是晨星国的御妹,不易引起龙隐天的怀疑,而邓波则负责调度与照看龙湛天,等他们接回雨随烟后,立即离开日炎国。商定后,众人开始分头行事……

……

回到驿站,邓波略作安排后,遣走众人,独自在房内为龙湛天扎针治病。邓神医的名号果然名不虚传,几针下去,龙湛天脸­色­微现红润,比刚才的灰白之­色­好了很多。邓波笑了笑,站起身在旁边的桌子上开出一张药方,拿出门让下人取药煎好,喂龙湛天喝下后,悠闲地坐到椅子上等待他的清醒。

没多久,一直昏迷的龙湛天双眸微颤,几经挣扎后,终于缓缓睁开眼,迷茫地看向前方,一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很快,他似于是想到了什么,目光有迷茫转为复杂之­色­,有痛心、有无奈、更有种深深地愧疚……

“你终于醒了?你若是出什么事,恐怕会辜负不惜为你深入险境的她了!”邓波的话缓缓响起,让他一惊。

他是谁?这里又是哪里?为何会在这里?他的是什么意思?龙湛天转过头看向望着他的邓波,不解地挑了挑眉。

“怎么?这么快就忘记她了?若是如此,我倒劝你及早放手,你不爱她,自会有别人来爱她!”邓波似笑非笑道。

听懂他所指何人,龙湛天身子一颤,深呼吸一口气,神情激动地看向四周,嘶哑着声音说道:“你是指烟儿!她在哪?她来日炎国了?”顿了顿,他猛然领会他话中之意,骇然地颤声说道:“你刚才说什么?她……她为我深入险地?她现在在哪!他越说越激动,不顾自己身体的虚弱,难以抑制地想要起身冲向离他不远的邓波,怎奈身子不听使唤,翻身摔落地上。

看到龙湛天如此激动的表情,尤其是摔倒在地还不放弃地挣扎着向他爬来,邓波不由叹了口气,起身扶起他,缓缓道:“你不用激动,我刚才是有意试探你的!我叫邓波,是左暮晨的师兄,是他托我前来保护晨星国女王的。暮晨这人­性­格虽然耿直但却有些执拗,这么多年来,我们师兄弟虽然感情深厚,但他却从不曾求我什么事,直到最近,他竟然为了一个女人飞鸽传书请求我来代替他保护她,让我非常好奇,等我见到他时,当我知道他喜欢的人竟然是大晨星国的女王,我吃惊地半天说不出话来。晨星国的女王已娶三位男妃,世人皆知,像暮晨这样的人,明知对方已有三位男妃依然对她如此执着,痴情,实在不像他一贯作风。”

龙湛天默不作声,静静听着,他能了解暮晨的心情,因为他们都一样深爱着她。只听邓波淡淡地继续说道:“我同意来日炎国,是因为好奇,我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暮晨如此痴迷。这一阵子,我冷眼看着她与龙隐天出双入对、打情骂俏,气得几次都想甩手而去,还好我最后还是忍住了,直到昨晚,探知到你的消息后,身为一国之女王的她不加考虑地选择牵制龙隐天,近身监视他时,我才知道我错怪她了!外冷内热,有情有义,不枉你们对她一片痴情!”

“她现在在哪?我被你们救出来,龙隐天知道怎么会放过她,那她……”龙湛天只觉心中一窒,抓住邓波焦虑地问道。

“不错,这是一步险着,若是不慎,她会有­性­命之忧。她心里很清楚,却依然义无反顿地作出如此决定,让我不得不叹服你们之间的感情!你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王宫!而且是她主动提出要去王宫的,只为了一个目的,王宫那么大,而且觐见又需要层层通禀,即使山庄的人知道你不见,也不会那么快的通知到龙隐天,而这段时间,可以让你安全地离开这里……”

“带我去王宫!求你带我去王宫,我手中有日炎国的虎符,可以调动守备京师的兵力,如今只有我能救她……”听到雨随烟为他涉险,龙湛天心中一痛,打断邓波的话,急切地说道。

“什么?你有调动日炎国兵力的虎符?太好了,走,我这就带你去王宫!”邓波喜出望外,心中的担忧一扫而尽,忙上前搀扶着龙湛天,带他前往王宫……

爱恨纠缠篇 第一百三十二章 日炎国臣服(下)

日炎国地处晨星国西边,气候较晨星国­干­燥寒冷,在冬季,气候更是反复无常。刚才还是晴朗­干­燥,不一会儿,天上竟然飘起了淡淡的雪花。雨随烟此时觉得寒冷异常,不知是因为她有孕在身,还是心境不佳的原因,她轻轻拢了拢衣领,希望能使身体暖和一些。

日炎国因为冬季漫长,所以国人喜欢梅花,在日炎国御花园便有一处梅林,此时梅花含苞待放,在这树木枯黄、百花凋残的季节,放眼望去,满树梅花不畏严寒,在飘零的雪花中,自有一派生机和雅致。站在梅树之下,雨随烟微抬起头,伸出手轻抚着梅树枝条,心有感触,低声呤道,“不畏严寒君自傲,风霜急。铁骨铮铮花更俏,朱迹轻点。漾红纷纷笑。忆住事,红尘一梦萦心绕。观明月,心绪淡淡随风高。红梅是舞,雪花飘。”

百花之中,她最爱梅花,喜欢它的风韵独胜、喜欢它的神形俱清、喜欢它的仙风傲骨、喜欢它的不畏严冬依然傲然独立的品质,她喜欢梅花,希望能如梅花一样坚强不屈。这一生,她受尽命运的捉弄,一直不断在和命运抗争,但上天似乎不愿放过她,考验一个接着一个,她不知道上天对她的考验何时才能到头!

低头沉吟许久,似乎是想通了什么,她缓缓抬头,凝视着眼前那些努力抗争严寒,不屈不挠地欲要尽吐芬芳的梅花,嘴角慢慢展开一抹骄傲不服的笑客,她那纯美容颜上似乎散发出夺目的光彩,使在她不远处的龙隐天眼前一亮,情不自禁地呆呆看着她,痴然的目光无法从她身上离开片刻。

好美!这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美丽!是内心散发出的光彩!他见过的美人很多,但那些人的美丽是在表面都很肤浅,与眼前这种炫目的美是无法比拟的,为何她总能在无意中散发出让人炫目的光彩,总能吸引他的目光?为何她总能表现出不同的风采,那么矛盾却又那般的和谐?

刚刚她独立梅树之下,白衣胜雪,人若梅花,衣袂随风翩跹,恰如仙子,似要临风而去。在冷风中,她轻拢衣领,怯不胜寒,一副弱不禁风,惹人怜惜。但转瞬间,她低头呤诵,诗词不见伤春悲秋,却透漏出豪迈与无畏,与她娇弱不堪的形象是那么不相匹配。直到她抬起头,那坚毅的目光、自信骄傲的笑容,平和淡定的神情、傲视天下的气势,与刚才的柔弱无依的她判若两人。无论是柔弱还是坚强,都那么的与众不同,她,绝无仅有,天下不可能会有第二个像她这样的人!若是能从此与她常相厮守,他会毫不犹豫地放弃他费劲心思所追求来的权势与地位,随她到天涯海角……

痴痴地凝视着雨随烟,龙隐天情难自己,在心中暗暗叹道:越和她接触便越会被她所吸引,时时都能感受到自己对她痴恋的加深,湛天,你难道也是这样吗?也是如此容易地就被她所吸引?

就在龙隐天心绪绪恍惚之际,内侍领着姚晶儿和赵旭走来,低声禀告道:“陛下,晨星国的御妹姚晶儿和御前侍卫赵旭说有急事来找女王,小的将他们带来了!”龙隐天转过头,淡淡地扫了内侍一眼,暗恼他的打扰。

“出了什么事?”见到起旭冲她点头,雨随烟会意,知道龙湛天已被救出,心中大喜。不让满腔的喜悦流露外表,她淡定地问道。

“陛下,属下刚才接到飞鸽传书……”赵旭说刭这里,看了龙隐天一眼,不再往下说。

“隐天,看来今天我得提前回去了,明天一早,你来找我,我们去京郊赏雪如何?”雨随烟笑意盈盈地看向龙隐天,她灿烂温柔的笑颜让龙隐天又是一阵失神,无意识地回答道“哦,好!”

而随烟冲他嫣然一笑后,便同姚晶儿、赵旭缓缓离开。时间紧迫,危险一步步迫近,尽管她心中暗自着急,但在龙隐天面前,还是得耐着心,有条不紊、神­色­自若地一步步离开……

……

龙隐天一直目送雨随烟,直至她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后,他意犹未尽地叹了口气,对那个内侍吩咐道:“孤王要去御书房批阅奏章,今哪也不去了,去传徐文章过来!“他已想通了,不想再和龙湛天争夺这个王位,他要让徐文章将他放出来,和他公平竞争她,他……他不想让她最后恨他……

内侍领旨急忙退下,龙隐天转过头又眷恋地看了看刚才雨随烟所伫立的那棵梅树,漫天的雪花衬托着似开非开的梅花,如梦似幻,他依稀仿佛看到那株俊挺不凡的梅树化为雨随烟的影像又出现在他面前,含笑望着他,他心情一松,不由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容,转身离开,向御书房走去。他渴望得到她的真心,决不后悔作出释放龙湛天的决定,即使她最后选择的不是他……他对她的爱让他蓦然领悟,以往他所使用的方法都是错的,只会让她离他越来越远,现在他只希望他还来得及弥补这一切……

“陛下,陛下……”龙隐天转身没走多远,便听到徐文章焦急地呼唤声,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他缓缓回过头,只见徐文章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来到他的身前,跪倒在地,结结巴巴地说:“属下……属下罪该万死,三亲王……被人救……救走了!”

“什么?湛天被人救走了?怎么可能,没有我的令符,是不可能打开水牢的暗门的!”龙隐天边说边探向自己的怀中,很快,他停下了动作,脸­色­­阴­毒异常,身上散发出比冰还要冷的怒气,死死地盯着刚才雨随烟她们离去的方向。

令符,已经不在他的怀中,能拿到它的只有一个机会,那就是那个叫姚晶儿的撞向他的时候。是她,一切都是她的计划,包括她对他的温柔,一切原来全是假象,只是为了麻痹他

“来人!下令关闭宫门,不准任何人出入!她们刚刚离开,我们应该能够赶上,走,去宫门!她竟然欺骗我,我决不饶她!”龙隐天怒火中烧,咬牙切齿地冷冷说道。他好恨,恨得不是龙湛天被救走,而且她对他的虚情假意!就在他打算用诚意打动她时,竟然让他知道,原来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营救龙湛天!不,他不甘心如此轻易地让他们两人远走高飞,离开日炎国,将他撇在一旁。不,他决不能允许他们这么对他!

……

行­色­匆匆、步伐凌乱,雨随烟尽了全力跟在姚晶儿和赵旭身后,她心中很清楚,如今他们在和时间竞争,慢一分便有一分危险,但……步伐虽然未停,但她脸­色­己然苍白无­色­,抚摸着腹部,她暗暗叫苦。连日来的费心费神让她动了胎气,此时只觉腹痛难忍、眼前发黑,再也无法前进半步,她停下脚步。

赵旭察觉出她的异祥,忙停下回身扶住她,焦急地问道“主子,怎么了?为什么您脸­色­这么差?难道……”因雨随烟一直表观与常人无异,所以他竟然忽略了主子已有几月身孕之事,如今他猛然想起,不禁自责白己的粗心。

“主子,我……我来背你!”七尺大汉竟然慌得手足无措,若不是雨随烟腹痛非常,一定会笑出声。

“姐姐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姚晶儿后知后觉,走了一段路发观只剩她一人时,忙转了回来。

“没事,不知怎的,腹部有些疼痛,晶儿,你和赵旭扶着我,我们快走,不能再耽搁了!”不想让姚晶儿知道她怀孕之事,雨随烟含糊地说道。她强撑着­精­神,在两人的左右搀扶下,向宫门走去……

……

日炎国的宫门己近在咫尺,雨随烟他们欣喜不已,只要出了宫门,宫外有人接应,他们便可脱离险境。

看守官门的守卫见面随烟他们三人走来,不敢怠慢,忙走上前,客气地说:“原来是女王陛下!女王您不是和陛下他在一起吗?怎么这么快就回去?”

“我们要回去!你没看到陛下她身体不适吗?,我们离开的事,你们国王陛下已径知道了,并无异议,我们可以走了吧?”赵旭护在雨随烟前面,警惕地问道。

见赵旭如此摸样,雨随烟暗暗摇头,他如此戒备的表情岂不更加引起对方的怀疑。还好,这位守卫并未深想,见雨随烟脸­色­苍白无­色­,以为赵旭的表情生硬是因为对她的担心,对他所说的话深信不疑,忙笑道:“女王陛下没事吧?用不用小的禀告我国国王陛下,请御医过来看看?”

“不用了,我回去休息下便好,已经和隐天约好明日早晨再见,务须惊动他!”实在怕赵旭的鲁莽会生什么是非,雨随烟咬着牙,一宇一句地艰难说道。

“好,小的这就护送女王您们出宫!”日炎国守卫客气地说,他知道国王是多么重视这位女王,他可不敢有丝毫的得罪。

“恩!”轻轻点点头,雨随烟勉强冲他一笑,跟在他身后,向宫门外走去。

“站住!将他们拦下,不要让晨星国女王离开!”就在雨随烟他们正要跨出宫门时,龙隐天怒吼声从他们身后传来,雨随烟三人大骇,赵旭和姚晶儿将雨随烟护在中央,想要硬闯出宫。

尽管赵旭武功高强、姚晶儿身于敏捷,但面对反应过来的众多守卫,又得保护不适的雨随烟,闯出宫简直难比登天,很快,他们三人便被日炎国守卫包围、Сhā翅难飞。

龙隐天走到他们面前,不看别人,只是冷冷地瞪着雨随烟,心情复杂地说:“将他们三人拿下!孤王要活捉她们,但不准伤害她们!”见到她脸­色­如此苍白,他双眸一黯,心中一阵揪痛。

龙隐天的话让姚晶儿神­色­黯然,目光中尽是绝望之­色­;而赵旭则握紧双拳,双目瞪得大大的,无畏地看着龙隐天,好似谁要是敢上来便要和谁拼命一般;雨随烟面­色­虽然苍白,却并无惊慌之­色­,淡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一边苦思对策,一边在心中苦笑不己,就差一点便能脱离此地,如今功亏一篑,全是她的责任。

众位侍卫见龙隐天发话,一起拥了上来,赵旭一声怒吼,挡住了众人的攻击,将雨随烟和已经吓傻眼的姚晶儿护住。一来赵旭武功的确高强,二来龙隐天下令不准伤害他们,众侍卫不敢使出全力,两种原因加在一起,赵旭竟然抵挡住这波进攻。此时发呆的姚晶儿也缓过神,忙上前同赵旭并肩作战,一起抵抗如潮水般的攻击……

人的体力毕竟是有限的,雨随烟身体不适,帮不上忙,只能在一旁­干­着急,而姚晶儿和赵旭也慢慢支撑不住,神情越来越凝重,冷汗不住从额头上滑落。见到他们己现败势,知他们Сhā翅也难逃,龙隐天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一步步向雨随烟走去……

就在连雨随烟都绝望的时候,忽然宫门外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虎符在此,还不全给我住手!”

众人均是一愣,不约而同地停下手,转头着向声音发出的方向。只见龙湛天手中高举着能够控制日炎国半数兵力的虎符,在邓波的搀扶下,一步步向他们走来。在他身后,有着数以千计全副武装的日炎国士兵,是他用虎符临时调动的京师守卫部队。

日炎国的规定,手拿虎符的人掌握兵权,可以在不经过国王允许的情况下调动兵力,所以历来虎符均是一分为二,一半掌握在国王手中,一半掌握在他所亲信的人手中。自龙湛天他们的父王去世后,他手上拿着的那半块虎符便消失不见,这也是为什么无论是赵飞燕还是龙隐天都要忌惮龙湛天几分的原因。

看到龙湛天手里的虎符,龙隐天呆住了,从小那种孤立无肋的感觉再次浮现在他的心中。他下意识地寻求一种保护,想都没想,无意识地抓住不远处的雨随烟,抽出腰畔防身用的尖刀,架在雨随烟的脖子上。等他反应过来时,连他自己都愣住了!

“王兄,你想­干­什么?若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尽管对我来,把她放了!”龙湛天心惊­肉­跳看着雨随烟项部的钢刀,失声道。

“湛天,你还是来了!”龙隐天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又复杂地看向雨随烟,缓缓说道:“要我放了她也行,只要交出你手中的虎符,离开日炎国,永远不再踏入日炎国的国土,我就放了她!”

“王兄,你真得这么想得到权力和地位吗?为了得到权力,你不惜舍弃一切,连手足之情也不顾了吗?龙湛天悲哀地看着他,缓缓开口问道。

“手足之情?哼,从小到大,你们兄弟三人何曾对我有过手足之情?兄弟四人之中,父王独独冷落我、对我不闻不问。在我受人欺凌时,你们在哪?在我孤独无肋时,你们谁又曾替我说过一句话,如今你却和我说什么手足之情?”龙隐天蹙着眉,神情激动,眼中却流露出和龙湛天同样的悲伤。

“哎,王兄,不是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龙湛天叹了口气,开口辩解道。

“不要再说这些废话了!伤害已经造成,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我只问你,你到底要不要交出虎符?”环境造就一个人的­性­格,而­性­格决定了命运。龙隐天因小时所受到的伤害,使他­性­格变得偏激、敏感、多心,他本非铁石心肠之人,如今这种情况下,他怕再听到什么动摇他心神的话,因此龙湛天刚刚开口,他便打断了他的话。

“烟儿是我此生的挚爱,莫说用区区虎符来交换,便是要我­性­命,我也不会有—丝犹豫。你放了她,我答应你的条件便是!”龙湛天深深凝望着雨随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龙隐天的条件,

龙隐天一愣,没想到龙湛天对他的条件连想都不想,不由低头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雨随烟,只见她正抬头含笑地望着他,他更是一怔。

“你曾问过我,你和龙湛天我会选择哪个?我曾答应过你,以后我一定会告诉你的。其实在我心中,早就有了答案,我选择龙湛天而不是你,你知道为什么吗?”雨随烟终于开口。

“为什么?”龙隐天情不自禁地问道。

“因为在这种时候,你会用我来要挟别人,而湛天会为了我答应别人任何事,这就是你们的区别!”她从头上取下龙隐天送给她的紫金珠钗,缓缓说道:“别人所重我所轻!紫金珠钗虽然贵重,但在我眼中,却远远比不上湛天用血和心意打造的木钗!这个珠钗我不会收的,还给你!”

龙隐天身子颤了一下,满脸黯然。他输了!早在他无意识地用刀架住她的时候,他就知道他输了!他输给了自己,输给了龙湛天对她的爱!

龙隐天的失神给予了雨随烟绝好的机会,她一直在等待,在身体不适的状态下,她只能静静等待着唯一的出手机会。见他神思恍惚,雨随烟毫不犹豫地用肘撞向他,夺下他手中的尖刀,反身摆脱他的桎梧,用脚轻绊,一个过肩摔,巧妙地将他摔倒在地。

“你……原来你会武功!”龙隐天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当然,若不是正赶上我身体不好,你根本就不可能靠近我!”雨随烟拿刀指着他,微眯着眼,杀气显现,冷冷说道:“龙隐天,你输了!你竟然将湛天折磨成这样,我绝对不会放过你!”自从龙湛天出现,看到他形销憔悴、摇摇欲坠的样子,雨随烟早已暗怒在心、杀心顿生。

“烟儿,不要!”龙湛天在邓波的搀扶下,走到她的身旁,握住她手中的刀,哀求道:“烟儿,不要杀他!他……他并非大­奸­大恶之人,他变成今天这样,是有原因的,我求你,不要杀他!”

“你不用惺惺作态,要杀便杀,我不需要你来可怜我!我是不会……”龙隐天并不领情,龙湛天为他求情反而更让他恼火。

“你知道另一半的虎符在哪里吗?就在你的身上!”打断龙隐天的气话,龙湛天惊人之话忽然响起,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不可能!怎么可能在我身上!”龙隐天喃喃地说道。

“父王不是不爱你,而是不知道该如何和你沟通!你母后当年虽然答应入宫,但一直对父王怀有恨意,对父王敬而远之,而父王又不懂得如何让她开心,久而久之,使父王对她的感情慢慢变冷。由于你母后的原因,父王他的确忽略了你。直到在父王三十寿诞之际,你孤零零一个人躲在黑暗角落中,用渴望、羡慕、还有一丝仇恨的眼神看向我们时,父王他才察觉到对你疏远给你带来的伤害。从那日起,父王一直想法弥补,但为时己晚,你心中的恨意己根深蒂固,他根本接近不了你。在他弥留之际,口中念的都是你,说我们两个是四兄弟中最聪明的,若不是他的疏忽,你一定不会逊­色­于我!他告诉我,他己将那半枚国王所拥有的虎符和一封信藏在黄金腰带之中,让你母后的侍女以你母后遗物的名义转交给你,若是你有一天放弃仇恨,便将这个秘密告诉你,他一再叮嘱我,要我一定用心辅佐你。你可知道,其实那条腰带是他准备了好久,一直想要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他心目中的最佳王位继承人其实是你!”

龙隐天呆呆地听着,无意识地摸向腰间的黄金腰带,将它解开后,微一用力,黄金腰带断为两截.只见半枚虎符和一封信出现在众人面前。他拿起那封信,缓缓打开,只见上面写道:“隐天,父王不知该说什么,我害了你母后一生,也害了你,这是我一生最为愧疚自责之事。若时间能够倒转,我一定不会如此,请原谅你这个糊涂的父亲!你从小聪慧好学,是最佳的王位继承人,若能将心中的怨恨抛却,定会成是一位好国王!日炎国交给你了,你不要学你的父王!”最后落款上写得是“爱你的父王”。

信缓缓从手中滑落,泪水模糊了龙隐天的视线。原来,父王并没有忘记他、一直还惦记着他!他苦心筹划多年的王位、梦寐以求的虎符,竟然就在他的身边,他……

“孤王是一个不会表达自己感情的人,所以总会让自己所爱的人误会、远离…你说孤王做人是不是很失败?”父王最后一次对他说的话回荡在他耳中,当时他不明白父王的意思,如今他终于懂了。

龙隐天仰起头,闭上了眼,从小到大,滴滴往事浮在他脑海之中。他想起来了,在他生病时,总会有一双温暖的大手紧紧握着他,给他勇气和温暖;在暗处,总会有一个身影默默注视着他,关心着他的一举一动;在他每次向父王汇报所学之成绩时,父王脸上总会露出若有若无欣慰的笑容;当他将父王所送的东西摔在他的面前时,父王眼中的心痛和无奈是那么的明显……他心中的怨与恨让他对这些事视而不见,甚至不留痕迹。如今他知道真相,多年的委屈和仇恨已然消减很多,本已忘记的往事,如今历历在目……

感觉到有人拉起他,将一件东西塞入他的掌心,龙隐天倏地睁开眼,看向手掌,意外的发现竟然是虎符。他抬起头不解看着眼前含笑的龙湛天,只听他说:“日炎国的王位应该是王兄你的,这是我手中的虎符,如今也给你。王兄,我不能在你身边辅佐你,我要随烟儿去晨星回,经此之事,我再也不想和她分开了!我相信你,就如父王相信你一样,你一定能成为一个好国王的!”他回过头,含情脉脉地看着雨随烟,雨随烟冲他一笑,上前牵住他的手。两只手仅仅握着,她注视着他,此刻,天地万物,化为虚无,他们眼中只有彼此,那份浓烈的爱意让旁人都感觉到了……

看到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流露,龙隐天眸子一下子暗淡了下来,摸了摸怀中的紫金珠钗,苦涩一笑。他还是比不上龙湛天,他输了,但这次他输得心服口服。她心中根本就没有他,他不得不放弃她。

“湛天,虎符是父王给你,就是你的,无论你在不在日炎国,你都有权力掌管日炎国一半的兵力,你拿去吧!”将虎符交还给龙湛天,龙隐天将头转向雨随烟,拿出另一半的虎符,忽然之间跪下,高高举在头上,将虎符递到她的面前,诚恳地说:“你做错了很多事,没有权力再当这个国王,国王这位应由湛天来坐,湛天既然决定跟随女王您,那日炎国也将照归顺晨星国。听说女王您是少有的贤君,自不会亏待日炎国国民。”

见他态度坚决,雨随烟一愣,知他不能原谅自己的所作所为,退让王位决心已定,她随即一笑,心中已有主张,接过虎符,她看向四周日炎国的将士,举起虎符,笑着说:“好,孤王就接受日炎国,传旨,从今开始,日炎国正式成为晨星国的附属国,对外听从晨星国高度,对内则实行自治,而第一人掌管日炎国的人……”雨随烟笑眯!眯地将手中的虎符还给龙隐天,笑嘻嘻地说:“日炎国还是归你掌管,我和湛天也能理所应当拿起那一半虎符,这样的虎符,这样的安排,你不会拒绝吧!”见龙隐天还要推诿,雨随烟脸­色­一正,淡淡地说“你的父王既然相信你,你还不相信白己吗?若想赎罪,就好好发展你的国家,爱护你的子民,当一位好国王吧!”

龙隐天低下头,一言不语。雨随烟笑了关,轻轻地说:“我所认识的龙隐天,是一个才华横溢、野心勃勃的人!怎么一夕之间,忽然变成了不敢挑起重任,退缩懦弱的人了?”

在雨随烟的话的刺激下,龙隐天不服气地抬起头,脸现前所未有的光彩,自信满满地说:“谁说我退缩懦弱,我一定能成为一个绝不逊­色­于你的好国王!”

“哦?那我就拭目以待了!”雨随烟调皮的冲他眨眨眼,发出了真诚的笑容。自从来到日炎国,她一直和他斗智斗勇,直到此时,她才彻底放下心中的戒备。相逢一笑泯恩仇,他放弃了心中的怨与恨,与龙湛天尽释前嫌,他已经不是她的敌人,成为了她的朋友!

龙隐天掩下心中的遗憾,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上前紧紧抱住了她。雨随烟一愣,待要挣扎之时,只听他在她耳畔低声说了句“谢谢你!”,之后便放开了手,退后一步,笑看着她。

雨随烟会心一笑,高声说:“我来日炎国已久,如今一切圆满,该是我回晨星国的时候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期待下次的与你会面!告辞了!”说罢,搀扶着龙湛天,身后跟着姚晶儿、赵旭、邓波等人,缓缓离开日炎国王宫……

龙隐天一直目送雨随烟他们的离开,在他身边的徐文章轻声说道:“三亲王就这样和她走了?哎,您都将王位送给他了,他还不要,真是不爱江山爱美人啊!”

缓缓收起嘴角的笑容,龙隐天心有感慨地说:“如果可能,我到宁可和他换换!哎……”一声长叹,道不尽他心底的惘帐和寂寥……

……

据晨星回史书记载,附属国日炎国从归属之日起,在国王龙隐天的带领下,国富民强,成为晨星国西边抵御外敌的重要屏障。王室成员多与晨星国王室联姻,直至晨星国灭亡之前,日炎国一直听从晨星国的指挥,无叛乱之心。

在晨星国灭亡之后,日炎国一直抵御侵占晨星国的外敌,试图恢复晨星国往日光彩,可惜却数次无功而返。多次穷兵黩武,使日炎国国力衰退,最终积弱不振,沦为小国,在晨星国灭亡之后的五十多年间亡。

相传,创造日炎国历史上最为辉煌一页的国王龙隐天,最喜欢的地方便是梅林,每到冬天,他总会独自一人在梅林徘徊,痴痴地望着满树的梅花,一呆便是一天,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第五卷完)

天上人间(完结篇) 第一百三十三章 绝情 求婚

在水凝国王宫之内,梅园之中,一袭白衣的关如夕靠在一颗老梅树之下,呆呆地凝望着前方他父后舒文君居住的房子,目光中满是怀念和悲伤,他那单薄的身影有种说不出的凄凉,这种忧伤之气在寂静空荡的梅园之中慢慢散发开来。

梅园,对他而言,有甜蜜温馨的回忆,更有痛苦悲哀的记忆!这里是他与父后相依为命二十五年的地方,也是父后离他而去的地方,如今只剩下他一人,在这个世上孤苦无依,而且又失去了……他的命运会如何?今后他将何去何从?为什么他还没有死?为什么人活着会这么难?

一阵冷风吹过,他不禁打了一个寒战,用双臂抱住身体,希望能抵御这突来的寒风,一张俊脸却缓缓浮现出一抹淡淡无奈的苦笑。初冬的天气却已经感受到深冬的寒冷,是他的心凉了吗?

“皇兄,我来看你了……”一个声如蚊蚋、懦懦弱弱的声音从关如夕身后传来。

不用回头,关如夕便知来人是谁,他并没有回头,脸上的苦笑也依旧未变,只是比刚才多了一丝讥讽之­色­。水凝国的男人都是这样懦弱,即使连说话也不能大声,他便是这样压抑了二十多年。现在他终于不用再掩饰自己,可以肆无忌惮地表现出自己的真­性­情!

身后传来轻盈的脚步声,显然此人见关如夕并无反应,便缓步向他走来。等走到他的身边,关如夕这才抬起头,平静地看着来人。果然,来人正是他的皇弟、水凝国的二王子关如潮。

“哎,你怎么又来了?若是让她知道你来我这里,她会生你气的,你还是快走吧,不要因为我而牵连你!”关如夕叹了口气,对关如潮说道。他的这个皇弟虽然心地善良,却懦弱无能缺乏主见,他不喜欢他的­性­格,所以平日也很少和他来住,未想,现今他竟然屡屡冒着风险前来探望他,让他不由对他刮目相看。

“皇兄,我……我有话想对你说。自从我知道你就是黑衣怪侠之事后,便一直都很敬佩你,你的勇气我永远也学不来!母皇她她不该这样对你!虎毒尚且不食子,母皇她竟然会废了你的武功,将你囚禁于此,哎.……”关如潮越说越激动,白皙的脸上泛出淡淡红晕。

“若不是因为废了我内力,她又怎么能放心将我关在这里?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能让我再回梅园!”相较于关如潮的激动,关如夕则表现的平静淡然。他知道这个名义上是他母皇的人绝不会放过他的,死,他并不害怕,至少不像别人那样的惊恐和拒绝。若说他还有什么遗憾,那便是今生再也见不到烟儿,这不但是他一生的遗憾,更是他最痛心的地方。

烟儿!只要想到她,他的心便会感到无比的温暖。不知她现在如何?是否还在怨恨着他们?若是他死了,她会不会为他伤心?恩,她一定会的,她心中是有他的……越想越痴,关如夕嘴角上扬,展露出一抹甜蜜的微笑,双眼朦胧,陷入自己思绪之中……

凝视着皇兄脸上幸福甜蜜的笑,关如潮知道他一定是想起了晨星国的女王雨随烟。关于皇兄和这位女王的事,被传得人所皆知,他一直好奇,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皇兄为她不惜豁出­性­命,他真得很好奇……

“皇兄,我……”关如潮似想说些什么,却被他们身后一个他们都熟悉、却均不愿听到的冰冷声音打断,“潮儿,你怎么在这里?谁放你进来的?”发出这声音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水凝国的仁圣女帝。

仁圣女帝的出现,扰乱了关如夕的思绪,他脸无表情地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不屑地转过头,对她视而不见。现在的他连死都不怕,又怎么会怕面对她?

反观关如潮,他则害怕地低下头,身子微微发颤,似是受了极大的惊吓,哆嗦地说不出话来。

瞪了关如夕一眼,仁圣女帝不耐烦地冲关如潮挥挥手,说道:“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行了,你下去吧,孤还有话要和你皇兄说!”

­性­格懦弱地关如潮哪里还敢再说半个字,赶忙应承地点点头,逃也似的离开。

将注意力全部放在关如夕身上,仁圣女帝冷冷地开口道:“你这个逆子,忤逆母皇,通敌叛国,我本想以正国法,但却留你至今,你知道为了什么吗?”

关如夕冷哼了一声,并未回答。

仁圣女帝等了许久,见他理都不理,觉得有点下不来台,恼羞成怒地说:“我怎么会养出你这样的逆子!当初若不是你,我早就能除去晨星国女王这个心腹之患,也不至于如今……哼,本想与日炎国联手对付晨星国,未料竟然让她逃脱,非但如此,她竟然还灭了月影国,收服日炎国,三国之中,只剩下我水凝国……”她顿了顿,凝视着关如夕,眼中迸发着一股算计和狠戾之­色­,绝情地说:“我留着你,就是为了辖制晨星国女王,如今我已对你没什么耐心,你能不能逃过这一劫,就要看晨星国那边的反应了!来人,传令下去,关如夕身为王子,却以黑衣怪侠名义盗窃官家财物,其罪当诛,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为正国法,十日后午时将在瑶台问斩!你们将此消息给孤王传播给四国,尤其是晨星国,嘿嘿,我倒要看看那个女王听到此事后会有何反应!”

听见仁圣女帝的话,关如夕终于有了反应,他意外地转过头,眸中闪过一丝疑惑和痛苦,喃喃自语道:“灭了月影国?收服日炎国?她怎么会灭了月影国呢?风影晟他……难道她……”

“怎么?心痛了?你不要担心别人了,还是担心自己吧!若是晨星国女王对你置之不理,你知道自己会如何吗?”仁圣女帝眯起眼睛,冷冷道。

“不就是一死吗?人谁无一死,你以为我会怕死吗!有这样狠毒的母亲,我就是想活也不容易啊!想拿我来要挟她,我劝你还是别异想天开了,她是不会来的!”关如夕斜睨着她,讥诮地笑着说,说到最后,话语变得低沉,神情有些悲伤。

“哼,逆子!我怎么会养了你这个吃里爬外的逆子呢!”若是晨星国女王真得不将关如夕放在心上,那她的计划岂不是落空?仁圣女帝越想越怒,气冲冲地拂袖离开……

知道他有危险,她会来吗? 不,她不会来的,风影晟对她一往情深,她竟然都能狠下心来灭了月影国。对他……他没有一点自信,这么长时间她对他一直不闻不问.也许她早已将他忘记了!关如夕越想越觉得心灰意懒,嘴角微微扬起,一样心酸苦涩的笑慢慢荡起……

……

就在关如夕思念她的时候,刚刚从日炎国脱身的雨随烟却并不知道他的处境。这倒并不是因为水凝国将要处决关如夕的消息没有传到晨星国,而是当消息传到晨星国后,祁舒然和左暮晨立即将此事飞鸽传书通知雨随烟,收到信息的赵旭担心雨随烟的身体支撑不住隐瞒了此事。

离开日炎国都城后,赵旭一直处在矛盾之中,不如道是否该将关如夕有难之事告诉雨随烟,看着她因怀孕微微发福却神情疲惫不堪的样子,他几次欲言又止,多次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若在平时,赵旭的异常是瞒不过雨随烟的,但如今身怀几月身孕的她,­精­神一日不如一日,一件接着一件的事让她身心俱疲,就是连平日敏锐的观察力也变得迟钝很多。

但毕竞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关如夕注定命不该绝,这日,雨随烟端着给龙湛天的药前去找他,无意中竟然听到了他和赵旭的对话。

只听龙湛天不满地问道:“烟儿身体到底哪里不舒服?为何你一直吞吞吐吐不愿明讲?既然你不告我实情,我怎么能帮得了你!”

“主子她没什么事,只是最近一直都限不顺,她身体……身体承受不了。御医让她静养,但她……哎,这次来日炎国我看得出,她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我实在不敢告诉她水凝国的事,我怕……”雨随烟曾严厉要求身边人不能泄露她怀孕的消息,赵旭铭记在心不敢泄露半分。

刚想进入屋内的雨随烟因为赵旭这话而止住了动作。水凝国?不知道又发生什么事?为何赵旭不敢告诉她?提到水凝国,她脑中不期想起了关如夕,难道他……她心中暗惊!

“哎,我也看出烟儿最近气­色­不好,但是,这件事是瞒不过的!水凝国女帝要杀如夕的消息竟弄得众人皆知,我想……我想她的目的是想看烟儿的反应。若是烟儿相救如夕,定会被她所辖制;但若烟儿没有反应,那如夕则危矣!所以舒然和暮晨才不敢做主,传信让烟儿定夺!”龙湛天沉吟一下,缓缓说出自己所想,将各方心态分析的清晰透彻。

“您的意思是我应该告诉主子她?”赵旭不确定地问道。

“我明白你的心情,但因你不告她此事而导致如夕遇害,恐怕她是不会原谅你的。还有几天?我是说水凝国女帝处决如夕的日子是什么时候?”

“还有四天!我知道若再不说就来不及了,所以我才来找您商量!”

“这……哎,可惜我这身体,竟然帮不上半点忙,我真是无用!”龙湛天攥紧拳头,满脸懊恼地说。“如夕一定要救,你还是……”

他的话没有说完,帐篷猛然被掀起,雨随烟面无表情地走进来,将药端给龙湛天后,转身冷冷地看着赵旭道:“我来告诉你怎么办!赵旭,你跟我来!”说罢,转身离开。

赵旭和龙湛天对望一眼,心里明白他们刚刚说的话一定被她听去。龙湛天冲他点点头,赵旭会意,赶紧跟随着雨随烟走出帐篷。

雨随烟回到自己的帐篷中,摊开一张空白的折子,拿起桌上的笔,匆匆写了几句话,盖上国印,然后递给赵旭,淡淡地说:“你即刻出发前往水凝国,递上国书,便说孤王久闻水凝国男子温柔贤淑,心中仰幕己久,欲向水凝国王子求婚,以结两国之好。其余话你什么都不要说。水凝国有两位王子,若对方问你孤王是要向哪位王子求婚,你只需含笑不语便可。好了,你准备下赶紧出发吧,若是四天之内赶不到,你也不用回来了!”

冰冷的表情、严厉的语气,一切都在彰显雨随烟心中的怒气。是的,她是在生气,这么大的事情,赵旭竟然隐瞒她,只要一想到如夕他­性­命难保,她便觉得怒不可遏。

哼,仁圣女帝,她是她老对手了,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决不允许她伤害如夕一根寒毛!她不过是套用了龙隐天的方法,只要她不名言是向哪个王子求婚,仁圣女帝,必定不会杀如夕,而她之所以会如此故作玄虚,是因为……她扬起一抹神秘的笑容,一条计策慢慢在心中成形……

天上人间(完结篇)第一百三十四章再临水凝国

看到雨随烟极力隐忍薄怒的表情,赵旭知道自己错了,哪里还敢再做停留,急忙收拾行礼上路,披星戴月、马不停蹄地赶往水凝国。他现在只希望自己还赶得及,不,是无论如何也一定要赶到!

就在赵旭奔波在路途中的同时,水凝国的仁圣女帝则处于忐忑不安、坐卧难宁之中。十天已经过去八天了,为何晨星国还没有动静,难道没有接到讯息?不,绝不可能!除此之外,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晨星国的女王根本就没有把关如夕放在眼中,若真是这样,她如此费尽周折却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传扬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在她心中,关如夕的­性­命根本微不足道,呣子亲情哪能和她的帝位和权势比拟。如今晨星国已然今非昔比了,临邻近的三国之中已有两国臣服于它,水凝国孤掌难鸣,让她坐立不安。她费劲心思将关如夕抓回来,就想利用他除去晨星国女王这个心腹大患,可却现在的一切都超出了她的预计……

仁圣女帝越想心中越怒,脾气也越来越暴躁,别说她身边侍候她的宫女女婢整日战战兢兢,便是她的几位皇女也对她比之唯恐不及,整个水凝国王宫沉浸在沉闷的气氛之中……

……

十日期限还是来临了。这日早朝,仁圣女帝所下的第一道御旨便是正午时分准时处决大王子关如夕,此时的她已经认定晨星国女王不会前来搭救关如夕了,他已经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了,她也没有必要再留下他。

冰冷决绝的旨意让水凝国满朝大臣暗暗心惊。再怎么说,关如夕毕竟也是她的亲生儿子,如今见女帝下旨时非但没有一丝犹豫,反而有种除之而后快之感,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尚且如此,那将来对她们……朝堂之上的每个人都低着头,在心中不由自主地想着这个问题。

未曾察觉众位大臣们的心思,仁圣女帝按常处理着国事,就在早朝快要结束之时,她忽然收到了晨星国使者请求觐见的消息,这出乎她意料的转折让她不由呆愣了片刻,等她清醒过来后,立即下令传唤晨星国使者上殿。

晨星国的使者自是日夜兼程赶到水凝国的赵旭,他上到大殿,见到仁圣女帝之后,将雨随烟亲笔所些的国书呈递上去,然后照着雨随烟的吩咐,缓缓说道:“我国女王陛下久闻贵国男子温柔贤淑,陛下她心中仰慕已久,今日特派在下前来水凝国,欲向水凝国王子求婚,以结两国之好。若两国能够联姻,对内永世修好,对外一致对敌,实乃两国人民之福,我国女王一片诚意,却不知道女帝您意下如何?”

仁圣女帝怎么也没有想到,在最后的最后,晨星国竟然会派使者送来求婚国书,这招让她始料不及。她微做沉吟,打开国书细看一遍,只见上面并未提及是向哪位王子求婚,更是对关如夕只字未提,虽然她心里很清楚晨星国女王是在变相的相救关如夕,但多疑的她仍怕自己会错意,合上国书,抬头试探地问道:“贵国国书孤王已经仔细阅览,孤王有两位王子,大王子关如夕今年二十六岁,二王子关如潮二十岁,却不知道贵国女王陛下是向哪位王子求婚?”

仁圣女帝的反应均在雨随烟的预料之中,赵旭遵照雨随烟的意思凝视着女帝,笑而不答,表现地镇定不乱,但在心里却暗暗诧舌,佩服主子的心思慎密、算无遗策。

见晨星国使者含笑望着她,仿佛这个问题不值得回答,仁圣女帝会意,心中肯定了原先的想法,认定晨星国女王求婚的对象定是关如夕。她暗自松了口气,脸上微露笑意,客气地对赵旭说:“贵国女王的意思孤王明白了!两国联姻,自是天大的喜事,但却不知道贵国女王的诚意如何?”

“我国女王陛下的诚意毋庸置疑,否则也不会派在下千里迢迢送来国书!”赵旭不解对方之意,只能如实回答。

“两位王子俱是孤王的心头­肉­,若无诚意,孤王是断然不会将他们许配给对方的。若贵国女王真有诚意,便亲自来我国当面求婚,孤王方才放心!”仁圣女帝脸不红心不跳理所应当地说着她最终的目的。

赵旭脸上显出担忧之­色­,直到现在他才方能明白仁圣女帝的用意。此事他不敢做主,他可不愿再犯同一个错误,更不想再见一次雨随烟那怒气难遏的表情,他想了一下,回答道:“此时在下会如实转告女王陛下她的!在下不辱使命,已将我国女王陛下之音传到,在下告辞了!”

“使者辛苦了,务必请将孤王之意传达给贵国女王!孤王就不留使者了,使者下次若再来水凝,孤王必会好好款待使者。”见仁圣女帝同意他离去,赵旭一笑,冲她微微行礼后,转身离开大殿。

赵旭离开后,仁圣女帝立即下旨,命人将关如夕带回关入梅园,严加看守。同时,她又让人给梅园送去充足的食品和衣物,下旨从即日起好生款待大王子,除了不能离开梅园半步外,大王子有任何的需求都予以满足,若谁敢偷懒怠慢,严惩不贷!

在仁圣女帝眼里,关如夕没有利用价值时,她恨不得杀了他方能解她心头之恨,如今他有了利用的价值,自当别论。当然,她如此优待关如夕,还有另一原因,那就是她曾当着赵旭之面说两个王子是她的心头­肉­,若是来日晨星国女王来临,见到关如夕面黄肌瘦,那她岂不是自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行,她一定要利用这几天的时间让他好好的恢复身体……

……

赵旭离开水凝国,踏上晨星国国土之后,即刻飞鸽传书给雨随烟,告之她水凝国仁圣女帝的条件,请她定夺。很快,他便接到了雨随烟送来的回复,信上说她已命祁舒然准备一份丰厚的聘礼送往北阳县,另外让左暮晨统领八万大军秘密开往晨星国与水凝国的边境,同时吩咐他到北阳县与她回合。

赵旭按照雨随烟的吩咐骑马赶到北阳县,休息了一日后,才等到雨随烟他们的到来,与此同时,祁舒然派人送来的十几车聘礼也在差不多的时间内到达。

见面后,雨随烟详细的询问了仁圣女帝对此事的反应,赵旭一五一十的回答了。了解清楚她想知道的事后,雨随烟让赵旭护送天湛龙回京城(赵旭并不愿离开雨随烟,但在她的执意坚持下也只能听从!),她则亲自挑选了一百多位­精­明能­干­、武功高强的侍卫,带着那几十车载满珍奇异宝的聘礼,出发前往水凝国。

……

晨星国女王带着几十车聘礼前来水凝国向王子求婚的消息,在水凝国被传的沸沸扬扬。和日炎国不同,日炎国百姓更多是带有好奇之心,想见见晨星国这位充满传奇­色­彩的女王,而水凝国属于女权国,臣民更加崇尚有胆有识、­性­格坚毅不拔的女子,尤其是不少名门公子,不过是听闻了一些这位女王的事迹而已,便已暗暗对她产生向往、爱慕之心。

等待是漫长的,但也充满了神秘和更多的期盼,在水凝国臣民引颈期盼下,雨随烟一行人终于到达水凝国京都。早已接到消息的京都百姓、官吏、甚至是一些平日足不出户的名门官宦人家的公子,这其中也包括了一直想见见皇兄朝思暮年的心上人的关如潮,或瞒着家人,或乔装改扮为寻常百姓,不惧天气寒冷,纷纷涌到城门处,想要一睹晨星国女王的风采。

等了很长的时间,人们终于见到了远处出现的隐隐约约的人影,众人依稀可以看到最前头的是一驾黄金打制、金光灿灿的黄金车撵,这种架势、这种气派,除了晨星国女王又能有何人如此。一时,城门内外人潮涌动,议论、兴奋之声喧哗不止。

坐在黄金车撵上的雨随烟,凝望着不远处的水凝国京都的城门,心中百感交集。这是她第二次来此,虽已今非昔比,但却有着同样的危险,同样的目的。两次前来她都是为了寻找关如夕,上次她独身一人离开水凝国,这次她一定要将他带走……

天上人间(完结篇)第一百三十五章意外邂逅

自从接到晨星国女王要来水凝国的确切消息,仁圣女帝便开始安排筹谋。晨星国女王此次求婚,她既不能显得过于傲慢、失于礼仪、遭人指责,当然更不能显得太过客气谦卑、有失国威,毕竟是对方主动向她国求婚,因此在雨随烟即将到达京都之际,她派大将军梅沁芳前去迎接。

梅沁芳领了圣旨,早早来到京都城门处等候。让她始料不及的是,一大早,城门处便拥挤着为数众多的京都百姓,更让她头疼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百姓人数还在不断的扩张,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她所带来的十几个士兵根本无力掌控形势。

见势不好,她忙派人紧急抽调兵力,不久,几百名水凝国将士赶到,才勉强将百姓们阻拦到城门两旁,开辟出一条入城的通道来。还未等她送口气时,就听见不知道是谁喊了句“来了!晨星国女王来了!”的惊呼之声,她看向城门外,果然见到隐约出现一些人影,忙整理下衣衫,准备迎接来自远方的“贵客”!

慌乱之中,她并没有想到,她所调来的几百人马在雨随烟没来之前也许能够勉强控制住局面,但若是雨随烟到来,群情激动时,这些人根本无法阻拦纷涌如潮水的人群……

……

黄金车撵慢慢停下,雨随烟一行人到达京都城门口,水凝国百姓不约而同的发出一声遗憾的叹息声。他们久闻晨星国女王容貌绝世无双,一直期待一睹芳容,如今却……黄金车撵四周被一层厚厚的纱幔所遮挡,只能隐约透出一抹人影,不过这抹身影,仿佛有种无形的魅力,不过匆匆一瞥,也能让人怦然心动,当下便有不少年轻公子面红耳赤的低下头,心中对纱幔内的妙人儿更加期待。

莫说百姓失望遗憾,便是大将军梅沁芳也感到一阵失落。不久前战场交锋,她以绝对优势兵力却败在她的手中,使她早想见见这位打败她的晨星国女王。她一直不愿承认自己的失败,更不相信,除了女权国家的女子外,这个世界上还会有如此智勇双全的神奇女子,她不服,跟不甘心……

略有敌意地瞥了眼车撵上、纱幔内玲珑曼妙的身影,梅沁芳上前一步,走到车撵旁,高声说道:“在下水凝国大将军梅沁芳,奉我国女帝之命,特来此迎接女王!不知女王陛下可否下车?在下已准备好豪华车撵借您入宫,女帝陛下她在王宫入口处已等候您多时了!”

“有劳梅大将军了!入乡随俗,一切全凭梅将军的安排!”一声柔美的声音从纱幔中传出,声音清脆温和,让人听之不觉­精­神一振。

一抹蔑视从梅沁芳眸中闪过,如此娇滴滴的声音,没有丝毫威严和气势,与她们的仁圣女帝差远了,哪配做一名女王?看来男权国家的女子均是如此柔弱,只会当男人的附属品,至于战场上的种种谋略,一定不是她的功劳,哼,看来她也不过如此而已!

一直习惯于仁圣女帝冷酷决绝的她哪里会明白,真正的王者威慑之力并非在表面,雨随烟外表看似温和无害,但真正可怕之处在于她不需要威逼恐吓,在轻谈浅笑之中,自有让人顺从折服的魅力。先入为主的偏见使梅沁芳从未见面时便已轻视了对手,从一开始便失了先机,给了雨随烟可乘之机!

就在梅沁芳暗自不屑之时,一直跟随在黄金车撵之后的一名侍卫上前,恭敬地上来掀起纱幔,伸出手扶着雨随烟从车上走下来。就在纱幔被掀起的那一瞬间,众人只觉得眼前一亮,原本四周悄声的窃窃私语在此时消失的无影无踪,每个人均直直地看着她,眼中有着不同程度的惊艳和痴迷。

古人用娇花照水、倾国倾城来形容美人,但这些词却都无法来形容眼前的她。她容貌绝美自不多提,但让人惊艳的是她与众不同的气质和风采。她气质高贵却并不让人感到疏远,嘴角总是噙着淡淡的微笑,一举一动有着难以形容的魅力,一颦一笑如此的牵动人心,明眸皓齿,肌肤如玉,璀璨的星眸之中尽闪智慧之光,双眉间的坚定与淡然能看出她的不同寻常,柔中带刚,不同于女权国女子的强势,没有男权国女子的柔弱,这样的女子天下独一无二、举世无双。

早已习惯众人惊艳的目光,雨随烟扫了众人一眼,微微一笑,落落大方地对梅沁芳含笑道:“有劳梅将军带路了!”目光复杂地看了雨随烟一眼,梅沁芳向旁微一欠身,领着她走进城门。

雨随烟她们经过城门时,两旁的百姓们不约而同地往前挤,想要更近处一睹晨星国女王的风采。众人你推我、我推你,最前排的人挤向拦住他们的士兵,一时间众人乱成一团。

就在事态将要脱离控制的时候,忽然发生了一件大家都意想不到的事。只见一位年轻公子被后面的人推向前,越过士兵,正好跌倒在雨随烟的前面,雨随烟一怔,忙停下脚步,蹲下身将他扶起。

“大胆!你竟敢惊了贵客,该当何罪!来人,将他拿下,听后发落!”在晨星国女王面前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实在有损国威,梅沁芳有些恼羞成怒地瞪着那位“冒失”的公子,厉声下令道。

这位公子似乎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如绵羊般诺诺弱弱,一直低着头不敢抬起,这时上来两位士兵将他架住,他身体一颤,缓缓抬起头。待看到他的容貌,受到惊吓的反而变成了梅沁芳,呆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原来这位公子不是别,正是水凝国的二王子关如潮!

见到梅沁芳停下动作,一脸尴尬地看着那位低头心虚的公子,雨随烟微颦了下眉,心下不解她为何会如此反应,表面并未显露出丝毫异常,只是微微一笑,化解了尴尬气氛,只见她笑着对关如潮道:“你没摔伤吧!以后人多的时候不要到最前面来,很容易受伤的!”说罢转头看了眼梅沁芳后,又笑着对架着他的两位侍卫道:“不过是场意外,梅将军怎么会和他计较呢?你们已经吓到他了,还不快放开他,恭敬地护送他回家!”雨随烟轻声细语之中自有种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两位侍卫情不自禁地放开了关如潮,但随后觉得不对,又一齐看向梅沁芳,等候她的命令。

尽管在水凝国是女尊男卑,但关如潮毕竟是水凝国的王子,她一个下臣又怎敢犯上!本已骑虎难下的梅沁芳见雨随烟给了她一个台阶,又怎会不顺阶而下。她勉强地笑了笑,说道:“女王陛下说得极是,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将……这位公子送回家!”

得到梅沁芳的命令,两侍卫均松了口气,忙上前恭敬地对关如潮说道:“这位公子请!不知道公子家在何方?我们两个送您回去!”

“不,不……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他是偷溜出宫的,梅将军知道已是不妙,若是让他们两个侍卫送回去,一定会泄露他的身份,若传扬出去,那他的名声岂不是……想到这里,关如潮忙抬起头拒绝道。他这一抬头正巧与雨随烟的视线相对,接触到她似笑非笑的目光,他顿时觉得脸上一阵烧红,忙低下头。

“也好,那公子便快回家吧,省得家人担心!女王陛下,女帝她还在王宫等候您呢,我们还是……”他们之中只有梅沁芳知道关如潮的身份,明白他的顾虑,她点点头一语双关地说。

“好,还是快些去吧!”雨随烟冲关如潮一笑,在梅沁芳的引领下,前往水凝国的王宫。

命运虽然无常,但一切必有根源!雨随烟怎么也无法预料到,今日的一场意外邂逅竟使得关如潮对她一往情深,同时,也为日后的种种埋下了伏笔……

天上人间(完结篇)第一百三十六章 虚虚实实(上)

见到仁圣女帝,雨随烟寒暄几句后,便提出来意——向水凝国王子求婚。仁圣女帝笑了笑,并不表态,只是说明日朝堂之上,她会让王子们出面,若王子同意,她并无意见。

见仁圣女帝并没有询问她所要求婚的是哪个王子,明显已然在心中认定了是关如夕,雨随烟心中暗暗一笑,若是明日朝堂之上,女帝若知她求婚的对象是……不知道她是否还会像现在这般气定神闲呢?喟然一笑的同时她又暗暗叹了口气,关如夕他……不知不知道他会不会误会她?不知他能否了解她的一片苦心?

明天,一切都将有答案!收起心中的黯然,雨随烟点头称是,表示明日定会当面向王子求婚,并希望女帝能够玉成此事。仁圣女帝也关心地嘱咐她好好休息,并下令吩咐好好招待贵客,不得怠慢。

雨随烟和仁圣女帝你来我往,热情寒暄,看似好像是一见如故,实则心中各怀盘算。窥视了一眼表情平和轻松的雨随烟,仁圣女帝恼恨在心,她原本计划是将雨随烟引来水凝国,趁机除去她,但未想雨随烟竟然好似将她的计谋识破,来水凝国时大张旗鼓,尤其是带着载满珍奇异宝的几十箱聘礼格外引人关注,不但彰显出晨星国的国力,而且也使得她更有理由多带兵将进入水凝国。而雨随烟也没有忽略仁圣女帝眼中不经意间闪过的­阴­翳,她表面上一派轻送,心中则暗暗提高警惕。如今身在虎|­茓­,对方对她虎视眈眈,她很清楚自己的处境,所以处处小心。她来水凝国之事远传各国、人尽皆知,仁圣女帝若想铲除她,必先找借口摆脱自己的嫌疑,绝不敢冒天下之大不违明面上对付她。这就是仁圣女帝的软助,只要不让她找到机会和借口,她在水凝国就是安全的!

……

入眼已是夜幕降临,明月当空,水凝国兰苑内,关如潮仰着头,出神地凝望着天上的一轮清辉,或许,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从他口中发出,一张俊脸透着深深的无奈和不安。

从何时,一向无忧无虑、平淡无争的他也会满腹心事、一腔愁肠?关如潮低下头看向自己手中一直紧握的纸条,扬起一抹苦涩的笑。

自从那次去看皇兄被母皇发现后,他在得知晨星国女王将要来水凝国时又偷偷溜进梅园去见皇兄,他知道皇兄一直深爱着这位女王,而女王也为了他,不惜伸入险境,两人之间的感情深厚的令人既羡慕又钦佩,他想帮助他们!

皇兄些了张纸条交给他,希望他能秘密转交给晨星国女王,并再三叮嘱他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此事。他答应了,也如计划地被人“挤出”,摔倒在女王的面前,但……但在他抬起头见到她的那一瞬间,一切全都变了!

天下竟然有这么美、这么温柔的女子,看向她那双比清泉还要清澈、比星光还要璀璨的明眸时,他便知道自己完了,竟然会如此容易地迷失了自己!在接近她的那短暂片刻中,他忘记了她是皇兄豁出生命所爱的人,忘记了皇兄交给他的纸条,忘记了皇兄的期盼和对他的信任……那时,他内心只有惊叹和欣喜,震撼和羞涩……直至回到兰苑他才想起那张有着皇兄一番深情的信笺!

深思恍惚地抬起头,关如潮再次痴痴地看向天上的那轮明月,脑中一片空白。“你没摔伤吧!以后,人多的时候不要到最前面来,很容易受伤的!”忽然他似乎听到了那让他梦莹魂牵、深印心底的柔美声音,他一凛,下意识地站起身,一双惊喜的眼眸看向四周,欲要寻找那声音的主人。

一切均如刚才一样的寂静,万物沉睡在月夜之中,四周,除了他外,再无别人!苦笑缓缓浮上关如潮的嘴角,原来一切只不过是出自他的幻觉!他该怎么办?谁来告诉他,他该如何面对他所敬爱的皇兄,如今,他不得不承认,他竟然对晨星国女王一见钟情,竟然无可救药地爱上了皇兄的心上人!

月凉如水,原来不过是一种感觉一种心情罢了,万籁俱寂之中,以为如兰的公子独立在庭院,满脸没落的看着远方……

……

这一夜,注定会不平静!深夜,雨随烟辗转难眠,披了件外衣走出屋子,忧虑烦躁的目光泄露了他此时的心境,她已经来到了水凝国,和关如夕近在咫尺,如果可能,她真想不顾一切去见他,但她知道,她不能这么做,她现在能做的只有无奈地在这里担心思念着他。

仁圣女帝将雨随烟及其她所带来的几百名官兵安排在京城内的皇家别院,派了大量士兵驻扎在别院周围“保护”雨随烟他们。雨随烟对仁圣女帝的如此安排不置一词,恍若未见,心下却暗自奇怪,监视他们的水凝国士兵虽然多,但大多武功平平,而且这些士兵的状态甚是懒散稀松,若是武功高超的人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去,也并非难事,难道……她怀疑这些士兵不过是表象,怕是另有监视。经过她细心的观察,终于让她看出了端倪,原来在这幢别院的四周还潜伏着不少暗哨,这些人武功极高,若非雨随烟有意的寻找,恐怕很难发现他们。

旁晚时分,雨随烟身边的侍卫提出趁夜晚救出关如夕、尽早离开水凝国的提议,被雨随烟断然否决。这是水凝国所设的一个圈套,仁圣女帝如此煞费苦心的安排,就是想让他们偷偷去救关如夕,当他们正暗自高兴离开门外士兵监视时,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的一举一动早被躲在暗处的密探探到,到时只需以捉拿刺客的借口置他们于死地,便可置身事外,事后还可以用晨星国以求婚为名实则窃取水凝国重要情报为由,博得其他各国的理解。仁圣女帝的这个圈套别人也许不知,却瞒不过处处提防她的雨随烟,如今,以不动应万变才是最好的应对之策……

……

算定晨星国方面必定会在夜晚前去搭救关如夕,仁圣女帝做好了周密的计划和安排,一切就等雨随烟他们自投罗网,她好来个瓮中捉鳖。这是一个特殊的一晚,仁圣女帝不曾合眼,一直在等消息。她怎么也没想到,直至东方晨曦亮起,属下传来消息称晨星国方面未有丝毫异动,他们早早就已熄灯安息,整夜平安无事。

一夜未眠却等来如此消息,难以形容的怒气,在仁圣女帝心中升腾。她怒气难遏,发狠地将御案上的奏章,连带茶杯、茶壶一起扫到地上,她身体发颤,胸膛不停起伏,眼睛因强压着怒气和一夜未睡的疲倦而微微泛红,紧抿着嘴,冰冷的话语从她发白的嘴­唇­中挤出“好,很好,真的很好……”

她一直对自己很有信心!自她登位以来,所有的事都在她的掌控之中,每件事都在她意料之内,算无遗策、从未失手,怎想,面对着比自己儿子还要小上几岁的那个晨星国女王,她竟然屡败下风,被对方玩弄于股掌之中,甚至到现在,她都不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这一切都超出了她的预料和掌控!

慢慢平息下心中的怒火,仁圣女帝开始怀疑自己先前的认定,难道是巧合?晨星国女王并不是想要搭救夕儿?难道夕儿在晨星国女王的心中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重要,为何……

“来人,传旨!晨星国女王来临水凝国,今日早朝免!正午设御宴迎接款待晨星国贵客,五品以上的官员必须出席。另外,派人去传大王子关如夕和二王子关如潮,让他们务必出席!”雨随烟的虚虚实实让本就多疑的仁圣女帝彻底糊涂了,她越想越觉得事情复杂,越想越是心惊。不行,这样下去对她极为不利!她要趁这几个时辰好好休息一下,养足­精­神,应付正午的御宴。她倒要看看,那个晨星国女王究竟想要­干­什么?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天上人间(完结篇) 第一百三十七章 虚虚实实(下)

已近正午时分,水凝国大殿之上摆满一排排酒案,案台上美酒佳肴、珍奇异果应有尽有,一队队宫女端着盘子袅袅婷婷地穿梭其中,不停地端上热腾腾的菜肴,依次摆放在酒案之上,不断散发出的酒香、菜香充斥于整个大殿,让每个闻到的人垂涎欲滴。随着正午时分的临近,水凝国五品以上的官员陆续进殿,按照侍从所引向的位置坐好,等待女帝的驾临。

没多久,随着一声传报,仁圣女帝偕同两位王子一起出现在大殿之中,女帝身穿猩红锦袍高坐御坐之上,两位王子分别坐于她的下首位置。仁圣女帝刚刚坐稳,还未开口时,只听一声传报到来,“晨星国女王陛下偕同属下五人已到宫门外!”

“贵客已到,众位爱卿随孤王一起迎接贵客!”仁圣女帝站起身,高声笑着说道。百官听旨,忙起身,随着女帝迎出大殿。

没多久,雨随烟及其她的五名手下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今日,雨随烟特意穿了一袭桃红­色­的锦袍,外披一件白­色­貂皮披风,脸上略施粉黛,神采奕奕,人比花娇,含笑向仁圣女帝走来。

自从雨随烟出现时起,跟在仁圣女帝身后的关如夕的视线便没有离开过她,一直痴痴地凝望着她。自从上次无望山一别,如今再见,真是恍若隔世,不知这段时间她……她一切均好?她胖了,比以前丰腴了许多,虽然依然光彩夺目,脸­色­却不太好,她……直到见到雨随烟的那一刻,关如夕才体会到自己对她思念和眷念竟是如此之深……

感受到那道熟悉却已久违的炙热目光,雨随烟强迫自己不去看那道目光的主人,她虽努力想要表现自己的从容和不在意,但瞬间僵硬的笑容还是无意中泄露了她的心绪。很快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笑容再次出现在脸上,向仁圣女帝的方向迎了上去。

“不敢有劳女帝亲自来迎,这可是愧煞随烟了!”雨随烟走到她的面前,微一见礼,客气地说着官话。

“哪里,女王您太客气了,请!”仁圣女帝上前一步,笑着挽住雨随烟,一同走向大殿,边走还边说:“按道理,我应该叫你一声妹妹,但你如今向我皇子求婚,这……再叫你妹妹,好似不太适宜,这样吧,我叫你烟儿,如何?”同为女王,既然仁圣女王叫雨随烟“烟儿”,她自也不敢在雨面前自称孤王,因此改口称自己为“我”。

雨随烟笑着点了点头,她是关如夕的母亲,自是长她一辈,如何称呼自是随便她。

仁圣女帝继续说道:“烟儿真是受尽上天的宠爱!不但有如此的容貌、青春年少、智勇无双,而且小小年纪便为一国女王,声名远播各国,远胜于我,真是让人羡慕不已。”

“过奖了,烟儿哪有陛下您说的那么好?”雨随烟似真非真地说,心中却叹了口气,别看她表面风光,谁又能体会到她心中的苦。

几句话话她们步入大殿,各自入座。仁圣女帝轻轻一拍手,悠扬的音乐缓缓响起,伴随音乐舞娘们挑起了优美的舞蹈……热闹的宴会、欢快的歌舞、王公大臣们谄媚的笑容、众人们言不由衷的互相吹捧,构成了一副歌舞升平、其乐融融的虚假景象……

雨随烟虽然心中烦不胜烦,但表面上看,却好似乐在其中。等到众人酒醒正酣之际,她觉得时机已然成熟,便站起身来,高声说道:“孤王此次前来目的明确,便是想要向贵国王子求婚,希望能借联姻使两国永世修好。今日孤王当着众人之面亲自提出以表诚意。未知贵国意下如何?”说完,她转头瞥了一眼身后的随从。随从会意,忙从怀中掏出礼单,递了上去。

雨随烟的当面求婚虽然早在众人意料之中,但还是让水凝国的两位王子同时脸­色­黯然,手中酒杯差点打翻。两人对望了彼此一眼,又同时转过头。两人虽然心中所想不同,但此时他们的心境却是相似。

自从她出现以来,即使看他一眼都不曾,此时她提出求婚,不知为何,关如夕心中总有种不祥的预感,让他忐忑不安;而关如潮则明白她是不可能选择自己的,她能来这里,只是为了皇族,他不能,也不敢有什么奢望,他越想越是伤感绝望。

“烟儿您能看上夕儿,是夕儿的福气!只要夕儿……”仁圣女帝若有所思地看向关如夕,试探地说道。

雨随烟笑了笑,向两位王子走去,直到此时她才“敢”看向他们。当她看向关如夕时,眸中瞬间闪过一丝愤怒和心痛。他,瘦了很多,几月未见竟憔悴如此,可以想象的到这段时间他过得是如何的艰难!强迫自己的目光离开他,雨随烟转头看向他旁边不远处的水凝国二王子时,眼中闪过诧异之­色­。是他!二王子关如潮竟然是她入城时撞见的那个年轻公子!那天他的出现,是有意识还是巧合?

就当众人都以为她会走向关如夕时,雨随烟却停在了关如潮面前,柔声对他说道:“你愿意和我去晨星国吗?”

雨随烟一句出人意料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听到她温柔的话语和含笑看着皇弟的表情,关如夕犹如雷击一般,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瞪着他们。怎么会这样?难道她来水凝国并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如潮?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何自己用生命来爱的女子竟然会向别人求婚?他脸­色­苍白,紧咬着嘴­唇­,身子摇摇欲坠,即使面对母皇的无情、即使被废武功,他也不曾受到像现在这般的打击!

“从没有人能欺骗我,你们真的很好!我恨你们!真的好恨你们!哼,我发誓,今日我所受的耻辱,来日一定会加倍还给你们的!”他忽然想起她在无望山顶说过的最后那句话,恍然大悟,他怎么忘了,她……恢复记忆的她一直在恨着他们,原来她来水凝国的目的只不过是想要报复他、羞辱他罢了!他的目光越来越冷,脸­色­渐渐蒙上一层寒霜,一眨不眨地瞪着若无其事的她……

关如潮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温柔似水的她,脑中一片空白,甚至说不出一句话。这是怎么回事?她求婚的人竟然是他?难道这是他的幻觉?对,一定是幻觉,这绝不可能……但,为何这个幻觉又如此的真实?难道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关如潮心中充满惶恐、期盼、不敢置信……

“若是你现在无法回答我,我也不勉强,好好考虑下,好吗?我可以等,期待你的回答……”无视大殿之内震惊、尴尬的气氛,雨随烟旁若无人地“表白”着自己的心意。

“够了!不要再说了!烟儿,你对我有什么怨恨和不满,可以直接来找我,你又何必牵扯上……”关如夕气冲冲地打断她的话,眼里似要冒出火来,愤怒的语气中却夹杂着痛苦与痛心。说到最后,他再难说下去,只能用一双丹凤眼深深地凝望着她,愤怒的目光转为乞求。是他欺骗在先,她恨他,他无话可说,但……他宁可死,也不愿面对她娶自己的皇弟,不,他绝不会允许!

“怨恨和不满?这话从何说起?孤王向自己喜欢的人求婚,有什么不对吗?”雨随烟冲关如夕无辜地眨了眨眼,不满地说道。她在和关如潮说话时用的称呼是“我”,而如今面对关如夕时却自称“孤王”,远近亲疏,已然分得清清楚楚。

“夕儿,够了,还不住嘴!来人,请大皇子下去!”仁圣女帝终于弄明白一切,原来晨星国女王看上的人不是夕儿,而是潮儿,就因为她求婚的时间太过巧合,让她会错了意。既然她想娶潮儿,那之前的计划就得改变了。恩,她要回去好好想想,要充分利用这个机会……

关如夕不愿在这种时候离开,但无奈他此时内力已失,没有什么反抗之力,表面上看似是他主动离去,但实际却是被侍卫押下大殿,而这一切均尽收雨随烟眼中。看到无反抗之力的关如夕,她心中骇然,一种想法浮上脑中,难道他……他的武功被废了?

当时所处的环境不容她多想,她收敛下心神,扫了众人一眼,微微一笑,开口说道:“看来孤王的求婚还真引起不少的轰动,难道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孤王已经表达出自己的心意,孤王可以耐心地等待二皇子的回答。孤王一直都对自己很有信心,­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孤王有信心定可打动二皇子接受孤王的求婚!”她顿了顿,转头看向仁圣女帝,笑着说:“陛下曾答应过随烟,若是皇子同意,您也无异议,不知道此话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只要潮儿同意,这件事便定了!”仁圣女帝想都未想便答应了。

“好,那就说定了!感谢陛下的盛宴,随烟还有回去安排一下此事,这就告辞了!”雨随烟边说边向关如潮瞥了一眼,话中之意不言而喻。说罢,她向仁圣女帝客气地拱了拱手,带着手下五人转身离开大殿。

雨随烟他们的身影消失不见后,大将军梅沁芳上前一步,走到女帝身旁低声询问道:“既然晨星国女王不是来救关如夕的,那梅园的侍卫是不是可以撤一部分到兰苑?”

“不,雨随烟一向狡诈­奸­猾、诡计多端,不排除她如此做是想转移我们对关如夕的注意力,我们不可大意!传令在梅园的侍卫们提高戒备,从现在开始,不管是谁要进入梅园,都要和孤王请示!潮儿从小胆小怕事,倒也不怕他会弄出什么名堂,只需在他身边安Сhā几个眼线、了解他和女王的动态即可。至于兰苑,在其四周布些暗哨,深宫之内,若有太多侍卫把守,恐怕会让对方起疑。对那个晨星国女王,可想法尽量将她留在水凝国,寻找机会除去她。哼,不管她向谁求婚都一样,孤王不可能会让她平安无事离开水凝国的!”仁圣女帝眼眸中蕴含着­阴­狠冷笑道。她下­唇­角轻勾,虽然仍旧一脸笑意,但­唇­角勾起的冷意却让人感到害怕,与刚才的和气亲切之气截然不同。

“陛下英明!臣这就去准备一切。”梅沁芳低着头领旨,就在她抬头想要离开时,不经意间看到了仁圣女帝冰冷的眼神和诡谲狠毒的表情,心中一颤,忙低下头赶紧离开。

自古伴君如伴虎,这句话果然没有说错!陛下她的脾气越来越­阴­晴难测,对自己的亲生尚且如此毒辣无情,若有一天她母女没有利用价值,她会不会……梅沁芳越想越是心惊胆寒,不敢再多想下去!

天上人间(完结篇) 第一百三十八章 逃离水凝国(上)

水仙花,不如牡丹花那样娇贵,没有太阳花那样红艳,比不上掬花那样引人注目,更无腊梅花那样清香醉人,但它亭亭玉立、冰肌玉骨、缃衣缥裙、清香四溢,自有它花无法比拟的清幽雅致,姚女花、雪中花、玉玲珑、金盏银台、凌波仙子的别名雅号使原本花朵秀丽、清高幽雅的水仙更具神韵。

水仙花原本应该生长在暮冬岁首,百花凋谢、群芳俱寂之时。但在异世这里,它竟然与梅花同期绽放、争相媲美。悠然坐在躺椅上的雨随烟,看着案头上悄然绽放的水仙花,想起了淡雅亦如水仙的关如潮,心有感触,不禁轻声吟诵道:“岁华摇落物萧然,一种清风绝可怜。不惧淤泥侵皓素,全凭风露发幽妍。­骚­魂洒落沉湘客,玉­色­依稀捉月仙。却笑涪翁太脂粉,误将高雅匹婵娟。”吟诵完毕,她深深叹口气,一抹愧疚涌上心头。关如潮是无辜的,他的处境也很可怜,她这样利用他,以后仁圣女帝定会迁怒于他,那她又于心何安?

轻轻地一声房门响,打断了沉思中的雨随烟。她缓缓抬起头,嘴角扬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看向房门,高声道:“进来!”

她知道此时能够敲她房门的人除了她那随行侍卫长外再无旁人,而他此来的目的自然也是为了告诉她仁圣女帝的反应及所做的部署。她和仁圣女帝交锋过几次,但正面接触并不多,她这次铤而走险,首要的条件便是要对对手的脾气和心思揣摩的一清二楚,目前她没有把握。通过和仁圣女帝的接触,她认为她是一个多疑、城府很深的人,认为依她的脾气虽然已然相信她对关如潮的求婚但也会对她存有提防之心,并不会放松对关如夕的监视,她的预料到底对不对,相信侍卫长会给她带来答案。

只见侍卫长进门后,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她,半开玩笑地说道:“陛下,这回您可失算了!您费尽心思地想要转移仁圣女帝的注意力,趁机救出关如夕,但对方却并不……”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雨随烟慢悠悠的话语将他打断,继续他的话说下去:“但对方却并不中招,仁圣女帝对关如夕的监视和看守一如既往,非但看守之人没有减少,而且戒备更加森严。”她好笑地瞥了下眼前瞪大眼睛、合不上嘴、满脸惊讶的侍卫长,继续说道:“除此之外,你还想说孤王是偷­鸡­不成蚀把米,非但营救关如夕的难度增大,而且打草惊蛇,如今仁圣女帝对二王子关如潮也加强了看守。若孤王猜得没错,仁圣女帝在兰苑四周一定部署了不少的暗哨吧!”说罢,她还不忘调皮地对侍卫长眨眨眼,笑嘻嘻地做了一个鬼脸。

他们两人,帝王没有帝王的架子,属下没有属下的谦卑,这是因为一向随和的雨随烟实在看不惯她身边的人整日战战兢兢、毕恭毕敬的样子,因此潜移默化之中慢慢改变她身边的几名随身侍卫的想法。在雨随烟的“调教”下,他们变得越来越“胆大妄为”,甚至敢反过来取笑她。见到他们的改变,雨随烟不以为然反以为喜,在她眼里,他们不是奴才、不是下属,而是她可以信任的朋友!

“这……您都知道了?是谁告诉您的?”好半天,侍卫长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幡然醒悟之中又有着一丝迷惑不解。一定是有人先他来向她禀告过了,否则她不可能会说得丝毫不差。但……这也说不过去啊,他也是刚刚接到属下传过来的消息,陛下她不应该知道此事……

“看来孤王的猜测并没有错!嘿嘿,孤王就是要打草惊蛇,你去把楚……”雨随烟话未说完,只听到侍卫长一声不可思议的怪叫将她的话打断,“什么?猜测?难道对方的这些反应并没有出您意料?这……”忽然感受到她含笑的目光,侍卫长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忙闭上嘴,低下头,恭敬地站直身子。

雨随烟莞尔一笑,她身边的人是越来越好玩了。他现在的这个滑稽样子让她想起他刚来她身边时那种拘谨无措的样子,他还真是憨得可爱!

笑归笑,雨随烟惦记着心中的事,继续说着她刚才未说完的话:“你去挑15个稳重可靠之人,带到孤王这里。对了,别忘记把楚天也叫来!”

“楚天?”侍卫长诧异地挑了下眉,不确定地询问道。随女王来水凝国的几百名侍卫均是百里挑一的武功高手,唯独这个楚天非但武功平平,而且出身也不好,是盗墓出身,和他们这些家世清白的人不可同日而语,一直受到众人排挤。谁知女王竟如此看重他,来时亲自点名让他跟随,其他众侍卫口中不说心中却不服气。(注:在古代,挖人坟墓是最让人痛恨的,自然掘墓出身的楚平会被众人看轻、排挤。)

“当然,他可是主角,要不孤王怎会亲自点将要他跟随呢!”众侍卫对楚天的看法,雨随烟焉有不知,她瞪了侍卫长一眼,不再言语,拿起身旁沏好的茶蛊,闭上眼慢慢品茶。

侍卫长见女王不说,哪敢再多说半句,忙恭敬行礼后退出……

未过多久,就在雨随烟手中的一蛊茶恰恰品完时,侍卫长带着十五个挑选出来的侍卫和楚平出现在雨随烟面前。

雨随烟扫了众人一眼,缓缓站起身,从身旁拿起一张图铺开在桌上,缓缓道:“你们都知道孤王来自于另一个世界,在孤王的国家里,有一句话叫‘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为救关如夕,今时孤王打算使用此计!你们过来看,这就是水凝国王宫地图!”见众人凑上前,她指着地图上的一处地方道:“这就是关押关如夕的梅园,相隔不远处便是二王子关如潮的兰苑。楚平,若是孤王让你在最短的时间内在这两个地方挖一条地道,只有你一个人,没有人帮你,你大约需要多少时间?”

楚平仔细看了看地图,沉吟了一下,回答道:“需要五六天的时间。”

雨随烟瞥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悠悠地说:“仁圣女帝在兰苑门口设置了暗哨,关如潮身边也有她的眼线,必然会紧紧盯着孤王的一举一动。孤王打算带你们去兰苑,我们一行十八人大摇大摆地去拜会二王子,进门口,你们其他人掩护楚平离开去挖地道。这么多侍卫缺少一个他们定不会注意到,当然孤王也会吸引他们的注意。然后大约一个时辰左右,楚平在孤王离开告辞时趁机再混入人群,随孤王一起离开。”说完,她顿了顿,神­色­郑重地看向楚平,一字一句地说道:“自古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楚平,这次可要辛苦你了,孤王每日只能前去两三次,一次停留大约一个时辰,再频繁时间再长恐怕会引起对方怀疑。在这种条件下,孤王只能给你五天时间,五天后,你务必挖通通往梅园的地道,你……能完成吗?”

楚平低着头没有说话,就在雨随烟以为他会拒绝的时候,他慢慢抬起头,眼圈微红,神­色­激动地说:“陛下,楚平是掘墓之家出身,受尽世人唾弃与轻蔑,没人会重视我,只有您……您竟然将这么重要的事交给我,我岂能说不。陛下,楚平即使这双手废掉也会在五天内完成任务,以报陛下对我的信任!”

雨随烟笑了,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她没有看错,楚平果然是­性­情中人,是可以信赖的人。她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环视了一下众人,轻声道:“此次营救关如夕并非为了国家,而是为了孤王,孤王谢谢大家!”说罢向众人轻轻一鞠躬。

自古帝王从来未有向臣下鞠躬的,雨随烟,一代贤帝,此举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她胸怀宽广、和蔼可近让当场的十七人深深感动和敬佩……

天上人间(完结篇) 第一百三十九章 逃离水凝国(下)

据水凝国历史记载,仁圣二十九年,晨星国女王亲自来水凝国向二王子关如潮求婚,仁圣女帝将其安排在京城内的皇家别院。据传,晨星国女王雨随烟对关如潮一见钟情,在留住水凝国的期间内,日日数次登门造访,殷勤备至,对二王子爱慕之意人尽皆知,后离开时却带走了大王子关如夕,其中缘故无人所知。更为奇怪的是,从雨随烟离开水凝国后,无论是民间野史还是官方史书均再无关于二王子关如潮的记载,他仿佛消失于浩瀚历史烟波之中……

经过雨随烟的­精­心安排、巧妙部署,五日后,楚平不辱使命挖出了一条从兰苑通往梅园的通道。当夜,雨随烟秘密召集众人,决定于明日未时起兵分两路离开水凝国京都。侍卫长带领留守别院的几百人出其不意消灭别院门口的暗哨和守军,迅速离开京城,在京城外十五里处接应雨随烟他们;雨随烟他们十七人则去兰苑救出关如夕,末时整消灭暗哨,撤出京城,与城外的侍卫长他们会合,此后一起逃离水凝国。左暮晨将军早已秘密率领军队在两国边界处接应他们,只要出了水凝国边境,他们便可高枕无忧。(注:兰苑门口有暗哨,若救出关如夕,出门定会被暗哨发现,所以雨随烟利用了古代通讯不畅,想打一个时间差!)

等一切商定好,已到深夜,雨随烟吩咐众人回去好好休息,为明日的养­精­蓄锐……

……

翌日午时,一夜好眠的雨随烟­精­神抖擞地领着十几个属下来到兰苑,见到了关如潮,寒暄了几句,本想找个借口单独和他谈谈,未想,还未等她开口,关如潮便主动邀请她去后园,并吩咐身边的侍从婢女不用随行,想要和女王单独聊一聊。

关如潮的邀请正合雨随烟之意,她瞥了眼他身后那几个一直跟随他、此时不愿离开却又找不到借口的“眼线”,笑道:“难得二王子开口邀请,随烟求之不得!你们也留在这里吧,不用跟着孤王了!王子,我们走吧!”边说边亲热地牵住他的手,反客为主地带他离开屋子向后园走去……

关如潮所在的院子起名兰苑,其后院当然遍是兰花。兰花品种繁多,花期遍及一年四季,如今虽然早春开花的春兰、春开花蕙兰、夏季开花剑兰在此寒冷初冬之际均已萎靡不振,但寒兰和墨兰却花开正旺,为整个后院带来勃勃生机。

看着满园的有的枝叶凋残、有的花开茂盛的各类兰花,关如潮叹了口气,幽幽说道:“不知道为什么,从小我就很喜欢兰花,如今想想,当时我独爱兰花的原因,很可能是因为兰花品种繁多,四季均有花开。我喜欢四季均有花开,这样既不显得喧哗热闹,也不会冷冷清清,但现在我改变想法了。”他转过头,深深地凝望着她,轻声说道:“我发现这样的结果却是哪个季节都不能完全展现出自己的美丽。”他顿了顿,若有所思地看向梅园方向,继续说道:“如今梅园已是生机无限,而我这里还是这样冷冷清清,整个园中仅有五分之一的兰花在开放,你……你一定不会喜欢这里吧!”

听出关如潮话中之意,雨随烟笑了。她望向梅园方向,后又将视线转到身边的他,淡淡地说道:“折茎聊可佩,入室自成芳。开花不竞节,含秀委微霜。在我的国家,梅兰竹菊并称为‘花中四君子’,其品质分别是:傲、幽、坚、淡,无高下之分,共同特点是自强不息、清华其外、澹泊其中、不作媚世之态。有人爱梅,有人爱兰,那只不过是个人爱好不同罢了。”听雨随烟如此说,关如潮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他们穿过小桥,踏入幽径,并肩前行,默默无语,各有所思。

到了兰亭,关如潮停下脚步,满脸古怪地偷偷瞥向雨随烟,见她含笑欣赏着四周景致,再也忍不住叹道:“我知道你心中喜欢的是……是我皇兄,你向我求婚不过是……是为救皇兄的权宜之计,我……”他咬着嘴­唇­,越说心中越酸,最后竟有些哽咽。这一直是他的心病,他不怕得罪母皇执意要和她单独相处,便是想说出这句话,如今,他有这个机会,未想竟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你愿意和我去晨星国吗?”雨随烟含笑望着他,重复着当日当着水凝国群臣面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明显感受到关如潮身子一震,她诚恳地说道:“这句话我并没有骗你!若我离开水凝国,一定会带你走的,你愿意吗?”

关如潮脸上先是露出狂喜之­色­,但随后他领悟到她的意思,脸­色­顿时一黯。看来,今生他们注定无缘,要怪也只能怪他们相识太晚。他将心中的爱意深埋心底,他苦涩一笑,开口问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未时!时辰很快就到了!跟我们走虽然有危险,但总比留在这里安全,还是一起走吧,好吧?”雨随烟温柔地看着他,却暗含一种不容他拒绝的沉稳和坚决,仿佛知道他明知自己有危险也不愿随他们离开。

面对心爱人的软语温柔,关如潮怎么也无法拒绝,如着了魔般痴痴地凝望着她,他不由自主地点点头,但他心中却已拿定主意,等他们离开水凝国后,他会悄悄地离去。他爱她,不愿见到她与皇兄之间的情意互动,更无法将她当皇嫂看待,他只有选择离开,只有将这份情深埋在心底,只有在离开她的岁月中独自默默思念着她……

体会不到关如潮心中那无望又深刻的爱意,雨随烟并不知他心中的决定,见他同意,欣慰地嫣然一笑,拉着他的手轻言道:“走吧,时辰快到了,我们也该离开这里了!”

……

一切均如雨随烟计划的那样,末时正,楚平通过挖通的地道将关如夕救出,他们准时出现在她面前。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将关如潮身边的眼线和监视兰苑的暗哨清除。当然,雨随烟不喜杀生,只是下令属下将这些人弄昏或点其|­茓­道。属下们严格遵循雨随烟的吩咐,但未想到,这些人之中有个反应极快、武功又极高之人,一看形势不妙,假意不敌被对手点中|­茓­道、摔倒在地,等雨随烟他们离开后,他急忙起身,奔向御书房,向仁圣女帝报告这里发生的一切!

接到消息的仁圣女帝怒然将御桌上的众多奏章扫到地上,铁青着脸、眯起双眼,如兵刃寒人,浑身杀气腾腾,沉怒地瞪着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的送信人,冷声道:“跑了?如夕怎么会出现在兰苑?你们这么多人竟然还让晨星国女王如此大摇大摆地离开兰苑?”

“小的无能,晨星国人冷不防地忽然偷袭我们,而且他们好似知道我们藏身在暗处,所以……”跪在地上的人小心翼翼地辩解道,­精­明机灵的他隐隐感觉到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偷瞥了一眼盛怒下的仁圣女帝,感受到她散发出的浓浓杀意,心中一颤,当下决定退出御书房赶紧离开着危险的王宫,离这危险的仁圣女帝…

恰巧在御书房禀告事务的梅沁芳将军听见晨星国女王一改风格如此光明正大的突围,甚觉意外,沉吟了一下,望向盛怒中的仁圣女帝,劝道:“陛下,此时不是发火的时候,晨星国女王应该没有走多远,是否派人去拦截?”

微压下心中的狂怒,她嘴角扬起让人森然的冷笑,眼中漾着­精­明的诡谲,冷然说道:“拦截?不,晨星国女王不告而辞,定是这些奴才照顾不周,孤王要亲自将她请回来向她赔罪!”

“陛下,这……”梅沁芳不解地看着女帝,犹疑地说。

“沁芳,你找几个箭术高超的人,跟在孤王的后面,不要让晨星国的人发现。就在孤王拦下女王时,你们绕到女王背后,趁其不备取其­性­命!记住,此事与孤王无关,乃是日炎国人所为,晨星国灭了他们的国家,他们怀恨在心,溜进水凝国,刺杀女王!”仁圣女帝一字一句地说出她的打算,这次是个机会,她不但能够除去她的心腹之患,而且还能扩大晨星国和日炎国两国的纷争,她只需坐收渔翁之利即可!

天上人间(完结篇) 第一百四十章 迟来的表白 为爱而逝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欧阳修《玉楼春》

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的很顺利,雨随烟他们迅速离开王宫,成功逃离水凝国京都,顺利和侍卫长所统领的几百晨星国侍卫汇合。就在众人欣喜计划成功之时,雨随烟却隐隐感到一种莫名的不安,总觉得事情太过顺利,有种预感将要发生什么不好之事!

“烟儿,我……哎,我现在是废人了,我苦练二十年的内力……”从在兰苑他们见面时起,因形势严峻,他们只是相互点了点头,并没有来得及多说。如今他们已然逃出京都,第一关已经闯过,关如夕有太多的话想对她说。

“你不用说了,我明白的!当日见你在大殿之上毫无反抗之力地被那些人推下殿,我便已经猜出几分。自古虎毒不食子,她竟然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下此毒手,真是好狠好毒的心肠!”雨随烟蹙了下眉头,冷哼道。

“她……她不是我的母亲,我没有这样歹毒的母亲!我……”关如夕握紧拳头,满脸愤慨地说道。

“我知道你说的是气话,你虽然是她的儿子,却不像她那般无情,若有一日她有难,你还是会出手救她、为她说话的。”雨随烟瞥了他一眼,笑了,她知道他的脾气,知道他倔强的­性­格之下却有一颗柔软善良的心。

关如夕哼了一声,将头撇到一旁,既没承认也没反驳,只是默不作声地在一旁生着闷气。见关如夕如同孩子般气愤的模样,雨随烟笑容更加灿烂,走到他身边推了他一下,轻声说道“别生闷气了,失去内力怎么了?我也没有什么内力,不是也很厉害吗!”

“你的心结解开了吗?还会恨我们吗?”关如夕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恨啊!但我后来想通了,这么就放过你们太便宜你们了,就拿你们的一生来补偿我吧,这样我心里还平衡些!”雨随烟一愣,随即嫣然一笑,将她的手搭放在他的肩上,开玩笑地说道。

关如夕抬起头望了她一眼,伸出手紧紧握住她的手,两人相视一笑,眉目之间情意流转,一切尽在不言中……

雨随烟脸上灿烂的笑容是那般的让人炫目,关如潮从未见过,他盯着她不由痴了。过了许久,待他感受到雨随烟看向他诧异不解的目光时,方才发觉自己的失态,不由黯然低垂下头,默默不语。

无论他再怎么喜欢他,他都不可能让她散发出如此炫目的真心笑容,在她心中,恐怕他永远都无法和皇兄媲美……

……

女权国家水凝国以­阴­为主,但有趣的是,其整个国家的地理却是以阳为主,是周围四国之中拥有山陵深谷最多的国家。

京郊五十里外的巢落峡是水凝国京都的一道重要屏障,是进出京城的必经之路,易守难攻,有着极其重要的战略地位。雨随烟手中虽有潜伏在水凝国的密探送来的地图,但毕竟他们中所有人均对水凝国地形不了解,单凭一张地图是远远不够的。

来到巢落峡,见到此处的地形,雨随烟他们一行人均暗暗心惊,沉默不语提高警惕,等到见到峡谷口的出路时,众人才略微放松下一直提着的心,露出笑容。众人之中只有雨随烟神­色­愈来愈凝重,她天生对即将来临的危险有种难言的感知力,如今见到出口,她不觉心安只觉眼皮不停地跳动,心中不安越来越大。

事实再次验证了她的预感是正确的。到了峡谷出口处,几千名水凝国士兵将他们团团围住,而在最前头的人正是他们最不想看到的仁圣女帝。看着仁圣女帝得意洋洋的表情,不由得感到紧张和绝望,雨随烟反而放松了心情,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这倒并不是说雨随烟不知道自己身处的境地,在这样的峡谷之中,在无防备的状态之下,对方多于他们十倍的兵力,其危险程度远胜于她曾经历过的任何一次。在无一丝逃脱的可能之下,雨随烟还能笑得出来,并且笑得如此轻松,可想而知她的意志力和心智是何等的坚定,越危险的情况下越能保持冷静,也许正是她与常人不同的地方,要她­性­命容易,但让她害怕绝望却难比登天。

见到雨随烟的笑容,仁圣女帝一愣,她怎么也想不通在这种情况下她怎么还能笑得出来。脸上得意的笑容消失不见,仁圣女帝望着雨随烟亲热地说道“烟儿,为何要不告而辞?难道是水凝国有什么招待不周之处?”

雨随烟明眸微转,轻扫了一下前方虎视眈眈的众人,惋惜地说“水凝国招待甚周,我也不想这么离开,可是……”她顿了顿,随后笑道“可是我发现贵国的两位王子,一个刚柔并济,一个温柔多情,两个我都喜欢,又不好意思提出来,所以只能带着两位王子私奔,未想还是被你们找来了!哎……如今我只能同时带走两位王子了,希望陛下能成|人之美!”

当着这么多人面,尽管仁圣女帝恨不得立即置她于死地,但雨随烟知道她绝对不会现在动手的,这也是她目前唯一的筹码,她一定要好好想想,如何与对手周旋,逃过此番劫难。

“君子有成|人之美,如果烟儿想要我的两个儿子,直说便是,我又岂能不准呢?”仁圣女帝敷衍地假笑着,眼眸却不经意地扫向雨随烟的身后,待看到梅沁芳带领的五个人均已拉弓上箭瞄准雨随烟,不由眼中闪过一抹­阴­鸷之­色­。

雨随烟如今有孕在身,本不如平日那般敏锐,再加上她一心在苦思脱身之法,并没有发现危险会来自自己的身后。待看到仁圣女帝眸中闪过的­阴­霾时,方才发觉不妙,却为时已晚。

“不,烟儿!”“随烟,背后!”只听两个声音同时传来,雨随烟下意识地转过身,但在转身的同时,猛然感受到一股大力将她推向一旁,在一瞬间她看到关如潮为了推开她生生承受了那飞来的致命一箭。

“如潮,不……你……为什么这么傻!”稳住身形后,雨随烟赶忙上前将他揽入怀中,察看他的伤口。只见那只箭­射­中他的前胸,虽然并不致命,但……让雨随烟心神俱碎的是……伤口处渗出的血竟然是黑­色­的,箭上有毒!

“解药!交出解药!咦?逸霖?你怎么在这儿?”不用想也知道想要她命的,除了仁圣女帝别无他人。她抬起头,向她讨要解毒的药,却意外的看见韩逸霖出现在她面前,而且还拿着一把剑架住仁圣女帝,此时她才明白刚才的两个声音为何如此耳熟,原来一个是关如潮,一个是他,韩逸霖!

她转头又看向刚才箭飞过来的方向,发现在不远的石头旁,梅沁芳愣在那里,一动不动,她身边五个人,有四个人捂住手,弓箭跌落在身旁,一个人拿着箭不知所措地看向她们这里。原来韩逸霖赶到此处时,他们五个人已拔箭搭弓向不知情的雨随烟瞄准,韩逸霖不及细想,一边使用暗器想将他们五人手中的箭打落,一边飞身来到仁圣女帝的身旁,拔剑架住她,但未想到的是,五个人中竟然有一个武功较高的人避开了他的暗器,发出了那致命的一箭……

“哥,你没事吧!”韩姒儿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这沉闷尴尬的气氛,走向哥哥身旁。雨随烟转头看向仁圣女帝,对韩逸霖焦急地说道“逸霖,箭上有毒,让她交出解药!”

“交出解药,否则……”韩逸霖沉声喝道,手中的剑加力压向仁圣女帝,离她咽喉仅有咫尺。

见梅沁芳已经暴露,她不可能再有理由推卸一切,剑架在脖子上,仁圣女帝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喃喃地说“这毒无药可解!我说的是真的,你……你们放了我,一切都好说!”

“胡说!怎么可能会没有解药!你……”雨随烟急了,怒声喝道。

“随烟,不用……费力了,母皇她……从来不会……手下留情……的,这毒……的确……无药可解……”关如潮虚弱的声音响起,打断了雨随烟的怒喝。

“如潮,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闭上眼睛,一行泪水缓缓滑落,雨随烟将关如潮抱得更紧,心中悲愤无比。她心里明白,仁圣女帝一心想取她的­性­命,不惜在箭上淬毒,这毒又怎么可能会有解药。她心中明明知道,但还是在心里抱有一丝希望……如今……

“我……有话……对你说,再不说……就没……机会了……”关如潮反手使尽全力抓着雨随烟的手,吃力地说。此时,他脸­色­泛黑,嘴­唇­发紫,气若游丝,眼神越来越涣散,凭着最后一口气想要说出心中未曾说出口的话。

眼泪夺眶而出。泪水模糊了视线,雨随烟哽咽地说不出话来,只能点点头表示她在听。

关如潮笑了,他用尽力量睁大眼睛,想要最后再看看她,但无奈她的身形却越来越模糊,他知道自己已然油尽灯枯,坚持不了多久,用尽最后一口气说道“我不后悔……认识你,永远……都不后悔,从第一眼……看到你……时,我……就知道,今生……我……不会再爱上……他人……”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脸上却露出一抹淡淡的幸福笑容,既似在生命的最后,他说出了他一直深藏在心中不敢表白的话,又似能为她而死,在她心中留有他一席之地,他觉得死而无憾……嘴角缓缓扬起,慢慢不情愿地合上双眼,握住雨随烟的手渐渐松开……

“如潮!”雨随烟和关如夕悲痛的呼唤声同时响起,声音中尽是彻骨的哀与痛,哀鸣之声久久回荡在峡间之中,久久回荡在在场的每个人的心中……

据晨星国民间野史传闻记载,晨星国女王雨随烟喜爱兰花,尤其喜爱寒兰墨兰,在女王宫内遍种,命人­精­心照看,每到冬季兰花开放之际,她总会徘徊其间,盯着眼前的墨兰和寒兰,神­色­悲戚,似在缅怀着什么……

天上人间(完结篇) 第一百四十一章 水凝国的王牌

“如潮,我答应带你走,一定会带你走的!我带你回晨星国……”雨随烟紧紧抱着关如潮,心中充满愧疚,悲恸难以自己。关如潮从第一眼见到她时,她便已发觉他眼中的惊艳与痴迷,她一直以为关如潮是被她的外貌所吸引,对她只是一时的迷恋,心中颇为不屑,为了救如夕,她一直在利用他,没想到最后他会不顾一切地去救她,为她而死。是什么样的力量和决定能让他在那个时刻下意识的做出如此的反应,真的是因为对她的迷恋?见到关如潮中箭的瞬间,雨随烟知道她错了,一时的迷恋是不可能让他做出如此举动……在感情方面,她冷情很难被打动,但若动心便不会改变,在她心中认定的是那七名男子,她不会再接受任何人。她无法接受如潮,正因为这样,她才更加的愧疚,她知道她永远都不会忘记他,从今以后,在她心中他永远都占有一块特殊的位置……

在她身后的关如夕,呆呆地望着她怀中的他,眼中满是伤痛和迷离,回忆着他们兄弟两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悲伤的气氛围绕着他。他的亲人之中,除了他的父后舒文君外,他最喜欢的便是这个总在一旁沉默不语的皇弟,一直以来他假装懦弱可欺,所有人在他面前都是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表情,只有这位皇弟会鼓足勇气站出来为他说话,是的,如潮天生斯文柔弱,他看得出他很害怕,但他还是站出来为他说话……如今他最喜欢的两个人都离他而去,他在水凝国再无一丝牵挂……

“放了孤王,孤王让你们离开就是了!”悲伤的气氛被仁圣女帝一句冰冷轻松的话语所打破。

雨随烟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沉声说道“你总共就两个儿子,一个让你害死,一个被你废了武功,如今只剩下女儿,你的女儿们为人如何你又不是不清楚,你真得能靠得住?拥有权势地位、高高在上的你到头来却不过是位孤家寡人,真是可悲!”

雨随烟怜悯的眼神激怒了仁圣女帝,她冷哼一声,怒道“那两个逆子,忤逆不孝,死不足惜!哼,孤家寡人,哪个帝王不是孤家寡人!他们是孤王是皇子,孤王即使要他们的命,他们也……”

“那你的王夫舒文君呢?一个被你打入冷宫二十多年,依然无怨无悔等待你的男子,也死不足惜吗?”雨随烟幽幽的声音打断她的话语,使仁圣女帝一愣,低下头说不出话来。“同心结白首,不负恩爱情。”舒文君临死前话,临死前的表情再次浮上她的脑海。

见她沉默不语,雨随烟笑了笑,继续说道“我们处在同样的地位,但我永远也不会学你这样!没有怜悯慈悲之心,又怎么会爱护自己的子民,怎么能成为好的帝王!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要将如潮、如夕带走,还得劳烦你相送我们一程,只要将我们送至边境即可。”说罢,她看向韩逸霖,韩逸霖冲她笑了笑,手中的剑微动,仁圣女帝颈部处渗出一丝血痕。

冷冷地瞪着雨随烟,仁圣女帝尽管心中万般不甘,但还是开口吩咐道“所有人留在原地,孤王一个人送女王陛下即可,你们不用跟来。”冰冷的话语,高傲的态度,直到此时,她还不愿承认自己是被对方胁迫,仍然保持着帝王的骄傲和盛气凌人。

暗暗叹口气,雨随烟知道自己的话虽然对她有所触动,但她一直以来的想法和做法在她脑中已根深蒂固,很难改变,再多说也是无益。她放开关如潮,慢慢站起,向峡谷出口处走去,关如夕上前将关如潮尸体抱起,跟在她的身后,韩逸霖挟持着仁圣女帝紧跟关如夕之后,众侍卫在最后,离开巢落峡(注:如潮身亡之所,故为潮落,巢落峡乃取自谐音)……

雨随烟和仁圣女帝坐轿,其余人骑马,一行人快速前行水凝国与晨星国边境。两天后,他们到达两国边境时,大将军左暮晨已之前得到消息,前来与他们汇合,一场明争暗斗的出访直到此时方才解除危险。

仁圣女帝跟在雨随烟后面,环视了一下刚刚到达的左暮晨和他身后的几千兵士,嘴角微微扬起,强挤出一抹笑,转头对雨随烟道“孤王已如约将你们送至这里,你身为晨星国女王不会言而无信吧!”

“常言道君无戏言,我既然答应你,自然不会失言。多谢相送,现在你随时都可以离开,相信你的属下一定会很快来接你!”雨随烟笑眯 眯地看着她,无视她冰冷无情的目光,挥挥手上了轿子,众人起程离开水凝国,独留下怔愣的仁圣女帝。

……

一切正如雨随烟所说,很快,梅沁芳便出现在仁圣女帝面前。见到女帝若有所思地看向晨星国方向,梅沁芳担忧地上前,恭敬地说道“陛下,您……没事吧!属下罪该万死,没有保护好陛下,请陛下惩处!”

梅沁芳的话似乎打断了仁圣女帝的沉思,侧头瞥了她一眼,仁圣女帝淡淡地说“走来吧,此事与你无关!”她顿了顿,又看向晨星国方向,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瞳眸猛地一缩,眼中闪过一道狠戾,压低声音说道“是孤王太小看她了!不过没关系,今日就暂且让她离去吧!你别忘了,孤王手中还有一张王牌,如今是该打这张王牌的时候了!”

梅沁芳心中一惊,猛然抬起头,试探地问道“您的意思是……”她知道仁圣女帝所指的王牌是什么,而且此事还与她有极大的关系。本来她并不担心什么,但自从她几次领教过晨星国女王的聪慧和敏锐,不知为何,只要一想到此事,不详的预感便会浮上心头……此事若是成功也就罢了,若是失败,那她的……梅沁芳摇摇头,压下心中的不安,安慰着自己:此事已然策划多年,一切天衣无缝,是绝对不可能也不会失败的!

一直看向晨星国方向的仁圣女帝并未察觉到梅沁芳情绪的波动,她心中想得是另外一件事。只听她说“沁芳,你可曾听说过袁枚这个名字?”

女帝提及袁枚,让梅沁芳更加吃惊,她失声说道“陛下说的可是前任国师袁枚!”待她说完,方才发现自己犯了无法挽回的错误,袁枚这个名字在水凝国乃是禁忌,自己竟然当着女帝的面说出来,岂不是自寻死路?

正当她诚惶诚恐不知该如何挽回之时,却见仁圣女帝笑了笑,出人意料的并不怪罪于她“当年袁枚的行刑便是由你母亲负责,你知道并不奇怪。孤王问你,你可曾听你母亲提起过,袁枚死前说了些什么?”见梅沁芳低头不语,她了然一笑道“当年袁枚伏法后,你母亲向我回命时便以将此事告之孤王,孤王当时以为那些不过是袁枚的气愤之词,并未放在心上,只记得有一句‘夕阳隐光,烟雨朦胧。’还有一句是‘星光灿烂,女主四国。’其余几句孤王记不清了!”

明白仁圣女帝之意,梅沁芳松了口气,回道“当年母亲曾对沁芳提及过此事,当时沁芳年幼,对天下闻名的国师充满兴趣,所以记忆深刻。母亲告诉我,当日袁枚临刑前反复念诵着‘天象异变,­阴­阳颠倒。五五之年,帝星降临。夕阳隐光,烟雨朦胧。前世宿愿,命定今生。扭转乾坤,拨乱反正。星光灿烂,女主四国。’”

听完梅沁芳所说,仁圣女帝点点头“是了,正是这几句话!今日晨星国女王提及文君,让孤王蓦然想起那两句。孤王在想,这几句话难道会是袁枚最后的谶语。若真是如此,孤王倒有些明白,难道她所说的烟雨朦胧是指晨星国女王雨随烟?”她目光迷离,喃喃自语着。忽然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色­­阴­沉的骇人,浑身散发出阵阵冷漠的气息,一字一句地说道“晨星国女王是孤王的心腹之患,绝不可留!”话语中充满杀机,浓浓杀气让天地都仿佛变了颜­色­。

天上人间(完结篇) 第一百四十二章 最是嫉妒女人心(上)

懒洋洋靠在柔软的靠垫上,雨随烟满脸疲倦,闭眼养神。没有多久,她蓦然睁开眼睛,不知怎么的,她感觉到丝丝寒意从心底慢慢涌出,似有什么不详的事情要发生,让她心惊,让她不安。

“恩......”可能是心中升起的不安以及车马的颠簸惊动了胎气,雨随烟脸­色­越来越白,捂着已然隆起的肚子,额上的冷汗一阵阵的冒着,顺着她白净光洁的额头慢慢流下......五个月,她已有五个月身孕,幸亏并不明显,再加上她刻意的遮掩,不知情的人只以为她比以前丰腴了一些,并不会想到她会怀有身孕,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肚子一天天的隆起,很快,她便不能遮盖她怀孕的事实。

肚子一阵抽痛,让雨随烟禁不住的“哼”了一声。这一声很是轻微,外面又有车行马蹄之声,但还是瞒不过内力深厚的韩逸霖。听到轿中传来的压抑痛苦的哼声,他忙让车马停下,翻身下马,掀开轿帘,跃入轿中。

韩逸霖进入轿内,惊见雨随烟脸如白纸,神­色­痛苦,抚着腹部似在强忍着疼痛。见到她如此,韩逸霖慌了手脚,心急如焚的呼唤道“烟儿,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边说边伸出手,欲要搭向她的手腕,为她诊脉。

“不用了,我没事!”在他手即将触摸到她的手腕时,雨随烟下意识的躲开了他。她知道韩逸霖­精­通医术,若任他搭脉,他很快便会知道她怀孕之事,她现在还不能让他知道。不知为何,她心中的不祥之感越来越强烈,等回到京都,所有的一切都了结后,她会册封他们为她的王夫,那时她会亲口告诉他们的,现在还不是时候。

见雨随烟避开他,方佛好似不屑让他触碰般,韩逸霖薄­唇­微微动了动,黯然的淡下眸光。这么久未见,蓦然相逢,他兴奋的竟然忘记了,她一直是恨他们的,在无望崖她自己亲口说恨他们,要报复他们,对他们恨之入骨的她自然不屑让他碰触,但他未想到,她......竟然连让他搭脉都无法忍受......越想他脸­色­越发苍白,感到一阵窒息的揪痛向他袭来,伸着手呆在了那里。

抬起头看见韩逸霖伤痛悲哀的表情,雨随烟便知他误会了她的意思,笑了笑,主动伸出手握住他停在半空的手,轻声说“我没事了,这是老毛病了,你不用担心!逸霖,这次多亏了你,我还没有问你,你们怎么会出现在水凝国?”

见她主动上前握住他的手,韩逸霖惊疑的看着她,心不在焉的说“我和姒儿在酒馆中无意听到你去水凝国的消息,我怕你有危险,所以便一直在暗处尾随你们,直到看到你有危险,我们......”

听他如此说,感受到他对她的心意,雨随烟心下感动。她微微握紧他的手,动情的说“我知道我的冷清带给你们很多的伤害,但你们依然对我如初,感谢你们的一番深情,我雨随烟何德何能,竟然能碰到这么多深爱我的出­色­男子,我今生再无所求。”她顿了顿,深深的凝望着韩逸霖,缓缓说道“当初无望崖上我的确对你们深恶痛绝,恨你们的欺骗,解不开自己心中的心结。逸霖,如果我能放下心中的恨意,你可愿意今生陪伴在我身边,不离不弃,白首到老。”

“你真的愿意放下心中对我们的恨意?我没有听错吧!”她的一番话消除了韩逸霖心中一直以来的担忧,他伸出手紧紧抱住眼前的她,激动难以自已,将头埋入她的肩窝,感受着心中的激荡。怕一切只不过出自自己的幻觉,他不敢置信的颤声询问着,证实着。

见一向冷静自持的他竟然如此激动,雨随烟不由嫣然一笑,柔声说道“人总是在失去后才知道珍惜,经历了种种,我终于明了自己的心意,想通了,我也就解开了心结。我不会像仁圣女帝那样不懂珍惜深爱自己的人,我更不想在失去你们后让自己悔恨终生。逸霖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愿意这一生都陪伴在我身边吗?”

“还用问吗?我当然求之不得!你知道吗,这句话我等了好久。我真的好高兴,你终于愿意接受我了!我感谢上苍,让我幸运的碰到你,让我有机会在你身边保护你。烟儿,我发誓,今生我将用生命来守护你,不离不弃!”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小心翼翼的打开,一条锦帕连带一张纸条出现在雨随烟眼前,正是当日她让函意暗中救出他时所持有的信物。

“我们第一次相遇正是因为这条锦帕。当初的偶遇我并没有放在心上,根本想不到你便是我今生所要追寻的人,我要好好收藏它,是它让我找到了今生心之所系之人!”韩逸霖抚摸着这条他一直不曾离身的锦帕,感慨颇多。

“不,即使没有这条锦帕,我们也能相遇!”雨随烟笑了笑,肯定的说。

“是啊,即使没有这条锦帕,你我也会相遇,我们注定会在今生相遇、相知、相爱......烟儿,我不敢奢求来世,我只希望今生能和你再不分开,这样我便知足了!”一眨不眨的凝望着她,韩逸霖痴痴的说。他当然渴望能和她生生世世在一起,但......前世来生毕竟是虚无之说,他能在今生陪伴于她,他还有什么可奢求的呢?

他的一番深情,她懂!抬头看向他,彼此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之中......雨随烟缓缓靠向他,他则紧紧的将她拥住。经历几番离合,面对国仇家恨,经过无数次爱恨纠葛与挣扎,他们的执着让他们最后还是走在了一起,这一刻,他们方才深切感受到什么叫幸福......

“烟儿,你怎么了?”“烟儿,你没事吧!”左暮晨和关如夕两人急切的呼声传来,同时轿帘被掀开,打破了轿内温馨甜蜜气氛。

“我没事,只是觉得有些不舒服,可能是连日来的劳累再加上车马颠簸造成的。逸霖,扶我下车透透气。如夕,我渴了,帮我拿点热水好吗?暮晨,你让大家在路旁休息一下,过会儿再走。”安抚的冲左暮晨和关如夕一笑,雨随烟慢慢离开韩逸霖的怀抱,在他的搀扶下,步出轿子。

轿外冰冷清新的空气让雨随烟­精­神一振,她拢紧身上的锦裘披风,喝下关如夕递给她的热水,腹部的疼痛渐渐减轻,起­色­也好了许多。这时,左暮晨按照她的吩咐已经安排好一切返回,三人围坐在雨随烟的身边,谈天论地,有说有笑,好不热闹,谁都没有注意到不远处传来的一道嫉恨的目光......

孤零零的坐在一旁,揉着因骑马颠簸早已酸疼不已的小腿和双臂,尽管有一旁士兵的殷勤照顾,韩姒儿心中依然一片凄惶黯然。

在她心中,哥哥是这个世界最厉害最温柔的人,有这样的哥哥,她一直引以为傲。左暮晨一直是她所倾慕的人,他的稳重处事、温和的脾气,儒雅的气质让她深深迷恋,和他在一起她便会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安全。他们三人从小一起长大,哥哥和左大哥一直围绕着她,对她呵护备至,宠爱有加,那时她觉得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可是......不知从何时起,不,就是从雨随烟的出现开始,一直宠爱她的哥哥和左大哥眼里不再有她韩姒儿。她不仅抢走了她所倾慕的左大哥,也抢走了一直疼爱她的哥哥,怎能让她甘心......

本来哥哥已经答应陪她去游山玩水,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可是一听见那个女王前往水凝国,哥哥便坐立不安、忧心忡忡,不惜失信于她,千里迢迢赶到水凝国,日夜不眠不休的跟随着她、暗中保护她的安全。而如今也是这样,那个女王舒服的坐轿却有人对她呵护备至,而自己骑马弄得浑身疼痛却无人问津。她已经放弃左大哥,为何那个女王还要来抢她的哥哥?哥哥如此优秀出­色­,为何能够容忍和别人共同分享一个女人?她真的不明白!

妒恨的瞥了眼不远处谈笑风生的他们,感受到身上不时传来的酸痛,韩姒儿对雨随烟的怨与恨更加深了!

天上人间(完结篇) 第一百四十三章 最是嫉妒女人心(下)

不时传来的笑声是那么的刺耳,哥哥和左大哥脸上散发出的幸福光彩是她从未见过的,韩姒儿低下头,不再看向前方那温馨却让她伤感的画面,心中怨恨里含有多少连她都未察觉的羡慕和向往。她也是女人,也希望能有人全心全意的爱她,只宠她疼她一个人,何时她才能碰到她命定的人?痴痴的想着,暗暗的期盼着,不期然,脑海中出现了郭守敬的身影,让她愣住了......

......

雨随烟他们一行人平安离开水凝国目前正在回京城路上的消息很快传到晨星国王宫,宫内一扫沉闷担忧之气,人人喜气洋洋,收拾打扫,筹备酒宴,准备迎接女王回宫。

在热闹喜气的气氛之下,王宫之内也有冷清之地。清思宫中,碧潭湖畔,月桂树下,一个俊逸挺拔的身影默默站立,似在沉思,似在等待......不知为何,如此唯美的画面却透漏着一种说不出的落寞与孤独......

一声幽幽的叹息发出,风影晟移动了一下站立已久已然僵硬的身体,满脸无奈的看着远方,痴痴的思念着身在远方的她。

是她将他囚禁在这清思宫,清思宫,是让他清心沉思吗?清心,目前的他怎么可能做到,自从知道龙隐天拿龙湛天来胁迫她前去日炎国,他便日夜为她担忧。好不容易得到她离开日炎国的消息,却又听说她前往水凝国求婚,他知道她的目的是救关如夕,不管她是以什么名义,但她去的是水凝国,他也曾经是国王,比谁都清楚水凝国仁圣女帝的野心,她此次前往......他的忧虑不减反而更甚。祁舒然和墨诗知他的担心,每日总是会派人送来雨随烟的消息,可是今日......为何到现在都没有她的消息,他实在是等不下去了,只有派郭守敬前去打探,他在这里耐心等待消息。

再次深深叹口气,风影晟看向湖水中层层涟漪,涟漪之中,他仿佛又看到了她的容颜。哎,人为什么总是斗不过自己的心?明明想要忘记,却是日日思念;口口声声说恨她,却无时无刻不在为她担忧;明明知道相思无益,却心甘情愿独自承受痛苦与折磨......是他太痴?是他太傻?为什么他就是忘不了她,放不下她......

“主子,她如此对你,你还是忘不了她吗?她如此无情,你又何必如此折磨自己?”风影晟满脸的落寞和思念映入刚刚回来的郭守敬眼中,光看风影晟的表情,他不用想便知道主子又在思念身在远方的雨随烟。

“忘记?我也想,但太难了!”风影晟闭上眼,露出无奈的苦笑。望着如此痴情的风影晟,郭守敬说不出话来。一时,沉默,在他们之间蔓延......

许久,压抑下心中的苦涩,风影晟睁开眼,转过身,看向呆愣的郭守敬,勉强笑了笑,开口说道“你不要总是劝我!如果忘记一个人真的如此容易,为何凤珠逝去十多年,你还是孤身一人,对她念念不忘!”

“凤珠......”喃喃的念着他挚爱亡妻的名字,郭守敬身子一颤。十多年了,时间过的好快,一晃凤珠已经离开他十多年了。十年前,凤珠病故后,他悲恸欲绝,觉得人生再无留恋,几次想要追随爱妻而去,都被风影晟阻拦。后再风影晟的劝慰和鼓励下,他放弃寻死的念头,但在爱妻坟前发誓今生独身决不再娶。当日的誓言犹在耳畔,他一直对自己能做到这个承诺坚信不疑,但......如今在提到凤珠,想起当初的誓言,他的心不再像以前那样坚定,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已经有多久没有想起凤珠,只有他自己明白,不时出现在他脑海中的倩影是谁。郭守敬心虚的低下头,不让风影晟看穿他心底的秘密,一抹愧疚悄悄浮上他的心头......

历经几番周折,经过一路颠簸,雨随烟终于了结完一切,安心的回到晨星国王宫。见到一直替她辛苦料理国政的祁舒然和墨诗,欣慰的看到龙湛天的身体日渐康复,好笑的看着姚晶儿拉着她的手缠着让她讲述水凝国的经历,雨随烟心中的喜悦宽慰自是不言而喻。

环看了一圈身边的六位俊朗不凡,气度各异的帅哥美男,雨随烟嫣然一笑。还有一件事未了,等她处理完月影国的事,所有事才算完结,等那时,她便会下旨宣告天下,封他们为她的王夫,从此远离误会和­阴­谋,从此幸福的度过一生......

“风影晟和郭守敬还在清思宫,她离开的这段时间,他们情况如何?”难以忽略心中的思念和牵挂,雨随烟开口询问风影晟的情况。

“嗯,自从烟儿离开王宫,风影晟便一直老实的呆在清思宫,不曾离开过半步。烟儿,你要去看看他们吗?”墨诗开口回答了雨随烟的问题。

“现在不去,孤王要处理下月影国的事才能去见他!舒然,将近日来月影国的情况整理下报上来,是该到了把这个烫手山芋扔出的时候了!走,随孤王去御书房,这么长时间,恐怕会有堆积如山的奏章等着孤王吧!”雨随烟心中一片轻松,她知道风影晟一直在误会她,只要安定了月影国,她便会解除他们之间的误会,她有信心他们可以一切重头再来。

“四儿姐,你也来了,真是太好了!”本来缠着雨随烟的姚晶儿忽然发现韩姒儿,兴奋不已,一蹦一跳的来到她的前面,将怔愣中的韩姒儿拉到一旁。

“晶儿,我们又见面了,你......近来可好?我一直很牵挂你!”刚才听到雨随烟提及到郭守敬后,韩姒儿便一直心神不宁,如今虽然很高兴能见到姚晶儿,但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我一直忘了给你说,晨星国女王是我的姐姐,她封我为御妹,你也是我的姐姐,算起来,我们都应该是好姐妹。”她大声笑着说,这时似是想起了什么,她压低了声音,小声的说“四儿姐,你怎么会和姐姐她在一起?你不会还恨姐姐她吧!”

“她......晶儿,对不起,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实情,我是有苦衷的。我的原名叫韩姒儿,是前丞相韩清的女儿。”看到姚晶儿对她一片挚诚,韩姒儿心下感动,将自己的来历如实说了出来。

“原来你是韩丞相的千金!难怪你......那你们怎么又会在一起......”韩姒儿的来历让姚晶儿诧舍。韩清被诛的事天下皆知,直到此时,她才明白韩姒儿和雨随烟之间的恩怨纠葛。

“她是我的杀父仇人,所以我才想要混进宫中,为父报仇,可是......真是命运的捉弄,我唯一的哥哥却深爱着她,也就是说,我本该仇恨的人竟然变成了我的嫂子,哎,晶儿,你不用担心,为了哥哥,我已经放弃报仇的念头了。”韩姒儿无奈的说。是啊,为了一直以来疼爱的哥哥,她可以放弃对雨随烟的仇恨,但......她却无法抑制住心中对雨随烟的嫉妒和怨恨......

“这就好!这就好!仇人变成亲人,化解你们之间的恩怨是件好事啊!我真的不希望你们之间有任何的芥蒂和仇恨,大家一起开开心心的多好啊!”姚晶儿心无城府,看不透韩姒儿的心事,只是听她说放弃报仇的念头,便高兴的连连附和。

“晶儿,陪我去趟清思宫,好吗?我想......”知道郭守敬在清思宫,韩姒儿迫不及待的想去见见他,哪怕一面也好。

“清思宫?不......我......”提及清思宫,姚晶儿变了脸­色­。自从回到晨星国王宫,得知风影晟就在清思宫后,她虽然常常望着清思宫发呆,却也不敢踏入一步。她不敢见他,她怕见他一面,她会控制不住自己......

“去吧,陪我去一趟吧,好不好?我想见见郭守敬,他......救过我帮过我,如今被关在清思宫,我想去见见他!很快的,好不好?”韩姒儿缠着姚晶儿,不停的请求着。

经不住韩姒儿的反复哀求,更受不住对风影晟的浓浓思念,姚晶儿慢慢点点头。她在心中不停的安慰着自己,她只是陪四儿姐姐前往,并无其它想法。但......真的是这样吗?恐怕她自己都不能说服自己!

......

趁着雨随烟他们去御书房处理政务之机,姚晶儿和韩姒儿悄悄来到清思宫,尽管有侍卫拦截,但凭借着姚晶儿御妹的名头,最终还是带着韩姒儿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她们两人均未来过清思宫,只能沿着小径,左拐右拐乱走,没想到这样,都能让她们很快找到碧潭湖,正巧听到了风影晟和郭守敬的对话。

只听风影晟叹道“不提这些伤感的事了!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打探的情况,她......到底怎么样了?不知在水凝国一切可好?”

“她已成功的将关如夕救出,顺利离开水凝国,应该很快就能到达王宫!主子,她身边如今有六位出­色­不凡的男子,你说她还会想起你吗?”郭守敬心情无法平静,像风影晟如此痴心的男子,即使是他也自叹不如,为何偏偏碰到的却是无心冷清之人,他为风影晟抱屈,不平!

“不知道,应该已经把我忘了吧!哎,只要她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郭守敬的话,让风影晟眼眸顿时黯然,下意识的望向女王宫,他喃喃自语道。

“哎,主子,你何苦......何苦如此......”郭守敬无奈的摇摇头。

不愿再提让他难受的事,风影晟转移话题,问道“不说这些伤感的事了!守敬,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你,那日在无望山顶,跟在你旁边的那个女子是谁?你们很亲密,难道你......”

“不,不是主子想的那样!她是韩逸霖的妹妹韩姒儿,我们之间没有什么的!”见风影晟提及韩姒儿,郭守敬一惊,心虚的急忙失声否认着。

“守敬,凤珠已经离开十多年了,如果你能找到让你心动的人,就要好好把握,莫要执着于当初的誓言,你若能幸福,九泉之下的凤珠也会欣慰的!但是......我担心的是,那个韩姒儿长的太像凤珠了,我怕你只是把她当作凤珠的替身,你这样会害了大家!”风影晟说出了心中的忧虑,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的这番对话竟然一字不差的被韩姒儿和姚晶儿听到。

替身?她不过是长的像别人,所以他才对她好?见到郭守敬的喜悦之情全被这几句话打散,韩姒儿表情呆滞,脑中一片空白,身子不堪打击的晃动了一下,眼泪,止不住的涌流出来,是她死缠着晶儿来找他,却发现自己不过是别人的替身,他根本就不喜欢自己......越想越是难堪和尴尬,她再也忍受不了,咬着嘴­唇­,含着泪转身跑开了。

看看前方不远的风影晟和郭守敬,他们并没有察觉她们的存在,又转头看看摇摇撞撞跑开的韩姒儿,姚晶儿跺跺脚,跟在韩姒儿身后追了出去......

冲出清思宫,拦下放声大哭的韩姒儿,姚晶儿难过的说“四儿姐,你别伤心了,也许......也许这中间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还是......”

“我不甘!为什么人人都喜欢她,围绕着她,好不容易有人对我,到头来我却不过是别人的替身,我讨厌她,真的好讨厌她......”抱着姚晶儿,心中的委屈和刚才的尴尬让韩姒儿失去理智,嫉妒让她对雨随烟的怨与恨一起发泄出来......

天上人间(完结篇) 第一百四十四章 偷梁换柱

“她?四儿姐姐难道说的是姐姐?难道你想......你不是说为了哥哥你已放弃报仇的念头,不会再恨姐姐了吗?”见韩姒儿如此说,姚晶儿急了。她不能理解,在她看来,韩姒儿要比她好许多,至少她还有疼爱她的哥哥,至少她的情敌已经逝去多年,而她......她所爱的人喜欢的却是......她根本无法想像要去和姐姐竞争,所以她只有选择逃避。

她心中的苦涩无人知晓,她的痛苦无法向人倾诉,只能独自苦苦忍耐、苦苦压抑,外表的快乐和活泼却掩盖不住姚晶儿心中的孤零,若说对姐姐没有嫉妒之心,那不过自欺欺人,她也嫉妒、也羡慕、也怨恨、甚至曾有过希望姐姐她不存在的可怕念头,但......她更知道感情的事强求不得,若要怪,也只能怪命运对她的捉弄!

“晶儿,你误会我了,我没想怎样!放心,我不会伤害她的!”知道姚晶儿误会,韩姒儿摇摇头。自从在无望山顶,哥哥得知她为了报父仇将雨随烟推下山崖时露出的那冰冷怨恨的目光时,她便明白,在哥哥心中,雨随烟比他的命还要重要,杀害雨随烟,便是害了哥哥!她已经打消为父报仇的念头,一切都是为了哥哥!她不会要她的命,但她可以整整她,嗯,不整整她,她心中又怎能平衡......

不知道韩姒儿心中的打算,听她这么说,姚晶儿松口气,笑了,并没有放在心上。

此时,她们谁都想不到,正是由于一时的嫉妒不平之心,给了有心人可乘之机,无意之中,闯下了滔天大祸,引发了后面的种种纷争离合......

......

自从那日后,韩姒儿显得心事重重,没人时总会发呆,看到雨随烟也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她的反常让韩逸霖不解,几次询问,她均不答,女儿家的心事,韩逸霖也不好细问,只在一旁暗暗为她担心。

韩姒儿­性­格单纯,心肠并不歹毒,对雨随烟的怨恨出自于嫉妒之心,并无致她死地的念头,在左思右想之下,也不过想出给雨随烟下泻药这种幼稚的整人方式。

韩姒儿并不知道雨随烟身怀有孕,只是见她近日神情萎靡、脸­色­苍白、憔悴不堪,若是此时再给她下点泻药,定有一番折腾,这样既不会伤她­性­命,又恶整了她出了心中之气,而且即使哥哥知道,只会当她顽皮不会责怪于她,越想越觉得此计甚好,韩姒儿在心中打着如意算盘。

有了这个想法,她趁着哥哥出宫之机,偷偷买了一包泻药藏在身上。第二日晚饭后,她亲自下厨做了一碗莲子羹,端着热腾腾的莲子羹,她刚刚走出御膳房,便不凑巧的撞见了木长老,知道晨星国三大长老和雨随烟的关系,她有些做贼心虚的想要避开。

怎奈木长老眼尖,一眼便看见她,笑眯眯的向她走来,问道“你是姒儿,韩清的女儿?”

见韩姒儿点点头,他叹了口气道“你还记得我吗?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的!时间过得好快,一晃便是十几年了,当年,韩清还无篡位的野心,我和他同朝为官,关系甚是密切,未想到之后却......”人生真是无常,想起昔日与韩清喝酒下棋,高谈国事的往事,木长老感慨颇多。

“既然木长老和我爹关系甚好,为何当初不救我爹?眼睁睁的看着我爹被人害死,你却袖手旁观,你还说和我爹关系密切?”提及爹爹韩清,韩姒儿眼眸顿时一黯,神­色­颇为激动的质问道。

“没有人害他,是他自己害死了自己!当初老夫也是苦苦相劝,可惜他却听不进分毫,老夫也无可奈何!”面对韩姒儿的质问,木长老只能无奈的叹道。

见到韩姒儿低头不语,满脸伤感,木长老蓦然发现自己真是老糊涂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当着韩姒儿的面不该提及韩清,忙转移话题道“陈年往事不说了,这莲子羹是你亲手做的,姒儿真是心灵手巧,以后谁娶了你真是好福气啊!”

木长老怎么也没想到,韩姒儿感情方面刚刚受到打击,他的转移话题并不成功,这个话题同韩清之事同样刺伤了韩姒儿的心。她勉强一笑,敷衍的说“木长老取笑了,姒儿还有事,先走一步了!”说罢,急忙离开,留下了一头雾水的木长老。

端着那碗莲子羹,韩姒儿心神不宁,根本没有想到,在她身后,一条黑影暗暗尾随着她......

......

顺利的回到了她所居住的碧莲宫,进入宫中,韩姒儿将碗放下,察看了下四下无人,松了口气。回到那碗莲子羹前,她小心翼翼的从怀中套出了一个小包,包里面放着正是她偷偷买来的泻药,打开小包,哆哆嗦嗦的将药倒入碗中......

“四儿姐,你在­干­什么?”一只手拍向她的肩膀,一个清脆熟悉的声音蓦然想起,韩姒儿一哆嗦,手中的药有一部分撒到了外面,落在了桌子旁的地上。她猛然转过身,看到姚晶儿笑嘻嘻的站在她身后。

“你想吓死我啊!”见到姚晶儿,韩姒儿拍了拍胸脯,松了口气。

“四儿姐,你这是......”来找韩姒儿的姚晶儿,一进门便见到她站在桌子前不知道在­干­什么,如今她转过身,看到她手中包药的纸和地上的粉末,又看了看桌子上的那碗莲子羹,她似乎有些明白,惊然的看向韩姒儿。

“嘘,你小声点!既然让你碰见,我也不怕让你知道,这是泻药,我只是想整整她,放心,不会要你好姐姐的命的!”韩姒儿捂住姚晶儿的嘴,小声的说。

“泻药?这碗是给姐姐喝的?你......你心中还是对姐姐......”姚晶儿小声的喃喃着。

“难道你就甘心吗?同样是女人,竟然会差那么多!哼,我又没想要她命,开个小玩笑,出出气又有什么!”韩姒儿理所当然的说。

姚晶儿不说话了。是啊,她也不甘心,风影晟是她今生都忘不了的人,她为了他甚至愿意付出生命,可是他却连睁眼都不看她,他的眼中只有姐姐,还未比便以注定失败,对女人来言,这是最大的侮辱,她心中的不甘比韩姒儿更甚。不甘嫉妒之心也许尚可压抑下,但......让她最痛心的却是雨随烟对风影晟的无情,灭他国家将其软禁,让他成为天下人的笑柄,是她所无法忍受的。

见姚晶儿沉默不语,韩姒儿知她已然动摇,继续鼓动的说道“晶儿,帮帮我好吗,我又不会真的去害她,有你帮我,事情一定能成!好不好?我们不过是给她开个玩笑罢了,即使她知道了,也不会如此小气的生你我的气,是不是?”

“你放的真的是泻药?”心中的不甘和不满一直在压抑,但压抑地一时,又怎么能压抑地了一世,何况如今有合情合理的借口,姚晶儿难以阻拦。

“当然,难道我是心肠歹毒的人吗?我只是想整整她,又不是要她的命!”韩姒儿不住的保证着。

“好吧,我帮你,你......”姚晶儿话未说完,忽然听见外面传来轻微的响声,她脸­色­一变,立刻高声喝道“什么人在外面!”说罢,拉着韩姒儿,一起飞快的走出房门。

就在她们离开后,在那碗莲子羹的正上方垂下一条细线,几滴液体沿着这根细线缓缓滑落,滴入碗中,溶进莲子羹内,很快,那条细线消失不见,一切都像没又发生一般......

天上人间(完结篇)第一百四十五章冰凝魄!雨随烟命在旦夕

在门外转了一圈,姚晶儿和韩姒儿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只得返回屋内。

“晶儿,你是不是听错了?外面哪里有人?”韩姒儿边走边说。

“刚才明明听见外面有响动……哎,也许是我听错了!”姚晶儿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

端起那碗莲子羹,韩姒儿颦眉道:“好了,我们赶快过去吧,天气这么冷,粥都凉了,这下成了冰粥,不知道她会不会喝?”

“凉了热一下也就是了!对了,若是姐姐喝了闹肚子,我们可要一口否认和我们无关啊,你不要说漏嘴了……”

“这正是我想嘱咐你的呃……”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端着粥向女王宫走去……

……

女王宫中,雨随烟坐卧难宁。刚喝了陈御医所开的补药,在补药的作用下,她觉得浑身似火烧般燥热不安,在这么冷的天气中,她竟额头渗出汗来。

这时,内侍进来传报御妹领着韩姒儿请求觐见,雨随烟正想找些事来忽视体内药物所引发的燥热,听见她们到来,忙命人将她们领入。

“姐姐,你在­干­什么?呆在王宫什么事都没得­干­,太无聊了,我们来找你闲聊!”姚晶儿人未出现,笑语声便已传到雨随烟耳中。

含笑看着姚晶儿和韩姒儿的到来,雨随烟似笑非笑道:“王宫真得如此无聊?我一直很忙,倒未觉得,若是小妖­精­真得这般无聊,等我有空时,我们俩个溜出宫好好玩一玩,如何?”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倒是不能言而无信啊!”姚晶儿握着雨随烟的手撒娇地说。

“嗯,我什么时候食言过?我的信用一向很好!”雨随烟看向姚晶儿身后的韩姒儿,见她手中端着一碗粥,挑了挑眉不解地问道:“姒儿,你这是……”

“嫂子,这是姒儿亲手熬得莲子羹,想让你来尝一尝!”韩姒儿赶忙将手中的粥端了上去。

听见她喊自己“嫂子”,雨随烟一愣,随即一笑,不确定地问道:“你做给我的?”

“嗯,姒儿以前不懂事又任­性­,做了很多的错事,一直悔恨不已。嫂子,我亲手做了这碗莲子羹,你喝下去后,我们之前的恩怨一笔勾销,好不好?我也想像晶儿一般,将你当成好姐姐,行吗?”韩姒儿看着手中的瓷碗,心中暗暗作了决定,就这一次,等她喝了这碗粥后,她发誓将不会再找她的麻烦了。

接过韩姒儿手中的莲子羹,雨随烟看了一眼,笑着说:“你不再怨恨我就好,我从来没有怪过你的!”说罢,将碗端起来,就想品尝一下。

见到雨随烟接碗的那一刹那,姚晶儿有些后悔了、退缩了,她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声:“姐姐,不要……”

雨随烟停下动作,看了看这碗莲子羹,转头不解地望着她。

“这……这碗粥已经凉了,我还是端下去让下人热一下的好……”接收到韩姒儿凌厉的目光,姚晶儿心虚地低着头,喃喃地解释道。

“不用了,我刚吃了御医开的补药,如今正感觉着好热,冰粥更好,可以为我降降温。”一听是冰粥,雨随烟更高兴了,并未多想,端起碗喝了几口。姚晶儿劝阻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喝下了那碗粥。

若是在平时,莲子羹有异,雨随烟很容易便能察觉,但如今补药让她烦躁不安使她难以静心,她又急于喝些冰凉之物以消除浑身的燥热,再加上她想不到韩姒儿会和姚晶儿联手整她,并无防备之心……种种原因,导致了她失去了平日里的警惕,喝下了这碗本不该喝下的莲子羹。

“很好喝,没想到姒儿还有这手本领,真让人……”话未说完,她脸­色­立变,双手发颤,难以把持,手中的碗跌落地上,碗中的粥洒满一地,她不可思议地看着姚晶儿和韩姒儿,一字一句地说道:“粥中……有毒,为什么……你们为什么……”挣扎地说出这几个字,雨随烟只觉得腹中剧痛,眼皮发沉,浑身无力,一个踉跄跌落在地上,缓缓闭上眼睛……

粥中有毒!这四个字,犹如惊雷炸耳,震得韩姒儿和姚晶儿脑中一片空白。明明粥中放得是泻药,怎么会变成了毒药?姚晶儿和韩姒儿知道她们闯下了大祸,一时不知所措,呆呆地无任何反应。

直到见到雨随烟跌倒在地上,缓缓闭上眼睛,姚晶儿方才清醒,声音中带有哭腔,嘶哑地喊着:“御医……去请御医……快去找御医来救救姐姐……”

姚晶儿的声音惊动了下人,下人们推门进入,见到女王倒在地上、脸­色­发黑,在她附近瓷碗打破一地,和着莲子羹,让人触目惊心,韩姒儿呆呆发怔,姚晶儿泪流满面……事实说明一切,下人不敢耽误,忙去传唤御医,宫中乱成一团……

……

女王宫内灯火通明,女王寝宫紧闭房门,八位御医在内为雨随烟诊治,在寝宫外,祁舒然、韩逸霖等六人脸­色­凝重,心情烦躁地来回走动,极力耐下心等待消息,均不理会缩在角落里小声哭泣的韩姒儿和姚晶儿。

此时,他们无心探明真相,不想追究责任,只是不停地在心中默默祈祷着,希望集中了晨星国最好医术的御医们能够治好雨随烟,只要她能安然无恙,他们别无所求……

“让开,谁若挡我,别怪我剑下无情!”一阵刀剑声中伴随着一声怒喝,传入众人耳中。听出是风影晟的声音,祁舒然和墨诗对望一眼,彼此点点头,祁舒然转头高声喝到:“你们不得无礼,让他进来!”

很快,风影晟和郭守敬在众侍卫的簇拥下出现,墨诗笑了笑,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我刚无意中听说烟儿出事了,我怎么还能呆得住!墨诗,烟儿到底怎么样了?为什么会中毒?是谁­干­的?”风影晟气急败坏地跺着脚,焦虑不已。

“哎,这事……”墨诗刚开口想将他所知道的事告之他,这时,寝宫门打开,几位御医走了出来,打断了他的话。

“烟儿如何?”“御医,烟儿到底怎么样了?”“她的毒解了吗?中的是什么毒?”……一­干­男人围住几位御医,忙簇拥上前,七嘴八舌地询问道,虽然询问各不相同,但对雨随烟的关心担忧却是相同的。

“各位公子,下臣已经和众位御医为陛下把过脉,一起商议过陛下的病情,陛下身上的毒已被暂时压制住了,一月之内尚且无忧,但……”尚御医最先开口。

“一个月后到底如何?烟儿身上的毒到底能否解除?尚御医不妨直言!”墨诗问出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下臣们无能,我等只能保住陛下一个月的­性­命,一个月后陛下恐怕……”尚御医诺诺地说。他的话让眼前的七名男子全都呆住了!

“此毒根本无药可解!能保住陛下一个月­性­命还是因为和御医想起了一个祖传解毒秘方,一个月后,哎,恐怕大罗神仙下凡也难救治!”陈御医表情沉重地说,他的话无疑判了雨随烟的死刑,让男人们无法接受,他们只能呆呆地看着眼前地垂着头、束手无策的御医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直到此时,他们总算知道了,有种痛是撕心裂肺的痛,是肝胆俱裂的痛,是绝望无助的痛……

过了好久,龙隐天最先反应过来,艰难地问道:“烟儿中的到底是什么毒?”

“冰凝魄!”众位御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才挤出了三个字。

冰凝魄!听到这三个字,别人尚且不知道此毒的来历,但韩逸霖和关如夕却曾听人提及过,只见他们两个,一个似受打击般摇摇欲坠;一个脸­色­苍白无一丝血­色­、一滴眼泪缓缓落下……

冰凝魄,乃是水凝国皇室所有有,剧毒,中此毒者必死,天下无人能解。关如夕和韩逸霖听见雨随烟中的是冰凝魄,顿觉眼前一黑,心凉了半截……

天上人间(完结篇)第一百四十六章 知真相!众公子洒落情泪

不知道冰凝魄的来历,风影晟只听得见御医说雨随烟只有一个月的期限,急怒攻心之下,他一把抓起身边离他最近的和御医,大声喝到:“一个月­性­命?你们什么意思?你们这些庸医,连个毒都解不了,还当什么御医!”他神­色­凌厉,目露暴戾之气,面­色­铁青胜过地府阎罗,摇晃着吓得魂不守舍的和御医,似和眼前之人有着深仇大恨,欲要将他活活掐死一般。

见到和御医吓得簌簌发抖,脸­色­惨白,惊骇地望着风影晟说不出一句话,韩逸霖叹了口气,上前一步将他从风影晟手中救下,替他解了围。和御医一获得自由,赶快躲离风影晟这个可怕的男人,在离他远远的地方拍了拍胸脯,舒了口气,按了按饱受惊吓脆弱的心。

“逸霖,你这是什么意思?”满腔惊怒和恐惧无法压抑,风影晟将目标转向韩逸霖。

“影晟,你冷静点,听我说!此事不能怪御医们,他们已经尽力了!”韩逸霖死死压着风影晟,不让他有任何冲动的举动,对他解释着。

“冷静?此时你还叫我冷静?烟儿快要死了,我怎么可能冷静的下来!不怪他们?那怪谁?是谁下得毒,我定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风影晟使出全力想要挣脱韩逸霖的桎梏,奈何他的武功比不上对方,只能在那里气急地大吼大叫。

听到风影晟咬牙切齿之语,韩姒儿和姚晶儿不由将身子蜷缩地更紧,止不住地浑身发抖,低垂着头说什么也不敢抬起来。

“冰凝魄,乃是历代水凝国女帝所拥有的,此毒根本无解,中此毒者必死无疑,莫说能熬上一个月,便是熬上一个时辰都已不易,逸霖说的不错,御医们已经尽力了!甚至可以说,烟儿还能再活一个月,已经是奇迹中的奇迹了!”毫无生气的话语出自关如夕之口,他脸如死灰,眸中布满伤痛欲绝,院里的人都未曾见过他这幅神情,不由都怔在哪里。

“你的意思是说烟儿怎么也救不活了?”风影晟身子一晃,松开紧握住韩逸霖的手,颓然的坐倒在地上,绝望,平生第一次,他尝到了绝望的滋味。

一阵咳嗽声响起,关如夕捂着嘴,一丝丝血痕从他手指之间的缝隙中渗透出来,在水凝国受尽折磨还未康愈的身体,再加上心中的悲痛,让他再也无法承受,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在他身边的墨诗察觉他的不对,及时抓住他,让他不至于摔倒在地上。经过诊治,御医只说他是气血亏空再加上伤心过度,开了一副药。墨诗让人将他送回他所住之处,命人悉心照顾,吩咐完一切,他便再不言语,痴痴地望着寝宫方向,黯然失神。

看到眼前这几位男子绝望伤痛的表情,感受到他们对女王的一片痴心,御医们都瞥过头去,不忍再看……

……

“嚓~~~”沉默悲伤的气氛被一声把剑声所打破,龙湛天从他腰畔拔出剑,冷着脸大步走到韩姒儿和姚晶儿面前,冷冷对着她们两人,满脸杀气地说道:“是你们给烟儿下的毒?你们该死!我要杀了你们给烟儿报仇!”

见到龙湛天的剑对着韩姒儿,韩逸霖先是一惊,看了眼害怕地浑身发抖的她,见她满脸乞求地向他求救,韩逸霖眼中满是痛苦和矛盾,犹豫了下,最终将头瞥到了另一边,不在看她,烟儿是喝了自己妹妹端来的粥才会中毒。她几次三番的想要害烟儿,他好恨,恨得想亲手杀死她……但她毕竟是自己从小疼爱的亲妹妹,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他……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只有在一旁不言不语……

见到哥哥将头撇到一旁不再看她,韩姒儿意识到事情的严重。见到眼前杀气腾腾的龙湛天和他手中冷飕飕的剑,韩姒儿“哇”地哭出声:“不是我……我没有下毒,真得……我……我只不过在碗里下了点泻药,想和她开个玩笑,我并不想要她的命,我也不知道为何……为何碗里会有毒……哥,左大哥,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姒儿是无辜的……”

“即使是泻药,以陛下现在的身体的状况,也是承受不起的!”见她没有丝毫悔意,只是不停地在推脱,和御医忍不住怒斥着韩姒儿。

“烟儿的身体状况到底怎么了?和御医,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事对我们隐瞒的吗?”祁舒然听出和御医的言外之意,上前询问道。

和御医几番欲言又止,想了许久,终于他决定说出一切,因为他知道真相也许会让他们心碎,但隐瞒事实对他们来说却是更加的残忍,拿定注意,他开口道:“各位公子,如今陛下已然如此,下官便不再隐瞒了。下官的医术乃是祖传,家父的师父便是因中了冰凝魄而故的,此事家父一直耿耿于怀,发誓定要研制出破解冰凝魄的解药,但……他耗尽一生的心血也没有找到接触冰凝魄毒­性­的方法。刚才为陛下诊治,是胡太医最先发觉陛下中的是冰凝魄,下官这才想起家父所留下的一些研究药方。”和御医顿了顿,扫了一圈眼前的这些痴傻男子们,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冰凝魄毒­性­剧烈、发作快,按常理,等我们几个赶到为时已晚,但……正因为陛下身怀有孕,大部分毒­性­被胎儿所吸收,再加上陈御医给陛下开得安胎药中有解毒补气之功效,陛下才能坚持下来,可是胎儿……哎,陛下怀的皇子已经……”

烟儿有孕!胎儿不保!和御医的话再次打击了本已处于崩溃边缘的祁舒然他们,心,早在得知烟儿的情况起便已痛的麻木、失去了知觉,为何在听到御医的话后,他们还能感到自己的心紧紧揪在一起,在抽痛不止……

“陈御医,你早就知道烟儿有身孕,为何不说!哼,你好大的胆子!”左暮晨痛入心扉的话语蓦然响起,他用力攥紧拳头使得指甲在手心造成了深深的伤口,但他依然没有发觉,比起心中的痛,这点疼痛算得了什么!

“下官哪有这个胆子,是陛下她下旨让臣保守秘密的,原本几位御医都不知道的!左将军,陛下已有五个月身孕,这段时间来一直费心费神,身体虚弱不堪,为了保住腹中的胎儿,下官只有为陛下开出祖传的强力安胎药方。此安胎药方对胎儿无害,但对母体……若是母体动了胎气,会剧痛异常,此痛苦常人难以忍受,所以若非万不得已,下官绝不会为陛下开此药方。没想到……哎,陛下白白受了几个月的苦楚……”陈御医冷冷地瞥了一眼韩姒儿和姚晶儿,脸­色­越发的沉痛。只有他知道,此安胎是会给母体带来多大的痛苦,只有他才明白,女王陛下心中苦楚和无奈……

没想到事实原来啊如此,呆了,所有人都呆住了……见过雨随烟疼痛难忍表情的左暮晨、龙湛天、韩逸霖等人,直到此时才明白一切……他们痛恨自己的无能,堂堂男儿,竟然保护不了自己的挚爱之人,让所爱的人承受所有的痛苦,他们真是无能……

“烟儿,你怎么这么傻!”伴随着痛断肝肠的喃喃之声,眼泪,缓缓滑过众位公子的脸庞。上天仿佛也感受到了他们心中的悲痛,天­色­越来越­阴­沉,远处天际传来隆隆雷声,在雷声之中雨滴缓缓飘落,落在他们的发间,落在他们的衣衫,更落入他们内心深处,雨丝温柔,似在叹息,更似在默默安慰着他们……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天上人间(完结篇)获真情韩姒儿远走天涯

“我们并不知道姐姐有身孕,姒儿姐姐下的是泻药,不是毒药,我们真的不是想要姐姐的命,我们知道错了,你们……原谅我们吧……”姚晶儿盯着眼前明晃晃的利剑,哭泣着说道。

“不是你们,还能有谁?哼,药是你们下的,粥是你们端来的,除了你们,怎么可能还有别人!”龙湛天恨切切地看着她们,一字一句地说道。

“毒真的不是我们下的!若是你们现在杀了我们,能让姐姐醒过来,我们死也值得了,可是现在……”姚晶儿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失声道:“啊,我想起来了,姒儿姐姐,你还记得不,当初你下药的时候,我从背后拍了你一下,你吓了一跳,后来我们说话时,我好像听见外面有响动,拉着你出去查看,难道就是那时……”

“不错!从我熬好粥,只有那个时候离开了一下,除了那段时间外,是不可能有人的。”经姚晶儿提醒,韩姒儿恍然大悟,她一直都想不通为何碗中的泻药会变成了毒药,她甚至在怀疑是不是药店被人买通了,卖给她的不是泻药而是毒药。

“哼,空口无凭,有什么证据证明你们两人所说?不管是否玩笑,事实就是事实,你以为我们会原谅你们吗?”龙湛天冷着脸,手中的剑往前更近了一步。

“等等,手下留情!”察觉到龙湛天眼中闪过的杀气,郭守敬再也不能等了,他急忙上前,握住龙湛天的手,以免他一时激动伤害到她们。

“你这是什么意思?”冰冷的语气中有着暴戾之气,龙湛天将头转向郭守敬,双眸微眯,冷声道:“影晟,这是你的主意还是你手下自作主张?”

“此事和主子无关,你不用牵连到他身上!大家不要激动,静下心来听我一言。”郭守敬无畏地迎上龙湛天的目光,镇定地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们身在其中,如今又情绪激动,难免会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此事没有查明,不能妄下论断,若是她们所说是真,她们不过是被人所利用了,你杀了她们非但无益,反而会让真凶逍遥法外。依在下之见,不如先将她们关起来,寻找线索,探查真相,抓出真凶,若最后证明是她们下得毒,在下决不再阻止!”

郭守敬的一番话铿锵有声,句句在理,话语中暗透着对韩姒儿的信任。韩姒儿虽然任­性­妄为,但却并非心肠歹毒之人,这点他深信不疑,下毒的真凶绝非是她,他现在要做的便是寻找证据证明她的无辜!

“湛天,他的话言之有理!此事却有蹊跷,第一,如夕刚才说冰凝魄只有水凝国女帝所有,韩姒儿又怎么可能有此毒药?第二,水凝国……我想起了一件事,也许……“祁舒然不愧是祁舒然,即使如今心神俱来、悲痛难以自己,依然比其他人多了几许理智。冰凝魄来自水凝国,这让他想起了一件事,在宫中一直潜伏着水凝国的­奸­细,甚至这个­奸­细有可能就在烟儿的身边,本想等烟儿回宫一起慢慢揪出来的,但未想到……此事不能草率行之,他要查明真相,为烟儿报仇!

见祁舒然也如此说,龙湛天手中的剑缓缓落在地上,他满脸仇恨地瞪了韩姒儿一眼,转身进入雨随烟的寝宫。

他什么都不想说,他只想见见烟儿,陪在她的身边!他好恨,那个韩姒儿屡次想要害她,他怎么也不能原谅她,一切都是因为她,若不是她烟儿也不会中毒,即使查出下毒之人不是她,他也绝不可能会原谅她……

“来人,将韩姒儿和姚晶儿押入大牢,严加看管,等候发落!“祁舒然扫了她们一眼,心中同样是难以平静。即使查出她们不是真凶又能如何?烟儿还是因为她们……除非烟儿能好转,否则他不会放过她们的,她们要为自己所犯的错付出代价……

……

等祁舒然、风影晟他们都进入寝宫陪伴雨随烟时,郭守敬独自来到大牢,详细想韩姒儿和姚晶儿询问了当时的情况,她们一五一十地说出,包括姒儿从御膳房走出碰到木长老、被姚晶儿从背后拍了一下的吃惊,以及她和姚晶儿所说的话详细地告诉了他,最后她们哭着哀求他帮忙寻找证据,救她们出来。

郭守敬心情沉重地从大牢中出来,此事毫无头绪,无物证又无人证,他该如何找起。思索了很久,他决定先从韩姒儿买药的那家药店查起。

第二日,他出宫找到那家药店,向药店掌柜询问:“掌柜的,我问你点事!你还记得,四天前,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来你这里买了点泻药吗?她穿着讲究,举止斯斯文文的,长地很标致,你应该有印象吧!”

“公子,我们这里每天络绎不绝、人来人往,莫说四天前,便是昨天的事都很难记得清楚!至于像您所说的装样子的女孩子,每天都要来上十几个,小的实在是分不清啊!”药店掌柜的年龄已有六十多岁,老眼昏花,若不是因为他­干­这一行几十年了,药柜的排序他都一清二楚早已熟记心中,否则他恐怕连药柜上的药名都看不准。

郭守敬哭笑不得地看着那名掌柜哪起病人的药方,眯着眼睛看着方子,半天才慢慢腾腾地前去抓药,他不禁担心他会不会抓错了药。就他这种眼神,别说是让他回忆并不注意的人,便是给他印象深刻的人,他也未必能看地清楚。

叹了口气,郭守敬颓然的走出药店,回到王宫。来到御膳房,他仔细询问了众位御厨,众人一口同声,均说昨日韩姒儿小姐来到御膳房说要亲自下厨为陛下煮粥,当时他们就在旁边帮忙,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颦了颦眉头,郭守敬离开了御膳房。半天过去了,竟无丝毫进展,想到一向娇贵的韩姒儿怎堪忍受大牢的­阴­暗和潮湿,他不由有些急躁。

漫无目的地走着,心中苦苦思索还有哪里没有想到,等郭守敬抬起头,蓦然发现他无意识地走到了韩姒儿所居住的碧莲宫。神­色­黯然地进入韩姒儿的寝室,坐在椅子上,郭守敬双手捂着头,暗恼自己的无能,只要一想到韩姒儿此时深陷囫囵、情景凄凉,他的心便会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揪痛,那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深痛,是他想要忽略却无法忽略的真实感受!随着时间的推移,对他的折磨也是越来越深,有时他甚至想不顾一切地将她救出大牢,带她远走高飞……

远走高飞!这四个字在脑海中的出现,让郭守敬猛然睁开眼。在韩姒儿危难之时他才明白她对他是多么的重要,他真的不敢想象,若是他找不到证据救不了姒儿时他会怎么样,也许他会发狂,他会做出他自己都无法想象的事!内心的翻涌让郭守敬恍然顿悟,原来自己已然深爱上了她,只是因为内心的排距而未能明白自己的心意。

目光无意识地盯着前方,忽然他的眼眸倏地放大,似乎是发现了什么,缓缓站起身来,来到旁边桌子旁蹲下身,仔细查看。在地上,有些粉末状的东西零星分布着,他搓起一点粉末,用鼻子闻了闻,脸上露出欣喜之­色­。

这是泻药,粗懂医术的他很快分辨出来!为何泻药会洒落在地上,只有一个解释,那便是在韩姒儿往粥里下泻药的时候,姚晶儿的意外出现让她吓了一跳,因此有一小部分泻药洒落在了地上。他终于找到证据了,只要御医证实这些粉末是泻药并非毒药,那就证明韩姒儿她们并非撒谎,下毒之人绝非是她们,而是另有其人。

找到证据,郭守敬兴冲冲地去往女王宫,他知道韩逸霖、风影晟他们现在定在女王身边。果然,等他来到女王寝宫门外,便听见里面传来祁舒然、韩逸霖他们争执的声音。

“姒儿从小被我们宠坏了,无法无天,不知天高地厚,但……她绝不是那种敢做不敢当的人,更不会撒谎骗人的,她……”为韩姒儿说话之人,不用说自是韩逸霖。

“即使她不是下毒之人,那又如何?无论如何也不能改变是她将毒粥递给了烟儿的事实!不……如果烟儿好不了,我固然要抓出真凶,但韩姒儿我也绝不会原谅她!”斯文的话语中含着隐隐的恨意,祁舒然斩钉截铁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我赞同舒然的意思!韩姒儿虽然是你的妹妹,但她实在是太过分了,上次将烟儿推下山崖,我们看在你的面子上不和她计较,她这次又……”“这个女人是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风影晟和龙湛天明显站在祁舒然那边。

“暮晨,你一直很疼姒儿,你为何不为她说话?”见到越来越多的人同意祁舒然的意思,韩逸霖的眉头蹙地更紧了,他转向一直沉默不语地左暮晨,寻找盟友。

左暮晨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沉默不语的态度让韩逸霖的心冷了半截。即使有证据证实妹妹是无辜的,恐怕众人也不会放过她的,他这个做哥哥的又该如何救她……

听见众人的争执,郭守敬停下了脚步,满腔的欣喜如今已化为乌有,看来……是该到他下定决心的时候了,为了姒儿,他愿意抛开一切……默默转过身,他并没有进屋,反身向大牢走去!

刚刚走出女王宫,一声幽幽的叹息从郭守敬背后传来:“你要去大牢?你真的想好了?决定抛弃一切,包括对风影晟的忠诚和友情?”

郭守敬停下转过身,看向离他不远处表情复杂的韩逸霖,讥讽地说:“姒儿很信任你崇拜你,有你这样的哥哥,她一直引以为傲,但你辜负了她的信任,为了一个女人你竟然要牺牲自己的唯一的亲妹妹,韩逸霖,我鄙视你!”

“如果你处在我这样的处境,你会如何抉择?你告诉我,你会怎么做?”韩逸霖苦笑着反问道。

“我……”韩逸霖的反问堵住了郭守敬的嘴,是啊,若是处在他的处境,恐怕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指责他,是不公平的!

见郭守敬脸上闪过懊恼之­色­,韩逸霖黯然遥遥头。韩姒儿是他的亲妹妹,他何尝不疼她,不护着她,但这一切都是她任­性­引起的,即使抛开个人感情不说,他也不能庇护她。

沉默,弥散在两个男人中间!直到韩逸霖一句突然地说,打破了两人的僵持:“你爱我妹妹吗?我郑重的问你,也请你如实的回答!”

先是惊愕他的话,随后郭守敬抬头看到他凝重谨慎的表情,蓦然明白他的意思,沉默了片刻后,郭守敬慎重地回答道:“我对姒儿是真心的!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会用我此生剩余的时间来爱护她宠溺她,绝不会让她受到一点委屈!”

早就察觉出郭守敬和姒儿之间的情意流动,如今又得到他的保证,韩逸霖放下心,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缓缓道:“姒儿就交给你了,你们走吧!带着姒儿离开这里,离开所有的是是非非,不要再回来了!你一定要记得你今日向我的承诺,如果他日你食言,即使追到天涯海角,我也绝不会放过你!”

深深地看了韩逸霖一眼,郭守敬知道他做了怎样的决定,让他们离开就意味着他将承担这所有的一切,甚至会面对众人对他的失望、指责,不管以后结果如何,他也不会后悔的,他……不愧是姒儿最敬爱最信赖的大哥!

“我还有一句话,劳烦你转告姒儿,我们的父亲韩清是受王勇常年挑唆方才心生忤逆,当日在大殿之上,父亲得知真相后悔恨不已,自绝身亡,并非是烟儿所杀。事后烟儿背着众臣暗中让人救出我们兄妹,方才保住我们的­性­命!她从来没有对不起我们韩家,是我们韩家亏欠她太多了!”因为姒儿对烟儿一直心怀成见,所以韩逸霖并没有将韩清的真正死因告诉她,如今分别在即,他应该让她清楚一切。

“嗯!我会转告她的!放心,我会好好对待姒儿的,不会让你有机会追杀我的!”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在对方眼中他们看到了信任和欣赏,一切无需再多说什么。郭守敬上前拍了拍韩逸霖的肩膀,冲他一笑,留下了最后一句话,转身离开……

……

郭守敬在明,韩逸霖在暗,在两人的配合之下,郭守敬顺利地将韩姒儿救出(注:姚晶儿兴中有愧疚,不愿离开大牢,无奈之下,郭只救出了韩姒儿)。

两人在韩逸霖暗中的庇护下离开了王宫出了京城,走了没多远,便看见涵意牵着一匹马在前方等候他们。他们走上来,涵意将缰绳递给郭守敬,对他拱拱手,恭敬地说道:“我家公子让我在这里等候你们,他不能离开,故让我代替他送送你们!包裹里有五千两银票、­干­粮和一些常用衣裳,水囊里有水,匆忙之中,只能准备这些,希望你们一路顺风!”

“哥哥?是哥哥让你救我出来的吗?”韩姒儿不明白,明明是郭守敬救得他,怎么又拉扯上了哥哥。当然,她更想知道的是,为何郭守敬会答应哥哥来救他。

“这里不宜久留,我们上马,路上我再详细和你说!”郭守敬并不回答韩姒儿的话,冲涵意点点头,拉着姒儿上马,然后在她的耳畔小声说道。他会告诉她一切的,而且,很快……

……

马,疾驰而去,马上的两个人一前一后,拥在一起,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亲密。

两个时辰后,郭守敬勒住马缰,翻身下马后,小心地扶着姒儿下马,然后缓缓将一切告诉姒儿,包括他对韩逸霖的承若和韩逸霖最后让他转告他的话。

“嫂子,姒儿对不起你!”目瞪口呆的听完一切,韩姒儿流下了悔恨之泪,如今,她终于知道自己错的有多么的离谱,原来一切都是她韩姒儿的错!她的任­性­和自以为是害了雨随烟,害了哥哥……

温柔地替她拭去脸庞上的泪珠,郭守敬柔声道:“姒儿,别哭了,一切有我呢!你……你愿意和我走吗?我们永远在一起,永不分离……”

“不……”韩姒儿奋力推开他,她的举动让郭守敬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惊愕地说不出话!胡乱抹了抹脸上的泪水,不敢让自己沉溺在他的温柔之下,韩姒儿大声说:“我知道,就因为我长的像什么凤珠,你才会对我好!可是我是韩姒儿,不是凤珠,我不想也没兴趣去当别人的替身!你不用否认,那日我随哥哥回到王宫后,曾和晶儿一起去找你,无意中听到你和风大哥的对话,才知道……”

“姒儿,你听我说,听我解释!”郭守敬将韩姒儿紧紧抱住,任她对他踢打反抗,他依然紧紧抱着她不曾放手,直到韩姒儿无力地停下动作,他才在她耳畔开口说道:“凤珠,是我的妻子,早在十一年前便离开了我!我们两人从小青梅竹马、感情深厚,曾是人人羡慕的一对恩爱夫妻,可惜她……她身体一直很弱,最后还是离开了我,就在我们结婚三年后!姒儿,你长的确实很像凤珠,第一次在宫门外见到你的时候,我以为又见到了凤珠,真的好激动好开心,但很快,我发现我认错人了,你知道我有多么难过吗?本来以为,以我对凤珠的感情,我今生绝对不会再爱上别人,可哪里知道,和你接触时间一久,不知什么时候,在我心中你逐渐取代了凤珠的地位,我……姒儿,我爱你,是真心爱你,不是因为你长的像凤珠,只是因为你是韩姒儿,世上只有一个韩姒儿!你一定要相信我!”

抬头看见他急的俊脸通红,紧紧抱着她生怕她会离开,韩姒儿心中一暖,丝丝喜悦浮上心头。他的表白,让她欣喜、让她心慌、让她不知所措,让她脸上止不住的发烧……心中的芥蒂慢慢消除,她低下头慢慢品味着他的表白,暗喜在心……

见她不说话,以为自己会错意了,难道她对自己根本就无心?郭守敬顿感心寒绝望,慢慢放开手,双手紧紧握着自己的衣衫,退后几步,喃喃地说我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对不起……你要去哪里,我会……

“你不是癞蛤蟆,我也不是天鹅!郭大哥,你说得话是真地吗?不会是在哄姒儿吧?”韩姒儿见他退缩,急了,忙抬起头看向他。

知道此时,若是他还看不出她的心意,那他真的是连癞蛤蟆都比不上了!狂喜地上前握住她的手,脉脉含情地望着她,他连连说:“哄你?我怎么会哄你?天啊,真想把心挖出来让你看看,你就会知道我心中只有你!姒儿,谢谢你,是你让我再次感觉到了幸福……”

“有郭大哥这句话,姒儿愿意和你远走天涯,只要有郭大哥陪在我身边,到哪里我都不会怕!”将头靠向他的怀中,任由他将自己紧紧抱住,韩姒儿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她感谢上天,让她遇到了他,找到了今生的依靠,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姒儿,我们走吧!从今往后我会陪在你的身边,陪你走遍天涯海角,等你腻了,我们就找一处好地方隐居,再也不问人间是非,做一对神仙眷侣,幸福地过完此生!”沉浸在幸福之中的两个人许久方才分离,郭守敬轻轻掠了下韩姒儿鬓边的散发,冲她一笑。见她含笑点点头,便拉着她走到马前,温柔地将她扶上马,随后翻身上马,坐在她的身后,从后面将她抱住。

嫂子,对不起,请你原谅姒儿,真心希望你能早日康复!大哥,祝福你幸福!姒儿走了,带着愧疚和祝福,将要远离你们!无论在哪里,我都会想着你们,为你们祝福!韩姒儿回过头,最后深深地望了眼晨星国王宫的方向,在心中默默的念着。

马,继续奔驰在路上,不过这次他们有了方向,是啊,有了爱,便有了方向,他们深信在未来的岁月里,他们一定会牵着手走到最后,一定会幸福地过完此生……

天上人间(完结篇) 第一百四十八章 忆前事关如夕痛断前缘

神瑶宫,关如夕所住的宫殿,处于一片宁静之中,人来人往均谨慎小心地不发出一点声响,渺渺药香隐隐传来,一切都说明宫中有人沉疴病中。

自从雨随烟中毒那日起,已经过去两天了,关如夕一直昏迷不醒!在他昏迷之初,众多御医前来为他诊治,均说他是因为身体亏空再加上伤痛过度,支撑不住才会晕死过去,都说他很快便会清醒。但两天过去了,关如夕仍然未有清醒的迹象,让众御医迷惑不解、束手无策……

……

混沌世界!昏迷之中的关如夕处于混沌世界,四周白雾萦绕,分不清东南西北,他心有牵挂,边摸索试图寻找归路边声声呼唤着雨随烟的名字。

在这混沌世界之中,他走累了,喊乏了,不但没有见到他一心呼唤的人,而且无论他如何前行,依然无法走出这片白茫茫的迷雾。喟然一声叹息发出,关如夕颓然坐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四周……

“哎,一切都是命运安排!冤孽啊冤孽,痴儿,事已至此,你可有丝毫悔意!”一声平淡却暗透威严的叹息声在空中响起,让关如夕一惊。他迷惑地抬起头,看了看四周,既找不到说话之人,又不懂此人的话中之意。

但他发现,眼前这片让他绝望的白雾开始消散,周围景致慢慢由模糊变得清晰,等白雾完全散尽时,他惊然看到一个拥有道骨仙风、气质高贵地让人无法正视的白胡子老者出现在他眼前。此老者傲然注视着眼前的他,嘴角含着一种惋惜的淡笑,眸中智慧闪烁,仿佛能够看尽时间一切,智慧之中含有的对世人的同情和怜悯,让他不觉疏远反而觉得亲近。

“你是谁?这里又是哪儿?你能送我回去吗?”关如夕呆呆地看着这位神仙般的老者,一种熟悉感油然浮出,仿佛……介绍信隐约在很久很久之前,他在哪里见过他。

“见到师傅,还想不起为师吗?”微微一笑,那位老者轻轻挥了挥手,一道白光从他衣袖中扫出,关如夕整个人笼罩在白光之中。只听老者含笑说道“你的本名叫瑶夕,乃是老夫的徒弟,掌管空间之神!你想起来了吗?”白光让关如夕感到神清气爽,老者的话如醍醐灌顶让他回忆起一切,前尘往事一幕幕在他脑海中闪现。原来是这样……烟儿并没有骗他,他真得是掌管空间之神,他们之间有着一段说不清的恩怨……

“对不起,师傅,我想起一切了!我……师傅,她中了剧毒冰凝魄,命在旦夕,您救救她,求求您了!”关如夕忙向老者下跪并苦苦哀求他拯救雨随烟。他想了一切,眼前这位老者正是他的师傅——命运之神!雨随烟中毒之事他念念不忘,是他如今最牵挂的事,见到师傅,他心中一安,一抹希望浮上心田,师傅法力无边、神通广大,定有拯救烟儿之法。

见到关如夕心中念念不忘雨随烟,心中只有她,知道他已情根深种,不能自拔,不由无奈地叹口气,命运之神缓缓说道“她命中该有此劫数,能够拯救她的不是我,而是你们!”

“师傅,那就请您告诉我,我们该如何救她?”关如夕听出命运之神话中之意,知道师傅定有救雨随烟之法,心中欣喜若狂,按捺不住地急切询问道。

命运之神暗暗摇了摇头,他这个徒弟面冷心热,再加上修行多年,他对待任何人和事都淡然处之、不动神­色­,如今竟然为了她喜形于­色­,多年修行荡然无存,可想她对他的影响之大。偏偏拯救她的方法只有一个,他……他倒想看看他这徒儿到底会作何选择。

“师傅,有什么话尽管说,无论多么艰难,只要能救她,我一定能做到。只要能救她,便是要我粉身碎骨、永世无法超生,我也心甘情愿,绝无一丝怨言!”见到师傅表情凝重,神­色­古怪地盯着他一言不发,关如夕压下心头异样的不祥预感,坚定地表明自己的决心。

不忍地看了关如夕一眼,命运之神缓缓开口“你和她的相遇,以及你们之间的恩怨并非偶然,乃是命里该有的一段情劫。你不用着急,听为师慢慢说。你还记得,在你随为师修炼之时,一次,曾有一位女神受邀前来找为师下棋,正巧为师有急事外出,临行前忘记了此事,等那位女神来到,看守神宫的你并不知此事,与她产生争执,这事你还记得吗?”

关如夕双眼朦胧,慢慢回忆着前尘往事……他回忆起如诗如画的仙境神宫,回忆起忍耐寂寞的苦闷修行,回忆起师傅所提及的那件事,回忆起初见那位女神时的震憾和惊艳……她那高贵的气质、亲切平和的微笑,那双让星辰都黯淡的明眸……他想起来了,那双让他在漫长岁月都印象深刻的明眸,与烟儿的眼眸一模一样。“啊,难道烟儿便是她的转世?”关如夕失声惊道。

“恩,从那时起,你表面上对她冷冷淡淡,实在动了情思,你不愿承认,也不敢承认,但你的失常失态又如何瞒得过为师,神仙不能动情,这是神界的定律,见你陷入情丝,为师曾多次点拨你,可惜你都执迷不悟,哎……没想到你们会再次相逢,引来这场情劫……”命运之神点点头,证实了关如夕的猜测,娓娓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情劫?难道烟儿是因为我,才会……”关如夕震惊得瞠大眼眸。

“一半!雨随烟命中该有此劫难,一半是因为与你的这段孽缘,一半也是上天对她的考验,这是劫数,能否通过重重考验,就看你们了……”深深望了关如夕一眼,命运之神继续道“若想救她,需要两个条件,第一个条件是寻找火龙果为药,可清除她体内冰凝魄的毒;但若是让她醒过来,还需要第二个条件……”说到这里,命运之神沉吟不再言语。

“第二个条件是什么?”关如夕感到浑身冰冷,如坠冰窖,隐约之间他已经猜出第二个条件是什么。

“忘心术!你对她使用忘心术,将她对你的前世今生的记忆全部抹掉,斩断你们之间的情缘,哎,你心里明白,若是使用忘心术,她永远都不可能会记起你,今后你们即使再相逢,也只会形同陌路……”命运之神的话没有说完,便被关如夕的一阵苦涩的笑声所打断。

“忘心术!哈哈……让她将对我的记忆全部抹掉,永远再也记不起我这个人,哈哈……上天对我是何其的残酷,让我即使在她身边,也永远和她远如天涯,只能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她,为何……为何不将我对她的记忆也抹除?我对她爱逾生命,你却让她永远忘记我,老天,你真得对我太‘好’了,哈哈……就在我好不容易才让她接受我时,你却让我亲手斩断我们之间的情缘,哈哈……”关如夕疯狂的笑声连绵不绝,笑声中有着不言而喻的痛苦和心碎,止不住的泪水伴着疯狂的笑声不住滑落,一次次滴痛他已然破碎不堪的心。对他来说,无论如何抉择,他都将永远失去她,永远失去她……

命运之神一言不发,担忧地看着爱徒,在心底暗暗叹息,他心里清楚,对瑶夕而言,死,也许很容易,但让他失去她,对他来说却是生不如死,是他永远都无法接受的。

沉默了许久,命运之神再也看不下去他悲恸欲绝的表情,上前安抚地拍着他,小声问道“为师已将拯救她的方法告诉你了,你……你会作何选择?”

“救她!我会去救她!我现在只庆幸,忍受这种如剜心之痛的人是我而不是她,只要她能幸福,我……我怎么都可以……”闭着眼,关如夕心灰意冷地喃喃道,话语之中了无生气。

“哎,痴儿啊痴儿!瑶夕,救完她跟为师走吧,回去继续当你的时空之神,摆脱尘世烦恼,继续潜心修行,如何?”命运之神要将他带走,让他摆脱这世间的种种磨难和痛苦。

“不,我不会走,我要留下来!我曾答应过她,会一直陪着她,不会让她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孤单寂寞的,即使她忘记我,不再认识我,我……只要能够见到她幸福,我……我已无所求……”关如夕声如游丝之中却有一种坚定和执着。这就是爱!无悔的爱,执着的爱,不顾一切的爱……为了所爱的人忍受一切,这种心情是神仙们所体会不到,只有人间才能找到的真挚的爱情……

天上人间(完结篇) 第一百四十九章 火龙果 冰焰岛

忘心术,飘渺神宫之绝学,需要至少五千年修行,中此法术者,莫说世间之人,便是神仙也万难恢复记忆!整个神界,也只有命运之神、时空二神才会此法术!关如夕若是使用此法,即使雨随烟是女神转世,清醒之后也不可能再记起他。这……此法术的厉害,关如夕心里比谁都明白!

关如夕的话让命运之神听呆了!他是命运之神,见多世间的痴男情女,他们有的为爱舍命,有得为爱殉情,有的为爱牺牲自己的一切……他们大多是为了所爱的人而死,关如夕却要为了所爱的人痛苦的活着。死容易,而活却不易!不求所得只在一旁默默的付出,活着只因为自己的一句承诺、只为看到所爱的人幸福,这种爱比前者更深刻、更难得……

“师傅,请让我回去……回去救她……等夕儿了却今世恩怨后,便会回到师傅身边……夕儿一向任­性­,师傅都在纵容夕儿,夕儿心中感激,师傅恩情夕儿永远都报答不了。师傅,您就再原谅夕儿最后一次的任­性­吧……”关如夕心中挂念雨随烟,一个月,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他要尽快赶回去,尽快去救她……

“哎,瑶夕,你起来吧,为师送你回去!为师会保留你的记忆,但你要记住,你虽然恢复了前世记忆,但毕竟转世为了,使用忘心术后,你将和常人一样,再也使不出神力。为师不能Сhā手凡间之事,无法再帮身为人类的你,你自己要多多保重……火龙果在冰焰岛,韩逸霖知道他的方位,此去凶险重重,你们多多小心……”命运之神再次散发出一抹白光,关如夕只觉双眼沉重,身体轻飘飘地使不出力,师傅的话时远时近,他一字一句牢牢记在心中……

……

火龙果!冰焰岛!这两个名称一直在关如夕脑海中盘旋,他猛然睁开眼,眼前刺眼的亮光让他不得不又合上疲惫沉重的双眸,他眨眨眼想要再次睁开眼,却又不得不再次合上眼……眼睛几次开合之后,他终于睁开眼看清了周围的景致,神瑶宫,这里是他所住的寝宫!

他挣扎地想要起身,浑身却如散了架一般地不听使唤,酸痛让他忍不住地“哼”了一声。

“王子殿下,您可终于醒了?”内待刚刚进门,便发现他的清醒,忙欣喜地上前扶住他。

见到有人来,关如夕下意识地抓住他,急切地问“烟儿怎么样?快,快带我去女王宫,我要见烟儿!”

“陛下她一直昏迷不醒,众位公子轮流守候在她身边!您刚刚才醒来,还是……”内待的话并没有说完,便被关如夕打断。

“我没事,带我去女王宫,我有事情跟他们说!”他边说边费力地想要起身,若不是内待眼明手快,他差点从床上滚落地上。

虽不解关如夕的执着,内待不再劝说他,顺从地扶着他,带着他前去女王宫……

……

关如夕颤巍巍地来到女王宫,整个女王宫,空气里的气氛沉闷至极。他来到雨随烟寝宫前,痴痴地凝视着眼前紧闭的大门,双眉紧蹙,目光深刻复杂,一张苍白如雪的俊颜有着恍非人世的美,满脸绵绵如潮的凄凉之­色­中却暗透着一种诉不尽的悲愤。

紧闭的大门亦如她的心,等他使用忘心术拯救她后,她的心将永远对他紧闭,他将带着一颗爱她的心在这个世上孤独寂寞的过一生!光是想想都已让他心碎,他真不知道到时他将如何面对这个残酷的事实!紧紧握住双拳,任由指甲嵌入­肉­内渗出丝丝血痕,一抹苦涩无奈的笑浮上关如夕嘴角。

感受到关如夕的悲伤,内待不解地抬起头,想要说什么,却被他脸上深刻的哀伤所震撼,怔在那里,说不出话来!是怎么样的哀愁能让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凄美、悲凉、震撼人心。

就这样,寒风中的两个人,一个痴痴地看着大门,一个呆呆地看着身旁的人,两个身影一动不动,似乎中了魔咒般亘古不曾改变……

门,忽然缓缓打开,似是打破了眼前的魔咒,内待回过神,忙扶着关如夕上前。门里走出一人,不是别人,正是墨诗,他见到关如夕先是一愣,随即高兴地上前代替内待扶住他,喜形于­色­地说道“如夕,你终于醒了,太好了!我正要过去看你,却见到你过来,看你清醒过来,真是太好了!”

“烟儿……烟儿怎么样?”感受到墨诗真切的关怀,关如夕握住他的手,心中的感激自是不言而喻,他们之间情同兄弟,有些话他们心中自知,不需要多说!关如夕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开口直接询问雨随烟的情况!

提及雨随烟,墨诗脸上的笑容慢慢隐去,忧愁缓缓浮上,他摇摇头,别过脸不去看关如夕,痛苦地说道“如夕,烟儿她……你去多陪陪她吧……”话未说完,他眼中已有湿意。雨随烟若是去了,他们也不会活着,无论是天上人间,他们都会跟随着她、陪伴着她,没有什么能将他们分开!这是他们所有人的共识!

“墨诗,别难过!快扶我进去,我有办法能救她!”

“什么?你有办法能救她?如夕,你没有骗我吧!”关如夕的话让墨诗心中升起了希望,他惊喜地看着他,生怕一切只是自己听错了、会错了意!

“我有办法,虽然困难重重,但烟儿还是有救的,还是……”关如夕笑了,笑容中有着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酸楚和苦涩。

“不管多么的困难,只要有一丝的希望,即使要我们付出一切,我们也一定会救她!”墨诗太激动了,一向心思细腻的他激动地竟然没有察觉出关如夕的异样!

“是的,即使要我们付出一切……”关如夕满脸黯然,淡淡一笑,任由墨诗扶着他进入室内。

……

关如夕并没有将遇到命运之神的事情告诉大家,也没说若要雨随烟清醒需要使用忘心术之事,只是告诉众人,他在昏迷之时猛然想起,冰焰岛的火龙果能解冰凝魄的毒。冰凝魄是水凝国王室的秘毒,关如夕又是水凝国的大王子,他的话众人深信不疑,谁都没想到他一个不受宠的王子怎么会知道只有水凝国女帝才拥有的秘毒的解毒之法。

正如命运之神所说,提及冰焰岛,众人皆都不知此岛的所在位置,只有韩逸霖脸­色­一变,低头默不作声。

蹙眉瞥了眼表情怪异的韩逸霖,关如夕猛然想起师傅的话“此去凶险重重,你们多多小心”,他心中暗惊,不详之感在心头萦绕不去。压下心中的不安,他望着韩逸霖,直接问道“冰焰岛到底在哪里?逸霖,把你知道的说出来,有什么困难大家想想办法,无论是求、是买还是抢,我们也一定要得到火龙果!”

关如夕的话,成功地让众人的目光聚集到韩逸霖身上。韩逸霖苦笑了一下,缓缓说道“我也是听师傅讲起江湖上的奇闻异事时听到过。冰焰岛在晨星国东北方的一个小岛上,此岛地处北方本应寒冷异常,但岛内多温泉,即使在最寒冷之际也是温暖如春,冰焰岛因而得名。冰焰岛的岛主名叫白天依,­性­格古怪,亦正亦邪,从无道理可讲,而且他……武功极高,可以说是深不可测,就连……哎,可以说是武林第一怪人。而火龙果,据说是世间珍惜之物,独长在冰焰岛那样的环境,十年一结果,普通人吃了可以延年益寿,练武人吃了武功大进,一粒果子可抵常人修炼十年。有不少江湖人士打火龙果的主意,但都有去无回,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

“天下竟然如此神奇之物!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火龙果是如此稀罕之物,不如我们用重金去求?”韩逸霖的话让众人听呆了,半晌,祁舒然小声提议道。钱财,他们不缺,若是能用重金求得火龙果,那岂不是最简单之事。

“钱,白天依从来不缺!曾有人许他以半壁江山,只为求得一颗果子延年益寿,他都不曾答应!”韩逸霖想都没想,便否决了!

“那他可有什么依赖之人,我们也可采取迂回的方式,打动他所信赖的人来求得火龙果。”左暮晨再次提议道。

“信赖的人?他白天依独来独往,哪有什么信赖的人?莫说我们对他而言不过是一群毫无关系之人,就是……就是他的亲儿子中了冰凝魄,恐怕他也不会给火龙果的!”韩逸霖叹了口气,头疼地摇了摇头。

天上人间(完结篇)第一百五十章 冰焰岛岛主白天依

“为什么即使是亲生儿子,他也不会去救?难道他真是如此绝情狠毒之人?”墨诗不解,他是在想不通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因为火龙果十年只结三粒果!哎,如何去求火龙果尚在其次,我现在担心的是,若是我们赶不到火龙果结果之时,那烟儿……”韩逸霖眉心深蹙,说出心中的忧虑。

“不,今年一定是火龙果结果之期!这一点不用担心!”关如夕坚定地说。师傅既然告诉他火龙果能救烟儿,火龙果又怎么可能不结果,今年一定是火龙果结果的十年之期,一定不会错!

“既然如夕这么肯定,一定不会错!不如我们去冰焰岛,先去重金求果,不行再想别的方法,见机行事也就是了!为了烟儿,大不了去偷去抢,反正无论如何,一定要取回火龙果!”龙湛天笑了笑,眯着眼,一副势在必得之势。

“我们不能全去,得有人留下来陪着烟儿!我……我留下来,火龙果的事拜托各位了!”关如夕痴痴地看着紧闭双眼、昏迷不醒的雨随烟轻声说着,他在他身边的时候已经不多了,说什么他也不会离开她,等他们取回火龙果,就该他……

“舒然、墨诗,你们两个人不会武功,还是留下来和如夕一起照看烟儿,我们四人去就行了。人太多,也不好!”韩逸霖征求着大家的意见。

“不,我要跟你们去!”墨诗执意要随他们去,他实在呆不住了。整日看着烟儿昏迷不醒,无力地看着时间的一点一滴过去,他觉得自己快崩溃了!他要去见那个白天依,哪怕跪地苦苦哀求,哪怕用他­性­命去换,也一定要得到火龙果救活烟儿!

众人均知墨诗虽然平日随和温柔,但他若是下定决心去做一件事,便万难改变,因此也放弃了说服他放弃的想法。

“还是我留下来吧,谁让我是俘虏身份,本来就不能随意走动的!”风影晟自嘲一笑。他虽然很想跟他们一起去求火龙果,但……烟儿下令不让他离开清思宫,舒然他们已然破例,他又怎能再让他们为难。他顿了顿,正­色­说道:“墨诗、逸霖、暮晨、湛天,一切就拜托你们了!我们会在王宫里耐心等候你们回来!”

众人达成了一致,略做了一些准备后,墨诗、韩逸霖、左暮晨和龙湛天四人便带着不少稀世珍宝上路前往冰焰岛……

……

冰雪的世界之中却有一片炙热的岛屿,火焰岛,此时正处于一片宁静之中。这里不受四周冰冷的影响,进入这里,仿佛从冬季一下子步入春季,到处清溪、绿树,与蓝天相辉映,­精­巧的回廊、设计巧妙地楼台,巧夺天工,点缀其中,仿若神仙之所。

忽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呜呜咽咽的箫声,吹散在碧水蓝天之中,其声如泣如诉、如慕如怨、百折千绕,闻此箫声,让人心神伤感,想来吹箫之人能吹出如此凄凉哀怨之音,定是有段不凡往事,心中不由对吹箫之人产生悲悯和同情。

顺着箫声来到岛屿的中间,便会看到一片绚丽的­色­彩,各­色­花朵在这里竞相开放,所有的颜­色­之中,最惹人眼的莫过于那片赤红。

这片赤红之前,一位看起来大约二十八九岁上下的俊美男子斜靠在一棵大树旁吹着萧,目光幽远看着眼前这片赤红。此男子眼神深邃,脸庞棱角分明,线条刚毅,嘴角露出一抹讥讽冰冷的笑意,气度高贵不凡,容貌清俊且极具男子气概,全身散发着一种难言的气质,­干­净、忧郁、冰冷,但是也很邪气。

蓦然,萧声乍停,此男子放下玉箫Сhā入自己腰畔,抽出腰间佩剑。那剑身红如火焰,与眼前这片赤红相互映衬,剑身与这片古怪的赤红植物均有种说不出的神秘与妖魅。只见他飞身跃起,身姿优雅,速度快如闪电,轻轻一点,便已飞身来到那片赤红之上,手中长剑轻挥,挽出一道如火焰般耀眼的光芒。他随即翻转身体,又回到原地,不过一晃之间便已完成一切,此男子的武功之高,可想而知。

举着长剑,不知何时,长剑之上显现出一颗如火焰形状的果子。那男子似笑非笑地盯着剑身上的那枚果子,从怀中取出一只软丝手套,带好后,方才去取剑上的果实,放入口中,然后将剑放在地上,盘膝而坐,运功化解这果子的炙热之气。

这名男子正是冰焰岛岛主白天依。他手中所拿之剑名唤赤焰剑,是他的兵器,更是冰焰岛镇岛之宝,能够摘取火龙果的只有这把赤焰剑。剑上的那枚果子,不用说,正是十年一成熟、一次只结三粒果的火龙果!

……

经过十日辛苦的跋涉,韩逸霖他们四人终于来到了海边。向人打听冰焰岛的位置,所有人听到“冰焰岛”三个字均脸­色­顿变,三缄其口,仿佛那里是什么恐怖之所,只有提及便会有灾难降临一般,韩逸霖他们万般无奈,在停留了两天之后,开出天价终于找到愿意带他们前去冰焰岛的船。

乘船到了冰焰岛外围,船夫说什么也不敢上岸,只是指了指前方的一条小路,让他们多多保重,拿了钱资逃也似开船离开,只留下哭笑不得的墨诗他们四人。四人对视一眼,莞尔一笑,沿着那条曲径小路,步入岛内。

未走多久,不知何时从暗处闪出五名穿红衣的蒙面男子,将他们团团包围,冷冷地看着他们,一言不发。

明白江湖规矩的韩逸霖上前含笑抱拳,客气地说:“在下等从南边专程而来,想要拜访岛主。这里有一些见面礼,微薄之意,还望见谅,劳烦各位代为传达,我等感激不尽!”他边说边将肩上的包袱取下,放在地上,缓缓解开。只见眼前顿时光芒一片,硕大的珍珠、晶莹剔透的玉璧、罕见的红珊瑚、­精­巧的黄金马、翠绿欲滴的绿玉翡翠……整个包袱中均是稀世奇珍,莫说整整一个包裹,便是里面的随便一件,都是世间难求之物。难怪就连见识过不少珍宝的那五位红衣男子均都看傻了眼。

扫了眼明晃晃光灿灿的珠宝,打量了下眼前这风采各异却气质不凡的四人,红衣男子知道他们定然是有来历之人,不敢怠慢。五人中走出一人,拾起包裹,对他们抱拳说道:“请各位在这里稍等片刻,在下这就进去通禀岛主,稍候!”说罢,转身离开。

也许是被那一包的珍宝所打动,也许是好奇何人能够如此轻易地拿出如此多的稀世珍宝,冰焰岛的岛主竟然同意见见他们。在红衣男子们的引路之下,转过如同迷宫般的僻静小路,韩逸霖他们来到一座气势磅礴的大殿,终于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冰焰岛岛主白天依。

看了看上面高高而坐的岛主和他旁边的众位红衣男子,韩逸霖暗暗奇怪,自从进入岛中,他见到的都是男子,竟然没有一名女子!

“你们是谁?何事了来见本尊?”如同他眼神一般冰冷的话语,出自眼前这位岛主之口,与他所穿的火红衣衫相比,恰是一个如冰一个似焰。

“你就是白岛主?在下韩逸霖,我师傅是寒山独侠客,十年前曾因好奇闯入岛中,结果……据他所说,冰焰岛岛主是一个年纪最多只有二十七八的男子。十年过去了,为何……”惊讶于眼前之人的年轻,韩逸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男子明明只不过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为何和十年前师傅所提的冰焰岛岛主样貌相似。十年!难道这位岛主有驻颜不老之术!

“寒山独侠客,是他!哼,十年前,若非他主动提出自断一臂,恰恰本尊又看他很顺眼,一时心软才放他离岛。怎么?十年后,徒弟来为师傅报仇不成?”傲然地看了韩逸霖一眼,白天依并不回答韩逸霖的话,只是冷冷地问道。

“不敢!我们来此另有目的!实不相瞒,我们四人所爱之人身中冰凝魄之毒,­性­命危在旦夕,天下只有火龙果能救她­性­命,所以我等斗胆,前来相求火龙果,还望岛主慈悲!”说罢,韩逸霖向其余三人看去。三人会意,均拿下肩头的包裹打开,将里面的东西亮给众人。

金银器皿、珠宝古玩……整整三包裹的珍稀异宝吸引了众人的目光,里面无论哪一件均是价值连城、珍贵非凡……

天上人间(完结篇)第一百五十一章 明求暗取(上)

“冰凝魄?中了冰凝魄竟然没有死,还能撑到你们前来找我讨要火龙果?你们所爱之人中了毒,与本尊有何关系?你以为就凭眼前这些东西便能讨得火龙果?”面对着眼前数量惊人的珍奇异宝,白天依丝毫不为所动,冷冷地扫了眼四周早已看直眼的众位属下,他­唇­边挂着的讥讽的笑容加深了。钱财珠宝,对他来说已没有任何意义,他,有着花不完的钱,从来就不缺钱!

“不,我们当然不会以为凭这些便能讨来火龙果,这些不过是一小部分罢了!”左暮晨沉声回道。他蹙眉看了看其他三人,其他三人脸­色­凝重冲他摇摇头,他眼中的担忧更甚。

“哈哈,即使再多的珠宝对我也毫无意义!讨取火龙果?你们知道火龙果对我的意义吗?”白天依挑眉,冷然地看着他们,冰冷的语气中充满不屑。“火龙果有延年益寿、驻颜之功效。你刚才问我为何十年过去了,我还是同你师傅所说的一般模样。哈哈,我告诉你,其实今年我已经四十余岁,现在你知道怎么回事了吧!你们走吧,火龙果是不可能给你们的!”

韩逸霖他们四个人闻言相顾骇然,火龙果竟然有如此功效,看来江湖所传闻实在是太轻描淡写了。

“我们知道自己的冒昧,但火龙果一结果便是三粒,我等只求一粒来解毒救人,这……这也不算强人所难吧!取不到火龙果,我们是不会走的!”龙湛天实在按捺不住。他们四人,就他脾气最急,所以来时其余三人均再三叮嘱让他保持沉默不要多说话,但……看到白天依嚣张傲慢的表情,见他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龙湛天不由急了!

“不会走?哼哼,本尊今日难得心情不错,放你们走已经是格外开恩,快滚!若是本尊改变主意,你们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白天依眼中荡着森然的冷然,向那些属下挥挥手,不客气地转身离开大殿。在他挥手的同时,大殿之上十几个红衣男子均拔出武器,指向韩逸霖他们四人。

“岂有此理,他也太目中无人了,以为我们真的怕他不成……”龙湛天怒视着白天依离去的背影,握紧拳头,冷冷地喝着。

龙湛天的话让白天依停下了脚步,他缓缓转过身,森冷地看向龙湛天,眼中尽是凌厉的冰冷神情,身上瞬间散发出的嗜血的杀气让整个大殿都被笼罩在一片紧绷的气氛里。这浓烈的杀气混合着一种难言的邪气,似有种魔力般威慑着众人,让即使久经沙场的龙湛天也不由心惊胆寒,不敢直视他,撇过头去,在心中暗暗惊诧。

白天依散发出的气势完全压住了龙湛天,让龙湛天感到心跳加速、呼吸困难。正在他心中叫苦之时,忽然感觉到有人挡在他的前面,挡住了对方这种气势汹汹的杀气。龙湛天松了口气,转过头感激地看向此人,意外地发现挡在他眼前的人竟然是他们中唯一不会武功的墨诗。见他无畏地看着白天依,淡定的气质、波澜不惊的神情,在面对激流暗涌、激流漩涡面前岿然不动的气魄,似一片平静的大海,虽无惊波骇浪,却让人感到深不可测、不敢小觑。面对白天依气势逼人的杀气,墨诗的这份淡定沉着丝毫不弱于对方。他的这份气势,竟然和烟儿的气质有些相似。隐约之中,龙湛天在他身上仿佛看到了烟儿的影子!墨诗,他不愧是跟随烟儿最久的人!望着他,龙湛天心折口服。

这个世界上竟然能有人敢喝他如此对峙,而且气势并不输于他,他到底是谁?白天依眼中闪过诧异之光,盯着墨诗那双清朗如月的双眸,脸上霸道邪魅的笑容里多了几分深沉的意味……

“湛天,不要再说了!是我们有求于人,对方不答应,我们也无可奈何!除了火龙果,也许还有别的东西能解冰凝魄之毒也说不定!走吧,先离开这里,我们再想想办法!”韩逸霖看了龙湛天和墨诗一眼,打破了大殿之上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现在还不是和白天依闹翻的时候,明求不成,他还有别的方法,无论使用什么方法,他也一定要取得火龙果!

墨诗知道韩逸霖绝不会放弃得到火龙果的念头,这么说一定是另有他法。他温柔地笑了笑,拉着龙湛天退后了一步。

墨诗那温柔如水的笑容让白天依眼前一亮,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眸中闪过一抹兴趣与玩味。一直默不作声的他,在他们四人之中并不显眼,他一直没有注意到他,但刚刚经过那番暗中的对峙,却不知为何,他身上有一种吸引他的气质,让他对他产生了兴趣……微眯了下眼,扫了眼他们四人,白天依嘴角慢慢浮起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看来他们是不会放弃火龙果的。这么说,他还是会有机会和他们,不,是和他再见……

缓缓转过身,白天依心情愉快地走出大殿。相信,他们很快便会再见面,他会等着他们……

……

离开冰焰岛,韩逸霖他们四人并没有走远,经过商量后,决定到了晚上趁着夜­色­悄悄潜回冰焰岛偷取火龙果。时间已经不多了,还有三天,他们必须在三天内取得火龙果返回王宫,否则便会赶不上一月之期!

夜­色­渐渐地降临。吃完晚饭后,韩逸霖他们三人各自调养气息,调整状态,做着万全的准备。今晚,将决定了一切,他们必须成功不能失败!

唯一不会武功的墨诗,不敢打扰他们,走到离他们有段距离的地方,斜靠在一颗大石之旁,缓缓从怀中掏出了一块手帕,借着月光痴痴地望着。这是她的帕子,是他们第一次相逢时,她递给他揩泪的帕子,他怀有私心故意没有还给她。这条帕子一直在他怀中,贴身不离。

回想着他们的相遇,他就觉得好笑。他身陷伶人馆,受人侮辱,在最绝望之时,她用一块玉佩买下了他的初夜。

见过太多道貌岸然人的他虽然惊艳于她绝美的容颜和与众不同的气质,却一心认定她是轻薄肤浅之辈,不愿被她玷污,抱有一死保住清白之心。进入房间后,见到她似笑非笑的表情,听到她遏制不住的哈哈笑声,他以为她对他是势在必得才会笑得如此没有形象,他把心一横,向旁边的墙上撞去……

这就是缘分吧,要不为何他偏偏遇到的是她!从他们相逢时起,便已注定了他们之间的缘分,便已注定了她是他今生的唯一。这一生他不求富贵荣华、不求权势地位,只求能留在她的身边,陪她度过分分秒秒,让她幸福,给她快乐,这……就是他最大的愿望!

墨诗轻轻地抚摸着那条帕子,含笑回想着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无望山底,她说她最喜欢秋日,说他便是如秋日般的男子,炽而不烈,明而不媚,清而不冷,淡而不浅……她的话让他激动、让他狂喜、让他激动的难以自己。这句话,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即使生命终结,即使沧海桑田,即使轮回转世,他也不会忘记!那时他便在心中暗暗许誓,他是她的,今生他只是她一个人的……

想到这里,一阵红晕浮上墨诗的脸颊。他用手撑了下石头,动了动已然僵直的身体,想借此打断心中的绮念。忽然他感觉手心一痛,似乎被什么东西划到。借着月光,他看向手掌,只见手掌上有一条很深的伤口,伤口处缓缓渗出鲜血。很巧,一滴鲜血竟然掉落在雨随烟的那条手帕上。

墨诗“啊”了一声,顾不得手疼,赶忙去擦拭手帕上的血渍。但血已深深融入帕中,再难消除。他深蹙着眉头,心疼地看着那条帕子,心中一酸,眼中翻滚着泪水。他好笨,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弄脏了,他真的该死……

“墨诗,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出发了!”龙湛天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来了!”懊悔地叹了口气,墨诗转过头回应了一句,然后将手中的手帕展开,轻轻叠好。在放入怀中之前,他再次看了眼那条雪白手帕上的那滴刺目的鲜红,不知怎的,一种不安的感觉弥漫在他心头,仿佛将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天上人间(完结篇)第一百五十二章 明求暗取(下)

夜幕降临,一轮皓月冉冉地升起,垂挂在星河之中,几点星光像顽皮的孩子一下子跃出夜空,好奇地注视着大地。随着夜幕越来越深,整个冰焰岛一片沉寂,唯一透漏生机的是在黑暗中的几点灯火,但这唯一的光亮在漆黑夜晚却显得那样的黯淡无光,忽明忽暗,衬托着整座岛屿愈发显得恐怖和神秘。

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气氛、这样神秘的地方,本应该无人会接近,可今夜,在茫茫夜­色­的掩护下,几个身影穿梭其间,他们步步为营、谨慎小心,施展轻功,飞驰在夜­色­之中。其中两人靠得很近,居于中间,另外两人左顾右盼,分别在他们一前一后。不用说,中间的两人正是韩逸霖和墨诗,墨诗不会武功,韩逸霖是四人中武功最高的,所以由他领着墨诗。而另两人是左暮晨和龙湛天,一前一后保护着他们。他们四人并不说话,只是心意相通,偶尔目光交汇,便知彼此之意,何须言语,如此的默契更胜过多年的知心好友。

沿着白天所来之路,专门避开大殿,他们向岛屿中央方向而行。火龙果,是他们此行的唯一目的,今夜,他们不容有失,必须得到它!

也许是他们误打误撞,也许是上天怜念他们一片的挚诚之心,也许是冥冥之中的天意,他们竟然很快便找到了那片赤红。望着眼前这片赤红如火、妖异古怪的植物,激动地凝视着这片赤红之中的引人注目的犹如火焰形状的果实,韩逸霖他们四人如木人般呆呆地站着,屏住呼吸,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仅有的两枚果实,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火龙果,这一定便是传说中的火龙果,没想到他们这么容易便见到它了!

“有了它,烟儿身上的毒便能消除!”龙湛天喃喃声响起。随着话语,他轻足点地,施展身手,翻身跃起,摘向那枚他们梦寐以求的火龙果。

“湛天,不可以!”就在龙湛天跃向火龙果的同时,韩逸霖猛然想起了一件事,忙出声阻止。怎奈为时已晚,只听龙湛天“啊”的一声,触向火龙果的手犹如被烈火灼烫一般,猛然回缩。受到意外的变化,他身形难以平稳,摔向那片赤红。

“湛天!”韩逸霖见龙湛天倒向那片火红的植物,心中大骇,一声惊呼的同时飞身跃起,展开身形,挥舞衣袖,一招四两拨千斤,巧妙地将龙湛天一扶,让他稳住身体,同他一起远离那片危险的赤红。

“我看看你的手!哎,这是治疗烫伤的药,你别动,我给你涂抹上去!”韩逸霖拉过龙湛天的手,蹙眉见他刚刚碰触到火龙果的右手一片不寻常的通红,上有血泡和溃烂的痕迹,烧伤十分严峻。他忙从怀中掏出药,边小心地将药上好,边解释道:“我还是说晚了!这火龙果是至热之物,莫说用手碰触,便是寻常的刀剑植物碰触久了,也会被它烧融。还好你反应够快,见到不对立即将手移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不能碰触,如何取走它?如此炙热之物,烟儿如何受得了?”龙湛天不顾自己右手的剧痛,一心只想着为雨随烟解毒之事。

“若是普通人,要想食用火龙果,需将火龙果放入冰块之中七七四十九天,消除其炙热之气方能食用;练武之人,无须这么长时间,只需要八至十天即可食用,食用后以自身内力化除热气即可;至于烟儿,你不用担心,烟儿身中冰凝魄的毒,冰凝魄乃至­阴­之物,正好可以化解火龙果的炙气。至于如何取走火龙果,这个……”韩逸霖低头想了想,尽量回忆当年师傅和他闲聊时提及的事。火焰剑和金丝手套,这两个物品名称浮上他的脑海。他抬起头,惊喜地说道:“我想起来了,师傅曾经说过,若是要取火龙果,需要两件物品,一个是……”

“一个是火焰剑,一个是金丝手套,是不是?寒山独侠客萧震远,他竟然知道的如此清楚,看来他对当年擅闯冰焰岛自断一臂之事耿耿于怀啊!”一个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蓦然想起,打断了韩逸霖的话。与此同时灯火亮起,照得四周明亮的如同白昼。

这冰冷中隐隐透着一股邪肆之气的声音并不陌生,除了冰焰岛岛主白天依外,绝无二人。韩逸霖他们中三个会武功的抽出各自兵器,下意识地将墨诗护在中央,警惕地看着眼前似笑非笑的白天依。

白天依什么时候来的?这么多人他们竟然没有丝毫的察觉,对他们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这冰焰岛处处透着一股邪气,他们一定不能大意!

“明求不成便要暗取?料到你们不会死心,今夜还会前来,本尊在此已等候多时了!”白天依冷冷地看向他们四人,在看见位于四人中间的墨诗时,他目光停留了片刻,嘴角扬起一抹邪魅的弧度,眼眸中涌现出玩味之意。

接触到白天依那股满是邪肆富含深意的目光,一向感觉敏锐的墨诗不由一怔,下意识地避开脸,心中的不安越发的强烈。那挑逗玩味的目光哪里是在看同­性­,分明是……他们同为男子,为何他会用如此的眼神看他……猛然他想起在冰焰岛上他们没有见到一个女人,难道白天依他……墨诗脸­色­一白,答案昭然若揭,但他还是不愿也不敢相信……

“时间已经不多了,烟儿不能再等了,即使废了我这只手,今日也定要摘得火龙果!暮晨、逸霖,你们挡住他们,我去摘果子,然后你们拿着果子赶快离开,不用管我,我会掩护你们的!”见到偷取火龙果的计划已经败露,龙湛天跺跺脚,心中已做好牺牲一切的准备,他左手持剑,悄声和另外三人说道。

“哈哈,你们以为这样便能摘得火龙果?莫说他们两个,就是你们三个人一起上,也不会是本尊的对手……”白天依讥讽的话语一字一句地响起,他使上内力,声音远远传开,震得所有人心惊­肉­跳,震得整个岛屿都能听见。

龙湛天知道对方武功高强,怕他听见他的话,所以刻意用最小的声音说出他的打算,他声如蚊蚋,即使左暮晨和韩逸霖听着都有些费力,但白天依离他们那么远竟然听得一清二楚。冰焰岛方圆几百里,白天依的声音竟然能传至整座岛屿,他们自认武功不俗,定力高人一等,但听到他的声音,竟然心跳面改,可想而知,白天依武功之高,已经到达他们无法想象的地步。

“能不能摘得,试了才会知道!”左暮晨、韩逸霖同时一声大喝,剑光闪烁,化成两道白光向白天依攻去。白天依冷哼一声“不自量力!”轻松迎向他们两人。三人内力相冲撞,好似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一时间,飞沙走石。他们三人内力形成的气流,所到之处,草木皆毁,碎石乱飞,周围的众人不停地往外远离,不敢靠近丝毫。

就在他们三人交手之时,龙湛天飞身掠向火龙果,腾身而起的同时,右手已经挽成剑花,使出浑身之力,寒气逼人的剑锋全力向火龙果削去。很快,只觉剑锋好似碰触到了柔软之物,宝剑凌厉之力非但顿消,而且剑身好似还有被火龙果藤蔓缠绕之势。龙湛天见势不好,忙卸去手中之力,翻手顺势勉强抽出宝剑,待要再试一次时,无奈他这一口气已到极限,只得翻身跃回原地。

失败了!难道真如韩逸霖所说,摘取火龙果必须使用火焰剑吗?不,既然柔能克刚,那只能以柔对柔了。如果刀剑不行,只能用手亲自去摘了!龙湛天平整了下气息,待要提气再去试试的时候,却惊然瞥见左暮晨和韩逸霖情况危急,韩逸霖被白天依的内力逼出,手中长剑脱手,而左暮晨的情况更是不妙,白天依的一掌正向左暮晨胸口拍去。

此时,除了他,谁也救不了左暮晨!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左暮晨死在他的眼前。龙湛天想都不想,提剑向白天依刺去,挡住了他挥出的那致命一掌。

天上人间(完结篇)第一百五十三章 为爱墨诗含恨受辱

劈、砍、撩、格、洗、截、刺、挂,龙湛天俊颜含威,表情凝重,凌然的双目中满含英气和决绝,一招一式指向白天依,他长剑一轻划,挑开道道剑花,每一招均是要与对方同归于尽,完全不顾自己的安危,这种拼命式的打法让武功高出他许多的白天依也不得不退后避开。

龙湛天的加入使韩逸霖和左暮晨­精­神一振,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握剑起身,攻向白天依。他们三人手里的剑飞舞出朵朵剑花,剑光交织成层层巨网盖向白天依。三人武功均是当世的好手,又彼此有着无比的默契,尤其是左暮晨和龙湛天,他们本是对手曾多次交过手,清楚对方的打法和特点,因此联手时更是相互弥补对方招式中的漏洞,不让白天依有任何的机会。三人联手攻击,形势慢慢开始发生逆转,赤手空拳的白天依渐渐感觉不支。

见到他们三人如此凌厉的攻击和这种破釜沉舟的打法,白天依暗暗称奇。他天资奇高,少年又得遇名师,二十多岁便已名扬天下,少有对手。自成名以后二十多年来,辅以火龙果,内外兼修,他的武功更近一层非昔日所能比拟。十年前,寒山独行客前来冰焰岛,竟然接下他的十招,让他啧啧称奇,所以一时动了爱才之心,破例让他离去,十年后的今天,他的武功不可同日而语,不是他托大,放眼天下,莫说三人,便是三十个一等武林高手同时联手他也不放在眼中。可是如今,被三个只有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攻击他竟然隐隐处于下风,虽说他是空手,但对他来说,也是不可思议之事。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你的武功要比你师傅高出了许多,年纪轻轻,有此修为,实在难得!不过你们也别太得意,毕竟你们手拿兵器,而本尊却赤手空拳,今日叫你们见识一下本尊火焰剑的厉害!”已确认自己空手难是他们三人对手的白天依躲开他们的攻击,跃到一旁,缓缓解下腰畔的长剑,气定神闲地说道“二十年了,你们还是第一个让我拔剑的人,你们也该感到荣幸了!”他边说边抽出手中的剑,只见那把火焰剑剑身红如火焰,怪异非常,白天依轻轻一挥,剑身上发出的一股炙热之气便迎面向他们扑来,他们三人相顾骇然,如此灼热的剑,莫说被它所伤到,便是碰触一下也是难以承受。

感觉到他们的诧异和骇然,白天依露出一抹邪肆的淡笑,一套行云流水的剑法随着他的舞动展现出来。但见明亮的月­色­下,一身红衣的他手挽剑花,一招一式沉稳有度,剑势越来越快,不见身影不见宝剑,只有漆黑如夜的长发随着动作飞舞划出一条弧度,寒光森森、炙热浓浓的剑气在月下闪烁,形成一幅妖异又美丽的画卷。

韩逸霖他们三人只觉眼前一片火红,犹如置身火海之中,对方强大内力伴随着炙热的气流迎面向他们扑来,灼热、窒息,形成巨大的压迫力使他们手中无力,手中的剑越来越沉,不,不仅仅是手中的剑,便是身子也越来越不听使唤,直到此时,他们才真正见识到了白天依的实力,尝到了火焰剑的威力。

火红的光芒渐渐将白光掩盖,五回合过后,两方罢手,白天依持剑傲然地看着他们,而韩逸霖他们却是各个情况不妙,龙湛天被白天依内力扫到晕倒在地上,左暮晨扶着鲜血淋漓的右臂跪倒在一旁,长剑已然脱手摔到了墨诗的身旁不远处,三人武功最高的韩逸霖勉强站着,持剑的手微微颤抖,脸­色­惨白如纸,嘴角缓缓渗出血丝……

胜败,已经没有任何悬念!

“现在知道你们是多么的不自量力了吧!哼,想取火龙果,哪有那么容易?”似无意地瞥了眼不远处脸­色­苍白的墨诗,白天依抿开­唇­邪佞地笑了起来,漫天皆是他那森冷邪气的笑声,闻者,无不心惊­肉­跳,他边笑边提起剑向离他最近的韩逸霖走去……

察觉到白天依的用意,墨诗一惊,他看了一眼离他不远的那把剑,上前拿起剑,咬了咬牙,鼓起勇气挡在了韩逸霖的前面,用剑刺向白天依。他不会武功,竟然提剑刺向对方,这种做法简直是自寻死路!

“墨诗,不要!”韩逸霖一声惊呼,刚要上前阻止,只觉气血上涌,再也压抑不住,“哇”地一声吐出一口血。

“你不会武功,剑都拿不稳,也敢用剑刺向我?你明明知道我只要微微一使力,你便会命丧当场,难道你不怕吗?”墨诗刺过来的剑,白天依非但不避,反而迎上去,伸出手,轻而易举地握住他的手腕,微一使力,墨诗只觉手腕酸痛,无力再握住手中长剑,任凭长剑脱手。

“放手!我们四个人一同前来寻找火龙果,我虽不会武功,也绝不会苟且偷生,你要杀便杀好了,大不了,我们四人同时死在这里,否则……我们四个人,无论是谁,只要有一口气在,也绝不会打消取得火龙果的念头!”墨诗满脸通红,使出浑身力量想要摆脱白天依。他不怕死,如果得不到火龙果,救不了烟儿,他们也没有必要再活着回去!

“你们这么想得到火龙果?不知道是什么人能让你们如此不惜生命?”白天依冷冷地看了墨诗一眼,甩开他的手腕,墨诗站立不稳,重重摔倒在地上。缓缓收回手中的火焰剑,白天依一双邪气的瞳眸闪过一抹势在必得的光芒,上前轻浮地挑起墨诗的下巴,开口说出他的条件,“你叫墨诗?好雅致的名字,和你的人一样,外柔内刚,你很对本尊的胃口!看在你的面上,本尊就破例不杀他们,至于火龙果……只要你答应留在本尊的身边,本尊便给你火龙果,如何?”他看向墨诗,­唇­角浮出轻笑,目光难得地不带一丝邪气,清澈而纯粹,温和而可亲,墨诗,这个男人,身上有一种难言的气质吸引了他,他会好好对他,他值得他好好对待……

白天依的话让当场的三个人(除龙湛天外,因为他已经晕过去了,不知道此时的事情!)均傻了眼,墨诗惊恐地看着他,打落他的手,避开了他。韩逸霖不敢置信地瞪着白天依,说不出话来;左暮晨则惊呼出声“你在胡说什么!你们都是男人,你怎么能……”

“哼,本尊讨厌女­色­,只喜欢男人,看到那些娇滴滴,只会发嗲缠人的女人,本尊就倒足了胃口,整个冰焰岛里是严禁女人的,若你们是女人,恐怕也见不到本尊!”白天依说得理直气壮,霸道地目中无人,丝毫没有遮掩,落落大方地说出这惊世骇俗的不伦之事。

墨诗浑身止不住的发颤,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遇到这么荒谬的事!火龙果,是救烟儿唯一的物品,他梦寐以求,即使用他的命去换,他也会毫不犹豫,但对方提出的条件竟然是……不,这种羞辱,是他所承受不了的!

见到墨诗满脸惊恐,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白天依上前温柔地扶起他,轻轻地说“我从不勉强人,你可以选择拒绝,现在就可以带着你的同伴离开这里,永远不要踏上冰焰岛。”

“墨诗,我们走!”左暮晨忍痛站起身,走到墨诗身旁,拉着他说道“你不用理这么荒谬的条件!得不到火龙果,是我们的无能,救不了烟儿,大不了陪她一起去。走吧,我们离开这里,回到烟儿身边!”

烟儿!提到烟儿,墨诗猛然抬起头,火龙果,烟儿需要火龙果,他爱她,用生命来爱她,他又怎能……怎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他的眼前。

“暮晨说的对,我们走吧,回到烟儿身边!”终于压下那股翻滚不停的气血,韩逸霖踉踉跄跄地走到龙湛天的身旁,将他架起,回头冲墨诗笑了笑,准备大家一起离开。

墨诗表情复杂地看了看身旁的左暮晨,又转头看了眼扶着龙湛天的韩逸霖,眼中闪过一抹又一抹的挣扎,他低下头,沉默不语地同左暮晨一起向来时的路走去……

冰焰岛众人想要上前阻拦他们的离去,白天依挥了挥手,众人退下。他看向墨诗,笑了,笑中含有一种自信、一种势在必得,他相信墨诗一定会停下他的脚步,他有自信墨诗定会同意他的条件。

一切均如白天依所预料的那样,果然,墨诗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缓缓将左暮晨牵着他的手收回,凄然冲他和韩逸霖一笑,转过身认命地说道“如果我答应你的条件,你真得会给我火龙果?”他的声音中不带一丝生气,一字一句说得那么的艰难。

“当然,本尊说的话从来算数!”白天依扬起满意的笑容,反手抽出火焰剑,飞身凌空跃起,众人眼前一花,等再看向他时,他已回到原地,剑上一枚如火焰形状的火龙果分外惹眼。随后,他从怀里掏出一物,扔到墨诗跟前,淡淡地说“这是金丝手套,戴上它,便不会被火龙果的炙热之气所伤。让你朋友带着火龙果离开吧,薛龙、赵虎,你们二人随他们去,等事情了结后,把金丝手套带回来!”

“不可以,墨诗!你不要傻了,他的条件你怎么能答应!”左暮晨在墨诗眼中看到了决绝和心死,他知道墨诗并非是随口说说,而是下了牺牲自己的决心,他不由大急,死死拉着墨诗不愿放手。

“暮晨,你不用再说了,若是换成你,你……你该如何选择?”墨诗凄楚地看向他,眼中有无奈、有悲愤、有深深的痛苦和绝望,“不要告诉烟儿我的事,你就说墨诗死了,让她忘记墨诗吧!”凄苦的语气中含有多少恋恋不舍,最终,他还是选择留下,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烟儿去死,为了烟儿,他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可以付出,什么都可以不要,只求烟儿能够幸福安康……

左暮晨呆住了,他也深爱着烟儿,同样的爱使他能了解墨诗的心情和决定。他神­色­呆滞地听着墨诗最后决绝的话“我对烟儿的爱,即使到了生命终结的那一天,也不会减少分毫,虽然我不能在她身边,但我的心永远在她身边,我会等,等她安然无恙解除冰凝魄之毒的消息,你们走吧,不用管我,烟儿就托付给你了!”说罢,他转过头,不再看向左暮晨和韩逸霖,一步一步向白天依走去……

白天依含笑看着他的走近,牵着他的手离开。他们身后传来韩逸霖和左暮晨的呼唤声和怒吼声,他们两人不顾一切地想要拉回墨诗,无奈被白天依的那些属下所阻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开……

“他是她的,今生他只是她一个人的!”听到身后韩左两人声声的呼唤声,墨诗想起了在无望崖底时曾对烟儿暗暗许下的誓言,他苦涩一笑,过了今夜,他便再也没有脸见她。一想到今生再也无法见到她,他感到心里传来一阵的犹如刀割般的剧痛,阵阵昏厥向他袭来……

永别了,烟儿,忘了墨诗吧,祝你早日康复,祝你永远幸福……默默在心中不停祈祷着,泪水缓缓滑过墨诗的双颊……

天上人间(完结篇) 第一百五十四章 相见却不相识

仿佛睡了好久,仿佛一直在迷梦中绯细,但梦中的她总是能听见有人在她耳畔倾诉着什么,感觉到有人将一枚火热之物喂入她的口中……

“烟儿,即使你醒后不再认识我,也一定不要忘记,有个人会永远深爱着你,深爱着你……”喃喃不断的神情柔语纠结着雨随烟的心,好似有什么重要的人将离她而去,那枚炙热的不知何物的东西消除她身上的冰冷,心中的牵挂和冰冷的消逝让她从迷梦之中走出……

如扇的睫毛轻轻颤动一下,雨随烟缓缓睁开双眸,有一霎那神思恍惚,她环顾四周,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坐在她床边的一位俊逸男子,他那张疲惫的脸尽是激动和欣喜,一动不动,死死地凝视着她,他那双漂亮的丹凤眼满是复杂之­色­,有惊喜、有惶恐、有小心谨慎,还有一丝期盼……

环看了周围一眼,确认自己身Chu女王宫,她心中一安,转过头淡淡地瞥了下眼前这位俊逸男子。他是谁?她并没有见过他!恩,一定是新近调来女王宫的侍从,不过,他真得很不懂规矩,竟敢如此随便地坐在她的床边,成何体统!舒然、墨诗他们在哪里?怎么能让一个陌生人照看她?她频蹙额眉,不满在心中蔓延……

雨随烟淡然陌生的一瞥让关如夕双眸瞬间黯然,心中一丝的翼望被彻底的打消,师傅果然没有说错,忘心术!在烟儿服用火龙果、他使用忘心术后,烟儿缓缓清醒过来,同时……同时也将他忘的一­干­二净……不,他不认命,如果她忘记他,他一定要让她再次爱上他,他不会放弃,即使没有一丝希望,他也不会放弃……

“烟儿,你身子还很虚,不要动,想要做什么和我说……”关如夕抿着嘴,独自黯然神伤,正在伤感之时,他察觉到雨随烟挣扎着想要起身,他下意识地上前扶住她。

“你好大胆子,烟儿也是你能叫的吗?还不放手,孤王不需要你来扶!舒然、墨诗他们在哪里?为何这里只有你一个人?”见到他毫不避讳地向她伸出手,雨随烟脸­色­一沉,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不满,避开他的碰触,冷声喝道。

关如夕犹如被雷电所击,眼里闪过一抹伤痛,无法适应地呆呆地看着她,一只手悬在空中……

为什么他会用那种受伤的眼神看着她呢?好像她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一样……不知为何,那双丹凤眼、那受伤的表情、那悲愤难忍的目光让她心中莫名的一痛,一瞬间好似有个影像闪过她的脑海的,但未等她抓住便已消失不见,那好似是一个男子的身影。那男子的影子很是模糊,看不清容貌,下意识中,此男子熟悉却又陌生,只隐约知道他一袭黑衣,长鞭在手,英姿飒爽,翩翩少年……是她解毒后还未清醒还是记忆被蛊惑?雨随烟摇摇头,将那一瞬即逝的影像撇开,并未放在心上……

这时,寝宫的门缓缓打开,只听“咣当”一声瓷器破碎的声音,雨随烟和关如夕同时抬起头看向门口,只见风影晟不敢置信地望着她,狂喜之情溢于言表,还没等雨随烟反应过来,他便飞步上前一把紧紧抱住她,喜极而泣地喃喃道:“烟儿,烟儿,你终于醒了,终于醒了……如夕,烟儿醒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让我们也好早点放心!”

如夕?原来他叫如夕!柔顺地靠在风影晟怀里,冷冷地看了眼满脸伤心欲绝的关如夕,雨随烟冲关如夕挥挥手,话语中不带丝毫的情感,声音冰冷而疏远:“你下去吧!孤王有事要和影晟说!”她有很多事要问风影晟,她不喜欢有陌生人在身边。

疏远的神情,冰冷的话语,吩咐侍从般的语气,即使粗心如风影晟,也察觉出雨随烟和关如夕之间的不寻常。他蹙了下眉,不解地问:“烟儿,你怎么这么对如夕说话?你们,你们怎么了?”

“我不认识他,影晟,他到底是谁,难道不是新来的侍从吗?”意外于风影晟的诧异,雨随烟也察觉出不对劲。

“不认识?烟儿,你在开什么玩笑?他是如夕,关如夕,水凝国的大王子啊,你怎么会说不认识他呢?你俩闹别扭了?”一连串的疑问出自风影晟之口,他疑惑不解,怎么看烟儿都不像在和如夕斗气,为何……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水凝国的大王子?风影晟急于解释却让雨随烟产生了误会,她眸中­精­光一闪,沉吟不语。水凝国的仁圣女帝一直视她为心腹之患,趁她昏迷之际,仁圣女帝将大王子送来晨星国,其用意不言而喻,难怪他竟敢如此随便,难怪他的表情如此古怪,难怪,难怪她隐隐觉得他的名字很熟悉,看来她不得不提防这个关如夕……

一直凝视着雨随烟的关如夕,自然不会忽略她一闪即逝的戒备目光,这目光比刚才的疏离更加让他难以接受,仿若化为一把钢刀,一刀一刀地剜割着他的心,让他的心痛得无以复加。心中最后一点期盼也消失无踪,他只觉周身如坠寒冰之中,一种难言的苦楚纠结在喉间,说不出话来,这个时候,他终于明白了什么是绝望,什么叫心死如灰……这种心碎和痛苦是无法用言语表达的,关如夕只觉眼中一酸,固执的他忙转过身,不让他们看到他的脆弱,他脚步沉重,无法阻止脸上苦涩泪水的滑落,缓慢地踱步离开……

……

若有所思地看着关如夕黯然离开,雨随烟心里升起一种难言的复杂心情,似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似有种浓浓的不舍,其中还夹杂着一些说不出的失落,她不由地叹了口气,疲惫地靠在软垫扶枕之上,缓缓闭上了眼。

见雨随烟满脸的疲倦,风影晟这才想起她昏迷多时刚刚清醒,身体根本吃不消,哎,他真是兴奋过度了,竟然没有注意到。细心地将旁边的锦被盖在她的身上,他低头轻轻亲吻了下她的额头,在她耳畔低声道:“你刚刚清醒,好好休息下,我这就去传御医,让他们好好帮你看看!”说罢,起身想要离开。

“影晟,不要走,我没事,留下来陪我好吗?我们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说说话了!”感受到手臂被人抓住,风影晟不解地转过头看向床上的人儿,意外地见到她已然睁开眼,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雨随烟这句“我们好像很久没有好好说说话了”触动了风影晟的心,是啊,好久了,好似已经过了几个世纪那么漫长,无望崖底的一切美好犹如梦幻般的不真实,让他常常怀疑那一切是不是只是自己做了一场美梦。自那以后,他们之间恩怨不断,再也没有好好相处过,时至今日,物是人非,一切都已改变了许多,恐怕没有改变的只有他对她的感情吧!

风影晟黯然一瞬而过,夹着一丝难言的苦涩,化在­唇­角边,扬起了笑容:“烟儿,我不走,只要你想,我会留下来一直陪着你,直到你厌烦我的那天为止……”

“厌烦的那天?恐怕永远都没有那一天!留在我身边,我们不离不弃,一直走到生命的终结,可好?”雨随烟紧紧握住他的手,冲他一笑。她的笑容温柔似水,是那么的甜美,这样的笑容他只有在无望崖底时他曾见过,如今再次见到,风影晟不由看痴了,他的一双大手反握住她的手,他的激动和对她的一片痴情尽在无言之中……

感受到他炙热如火的目光,雨随烟偷偷瞥了下眼前这痴傻的男人,与她相处的种种往事浮现在脑海之中,层层温情在心中激荡。他为她付出了太多,同时,她负他太多,她一直不愿意承认对他的爱,但……挣扎地结果反而是心不由自主地沉沦。这次的死里逃生,让她更加感觉到她对他们的眷恋,让她更加珍惜他们……

屋内一片温馨,屋外却是凄凉不堪。关如夕走出房门并没有离开,他不死心,他想知道她对他的离开会有何反应,未想到她竟对他只字未提,非但如此,还让他听到了她对风影晟说的这番深情话语,这一切让他情何以堪……关如夕感到浑身一阵冰冷,他轻轻拢了下衣衫,缓步离开,这次他没有停留,也未再回头,他蹒跚的步履,犹如游魂一般,一步一步地离开了这让他心碎之地……

冬季即将过去,为何他还是感觉那般的寒冷!

天上人间(完结篇) 第一百五十五章 获知真相(上)

任由风影晟握着,享受着手处传来的温暖,疲倦不住向雨随烟袭来,她缓缓的闭上了双眼,但很快,她又强打­精­神睁开眼。她知道现在她­精­神不济,需要好好休息,但不知道为何,自从醒过来之后,她一直感到哪里不太对劲,隐隐觉得在她昏迷的这段时间,好似发生过什么对她而言很重要的事,她一定要问清楚,才能安心的去睡。

“你刚醒,什么都别想了,安下心好好休息,好吗?”心疼她的消瘦和脸上显而易见的疲惫,风影晟一只手紧紧握着她,另一只手温柔抚摸着她的脸颊,柔声劝慰着。

“我心中还有疑问,怎能安心休息?影晟,我昏迷了多久?到底中的什么毒?是御医帮我解毒的吗?”雨随烟固执的摇摇头,冲他一笑,执意的询问道。

“不是御医!你中的冰凝魄之毒,昏迷了将近一个月,哎,这一月对我们来说,每一刻都是一种煎熬!”风影晟艰难的说出了“冰凝魄”这三个字,如果可能,他真的不想再提。

“昏迷了将近一个月?”雨随烟皱了皱眉,她知道自己一定昏睡了很久,但没想到会是这么长的时间,这一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只见到了影晟,难道其他人......她心中暗惊,抬起头一眨不眨的望着风影晟,缓缓问道“其他人呢?舒然,墨诗,暮晨他们呢?现在在哪?”

“舒然......在......”风影晟喃喃着,犹豫不绝,不知道该如何说,自从韩逸霖他们从冰焰岛回来,不但伤的伤,昏迷的昏迷,而且四个人去却三个人回,独独缺少墨诗。问及墨诗去向,韩逸霖和左暮晨表情古里古怪,支支吾吾的不愿明言,转头怒视着身旁跟他们回来的那两人,那两人面无表情,一直跟在韩左左右,不言不语,目光闪烁,好似在警惕什么。一切都透着古怪,他不知道他们在冰焰岛到底遭遇了什么,更不知道该不该将这一切告诉烟儿......

“影晟,将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你知道有些事是瞒不过去的!”将风影晟的表情尽收眼底,雨随烟心中的担忧更甚,她故作轻松的笑了笑。

知道她的脾气,更清楚此事早晚她也会知道,风影晟叹了口气,如实说道“我说了你别激动。你中的是水凝国冰凝魄的毒,需要火龙果方才能解。逸霖他们四人前去冰焰岛求取火龙果,结果回来......哎,逸霖和暮晨身受重伤,湛天直到现在依然昏迷未醒,舒然在照看他们!”

他们没事就好!雨随烟稍微松口气,不过想到连武功高强的逸霖都受了重伤,她的眉头蹙的更紧了,沉吟了一会儿,含笑继续问道“晶儿和姒儿现在在哪?你们没有为难他们吧!”

“哼,那个韩姒儿跑了,是......是守敬放他的,他和她一起离开了,至于那个姚晶儿,现在还在大牢里蹲着呢!”提起韩姒儿和郭守敬的事,风影晟便觉得气愤,时至这么久,他依然耿耿于怀。

“郭守敬救了她?嘻,我早就看出他喜欢姒儿了!有情人终成眷属,如此结果也算不错,你也无需放在心上。把晶儿放出来吧,她并无害我之心,若有一点心思,她也不会等到现在才下手。”听到韩姒儿离开,雨随烟点点头,这样也好,姒儿是逸霖最爱的妹妹,她不想让他为难,而且此事明显另有蹊跷,也不好牵连无辜,水凝国的冰凝魄,又是水凝国,看来等她身体康复后得要好好彻查此事!

身体康复!她猛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下意识的抚向自己腹部,脸­色­顿然惨白如雪,心中空荡荡,眼泪止不住的涌出,孩子,她的孩子没有了,她刚刚意识到失去了她的孩子......

见到雨随烟悲痛的表情和喷洒而出的泪水,风影晟慌了手脚,他最看不得她哭,每次看到她的泪水,他便会感到心痛难忍。不知道该如何才能止住她的泪水,他只能轻轻抱住她,不知所措的问道“烟儿,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去传御医,你等等。”

“孩子,我们的孩子”握住他的手,雨随烟心痛的呜咽着。

我们的孩子,风影晟一呆,随即明白话中之意,他果然没有猜错,那个孩子是他的和她的......顿时心中百感交集,酸楚中含着浓浓的失望和深刻的痛,他将雨随烟紧紧搂着,把她的头靠在肩膀上,泪水湿润了眼角,他喃喃的说“烟儿,别难过,我们孩子一定是太可爱了,所以才被上天召唤走了!烟儿,孩子没了不要紧,只要你平安无事就好,只要你在我身边,我......我便别无所求!”

“影晟......”内心的悲恸再加上身体的虚弱,雨随烟再难承受,她只呼出风影晟的名字,便在他的惊呼中晕厥过去......

......

与此同时,在云霄宫中,一片寂静无声,龙湛天躺在床上一直昏迷不醒,韩逸霖和左暮晨各自盘膝调气,运功治疗所受的内伤,祁舒然坐在一旁沉思不语。

这时,门外发出一声轻轻的敲门声,打破了这片寂静,祁舒然从沉思中惊醒,抬起头,蹙眉看向大门。

暮晨和逸霖需要静心疗伤,切忌分神,他已经下旨,若无重大之事不要来打扰他们,如今敢来打扰他们,一定是有什么紧要之事等待处理,哎,最近诸事不顺,在此多事之秋,千万不能再出什么问题了!烟儿,你已经服下火龙果,为何还不清醒?如夕说有办法,让他们回避,不知道情况如何?现在能够稳定晨星国局势的只剩下他,谁又能知道他心中的压力和苦楚......

......

深深叹了口气,带着满腹的忧虑,祁舒然缓缓站起身,慢慢踱出房门。出门后,他轻轻将门关紧,并吩咐外面的侍从小心看守,不让任何人进来打扰......

等祁舒然离开后,左暮晨缓缓睁开眼睛,看向旁边的韩逸霖,苦恼的说“逸霖,墨诗的事怎么办?如果烟儿醒来问起,我们该如何说?”

墨诗的事,只有他们两人知道,这一直是他心中的结,当着别人面,他不好提及墨诗,如今舒然好不容易离开,只剩下他们两人,趁此机会他想和逸霖商量一下。

听见左暮晨提及墨诗,韩逸霖心中一颤,调整了下气息,他缓缓睁开眼睛,态度坚决的说出自己的打算,“我们受的是内伤,再调息两天便会好个七八成,我已经想好了,我会借着向白天依道谢的名义随那两人回冰焰岛,就算拼出这条命,我也会救出墨诗。至于墨诗的事,我们就按墨诗的意愿,便说他在冰焰岛为了救我们而牺牲,墨诗的牺牲让白天依内疚,他拿出火龙果......”韩逸霖越说越是心虚,他­性­格耿直,何曾说过谎,如今却......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逸霖,两天后,我随你一起去,说什么也要救出墨诗!哎,我好怕听见烟儿问及墨诗,我......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说!”左暮晨无奈的叹口气。

“我也怕,暮晨,一定不能让烟儿知道。墨诗为了救烟儿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他宁可烟儿以为他死了,也不想让她知道实情,我们不能说,对谁也不能说......”韩逸霖满脸的悲愤,紧紧握住双手,决定再次踏上冰焰岛,他便没想着能活着回来。白天依,他的确是个可怕的对手,他不是他的对手,但即使是死,也定要和他同归于尽,定要将墨诗救出,哪怕为此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天上人间(完结篇) 第一百五十六章 获知真相(下)

一日后,雨随烟悠悠转醒,只是睁着双眼呆呆的看着房顶,眸中泪珠翻转,她却并未察觉,只是执拗的盯着上方,任由一直难以释怀的心绪在心间凝结。

她的孩子,她受尽苦楚、小心翼翼保护的孩子就这样的离她而去,腹内空空,心也空空,她什么都不想想,脑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身在何处,不知自己该做些什么。

祁舒然他们从风影晟口中得知一切,这一天来,他们很有默契的一直在雨随烟身边陪伴她。她的醒来,让他们狂喜;她的失神,让他们心痛......上天真是不公平,为什么她要经受种种磨难,为何他们如此无能,不能保全她周全!是命运的捉弄还是他们对她的爱还不够打动上天?......看到这样不言不语、沉浸在自己世界的雨随烟,他们不约而同叹了口气,彼此交融的眼神中看到了彼此的无奈和伤痛......

似是感应到他们这声包含深深痛楚的叹息,雨随烟将盯着屋顶的目光收回,缓缓转头看向他们,看到他们疲惫的俊颜、自责的眼神和包含苦楚怜惜的双眸,一直蓄在眼中的泪水缓缓滑上她的脸颊。

他们消瘦了好多,也憔悴了好多!她知道,她昏迷,可以无知无觉,而备受折磨的却是他们。自责,她竟然在他们的眼神中看到了自责!是她的错,她不应该只顾自己沉溺于伤痛之中,为了他们,她应该振作起来!

天生的倔强让她振作,心中的爱使她坚强,压下这份难以释怀的悲伤,雨随烟展露出久违的笑容。

见到她的笑,眼前这些痴情的男子心中均松口气。她笑,表示她将自己从悲伤中走出,有了这份决定和努力,这就足以让他们松口气,但......

“你们不用担心我,我没有你们想的那么脆弱,为了你们,不管面临什么样的大计,我都会振作起来,不会倒下的。”似是看透他们的心事,雨随烟的笑容更轻松了。她明眸微转,轻扫了他们一眼,忽然笑容一滞,挑眉诧异的问道“咦,墨诗呢?你们都在,怎么独独缺他,他去哪里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虽然早就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但韩逸霖和左暮晨还是不由一震,两人很有默契的看向对方,又同时将目光移开,低下头沉默不语。

“逸霖、暮晨,墨诗到底怎样了?这两日,只要一问及墨诗,你们两个便神情不对,不是回避就是沉默,到底出了什么事?”祁舒然蹙着眉问道,他早就察觉他们的异常,几次旁敲侧击,他们均守口如瓶,让他迷惑不解。

“这......这......”左暮晨不知道该怎么说,若是按照他们预定的计划说出墨诗的噩耗,又怕以烟儿现在的身体状况,承受不了再大的打击,他“这”了半天也没有说出来。

“暮晨,告诉我实情,墨诗到底怎么样了!你曾说过你永远不会骗我,难道这句话是骗我的吗?”雨随烟见他们脸­色­如此­阴­阳不定,知道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之事,脸­色­顿然变得惨白,她死死盯着左暮晨,一字一句的逼着他说出实话。

“烟儿,我当然不会骗你,墨诗他为了得到火龙果......”听到雨随烟用他为她许下的承诺来询问他,看不得她眼中对他浓浓失望,他急的再也顾不得什么,脱口便要说出实情。

“他死了,为了救我们,为了取得火龙果,他死在了冰焰岛岛主白天依的手上,我和暮晨怕大家承受不了,所以一直没有说。烟儿,你......你怎么了......”韩逸霖见到左暮晨即将说出一切,瞪了他一眼,将他的话打断。待见到雨随烟墨诗死讯那呆滞的表情,摇摇欲坠的身体,他忙扶住她,心下有些懊恼,也许他们应该想个更好的借口......

雨随烟只觉眼前阵阵发黑,脑海里只有韩逸霖所说的“他死了!”这三个字,墨诗,他真的死了?她不信,她不信......

“到底是怎么会是?逸霖,把一切详细告诉我,我......我......没事?”没事?怎么可能没事?她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说了这两个字,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此时的心情。她不相信,不相信墨诗永远离开她,除非她亲眼看到,否则她绝不相信......这份不相信,不接受支撑着她,她缓了缓早已紊乱的心,费力的睁开眼,紧紧抓住抱着她的韩逸霖,询问情况。

“我们和墨诗,湛天同去冰焰岛求取火龙果,但无论是明求还是暗取,白天依执意不肯,我们三人又不是他的对手,纷纷被他打伤,就在白天依想对我们下毒手时,墨诗站在了我们面前,挡下了白天依的这一掌,他......他临终前他只说让你忘了他,烟儿,你不要这么伤心,你伤心墨诗他会更难过的......”事情已经这样,韩逸霖只能咬牙继续说下去。

雨随烟呆呆的看向韩逸霖,过了很久,慢慢将目光转向左暮晨。她知道左暮晨不会说谎,她要向他去证实,却意外的见他心虚的别过头不敢看他,雨随烟一愣,心神平稳了一些,疑惑和希望慢慢浮上心底......

不对,韩逸霖的话肯定有隐瞒之处,墨诗一定没死,但为何他们宁可告诉她他的死讯,也不说出实情,难道墨诗他碰到了比死更让人难以接受的事......不,不要在这里胡思乱想,只要他没有死,无论他发生了什么事,她都会找回他,留下他......

“那最后白天依为何又给了你们火龙果?”沉吟了一下,雨随烟望向韩逸霖。

“因为......他说他从来没有杀过不会武功的人,又被墨诗临死前仍苦苦乞求火龙果的神情所打动,才答应给我们一枚火龙果......”见到雨随烟面无表情、深不可测的神态,看不出她心中所想,韩逸霖暗叫不好。她有多么的睿智、多么的不好应付,曾和她交过手的他,比谁都更清楚。他,不,是他们在她面前均甘拜下风,难道这次......难道在她心绪不稳时,他还是瞒不过她......

“我知道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好吗?”雨随烟虚弱的靠在一旁,闭上眼睛。不用在面对她方佛能看透一切的目光,韩逸霖暗暗松口气,他忙拉了下仍处于震惊状态的祁舒然和风影晟,给左暮晨使了个眼­色­,想要一同离开。那他这口气并没有松多久,就在他们打开房门时,雨随烟幽幽的声音想起“暮晨,留下来陪陪我,行吗?”

左暮晨呆住了,停下了脚步,而韩逸霖则蓦然回过头,不敢置信的看向紧闭双眼,仿佛沉睡的她......

不管他多么的努力,多么的小心翼翼,她还是察觉到了一切!左暮晨为人耿直,一生没有骗过人,更何况雨随烟又是他最爱之人,她聪明的将他单独留下来,看来,墨诗的事很难再隐瞒下去!墨诗,他们对不起他,非但不能救他,就是连他最后的这点请求他们都做不到,他们......

不情愿的离开,韩逸霖心中已经有所觉悟,他真的不敢想象烟儿知道墨诗情况后会如何?他知道烟儿一定会去救他,但即使是他都不是白天依的对手,不会内力的烟儿又会有什么办法!看来,这场风波还未完结......

天上人间(完结篇) 第一百五十七章 白天依的往事(上)

门慢慢关上,屋内只剩下强自镇定的左暮晨和闭着双眼的雨随烟。

眼,缓缓睁开,雨随烟似笑非笑的望着他,淡淡的说“暮晨,你真的很不会说谎!你有没有发现,只要你一说假话,耳朵根便会变得通红。”

“我......哪有......”左暮晨鼓起勇气看向她,只觉她平静的目光让他无所遁形。他不知道自己一说谎是不是会耳朵根通红,他只知道,他从来没有说过假话,从小,父亲便教导他诚实为本、宽厚待人、做人要光明磊落、敢作敢为!

雨随烟笑了笑,再次闭上了眼睛,幽幽的说“你和逸霖有事瞒我!墨诗一定是出事了,但却没有死,你们不肯告诉我,想来一定因为墨诗遇到之事难以启齿,二是这恐怕是墨诗的意思吧!什么事,什么事能让他宁可让我认为他已死,让我忘了他......难道......”她猛地睁开眼,失声说道“难道是白天依有什么女儿看上了墨诗,逼迫墨诗迎娶她以换火龙果。”

雨随烟的话让左暮晨苦笑不已,她的猜测不对,但已接近真相,哎,只是除了对象是......一切如她所猜测......

将左暮晨的表情尽收眼底,雨随烟她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又见他古怪的表情,对她的猜测沉默不语,命白自己所想定有什么不对之处,她沉吟了片刻,一种荒诞不经的想法出现在脑海中,她心中一惊,感到一阵纠结的痛向她袭来,她颤声说道“难道是白天依自己......”

不,一定不是这样的,是她胡思乱想乱猜的,她宁可墨诗是娶了别人,也不想他为了她被一个男人......对男人来说,这是最大的侮辱,她一定是昏了头,才会想到这般荒谬的想法,但是......除此之外,她实在想不出其它的可能。她冀望的看向左暮晨,希望他能否决自己的猜想,但见到的却是他满脸的黯然和伤痛,他的表情将她心中的那一点冀望彻底打碎。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不拦住他,为什么要救我!我宁可死也不愿让他这样,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不拦住他......”她只觉天旋地转,苍白着脸,闭上眼,泪水仍然不断涌出眼眶,一串串落在衣襟之上,这一刻,她只觉自己的心被狠狠的撕裂,然后碎成一片片再不完整,整个灵魂都被痛苦所碾碎......

伤痛伴随着眼泪深埋心底,许久,等雨随烟再次睁开眼时,眸中翻飞的却是深深的恨意,浑身散发出的冷冽之气低沉逼人,顿然,四周沉重的气氛就像凝结千年的冰霜,她紧绷双拳,一字一句的恨声道“白......天......依,你......该死!该死!”

声声“该死!”宣泄着她心中的恨,从来没有人,即使是她那亲手拆散家庭的父亲和那厚颜无耻的姐夫,也没有让她这么恨过!她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无法遏制心中翻涌的仇恨,她在心底暗暗发誓,除非她死,否则她绝不会让那个白天依活在这个世上,她要杀了他,为墨诗报此奇耻大辱!

“烟儿,别太激动了,你现在的身体是吃不消的!我和逸霖商量好了,明日,明日我们就一起赶去冰焰岛,我们一定会救出墨诗,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救出墨诗......”左暮晨再三保证着,希望她能平静下来,不要伤及身体。

“救墨诗,你们能怎么救?派大军前去扫平冰焰岛,还是瞒住我,然后你们两人赶去冰焰岛去救他?哼,若似乎大张旗鼓的前去,只能逼得对方拿墨诗来要挟,所以你们打算挑选几个武功高强的人和你们一同前往,逸霖,我猜的没错吧,在门口偷听可不是你的风格,进来吧!”雨随烟怒然的瞪了左暮晨一眼,然后将目光移向房门口。

沉默了一会,房门缓缓打开,韩逸霖表情复杂的从门外进来。他退出后并没有离开,一直在门外听着里面的情况,知道听到她让他进去。他怎么也想不明白,烟儿能这么肯定他在门外。

“烟儿,我会救出墨诗的。我向你保证......”韩逸霖咬着牙向她保证,他从没见过她如此激动的神情,在他印象中,她一直都是深藏不露,不会轻易表露自己的情绪。

“你们混蛋!你们和湛天三个人都不是那个姓白混蛋的对手,你们两个人还想去救墨诗?你们带人前去,那个姓白的也有手下,天时地利人和你们都不占,到时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墨诗救不了,还把你们两个搭进去,你们......”雨随烟只觉自己快要气炸了,怎么他们都是一根筋,明明打不过人家还要去拼命,难道古人都是这么蠢,少进化几千年就是不一样!

她使出浑身力气挣扎的起身,刚一站起,便觉眼前阵阵眩晕,四周一片天旋地转,冷汗浸湿衣衫,她身形微晃,凭借着坚强的意志力稳住身体,不让韩左二人察觉她的异常,她淡淡的说道“暮晨,你今日紧急调兵,秘密向北方开进,听我的指挥;逸霖,那两个冰焰岛的人就由你去安抚,你随他们前去冰焰岛,和白天依客气几句,最好想办法留在冰焰岛几日,让他对你严加戒备,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你身上。我则会想办法以另外一种方式混进去,逸霖,到时你若在冰焰岛见到我,切莫让人看出你认识我。由你牵制白天依,我来想法营救墨诗,我们分头行事!”

“烟儿,你的身体......”韩逸霖和左暮晨异口同声。

“我好得很,毒已经解除,我又休息了这么多天,还有什么事!你们不用再说了!”雨随烟执意坚持,态度坚决,左韩二人知道她的脾气,均叹口气不再相劝。

她笑了笑,将目光转向敞开的门窗处,看向天上的明月,一颗心早已飞到了北方她所牵挂的人处......

......

生不如死,恐怕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到这个字里面的深切痛苦,墨诗凭栏望月,苦笑在他嘴角浮现,忧伤始终缠绕着他。多少天了?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对他而言,如同几个世纪一般的漫长。死,对他来说成为了一种奢望;夜,对他来说是一种折磨的开始......

如果不是支撑着想要知道烟儿的情况,他早就了结余生,离开这让他悲痛欲绝的尘世。他日夜不能安眠,思念如潮水般的折磨着他的灵魂,但......他却要痛苦的强迫自己不去想她,即使在梦中,他都不让自己去梦到她,怕亵渎了她......

从那日起,整个冰焰岛的人都知道他是岛主的新宠,岛主对他千依百顺、百般迁就,所有人均对他客客气气,小心翼翼,不敢得罪分毫。他住的是不输于朝霞宫的豪华宅院,吃的是山珍海味,但这些对他而言都毫无意义......他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在煎熬中度日,在忍耐中期盼着......只要薛龙、赵虎回来,只要让他知道她平安无事,他......他便再无牵挂......

他又在想她了,明明知道自己不配,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对她的思念!深深叹了口气,墨诗嘴角的苦笑加深了,他黯然甩了甩头,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她。

“每天愁眉苦脸,整日长吁短叹,难道和我在一起,真的这么让你痛苦?哼,你心中的女人是什么样子?温柔,美丽还是善解人意?”低沉冰冷的声音缓缓响起,打破了夜晚的寂静,在不远处,斜倚着柱子,似笑非笑的凝视着墨诗的正是白天依!

听到这熟悉却让他恐惧的声音,墨诗忍不住的浑身颤抖,他紧紧握住拳头,却仍然无法抑制住自己......他来了,他的噩梦也开始了......

天上人间(完结篇)第一百五十八章 白天依的往事(中)

夜晚也许最适合白天依!似笑非笑、斜靠在柱子上的他是那么慵懒闲适、是那么的邪肆魅惑,他那张俊美无筹的容颜在暗夜之中有着令人沉沦的致命魅力,低沉­性­感的声音给人无尽的诱惑和遐想,魅惑众生的懒散的笑、勾魂摄魄的漆黑明眸、俊美犹如天神的容貌足可倾倒世人,即使背对着他的墨诗都能感觉到身后人散发的无穷的诱惑力,他脸上一红,站起身想要逃离他,远远避开他……

见到墨诗起身欲要离开,白天依不用想,知道他定是一脸的避之唯恐不及,嘴角畔的似笑非笑变成了戏谑的笑,他哭笑不得地说道“我真有这么让你讨厌吗?明知道避不开我,还每次都想避开?哎,你不用担心,今晚我不会碰你,今天……今天是我父亲的忌日……陪我说说话,好吗?”他走上前,轻而易举地拦下墨诗,墨诗惊恐地抬起头,看到的却是他向他展露的真挚无邪的笑容,笑容里有请求、有温柔、有纵容、有伤感……墨诗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白天依,不由一愣,见到他说今晚不碰他,他更是暗暗松口气,沉默地低下头。

见墨诗不再离开,白天依似乎显得高兴了许多,每年这个时候,他总是一个人孤伶伶地度过,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今天,看来终于有人可以陪陪他了!

“今天是你父亲的忌日?哎,你比我好太多了,我父母去世时我还小,父母什么样子都记不得了,更不知道他们的忌日是哪天……”白天依的话勾起了墨诗的伤感。

“哈哈,好太多?哈哈……”不期然疯狂的笑声在墨诗耳畔响起,他惊然地抬起头,不解地看着满脸悲伤、疯狂大笑的白天依。

笑声慢慢停歇,白天依颓然靠在旁边的柱子上,闭上眼缓缓开口,声音中充满了沧桑和悲哀,“如果你知道我的身世,你便会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幸福!知道我为什么讨厌女人吗?因为这个世界上的女人都那么做作、虚伪、贪慕虚空、胆小怕事,虚假的让人作呕!”

心中的压抑已经太久了,久到白天依再也忍不住地向眼前这个他认识没有多久的人倾诉,他面无表情,幽幽望着远方,似乎已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语出惊人地说“杀死我父亲的正是我的母亲!”

“什么?是你母亲害死你父亲?”墨诗不敢相信地骇然惊呼。

“我父亲名叫白啸天,这个名字你听说过吗?”白天依转过头,目光烁烁看向墨诗。

“没有!”墨诗摇摇头,如实回答。

“啊,我竟然忘记你并非武林之人,自然不会知道。”白天依自嘲一笑,继续说道“五十多年前,只要提及长天大侠白啸天,武林无人不知。我父亲行侠仗义、扶困济危,在江湖享有盛名,他行走江湖之时无意中救了一名绝美女子,名唤唐茜儿,后来两人日久生情,最后结为夫妻,那名女子便是我的亲生母亲。”

“英雄救美,患难相知,这不是一段佳话吗?为何会……”墨诗蹙眉不解。

“他们两人郎才女貌,夫妻恩爱,当时的确被武林传为佳话,如果……如果没有以后的……这的确算是一段佳话。就在我六岁那年……”空洞的话语中透着浓浓的悲伤,白天依陷入回忆之中……

……

六岁之前,白天依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痛苦、什么是悲伤,他生活的很幸福、很幸福……他有英俊慈祥的父亲,有美丽温柔的母亲,有和蔼可亲的老管家疼他,有大家宠溺他……他比任何人都幸福!

六岁那年所发生的事,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天吃过晚饭,他在父亲的房里,赖在父亲的怀中,缠着父亲给他讲一些武林趣事。

白啸天苦笑着看着无赖在他怀里不肯离开的爱子,无奈的摇摇头,他这个儿子,天资聪颖过人,­性­格开朗,人见人爱,就是调皮了些,无法无天了些,是被他宠坏的吗?白啸天笑了笑,也许吧!他轻轻搂着爱子,掐了下他的鼻子,慢慢给他讲一些他行走江湖所碰到的奇人奇事,说到有趣之事,父子两个哈哈大笑……

“有什么好笑的?你们爷俩怎么笑这么大声,吵得整个山庄都能听到了!”一声轻笑传来,唐茜儿端着一碗红枣羹,似嗔非嗔地瞪着他们。

白天依转了转眼珠,冲母亲扮了个鬼脸,在父亲耳畔“小声”地说“爹爹,娘她嫉妒你,你听出来了吗?”他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可以让唐茜儿听得一清二楚。

“哦?有吗?你娘她嫉妒我什么?”白啸天故作不解,向爱妻眨了眨眼,转头“虚心”向儿子请教。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嫉妒我缠着爹不缠着娘了!”白天依一本正经地说。

头疼地看着白天依,唐茜儿哭笑不得地怒骂道“臭小子,看来真是把你宠得无法无天了,连你娘你都敢取笑,哼,天哥,你到底管不管他,再不管他,他就会自负到天上了!”她边说边走到丈夫跟前,将手中的红枣羹递给他,“趁热喝吧,凉了就不好喝了!”

白啸天笑着看着妻子,一手接过瓷碗,一手握住爱妻的手,动情地说“茜儿,谢谢你!谢谢你这么多年的辛苦,谢谢你给我生了这么可爱的儿子,谢谢你给我一个温暖的家!若没有你,恐怕我白啸天还会漂泊在外、四海为家!茜儿,每天你都亲手给我做羹汤,很辛苦,还是……”

“我喜欢亲手做汤给你喝!怎么?天天做,你喝腻了不成?”唐茜儿跺着脚撒着娇,转过身假装生气不理他。

“我怎么可能会喝腻,只要是你做的,我一辈子都喝不腻的!”白啸天被妻子小孩子的脾气逗笑,大笑之中举起碗,一口气将红枣羹喝尽。

红枣羹,真甜!却也比不上白啸天心中的温暖和甜蜜,看着身边温柔体贴的妻子和伶俐顽皮的儿子,他心满意足地笑了。

白啸天笑容还未完全展开,屋外的刀剑声似惊雷般打断了他心中的温馨。天茜山庄是他和妻子两个人建立起来的,以他的威望,从来没有人敢来捣乱,如今他身在内院,竟然能听到刀剑之十声,是不可思议的是,直到现在还没有人前来通报,难道是……种种可能闪过白啸天的脑海,还未等他深思,蓦然,他脸­色­一变,抬起头来更古怪地看了身边惊慌地望着他的妻子。

“天哥,这是怎么回事……”唐茜儿蹙着眉,无措地看着他。

见到妻子信赖地看着他,白啸天压下心中的异样,脸­色­稍缓,他转身来到床头,开启床底下的机关,书架处发出一声轻响,一个暗格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上前打开暗格中的一个锦盒,从中取出一本书,递给白天依,脸­色­沉重地对他说“天儿,这是我们白家所练的无上武功逍遥游,你拿着躲进这暗格中,如果……如果爹娘今晚有什么意外,你……你拿着这本秘籍去找沧海山庄你师公……”

“爹,娘,天儿不会离开你们,不管有什么事,天儿也要跟着你们……”六岁的白天依忍不住放声大哭,聪慧的他似也察觉出事态的严峻,死死拉着父亲的衣衫不愿撒手。

“天儿听话!难道你想拖累我们!”白啸天一声大喝,让白天依止住了哭声,他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来,任凭父亲将自己推入暗格,在暗格关上的瞬间,他看见父亲表情古怪、富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听见父亲最后的一句嘱托“天儿,父亲永远爱你!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一定要坚强活下去……”

黑暗、寂静、恐惧、担忧一齐袭向躲在暗格中的白天依,他紧紧将秘籍搂在怀中,瞪大眼睛,咬着牙,想要压住内心的恐惧,却怎么也止不住浑身的颤抖。暗格将他与外面的世界隔离,他看不见、听不到,只能在黑暗中默默地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片刻,也许经过了很久,对在黑暗中的白天依来说经历着别人难以想象的折磨和痛苦,有时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可怕的,就因为什么都不知道,他才会不停地去想外面的事,才会自己吓唬自己……六岁,仅有六岁的他实在忍耐不了了,一双小手不停地在四周摸索,无意之中竟然让他触摸到了打开暗门的机关,门,缓缓打开了,带来了光明,也带来不可预知的未来,当时的白天依并不知道,就因为他无意中打开了这扇暗门,才让他得以存活,但也让他知道了他毕生都不会忘记的残忍真相……

天上人间(完结篇)第一百五十九章 白天依的往事(下)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白天依从暗格中走出,怀中紧紧搂着父亲交给他的秘籍,拥着这份秘籍,仿佛父亲还在他身边一般能给予他勇气。他娇小的身躯不停在颤抖,缩成一小团,哆哆嗦嗦打开门后,外面一片寂静,静得让人可怕,黑得让人恐惧。他脸­色­惨白无有一丝血­色­,犹豫地缩回了头,想了想,又鼓起勇气,伸出头左顾右盼发现并没有什么危险,脸­色­方才缓和了些,悄悄出了房门,将自己隐匿在黑暗之中,小心翼翼地向前院摸去……

“哈哈~~~~~白啸天,你还不束手就擒?哈哈~~~~~只要你交出逍遥游秘籍,我便饶你一命!”一个刺耳嚣张的笑声传入白天依的耳中,乍听之下他不免又喜又惊,喜得是听对方口气父亲还安在,惊得是父亲他目前的处境定是万分的危急。逍遥游,原来对方的目的是他怀中的秘籍,他下意识地将怀中的秘籍搂得更紧了。

父亲武功高强,怎么会输?整个山庄的家丁又在­干­什么?难道对方真得这么厉害?种种疑问浮上幼年的白天依心中,他猛然回想起父亲最后看向他的富有深意的一眼,他似乎感觉到了一种不祥之感向他涌来,他轻轻地沿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蹭了过去。

在前院不起眼的角落旁,有两个光亮照不到的大水缸,白天依蹲在那两个大水缸的缝隙之中,瞪大眼睛看着眼前不算远的地方被重重包围的父母,脸­色­惨白的父亲摇摇欲坠,勉强在母亲搀扶下站着,一身白衣染上斑斑血迹,手中的剑颤抖不稳,他却固执地死死握住,不愿松手,母亲默默在父亲身旁站着,在白天依所处的角度,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想来定是满脸愤怒之­色­……

“你是谁?我……天茜山庄从没有得罪过……任何帮派,我白啸天……从未和人结怨,为何你会……哼,下药,你这卑鄙小人,竟然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白天依怒视着他,费力喝着。

“下三滥的手法?哈哈~~~~~方法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效!江湖赫赫有名的长天大侠竟然会栽倒在我段义和的手上,哈哈~~~~~”段义和仰天大笑,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看模样,他今年也不过是二十一二岁,长得还算白净斯文,本也算得上俊逸风流,但他的眼睛却破坏了他的形象,那双不怀好意的三角眼泄露了此人歹毒,尤其是他眯起眼的时候,更是让人感到他的­阴­鸷和凶狠。

“段义和?我从未听说过!你……不过就为了一本逍遥游,你竟然杀了这么多年,今日……今日我便是死,也要拉着你!”知道对方的目的和姓名,白啸天怒气难遏,使出了最后的力气,持剑向段义和刺去,这一剑凝聚了白啸天的所有怒火和气力,有如雷霆之势,咄咄逼人,又是出其不意的使出,任何人在面对这一剑时,都应该感到吃惊和慌张,但奇怪的是,段义和竟然嘴角含笑,静静地站着,避都不避,似是料定白啸天的这一剑不会伤到他,一派胸有成竹……

剑,在距离段义和只有几公分的地方停下了,持剑之人似是再也无力拿起这把剑,只能任由长剑脱手落地,血,缓缓滴到了地上,但这血却不是段义和的血,竟然是白啸天的,赫然一把匕首Сhā在白啸天的身后!他满脸惊诧地转过头看向本应在他身边、如今却躲他远远的妻子,无法置信地喃喃道“是你!不,我不相信……为什么?难道我对你不好吗?为什么你要……”

唐茜儿面无表情地看着丈夫,冷冷地说道,“你对我很好,千依百顺,嘘寒问暖,什么都由着我、让着我,但就是因为你对我太好了,所以跟你在一起,我觉得好平淡好无趣!”她将目光转向段义和,本是冰冷的眸中却发出一种莫名的光彩,她走向段义和,任由他得意地搂着她,温顺地靠在他怀中,轻声说“他却不同,和他在一起,我觉得好兴奋好激动,他总能让我燃烧,让我感到新鲜刺激,我本不想杀你的,但你若不死,我便不能和他在一起……”

“就是因为你对我太好了,所以跟你在一起,我觉得好平淡好无趣!”唐茜儿的这句话一直回荡在白啸天的脑海中,他呆呆地看着他们,不知该说什么,心中百种滋味,难辨难言,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一生经历了无数的惊涛骇浪,最终竟然会死在自己疼爱的妻子手上……半晌,他缓缓露出一抹凄惨的笑,一字一句地问道“那碗红枣羹,是……你……下的……药?”

“是我!不但你身上的药是我下的,整个山庄家丁护卫所中的毒药都是我下的!哼,我只是没想到你能坚持到现在……”唐茜儿心中无有一丝愧意,她的一颗心都在段义和身上,莫说是白啸天,此时便是他要自己杀死自己的亲生儿子,她也不会手软的!

“原来……是……这样,我……一直……不愿……相信,你……很好!很……好!”心中一直怀有疑问,他勉强提起一口气,如今听见她的回答,他终于再也撑不住了,恨声说道了一句“很好”,摔倒在地,阖然而逝。他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直瞪着他们的方向,即使死后也不愿闭上。

躲在不远处的白天依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他用手紧紧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但却无法止住豆大泪水的流出。他咬着嘴­唇­,死死地瞪着前方,直到此时,他才明白父亲离开他时为何会表情怪异,一定是父亲当时便已感觉不对,但他始终不愿相信自己的妻子会害他,所以才会一直隐忍不说。“天儿,父亲永远爱你!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一定要坚强活下去……”被黑暗包围的白天依猛然想起父亲最后的一句话,难道是父亲隐隐感觉到自己这一离开凶多吉少,所以才会在离开前将秘籍交给他,为他安排好逃路……他不能死,他要活下去,他不能辜负父亲最后的期望,他一定要活下去,他要报仇为父亲、为天茜山庄死去的所有人报仇!

“哎,你不该杀了他,杀了他我们就得不到逍遥游的秘籍了!”段义和轻佻地挑起唐茜的下巴,有些懊恼地说。

“逍遥游的秘籍现在在我儿子那里,我知道他藏在哪里,这你不用担心!他只教了我几下逍遥游的皮毛,秘籍始终自己收藏着,我都查不出藏在哪里,哼,看来在他心中,儿子还是比我重要!”唐茜儿明眸轻转,媚态横生,娇滴滴地看着段义和,似嗔似笑,风情万种,让段义和心庠难­骚­。

段义和邪邪一笑,搂紧唐茜的小蛮腰,在她的臀部一拧,低下头在她耳畔­淫­荡地说道“­骚­娘们,你想腻死我啊!不如我把人遣走,我们……”他暧昧地冲她眨眨眼,贼贼地笑了下,便对他手下的人吩咐道“你们都退出山庄,在大门处等我!”段义和的手下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眼中均有暧昧的意味,老大想­干­什么,不用猜便能知道!他们非常识趣的退下。

见到众人均退下,段义和哪里还忍耐地住,紧紧搂着唐茜,将脸凑了过去,一脸的猴急。

唐茜推了他一下,故意撅嘴嗔道“你怎么这么着急?我……你……就在这里……”

“别装了,我知道你也想要,哈哈,来吧,宝贝,别再折磨我了……”“嗯……人家想不想你怎么知道啊……啊,你……轻点,不,用力……”

“到底是轻些,还是用力?恩,宝贝……你真让我销魂……”

呻吟声、喘气声、­淫­荡的喊叫声……声声传入白天依的耳中。他闭上眼睛,不去看眼前这对狗男女令人作呕的丑态,但却不能阻止他们所发出的声响,反感、恶心在他心中翻涌,他们……他的母亲真是好不知廉耻,竟然当着父亲的面和别人苟合,这就是他那温柔贤淑好母亲的真面目……

……

“后来怎么样?你报仇了吗?”墨诗听呆了,他真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这么恶心丑陋的事情,看着满脸恨意的白天依,他似乎能够了解他为何如此厌恶女­性­。母亲,是他最先接触的异­性­,也是影响他最深的女­性­,母亲的丑态让他对所有女人都产生了排斥和反感,难怪他现在会变成这样……

“哼,当着死去父亲的面,那对狗男女丑态毕现,他们尽兴之后,开始打逍遥游秘籍的主意。段义和让那个女人杀了我来表明她要和过去告别的决心,那个女人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带着他去了后院,我趁这个机会,翻墙逃了出去!”往事历历在目,如排山倒海般袭向白天依,他闭着眼,强压下想要作恶的冲动,淡淡地说道“如果我没有打开那个暗格,如果我没有离开那间房子……哼,恐怕我也活不到现在,我按照父亲的嘱咐,带着秘籍去了沧海山庄,见到了师公,承蒙他的怜爱,从此我就留在沧海山庄。我日夜苦练武功,就是为了早日学成替父亲报仇,即使再大的苦、再深的痛都压不倒我……十年后,我学成离开山庄前去报仇时,才知道当年师公将那对狗男女的事公布于武林,引起武林公愤,最后他们在疲于逃命之中自相残杀而死!”

“看来天下自有公道,这样的结果也是最好的,若真是让你见到你母亲,恐怕你也下不去手,再怎么说,她也是生你养你的母亲!”墨诗叹了口气,满脸的黯然。

“他们是死了,死有余辜,但那个女人对我的影响太深了,后来我只要一见到那些温婉做作的‘名门淑女’,或者那些柔弱温柔的女子,我就会想起她,就会忍不住的作呕,慢慢地我便开始喜欢男­色­,至少他们不会那么的做作……”白天依咬着牙冷哼着。从那天后,他便一直称呼她为“那个女人”,在他心中,他拒绝承认那是他的母亲,她是他的梦魇,是他的仇人……

“哎,你母亲那样的毕竟是少数,你又怎么能因她一人而否定所有的女人。”墨诗摇摇头不赞成地说。

“哼,我从来没有碰到过能让我动心的女人,若让我动心,除非……除非她有坚定的意志,有无以伦比的智慧,有宽容的胸怀,有让人折服的气质,无论在任何环境下,她都能淡定自若、临危不乱,拥有大爱而不是女人那种自私的爱,有着自制力和同情心,要比女人坚强,比男人温柔……我之所以会喜欢你,正是被你那份淡定无畏的气质所吸引……”对墨诗的话白天依嗤之以鼻,如他所说的女子也许才能打动他,但天下哪有这样的女人,哼,女人,只会依赖男人、躲在男人的怀中撒撒娇,或者希望借助男人而掌握自己的权势,这样的女人肤浅之至,让他看了就想作呕!

白天依的话让墨诗再次愣住了,他心中浮上阵阵不安,这……白天依所形容的岂不正是烟儿……

天上人间(完结篇)第一百六十章 意外邂逅

冰焰岛地属晨星国北方的小国冰雪国,虽然是海上的一座孤岛,但它却无法脱离对大陆的依存。白天依和离冰焰岛最近的芳水县县令段子横关系甚厚,往来密切。也正是因为有段县令的庇护,有他暗中提供的财力支撑,冰焰岛多年来才能安然无恙。而段县令也利用白天依的武功和势力,铲除异己,巩固自己的权势,两人之间可以说是相互利用、各取所需的关系。

这日,白天依接到段县令的手信,让他去芳水县一趟,有要事相商,白天依不敢耽误,接到书信后便离开了冰焰岛。

来到芳水县,段县令热情款待了白天依。盛宴之上,歌舞管弦,美女如云。作为段子横贵宾的白天依,因俊俏的容貌和邪魅的气质自是让众位女子趋之若鹜。蜂飞蝶舞让白天依好不烦恼,看着那些娇嗲做作的女人们,他强压下想掐死她们的冲动,冷着脸一副闲人勿扰的表情。

与白天依相反,段县令却是极好女­色­。他知道白天依不喜欢女人,倒也没用强求,只顾着自己享受,他左拥右抱,好不快乐。

一场酒宴过后,段县令喝得醉气熏熏,搂着几个妖艳的美姬回房休息。白天依却被这场酒宴弄得心浮气躁,难以安眠。他脱下沾满酒气的衣裳,换上一件浆白­色­­干­净衣衫,轻轻离开县府大衙,趁着月­色­,徒步向海边走去……

来到海边,吹拂着阵阵海风,虽然感到有些冰凉,但对于烦躁的白天依来说,却是求之不得。他抬头仰望着天空,天空就像平静的海面一般宁静而神秘,星光闪烁,稀稀疏疏,点缀其间,向一个巨大棋盘里的几粒棋子,发出柔柔的光。这样的海边,这样的夜晚,让白天依本浮躁的心情平静了很多!

伴随着海浪声,忽然远处传来阵阵悠扬乐曲,曲调幽怀虚谷、韵彩风流。听着这轻灵优雅的乐曲,白天依愣住了。他­精­通音乐、熟悉天下曲谱,可是……这……非但这么优美的乐曲他未曾听过,就连对方使用的是什么乐器他都听不出来……怀着好奇心,他循声走去……

还未找到吹曲之人,这如天籁般的曲调便戛然而止。白天依蹙起眉头,失望,在心中慢慢浮起……就在他懊恼地想要离开时,一声几不可闻的长叹传入他的耳畔。他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眼前有一块大石头挡住了视线,难怪他刚才并没有见到人。绕过石头,他顿觉眼前一亮。只见在不远处海边的一颗巨石旁,一个身穿碧绿­色­衣衫的绝美少女斜靠着,痴痴地看着眼前的大海发呆。淡淡的月光洒落在她的身上,微微海风将她乌黑的长发吹得连绵起伏,衣袂顺着风儿翩飞。眼前这位本应如仙似神般飘逸的人儿却似有无限忧愁,眉间紧蹙,身上散发出的伤感是那么的不容忽视。她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并没有察觉到身旁有人靠近。

她是谁?刚才的曲调是她吹奏的吗?白天依凝视着她,只觉心中一荡,一种从未有过的异样之情在他心中激荡。

看着她,他有一种冲动,好想上前抹去她眼中的忧愁,抚平她紧蹙的双眉,想要看看她笑时的模样。这种冲动是他从来没有的,来的那样的急,那样的突然,那样的让他手足无措……她很美,但却并非他见过最美的人儿。美人,他见得多了,为何独独对她……白天依眸子中闪过一丝迷惑,情不自禁地向她走去……

“哎哟,好一个美人儿,怎么独自一个人在这里,没人陪你吗?”

“若是美人陪你,我们哥俩陪陪你,如何啊?”

……

几句­淫­秽调笑之声蓦然响起,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两个举止龌龊之人,他们涎着脸靠近沉思中的她,扰乱了海滩上的这片宁静。

在他们身后的白天依眉头纠结在一起,心中怒火腾腾而生。这两个无耻低劣之人,莫说在她面前出此不敬之词,便是出现在她面前都是对她的一种亵渎,他们这两个人渣……紧握的双拳彰显了他心中的怒气,眸中一闪而过的杀气,让冷着脸的白天依化身为修罗阎罗,他死死盯着她,准备随时出手相助。

那位女子的反应又出乎白天依的意料。面对着眼前这两个无赖的调戏,她既无惊恐之­色­,也无愤怒之­色­,只是转头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随即再次将注意力转向茫茫的大海。她目光深邃,好似在探索着什么,又仿佛在思念着谁……

她的忽略让站在她身旁的那两个人渣有些恼羞成怒,他们涨红了脸,对望了一眼,齐声怒声道:“臭娘们,好大的气派!我们哥俩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别给脸不要脸!”边说还边出手,想要拉扯眼前的她。

就在他们快要触摸到她的时候,忽然一种巨大的力量向他们袭来,还来不及惊呼,他们两个便已被这股力量震飞八丈之外,随即杀猪似的呼喊声响彻整个海边。

那女子一愣,转头看向那股力量的来源。只见在她旁侧不远处一个身穿浆白­色­儒装的俊俏男子正向她走来。她摇摇头,没有一丝的感激和兴趣,只是有些扫兴地站起身,转身便要离开。

“我救了你,你连个感激的话都没有吗?”白天依挑起了眉,难得有女人对他俊俏的容貌视若无睹,这让他觉得很稀罕。好奇怪的女子!种种反应均出乎他意料,让他捉摸不透,这样的女子他生平未遇见过,他对她更加好奇,更加感兴趣……

“对你而言,对付他们不过举手之劳,还需要我的感谢吗?对我而言,若是你再晚上几秒,他们的手恐怕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完好无缺。以你的本事,要他们的命是轻而易举。你之所以还让他们如杀猪似的这般喊叫,目的不过是想让我处置他们罢了……对付这种小人,若是和他们计较,反而失了身份。更何况,今夜景致迷人,我已很久没来海边,不想被他们两个人渣打扰到我的兴致,我只有选择离开……”空灵甜美却淡然的声音徐徐响起。

“哦?难道姑娘是第一次来芳水县?”白天依见她并不反应,笑了笑继续道:“不管如何,在下毕竟是救了姑娘,这是事实。难道姑娘想做知恩不报之人?”

“哦,公子气度非凡,难道会是那种救人只为图报之人?”那女子淡淡一笑,反过来将了白天依一军,堵得他说不出话来。

“这……没想到姑娘竟然如此伶牙俐齿。哎,看来是我救错了。这年头,好人真是当不得啊!”白天依哭笑不得地看着她,哪有人像她这样,被救的人反而理直气壮。他故意这么说,就是想留住她,不想让她离开,想要逗她笑,想看看她笑起来会有多么的美。

白天依的自嘲换来她的冷冷一瞥,她并没有迎合他笨拙的表现,转身又要离开。

见她要走,白天依大急,忙拦下她,嬉皮笑脸地说道:“等等,先别忙着离开。我刚才听见有人吹奏曲子,是你吗?能再吹给我听一次吗?就当是报答我,如何?这个要求不算无礼吧!”

那女子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并未答应也未拒绝,只是转过头瞪着还在地上呼天喊地的那两个人渣,冷冷道:“你们还不快滚!真想死在这里不成?”一瞬间,她身上散发出的威慑之力让那两个止住了喊叫,只能呆呆地看着她。同时,她身上的那股傲视一切的霸气也吓到了身旁的白天依,他表情复杂地看着她,暗暗揣测着她的来历。

看到那两人满脸的惊恐,一动都不敢的动的“可怜”样子,女子嘴角浮现出讥讽的笑意,­色­厉内荏,真是对他们最好的形容。就他们这样,也敢深夜出来调戏人。若不是她身处异国,若不是她现在心中牵挂着远方的人,无心搭理他们;若不是……哼,她一定不会放过他们两个!

缓缓隐藏下散发出的那股霸气,她转过身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并不理会那屁滚尿流般狼狈逃走的两人,从怀中掏出了一片竹叶,凑在嘴边,一声悠扬的曲调响起……

原来她是在用竹叶吹奏,难怪他听不出来!白天依走上前,坐在她的身旁,侧头笑看向她。待看到她悲伤忧愁、看向大海的目光,听出曲调中的无奈何悲戚,其中还暗含着一种浓浓的思念,他嘴角的笑容凝固了,她的曲子似有魔力般勾起了他的伤心之处,呆呆地望着眼前如梦似幻的她,白天依痴了……

美丽的月­色­下,宁静的海滩上,两个俊美如天神的一对男女,一个吹着竹叶,一个饱含深情地凝视着对方。这本该是一副完美的画面,但……浓浓的哀伤却始终难以散去,给这完美的景象徒添丝丝凄凉……

“烟儿,你在哪里?”一曲还未吹完,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一名男子的呼唤声。那女子将竹叶放下,歉意地冲白天依点点头,低声说道:“对不起,有人来找我了,我得走了。天已很晚了,你也早点回去吧……”说罢站起身离开,头也不回地向着刚才呼喊的方向走去。

白天依犹自沉浸在这悲凉的曲调之中,等他反应过来,她已然走远。意犹未尽地凝视着远处越来越小的人影,他扬起了一抹富含深意的笑容。很有意思,他发现和她在一起,非但没有厌恶之感,反而会心情出奇的愉悦。第一次他会对一名女子产生如此深厚的兴趣,难道她……她是上天派来拯救他的人吗?哎,他忘了问她的来历和姓名。不过没关系,他们还会再见面,一定会再见面的。

烟儿?好有诗意的名字,这是对她的昵称吗?为何……这个名字会如此熟悉,好似在哪里听谁提起过,那个呼唤她的男人和她又是什么关系?为何能如此亲昵地呼唤她?白天依低下头,一阵阵患得患失浮上他的心田,刚才原本自信的双眸中出现一丝的不确定……

此时的白天依并不知道,引起他浓浓兴趣的女子便是前来营救墨诗的雨随烟。而雨随烟也没想到,她担忧墨诗难以入眠,独自来到海边竟然会碰到一直恨之入骨的白天依。他们的邂逅是无意的,这是缘分还是冤孽,恐怕谁也说不清楚……

天上人间(完结篇) 第一百六十一章 雨随烟巧施美人计(上)

“烟儿,你去哪里了?”这里是它国的地盘,一切还当小心为妙!见到雨随烟的出现,祁舒然赶忙迎了上去。

“舒然,我知道你担心我,放心吧,我自有分寸!我……我一直难以安枕,所以出来走走,你……怎么知道我出来了?这么晚了,你找我一定有事?”她知道他的担忧,他们是悄悄潜入冰雪国,自当低调行事。知道自己的鲁莽,雨随人那摇头笑了笑,主动拉起他的手,向他们所住的地方走去。

“嗯,一切都瞒不过你,我若不是接到消息,也不会这么晚去打扰你,当然也不会知道你自己偷偷溜出去的事。”祁舒然话语之中暗含谴责,雨随烟又岂能听不出来,她没有说什么,只是牵着他的手握得更紧了。

祁舒然愣了一下,低下头偷偷瞥了下她握住他的手,她的手如火般温柔了他的心,他沉郁的面­色­缓和了下来。这些日子,她一心惦记着墨诗,若说他不嫉妒,那是骗人的话,他……他一直默默在她身边,强压下内心的酸意,他以为她不知道,却原来她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她主动牵起他的手,其中深意不言而喻,那双娇­嫩­的手紧紧握住他的手,有亏欠、有理解、有温柔、有对他的情意……他知道她的意思,他们心有灵犀,又何须说出来……

就这样,他们手牵着手、肩并着肩,一同在这如梦幻般美丽的海边上漫步,他们沉默不语,偶尔相视一笑,享受着这难得温馨的一刻……

过了许久,直到他们所住的地方尽在眼前时,祁舒然方才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她,沉声说道“据探子传来的消息,白天依与芳水县县令段子横关系密切,有趣的是,虽然白天依厌恶女人,但这个段子横却是极好女­色­,府内宠姬无数,是出了名的好­色­之徒,许多想要巴结他的人都会投其所好,不定时的送去美女供他享用、至于他和白天依的关系为何如此密切,我已让密探再去查探!”

雨随烟蹙眉听着,之后沉吟片刻,缓缓问道“有什么办法能够接近白天依吗?”

“哎,难就难在这里了,除了这个段子横外,没听说他和何人相交密切,再加上冰焰岛又孤悬海外,想要混入比登天还难,若是接近他,只能……”祁舒然苦恼地摇摇头,说出自己的想法。

“你的意思是,只能通过这个丢暗自横才能接近白天依吗?一个的县令,一个是冰焰岛岛主,一个掌握权势,一个武功高强,会是什么能让他们关系如此密切呢?难道是……”雨随烟眸中­精­光一闪,缓缓扬出一抹古怪的笑容,似笑非笑地对祁舒然说“既然段子横喜好女­色­,是不是我们也该投其所好?你知道什么样的女人最能让段子横那头好­色­的猪听话吗?我告诉你,神秘又盆骨到的女人,嘿嘿,我会让那个县令亲自带我去冰焰岛的……”

“烟儿,难道你想以自己为饵……不行,我不会让你抛下我一个人去涉险的……”雨随烟是话让祁舒然大骇,他不知道她到底又想出什么古怪的法子,他只知道在她中毒时,他是如何的备受煎熬;他只知道,今晚在他找她时,看见她不在房间的那一瞬间的恐惧和种种猜测。不行,他不想再经历一次失去她的那种绝望恐惧的感受,他绝不会让她抛下他去自己冒险!

“既然你这么担心,那就一起去吧?让那些随身护卫在这里待命,你和影晟陪我吧,有我们三个人就够了!看着祁舒然紧张的表情,雨随烟不禁莞尔,她就这么不让人放心吗?怎么她身边的人一个比一个­操­心啊!

无语地看着她轻松自信的笑容,祁舒然怎么也猜不到她心中的打算,暗暗叹了口气,一直被她握着的手反握住她,一言不发地深深地看着她,表明着自己的决定,不管她想做什么,都要跟着他,他不会再让她离开他……

……

翌日,段子横酒醒后将白天依叫到书房,给了他一箱黄金和一份名单,让他在一天之中暗杀两个和他政见不一的同僚,白天依搬运箱子,将名单放入怀中,什么都没说便转身离开。到了傍晚,段子横便接到了那两位同僚被不明之人所杀的消息,他心中暗自得意,表面上却装出一副悲戚痛恨的模样,一方面下令严查凶手,一方面让下人给这两家家眷送去一些银两以示安慰之情。众人见他对一直和他作对的两位同僚如此,均赞他心胸宽广、以德报怨,谁也想不到,他才是真正的幕后推使之人……

凶手自是抓不到,白天依在完成任务后便返回冰焰岛,段子横这里却惺惺作态地挨户所查,搞得天翻地覆,人怨沸腾,也未能查出一丝蛛丝马迹,只能不了了之。

又过了几日,等一切都归于风平浪静之时,宁静的海边小县芳水县忽然又再次热闹起来,不过这次人们热议的不再是两名官吏莫名被杀之事,而是津津乐道起镇子上新近来的周游各国的艺人卖艺之事。

消息越传越广,也越传越邪乎,这些本来名不经传的艺人们到最后竟然被传成才艺天下第一,即使在京都都难得一见。从此,芳水县的主街道每日拥挤不堪,大家都争先强后地想要一睹这些艺人的才艺。

随着晨曦的升起,在悠扬的音乐之中,身穿诱惑的紫砂衣裳的舞娘出现在众人眼前,她脸上蒙着厚厚的面纱,带给人无限的遐想,人们只能看见她如水般温柔、如星辰般璀璨的双眸来猜测她倾国倾城的容颜,她如银铃般的歌声、婀娜翩飞如­精­灵般的舞姿迷惑了所有人的眼睛,她的一举一动牵引了在场所有人的心绪,一曲舞罢,四周一片寂静,人们忘了鼓掌、忘了喝彩,只能痴痴地看着,心思还沉溺在刚才那唯美如画般的舞蹈之中……

能让不懂音乐的人也能沉溺在音乐的魅力之中,说他们是天下第一也并不为过,可惜……他们每天只表演一次,每次表演都是在晨曦刚刚升起之时,两位吹奏乐器的年轻俊美男子,一个斯文优雅,一个邪肆俊俏,他们气质非凡,均是难得一见的美少年,吸引着众人的眼球。但等到那位年轻舞娘出现后,人们的注意力从这两位少年的身上移开,转向了眼前这神秘之人。没有人见过她的容颜,即使是一掷千金的富豪和阔少拿着各式珍奇古玩、成箱黄金想要一睹舞娘的容貌,均被她断然拒绝,这更引起了大家的无限遐想,茶余饭后、酒肆茶馆随处可以听见众人议论猜测之声……几天之内,这位神秘舞娘和她身边的两位俊美乐师人尽皆知……

当然,这个消息很快传到了芳水县县令段子横的耳中,他听后极感兴趣,尤其是那位神秘的舞娘勾起了他的好奇。是什么样的女主竟然面对黄金珠宝丝毫不动心?那被面纱所罩的容颜是人间角­色­还是丑陋不堪?有意思,那些唯唯诺诺、随手可摘的花朵他早就玩腻了,他是该换换口味了,哼,他段子横发誓一定要成为第一个看到她容貌之人!

舞娘的神秘和传说引起了段子横的好奇心和征服欲,他派人以贵宾之礼前去邀请他们来县衙一展才艺,很快,这三位艺人来到了县衙,段县令亲自相迎,待见到舞娘那双迷人的水眸和曼妙的身段,他的眼睛都看直了,差点没当场流出口水、露出丑态……

将段子横的表情看在眼里,舞娘露出神秘的笑容……

天上人间(完结篇)第一百六十二章雨随烟巧施美人计(下)

“欢迎欢迎,欢迎来芳水县!听说各位才艺天下第一,下官若能有幸能够一睹风采,也不枉此生了!下官已经宴请了一些芳水县的名流和富豪官吏,还有劳各位一展才艺,至于费用吗,哈哈,好说,好说……”段子横说得冠冕堂皇,却一对斗­鸡­眼­色­迷迷的盯着舞娘,在她身上来回穿梭舍不得离开。他这副丑态让人倒足了胃口,舞娘也还罢了,她身后的那两位乐师却是蹙起来了眉头,双眉隐约现出恼怒之意。

“难得段县令如此慷慨,我等受宠若惊!”舞娘似是察觉出身后人不悦的目光,怕他们斗气坏了她的大事,借着客气之语微一侧身,避开他那垂涎三尺的目光。

“呵呵,姑娘你一直蒙面不愿意显露容颜,在下听说有不少人扛着整箱黄金只求一睹芳容,却被姑娘拒绝,不知为何?”见舞娘避开,段子横略微一愣之后,随即上前一步,不知羞耻地将脸凑了上去,近身闻到了她身上传出幽沁的异香,心中更是心痒难搔。

“这自是有原因的!教授小女技艺的师傅经常说,音乐和舞蹈是有心而发,他不愿众人欣赏我的舞蹈是因为我的容貌而不是我的舞艺,所以在我很小的时候便让我蒙上面纱,令我发下毒誓,除非……除非我出嫁,否则决不能取下面纱!”舞娘笑眯眯的说着理由,说的理所当然,让人无法反驳,但段子横哪里知道,这番话均是她随口瞎掰的。

“哦,原来如此……啊,你看我,这么久了还让众位贵客站着,真是失礼失礼……”光是盯着看显然还不能满足段子横,他边说边伸出手摸向舞娘,想要借机揩揩油,解解心中之痒。他才不管她有什么理由,这对他根本不重要,他看上的女人没有一个能够逃出他的手掌心。他一向都是玩女人,玩过就忘,女人,对他来说就像衣服一样,要经常换换样式才能保持新鲜感。倔强刚烈不屈的女子他见多了,还不是最后均让他得逞了,眼前这位引起他极大兴趣的舞娘自也不会例外,段子横自信满满的想着……

“哎呀~~~~疼~~~~轻些~~~~~~~”就在段子横的那双猪手即将碰触到舞娘时,忽然一声杀猪似的呼喊响彻整个县衙,段子横的手被那位个头较高、长得冷邪的乐师掐住,疼得他冷汗直冒,哪里顾得上形象,只是不停地喊叫。

转过头瞥了眼那名乐师,舞娘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她早知道最沉不住气的一定是他,果然让她猜中了,随后,她转头又看向了另一名乐师,冲他使了个眼­色­,这位乐师满脸的幸灾乐祸,接到舞娘给他的颜­色­,他耸耸肩,故意拖延了几秒才心不甘情不愿的上前阻止。

“影晟,快放手,你弄疼段县令了!”他边说边拉开另一名乐师的手,转头笑着对段子横圆滑地说“段县令,实在对不起,我这个兄弟学过几天的功夫,下手总是不知分寸,见你对烟儿伸出手,他误会你是……哈哈,他无意冒犯你的,你大人大量,不要和他一般计较了!”

看到这里,不用说大家也知道,那两名乐师正是祁舒然和风影晟,而那位舞娘不是别人,正是晨星国女王雨随烟!

摸着红肿的手,段子横怒不可遏,想占点便宜没占到,还让他吃了这么的亏,他实在忍不下这口气。雨随烟似是察觉出他的心意,就在他刚想发飙之时,她幽幽地说道“你也知道,我们是周游列国的艺人,所认识的达官贵人、王孙贵族不在少数,这个镯子便是你国国王陛下所赏赐之物,哎,若不是我生­性­喜好四处游历,恐怕就留在京都了,也来不了芳水县。刚才我们已近为自己的鲁莽行为道过歉了,若是段县令不能原谅的话,我们只能告退了!”她边说边状似无意的将手腕微露,一个镶满宝石的黄金镯子显出一半,喜好珠宝的段子横看后暗暗心惊,镯子的雕工、上面镶嵌宝石的黄金镯子显出一半,喜好珠宝的段子横看后暗暗心惊,桌子的雕工、上面镶嵌的宝石和镯子的成­色­绝非民间所能拥有,定是出自皇家之物,当下便对她的话信了八分。

若是惩办了,他们到头来恐怕惩办的是自己,段子横权衡了下利弊,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客气地说道“哈哈,言重了!你们是我请来的贵客,不给你们面子便是不给自己面子,我怎么会做这种事呢!恩,客人们来得差不多了,我们进去吧,请!”

雨随烟笑了笑,说了几句客气的话,便和祁风两人随着段子横进入内堂……

……

雨随烟舞技惊人,让众位来宾的赞不绝口,更惹得段子横心痒痒的,想要得她的想法越发的强烈。宴会之后,雨随烟提出告辞,他便找尽借口,千方百计将他们挽留下来。

又过了两天,无论他采取什么办法,莫说是得到她,便是连碰触她一下都未能得逞,至于她的容貌,哎,想看一眼真是难比登天。越是得不到越是朝思暮想,段子横整日见到她却碰不到,实在是心痒难熬,两天过后,他的借口用尽了,实在是找不到好点的借口挽留他们。

万般无奈之下,他把心一横,修书给白天依,派人送去冰焰岛,让白天依帮助他摘掉舞娘的面纱并协助他得到她,至于酬金随白天依凯。很快,他便接到了白天依的回复,白天依让他将舞娘和那两个乐师带到冰焰岛,自会完成他的心愿。段子横看到白天依的回书,大喜过望,就这样,两人达成了协议。

与此同时,在芳水县衙后院的一间客房内,风影晟斜靠在门旁,蹙眉不解地看着雨随烟,轻声问道“你为何三番五次请辞呢?你在这里忍受他的不敬,不就是为了让那头猪带你去冰焰岛,若是离开那岂不是……烟儿,你到底有何打算?”

“影晟,你还真是心急啊!难倒你看不出烟儿采取的是欲擒故纵之法吗?”雨随烟还未出声,祁舒然却先失笑,但他随即转头看向雨随烟,沉吟道“你就这么有把握那段子横回去找白天依帮忙?”

雨随烟看了看满腹疑问的两人,笑而不语。

“烟儿,你快说!别总是一副神秘的样子,再不说,我可要呵你痒了!”风影晟扬起一抹不怀好意的邪笑,眯着眼向雨随烟走来……

“呵呵,我就不说!啊……影晟,你还来真的啊……哈哈……别闹,哈哈……再闹我就恼了!哈哈……晟,我投降……我告诉你还不行吗!”雨随烟并没有理会风影晟的威胁,哪知道他还真的上前呵她的痒,她根本阻拦不住,只能没有骨气地边笑边投降。

理了理散乱的头发,狠狠瞪了一眼在一旁得意坏笑的风影晟,雨随烟开口道“你们还记得前几日芳水镇出了一起两位官吏神秘被杀之事?这件事情给了我启示,让我想通了一直迷惑不解的事,若我猜得没错,白天依和段子横如此密切是因为……他们之间有着一种交易,那就是白天依为他段子横去异己……”

“啊,这么说,那两个官吏是白天依……”这一下莫说是风影晟,便是祁舒然也是吓了一跳。

“是,所以若是那个段子横对我感兴趣又无法下手时,他一定回去找白天依!第一,我若是执意要离去,他必定着急,等他没有理由挽留我们时,心急如焚的他自然会下意识的想起一直帮他解忧的白天依;第二,我曾暗示他我后面有靠山罩着,这里人多嘴杂,他若是对我无礼,传扬出去岂不是大大的不妙,但冰焰岛孤悬海外,他少了这层的顾虑。第三,白天依武功高强,软的实在不行他可以用强;凭着以上三个理由,我认为他应该很快便能来找我们,带我们去冰焰岛!”雨随烟笑眯眯地解释着。

“原来烟儿早在步步设局!不错,烟儿说的句句有理,但……他让我们知道了他和白天依的关系,他不怕我们离开冰焰岛时会泄露他的秘密?”祁舒然皱紧眉头,担忧地问道。

“恩,所以他决定这么做时,便没有想到让我们活着离开冰焰岛,事后他一定会让白天依杀我们灭口!”雨随烟嘴角的笑容依然没变,神态却郑重了许多,她淡淡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知道他的想法,自然不会让他轻易得逞。我生来喜欢冒险,多少大风大浪都经过了,又怎会栽在一个宵小之手,只要能出其不意地杀了白天依,段子横的计划自然落空!哼,白天依,我一定要为墨诗讨个公道……”

雨随烟说得虽然轻松,但眸中却在瞬间闪过一抹恨意。杀了白天依为墨诗雪耻,这个念头自从知道墨诗之事时起就从没有变过,她坚信她有这个本事也一定能够成功,但世事难料,她怎么也没想到,当她真正遇到她切齿痛恨之人时,她会那般的犹豫不决……

天上人间(完结篇)第一百六十三章竟然是你!(上)

一切都正如雨随烟预料的那样,翌日,段子横提出邀请他们一起出海去冰焰岛展示才艺,雨随烟再次欲擒故纵,起先犹豫不决,后在段子横百般好语劝说下才勉强答应。她的虚虚实实让段子横摸不清她的目的,他恐怕做梦都想不到,冰焰岛,才是她最终的目的!

一搜­精­巧的三桅船,素白的帆,狭长的船身,宽阔的船舱,坚实而光润的木质,给人一种安定、迅捷而华丽的感觉,这艘船正是段子横为前往冰焰岛所准备的。海天辽阔,远处的地平线已只剩下一片朦胧的灰影,站在船舷边的雨随烟一直望着船前行的方向,神情复杂、目光深邃,一颗心早已飞到了冰焰岛。她迎风站立,翩然如仙,即使面纱遮住她的容颜,却无法掩盖她的风姿绝代,在她身后的段子横看得如痴如醉,一双­色­迷迷的三角眼一直死盯着她,眼中尽是贪婪、垂涎、势在必得……

……

就在雨随烟他们赶往冰焰岛的途中,冰焰岛上,墨诗此时独自凭栏望向大海的方向,久久沉吟不语。

自从白天依从外面回来,便再也没有找过他,这让他松了口气。白天依的事他从不会放在心上,但……有一件事情一直让他耿耿于怀。

两天前,他无意中撞见白天依独自靠在亭廊旁,手拿玉萧,满脸温柔的看着前方,似在回味着什么,他蹙了蹙眉头,见他并没有注意到他,便转身想要避开。没走几步,他忽然听见一曲箫声悠悠响起,让他如遭雷击般呆愣在当场。那曲调……他是如此的熟悉……虽然一曲欢快的调子不知道为何被白天依吹成悲伤之调,但他还是一下便听出,这个调子便是当初在无往山崖底祁舒然吹奏的,当时关如夕打拳,烟儿跳舞……那是他心中最美的回忆,也是他一生最幸福的时光,如今物是人非之时,他竟然再次听见,怎不让他震惊!他缓缓转过头,满脸迷茫看着正在吹奏者玉箫的白天依,种种猜测浮上心头……

一定是巧合!舒然知道的曲子恰巧白天依也知道,这没什么奇怪的,但……为何偏偏是这首曲子?世上真是有这么巧合的事吗?……两天过后,他仍然无法释怀此事……

就在墨诗心事重重之时,不经意的抬头,让他惊然看到远远走来的赵虎。赵虎回来了!那烟儿她……不及细想,他站起身急忙走上前,一把抓住赵虎的胳膊,急切的问道“烟儿……烟儿怎么样了?”

“烟儿?谁是烟儿?公子,你不要着急,我和薛龙一起跟着那两个人去了晨星国王宫,将火龙果交给了他们,至于其他的事情小的一概不知。岛主让我来请公子,公子若想知道详情,还是自己直接去问韩公子吧!”墨诗跟了岛主,等于是他半个主子,赵虎不敢不敬。

“什么?逸霖回来了!”墨诗眸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举棋不定是否应该前去与韩逸霖相见,一方面他迫切想知道烟儿的情况,一方面他又羞于再见故人。

赵虎似是察觉出他的退缩和矛盾,知道一切的他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如果您不想去就算了,我回岛主您身体不适也就是了!”

“不,我不去,我一定要问问烟儿的情况才能安心!”对雨随烟的挂念超过了内心的羞耻和自卑,墨诗咬咬牙,随着赵虎前去迎宾厅……

进去迎宾厅,墨诗一眼便看到含笑望着他的韩逸霖,他愣了一下,将目光移开不敢去看韩逸霖。见墨诗如此,韩逸霖眸中一黯,掩藏在衣袖之下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努力平息心中的波涛汹涌……等他心绪缓和下来后,他主动上前走到墨诗跟前,说道“墨诗,短短几日未见,你消瘦了许多,你……要好好保重身体!你放心,烟儿服食了火龙果,身上的冰凝魄之毒已然解去,­性­命已无大碍。她提及你时,我和暮晨……按照你的意思告诉她你的死讯,她……哎,她听后悲伤欲绝,虚弱的身体难以承受这么大的打击,她……恐怕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听了韩逸霖的话,墨诗沉默不语。过了好久,久到韩逸霖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墨诗却缓缓抬起头,苦笑道“时间会消磨一切,等时间长了,她自然会……自然会忘记我!逸霖,谢谢你,谢谢你告诉我她的情况,知道她已经无事,我再无牵挂!”他苦涩的笑容中有着一丝安慰和决绝,是的,知道烟儿无事,他再无牵挂,也再无颜活在这个世上,是该他离开的时候了……

墨诗心灰意懒的神情让韩逸霖一惊,他着急的拉起他的手,急切的说“墨诗,你……事情一定会好转的,现在并不是绝望的时候,刚才白岛主已经答应让我在这里住上两天,你……”他急于向墨诗传达他不方便说出口的意思。

“墨诗,这阵子你一直闷闷不乐,消瘦了许多,在这样下去如何是好!他是你朋友,就让他陪陪你,你心情也会好些的。哦,对了,今晚芳水县县令会来,他带了几个艺人,听说才艺非凡,你们也一起出席今晚的宴会,顺便散散心吧!”在一旁的白天依忽然Сhā嘴说道。

“多谢岛主好意!我和墨诗还有些话要说,这……”韩逸霖蹙了下眉,艺人?宴会?他现在可没有这个心情,他已看出墨诗有寻死之心,他得看着他,不能让他在烟儿到来之前做出那种傻事……

“恩,薛龙,一切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款待他!”白天依挥了挥手,薛龙上前领命,带着他们离开大厅……

“岛主,韩逸霖此次而来,定是来救墨公子,光是薛龙一个人,恐怕难以应付……”等他们离开后,赵虎上前担忧的询问道。

“无妨!如果他们这么想离开冰焰岛,就随他们去吧!赵虎,我有事吩咐你。”白天依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一张叠着的纸,递给他,然后继续说道“段县令看上了一名舞娘,让我帮助他得到手,今晚宴会之上,借机给那名舞娘下些迷魂药也就是了,这件事就交给你和薛龙了!等过了今晚,你就去芳水县,帮我寻找画中之人,这件事就交给你和薛龙了!我过了今晚,你就去芳水县,帮我寻找画中之人,恩,若是找到,无论用什么方法,务必得将她带来见我!记住,一定要小心,不要伤她分毫!”

接过画像,赵虎心中充满了好奇,从来没有见过岛主对一个人会这么上心,你再三叮嘱他不要伤害她分毫,他慢慢的打开画像,只见画像上竟然是一位绝美的女子,松松发髻、清澈眼波、眉心清蹙、淡淡忧愁,天下竟然会有如此美丽之人?仅仅是寥寥数笔的一张画像,便已让他惊艳不已,真人还不美得倾国倾城……赵虎不敢再看,忙合上画卷,低下头来掩盖自己内心的波涛起伏……

等赵虎慢慢平静下来,抬起头看看向岛主,只见岛主高坐石椅之上失神发呆,他恍然明白,一向讨厌女人得岛主定是喜欢上了画中的人,否则也不会下次命令。他从小便一直跟随岛主,到住的一切他都很清楚,岛主曾经告诉他,他的师傅临终之时曾吩咐他远离女子,说他命中注定会孤独一生,切忌……想着岛主曾和他说过的话,望向高高在上、面­色­酡红、陷入自己思绪之中的白天依,赵虎不知道是喜是忧……

天上人间(完结篇)第一百六十四章竟然是你(下)

夕阳西下,斜晖盈满天地,它照在人的脸上,人的脸就仿佛镀上一层金光;它照在海面上,海面便浮光跃金,似乎一颗颗神奇的小星星在闪闪发光;它照在绿树上,绿树就好像搽上了一层油,显得更加翠绿了。

在这天地间流金溢彩的时刻,冰焰岛上迎来贵客,白天依带领属下亲自到海边迎接芳水县县令段子横一行人。一艘并不算大却结实豪华的三桅船停靠在岸边,在左右下人簇拥之中段子横走出船舱,含笑向白天依走来,在他身后,有一四人抬的金丝软轿,轿子左右两侧各有一个俊美异常年轻男子。这两个男子气度非凡,虽在不言不语,但散发出的气势却难仍人忽略,旁边一­干­人和他们两个比起来,就像是变成了仙鹤旁的母­鸡­。偷眼望向他们,白天依暗暗诧异,以他们的气度和风姿绝非站在轿旁供人使唤之辈,却为何……那轿子中坐的定是那位让段县令都头疼不已的舞娘,她到底是什么来历?又是什么样的人能有这种派头?压下心头的疑虑,白天依大步迎了上去,抱拳笑道“小弟已等候多时,段大哥,请!”

“哈哈,白老弟,打扰你了!”段子横大笑着拍着白天依的手,顺势对他使了个眼­色­,白天依会意,缓缓点点头。段子横大喜,一张包子脸笑得更开了,侧身看了看身后的软轿,笑得“白老弟,你一向喜好乐律,大哥有幸请到了周游各国、技艺天下第一的艺人,今晚你可大饱眼福。”

“小弟自是求不知不得!”再次看向那顶软轿,白天依笑着附和道,“段大哥品位极高,推荐自是不会差,酒宴已准备妥当,今夜定是一个美好的夜晚,各位,里面请!”说罢,转身走在前面,带领众人进入冰焰岛之内。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迎宾厅”三个龙飞凤舞的金字,在灯下闪闪发光。厅内到处弥着酒气,每人前面的桌子上摆放的俱是香茗美酒、珍奇异果、虾蟹海鲜……谈笑声、应承声、大笑声、划拳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热闹非凡的气氛之中却暗透着一股尴尬与古怪……

自从惊然见到祁舒然和风影晟,墨诗便一直坐立不安,想离开这里,避开他们的念头一直徘徊在他的脑中。他们来了,那她……内心隐隐之中,他察觉到她就在附近,是错觉?是多心?还是真实?会来的还是要来,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想逃都逃不开,墨诗脸露一丝苦笑,举起盛满烈酒的酒杯,一仰而尽,想要浇灭心中的苦涩和恐惧!

一直在一旁握着墨诗手的韩逸霖状似不经意地看向祁风二人,彼此心领神会地交换了一下眼­色­,然后将目光移开转向身旁的墨诗,伸出手挡下了墨诗手中再次斟满的酒杯,低声说道“别喝了,这么喝,你很快便会醉的!”

“醉了也好,醉了就什么都不用知道,什么也都不用面对……你……你把酒给我,我……还要喝……”刚才那杯酒喝得很急,酒­性­上头,墨诗如今满脸酡红,双眸有些迷蒙,伸出手就要去抢韩逸霖刚刚夺走的酒。韩逸霖哪里肯让他再喝,忙将手中的酒杯放在墨诗碰触不到的地方,刚想说些什么时,只听上座的方向传来段子横的声音,“酒喝得尽兴,也该轮到今晚的Gao潮了,两位,如烟姑娘还没有准备好吗?不知今晚会给我们带来怎样的惊喜?”段子横瞥向祁舒然和风影晟,醉意熏熏地问道。

“若要如烟出场自要用音乐相邀,段县令难道不知道她的规矩吗?”祁舒然站起身,走到宽敞之处,将身后背着的一张古琴取出,盘膝而坐,将古琴横放在膝上,微微一笑,轻手一挥,只听妙音骤起,如珠走玉盘、如霓裳轻舞,周围嘈杂之音顿消,天下但闻此声便再也听不见别的声音。

庸俗嘈杂的宴席早让白天依厌恶不已,但段县令在,他又不好表现出来,只能耐着­性­子,敷衍着说些违心之论,掩盖自己内心真实的情绪。直到祁舒然弹奏的琴声响起,白天依­精­神一振,直觉耳目顿新,如此清新优雅的乐曲平生难得一闻,怎不让­精­通韵律的白天依见猎心喜,他叹了口气,缓缓闭上眼,专心听着天籁之音。

琴声之后,瑟声响起,白天依又是一震,心中感叹,只听那琴瑟相交,声音融合为一体,一个铿镪顿挫,一个婉转缠绵,琴瑟和鸣,配合得天衣无缝……就在他叹服乐师的­精­湛琴技之时,随着音乐和一阵惊叹声,银铃般的清脆甜美的歌声响起,一曲《天上人间》响彻整座大厅。

天茫茫,水茫茫,

望断天涯人在何方。

记得当初芳草斜阳,

雨后新荷初吐芬芳。

缘定三生多少痴狂,

自君别后山高水长。

魂兮梦兮不曾相忘,

天上人间无限思量。

天悠悠,水悠悠,

柔情似水往事难留。

携手长亭相对凝眸,

烛影摇红多少温柔。

前生有约今生难求,

自君别后几度春秋。

魂兮梦兮有志难酬,

天上人间不见不休!

……

这歌声缠绵忧愁,柔中透刚,诉不尽相思之情,似有魔力般深入白天依的内心,这声音……是那般的熟悉,白天依心中一悸,猛然睁开双眼。

只见大厅正中,一位白衣女子轻移曼转,边舞边唱,她脸上蒙着一层面纱,露出一双娇媚的美目,那空灵的身段舞动起白­色­的长纱,仿若天上仙子一般让人觉得飘渺,如水蛇般柔软的腰肢,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诱人,一双雪白的赤足充满了诱惑,纤细的手腕上一对金铃随着她的曼舞而发出清脆悦耳之声……她的出现吸引了全部的目光,大家都惊叹于她灵秀与脱尘的气质,俱都屏住呼吸、眼露痴迷之­色­。如此乐曲、如此舞蹈、如此美丽的夜晚,所有人都应沉醉其中,但大厅之中却有几人露出了不同于其他人的异­色­。

自从睁开眼睛看到她那婀娜飘逸同时却又熟悉的身影,白天依始终­阴­沉着脸。那个让他朝思暮念的身影他又怎么会不识得,竟然是她!段子横看上的舞娘,让他帮忙的那位舞娘竟然是她!胸中的怒火越烧越炙,紧紧握住拳,他锐利如鹰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瞪着她,是喜?是怒?是痛?是悲?多种滋味涌上心头,白天依百味难辨……

而对于墨诗,祁风二人的出现让他早就觉悟,但见到雨随烟的刹那,他还是震惊地难以自己,一动也不能动,只能傻傻的凝望着她。耳畔听着那“缘定三生多少痴狂,自君别后山高水长。魂兮梦兮不曾相忘,天上人间无限思量”的歌词,看到她暗里回眸望向他时的意味深长,墨诗顿悟,这首歌是她唱给他听的!凝视着她那双多忧伤多情的眸子,暗自咀嚼着歌中的深意,他神情激动,身体忍不住地微微颤抖。

察觉到墨诗的激动,怕被白天依发现他的异常,在他身旁的韩逸霖轻轻拉了下他的衣衫,向他使了眼­色­。随后又转头不经意的看向白天依,暗示墨诗一定要平静下来,不要因为一时的激动而坏了大事。雨随烟的出现也让韩逸霖吃了一惊,他事先知道她一定想法进入冰焰岛,但怎么也料不到她竟然会用这种方法,大摇大摆的进来,毫无顾忌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她总是喜欢这样不按牌理出牌……看着她优雅飘逸的舞姿,不赞同的瞥了眼她单薄的衣衫和赤露的双足,韩逸霖无奈的笑了笑。

翩翩起舞的雨随烟虽然看起来左顾右盼,其实她的注意力全在前方不远处的墨诗,心痛他的消瘦,心惊他眼中的自卑,心上他的颓然……她会选择这首《天上人间》是想向表达她的心意,无论世事如何艰难,无论他们会经历怎样的考验,她对他的爱也不会消减半分。“魂兮梦兮不曾相忘,天上人间无限思量!”是啊,无论是天上还是人间,他们注定有缘,无论是生离还是死别,心中这份爱永不会消逝……

深深地看了墨诗一眼,雨随烟挥动着手中的白纱,随着音乐缓缓转身,就在转身的时候,她看见了大厅主座的位置,在段子横身旁的白天依,两人视线相交,雨随烟眸中闪过瞬间的差异和心惊……

竟然是他!原来他就是白天依!

天上人间(完结篇) 第一百六十五章 反目成仇

与她对视,白天依并没有忽略雨随烟眼中瞬间闪过的诧异,心中不由一喜,看来她还记得他,他一直担心她会不记得他,看来一切都是他的杞人忧天,他在她心中还是留有很深的印象……冲她扬起一抹邪气却温柔的笑容,白天依积聚内力,伸手轻轻一挥,一阵迅疾但却温和的气流向雨随烟袭来。雨随烟只觉脸上一热,就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蒙着的面纱缓缓被这股气流吹落,现在她的容颜……

“你……”察觉到面纱滑落,雨随烟停下舞步,怒然看向白天依。

见到雨随烟的容貌,四周吸气声不绝于耳,随后一片寂静,众人呆呆地看着她,目光舍不得移开,惊叹于她的绝美容颜!

“这就是你冰焰岛的待客之道吗!”祁舒然将琴放在一旁,站起身挡在雨随烟前面,沉声叱道。而风影晟刚放下手中的瑟,冷冷地看着白天依。

是她!站在白天依身后的赵虎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的那张画像,认出了眼前的美人正是画像中人,只是真人比画像不知美上多少倍,若非岛主高超的画技将她的气质描画出三分,他还真认不出来。哎,怎么会这样?岛主这下该如何收场?若是得罪了段子横那个小人,恐怕冰焰岛……

赵虎偷偷瞥了眼一脸高深莫测的白天依,心中忧虑不已。

而对于段子横来说,雨随烟的绝世容貌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见到那张无与伦比的娇颜,他早就丢了三魂七魄,一双­色­迷迷的三角眼在她身上来回穿梭,借着七分酒­性­,他踉踉跄跄地走到雨随烟身前,涎着脸凑近她,调笑地说道:“如烟姑娘,我可终于见到你的真容了,你真让我……哼,又是你,走开,别妨碍我和如烟姑娘亲近……”就在他那张猪头凑近雨随烟的同时,风影晟飞快闪身挡在他们中间,段子横一看又是风影晟破坏他的好事,心里恨得牙痒痒,对他身后白天依派到他身边帮助他的薛虎使了个眼­色­。

并不知道其中另有隐情的薛虎见状,忙上前一步,想要出手逼风影晟退开,但……就在他迈出这一步的同时,他接到了白天依看向他的冰冷愤怒的目光,不由一愣,忙退回原地,低下头不敢再去分毫。

一直背对着他们的段子横哪里知道这瞬间的事,心中坚定有白天依和薛虎撑腰,狂妄地将风影晟一推,肆无忌惮地伸出手,超过风影晟,摸向雨随烟……

同样的不良企图遭到同样的下场,只是这次阻拦他的人不再是风影晟,而是一直坐在上座、沉默不语的白天依,没人能看清他的身影,只是一眨眼间,他便已闪到了段子横的身边,一又坚如磐石的大手紧紧握着段子横的手,但目光看向的却是一直岿然不动、神情自若的雨随烟。

“白天依,你这是……”段子黄抬起对看到阻止他的人竟然是白天依,心中怒气大盛,瞪着他厉声叱道。

一直盯着雨随烟的白天依,察觉到她眼中闪过的一抹玩味的笑意,不由有些恼羞成怒。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然如此沉不住气,好似情绽初开的年轻小伙子一般的冲动,见到段子横的那双猪手即将碰触到她,他想都没想就冲了上来,直到握住段子横的手时,他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转过头看了下暴怒的段子横,白天依蹙了下眉头,在心中暗暗咒骂自己,慢慢放开他的手,冷冷地扫了眼一直发愣的薛龙和赵虎,淡淡地说道:“段县令喝多了,你们抹他下去休息吧!好好执行贵客,不得怠慢,知道吗?”

“你……这到底怎么回事?我们不是说好……”段子横狠狠瞪着白天依,想吃了他的心都有,他怎么也弄不明白,明明一切都已商量好了,为何……到了关键时刻,白天依竟然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莫名其妙地背叛了他,眼看快要到手的迷人鲜花,他却只能看着,怎么都采摘不到,段子横心中的郁闷和恨意可想而知。不,他不甘心,绝不甘心,他一定要问个清楚!

并没有直接回答段子横,白天依含笑向雨随烟说道:“海边一别,未想这么快便相遇,上次未能请教姑娘的芳名,实为遗憾,现在终于知道了!如烟,很美的名字,飘渺如烟、淡淡如烟,果然名副其实!”他这句话从侧面告诉段子横他认识她,所以不会让他动她分毫。

“原来你们认识!哼,一向厌恶女人白岛主今日竟然会成为护花使者,很好,很好……但你知道得罪我,段子横的后果吗……”听懂白天依话中之意,段子横恨声威胁道。这里是他白天依的地盘,他还不能怎样,哼,等他离开冰焰岛,他一定会让白天衣彻底体会到他段子横是不好惹的!知道今夜是不可能如愿了,段子横不甘地瞥了眼雨随烟,愤然甩手离开大厅……

将白天依和段子横之间的波涛汹涌看在眼里的雨随烟脸上始终含着笑,待段子横离开后,她缓缓开口道:“为什么打消帮助段子横得到我的想法?如果你帮他,他定不会薄待你,但如今你们反目,以段子横的心胸,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火焰岛孤悬海外,还得仰仗他的庇护和供给,你们两人若是失和,你的损失要远远大过他,你不知道吗?”

“你知道段子横的打算?既然知道,为何还要跟他来火焰岛?”白天依蓦然转过身,瞪大眼睛看着她,不解地问道。

雨随烟神秘一笑,一语双关地回道:“若不来,又怎么能遇到故人!”她笑着摇摇头,当着众人的面,目中无人地转身缓缓离开,走过白天依时,她用仅能他们两人听见的声音轻声说道:“就凭他段子横也想打我的主意?你觉得他会成功吗?”

白天依无语地望着她的离去,她到底是谁?第一次在海边见到她,她多愁善感、满脸哀愁,让他怜惜,遇到好­色­之徙所表现的淡然和镇定让他奇怪,但在他出手帮她时,她却表现出她的伶牙俐齿和刁钻奇怪,给他印象深刻。而如今再见面,她洞悉一切的观察力和无意中发出的蔑视苍穹的傲气,又与之前的她判若两人。一个人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面孔,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白天依挑眉笑了笑,也许自己正是被她这份复杂神秘的气质所吸引,千变万化的她就像一个迷,让他迷惑、让他想探究,让他在不知不觉中沉沦……

……

第二日一大早,段子横沉着脸向白天依请辞。白天依笑了笑,想都没想便答应了,并送他们到了海边,就在段子横带着雨随烟正要上船时,白天依挡在了他们面前,握住雨随烟的手,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提出段子横离开可以,但如烟姑娘和她身边的两位乐师必须得留在冰 焰岛。

“白天依,你不要欺人太甚!”段子横怒气难忍,一双三角眼竟也瞪得通圆。

“段大人,你莫非忘了你现在还在冰焰岛!”白天依扬起一抹邪笑,挥了挥手,四周不知道从哪里出来五六十个红衣男子(他们自是白天依的手下)将段子横一行人团团围住。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深谙此理的段子横即使心中有再大的怒火,也不敢和自己的小命开玩笑,脸­色­不好地看了看四周那些气势汹汹瞪着他的红衣人,不再多说什么,他赶忙灰溜溜地上船离开……

看着船开远,雨随烟瞥了眼被他紧握的左手,笑道:“为何要留下我?这么做,恐怕段子横会恨你入骨啊!”

“若是让你随他离开,到了芳水县,他的地盘,他一定会对你……你不用担心,留在冰焰岛,我会保护你的!”想到段子横对她的垂涎,白天依心中一紧,握着她的手不觉使上力量。

感受到左手传来的微微疼痛,雨随烟想到墨诗所受的奇耻大辱,而他居然还在她面前这般的惺惺作态,她心中暗暗冷笑,恨不得拔出早已备好的匕首来立时刺死他,只是忌惮他的武功,不敢贸然动手,压下满腔愤怒,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她淡淡地说道:“哦?让我留下来,也许你会后悔!”

天上人间(完结篇) 第一百六十六章 彼岸花(上)

“让我留下,你也许会后悔!”

白天依并没有听懂雨随烟话中深意,以为她是在担心会因为此事连累于他,不由笑了笑,轻松地说道:“我说过会保你周全,便一定会做到!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的!安心留在冰焰岛,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好了!”

这次,雨随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挑了挑眉毛,心中暗暗不屑,一切都交给他?他说得可真轻松,她倒要看看他是如何应付段子横的报复的!

……

在冰焰岛的几天里,雨随烟尽量避免和墨诗、韩逸霖接触,更是严禁祁风二人私下和他们联系,担心白天依起疑,使一切前功尽弃。祁风二人知道她心中的忧虑,明白当前正处于微妙之时,故而行事更加谨慎。

在雨随烟身上,有她早已准备下的、从不离身的匕首,白天依武功高超,她从来都不敢小觑,她心里清楚,唯一能杀死他的方法只能是乘他无防备时近身偷袭他,成败只在那一瞬间,机会也仅有一次,所以她随时准备,绝不能放过任何良机。

一切都按雨随烟所安排的那样,白天依对她与墨诗的关系毫无察觉,无保留地信任她,对她毫无提防。原本一切进行地很顺利,但她千算万算却独独没有算到自己的感情,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短短几天之内,她对白天依的感情竟然发生了转变,由最初的愤恨与不屑慢慢开始转向心动和犹豫。

爱与恨属于同一种感情,本来就没有道理可讲,心动也许只在那一瞬间,若真要强追源头,也许一切是从那天开始。

就在段子横离开冰焰岛的第五天,白天依带她游园,欣赏着冰焰岛的美景,看着四周不同于外面冰雪之地的景­色­,雨随烟兴致高昂,随口吟道:“春已到,满园芳华初绽,蝶舞蹁跃,未妨清狂,但闻流水香,飞雪伴春还。”

“看来如烟不但擅长歌舞,还­精­通诗词,你又给了我一次惊喜!如烟,喜欢冰焰岛吗?若是喜欢就永远留下来如何?”白天依含情凝望着雨随烟,轻声试探着。

永远留下?怎么可能!雨随烟暗暗好笑,故意岔开话题,似笑非笑地嗔道:“你到底要带我去哪?一大早便拉我出来,又神秘地不告诉我去处,若再不说,我可要回去了!”

“别急,马上就到了!你看,就是那里!”第一次,她在他面前显露出女儿的娇憨,白天依深深地凝视了她一眼,然后指着前方那片赤红,带她带到冰焰岛中央那片神圣之地。

慢慢走近,看着眼前犹如火海的一大片红­色­的植物,雨随烟知道这定是那个传说中火龙果的枝叶!蹙眉望向眼前这片火红,雨随烟斜着头问道:“这是哪里?你把我带到这里­干­什么?”

白天依冲她笑了笑,回答道:“你听说过火龙果吗?这就是!听说此乃仙家之物,却不知道为何会生长在这里。冰焰岛能够四季如春,四处温泉,热量就是来自于这片神奇的植物。”

火龙果,他非但听说过,而且还吃过,至今她还未曾忘记服用火龙果后那灼热之感。全是靠他,才能解除她身上的冰凝魄之毒,但也因为它,墨诗他经受了奇耻大辱……盯着这片火红,雨随烟眼中秋波闪烁,瞬间闪过一抹浓浓的恨意,掩藏在衣袖下的右手摸向藏于腰间的匕首。

“如烟,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为何会如此!”察觉到她的异样,白天依轻轻扶住她,脸­色­惊急地直问出声。

雨随烟猛然一惊,脸­色­更白了,她竟然在敌人面前表露出她的心思,看来,她最近是大过安逸了,以至于警觉心减退了不少。

见到她脸­色­越发惨白,白天依似乎被人砍了一刀般,脸­色­也变得惨白如玉。他不知所措,也许是急过头了,便忘了男女之间的顾虑,伸出手摸向雨随烟的额头,然后又将自己的额头紧贴在她的额头上,完全忘了只有担心对方发烧才会如此测量对方的体温,他此时慌乱已极……

“哦,我……我看到这一片猩红,觉得有些不舒服……望着眼前慌乱不知所为的白天依,雨随烟一愣,不知为何心中一暖,一种异样浮上心头,她拉下他的手,瞥过头不敢看他,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敷衍地说道。

如果……如果侮辱墨诗的不是他,那该有多好!在那一瞬间,这个念头闪现在她脑海之中。

“那我们离开这里,再也不别来这里了……”白天依蹙着眉头,二话不说,拉着她离开这睡赤红之地。

雨随烟顺从地跟着他,是的,她不想看到这片妖异的植物,看到它,会让她想起墨诗所受的侮辱,想起白天依和她之间的恩怨……心情还没有平和下来,忽然她感觉到手心处传来一股热气,周身顿觉暖洋洋的,她不解地侧头看向一直拉着她的白天依,只见他脸­色­凝重,额头微微渗出汗滴,头顶一股白气缓缓升起,看到他这样,雨随烟顿时明白他还是担心她的身体,在暗暗为她输入体力。

从白天依传过来的炽热之气,不知道为何让雨随烟的心感到阵阵酸楚,她低着头,口味着内心的苦涩和甜蜜……走了也不知道多久,她蓦然感到身边的人身形微晃,随后一个踉跄似要摔倒一般,她下意识地扶住他。

“你……怎么脸­色­如此……苍白!难道……”苍白?其实雨随烟想说的是他脸如死灰,是的,他的脸­色­极差,呈现出的是一种死灰­色­。为什么这么短的时间他会变得如此,她很快便想到,定是他给她输入内力的原因。没想到给人输入内力会如此耗费心神,看来那些武侠小说所写大多都不真实。

“别担心,我休息一下就没事了!”白天依满脸疲倦,却反过来安慰她。

此事,雨随烟真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他傻?还是说他痴?天下哪有他这么傻的人,他知不知道他如此全心全意关心之人正是时时刻刻想要求杀他之人!眼中传来阵阵酸涩,雨随烟忙低下头,不让他察觉她的神­色­,眨眨眼止住眼中欲要滴落的泪水,顺从地扶他走到前面一处平坦的草坪,用她所能表现出“最平淡”的声音说道:“在这里,好吗?你好好休息一下!”

“恩,我闭会眼,养下神就没事了!如烟,你不要离开我,好吗?”白天依用乞求的目光看着她,一双手紧紧握住她,好似生怕她会不顾他而离去。

“好,我不离开你,我会在这里陪着你……别说话了,你脸­色­真的好差……”雨随烟接触到他可怜的目光,心不由一颤,想都不想地便点头答应。

得到雨随烟的承诺,白天依笑了,这一笑,不再是他平时邪肆的笑容,而是犹如孩童纯真灿烂的笑,他心满意足地缓缓闭上眼,一只手依然紧紧握着她的左手,没有一点想要放开的意思。

不知道是因为雨随烟在他身旁让他感到安心,还是因为他实在是太过疲倦,很快,一阵轻鼾声传出,白天依陷入沉睡之中……

这是最好的机会,可以说是她一直再等待的良机,沉睡中的白天依绝对不会防备身边的她,如果她此时给他致命的一刀,一定能顺利地杀了他替墨诗雪耻!看着白天依陷入梦乡的平静的俊颜,听着他发出的轻鼾,雨随烟缓缓从腰畔拔出一直随身携带的匕首,右手平胸而握,举臂运劲,挺刀刺向沉睡中的白天依……

天上人间(完结篇) 第一百六十七章 彼岸花(下)

锐利的刀锋在太阳光的照耀下熠熠发光,就在距离毫不知情地安睡着的白天依心脏只有几寸的地方,匕首停住了!

雨随烟满脸复杂地盯着眼前的他,持着匕首的手微微发颤,再也不能推进半分,矛盾与挣扎在她心中激荡。

她中毒与白天依无关,他本就没有义务给她火龙果,他提出条件也没有胁迫墨诗一定要答应……无论从哪个方面看他都没有做错……她的目光从白天依转向地上,心中浮上一抹不忍与愧疚。

手中的匕首刚想收回,她转念又想:“墨诗一直是他们之中最自卑最敏感的人,如果白天依不死,他永远也不可能从这次­阴­影中走出,他是为了她才……她又怎能不为他报仇!”想到这里,她心中一惊,再次握紧手中的匕首,欲向白天依刺去。

匕首将要刺落之际,雨随烟向他脸上瞧去,但见他脸­色­平和,意定神闲,睡得极是酣畅,自从他们相遇后,他对她的种种爱护和怜惜之情,猛地涌上心来:他对她是全然的信任,丝毫没有怀疑,为了她不惜伤身伤神,此番情意她今生无法回报也就罢了,竟然还以德抱怨,这又哪是一向恩怨分明的她所做的事。他是因为她而心神大损,她又怎么能做出乘人之危的卑劣之事,无论如何,今日她断断不能动手,还是等下次……

似是给自己找到了个合理的借口,雨随烟慢慢收回匕首,她自己都没发现,在她内心深处她着实松了口气。她叹了口气,将自己的左手缓缓从他手中抽出后,抱膝坐在他身旁,将自遇到他以来的往事,一件件在尽头琢磨寻思……

“如烟……如烟……不要离开我……”似是因为雨随烟将手抽回,让白天依下意识地发出梦呓之声,他声声的呼唤,惊恐的表情,让雨随烟只能呆呆地看着他,目光复杂,心中爱情交织,不知是喜还是悲。

也许是梦中的白天依感觉不到雨随烟的存在,心中不安越来越剧烈,梦中的他似是被噩梦缠绕,开始辗转呻吟,“别走,父亲……不要留下天儿……”他蹙着眉呼唤着,呼喊声过后他似乎平静了下来,但很快,他的额头渗出汗来,他的表情扭曲,双眉纠结在一起,连连恨声道:“你们……不要脸的狗男女……你们……该死……”随着声音,扭曲的表情开始转为痛苦,他不停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你……偏偏是……我母亲,为什么……为什么……”泪水慢慢流下,浸湿了他的鬓发。

“醒醒,你在做梦!醒过来就没事了!”在他身旁的雨随烟挑起眉头,不解他为何忽然会如此,不知他到底梦到了什么,见他深陷梦魇之中无法摆脱,她二话不说,忙起身将他摇醒。

“啊……”受到外力,白天依一激灵,猛然睁开眼,迷茫地看着眼前的雨随烟,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你做恶梦了!”雨随烟淡淡地解释着。见他清醒过来,她放心地笑了笑。

“在梦中,我……是不是说了很多话!”白天依紧蹙眉头,满脸的沉闷。

“你开始睡得很好,很甜,但不知道为何会忽然不安起来,不停地喊着你的母亲,啊,对了,你还说让你父亲不要走!”雨随烟如实回答,但却没有提及他最初乞求她不要离开的梦话。

“几十年了,我一直沉沦在这梦魇之中无法自拔,呵呵,你知道吗,我每夜都不敢睡,只要一闭上眼,一定会做同样的梦……第一次,我能睡这么长时间……”白天依苦笑不已,看了看时日,知道自己这一觉睡了很长,他醒来­精­神饱满,定是睡得很平稳,一定是因为有她在身边的关系,不知怎的,只要她在他身边,他就会觉得心情好平静、好安心!

心中的激动让白天依伸出手忘情地将她拥入怀中,突如其来地动作让雨随烟愣住了,她似中了魔咒般一动不动,任由他将自己揽在怀里。良久,不舍地松开了手,将她略微推离他,神情地凝视着她,似要开口说些什么。

“岛主,岛外传来消息……咳……咳……咳……”白天依的话还没说出口,赵虎的声音便从不远处传来。魔咒似在瞬间被解除,他的声音打破了这旖旎的气氛,雨随烟似如受惊的兔子般,忙挣脱白天依,走到离他远远的地方,背对着他,脸上早已布满红晕。白天依失落地看着自己悬空的双手,慢慢将手放下,怒瞪走近的越虎。收到岛主凌厉的目光,越虎方才察觉自己好像是来得很不是时候,好似在无意之中打扰到岛主和如梦姑娘,他顿然满脸通红,不停地咳嗽来掩饰自己的心中的尴尬……

“什么消息让你如此慌张!”白天依冷冷地哼道,心中的意犹未尽让他不由将满腔怒火转向越虎。他要听听那个笨蛋到底有什么要紧的事来禀告,非要选择这个时候!

“这……是……我刚接到消息,段子横他……他要近日派兵来攻打冰焰岛……”赵虎一语惊人。

“什么!”白天依失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详细报来!”

雨随烟慢慢转过身来,满脸诧异地看向赵虎,段横要来攻打冰焰岛,这一手出乎她的意料!

“段子横自从怀恨离开冰焰岛回到芳水县后,便上书朝廷污蔑我冰焰岛仗着独居为祸民间,经常来内陆打家动舍,致使百姓民不聊生,建议出兵铲除。朝廷听信段子横的话,已下旨于二月初七进兵冰焰岛!”赵虎气喘吁吁地说完来由。若不是天大的事情,他又怎会如此莽撞地赶来。

二月初七,还有十天!白天依低头沉吟不语,苦思对策。良久,他抬起头看向若有所思的雨随烟,故作轻松道:“如烟,你还是出去避避吧,我会找薛龙和赵虎保护你,等我将此事处理妥当,便会去接你,好吗?”

“你刚才还说不要我离开你,怎么这么快就急着赶我走?”雨随烟自是知道他的用意,笑了笑,说道:“你想过吗?段子横之所以恨你是因为对我念念不忘,若是我留下岛上,他还会有一丝顾虑,事态还有扭转,若是我离开,他再无顾虑,冰焰岛则危矣!”

“哎,这道理我自是明白,但……你在,我理会分心,我看还是……”白天依摇摇头,他虽然极其舍不得让她离开他,但他更不愿意让她有丝毫的危险。

“不用说了,我是不会在这个时候走的。”雨随烟虽说得平淡但语气坚决,她转过缓缓离开,不想再听他的劝说。

……

从那天之后,两天过去了,白天依当着她的面没有再提此事,好似一切事情都已经过去一般,但雨随烟却明白,事态远远比她想象的严重。以冰焰岛的实力,远不能以朝廷抗衡,而且无论是输是赢,都难逃覆灭的有厄运。此次即使能侥幸获胜,冰焰岛也会落了个反朝廷的事实,那更大的危机便会接踵而来。她这两日左思右想也想不出抵抗之策,因为她而招来冰焰岛的覆灭,这是她想都未曾想到的。

哎,真是一波未平又起一波!雨随烟坐在凉亭之上,陷入沉思之中……

忽然,眼前冒出来一大束鲜花,雨随烟吃惊地抬起头,看见满脸春风嘴角含笑的白天依站在她的面前,手捧着鲜花,笑看着她,柔情似水地说道:“如烟,想什么呢?别担心冰焰岛的事了,一切有我呢,来,你看看你喜欢吗?”他将这些花递给雨随烟,脸上浮现一抹可疑的红晕,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表情,“这些花是长在火龙果旁边的,谁也不知道它的名字和来历,我一直很喜欢它,今天特地早起摘了些送给你!是不是很美?”

接过白天依递过来的花,雨随烟心情复杂地看着它,白天依也许不认识此花,但她却认识!在她所在的世界里,这花叫披岸花!为何他送什么花不好,却偏偏要送这披岸花?

雨随烟心有所触,滴滴泪水不禁涌出,见到她哭了,白天依慌了神,伸出手温柔扶拭着她脸颊上的泪珠,不知所以地急切问道:“怎么了?你不喜欢我送你花?如果不喜欢,我这就拿走!”

雨随烟摇了摇头,悲哀地看着他,叹道:“彼岸花,花开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叶生生相错,世世永不相见。”

“彼岸花?你知道这花的名字?”白天依惊异地看着她。

“我不但知道此花叫做彼岸花,而且还知道些花的来历!”雨随烟点点头,擦净脸上的泪水,缓缓说道:“相传以前有两人的名字叫彼和岸,上天规定他们两个永不能相见。他们惺惺相惜,互相倾慕,终于有一天,他们不顾上天的规定偷偷见面。正所谓心有灵犀一点通,他们见面后,彼发现岸是一个美貌如花的女子,而岸也同样发现彼是一个英俊潇洒的青年,他们一见如故,心生爱恋,便结下百年之好,决定生生世世永远厮守在一起。结果是注定的,因为违反天条,这段感情最终被无情的扼杀了。天庭降下惩罚,给他们两个下了一个恶毒无比的诅咒,既然他们不顾天条要私会,便让他们变成一株花的花朵和叶子,只是这花奇特异常,有花不见叶,叶生不见花,生生世世,花叶两相错。注定此生无法相见。从此,天下间就有了一种花名字叫彼岸花。”

听完雨随烟地话,白天依方才明白为何她会哭泣,不知怎的,听了这个故事,他心中浮上了一抹不祥之感,压下心中的慌乱,他一把将彼岸花夺过来,摔到了地上,歉意地说道:“对不起,如烟,我不知道……我不应该送你这个花的……”

“没关系!我喜欢这个故事,虽然凄美但却动人!”雨随烟勉强冲他笑了笑,走上前将地上的彼岸花拿起,暗暗感叹:“难道这一切真是天意!天意注意我们会像彼岸花一样,不该相见!”

天上人间(完结篇) 第一百六十八章 无缘恋(上)

“你说的是!彼和岸虽然有着不公的命运,面对着残酷的惩罚,但他们依然彼此爱恋着对方,即使他们彼此不到对方,但都知道对方在自己心中的影像永不会磨灭,他们对感情的这份执着着实让人倾佩!”白天依看了眼雨随烟手中的彼岸花,若有所感地叹道。既然心中有爱,就一定要让对方知道,他犹豫片刻,还是说出了那天他想说而未曾说出口的话,“如烟,等此事了结完,你……你可愿和我永远在一起,不再分开!”

痴情的目光、温柔的话语、真挚的表白……天下哪有女子能拒绝,雨随烟只觉耳热脸红,心跳如擂鼓,低下头不敢看他,耳畔听着他真心语,“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小时候……哎,几十年来,我一直愤世嫉俗、放荡形骸,本以为天下没有女子能让我心动,但我却碰到了你。你定是上天派下拯救我的人,否则,为何我一见到你,便觉得似曾相识,你带给我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如烟,送你彼岸花,此生也会如传说一般真情不渝、永不改变!”

本沉溺在他温柔之中的雨随烟,听到他那句“愤世嫉俗、放荡不羁”,想到墨诗,心中猛然一惊,一腔柔情荡然无存,避开白天依炙热的目光,捧起手中的彼岸花,凑近嗅了嗅它的清香,雨随烟淡淡道:“永不改变?永远有多远?谁又能保证永不改变!动心容易守情难,话还是不要说得太满!花,我收下了,谢谢你!彼岸花,真的很美!”

雨随烟态度的蓦然转变,让白天依大惑不解。难道是自己说错什么了?他迷惑的看着她,刚想开口询问,便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冷哼,随后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人的感情真是很善变,阁下这么快,就有新人忘旧人了!”

白天依抬起头寻声看去,只见韩逸霖冷着脸向他们走来,在他身后的墨诗一直低着头,看不表表情,但不用想也知道,他的表情一定不会好看。看到他们出现,白天依蹙了蹙眉头,他怎么把他们忘了,这几天,他的脑子中只有她和对付段子横的事,竟然将他们两忘得一­干­二净,他们这个时候出现,她会不会更加避开他,这下可真不妙!

就在白天依在心中嘀咕之时,雨随烟同样也在心中暗暗叫苦!刚才他们在一起的情景,任何人远远看去,都会产生误会!什么“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什么“有了新人忘旧人”,这些话明着是在挖苦讽刺白天依,实则却是在说她。

担忧地瞥了眼墨诗,随后,雨随烟向韩逸霖狠狠瞪去,心中暗恼:这下误会可大了!逸霖真是胡闹,让他来陪伴墨诗,就是怕墨诗会走极端,却没想到现在他却带头前来起哄,不知道墨诗会怎么想!他一向敏感细腻,他会不会……哎,现在当着白天依的面,有些话无法说,她该怎么安抚他?

四人心中各怀心思,尴尬的气氛在他们之中蔓延,他们之间复杂的关系,其中的爱恨情仇,再加上误会和猜疑,引种情景,莫说是雨随烟,便是神仙罗汉遇见了也会束手无策吧!

墨诗缓缓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向雨随烟和白天依,冲他们凄然一笑,悲戚地说道:“对不起,我们是无意中撞见你们……我……我有事先离开,不打扰你们了!”说罢,转身匆忙离开,任由韩逸霖呼唤他,他也未曾回头……

看着离去的墨诗,雨随烟嘴角扬起一抹苦笑,这下惨了,看来情况比想象的还严重!不行,今晚她怎么也得想法见他一面,不能让他在那里胡思乱想……

……

夜­色­茫茫,此时多数人已进入梦乡之中,而白天依的寝室却透着光亮。灯光前,一张地图平铺在桌面上,白天依站在桌前,凝神静心研究地图。

这张地图正是冰焰岛的海域地图!

冰焰岛是一座孤岛,地形狭长,没有后方,四周环延海,敌人可以分兵攻击登陆,很难招架。在敌众我寡的态势下如何能够取胜?白天依一直在冥思苦想。以前他心中无所牵挂。可以生死一笑,傲对一切,但如今……在他心中有了个她,生的念头变得那般地强烈,生,对他来说,意味着能和他长相厮守,为了她,也为了自己,他一定得赢,一定要活下去!

凝视着地图,白天依眸中­精­光一闪,对敌之策慢慢在他脑海中成形。天时、地利、人和之中他只占地利,既然如此为何不免费利用地利之机。冰焰岛内机关遍布,易守难攻,不如这几天内,引敌入瓮,以逸待劳,尚还有胜算。岛内多树木,将敌人引入既定范围,如果采取火攻,那敌人……

左手拿起灯,右手拿起笔,蘸上墨汁,他微微沉吟片刻,便在地图上做了一个标记,就是这里,将敌人引入此处,一把火定让他们有去无回!离二月初七还有三天,他有充足的时间部署一切……

白天依缓缓放下笔,但仍凝视着地图,这时一声轻微的敲门声响起。他笑了笑,脸上并没有露出一丝惊异之­色­,轻轻喊了句:“进来!”,看他神情,似是等待来人多时了!

随着他的话音,房门被推开,赵虎走进来,他手里拿着一个玻璃杯子,面­色­不佳,满脸犹豫不决,见到白天依欲言又止,好似有什么事在烦恼着,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你回来了!火龙果怎么样了?”白天依含笑抬起头,一眼便见到赵虎手中拿着的玻璃杯,里面盛着除炙热之气而变为浅红­色­的火龙果,他欣喜笑道:“火龙果炙气已经消除了,太好了!现在时辰已晚,如烟恐怕已经入睡,你放在桌上,明天我要亲自送给她!”

原来,那日他带雨随烟去火龙果处便是想将最后一枚果子送与她,但未想到她见到一片赤红时竟会反应如此剧烈,让他没有机会提到此事。事后,他将它摘下命赵虎放入冰洞除去果子本身的炙热之气,如今大功告成,除去炙气的火龙果已可服食,明日,他便将火龙果送去,给她一个惊喜!

“这……如烟姑娘她……”赵虎唯唯诺诺地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说,更不知道岛主知道后会有何反应。

将赵虎的反常在眼里,白天依眯着眼,不解地问道:“有什么话直说便是!如烟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是,岛主!属下按照岛主吩咐,一直在冰洞等待火龙果炙热之气消除,直至今夜方才大功告成。属下回来复命的途中,无意中发现……”他顿了顿,瞥了眼白天依,看到他脸­色­­阴­沉,正冷冷的看着他,似在警告他快说重点,他忙继续说道:“我在路过墨诗少爷所住的浮香院时,无意中发现……如烟姑娘在和墨诗少爷他们说话,看样子,他们好似早就认识一般!”

“什么?不可能!他们怎么可能会认识!”白天依脸­色­一白,不知怎的,不安在心中徒然升起,好似……好似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一般,让他惊慌不已,难以平静。他上前一把抓住赵虎,紧张地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认识?你们在说什么?”

“属下……属下只是远远瞥到!韩逸霖武功高强,怕他发觉,我不敢靠近,我只看到如烟姑娘和他们在一起,听不到他们说什么,我……”赵虎话还没有说完,只觉得眼前一花,白天依已飞身离开房屋,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岛主,哎……情劫!难道说……”一向淡然的岛主如今竟然会变得如此惊慌,可想而知,如烟姑娘在他心中的位置!赵虎看着夜­色­之中岛主依稀的身影,再次想起岛主师傅临终的留言,眼中尽是不安和忧虑……

……

一条疾驰的身影在黑暗中一闪而过,白天依施展轻功,足不沾地,很快来到墨诗所住的浮香院。内力深厚、耳聪目明的他很快便听到院中有人轻语,他蹙了下眉头,在夜­色­掩护下,无声无息地朝声音发出处寻去。

“烟儿,墨诗跟随你已经很久了,你能瞒得过别人,又怎么能瞒得过我,你对白天依……我知道他在你心中是有分量的……”墨诗幽幽地声音传来。

藏身暗处的白天依乍听之下又惊又怒又喜,惊的是他们果然早就认识,那她接近他的目的……怒的是听到那声“烟儿”,让他想起来了,当初他们前来冰焰岛求取火龙果时曾提到过这个名字,原来他们口中的“烟儿”竟然是她!喜得是他们提及到他,而且墨诗很肯定的说他在她心中占有一定的分量,他想知道她会如何回答……

“我并没有忘记他对你侮辱……”过了许久,雨随烟的声音缓缓响起。她虽没有承认,但言下之意却也没有否认。

“果然……你果然对他……我早觉得你看他的眼神太柔和,哼,你本有很多次机会能杀他,但却没有动手,你还说你没有忘记墨诗所受的耻辱!”韩逸霖听出她的言外之意,立即沉下脸冷哼道。

“你们是我的丈夫,墨诗受辱,比我受辱更让我心痛,这笔帐,我一定会找他算清楚,我承认,我对他的感情很复杂,爱恨交织,难以分辨。但我有一点却能确认,早在他侮辱墨诗的那日起,们便注定永远不可能在一起,除非我死或者他亡,否则我心中的恨永远不会消除……”雨随烟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她的话语虽然平淡,但墨韩、甚至是白天依都听出,这其中含有了多少无奈、多少遗憾、多少黯然心伤……

她的话更让白天依如遭雷击,暗处的他一动都不能动,呆呆地看着他上前拉住墨诗的手,深情一笑,柔声说道:“墨诗,我放下一切,不远千里而来,想尽办法来到冰焰岛,只有两个目的,那便是接你回去和替你雪耻,我是不会放过白天依的……”

心碎了!白天依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心在那一刹那间破碎!此时,他脑中一片空白,她后面说些什么他再也听不进去了,他只知道,他接近他的目的竟然是……竟然是为了杀他!

慢慢转过身,白天依悄悄地黯然离去。身如游魂一般,心空荡荡的,他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忽然脚下一个踉跄,他摔倒在地上,闭上眼睛,泪水,缓缓从眼中溢出……

真相永远这么残酷,几十年前如此,几十年后依然没变!上天对他真是不公,难道他前世做下什么天理难容的恶事,注定今生得不到幸福?

痛苦来临在幸福之时,几十年前如此,几十年后依然没变!几十年前,就在他拥有父母无微不至的呵护时,一夕之间,他家破人亡,父亲死了,而导致一切的正是他的母亲,经过几十年的噩梦,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敞开心怀想真心爱一个人,正在他正兴高采烈地筹划他们未来之时,却让他知道,原来她已经有了丈夫,而她接近他的目的竟然是为了杀他!

泪水淌尽他心中的愤懑和委屈,恍惚之间,他猛然想起师傅临终前说的话。

二十多年前,白天依的师傅正值闭关时,一反常态,才几天的时间,他便提前开关派人叫他进去。等他赶到师傅身旁,向师傅请安时,师傅慢慢睁开眼,饱含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随即闭上眼,缓缓道:“天依,为师已是油尽灯枯,命不久矣,唯一放不下的便是你。受幼年的影响,你一直放荡不羁、游戏人间,将一切事情看淡、本来也没有什么。但可惜的是,你偏偏是­性­情中人,继承了你父亲的多情与执着,放荡的外表下是柔弱的心,冷酷之中掩藏着温柔,为师……为师怕你会得到你父亲一样的命运。近日为师替你推了一挂,你命中注定会孤独一生,你当远离女人,切忌不可对女子动心,否则会有大劫……切记切记……”说罢,师傅便溘然而逝。

二十多年过去了,他一直对师傅的话将信将疑。对女子心动?这个世界哪里会有能让他心动的女子!在遇到她之前,他一直对此嗤之以鼻,女人,在他看来,均是那般俗不可耐,让他烦不胜烦!

但命运并没有放过他,他还是碰到了她,师傅的话验证了,他动心了,对女子动心了,不,不是动心,是深爱,短短时间,竟然让他深爱上她,无法自拔!情劫!她就是他的情劫!如果他早一点碰到她那该多好,那他们……不,如果不是墨诗他们胶来索取火龙果,他也不会看上他,她也不会来芳水县,也不会有后来的和她机遇,看来一切都是天意,他们注定是有缘无分……

嘴角勉强扯出一抹苦涩,白天依睁开眼,迷茫地看向夜空,喃喃道:“师傅,事实证实您说的是对的!天依终于能体会到父亲痴爱那个女人的心情,明白了当年父亲被刺后明明有机会杀死她却没有出手的原因。爱到深处无怨由,天依不后悔,永远不会后悔遇到她,因为和她在一起的这些天,我才真正体会到什么是幸福和快乐,天依只恨……只恨这幸福和快乐太短暂了、太短暂了……”

“早在他侮辱墨诗的那日起,们便注定永远不可能在一起,除非我死或者他亡,否则我心中的恨永远不会消除……”想起了她的话,白天依心中流窜着复杂难言的情绪,他拧紧眉心,眸中翻飞的不再是深深的痛与恨,而是无尽的爱恋……在她心中,至少对他还有爱,既然注定他们无法在一起,他要消除她心中的恨,这样,他会永远在她心中保有一个位置,她永远都不会忘记他……

不敢也不能奢求太多,他只想把瞬间当成永远,把现在都变成回忆,一点一滴。如果有一天她能走进他的心里,他一定会给她看见他对她所有 爱恋与无尽的悲伤!心中下了决定,白天依的目光不再迷茫,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天上人间(完结篇) 第一百六十九章 无缘恋(下)

一切都因那一晚而改变!

那晚,雨随烟在事前做好充分的准备,她让祁风二人为掩护防止白天依过来找她,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泄露她行踪的竟然是因为白天依想送与她火龙果,赵虎在取回火龙果时无意中撞见她在浮香院。她的秘密被白天依全部听去,但她却无丝毫察觉。对想趁其不备刺杀白天依的雨随烟来说,让对方知道一切,便意味着失去了刺杀的机会,本来她是不可能会成功的,但……命运偏偏赋予了他们另外一种结局……

三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在这三天里,白天依变得高深莫测,似浩瀚的大海般变幻莫测,连一向观察敏锐的雨随烟也看不出他的心思;在这三天里,他整日和她在一起嬉笑游玩,他带她走遍整个冰焰岛;在这三天里,他是天下最温柔、最痴情的情人,他的眼中只有她,深沉的目光似要将她融化、似要她的容貌深深印在心底;在这三天里,他整日嘴角噙笑,满脸的满足和快乐,看起来他似是天下最幸福的男人,但谁都没有察觉,在幸福之下却隐藏着浓浓的悲哀和无奈……

如果时间能够停留在这一刻,那该多好!白天依在心中暗暗悲叹,但时间无情,匆匆而逝,很快便到了二月初六的晚上。

夜幕降临、华灯点燃,迎宾厅灯火通明。第二日便是朝廷大军攻打冰焰岛的日子,今晚,所有冰焰岛的人都将聚集在迎宾厅里,为明日之战的获胜祈福!

大战即将来临,又怎能无酒!酒,自然是淡酒,为了防止众人在战前喝醉,这样的酒即使喝得再多也喝不醉人!但今晚很是反常,一向酒量极佳的白天依在几碗下肚后,竟然又眸迷茫,有些薄醉。他的嘴角漾起邪魅、不怀好意思的笑容,端着酒杯,走到墨诗跟前,一把搂住他,轻佻地挑起他的下巴,不容分说强行将手中的这碗淡酒灌入墨诗嘴中。

墨诗怎么也想不到,当着众人之面,他竟然会如此放肆无礼,在无任何心理准备时,被他忽然强灌入一碗水酒,一时呛得不住咳嗽。看到墨诗满脸痛苦地不停咳嗽,白天依却在一旁得意狂妄地大笑起来!

“白天依,你这是什么意思……”见他当着众人的面如此侮辱墨诗,雨随烟再也忍不住了,豁然站起身,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们,冷冷地问道。

“哈哈,如烟,我们认识已经不算短了,你还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吧!今日我告诉你,哈哈……我一直喜欢的都是男­色­,他,墨诗,就是我的人!”他强行将墨诗的身体转过来,惹来墨诗的一声痛哼,他并不在乎,将自己的脸凑向墨诗,肆无忌惮地亲了他一下,然后挑眉示威般向雨随烟看了一眼。他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向她,却在看到她 的双拳时,知道她的愤怒完全为了墨诗,他眸中蓦然闪过一抹黯淡,随后他便将目光收回,不让任何人发现他眼中瞬间的变化!

尽管表面上依然保持着平静与淡然,但雨随烟内心却尽是想杀人的愤怒和冲动。她不知道为何他­性­格会忽然大变,难道之前的种种都是假象,他根本对她没有丝毫的情意!雨随烟懊恼地握了握拳头,暗恼自己的自作多情,看来她把自己想得太好了,有多少次她明明可以很容易地杀死他,她都没有动手,如果早知道他……哎,如果自己早杀死他,今日墨诗也不会当着众人的面受此羞辱!

将目光瞥向墨诗,见他脸­色­苍白无一丝血­色­,紧咬着嘴­唇­,固执地撇过头不敢看她,雨随烟心中感到一阵揪痛,一种深深自责油然而生:她真是昏了头了,竟然被白天依的柔情所迷惑,忽略了身边人的痛苦和悲愤,她不该……不该忘记自己此来的目的,不该再次伤害深爱她的他!

“很好!很好!”雨随烟杀意已决,眸中再无一点柔情,心中再无一丝犹豫,冷冷地看向白天依,她转身离去!

明日,便是他毙命之时,这次她不会再手软了!

等雨随烟的身影消失不见,白天依将墨诗推开,悲伤地看向门口处,话语中充满了沧桑和无奈:“你走吧,从现在开始你自由了!好好对她,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

“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墨诗迟疑不定地看着他。听他话的意思,他好似知道……不,这绝对不可能,他绝对不可能知道他和烟儿的关系……墨诗暗暗摇摇头,在心底否认了这种可能。

“没什么,你去休息吧,今晚不早了,大家也都下去休息吧,好好养足­精­神,明天还有一场恶仗要打!”白天依冲墨诗神秘一笑,转头让大家休息,随后他缓缓踱步离开……

……

翌日一早,白天依便召集岛所有的人密切监视海边动静,整个冰焰岛严阵以待。但奇怪的是,一直等到了正午,也不见有一只船驶来。

接到属下的消息,白天依蹙眉看向赵虎,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消息不可靠!”

赵虎挠挠头,迷惑不解地回答道:“不会的!是我们派出去监视段子横的探子带回的消息,怎么会有错?可能是晚此都会到吧!”

白天依哼道:“晚此?他们不会等到退潮时才来吧,那他们必输无疑!段子横虽为芳水县县令,但根本不懂海战,让他带兵,还真是……”话说到一半,他脸­色­忽然一变,失声道:“不好~~~~~~~”随着这声“不好”,他已展开身形,施展轻功向岛内飞去。

赵虎愣了一下,很快便反应过来,他怕岛主独身一人会吃亏,忙选出几个人,一起去追岛主。

到底是什么事能让白天依脸­色­大变?原来内功深厚的他隐约听见岛内很远处传来兵器相交的声音。他的手下一直在监视着四周海岸,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能够瞒过那么多人的耳目混入冰焰岛,可想而知,此人武功定然极高,他混入岛中难道是……越想越是心惊,自从昨晚和雨随烟闹翻之后,今日便没有再见到她,难道是段子横派来的人,想在攻岛前将她抢走……想到这里,他眼皮微微一眯,一抹杀气一闪而过。敢打她的主意,他定让此人有去无回!

心急如焚,使出全力,白天依身如飞鸟快速赶回,几下飞跃,兵器之声越来越近,其中还夹杂着雨随烟的几声惊呼,白天依眉头蹙着更紧,但却在心中暗松了口气,听到她的声音,就没有人能将她从他身边带走。

很快,他看到她的身影,那位叫风影晟的乐师将她护在身后,两个蒙面黑衣人向他们一阵急攻。他们的处境很糟,乐师身上已有多出伤痕,一身青衣渗出不少血渍,勉强抵挡着那两个蒙面黑衣人的进攻,但保护她却显得心有余力不足,若不是她躲开灵活,恐怕她早就被他们抓走;若不是对方有所顾虑并没未痛下杀手,他们也坚持不到现在。

想到未想,白天依冲了过去,抱住雨随烟,将她揽入怀中,挥手逼­奶­那又伸向她的手。雨随烟想来是没有料到她身后还会有人,竟然一下便将她擒住,大骇之下挣扎不已,大声骂道:“你们这群混蛋,放开我……”

“是我,别怕!”心痛她惊惶无措的神态,白天依在她耳畔轻语,温柔地安抚着她。

雨随烟一愣,听出他的声音,停下激烈的动作,似是找到了保护一般,紧紧抓着他的衣衫不放,身体不停地颤抖,如同受惊的小鹿般,让人怜惜。见到她受到如此惊吓,白天依心疼地将她搂得更紧,看向那两个黑衣人的目光厉如刀刃,冷似寒冰,冷冷道:“你们是谁?敢来冰焰岛抢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我们是段县令派来抓她的,把她交给我们,我们饶你不死!”沙哑的声音嘎然响起,对方似是刻意掩饰自己的声音。

“哼,好大的口气,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杀死我!”白天依冷笑一声,缓缓拔出腰间的火兆剑,指向两位黑衣人。他神情冷冽,凝神聚气,举手头足之间充满杀气,众人均知道,他这一出手必定会用上全力,天下又有谁能抵得住他白天依的一击,这一仗根本没有什么悬念,那两个黑衣人必死无疑!

面对白天依冷冽的杀气,两位黑衣人似无丝毫惧意,兵器护胸,严阵以待,身上发出的气势逼人,一点也不输给对手,一时,山雨欲来,天地充满了萧索!

赵虎等人赶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种场景,见到对方只有两个人,所有人均松了口气,以岛主的武功,天下无人能以之抗衡,莫说两人,便是五个武林高手也不是岛主的对手,何况岛主手中拿的还是火焰剑,这是一场必胜之战,赵虎等人脸上缓缓露出了笑容。

白天依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右手挽起手中的剑,左手搂着雨随烟,剑尖轻颤,快如闪电,向两位黑衣人攻击,两位黑衣人目光烁烁,面对着这致命的一攻,竟然一动不动,赵虎等人见此状,眼现嘲笑鄙夷之­色­,很显然,那两个黑衣人是被岛主的气势吓傻了,一动不敢动……

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就在火焰剑距离黑衣人还有不到几公分的地方,就在赵虎等人嘲弄的笑容还没完全展开时,白天依身体一颤,停下了所有的动作,他怀中的雨随烟不知道何时离开他身边,他左手捂着胸口,血,慢慢从他手指缝中溢出……这时,他似乎再无力举起剑,把剑杵地,跪倒在地。众人均被这惊天的逆转所吓倒,呆呆地看着白天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那两个黑衣蒙面人不是别人,正是左暮晨和龙湛天!左暮晨带领晨星国将领击溃了前来冰焰岛的段子横部队,按照雨随烟的吩咐,来到冰焰岛演出了一场苦­肉­计!

白天依缓缓抬起头,看向站在他左侧不远处的雨随烟,脸上没有惊讶和愤怒,只有悲哀与伤感,还有一丝的了解和无奈,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吃力地说道:“这样的……结局……是……最好的,如烟,我……哎……”他似是想对她说些什么,但想了想,最后化为一声长叹。

“你们敢杀岛主!杀了他们,为岛主报仇!”火焰岛的众人见到岛主被刺,均拔出武器,满脸愤怒,同仇敌忾地将雨随烟,风影晟和那两个黑衣人团团围住。

“住手!谁都不能对如烟姑娘动手,这是岛主的命令!”赵虎出人意料地走上前,挡在雨随烟他们面前,高声喝道。众人再次愣住了,这次也包括了一直气定神闲的雨随烟。

转过身缓缓扶住白天依,赵虎满脸悲痛道:“岛主……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么傻!你……明明知道他们要害你,还是……选择了这样的结局……为什么……”

“什么?”雨随烟失声呼道,不解看向前面的白天依,颤声问道:“你……你知道……我要杀你……”

白天依凄然一笑,咳嗽了几声,吐出一口血,无语地摇摇头。身旁的赵虎再也忍不住了,高声说道:“如烟姑娘,三天前的晚上,我路过浮香院时无意中看到你和墨诗公子他们一起,后来我告诉了岛主,他敢去浮香院,等回来时,他面脸苍白,似是受了什么打击般。我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直到昨晚,他将我叫去,吩咐我若是明日他有个三长两短,不要替他报仇,下令冰焰岛的人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也不知道对如烟姑娘你出手,现在我才知道,命令,他对你痴情一片,为什么你要……”赵虎边说边流泪。

“你……”聪明雨随烟,听了赵虎的这番话,细细一想,便知其中的原委,她入遭雷击,呆呆地凝视着脸­色­越来越白的白天依,说不出话来。

“你说到过,只有你死……或者我亡……才能消除你心中的恨意,我知道……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我……我宁愿死在你手里,也不想……你恨我!如烟,对不起……如果我能……早点遇到你……该有……多好……”白天依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断断续续地说着自己的遗憾。

“我……我不叫如烟,我的真名叫雨随烟,我是晨星国的女王,墨诗是孤王的朝霞宫主,孤王的夫君,现在你知道孤王为什么要杀你了吧!”不敢再看他那执着痴情的眼神,雨随烟撇过头,只觉眼中一酸,几欲落泪。

“雨……随……烟,原来你……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晨星国女王……”白天依喃喃自语着。他终于知道了她的名字和来历,雨随烟,好美的名字,和她人一样的美,只有这个名字才能配得上她……忽然,他眼中燃起一道光亮,他发现她双眸微红,其中似弥漫着汽水,难道她是在为他伤心,为他而哭泣!知道她在强忍着不让自己落泪,白天依嘴角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他用尽最后一点力量,问出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如果……如果我没有……碰墨诗,你……会不会接受我……会不会……爱上我……”

雨随烟身子一颤,缓缓转过头,悲哀地看着他,双­唇­微微颤抖,许久,哀伤地回答道:“没有如果,事实就是事实,谁也改变不了的……哎,我们不该相遇……”

“烟儿,我……爱你……”虽然没有得到她的正面回答,但白天依已经听出她话中的遗憾和伤痛,够了,她心中有他,他应该满意了!缓缓闭上眼睛,白天依眼角中留下一滴眼泪,结束了自己悲苦的一生。

只恨苍天弄人,注定他们无言之恋,如果有来世,他一定会和她重头开始,他会加倍的爱她,给她幸福,不让她再落一滴泪,不让自己再有遗憾……

天上人间(完结篇) 第一百七十章 情深几许

无缘恋,醉红尘。映影泪怜,无力相白头。入红尘,最红尘……低语笑颜,转身变云烟。再回头,行行泪相随。

冰焰岛中央那片神秘地带,依然是一片赤红,火龙果的枝叶红的如火、红的似血,与晚霞相辉映,天地间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萧索之意。四周没有了往日的绿意盎然,本充满朝气的花红柳绿均低垂下头,像是失去了生气一般。晚风拂过,间或看到几片飞红在空中翩舞飘落,给人一种浓郁的凄凉之气。

痴痴地看着眼前这片赤红,任由晚风吹拂着秀发,雨随烟眸中一片空洞。她知道墨诗他们一直在她身后默默地陪着她,她知道赵虎将白天依的尸体埋在了火龙果树下,她知道她再也见不到那双深邃炙热的眼眸……

火龙果,他们因为它而相逢,但也因为它而分离。想着当日他带领她来这里时的情景,往事历历在目,她心中有着说不出的凄惶。

“你听说过火龙果吗?这就是!听说此乃仙家之物,却不知道为何会生长在这里。冰焰岛能够四季如春,四处温泉,热量就是来自于这片神奇的植物。”

“如烟,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为何会如此!”

“那我们离开这里,再也别来这里了……”

“恩,我闭会眼,养下神就没事了!如烟,你不要离开我,好吗?”

……

“烟儿,你哭了!他的死真的让你这么难过吗?”韩逸霖的声音忽然响起。

哭?她哭了?不是吧,她已经很久没有哭了!雨随烟不信地伸手抹去,直到指尖碰触到潮湿,她才确信自己确实是流泪了!

是的,她承认,尽管他们之间有解不开的恩怨,尽管他们相处的时间甚短,但在她内心深处始终有他的存在。如今失去他,她才明白他在她心中的地位比她想得还要重要。

她这一生遇到过不少的男子,除了墨诗他们外,还有龙隐天、关如潮,俱都对她一往情深,但她始终不曾动心。

她对龙隐天始终怀有芥蒂,对关如潮只有亏欠,但对白天依,她却……爱恨交织。哎,原来对他爱和恨都是那般的强烈……

“如烟姑娘,这是岛主嘱托我交给你的火龙果,已经除去炙热之气可以服食。这是冰焰岛最珍贵的东西,代表着岛主对你的一片心!”一个声音再次传入她的耳中。

火龙果?是谁提到了火龙果!雨随烟缓缓转过头,看见赵虎捧着一个­精­巧的玻璃杯呈现在她的面前,里面盛放一枚浅红­色­的果子。

雨随烟伸手接过去,呆呆地看着这枚世界珍惜少有的神奇果子,半晌,才叹道:“如果没有这果子,我们也不会结下不解之恨;如果没有这果子,我们也不可能会相逢。哎,火龙果,你本不属于人间,为何偏偏会生长在人间?匹夫无罪怀璧有罪,你的存在只会引起人们的贪念,挑起人间的纷争……你不该存在于人间……”

雨随烟话音刚落,奇迹在众人眼前发生了!火龙果的枝叶似乎顺从了雨随烟的话,开始枯萎,赤红之­色­开始消逝。忽然红光一闪,众人顿感刺目,忙将目光移开。等红光消失众人再次将目光转过来时,惊见火龙果的枝叶消失,取代它的是一片红艳奇特的花。该花细长尖端,状似蒜叶,花瓣反卷如龙爪,只见花而不见叶,花开轰如火焰,显得孤冷僻寂。众人皆不识此花,均感诧异惊奇。唯有雨随烟满脸悲戚,走上前去,捧起那红如火的彼岸花,伤心泪再也忍不住地直流,滴滴洒落在花瓣之上。众人不解地看着她,只见她痴痴地看着那怪异的花,喃喃道:“彼岸花,花开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叶生生相错,世世永不相见。”话中透着无限凄凉和悲愤……

久久凝视着眼前花开正旺盛的彼岸花,最后轻轻抚摸了下白天依的墓碑,雨随烟毅然决然地离开这片伤心之地。别了,美丽的冰焰岛!别了,与她无缘的人!她这一去恐怕再也没有机会回来,但她会将在冰焰岛与他的点点滴滴深埋心中,永不忘记!

……

离开冰焰岛,雨随烟一行人赶往回晨星国。这次,就连祁舒然也跟随她一起出来,朝中大事暂交予三位长老代管。朝中不可长时无主,这一回去,定有堆积如山的奏章等待着她。雨随烟想想便头疼不已。

一路上,众人有说有笑,他们都看出雨随烟心情不佳,因而故意营造轻松的气氛暗暗劝慰着她。他们的苦心,雨随烟焉能不知,心中暗暗感激。

当然,也有人例外。自从离开冰焰岛,墨诗躲在不起眼的地方,一直沉默不语。他是水凝国的人,对女权国的男人来说,贞洁,他们看得很重。虽然白天依已经死了,但他带给他的耻辱却永远无法抹杀。现在的他,残花败柳之身,已经没有资格再留在她身旁。抬头偷偷瞥了眼前方巧笑嫣然的雨随烟,墨诗黯然地低下头,在心中暗暗下了一个决定:今夜,等众人都安息之后,他将独自一人悄悄离开。他若留在她身边,她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他不能连累她……

一直暗中注意着墨诗的雨随烟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她知道他会做何决定,能不能挽留住他,就看今夜了。不动声­色­地看了墨诗一眼,她挑眉自信地笑了笑,无论如何,她都会留下他,解开他心中的心结。她已经失去太多,不想再失去身边任何一个人!

……

入夜,众人沉睡正酣之时,一人身影在黑夜悄悄闪过。墨诗肩背包裹,最后恋恋不舍地看了眼雨随烟所在之地,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墨诗,你真的打算离开我?”墨诗走了没有多远,背后忽然传来一声轻柔的声音。墨诗一惊,转过身,一眼便看到斜靠在一棵大树旁的雨随烟。她蹙着眉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点点月光洒落在她身上。

“烟儿,我……”墨诗眷恋地盯着眼前他所挚爱之人,月光洒落在她身上,发出淡淡的光圈,将她衬得如梦似幻,是那么圣洁、那般的美丽、那般的高不可及,这样的她,更让他感到自惭形秽。

“我什么?你想去哪里?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难道你又要离开我?”雨随烟走向他,声声紧逼,不让他有机会退缩。

“烟儿,你不明白的。女权国的男子和男权国的不同,就如同男权国的女子般,对贞洁看得很重。我……我是不洁之人,我不配……”雨随烟向前走一步,墨诗便退后一步,低着头喃喃道,不敢看她的眼神。

“墨诗,我问你,如果今日我被一名男子侮辱,你是不是也会嫌弃于我?”雨随烟蹙眉问道,看来墨诗的心结比她想得还要难以化解。

“不,当然不会……”墨诗抬起头否认道。待看见她明亮的双眸后,忙又低下头,叹道:“烟儿,你曾经说过,没有如果,事实就是事实。哎,你不用再劝了,墨诗留在你身边,只会给你带来耻辱和众人的嘲笑。烟儿,就算我求你,让我走吧,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我不会嫌弃你的,永远都不会,你在我心中,永远都是那温柔、善解人意的墨诗,留下来吧,好吗?让我们都忘记这一切,重新开始!”雨随烟上前拉住他的手,不让他离开。

“我们谁都无法忘记,永远不会!烟儿,你好好保重,只要你幸福,墨诗便再无所求!”推开她握着他的手,墨诗咬咬牙,转身要离开。

“我真的留不住你吗?为什么我们总要如此分分合合?我只是想和你们好好在一起,幸福地过日子,难道这点愿望真的很奢求吗?”雨随烟幽幽的声音响起,语气中充满了疲倦和无奈。

墨诗眼中一热,泪水缓缓流下,但脚步却并没有停下。离开她,他想了很久才做的决定,尽管他舍不得,尽管他不愿意,但为了她好,他必须得走。

真的留不住他吗?雨随烟满是忧愁地看着他毅然离去的背影。她了解墨诗的固执,可以说,墨诗是他们几人中最固执的人,只要他认定的事情,很难有回旋的余地。她到底该用什么方法才能留住他!

天上人间(完结篇) 第一百七十一章 温情之夜

天上皓月当空,幽幽洒向人间,墨诗却心凉如水,眼角噙泪,逼着自己一步一步向前走去。虽然背对着她,他仍然很清楚地感受到她灼灼的目光。她留恋的目光犹如利刃一般凌迟着他的心。让他痛苦不堪。此次一别,今生再难相见,日后,他只有抱着回忆渡过余生,生不能相见,这恐怕是人生最痛苦的事吧!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就在墨诗以为她会这样一直目送着他离开时,她幽幽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墨诗一愣,不由停下脚步,屏息听着,只听她继续道:“秋日是我最钟爱的季节,墨诗,你便是如秋日一般的男人,炽而不列,明而不媚,清而不冷,淡而不浅!”

雨随烟此时说的话正是在无望山山底时失去记忆的她曾经说过的!

无望山底,美丽的世界,美好的回忆,墨诗,不,是他们每个人都无法忘记、深埋心底的记忆。当日的感动犹在心中,如今这个时候,她蓦然说出,墨诗好似中了定身法一般,一动不能动。

“还记得无望山山底吗?还记得那日我说过的话吗?墨诗,无论何时,无论经历了什么,即使几十年后我们都已变得白发苍苍,你在我心中依然是如秋日般温煦的男子,你永远都是我的墨诗!”墨诗的手被她从后牵住,他身子一颤,缓缓转过身去,无语地看着双眸含情的雨随烟。

“墨诗,你一切都是为了我,若是你因此而离开我,我看我也不用活了,你走吧,相信你很快便能收到消息,晨星国女王暴病不治的消息!”见墨诗呆呆地看着她,没有丝毫的反应,雨随烟跺跺脚,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说下一句狠话便放开他的手,转身欲要离开。

对付像墨诗这般执拗的人,这招果然奏效。墨诗知道雨随烟向来说到做到,你能为她牺牲一切,又怎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出事,就在雨随烟转身走出几步后,他从后面紧紧抱住了她,在她耳畔喃喃道:“烟儿,你,哎……我真得还有资格留在你身边吗?”

“你不是要走吗?既然要走便走吧,既然你心意已决,既然你如此洒脱,又何必再管我的死活!”听出墨诗话意松动,雨随烟冷着脸,挣脱他的拥抱,继续往前走,边走边“再接再厉”地说道。

“不要,烟儿,墨诗留下,墨诗愿意为你留下,还不行吗?”见她真得动怒,墨诗急了,再次抱住她,这次不管她如何挣扎,他死都不放手。

嘿嘿,成了!她就不信对付不了他,雨随烟在心中欢呼了下胜利,转头看向他,慧黠一笑,小声道:“你要留下来,为我留下来,这可是你说的!大丈夫一言既出马驷马难追,你可不能反悔啊!”

“恩,我不走了,哎,烟儿,你真正是我的克星!”见到她灵动含笑的目光,墨诗知道他输了,输得彻彻底底,看来他注定要栽在她的手上,输给她,他心甘情愿!

“你现在才知道啊!当初在水凝国的雅晴阁,我可是用了一块稀世玉佩将你换来的,想离开我图清闲,哪有那么便宜的事!”雨随烟身后靠在他的怀中,在他耳畔戏谑说道。

提起雅晴阁,两人相视,莞尔一笑,两人眸中倶是一片深情,心中柔情无限,当年的无意邂逅造就了今世的情缘,两人同时看向天上的明月,默默许下了同一个愿望:他们是真心相爱,此生不渝,希望上天能够成全他们,让他们能够有始有终,永不分离,共携白首。

很巧,此时天上划过一颗流星,似是在回应他们的愿望,雨随烟高兴地跳起来,拉着他的手,笑着说:“你看,你看!流星,在我的国家有一种说法,如果对着流星许愿,愿望一定会成真的,墨诗,你永远都不能离开我了!”

墨诗笑了,没有说什么,只是将目光再次转向天空,心中充满了柔情和喜悦。他感谢上天,让他遇到她,只要能和她永远在一起,他再无所求,再不所求……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雨随烟大声冲天喊着,不顾此时已是深夜,不顾惊扰梦乡之中的人们,她要宣泄她心中的喜悦。

“烟儿,你……”紧紧抱住她,墨诗含笑看着难得疯癫的她,眼中尽是感动,在她耳旁轻轻说了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此生真情,天地可鉴,任凭海枯石烂,永不改变!”

风,温柔地吹,明月,似也含笑看着这对有情人,默默为他们祝福。这一夜注定属于他们!但愿他们能达成心愿,天长地久,此生不再分离……

……

­阴­霾终于散去!翌日,雨随烟他们继续上路,一路上游山玩水,说说笑笑,好不逍遥,从冰焰岛到晨星国只需要几天的时间,他们竟然走了十多天!

回到京城,果然如雨随烟所料的那般,成堆的奏章等待她批阅,无尽的事情等待她处理。她一天大部分时间都呆在了上书房,头疼地看着那比她人还高的那堆奏折,愁眉苦脸地看着众位大臣,她便有一种要溜之大吉的冲动,还好她身边有她所爱的人相陪,帮她共同料理国事,否则她早就“罢工”不­干­了!

众多奏章之中,有一份密折她没让任何人知道,当然这也包括她身边的那些男子。等晚膳后独自一人时,她拿出那份奏折,反复看了几遍,沉思许久。

这份奏折是镇守月影国的守将薛遥递上来的, 大意是说自从月影国归属晨星国以来,一直人心思变,据他所探知的情况,已有一股规模不小的势力在密谋将晨星国的兵士赶出月影国、并在想设法营救出前任国王风影晟,想来是想重新拥立他为王,让他带领他们复国。薛遥上书是想询问女王之意,是镇压?是拉拢?请女王示意!

这阵子,大事小事一直不断,她差点将月影国的事给忘了!含笑盯着这份奏章,雨随烟暗自沉吟。她早料到会有这种结果,历史均是如此,无论哪个国家被灭,总会有人出来起义复国,当然,成功的却是很少,即使成功也是改朝换代,复国只是一个幌子罢了。就是因为她心里很清楚,所以一直再等这个机会,她要不动声­色­地将月影国再还给风影晟,现在,这个机会成熟了,也是她该踢出这个大包袱的时候了!

前思后想之后,她拿起朱笔,在奏章中写下几个字:密切关注,一切照旧,等待消息,伺机将月影国归还风影晟。

写完后, 放下笔,她站起身活动了下僵硬的身体,心中暗自思忖:又看了一天的奏章,所有重要紧急的事都已批复地差不多,今晚可得好好庆祝一下!不如将大家召集起来,晚上开个篝火晚会,也是不错。啊,对了,自她回宫,她忙得还没有时间去看望姚晶儿,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听侍卫说,这阵子,她一直乖乖地呆在宫内并没有出去,以她的­性­格,能在这枯燥的王宫内呆得下,也是不易,今晚一定要拉她出来散散心。想到这里,她走回御案旁将那份密折压在镇纸之下,然后转身离开御书房……

就在雨随烟刚刚离开不久后,姚晶儿却心急火燎地赶来御书房,听到侍从说女王刚刚离开,可能很快便能回来,她“哦”了一声,便进入御书房等待雨随烟的回来。

到底什么事让姚晶儿如此匆忙来找雨随烟?原来,在她心中,她一直无法对风影晟忘怀、自从他回来,她每夜都会悄悄潜入静思宫,远远地在暗处静静地看着他。今晚,她潜入时无意中发现几个神秘的人出现在清思宫,似在和风影晟争执什么,她好奇地靠过去,才知道那几个人来自月影国,潜入宫中是为了营救风影晟,他们恳请他协助他们刺杀晨星国女王,并回国统领大家光复月影国。

天上人间(完结篇) 第一百七十二章 可疑的木长老

听到那几个神秘人提议要去刺杀女王,姚晶儿暗暗感到可笑。这些人竟然不知道,在风影晟眼里,姐姐比他自己还重要,莫说要他协助去刺杀姐姐,便是听到有人提出此等提议,以他的脾气,他也是无法忍受,必然会火冒三丈。

果然如姚晶儿所想,风影晟听后,立即沉下脸,冷冷地说:“刺杀女王?哼,你们若是敢动手伤她分毫,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陛下,晨星国女王对您绝情决义,难道您还不觉悟?您不会忘了,若不是因为她,您也不会落得如今阶下囚的地步,月影国不会……也不会沦为它国……”那些人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到了如此地步,他们的陛下还是这样般维护晨星国的女王。

听到他们这么说,想起了往事,风影晟眸中一黯,无语长叹一声。是的,风影国在他手上被灭,被她所灭,此事他从来没有忘记过,一直耿耿于怀,难以释怀。他不明白,为何她会如此对他?他怎么也想不明白!

若说她对他无情,她的举动、她的眼神、她对他的信赖和他们之间的默契,这一切绝不是他的自作多情,他确定在她心中,是有他的位置的。但……若说她对他有请,她怎么能做出灭他国家,背叛他的事,尤其还是在他不顾一切出兵救她的同时。她对他若即若离,时远时近,让他彷徨、让他痛苦、让他患得患失……

“陛下,对如此无情的女人,你还犹豫什么!只要杀了她,晨星国必然大乱,我们可以趁此之机起兵将晨星国军队感触月影国,重振月影国国威……”见到风影晟沉默不语,那些人再接再厉劝说道。

“不用再说了!你们都听好,无论什么时候,我都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你们走吧,我是不会和你们离开的!”他们也太小看他对烟儿的爱了!风影晟在心中暗暗冷哼了一声,即使她对他无情无义,他也绝不会做出伤害她分毫的事来。对他而言,他心中的怨恨永远不能和他对她的爱相比,伤害她,他们想都别想!

“陛下,请务必三思后行啊!陛下已经错过一次,不能再错第二次了!陛下如果在这样执迷不悟,国人会对陛下失望,到时恐怕会有人起来反对陛下,那时陛下您……”那些人苦口婆心,宁愿冒大不韪也要说出他们心中的顾虑,看来他们还真是对风影晟忠诚之人。

“那又如何?你们以为天下有人能斗得过烟儿吗?”风影晟挑挑眉,毫不在乎地说,语气中暗暗透出与有荣焉的骄傲。他心中无法释怀的不是权势,而是她对他的感情。王位、霸业,对他来说,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他想留在她身边,只要能和她在一起,他宁愿放弃这些虚华之物!

见劝说无效,那些人互望了一眼,无奈地摇摇头……

至此,姚晶儿已然知道风影晟的决定,若再待下去恐被人发现,她慢慢退身离开清思宫。在回自己宫殿的路上,她暗自思忖。他如此断然拒绝那些人,会不会对他不利?他这般对待姐姐,姐姐却……哎,为何姐姐会灭了他的国家,若非如此,她又怎会心中对她怀有怨恨,又怎会同意与四儿姐姐一起恶整她,让人有了可乘之机。有机会,她一定要亲口问问姐姐,她对他的感情到底如何?只有这样,她才能彻底死心吧……

姚晶儿边走边不思乱想,时而欣喜时而黯然神伤,心情复杂难言……快到枕霞宫了。她轻轻叹了口气,抬起头,无意中发现前方不远处一道黑影闪过,她一愣,第一个念头便是有刺客!定是来刺杀姐姐的!

蹙了蹙眉头,姚晶儿暗暗尾随此人,她本来便是小偷出身,轻功一流,暗中跟着那人,那人道无察觉,就这样一个在前面走,一个在后面悄悄地跟随,本来一切进行得很顺利,但糟糕的是,因为姚晶儿的一时大意,黑暗之中不小心踩上一树枝,那人很是敏锐,立即顿住身体,仔细倾听。姚晶儿知道他已经怀疑有人跟随,惊得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还好,那人听了片刻,又一回头看了看,发现并无什么异常后,继续往前走。

姚晶儿摸了摸自己狂跳不止的心,擦了下额头上的冷汗,暗暗松了口气,知道前方之人武功不弱,而且很是敏锐,在加上他已提高警惕,她哪敢再近身跟踪,只能在稍远些的地方,小心翼翼地跟着。

本以为他会去姐姐所在的女王宫,岂知那人竟然来到一处偏僻之地,此处她虽没来过却是知道的,因为她看见前方不远处的那座高塔:观星塔!她记得姐姐曾告诉过她,观星塔是王宫的禁地,出来三位长老其他人是禁止入内的,即使是她想要入塔,也得经过三位长老同意才可。

如此神圣之地,前方之人确实轻车熟路,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他会来这里?为何又如此地鬼祟神秘?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姚晶儿百思不得其解,但她知道这其中一定有秘密,一个天大的秘密!

很快,那人便来到观星塔前,停下了脚步,姚晶儿也在同时躲入树丛中,偷偷探出头来,察看情况。只是观星塔塔门前有一个黑衣蒙面人在等候他,两人碰面小声地说了些什么,她距离太远一点都听不见。

就在姚晶儿心急如焚,打算冒险靠近之时,忽然,他们两人似是因为什么起了争执,声音猛然大了起来,姚晶儿隐约听见他们提及什么“水凝国”“四十年前”“两天后禳星祈福”等等只言片语,但很快,他们似是察觉自己声音的提高,又调高了音调,姚晶儿又什么也听不见了。

太静了,连丝风都没有,正是因为太静所以姚晶儿思索再三也不敢动一下,只能在树丛中呆呆地看着他们,只见那人从怀中掏出一件东西,递给了黑衣人,说了几句话,黑衣人拿过来翻看了一下,还给了他,说了几句话后转身离开。

那人望着黑衣人离去的背影发了会呆,慢慢转过身,皎洁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让姚晶儿看清了他的面目。

看到那人容貌,差点没让姚晶儿惊出声,竟然,那人竟然是木长老!

如此深夜,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那个黑衣人又是谁?他们为什么如此神神秘秘?木长老给黑衣人看得东西到底是什么?难道……姚晶儿猛然睁大眼睛,她想起来了,姒儿曾经说过,她在御书房熬完粥后只遇到了木长老,之后便被人使了调虎离山计在粥中下了毒,难道是木长老……如果他便是想要害姐姐之人,那个水凝国的卧底,那么一切都说的通了!她要赶快将她所看到听到的告诉姐姐!

目送着木长老离去,姚晶儿赶忙从树林中出来,飞奔到了女王宫,到了女王宫后,内侍说女王还没有回来,结果还是扑了空,心急如焚的姚晶儿耐着­性­子在御书房等候雨随烟回来!

百余聊赖的她来到御案上,随手翻看奏折,无意中翻到了月影果而来的奏章,本来她还不会去看,但是到上面写着奏章来自月影国,她一惊,不自主地慢慢打开奏折……

天上人间(完结篇) 第一百七十三章 知实情 起疑心

姚晶儿自幼父母双亡,出身贫苦,本没有读过书,但她被雨随烟谁做御妹,留在宫中后,为了不让风影晟看轻,开始读书识字,奏章中虽然有几个字她不认识,但大意她还是看懂了。

当初,水凝国和日炎国联手攻打晨星国,晨星国女王御驾亲征,巧妙与水凝国大军周旋,月影国国王爱恋晨星国女王,不顾一切出兵相救,却反过来月影国被晨星国所灭,风影晟沦为众人笑柄,此事天下皆知,在姚晶儿心中,一直为风影晟抱不平,可是如今看了这份奏章,她迷惘了!

姐姐明明知道月影国的一切,包括月影国人拥立他想要起义复国,为何姐姐她……她还会将他留在身边?为何姐姐在夫妻章中所下的批示竟然是“伺机将月影国归还风影晟”?既然如此,为何当初又要废他王位,灭他国家?

今天有太多的事情让她想不明白!姚晶儿头疼地抚着头,瞅着手中的奏章,满脸的迷惑不解。

“晶儿,我去找你,却没想到你竟来了这里,不巧正好和你错过!”御书房的门被推开,雨随烟从外面走进。

姚晶儿正在想事,猛然听见雨随烟的声音,心中一虚,手中的奏折脱手,她“啊”了一声,慌忙将奏折从地上捡起,欲盖弥彰地将它放在御案上。

“晶儿,不要动那些奏章,这上面全是各位大臣上报的国家大事,若是丢失,就麻烦了!”将姚晶儿的举动看在眼里,雨随烟笑了笑,温和地说道。她不动声­色­地走到案前,看了眼最上面的那本奏折,立即明白一切,抬起头看到姚晶儿欲言又止的表情,含笑问道:“你看了这本奏章?那你一定有事要问我!”

“恩,姐姐……我想问你,当初……你为何要灭了月影国?你可知道他为你付出了多少,而你却让他成为天下人的笑柄……”姚晶儿鼓足了勇气,问出了一直藏在心底的疑问。

“看来你对他……哎,还是无法忘怀!”雨随烟表情复杂地看着她。

“爱一个人哪有这么愉快就能忘记!姐姐,我不想和你争什么,我知道我争不过你,因为……因为他爱的始终是你,不是我……”姚晶儿咬着嘴­唇­,满脸悲戚,“但我知道实情,这样我才能……才能安心!姐姐,请你告诉我,好吗?”

人生自 是有情痴,此时不关风与月!雨随烟暗暗叹息,若是风影晟喜欢的是晶儿,她一定会成全她的,但……感情的事是无法强求的,单恋往往也是无果的!她微作沉吟,缓缓开口道:“你只知道他为我出兵,却不知道因此而引起国人的不满,朝中大臣密谋等他回京都时趁其不备取而代之,他……他并不知道这些情况。当时,我若不取下月影国,恐怕他……他会有­性­命之虞,处于那种情况,你会任何选择呢?”

“什么?事实竟然是这样的!”姚晶儿呆住了,她想过种种可能,却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姐姐为了救他帮他,宁愿让他误会,宁愿背负无情负义的名声,她对他……许久,姚晶儿喃喃地说:“对不起,姐姐,我一直都在误会你……你对他如此情深义重,我……我可以放心了,他就交给姐姐了,你一定要让他……幸福……”说着,一滴泪水滑过脸颊,她忙将泪水拂去,强装无事地说:“姐姐,我来找你是另有目的,今晚我无意中发现……”她将今晚见到木长老和一个神秘黑衣人会面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雨随烟。

雨随烟脸­色­凝重地听着,等姚晶儿说完,她缓缓问道:“他们提及‘两天后禳星祈福’?难道他们想……”

“恩,我确定我没有听错,可惜我离得太远了,只听了这些。”姚晶儿肯定地点点头。

“我知道了,谢谢你晶儿,天很晚了,你回去早点睡吧,我想一个人静静想一想……”雨随烟冲她笑了笑,随后陷入沉思之中。姚晶儿知道事关重大,不敢打扰她,顺从地点点头离开了。

整个御书房一片寂静,雨随烟独自坐在御座之上,闭着眼睛,心中如波涛翻涌难以平静。木长老,是他不惜深入敌国,苦口婆心地将她劝回晨星国,全力辅佐她登上王位。一向慈祥可亲的他,真的是几次三番想要置他于死地的水凝国­奸­细?她怎么也无法相信!

但……她又不得不怀疑他!姚晶儿并不知道两天后禳星祈福之事,她说的一切都是真实可信的,禳星祈福是她提出来的,这阵子有太多的不顺之事,再加上最近不知怎么的总觉心慌不止,好似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希望能够借助向天祈福化解灾难,她将她的想法和三位长老商议,初步定在两天之后,但一切只是商定,她还没有下旨,除了他们三位长老,其它人是不可能知道此事的!

神秘黑衣人!啊,她想起来了,她刚来异世时,离开晨星国王宫后曾遇到一群追杀她的神秘黑衣人,能够对她行踪了解如此清楚,难道……还有,当初她将左暮晨发配边境,同时派杨星亮前去刻意羞辱他,此事只有三位长老和当时在场的陈御医四人知道,事后却被泄露出去,害得杨星亮惨死,此事她一直觉得蹊跷;此外,在她亲自率兵出征抵御水凝国和日炎国侵略时,水凝国很容易便知道她的一举一动,泄露消息的人定是位高权重的大臣;再有就是下毒之事……如今想想,若是木长老,便是那水凝国的­奸­细,这一切都就得通了。

缓缓睁开眼睛,雨随烟盯着御案上的烛台,暗自思忖。不对,还有一点说不通,那就是她怀孕的事三位长老自始至终并不知道,但种种迹象表明,水凝国却知道此事,这件事又是谁泄露出去的呢?陈御医当然不会,他若是­奸­细,只需要在补药中下毒便可要她之命,又怎会如此大费周折。还有,今晚和木长老会面的那个黑衣人又是谁?能对宫中路径如此熟悉,他难道也是宫中的人?他们又在密谋着什么,难道想借两日后祈福之时对她动手……

想到这儿,雨随烟嘴角微微露出一丝嘲弄的笑,眼中­精­光一闪。想要她的命,哪有那么容易,她还是不要先入为主,此事还得仔细查探,不能冤枉了好人!明日她会召见木长老,暗中试探一下,看看他的反应再说!

……

翌日早朝后,雨随烟在御书房单独召见木长老,含笑说道:“孤王自登基以来,举步维艰,困难重重,多亏了你们三位长老的全力支持,孤王都有今日。木长老,孤王永远不会忘记当日在日炎国,你劝说孤王时曾说过‘帝王虽有帝王的可怜,但百姓也有百姓的烦恼,如今天下大乱,又怎能独善其身?若是人人都想独善其身,天下又哪有那么多的净土?’,正是这句话打动了孤王,孤王不自量力,想用此一生为天下百姓创造一片净土,使他们能够安居乐业、共享太平。”

“陛下天资聪慧,仁义为怀,有能力实现这个愿望,老臣对此深信不疑!”木长老站起身,抱拳说道。

“木长老,请坐!孤王早说了,今日请木长老前来,只想叙叙家常。”雨随烟冲他点点头,示意他座下,然后继续说道:“在我心中,三位长老便如我长辈一般亲切,是我最信赖的人,可以说,没有你们,也就不会有今日的孤王,在你们面前,孤王可以畅所欲言,诉说心中的烦恼,排解忧愁。”

“正是因为陛下聪明绝顶,所以有时都会痛苦难言,老臣愿意为陛下分担。”直到此时,木长老方才明白女王单独召见他的用意,她心中一定是有什么烦恼之事想要诉说。

“正因为聪明绝顶,有时都会痛苦难言!”雨随烟低下头,喃喃重复着木长老所说的话,心中有所感悟。叹了口气,她抬起头缓缓说道:“木长老此话说得极是!哎,孤王心中是有烦恼不解之事,故而向木长老请教。孤王继位以来,已有两度春秋,这段不断时间内,孤王几次察觉到身边有水凝国的­奸­细泄露晨星秘事、意欲谋害孤王,本该早早查出此人,但……这段时间事情不断,孤王难以分身处理此事,如今空闲下来,正是查除此­奸­细的最好时机,不知道木长老对此可有何线索?”

听到雨随烟提及“身边有水凝国的­奸­细”,木长老脸­色­微变,忙低下头掩盖自己的心虚,不敢再看雨随烟,只是低声喃喃道:“老臣也是怀疑,但……老臣无用,至今也没有丝毫的头绪,帮不了陛下,老臣无用……”

将木长老的表情看在眼里,雨随烟心中一沉,若有所思地凝视着略有紧张的他,沉默不语。

沉默尴尬的气氛让木长老更紧张了,他握紧拳头,在心中拼命想找些话题来打破这不对劲的气氛,可是他现在脑中却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出。还好雨随烟最先开口,让他如获大赦般松了口气,只听雨随烟轻声道:“金长老抱病在府,孤王又想让木长老去查这­奸­细之事,两日后去观星楼禳星祈福之事还是暂缓吧!”

“是,老臣也是这么认为!不过查­奸­细之事……老臣恐怕……”听雨随烟决定将禳星祈福之事暂缓,木长老忙点头附和,脸­色­缓和了许多,他心中最担心的便是……如今好了,陛下决定取消,真让他松口气。

“呵呵,木长老不用担心,想那­奸­细潜伏晨星多年,也不是那么容易查出来的,木长老只需派心腹之人暗中观察众位大臣,若是谁有什么可疑禀告孤王即可!雨随烟看出他的犹豫,微微一笑,安抚着说道。

“是,老臣遵命!”木长老起身领旨。

雨随烟挥挥手,笑道,“木长老退下吧!孤王还有事要处理!”

木长老点点头,行礼后退出。等木长老退下后,雨随烟蹙眉想了想,退后下旨让水长老秘密入宫见驾。

好是不会取消这次禳星祈福的,正好,她也要借此机会、以自己为诱饵来验证下木长老到底是不是­奸­细……

天上人间(完结篇) 第一百七十四章 波涛暗涌

没过多久,水长老觐见。雨随烟挥了挥手,让她入座后,含笑问道“水长老,还记得前日孤王提出的去观星塔祈福之事吗?不巧,金长老抱病,木长老又有事在身,三位长老之中,孤王只能仰仗水长老了。此事全权交给水长老安排,依照原先计划,明夜子时之前孤王会准时亲临观星塔!”

“是,老臣这就去准备,定不负陛下所托!”听罢女王的旨意,水长老愣了一下,心中暗自惶恐。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最终负责此事的竟然是她,为何会找她,难道......种种猜测在她心中翻涌,她抬头看了眼高深莫测的女王,急忙起身领旨。

“水长老,观星祈福之事事关重大,又是在深夜进行,孤王不希望让任何人知道此事。除了你和孤王知道此事外,若是泄漏给其他人......木长老,你应该知道泄露国家机密之事的后果吧!”雨随烟神­色­虽然依旧轻松,但目光却忽然变得锐利无比,直直­射­向水长老,让水长老暗暗心惊,慌忙回道“老臣不敢!老臣不敢!此事老臣绝不会泄漏除去,陛下请放心!”

“这其他人可没有例外,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水长老的家人、金长老以及木长老......水长老不会让孤王失望吧!”雨随烟扬起微笑,收回目光,状似无心的再次提醒道。

“老臣知道分寸!陛下还有什么事要吩咐吗?”水长老抬起头看向女王,虽然不懂女王之意,但她还是领旨遵命。

“水长老能办好此事便是大功一件,了却孤王之心愿,事后孤王自会犒赏水长老!”雨随烟含笑说道。

“谢陛下,老臣告退了!”起身恭敬的行李后,水长老离开御书房。

目送水长老离去,雨随烟心中隐隐觉得好似哪里不太对劲,木长老虽然可疑,但他真的便是那­奸­细?他秘密会见的那个神秘黑衣人是谁?在王宫观星塔少有人去之地依然遮住容貌,此人定是熟识之人,难道......宫中的­奸­细不止一人......想到这里,她拿起朱笔在一张纸上写了两行字,放下笔后盖上御印,缓缓下旨道“密切监视木长老和观星塔那里的一举一动,拿着孤王密旨,不管是谁,若有任何异动一律拿下!”

“是,遵旨!”不知何时,御书房出现一个黑衣人,跪在雨随烟面前,恭敬的接过那张密旨,随后又很快离去。自雨随烟掌握大权后,秘密设置了情报网,打探各类消息,直接归她所管,而此人正是负责之隐侍。

不管是谁,只要胆敢投敌卖国,她绝不会轻饶!雨随烟露出自信的笑容,此时的她相信这一切很快便能结束。

但,真的如她所想吗?作为一个人,不管你多么足智多谋,算无遗策,总会有一失之时,命运早就安排了另一条道路,一条让雨随烟痛彻心扉、难以挽回之路......

......

当夜,繁星满天,月光如水,京郊城外,寂静无人的小树林中,此时却已多了两条人影。这两人都穿着一条黑­色­宽松的长袍,其中一人面上戴了个面具,看不到容貌,不知是男是女,所戴面具狰狞,在这静静的黑夜中看来,显得说不出的诡异;另一人是位女子,容貌娇美,但双眉之间隐隐透着不输给男儿的豪气,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水凝国大将军梅沁芳。

“女王,可能已经开始怀疑我了!我们必须尽快下手,此事越拖对我们越不利!”戴着面具之人低声说话,他的声音死呀难听,似是被人掐住脖子般。

“女王怀疑你?不是吧,她不是对您一直很信任器重吗?您一定要千万小心!在晨星国,一切听从您的安排,您打算何时动手?”梅沁芳似是对眼前人很是恭敬。

“明日,这个给你,务必按上面所说的行事!哎,没想到她会这么命大,中了冰凝魄都没有死,哼,还是陛下她有眼光,早就看出晨星国女王会是她的心腹大患,我一定会替陛下除去此劲敌,这样我水凝国才能高枕无忧。”戴面具之人塞给梅沁芳一个锦囊,恨恨说道。

“明日?为何如此急?最好在等几天,等一切都谋划好再......”谨慎的将锦囊塞入怀中,梅沁芳不解的问道。

“夜长梦多!晨星国女王并不好对付,更何况......哎,其中原委说来话长,你按我的话去做,等事成之后,你便会知道一切!好了,我要赶紧回去了,这个时候,我可不想功亏一篑。明日,胜败在此一举,你回去后好好筹划安排,机会只有一次,我们决不能失败!”戴面具的神秘人似是不愿多讲,吩咐完,转身离去。

待那人离开后,梅沁芳摸了摸胸口中的锦囊,也不敢多做停留,赶紧离开。

小树林,又恢复了寂静!但在这片宁静安详之中,却暗涌波涛,一场轰动天下的­阴­谋即将来临......

......

翌日,一切如常,没有丝毫的改变,晚膳后,雨随烟小憩了两个时辰,为子夜观星祈福作准备。按照惯例,只有晨星国王室之人才有权利进观星塔,在这里符合条件的,只有她之前曾经册封的三位宫主:祁舒然、墨诗和韩逸霖。

将近子时,雨随烟带着祁墨韩三人还有几十个大内侍卫准时出现在观星塔,水长老领着祭司等一行人在塔前恭候。

见到雨随烟身后那几十名侍卫,水长老上前皱着眉头,小心翼翼的说“陛下,按照惯例......”

“孤王已经查过了,按照晨星国惯例,除三位长老和祭祀人员外,观星塔只有王室成员才能进入,但如今却是非常时期,据孤王所知,晨星国王宫潜有水凝国的­奸­细,孤王不能大意!”雨随烟笑眯眯的裁断水长老的话,向身后人挥挥手,众侍卫领命,进入塔中搜查,水长老及众位祭祀不好阻拦,只能在塔前低着头陪伴着女王。

过了片刻,众位侍卫出塔,向雨随烟汇报道“禀陛下,塔内无一人,无任何异常!”

雨随烟笑了笑,挥手让他们退到一边,下令道“既无任何异常,孤王也不能破了历来的规矩,你们在这里等候孤王,将观星塔各入口看紧,没有孤王的命令,任何人也不能进入!”然后走到水长老面前,笑道“水长老,时辰快到了,带路吧!”

“陛下,您不相信老臣,在怀疑老臣便是­奸­细?”水长老悲戚的看着雨随烟,低声问道。

“孤王并非怀疑你,水长老不必多疑。孤王知道有很多人想要孤王的命,自从中了冰凝魄之毒后,孤王对身边的事都很小心,还请水长老见谅!”雨随烟上前带着水长老的手含笑安抚着她。

“哦,老臣不敢!老臣明白!”水长老惊疑不定的看着眼前亲切平和的雨随烟,在心里揣摩着她的用意,伴君如伴虎,这句话她明白,正是因为太明白了,所以她才更加的谨慎小心。她恭敬的后退一步,侧身让出道来,恭敬的说道“老臣一切都已准备就绪,时辰马上就到,陛下请入塔!”

“嗯,辛苦水长老了!”雨随烟冲水长老笑了下,在一位祭司带领下进入观星塔,祁墨韩三人紧跟在她的后面。

雨随烟此时到并不是真的怀疑水长老,只是她直觉上总觉得自己好似忽略了什么,心中一直忐忑不安难以平静,好似将有什么大事发生,所以处处小心,不敢稍有疏忽。如今她事先让侍卫搜查过整个塔,没有什么问题,事后又让他们把守各处塔门,不让任何人进入,应该没有什么问题,雨随烟安心的想。

天上人间(完结篇) 第一百七十五章 姚晶儿魂归离恨天

就在雨随烟和她的三位王夫进入观星塔的同时,值此深夜,不眠之人倒也不少。

姚晶儿独自徘徊花径,两个时辰过去了,依然犹豫着是否前往清思宫去见风影晟。这两日,她想了很多,想的头都痛了,想她的事,想他的事,想姐姐的事,她没有四儿姐姐那么好运气,能够碰到真心爱她的人,而她......风大哥与姐姐两情相悦,她算什么,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梦做的够多了,是该醒了!将姐姐灭掉风影国的事告诉他,消除他与姐姐之间最后的这点误会,她也可彻底死心,安心的离开王宫。她想去见他,又怕见到他,但若是今夜不去,她又恐会失去这本就没有多少的勇气......

等她鼓足勇气,下定决心前去清思宫时,蓦然发现时辰已近子夜,他恐怕早已入睡,哎,看来又是一天在她犹豫不决之中度过了。姚晶儿叹了口气,转身往回走。

晚风拂面,扬起她丝丝长发,却吹不散她心中的纠结,斩不断,理还乱,为谁风露立中宵......

就在此时,一丝若有若无的声音随风送入她的耳中,她隐约之中似是听到有人提及“风影国”这三个字,她猛然一惊,屏息静心的分辨着声音的来源,很快,她小心翼翼的向一个方向走去。

又是深夜!又是如此神秘!上次是木长老,这次又会是谁?为何近日王宫如此不太平?还好,她因为心中有事无法入眠,才会再次遇到这样的事,这次又会是什么秘密......种种疑问浮上心头,姚晶儿谨慎小心的将自己藏匿于暗处。

“月影国也是我国的心腹大患,风影晟虽然不再是国王,但也留不得,斩草还需除根!”一个­阴­冷的声音传来。

姚晶儿睁大眼睛,惊得目瞪口呆,他们想......想杀风大哥!到底是谁?她一定要看清楚他们是谁,然后告诉风大哥去!

“梅大人的意思是......”另一个声音响起,这个声音要比刚才那个声音小了许多。

姚晶儿探出头悄悄看去,只见在黑夜不起眼的僻静之地,有两个人,一个面对着她,借着月光能够看清他的容貌,这个人她没有见过,但......那个背对她的人,她怎么看都觉得熟悉,好似在哪里见过,不,是她一定见过他,可惜她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今夜观星塔,梅大人在那里对付星辰国女王,风影晟便交给你了,务必在天亮之前......”正面对着她的人冷冷道。

“交给我吧!他绝对想不到我会对他下手,我绝对不会让他见到第二天的太阳......”背对姚晶儿的那个人有把握的回道。

这个人到底是谁?听口气好似是风大哥认识的人!如果他们趁其不备对风大哥......他们的话让姚晶儿心惊­肉­跳,关己则乱,更何况是涉及到她最重视的人,她一心想去清思宫给风影晟报信,哪知心乱如麻的她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就在她转身想悄悄离开时,她的衣衫被树枝挂住,她急切之中并没有注意到,只听一声衣服撕裂声响起,惊动了不远处的那两个人。

“是谁!”他们其中的一人沉声喝道。就在姚晶儿还没有反应过来时,那个人已经使用轻功翻身来到她的身边,在她后背狠狠拍下一掌。

这一掌打得很重,十分的狠,只将姚晶儿拍的飞出去好远。痛,窒息的痛向她袭来,她只觉后背火辣辣的烧着,眼前星光直冒,手脚如铅如泥般的沉重,咳嗽了一声后吐出一口血,现在的她莫说是动,便是睁开眼看清前方都很困难,这一掌打得她好似五脏都移了位。

她要死了吗?不,不行,她还不能死,有人要杀风大哥,她得去给风大哥报信......心中的爱是那么炽烈,那般的执着,正是因为心中对风影晟爱的那么深沉,姚晶儿竟然再受了那致命的一掌下,仍然拼命站起身,使出所有的力量,踉跄的向清思宫走去。

“咦!人呢!等那两个人赶到后,没有看到姚晶儿的踪影,很是意外。”

“追!她受了我那全力的一掌,跑不了多远的!哼,那个臭丫头,竟然让她听见了我们的谈话,留她不得......”伴随着恨恨的话语,那两个人施展轻功朝姚晶儿逃去的方向追去。

姚晶儿身负重伤,本来难逃魔爪,但幸运的是,就在那两人快要追上她的时候,她正巧碰到了五个在巡逻的大内侍卫。见到他们,姚晶儿如见到救星般,喜出望外的呼喊着“救我,我......有人追杀我!”

五名大内侍卫惊然看到御妹脸­色­苍白,鬓发散乱,狼狈不堪,嘴角沁着鲜血,忙上前将她扶住,其中三个人留下来保护她,另外两个人朝她来的方向查去,没多久,他们转了回来,低声汇报道“前面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

“快,快......带我去......清思宫......我......有要事见......风大哥,快......要快!”抓住身边侍卫的衣角,姚晶儿吃力的吩咐着,她只觉自己的神智越来越不清楚,她怕自己坚持不到清思宫,不,她还不能死,再见到风影晟之前她决不允许自己死......

见到御妹脸­色­愈来愈苍白,侍卫们不敢怠慢,两个轻功不错的侍卫带着她向清思宫而去,剩下三人则继续探察刺客。

时间,对姚晶儿来说实在是太难熬了,心中的强大信念支撑着她,让她苦苦熬过了那好似已过了千年的短暂时间。好不容易来到清思宫,风影晟已经入睡,下人们知道情况后忙将他叫醒,这样一来一往,一盏茶时间过去了,就在姚晶儿以为自己快撑不下去的时候,她终于看见了他,风影晟!

“晶儿,你怎么了?是谁伤得你!”披着外衣出来的风影晟皱着眉头看着脸­色­惨白如纸,紧闭双眼的姚晶儿,来到她的身旁,让她靠在他的胸前,他用内力替她疗伤。

接受到他输给她的内力,姚晶儿­精­神微振,缓缓睁开眼睛,见到他就在自己身边,她语无伦次的说道“风......大哥,有人......要杀你......,就在......今晚......,应该是你......认识的人......可惜我没......看清他的......容貌,小心......一定要小心......”

“你受这么重的伤,撑到现在,就是为了给我报信?晶儿,振作点,风大哥会救你,你一定会好起来的!”风影晟有些动容的看着她,她对他的情他不是不知,但没有想到她竟然为了他会如此不顾­性­命,这种执着无悔的感情,他懂,正因为懂得,所以才会有深深的感动和浓浓的愧疚。“传御医,快传御医,晶儿,你一定要撑住,风大哥就在你身边,一定要撑下去......”他要救活她,一定要救活她!他抬起头,忙向左右吩咐道。

下人们应声慌忙去请御医,谁都没有注意到,空气中不知道在何时开始弥漫着一种若有若无的香气......

轻轻擦拭着姚晶儿嘴角的血渍,风影晟不停的将自己的内力输入她的体内,希望能帮她撑到御医的到来。姚晶儿强撑着不让自己闭眼,痴痴看着他,贪婪的感受着他此时给予她的片刻的温柔,心满意足的扬起了一抹笑容。她心里清楚自己快不行了,有句话她一直想问他,此时若是再不说,恐怕就没有机会了,她想知道答案,很想知道答案......深深吸了口气,她抓住他的手,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吃力的问道“风大哥......我有一句话......一直想问你,若再不问......我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什么话?你还是不要耗神说话了,御医马上就会来的......”见她急切的摇着头,风影晟知道定是她心中深藏已久的话,不再劝说她,无奈道“你说吧,风大哥听着呢!”

“如果......如果你......先遇到的不是......姐姐......而是我,你会不会......喜欢上我......”她紧张的看着他。这个问题她想了好久,在她见到他时,他早就和姐姐相识,如果他最先遇到的是她,会不会喜欢上她,她想知道......这个问题对她很重要......

风影晟呆住了!她怎么也想不到姚晶儿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他看着她,欲言又止,过了好久,才叹道“也许会吧......”

这个问题他心中是有答案的。如果没有遇到烟儿,他还会游戏人生,还会铁石柔情,即使他最先遇到的是她,他也绝对不会对除了烟儿之外的女人动心,烟儿,是他今生唯一所爱,只有她才能让他改变,由一个不相信爱情的人变为痴情之人。他本想如实的说出心中所想,但看到她期盼的目光时,她怎么也开不了口,只能用“也许”来安慰危在旦夕的她......

听到风影晟的回答,就是他的回答是那般的含糊,也足以使姚晶儿双眸发亮,满心的欣喜让她脸上微微现出一丝红润,她知足了!有了他这句话她知足了!

“哈哈......好痴情的女娃娃,老夫看了都不忍心了!不知老夫做做好事,成全你们,让你们在­阴­间在一起,如何?”狂肆的笑声响彻整座大厅,一个身穿青灰­色­长袍的老者出现在他们面前,这个人大家并不陌生,他正是在雨随烟身重冰凝魄之毒时功不可没的御医!

见到和御医,姚晶儿猛然想起一件事,她睁大眼睛,颤悠悠的惊呼道“是你!你......就是刚才的那个人!是......害风大哥的......是你!”

“哼,臭丫头,原来你并没有看清老夫的容貌,拜拜让老夫担心了半天!未想到你中了老夫一掌,还能撑到现在不死,还真是个奇迹!不过,今天不会再发生第二次奇迹了!”和御医放下他平日温和的面容,露出狰狞的真面目。

“你这个老匹夫!原来是你伤得晶儿,你找死!”和御医的话让风影晟怒火中烧,他轻轻的放下姚晶儿,站起身想要冲上去杀了他。没想到他才刚刚微微动了下内力,便感到四肢酸软无力,头昏眼花,走了几步便摔倒在地上。

不光是风影晟,在大厅上的风影晟随从和刚刚带姚晶儿而来的两位侍卫都缓缓摔倒在地,有的内力稍微弱的竟然口吐白沫晕死过去。

“有毒!好卑鄙,你竟然下毒!”风影晟目光如刀狠狠­射­向和御医,若是目光能杀人,那和御医恐怕早在他目光之下死了无数次了。

“女儿香,这毒的名字好听吧!你应该闻到空气中有种丝丝甜的香气,哈哈,是你自己太迟钝了,还能说别人卑鄙吗!”和御医得意的冲他一笑,走在风影晟跟前,像看一条死狗般蔑视的看着他。

“为什么你要下毒,告诉我理由,即使我死,也要死个明白!”风影晟咬着牙,冷哼道。

“你就要死了,我也不怕告诉你!我不是星辰国人,我原本是水凝国人,从小被派到晨星国做密探。风影晟,你现在虽然不再是风影国之王,但你在月影国的威望还在,若是我水凝国杀了晨星国女王,你一定会第一个起来为她报仇,到时候大大不妙,所以我们要动手除掉女王的同时,也要除掉你这个心腹大患!此时的和御医有恃无恐,整个大厅的人在他眼中如同死狗一般,他想杀他们易如反掌。

“烟儿,你们想对烟儿怎么样?”听懂他话中之意,知道烟儿有危险,风影晟,他挣扎的站起身,踉跄的走向他,抓住他的衣襟,急切的问道。

“哼,放开!”不用费力,只是轻轻一挥,和御医便将风影晟推到一边,他得意的说道“就凭你现在这样,也想去救她,告诉你,子夜时分便是女王观星祈福之时,观星塔,除了王室成员之外,任何人不能进入,到时女王身边无任何人保护,哈哈......观星塔便是晨星国女王的葬身之地!”和御医如同猫抓老鼠般,享受着戏弄风影晟的乐趣,看到他急的额头冒出汗来,恨他咬牙切齿,却苦无力气的样子,实在是太有趣了!他走到风影晟跟前,用脚将他踢翻在地,得意的哈哈大笑......

“女王她再聪明也想不到,一直为她看病开药方的我会是水凝国人。你可知道,我为水凝国立了多大的功劳,嘿嘿,当年先王中了韩清所下的慢­性­毒药,又怎么能瞒得过时常为他搭脉看病的我,若不是我事后在开药方时多放了意味‘调料’,恐怕韩清他们给先王下毒的事早就被泄漏。哦,还有,女王怀孕的事,她瞒的很好,本来只有陈御医知道,怎知­阴­差阳错被我见到那碗药,我发现里面的药有安胎之效,女王怀孕之事自是不言而喻,哎,本想趁她身体不适联合日炎国攻打晨星国,可惜女王命大,如此颠簸焦虑之下仍然能保住腹中胎气,真是不可思议,看来,陈御医祖传的安胎药果然名不虚传......”和御医趾高气扬的看着眼前这群“待宰的羔羊”,毫无忌讳的说着,完全没有察觉在他脚边的姚晶儿一息尚存,不,就算他察觉了,也不会放在心上,一个命在旦夕,连呼吸都困难的人,还能做什么!

和御医千算万算,却未料到人的潜力和爱的力量会是如此之大,就在他得意的诉说自己的贡献之事,看似已经死了的姚晶儿忽然睁开眼睛,用尽了身体内的最后一丝力量,奋力的上前紧紧抱住了和御医的腿,口中边吐血便断断续续的喊着“快走!快......离开这里......去救姐姐......快......走......”

“晶儿!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风影晟愣住了,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心知她是在用最后的生命来救他,他虽有心救她,但......如今这种情况,自己冲上去只有去送死,他不能意气用事浪费了她给予他的这唯一机会,咬咬牙,他闭上眼,任由眼中的泪水留下,支撑着站起身一步步向外走去......

“臭丫头,放手!你给我放手!”招招致命的拳头一下下落在姚晶儿的身上,和御医手脚并用,想要摆脱她去追风影晟。尽管他的武功远高于她,尽管她此时已然油尽灯枯,但他的脚还是被她死死的抓着,死死的抓着......

眼睁睁的看着风影晟离去,和御医恼羞成怒,停下手,拔出腰间的匕首,向她背后刺去,她就不信她在这一刀之下还不放手!

刀,深深的Сhā入她的后心,姚晶儿没有丝毫的反应,抱住和御医的手也没有丝毫的放松,原来,她早在和御医对她一阵暴打之时,便已魂归离恨天。死时她面目平静安详,她知道他能走出清思宫便能得救;死时她嘴角含笑,心满意足,她看到他离去时眼中流下的泪水;死时她心情平静,她用了最后的力量救了她最爱的人,她死而无憾;死时她依然紧紧的抱着他的腿,没有丝毫的放松......

天上人间(完结篇) 第一百七十六章 原来如此!

凄惨惨、黑暗暗,眼前天昏地暗,风影晟即使有再强大的意志和信念,也不可能代替身体的极限。他踉踉跄跄的在黑暗中前行,犹如幽灵一般,他的眼睛开始渗血,即便他睁大眼睛,前面的路也越来越模糊,身体温度烫的吓人,意识渐渐不清楚,他知道自己体内的毒正在发作,他再难熬下去。

身上毫无力气,四肢已无知觉,好似不再是自己的一般,他只是靠着直觉在往前走。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他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不管他如何的努力,也再难站起身。

懊恼自己的无能,他心中充满不甘,他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死,他不能辜负晶儿以生命为他换来的机会,他还要去救处于危险之中的烟儿!就这么死了,他不甘心,绝不甘心!可他......此时的他即使心中有再多的愤慨与不甘,也均无能为力,只能在这里静静的等死......

上天,你真是太残忍了!让他知道她身陷险境,却让他只能在这里无奈的等死,你真的太残忍了!

血已充满眼眶,睁大眼睛的他只能看到眼前的猩红一片,什么都听不见,身体的疼痛与心中的不甘也慢慢消失,眼皮愈来愈沉,即使睁着眼都是一件困难的事,他再也撑不下去,缓缓的闭上眼......

就在他闭上眼的同时,朦胧之中,他似乎感觉到有人扶起了他,感觉到那人似乎说了些什么,感觉到自己好似吞下了什么,随后他沉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他有了知觉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惊奇的发现自己能看到了,难道他已经死了?这个念头并没有在他脑海中停留多久,现实便让他知道,他并没有死,还在人间。

“哎,你终于醒了!你怎会中女儿红的毒?是谁给你下的毒?还好老夫来的及时,若是再晚片刻,恐怕你已经......”一个苍老低沉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他茫然的转过头,有些意外的看着眼前满脸迷惑不解的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三大长老之一的木长老!

“木长老,你怎么会来这里?”风影晟此时也是满心的疑惑,木长老怎么会如此凑巧在此时出现?自己怎么又活过来了?难道他能解女儿红的毒?

“老夫今晚夜观星象,发现星斗移位,主星暗淡,实乃不祥之兆,心中惦念陛下,因此深夜进宫觐见,谁想......哎,侍卫竟然说陛下下旨,今夜任何人均不见!无论我如何劝说让他通报,他执意不肯,我只能无奈返回,谁想在路上正好碰到你!”木长老心急的直摇头。

“烟儿并不在女王宫,此时应该在观星塔!有人要害她,她有危险,我要去救她!”边说风影晟边挣扎的要起身。

“别动,不要使力!我给你服下的只是能够镇住毒­性­的药,女儿红药­性­独特,其解药需要现配,这一两天你切记不要使力,否则毒气攻心,无人能救!只要你在我配制出解药前不使力气,便可安然无事!”木长老见他欲要使力起身,急忙劝阻。

“你怎么知道我中的是女儿红的毒?”风影晟问出心中疑问。

“我当然知道,因为这是我师门的秘制的毒药,我还在奇怪你怎么会中此毒?”木长老似是想到了什么满脸惊疑不定。

“是和御医,是他下得毒!”风影晟如实回答。

“他?他怎么会有女儿红的毒?你刚才说陛下去了观星塔?”木长老开始神­色­紧张,询问观星塔的事。

“你......你是三大长老之一,怎会不知道今夜烟儿去观星塔观星祈福之事?”木长老的慌乱让风影晟开始感到不安。

“金长老抱病在府,还没痊愈,我又不知此事,难道陛下她将此事交给......不妙,陛下......”木长老脸­色­大变,看了下时辰,刚过子夜,此时去也许还来得及,他忙转过身对风影晟说“陛下有危险,我要去下观星塔,你不要动,安静的呆在这里,等我忙完事会回来找你!”

“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再走!你让我一个人在这里什么都不知道,­干­着急吗?”风影晟一把拉住木长老的衣袖,执意询问原由。

“水长老她......哎,她是我的小师妹,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她竟然是水凝国派到晨星国的卧底,若此事败露,她难逃一死,念在同门之情,我苦口相劝,甚至......只要她能放弃谋害陛下的念头,我甚至不惜拿出师门最高武学秘籍,她答应我会好好考虑,如今看来,原来她一直在敷衍我!陛下本事将祈福之事交给老夫负责的,如今忽然改变,定是对老夫有所怀疑,陛下她却不知道真正想要害她的人是......是水长老!观星塔有条密道直通塔顶,我怕她会利用这条密道......陛下孤身入塔,这可如何是好!我要去阻拦!”木长老解释道。

原来,当日姚晶儿无意中撞见的那个神秘黑衣人便是水长老!木长老得知水长老有加害女王之心,又发现她竟然是多年杳无音信的同门小师妹,不忍告发使她遭到杀身之祸,因而私下约她出来,以师门最高武学秘籍作交换,劝她放弃想杀女王的计划。姚晶儿不知道其中原委,将她所见所闻告诉了雨随烟,使雨随烟对木长老产生了误会,反而给水长老提供了谋害她的最佳机会。

木长老匆匆说完,便要离开,这时,一­阴­冷的声音响起“你们谁都走不了!”话音刚落,和御医从他们面前缓缓走出,在他们身后,同时也冒出了三个黑衣人,将他们团团包围。

“木长老猜的不错,梅将军带领着几位高手正是利用那条密道去了塔顶!子夜已过,现在女王恐怕已经葬身塔中了!至于你们,知道的太多了,绝不能留,我就成全你们,到­阴­间继续追随女王吧!”和御医冷冷的看着他们,眼中弥漫着浓浓的杀气。

“哼,就凭你们四个人也想杀死老夫?我问你,女儿红的毒是不是水长老给你的?”木长老既然能成为三大长老之一,武功自是高深莫测,并不惧怕他们,但......他担心的是女王,如今时间紧迫,迟了一刻陛下她便多一刻的危险,他们出现的还真不是时候。木长老表面上轻松,心中却在暗暗叫苦。

“你们只知道水长老是水凝国派来的卧底,却不知道她真实名字叫梅水兰,曾是水凝国的国师,后接受密令来到晨星国,一呆便是近四十年。以预言准确闻名的前任国师袁枚便是接替她的职务,现任大将军梅沁芳便是她的亲生女儿。”和御医似有所感,心中忽然涌出了一股巨大的悲凉感,不由叹了口气,继续道“我么这些人虽是水凝国人,但从小便来到晨星国,无论是行为举止还是风俗习惯已和水凝国大不相同,有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我到底应该算是水凝国人,还是晨星国人......”

“哼,原来如此,现在老夫终于明白了,为何当初在花谷学艺时她会不告而别。若不是我在无意中发现师傅赠送给她的匕首,还认不出她便是当年的小师妹水兰儿,原来她不姓水,而姓梅!”木长老痛心的说道,想起当初年轻之时一同拜师学艺,朝夕相处,相互关心鼓励的美好时光,心中唏嘘不已。

“现在你们知道一切了,可以安心上路了!”和御医冲另外三人使了个眼­色­,他们四个人一起向木长老攻去。

冷着脸,木长老怒看着逼向自己的四人,沉稳的从怀中取出一对判官笔,迎上前,一开始便使出了全力。

没有多少时间了,他要尽快了结他们,赶去观星塔......

天上人间(完结篇) 第一百七十七章 风逝影消

观星塔顶,水长老和韩逸霖面­色­凝重的护在雨随烟和祁墨三人前面,警惕的看着眼前出现的十几个黑衣蒙面人。

雨随烟镇定的看着这些杀气腾腾的人,很快便认出带头之人,淡然笑道“梅将军,好久不见了,别来无恙。”

带头之人听见她这么说,愣了一下后,缓缓将面上蒙巾取下,露出了容貌,正是水凝国大将军梅沁芳。她满脸不解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每个人的眼睛均不相同,我对梅将军印象深刻,又怎么会认不出来!”雨随烟淡然一笑,随后她若有所思的看向前面的水长老,心中疑虑渐升。

刚刚她派人进来凑查时,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人,下面各个塔门处都有侍卫把守,这些人又是如何进来的?塔内除了三位长老和几个祭司熟悉外,外人很难清楚观星塔内的格局,金长老抱病,木长老并不知道她来这里,难道水长老她......雨随烟笑了笑,将看向水长老的目光收回,转向梅沁芳处。

此时,不光是雨随烟对水长老起疑,就连韩、祁、墨三人也警惕水长老,表面上虽然未曾有丝毫表露,但却都在暗中关注着水长老的一举一动。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面对着眼前这些黑衣人,水长老似是比任何人都疑惑不解,她沉声问道“观星塔口有众侍卫把守,你们是如何进得塔来?”

“嘿嘿,水长老,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地道吗?也多亏了观星塔是晨星国神圣之地,我们挖地道才不易被人察觉,即使这样,这条地道我们也挖了三个月。前几日刚刚挖通,本来想做躲藏之所的,却幸运的发现水长老和众位祭司在做祭祀准备,而且也只有晨星国女王才配的上如此规模,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们再也不用发愁要如何‘接近’陛下您呢!”梅沁芳挑眉笑着回答道。

梅沁芳的话合情合理,让雨随烟和祁墨韩三人不得不相信。看来是他们多疑了,先前不该如何怀疑水长老,他们四人在心中暗感愧疚,对水长老提防之心消除,一心想着如何对付眼前的梅沁芳。

实则虚之,虚则实之,雨随烟一生善用这虚实之道,未想如今却被人反将了一军。水长老料得雨随烟他们见到梅沁芳的出现,首先怀疑的定是她,所以她故意和梅沁芳演出了这场戏,成功的让雨随烟他们打消了对她的怀疑。

危险,又向雨随烟靠近了一步!尽管她步步小心,还是没有察觉到危险就是来自身边......

与此同时,在塔外,木长老与和御医打的难解难分。尽管木长老武功高强,但毕竟上了年纪,不如年轻时勇猛,再加上对手的确不弱,他虽然略占上风,但想在短时间内打败对方也是绝不可能的事。

时间,一点点在消耗!木长老心急如焚却也无可奈何,他的急切难以掩饰表现在外,频频露出破绽,几次险些被对方砍中,这使他不得不强迫自己静下心来专心对付眼前的强敌。

不能再等了,此时若是再不去观星塔,女王陛下危矣!木长老在心中无奈的暗叹着,若是风影晟他没有中女儿红之毒,那该多好,他可以拖住他们,他则可去观星塔报信!可是如今......难道真的无计可施,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陛下她......

“你......你不能动,女儿红的毒会要了你的命!”木长老一瞥之下惊然看到风影晟缓缓站起身,似要向观星塔放向而去。

“不能再拖了!你我都知道,多等一刻烟儿便多一刻的危险!如果烟儿死了,我一个人活着又有何用,如果能用我一条命换烟儿一命,我死而无憾。木长老,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去观星塔!”风影晟没有回头,更没有停下脚步,他使出了他所有的力气,用了最快的速度向观星塔走去。

望着风影晟消失在黑暗之中,木长老深深叹了口气,他此次一去必死无疑,他自己明明知道这个结果,仍然毫不犹豫的用生命去救女王,天下又有几人能够做到!举步艰难,唯有一死,死是需要勇气的,怕死也是人的天­性­,而他为了心爱之人甘愿放弃自己的生命,他对女王陛下的这份爱又怎能不让人感动,使人震撼。从不懂情为何物的木长老心中不由生气万千感慨,有钦佩、有遗憾、有羡慕、自始方知世上确有如此义无反顾、刻骨铭心的爱恋......

......

观星塔中,一心想看雨随烟慌乱失措的梅沁芳失望了。她目光复杂的望着雨随烟,怎么也不明白为何到了现在她还能如此镇定,莫说慌乱,便是一丝的异常表情都没有,即使此时身陷危险之中,她依然嘴角噙笑,傲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她的这份定力与气度,莫说她梅沁芳望尘莫及,便是她的主子仁圣女帝也远远不及,如果不是为了国家,为了女帝陛下,她真不想与她为敌。

冷哼了一声,梅沁芳掩下眼眸中的钦佩和遗憾,冷冷的说“女王陛下,直到此时,你还妄想有什么奇迹出现吗?杀了你,水凝国除一心腹大患,便可高枕无忧了!”说罢,她挥了挥手,她身后的那些黑衣人齐向雨随烟攻去,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便是要晨星国女王的命!

刀光剑影并没有能伤到雨随烟,在中途便被韩逸霖和水长老联手拦下,虽然这些人均是梅沁芳­精­心挑选出来的武功高强之人,但韩逸霖和水长老是何许人,武功之高与这些人不是同一级别,尤其是韩逸霖,出乎梅沁芳的意料,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平日里看起来斯文淡雅之人竟然会是武功深不可测的绝世高手。

韩逸霖的剑和水长老的拐杖形成一张密集的网,将雨随烟他们严密的保护住,使黑衣人的刀剑无法通过。梅沁芳蹙眉看了会儿,明白她的这些手下虽然人数众多,但在短时间内却无法取胜,若是这样拖延下去,惊动了塔外的侍卫,情况就不妙了。

她跺跺脚,出手向韩逸霖攻去。她要牵制住韩逸霖,水长老是她们的人,只要牵制住韩逸霖,女王身边将再无人保护,取她­性­命便不是难事。

梅沁芳的加入使形势发生改变,她与韩逸霖打在一起,水长老一人不可能抵挡的住那十几个黑衣人,其中五人向雨随烟攻去。

冷冷的看着那逐渐逼近的五把刀剑,雨随烟将祁舒然和墨诗护在自己身后,抽出腰间的九龙鞭,鞭子好似化成层层密布的浓云,雨将落未落,风欲起未起,那五名黑衣人只觉眼前寒星点点,压得喘不过气来。

梅沁芳来之前与水长老准备了两手方案,若是能够成功刺杀女王,水长老便可成为幸存之人撇除嫌疑,继续留在晨星国做水凝国的内应;若是无法顺利实现第一方案,那便由她来吸引众人注意,由水长老出其不意对女王下手,事后一同离开晨星国,回水凝国复命,如今看来,时间已经拖得太久,第一方案不易实现,还是......梅沁芳抬起头似有深意的看向水长老,见到水长老暗中冲她点点头,她会意,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水长老开始故作不支,攻向雨随烟的黑衣人越来越多,由开始的五人变成了八人,又变成了十二人,幸亏雨随烟使用的是九龙鞭,若是使用刀剑之类的兵器,这么多人恐怕还不容易抵挡,即便如此,十二人同时攻向她,她又要兼顾身后的祁墨二人,不得不全力以赴,她的全部­精­神都放在对付这十二人身上,并没有发现在她身侧不远处的水长老眼中蕴含着算计和­阴­冷,逐渐向她靠近......

“烟儿,右后侧!危险!”就在水长老手中藏着的匕首甩向她的同时,一声呼唤提醒了雨随烟,下意识中,她顺势倒身避开了那把欲要置她­性­命的匕首,倒地的同时,伸脚勾住匕首反踢回去,很巧,这把匕首不偏不倚正好命中被这突然的喊声弄得一头雾水的水长老胸口!

“娘!”梅沁芳发出凄厉的喊声,不顾一切的冲到水长老身边,颤抖着手扶起她,泪水如泉涌,滴滴洒落在怀中的水长老身上。

“天意,一切都是......天意!芳儿,娘......对不起你,在你很小的时候......便离开了你,这么多年......从未做过一个娘......应尽的义务,还以为......此事过后可以......好好补偿......你,没想到......”握住深入胸口的匕首,水长老愧疚的看着她唯一的女儿。她不是一个好母亲,在她心中,一直对女儿有愧,为了国家,她们母女见面也不能相认,没有人能体会到作为一个母亲的心情的。

“娘,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从来没有......”梅沁芳痛心的看着气息逐渐微弱的娘亲,抬起头,咬牙切齿的恨声道“雨随烟,我要杀了你,为我母亲报仇......”话未说完她要起身去找雨随烟拼命,但当她看到眼前不远处的她时,愣住了。

此时的雨随烟目光沉痛,眸中泪光点点,嘴­唇­微微颤动,满脸不敢相信的表情,一眨不眨的看着前方,一步步向前走去。是什么事能让即使面对刀光剑影也不曾皱眉的她变成这样?梅沁芳顺着她的目光向前看去,只见风影晟捂着胸口跪倒在地,在他面前是一滩猩红刺目的鲜血,他面目发黑,嘴­唇­发紫,双眸充血,眉间已现死气,嘴角一丝残留的血渍尚在,但他却好似一点都不在乎,只是痴痴的望着离他越来越近的她。

“不要,芳儿,你要......好好保重......活下去,......不要为娘......报仇,这样......你才会......快乐......”水长老,不,应该是梅水兰,死死握住女儿的手,缓缓闭上眼睛。即使她已经去了,她仍然不放心的握住女儿的手!她不要女儿为她报仇,她只想女儿幸福的活下去,为了国家,为了女帝,她们已经牺牲太多了,她不想在牺牲自己的女儿......

“娘,娘,不要留下芳儿......”伏在母亲身上,梅沁芳放声大哭,母亲,她唯一的亲人,今日也离她而去,她什么都没有了,这个世上再也没有真心爱她的人了......失去的亲人让她心如刀绞,她牢牢抱着母亲,心痛不能自已......

而在另一旁,却有着同样的悲恸:

“影晟,你......你怎么了?”看到这样的风影晟,雨随烟只觉眼前天崩地裂,几欲昏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他的身边,不知何时泪水迷糊了双眼,忘了此时身处的环境,她眼中只有他,上前紧紧将他搂入怀中,心碎的问道。

“我没事,没事的!”风影晟勉强露出一抹笑,直到此时,他还是不想让她担心,心疼的看着她缓缓流过脸颊的泪水,伸出手温柔的替她擦拭,温柔的喃喃道“烟儿,你没事就好!还好来得及,还好来得及......”

没事?他这样子也叫没事!除了瞎子,恐怕谁都能看出他中毒已深,命不久矣!风影晟脸上轻松的笑容,句句饱含深情的话语,恋恋不舍的目光,让在场的每个人不由动容,全部呆呆的看着他们两人。

他的笑容如刀一般刺入雨随烟的心,一种巨大的恐惧感向她袭来,她紧紧抱着他,呜咽道“你答应过,永远不离开我,会一直陪着我,你答应过我的......”

“烟儿,对不起,原谅我,我无法......实现......我的承诺,我......不要难过,不要为我......难过,即使我不在了,我的灵魂......也会在你身边......保护你......”他怎么也擦不尽她如泉水般不停涌出的泪水,看到悲伤欲绝的她,他的心碎了!他也不想离开,能够和她一起慢慢变老,是他的梦想,也是唯一的愿望,可是,如今他不得不离开,不过,他在最后时刻还是保护了她,只要她没事,他就应该心满意足了,他不应该奢求太多......

“烟......儿,还有......一事放......不下,月影......国......就交给你......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善待月影国的......子民......,我是一个......不合格的......国王,你一定......能比我......做的更好”说完自己心中最后的挂念,留恋的深深凝视了她一眼,风影晟不甘的闭上双眼,为她擦拭泪水的手缓缓滑落下来,结束了他年轻短暂却不平凡的一生......

“不,影晟,你答应过我,不会离开我的,你这个骗子,骗子......”风影晟的离去让雨随烟痛断肝肠,她闭上眼,任由泪水滑落,紧紧抱着他,不停喃喃的骂着“骗子”,与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似烙印般深刻在她心中,此时一点点浮上脑海:

“美人好凶悍!不过我喜欢,这样才有味道!”

“你我还真是有缘啊!上次想要救你却被你暴打一顿,这次又是因为你,无辜让人打了一顿,你说我该怎么‘回报’你呢?”

“不管怎么说,都是你欠我!我想到你补偿我的方式了,以身相许如何?我此次来,是来向你求婚的!如果你答应我,我就原谅你!”

“如果我用整个月影国来交换呢?”

“这样的夜,这样的你,我想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你叫雨随烟,我一直喊你叫烟儿,你是......你是晨星国人,这一切都怪我,我们......我们新婚那天,有坏人要拆散我们,所以把你从山上推下来,我跟着你一起跳下来了。对不起,我没有守护好你,让你受苦......”

“离间计!好一个离间计!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难道你对月影国早有野心?”

“烟儿,别难过,我们孩子一定是太可爱了,所以才被上天召唤走了!烟儿,孩子没了不要紧,只要你平安无事就好,只要你在我身边,我......我便别无所求!”

“烟儿,你没事就好!还好来得及,还好来得及......”

“烟儿,对不起,原谅我,我无法......实现......我的承诺,我......不要难过,不要为我......难过,即使我不在了,我的灵魂......也会在你身边......保护你......”

两场误会,两次暴打,他们结下不解之缘,他一直对她情深意重,她以为他们能够相伴到老,不离不弃,为何会......上天,你真是太残忍!让他们相遇,相知,相爱,却不让他们相守,他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何会给他们如此残忍的结局......雨随烟仰首问天,得到的却只有黑暗与沉默......

天上人间(完结篇) 第一百七十八章 雨随烟的愤怒

风影晟的逝去让雨随烟肝肠寸断,陷入浓浓的悲伤之中,紧紧抱着他不愿松手,除了他,她什么都不愿想,什么也不想想,甚至她忘记了,此时虽然暂时脱离的危险,但,也只是暂时,水凝国的那些死士还在一旁,只是被眼前的变故所惊到,他们并没有被晨星国侍卫所控制……

她是坚强的,种种磨难让她拥有如铁般意志,但……她又是脆弱的,在瞬间,看到自己所爱之人倒在自己怀中,她的­精­神崩溃了,被悲伤所掌控……也许天下能打垮她的,也只有感情!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正是因为雨随烟心中有情,所以无法阻止弥漫心中的悲哀……

此时,不光是水凝国的那些死士,便是一直镇守在观星塔口,后随风影晟一起进来的晨星国的侍卫,还有祁墨韩三人,均只能呆呆地看着满脸悲伤的她和她怀中早已逝去的风影晟。

生离死别,人生悲哀莫过如此,但,这又是人生所必须经历面对的,又以谁能够避开!

……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地望着身陷悲伤之中的女王时,水凝国死士中有一人悄悄抬起头,嘴角扬起一抹诡谲的笑意。他的名字叫李玉,在众位死士中是最不显眼的,经常受同伴的欺负而不敢还手,但谁也不知道,就是这样“懦弱”的他身上却怀着另外一种使命!

“别动!若是谁过来,他……他的命就完了!”这是一个机会,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所惊呆,没有人注意到他!李玉趁众人均不防备,突然出手,在众人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时,他已经将离他最近的墨诗迫住,一把明晃晃的尖刀抵住了墨诗的脖子。

李玉很聪明,他知道机会只有一次,忘了能够成功,他一开始选定的目标就是不会武功的墨诗,而一切也如他所料的那般,一切都很顺利,他成功了!

“放开他!若是你敢伤害墨诗,我们定会将你碎尸万段!”最先反应过来的韩逸霖怒喝道。虽然他立即作出反应,但还是迟了一步,看着墨诗颈部的那把刀,他跺着脚暗暗责备自己的大意。

祁舒然蹙着眉头望向雨随烟,见她对于面前的情况根本无察无觉,只是痴痴地看着风影晟,并不知道墨诗已落入敌人之手。祁舒然暗自摇头叹气,他清楚风影晟的死对她的打击有多大,看来目前他们暂时是不能指望她解决此事了。

微一沉吟,祁舒然将目光转向沉默不语的梅沁芳,淡淡地建议道:“梅将军,今天发展到如此地步,你我双方都有损失,实非我们之所愿!若是坚持下去,他们也很难离开这座塔,不如就此罢手,让你手放了墨诗,我们放你们离开也就是了!”

梅沁芳扫了一眼四周众多的晨星国侍卫,知道祁舒然所说不差,但……她心中也有不甘,是女王杀了她的母亲,她要报仇、仇人就在眼前,她不能就这般离去,还不如拼个鱼死网破,即使死了,也可以在­阴­间与娘亲团圆……握紧拳头,她咬着牙,狠狠地向雨随烟瞪去。

“不要,芳儿,你要……好好保重……活下去……不要为娘……报仇,这样……你才会……快乐……”就在梅沁芳下定决心准备做最后的拼死抵抗之时,母亲最后的遗言似在耳畔响起,她一愣,下意识地摸向刚才母亲死死抓着她的手腕,心中万分酸楚。她也是母亲,自然能体会母亲对她的心意,不让她报仇,只想让她快乐的活下去,这是一个母亲临终前对儿女的唯一心愿。她能体会,正是因为能体会,所以更不能辜负母亲最后的意愿。

紧紧抱着母亲,仰起头,闭上眼睛,缓缓滑落的泪水,浇灭了她刚才的冲动……过了很久,等她睁开眼时,眸中一片平静,她抱起母亲的尸体,站起身,缓缓道:“你的条件我答应了,希望你能言而有信!就如当初在水凝国一般,带我们去两国边境,等我们越过这边,自会如约放了朝霞宫主!”

“哼,梅将军,你完全不必作此承诺,只要朝霞宫主在我们手中,他们绝不敢对我们怎样!将朝霞宫主带回去见女帝陛下,陛下自会欢喜万分,这可是大功一件!”李玉得意洋洋地看着四周的人,他深知晨星国女王和她身边的那些男子是重情之人,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朝霞宫主去死,只要有他掩护,他定可大摇大摆地离开晨星国。他不屑地在心中冷哼,像他们这般懦弱多情的人,又怎能做出什么大事,看来晨星国早晚也会被水凝国吞并!

“李玉,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如此对我说话!我梅沁芳一生说一不二,说放人便会放人,绝不会食言,这里还伦不到你来为我做决定!”听出李玉话中对她毫无尊敬之意,又见他不服从她的命令,本来心情就不好的梅沁芳更是怒火中烧。

“属下好意相劝,梅将军如此执拗,就不怕女帝陛下会对你疑心?”李玉有恃无恐,淡淡一笑。

“我对陛下忠心耿耿,为国家立过汗马功劳,陛下一直对我信任有加,会有什么疑心?”梅沁芳问道。

“信任有加?哈哈……未必吧!如果陛下对你信任有加的话,又怎么会派我近身来监视你?”李玉哈哈大笑,一语惊人。

“一派胡言!陛下派你来监视我?你怎么证明你说的一切!如果拿不出证据,你如此妖言惑众,我只得军法处置!”李玉的话让梅沁芳心惊,但她不相信,她梅家世代忠良,身负国恩,陛下她怎么会如此对她……

“军法处置?恐怕需要军法处置的是梅将军!梅将军,你看好了,这是陛下给我的密旨!”李玉从怀中取出密旨,展现在梅沁芳面前。

看到密旨里面的内容,看着上面醒目的国印,梅沁芳如遭雷击,她仰天哈哈大笑,语带悲愤与凄凉,“我父亲为国战死,我母亲含辛茹苦在晨星国几十年,我十几年来为国四处东征西讨,不顾自己­性­命,多次立下大功,我们梅家世代忠烈,效忠国家,无愧陛下,没想到……赤胆忠心的下场竟然会是如此……竟然会是如此……”

这种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李玉冷冷地看了眼梅沁芳,根本不管她的死活,要挟着墨诗离开观星塔,祁舒然和无果知他是亡命之徒,怕他伤及墨诗,在一旁束手无策,眼睁睁地看着他扬长而去。其余那些人正应了我们常说的树倒猢狲散,见如此情况,全都转而听从李玉的吩咐,随他离开。

韩逸霖带着一部分人跟着李玉他们离开,除了一些晨星国侍卫之外,塔里只留下祁舒然、梅沁芳以及在沉痛中还未本来的雨随烟。祁舒然见到名震天下的梅将军会落得如此,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走向雨随烟,柔声唤道:“烟儿,醒醒,你这个样子,影晟在天之灵也会心痛的!醒醒,墨诗被水凝国的人所挟持,需要你去救他,你醒醒!”

“墨诗,他……他怎么了?”听了祁舒然的话,雨随烟身体颤了一下,缓缓抬起头,迷茫地看着他。

“墨诗有危险,你一定要振作起来……”随后祁舒然将刚才的情景如实告诉她,雨随烟的表情变了,由开始茫然渐渐转为冷峻,心中的无限悲痛全部转化为愤怒。

水凝国!她们害死了影晟,她还来不及和他们算这笔帐,如今又敢挟持墨诗,哼,她发誓,她将不惜运用所有兵力,也定要血洗水凝国,救出墨诗,为影晟报仇!雨随烟紧握双拳,眸中怒火燃烧,身上散发出的肃杀之气越来越浓……

刚刚她还是一个逝去挚爱地普通平凡的女子,如今转瞬间变成了真正的帝王,梅沁芳心惊地看着她,被她身上散发出的帝王的霸气与傲然所震慑,直到此时,她终于发现自己之前对她的看法是错的多么离谱!以前的她对她很是不屑,她温顺平淡,看起来与世无争,哪里像是一个帝王,如今看来,那样的她就像是一只沉睡中的狮子,而现在,愤怒和伤痛让这头狮子醒来了,是她们的所作所为让她露出了真正的面目!

转过头冷冷地看向惊慌失措的梅沁芳,雨随烟淡淡说道:“梅将军,你走吧!孤王能够体会到你失去亲人的心情,孤王与你一样。今日孤王放你离开,刺杀孤王之事,来日孤王自会加倍向你讨回!”

梅沁芳怎么也想不到,在她刺杀她之后, 她还会放她走!如此气度,天下何人能及!雨随烟……她是一位真正的帝王!梅沁芳开始时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随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一句话没说,抱起母亲的遗体,慢慢离开……

“传令下去,追封风影晟为孤王之王夫,封号月影宫主。月影宫主的遗体送往神殿,由金木两位长老主持,带领宫中祭祀为王夫祈福!从今日开始,为月影宫主全国大丧三天。三日后,出兵攻打水凝国!孤王定让仁圣女帝知道惹怒孤王的下场!”上头梅沁芳离去,雨随烟颁下旨意。此时的她,双眸里冰冷一片,其中酝酿这浓浓杀气与愤怒!

是的,愤怒,生平所从示有过的愤怒在雨随烟心中燃烧!她本是淡泊无求之人,要不然当初凌云集团也不会一直在世界前三名上徘徊不前,要不为何她会几次三番推卸晨星国女王之位,她不是没有这个能力,只是不想被权势与地位所束缚。如今晨星国国内安定,她只想与邻国和平相处。只要让百姓安居乐业,不想挑起战争,但……既然水凝国咄咄逼人,她退无可退,也不会任人辱,她要让仁圣女帝尝尝她的厉害,一如当初世界排名第二的henvio企业一夕之前毁灭在她手中!危险地微眯起双眸,雨随烟嘴角扬起一抹冷冷的笑,转身离开观星塔。

这是在她继位期间,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主动攻击他国,相信仁圣女帝也会很快体会到,惹怒雨随烟将是多么的不明智!

天上人间(完结篇) 第一百七十九章 最后的决战

回到御书房,雨随烟脸一边等待无果的消息,一边心痛地闭着眼睛,听着木长老向她汇报刚才的情况,直到此时她放才知道前后原委!原来,就在雨随烟在回御书房的途中,正好遇到与和御医打得正欢的木长老,和御医和他的手下看到女王出现,知道大事不妙,转身想溜,却让晨星国侍卫一网打尽,尽数擒下。

“木长老,此事全权交由你来处理,彻底揪出水凝国的­奸­细,严惩不贷!至于和御医,哼,以叛国之罪论处!”雨随烟一直都没有睁眼,木长老说罢,又过了许久,她才缓缓开口下令。

“是,老臣遵命!哎,陛下请保重御体,不要太过悲伤,老臣告退了!”木长老担心地望着满脸疲倦的女王,无奈的摇摇头,他知道风影晟的逝去对女王的打击太大,她现在最需要的是一个人静静地舔舐伤口,未慢慢接受这她至今都无法接受的现实。

挥挥手让木长老退下,雨随烟已经没有任何心思在国事之上,她知道明日,明日她还要坚强地站起来,她身上还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和义务,但今晚,仅仅一个晚上,不,是几个时辰,到天亮的几个时辰内,她希望能够是属于她自己的……

整个御书房静悄悄的,雨随烟疲倦地靠在御座上,似塑像般一动不动,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时辰……没有人知道这一个时辰内,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但她双眉之间的纠结从没有打开,眼睫之上的晶莹从未消退,整个人散发出的黯然和萧索也从没有丝毫的改变……

御书房的门响了,有人从外面进来,雨随烟猛地睁开眼睛,挑眉询问地看着那人。进来的人正是雨随烟一直在等待的无果!还未等无果开口,光是看他懊恼无奈的表情,雨随烟的心便冷了半截!

“对不起,烟儿,墨诗他……哎,我一直在找机会想救出他,那李玉实在是太­奸­滑了,我没有找到丝毫的机会,我……”无果黯然地说道。

“我已经下令了,三日后,出兵水凝国!逸霖,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墨诗被抓,不怪你的……”雨随烟看到他自责的表情,苦笑地安慰着他。

“舒然呢?”无果抬头看到整个御书房内只有雨随烟一人,不解地问道。

“他在陪影晟!影晟的事我交给他了,我……我实在是没有什么心情,什么也不愿意想,什么也不想做……”疲倦的声音正如她此时疲惫的心。

“烟儿,你……哎,我陪你!你不用管我,我在一旁不会打扰你的,我只是想静静地陪陪你!”无果本想劝她的,但……话到嘴边变成了一声长叹,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苍白无用的,影晟的逝去他尚且感到悲愤难抑,更何况是她……他不放心她,只想在她身旁默默陪着她!

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雨随烟又缓缓闭上眼,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

晶儿走了,影晟离开她了!今夜,分外的寒冷,但终是有人在这寒冷之夜默默的陪伴着她,雨随烟倍感冰冷地心感到一丝的温暖……

……

第二日,水凝国­奸­细谋杀晨星国女王未遂之事传遍四方,各国震惊,晨星国百姓被月影宫主痴情和御妹舍命所感,自觉摘冠缨、服素缟,斋戒哀悼。三日之内,全国各寺、观鸣钟三万次,文武官员取消丧服嫁娶活动,军队士兵换上素服。而整个晨星国王宫更是一片素白,白幡飞扬,神殿之内昼夜通明,祝福祷告之声不断,雨随烟亲自去神殿为两人守夜,彻夜不眠不休……

三日内,左暮晨与龙湛天分别集结晨星国兵力二十余万人,祁舒然和韩逸霖调试了充足粮草与车马。第三日,入殓之前,雨随烟亲手剪下自己的一缕长发放在风影晟的怀中,将一株不知名的野花放在姚晶儿的身旁。大殓过后,她亲自领兵向水凝国进军!

天下没有永远的秘密,昔日雨随烟占领月影国的苦心不知是如何泄露出去的,伴随着风影晟的死讯传遍整个月影国,月影国子民始知事情原委,又知晨星国女王曾有意将月影国归还给他们的国王,再见到在晨星国统治的这段时间内月影国国力不但没有衰退反有强盛迹象,存百姓生活安定殷实,月影国国民与晨星国国民待遇相同,没有丝毫差异,又听闻他们的国王临终前将月影国相托给女王,再加上雨随烟随后便将月影国分封为属地,仍由月影国人统治,多种因素加起来,月影国国民反抗晨星国之意渐消,将曾经对女王不满之心转向了水凝国,全国上下一心,誓要替国王风影晟向水凝国报仇!就在晨星国准备征讨水凝国的同时,月影国上书给女王,表示愿意全力协助,将出五万兵力随时听候女王的调遣。

另外一个附属国日炎国,日炎国国王龙隐天得知消息后,立即征集了全国的粮草连日是运往晨星国,同时派人给女王上书,奏本上只写了一行字“晨星国征讨水凝国,日炎国愿为后援,运去粮草,保卫西北两方,解除陛下后顾之忧!”

先后接到月影国和日炎国的上书,雨随烟百感交集!昔日在三大强国包围下苟延残喘的小国,如今终于有实在与四国之中实力最强的水凝国交锋,她经历的坎坷与心酸又有谁人能够理解!再也不会像当初那般,被水凝国军队打得东躲西藏、仓皇逃窜、几无立身之地,如今的晨星国集合三国的力量,兵强马足,猛将如云,她一定会胜!

她从没有小看过水凝国,水凝国实在位居四国之首,国富民强,又有众多忠心耿耿大臣,而晨星国虽然实力已然今非昔比,但她继位时日尚短,以现有的实力能不能彻底打败水凝国,她心里没有把握!她清楚打败水凝国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她心里很清楚,但……她和水凝国仁圣女帝是宿敌,如今她又害得她失去晶儿和影晟,掠走墨诗,两国之战在所难免,谁也避不开!既然避不开,她选择面对!这是最后的决战,若是不胜绝不还朝,她定要救出墨诗,哪怕几年,十几年,也一定要打败水凝国!

……

就在雨随烟下令出兵的同时,水凝国国内却掀起了轩然大波,起因是由李玉回国引起的!

挟持着墨诗,李玉回国面见仁圣女帝,不但将自己的功劳夸大其词,而且对大将军梅沁芳进行了恶毒的攻击,说她投敌卖国,与晨星国暗地有接触,正是她的刻意阻拦,才在关键时刻功亏一篑……李玉在仁圣女帝面前一通胡乱造,将失败的罪过尽数嫁祸给梅将军,尽显他小人嘴脸。

仁圣女帝本来就是多疑之人,梅沁芳在国内威望甚高,她一直对她有所忌惮,怕她功高盖主,对自己不利,早就有心除去她,如今听了李玉这小人一面之词,又见梅将军“不敢”蜀犬吠日国面君,心下便信了十分,一怒之下,下旨将梅家满门抄斩!

就这样,梅家一共七十八口在短短两天内尽数被斩,此事震动了朝野上下,仁圣女帝达到了目的,终于找到一个机会除去了梅沁芳这一心腹之患,可是她不知道的是,自己失去的无比得到的多。从梅家被灭之日起,从士兵卫士的窃窃私语和议论中,从满朝大臣那异样的眼神中,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但她并不在乎,自己是水凝国的女帝,拥有无尚的权势和地位,自己便是最强大的人,她根本不会在乎手人如何看她,她相信梅家被灭便给天下人一个警示,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样满朝文武一定会更加对她敬畏不敢反抗她!

但她很快便发现自己的想法错了,变化发生在人们的心中,她的残暴不但不能震慑到任何人,反而使人心背离。她很快应付尝到恶果,但却为时已晚。

当她接到晨星国厉兵秣马准备攻打水凝国消息的时候,忙召集大臣商议,最后众人商议结果是将设下三道防线抵御晨星国大军。

第一条防线依靠喜庆关天险,以逸待劳,消耗敌人兵力。第二道防线是镇守古城波城,此城坚不可摧,毫无疑问,这里是御敌的最佳战场,第三道防线是京城郊外那片空旷之地,这里可行布阵做最后的决战,通过两道防线的晨星国军队定是疲惫不堪,如强弩之末,在此决战水凝国定能取得最后的胜利。当然,这一切都是后话,晨星国必须先要通过前两道防线,才能来到这里。

仁圣女帝对她这三道防线信心满满。晨星国出兵出乎意料,若是仓皇迎战,来不及准备,必输无意,若是这样布局,在敌军攻打第一二道防线时,她可以调度粮草和兵力,最好充足,准备在第三防线与晨星国做最后的决战。她怎么算自己也是必胜疑!

就在雨随烟出发后的第二日,仁圣女帝颁下诏书:命崔兰将军率领十万大军在喜庆关抵御进犯之敌,务必将敌阻在喜庆关外!

崔兰将军心情复杂地接旨领命。国家危难关头,仁圣女帝派她镇守喜庆关,是对她的信任,身为一名将军,为国为君,她本义不容辞,但……她与梅沁芳将军虽无过多交往,但关系也还可以,如今看到梅家满门忠烈却落得如此下场,难免有兔死狐悲之感,惧怕有一天会重蹈梅将军覆辙。陛下心思多变,反复无常,此次出征会不会也派人监视她,会不会也将对梅将军那般……怀着忐忑不安之心,崔兰将军带领军队踏上了前往嘉庆关之路。

看着­精­神饱满的十万将士,仁圣女帝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仅仅是第一防线,水凝国便能出去十万,而晨星国举全国兵力才不过区区二十万人,看到了吧,这就是实力,最后 的赢家就是靠实力!为了今天的权势和地位,她才不稀罕什么名声,不会在乎多少人牺牲,哪怕是她至亲骨­肉­死在她的面前,她也不会皱下眉头。手中的权势和武力才是最重要的,虽然她背叛了很多人,他们不再信任她,随时都有可能背叛她,但只要她拥有最强大的力量,她便能控制一切!

能够走到今天着实不容易,她舍弃了很多!不能输,一定不能输!如果她输了,那一切就都完了!

这是一声真正意义上的决战,决定了很多人的命运,这其中不但包括了雨随烟和仁圣女帝,也包括了墨诗,梅沁芳等以及晨星、水凝、月影、日炎四国百姓的运命!

天下都被这一战所牵引,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里,无数的人屏住呼吸,等待着最终的结局……

天上人间(完结篇) 第一百八十章 出乎意料的战局

晨星国和水凝国开战,胜败难料,谁赢都不足为奇。一方面,水凝国实力强大,国内正规兵力便有四十多万,晨星国根本无法以之比拟。但另一方面,晨星国女王足智多谋,天下皆知,面对日炎国和水凝国双重夹击,尤自谈自如,火烧双华谷,四渡赤天河,名震天下,再加上,她身边有勇将如云,其中当以四国之中齐名的两大将军左暮晨和龙湛天为首,晨星国虽实力不如水凝国,但在晨星国女王的带领下,以少胜多取得最后的胜利也不足为奇。

一时,关于两国交战谁胜谁负之争不绝于耳,这边两国军队还未交锋,那边已经争论地如火如荼,更甚者,两国这中竟有不少文人学士公开在茶楼酒肆,分析两国情况,发表自己的见解,谈论当前形势,但不论是支持哪国取胜的人们均都有着同样一种默契,那就是两国棋逢对手,若是交锋,短期内难分胜负,这将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但时局发展偏偏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即使两国之君雨随烟和仁圣女帝都没有想到,水凝国竟然会败得如此快、如此惨!

……

就在雨随烟率领大军见到边界之时,她便接到了仁圣女帝查抄梅沁芳将军全家的消息,望向南方她久久沉吟不语,满脸悲愤,心中唏嘘不已。

“怎么了?烟儿!”左暮晨挑眉问道。

“李玉先于梅沁芳回京,在女帝面前诬陷她通敌卖国,仁圣女帝是多疑之人,斩抄梅家上下七十八口,可怜她一心为国,却落得家破人亡,难道真是自古忠臣没好报吗?我想起了杨家将、想起了岳飞、想起了袁崇焕……”边说她边将密信递给了左暮晨。

左暮晨接过密信,匆匆看了一遍,也变得沉默不语,怔怔出神。他不知道她口中说的杨家将、岳飞、袁崇焕是谁,但他知道他们定是同梅将军下场相似,还有他的父亲左铮,一生征战消沙场,一腔赤胆中心,最后不是战死在沙场,而是惨殆在宫廷之内,自身经历再加上他也是武将,感同身受,心中酸楚与愤慨自是更胜于雨随烟。

雨随烟并不太清楚左铮之事,但见左暮晨双拳紧握,满脸悲愤,眼中噙着泪水,神情异常,她被他吓了一跳,轻轻拉扯下他的衣袖,低声问道:“暮晨,你……怎么了?”

左暮晨没有回答,只是闭上双眼,尽力抚平心中涌起的波澜,半晌,等他再度睁开眼时,他沉声提议道:“烟儿,我有个主意,不知可行不?仁圣女帝忠­奸­不分,残忍无道,如此对待忠臣,简直是自毁国家。朝中大臣口中不说,但心中必有兔死狐悲之感,不如……”

“不如使用反间计!”祁舒然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接下左暮晨的话。

转过身白了祁舒然一眼,雨随烟挑眉笑道:“舒然,忽然从我们背后开口,你想吓死我们啊!”随后她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继续道:“反间计!看你说得如此肯定,定然已是胸有成竹,你的计谋是什么,说出来大家一起商量一下!”

“我过来正是要和你们商量的!我刚收到消息,水凝国已布下三道防线。第一防线喜庆关,此处为天险,地势复杂,易守难攻……”祁舒然展开一直拿着的地图,指了指喜庆关的方位,继续道:“水凝国派出镇守喜庆关的将军是崔兰将军,此人行事一向谨慎小心,平日寡言少语,派此人来镇守喜庆关,看来,那个仁圣女帝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易守难攻?我军若是强攻,定然伤亡惨重,但此地又是必经之路,绕也绕不开,这……喜庆关有多少人?”雨随烟头疼地看着地图,对方若是只守不攻,以逸待劳,拿下喜庆关还真是不易。

“不少,十万!”祁舒然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继续说道:“这还只是第一道防线,第二道防线是镇波城,此乃古镇,地理位置极为重要,是通往水凝国京都的北大门,驻守重兵,防御工事稳固,不输于天险。”

“哼,看来仁圣女帝是想利用这两道防线消耗我军兵力!”左暮晨哼道。

“不错,仁圣女帝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通过两道防线让我军实力大减,即使能够突破,也成强弩之末,等我们到了这里,她便可一举消灭我们。”祁舒然指向方向正是水凝国京郊之处。

祁舒然的分析非常准确,一举道破水凝国的意图,雨随烟和左暮晨对望一眼,均摇摇头,随后又看向地图,一时倒也想不出什么应对之策。蹙眉沉思良久,雨随烟缓缓道:“舒然,你的意思是一方面让人去策反崔兰,一方面派人去水凝国京都散布崔兰通敌谣言,仁圣女帝是多疑之人,必然会将她全家扣押以防她叛国,如此,崔兰自会投向我们。你的主意虽然不错,但……你想过没有,若是崔兰真的归附我国,那她的家人必然会……”雨随烟不用说下去,她的意思,祁舒然和左暮晨都懂。

祁舒然叹了口气,沉默不语。左暮晨笑了笑,满脸平静地说道:“烟儿,你心地善良,实乃晨星国国民之福。但,出此之策也是无奈之举,如果不用此办法,将会死伤更多的人!这里是战场,我们是在打仗,既然无法避免流血,我们能做到的只有减少牺牲!”

雨随烟无法反驳他的话,她本来自现代,生于和平年代,战争离她太过遥远,她的确无法理解战争,点了点头,她同意了祁舒然和左暮晨的提议。

就这样,晨星国大军一直在不远处静待不动,雨随烟一边派人招安崔兰,一边实施反间计,果然如他们之前所料那般,这边崔兰一口拒绝,大义凛然,难分真假。另一方面,仁圣女帝大怒,下旨将崔兰全家老少打入大牢,若是崔兰敢反,她便将崔家人头悬挂于城门示众。等大内侍卫领旨带领人马去崔府时,竟然发现府内空无一人。原来,崔兰是个谨慎小心之人,梅沁芳之事她引以为戒,早在暗自提防,临出征前,她遣散仆役,让家人悄悄离京回乡下避难,才逃过了此劫。仁圣女帝的绝情绝义,让崔兰心灰意冷,知道若是回到京城,必然会和梅沁芳同样的下场,而晨星国女王仁义为怀,心胸宽广,她素有耳闻,若是归降于晨星国,定会善待于她。经过一番心里挣扎,崔兰最终决定归附晨星国,打开嘉庆关通道,带领所有军队投靠晨星国,加入到晨星国军队之中。

兵法有云,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晨星国兵不血刃,不费吹灰之力便破了水凝国每一道防线,仅仅用了二址余日。

嘉庆关失守的消息传到仁圣女帝耳中,她简直不敢相信!愤怒,已经不能形容她此时的心情,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平日一直都忠心耿耿的大臣会一个个的背叛她,梅沁芳如此,崔兰也是如此!她不再相信那些将军,再也随不了再一次的背叛,刀子要派一个可靠的人去镇守镇波城,而恰恰在这个时候,二皇女关盼儿提出带兵出征,这让她欣喜万分,她下旨让二皇女带领十万军队前去镇波城,但刀子完全忘了,她的二女儿一直养在深宫中,骄纵跋扈,目中无人,哪会是带兵之人!

其实关盼儿提出这样的要求,原因根本就不是她所说的什么为国出力、为母皇分忧,她是看母皇年事日高,与皇姐争夺皇位是迟早的事,想借这次机会,提升自己的威望,让母皇对她另眼相看,为以后的皇权之争提前做准备。

怀有私心的她又怎能守好镇波城,跋扈无人的她见到晨星国军队只围不打,以为他们是怕了她,完全不顾身旁将军的劝阻,执意率兵出城与晨星国一决高下,结果显而易见,她哪里会是雨随烟他们的对手,一仗下来,全军覆没,她被生擒,为了活命,她背叛了自己的祖国,背叛了自己的母皇,投降于敌国。

第二道防线攻破,晨星国只用了几天的时间!

两道防线攻破,晨星国兵力非但没有什么损伤,反而增加了崔兰所带领的十万人马,而水凝国国内只剩下二十多万兵力,此消彼长,两方的实力发生逆转,水凝国陷入空前危机之中。

接到前方战报,仁圣女帝慌了神,她不知道为何会走到目前这种尴尬的境地,她寄予厚望的女儿竟然会如此不堪,如今的她众叛亲离,真的成为孤家寡人,难道水凝国真要毁在刀子的手上?不,她还没有输,她手里还有一张王牌,晨星国的朝霞宫主还在她手上!

赶走所有的大臣,离开上书房,她不知不觉走到了关押墨诗的地方,这一个月来,晨星国派了不少人来救墨诗,虽未能成功,但她怕……尤其是这个时候,她要确定墨诗还在她的手上,这样她才能安心一些。

见到女帝到来,看守墨诗的众位侍从忙下跪行礼,仁圣女帝挥了挥手,不让他们做声,她直接走入,她想看目的地被关押一个月的墨诗见到她会有什么反应。

但她怎么也想不到,等她见到墨诗时,看到的却是墨诗和一名侍卫在聊天,而且聊的好似很开心,墨诗含笑听着,那个侍卫在一旁眉飞­色­舞、连笔带划说得兴高采烈。见此情景,仁圣女帝不由心中一沉,内心不知道是愤怒还是羡慕,为何被敌国关押、成为人质的人竟然还能笑得那般灿烂?为何他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处境?为何她堂堂女帝竟然好似还比不上一个人质过得快活?不想再看到这刺人眼的一幕,她大声喝道:“你好大的胆子!哼,孤王是让你们来看守他的,不是让他来陪他聊天的!”

女帝的忽然出现,把侍卫吓得魂飞魄散,跪倒在地不停地发抖,原来他和墨诗是同乡,再加上墨诗为人亲切随和,在这一个月里,他竟然和墨诗成了不错的朋友,虽然不敢私自放他走,但是将一些晨星国和水凝国交战的事告诉他倒也无妨,刚才,他正讲到镇波城大战,说到激动兴奋之处,女帝竟然悄无声息地出现,他也算背到家了!

若是在平时,该侍卫定然难逃一死,但庆幸的是,以仁圣女帝目前的情况,根本无心在此事上。她一反常态,挥挥手,让那侍卫下去。侍卫如获大赦,连滚带爬地匆忙离开。

“我知道你快来了!水凝国战败,本是意料之中的事,但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会败得这么快,兵败如山倒,也许就是这样吧!”墨诗一直平静地看着仁圣女帝,等侍卫离开后,他方才淡淡开口道。

“不错,水凝国是打了场败仗,但胜负还没有分出来呢!哼,若不是崔兰那个叛徒反叛,时局岂能成为这个样子!”仁圣女帝有些恼羞成怒。

“既然崔将军没有投靠晨星国,水凝国也注定失败!树木若枯先枯根,桃子烂时先烂心,袁枚的鲜血,舒文君的死,如夕的恨,梅家七十八口的­性­命,对你忠心耿耿地人一个个离开了你, 在你身边的只剩下如李玉等小人罢了,你焉能不输!”墨诗将仁圣女帝的­色­厉内荏看在眼里,摇摇头,缓缓叹道。

“哼,这些人都该死!什么忠心耿耿,不过是叛国叛君之辈罢了!”仁圣女帝愤然看着墨诗,冷声怒道。

“是吗?你到现在还这么认为?预言本就有失误之时,袁枚不过是预言错了,又犯了什么死罪?舒文君对你痴情一片,打入冷宫二十多年无一丝怨言,却死在你手中。关如夕是你子女中最出­色­的一个,却也是你最看不上的一个,你不曾给过他母爱罢了,还夺走了唯一疼爱他的父后,他岂能不恨你?至于梅家,满门忠烈,立下无数功劳,对你忠心不二,却落得满门被斩的下场。这一切都是这造成的,无异于自掘坟墓,如今自食恶果,也在情理之中!”仁圣女帝的怒吓不倒墨诗,他也是水凝国人,如今看到水凝落得如此下场,满腔悲愤自是不言而喻。

“住嘴!你……你不过是伶人馆的一名伶人罢了,身份卑微,竟然敢如此对孤王说话!孤王还没有输,孤王还有二十万大军,手上还有你这张王牌,哼,胜败还不一定呢,你不要得意的太早!你还是祈祷你的女王对你是真心实意吧,否则……你以为你能活着离开水凝国?”自她登基以来,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当面指责她,如今墨诗一番话让她羞愤难当,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

“你想拿我来要挟烟儿吗?别做梦了!我是不会让你的如意算盘得逞的!你的失败是注定的,而造成你失败的正是你自己,‘扭转乾坤,拨乱反正,星光灿烂,女主四国。’这是袁枚国师最后的谶语,说的便是烟儿,烟儿注定是要一统四国,如今三国只剩下水凝国了,没有人能阻拦这一必然的趋势。”望着仁圣女帝,墨诗笑了,笑得那般自信,那般的骄傲,他知道只有烟儿才有能力统一四国,水凝国归入晨星国,他的祖国定会比以前更加的富强。

“你……你怎么会知道……知道这个谶语?”墨诗的自信让仁圣女帝更感惶恐,一直以来的自负和骄傲开始动摇内心深处,一种从来没有过的绝望和恐惧侵蚀了她的心。

“我母亲和袁枚国师是亲姐妹,你说我怎么会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二十多年前那场变故,我也不会沦入伶人馆……但我不怪你,反而要感谢你,如果不是这样,我又怎么能和烟儿相逢,够了,上天已经够厚待我了,我知足了!”提到雨随烟,墨诗心中充满了温暖,与她结下今生情缘,他已不枉此生!

“你……”仁圣女帝望着墨诗许久,呆呆发怔,再也说不出任何的话,过了许久,她慢慢转身离去,此时的她,身影萧索,步履蹒跚,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没有了当初意气风发的她丝毫的影迹……

天上人间(完结篇) 第一百八十一章 长坡之战

进入镇波城,晨星国军队开始整休,准备与水凝国的最后一仗。虽然水凝国失去两道重要防线,但毕竟二十多万大军尚存,胜利还言之过早,水凝国实力依然不容小觑。

日暮西沉,又是一天过去了,雨随烟站在镇波城上,手中拿着刚刚收到的书信,忧虑地凝视着远方,怔怔出神。在她身后有三位俊朗不凡的年轻男子寸步不离地陪伴着她,他们正是祁舒然、左暮晨和龙湛天三人。

“烟儿,你不用太担心墨诗,仁圣女帝既然要拿他来做筹码,就不会伤害他的!”祁舒然低声安慰着,上前将一件披风披在她的身上。自从她接到飞鸽传书,便开始沉默寡欲,能让她如此忧虑,只有墨诗一事,韩逸霏负责营救墨诗,早已经混入京都,书信定是他所传来,定是营救墨诗没有成功。

“我知道墨诗不会有生命危险,也知道对方看管墨诗定然森严,能够成功救出墨诗的几率不大,但……但我就是担心,担心他会吃亏!”长叹一声,雨随烟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温柔地看了眼祁舒然,笑了笑。

“如果逸霏救不出墨诗,我们就打到水凝国王宫,逼仁圣女帝放人也就是了!”龙湛天抿着嘴,冷冷道。

“大家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吧!天­色­不早了,城墙上风大,这个时候,我们可谁都不能生病!”左暮晨皱着眉看着站立风中的雨随烟,难掩眼中的忧虑。自从她中毒清醒之后,一直没有好好调养,毒伤加上流产让她身体亏损过多,如今她的身子已大不如前,虚弱了许多。她一直强撑着没有表现出来,但她可以瞒得过别人,怎么能瞒得过他们。他的话也是祁龙两人心中所想,两人附和地点点头。

知道他们对自己的关心,雨随烟笑了笑,随他们一同走下城墙。走到大街之上,他们看到两旁均是被俘的水凝国士兵们躲在墙边上,低着头,瑟瑟缩缩,偶尔有人抬起头,可怜兮兮的表情配上惊惶无措的目光,尽是乞怜之­色­,看得雨随烟他们不约而同地皱眉摇头。这哪里是正一些征战沙场的士兵,分明是一群待宰的羔羊!关盼儿绝非将帅之才,统领大军简直误国误民,害得这些兵将失去主心力,成为一群散沙,落得任人宰割的地步,实在是可悲、可叹……

“哎,如果如夕在的话,看到这般情景,一定会痛心不已吧!”龙湛天摇头叹道。

如夕?关如夕?那个她中毒醒来时最先看到的人?龙湛天不经意地提及关如夕,让雨随烟一愣。

那个水凝国的大王子给她印象很深,她还记得当时的他表情怪异,举止癫狂,一双漂亮的丹凤眼中竟是复杂难辨之­色­。她虽第一次见到他,他却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仿佛很久以前他们似曾相识。她虽讨厌他的无礼,怀疑他的目的,但……不知怎的,从那以后,如愿再也没有看见他的她想到他时,竟然会有种深深地失落感,好似失去了什么重要之人一般……

“烟儿,你怎么了?”祁舒然暗暗观察雨随烟,他不知道她和关如夕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起先他也同其它人一样以为他们吵了架,可能因为一些误会,关如夕愤然离去,烟儿不再提及他。事后烦事不断,他们怕她恼怒分心,也尽量避免在她面前提起他,只是暗中寻找,希望能够找到关如夕后问清缘由,可是……这么久了,他们派出不少人马去探寻,却一点线索也没有,关如夕好似在人间蒸发一般,至少杳无音讯,这……他觉得简直是不可思议!既然他们找不到如夕,也许是该开口询问她的时候了,祁舒然心中暗想。

抬起头不经意地迎上祁舒然深邃的目光,雨随烟暗惊在心,下意识地避开这让她心中忐忑不安的目光,在一瞬间,一个模糊的画面闪现在她脑海,在她想要抓住它时已消失不见,这样的景象,她并不陌生,当初在无望崖底她失去记忆时曾经数次出现,难道她……她隐约意识到好似这次自己又忘记了什么,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但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明明所有的过去她全部记得,为何还会有这种感觉?

“我……你们说的那个关如夕,我到底和他……”雨随烟沉吟片刻,转过头迷茫地看着眼前的三人,想要询问她与关如夕到底有何关系。但她的话并没有问出,远处走来一名将官,来到他们身边,低声汇报道:“禀陛下,刚得到的最新消息报,水凝国京都目前已经集合二十万兵力,陈兵布阵于京郊之外,以待我军,似要和我军一决胜负!”

“什么?水凝国已经调动兵力,看来……”雨随烟喜出望外,扬眉吩咐道,“传令下去,大军好好休息一晚,明日出发!湛天,此事全权交给你了!”

“放心!”龙湛天点点头,和那名将官一同离开。

见到军情传来,雨随烟心思已不再刚才之事上,祁舒然暗叹口气,知道时机已失,若再问出关如夕之事,定会影响她的心情。也罢,还是先等等,等此仗打完再闹不迟。他抬头看了眼含笑的她,不解地问道:“烟儿,水凝国破釜沉舟,欲与我军一决胜负,虽然我军胜算较大,但我方还未休整好,对方实力又不容小觑,并不能保证一定取胜,此仗乃是关键。我不明白,缘何听到对方调动兵力能让你如此喜形于­色­?你这么着急与水凝国分出胜负?”

左暮晨暗自点头,祁舒然提出的问题也正是他心中疑问。大军长途跋涉,又经过镇波城大战,目前需要调整几日,现在不是最好的作战时机,水凝国急于一战,正是想以逸待劳,不明白她为何会如此欣喜。

见到他们满脸迷惑地看向自己,雨随烟嫣然一笑,解释道:“水凝国知我军疲惫,想以逸待劳,和我军做最后的决战,对方的用意,我岂能不知。以目前的形势而言,无论是实力还是气势上,我军均占优势,她想做最后的了结,我正求之不得。仁圣女帝残暴不仁,我军才可以连连取胜,全因占有人和,但没有一国百姓愿意自己国家被灭,只要时间一久,水凝国百姓必然会群起反抗,一致对外,我们不占地利,若是再失去人和,我军必败!这也是我一直以来最担心的结果,水凝国不能久留,必须速战速决,如今仁圣女帝按捺不住,我焉能不喜出望外?”

雨随烟这番话让祈左二人不由汗颜。他们只看到当前,而她却看到长远,她对时局的把握比他们两人更深更透也更准,不因胜利而得意,不因失败而沮丧,时刻保持着平稳和冷静,这也许就是她比别人更加高明之处吧!

……

水凝国京郊外的那片宽广之地名叫长坡,本是保卫京城的军队驻扎之地,如今这里聚集了二十万大军,这几乎是目前水凝国全部的兵力。二十万人聚集在这里,放眼黑压压的一片,士兵的盔甲和兵器闪耀出的光芒比阳光更刺眼,飘扬的旌旗几十里连成一片,如果一件大大的斗篷将京都护卫住。

最后的决战,如果再失败,水凝国将会遭到亡国的命运,每个人都知道此战的重要­性­,每个士兵均满脸凝重,严阵以待。

狗急了尚且跳墙,何况是全副武装的二十万大军!晨星国军队与水凝国军队的这次交锋,才算见识到水凝国真正的实力。

金戈铁马,万里气吞如虎,长坡之战,双方将士奋勇上前,以­性­命相博,战场之上,杀声震天,血流成河,算得上是十多年来最惨烈的一战。从早上打到晚上,双发依然没有罢手的意思,晨星国虽然兵力上占上风,但水凝国军队破釜沉舟之气锐不可当,一天下来,双方战成平手,死伤惨重。

这就是战争!在战争面前没有赢家,尽管雨随烟深知此理,尽管她心中有多么不愿意看到这般场面,但她已经没有退缩之路。一场战斗下来,龙湛天和左暮晨双双受伤,虽然不会伤及­性­命,但血­肉­模糊的伤口依然让她触目惊心。

龙湛天和左暮晨均是久战沙场的将军,这点伤根本就不会放在眼里,他们非但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谈笑风生,在一起谈论着昔日的战场经历,神情豪迈,男儿气概,与一旁忧心忡忡、心情难以平静的雨随烟截然不同。

独自走出营房,仰首看着漫天的繁星,雨随烟努力想平息着此时纷繁的心情,但……今日战场惨状给她太多的震撼,与之前的她曾参与的战斗无法相比,让一向自制力极强的她也无法控制……

“烟儿,今天一天你都脸­色­不好,吓到你了吗?哎,你以前一定生活在一个少有战争的和平环境之中。”祁舒然走进她,坐在她的身旁。

是的,她是被吓到了!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无法想象战场的惨烈,她不是没见过死亡,不是没见过鲜血,但她从没见过像今天这般的场面,这哪里是战场,分明是人间地狱,到处是血渍,到处是残肢断臂,人的生命是那么脆弱,那般的微不足道……她没有回祁舒然的话,只是低头沉默不语。

“如果不想再见到这般场景,那便努力让晨星国变强大吧!烟儿,你有能力建立一个不侵略弱国、不被它国侵略的强大帝国,与周边邻国和平相处,让百姓安居乐业,没有战争,没有纷争的和平净土。”祁舒然幽幽说道。

天上人间(完结篇) 第一百八十二章 胁迫 墨诗的抉择

战争,终是要分出胜负,幸运之神最终还是选择了晨星国!三日后,就在两国之间的战事处在胶着状态之中时,为救墨诗潜伏在京都内的韩逸霖等人的出现打破了两军之间的平衡。水凝国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一小部分人从他们腹背杀出,这出乎意料地变故让他们呆愣住了,但也就是在水凝国士兵怔愣的片刻,让晨星国军队有了可乘之机,一鼓作气打败水凝国军队。

她输了,而且竟然输得这般莫名其妙!这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仁圣女帝心中即愤怒又无奈,只得下令军队进城防御,面对着城外层层包围的晨星国兵将,陷入绝望和恐惧的她猛然想起她手中的那张王牌——墨诗,她扬起了一抹冷酷的笑,是,她还没有输,她手中还有筹码,只要拿墨诗来胁迫晨星国女王,她便可以得到一切!

城外的雨随烟等人正在询问韩逸霖近日的情况,共同商破城之策,突然前方传报说京都大门大开,仁圣女帝带领一批人马挟持着朝霞宫主想要见晨星国女王。雨随烟听后,久久沉吟不语,哎,还是走到了这步,墨诗没有救出来,陷入绝望的仁圣女帝又不知道会做出什么疯狂之事。

“都是因为我无能,不能救出墨诗,否则她也不会……”听到消息,又见到雨随烟紧咬嘴­唇­,满脸苍白,韩逸霖自责不已。

“不怪你!我知道早晚会走到这一步,我一直怕面对今日,还是得面对,只要能救出墨诗,不管什么条件我们都会答应!走吧,是该最后摊牌的时候了!”雨随烟勉强露出一丝笑意,低声了几句,转身向城门方向走去。

韩、祁、龙、左四人欣欣互看了一眼,均都满脸凝重,沉默地跟在她的身后……

……

时近黄昏,半边天布满红霞,瑰丽无比,天地之间仿佛被红光笼罩,晚霞照着每个人的脸。城门处,虽然两国兵将人数众多,但此时却是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雨随烟和墨诗身上,被他们两目光中的深情所震撼。

自从见到墨诗,雨随烟的目光便片刻不曾离开,这一刻她忘记了自己是一国的女王,忘记了自己现在身处最前线,忘记了他们所处的环境,她的眼中只有他!她一定会救出他,她已经失去了影晟,不能再失去任何人了,她一定要救出他,她不会允许任何人再伤害他!

墨诗含笑凝望着她,眸中满是欣喜和激动。她瘦了!一段时间不见她又清瘦了许多,眉间淡淡的忧愁始终不曾消散,墨诗凝望着雨随烟,心疼地想着。他好想上前抱住她,为她抚平眉间的纠结,但可惜,如今的他却成了她的累赘……

两人相互凝视,彼此心中满是说不尽的爱慕眷恋之意,浓浓情意在眉眼中流转。分离这些时日,对他们而言,仿佛已过了亘古之久,他们这间虽然磨难重重,但感情却久而弥笃,不但没有消退反而更加深沉。

见此情景,仁圣女帝更是暗喜在心,他们之间感情越深厚她越会高枕无忧。她哈哈大笑,朗声说道:“没想到晨星国女王竟是如此多情之人!哈哈,阁下难道不知,多情正是帝王的大忌!想在成就霸业必须要冷酷无情……”

“这就是你的认知吗?真是可悲!”雨随烟不情愿地将目光转向墨诗旁边的仁圣女帝,打断她的趾高气扬,冷冷地哼道:“冷酷无情?若一个人真的做到冷酷无情,别人便难以接近,即使让她得到天下,又有何乐趣?哎,舒文君竟会为这样的你白白爱了二十多年的苦,真是不值得!”雨随烟看向仁圣女帝的目光尽是不屑和怜悯。

“不要提起他,提起他孤王就来气!都是他生的好儿子,哼,当初知道你离开晨星国王宫时所写的留快内容,便知你非池中之物,早晚会成为了孤王的心腹大患,孤王便有了除你之心。当初羽翼未丰的你在水凝国宫中,深陷重置,Сhā翅难飞,本该是除去你的最好时机,可是……哼,若不是如夕那逆子吃里扒外,救你出去,你又岂能活到今日!”仁圣女帝咬牙切齿地说着。错失那绝佳的机会,她一直耿耿于怀,难以释怀,晨星国越强大,她就越恨关如夕!

雨随烟一愣,在一瞬间,脑海中浮现一画面,在他倒地眼睁睁地看着无数刀剑向她刺来,无力反击之时,一个黑衣蒙面少年在关键之时将她救起,那少年回头冲她温柔一笑,那双她所熟悉的丹凤眼,似笑非笑,眸中蕴含无尽温柔和情意,分明是……是他!关如夕!她果然认识他,看来她果然丢失了一些记忆,为何会这样?

抬起头,雨随烟冷冷地看着仁圣女帝,目光利如刀刃,沉声道:“亏你也是一代帝王,竟然使用要挟这种卑劣的手段,真是贻笑大方,让天下人不齿,放了墨诗,孤王愿意与你单独一较高下,你不会连应战的胆量都没有吧!”

仁圣女帝听罢,仰头哈哈大笑后,得意地说道:“你不用激孤王,手中有筹码不用才是傻瓜!骂孤王卑鄙也好,懦弱也罢,孤王才不会意气用事上你的当!其实,你也不用如此,让孤王放了他很简单,只要你答应孤王两个条件,孤王立即放人,绝不食言。”她边说还边将手中一直架在墨诗颈部的长剑进一步靠近。

握紧双拳,暗自紧张地瞪着那把长剑,雨随烟沉声问道:“什么条件?说来听听!”

“很简单,你一定都能做到!”仁圣女帝缓缓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得意洋洋地说:“若要他活,第一,你要退位将晨星国王位让给我!”

仁圣女帝的话引来晨星国将士的一片哗然,谁都没有想到她的胃口竟然会这般大,一开口便要整个晨星国,如此荒谬的条件,他们的女王是不可能会答应的。

“真是痴心妄想!你别做梦了!”祁、龙、左、韩四人齐声喝道,愤怒看向仁圣女帝,龙、左、韩三人纷纷拔出武器,想要冲上前,将那个可恶的老女人碎尸万段。

“不要!别冲动!会伤到墨诗的!”雨随烟转身将他们拦住,在她恳求的目光下,韩逸霖他们只得不甘地将武器收回,祁舒然走上前,迟疑不定地看着她,低声问道:“烟儿,难道……你打算……”

回头深深地望了墨诗一眼,雨随烟心中已然下了决定,她转头看向祁舒然然,语气坚定地说道:“舒然,将玉玺拿过来……”

“不可以!你不可以答应她的条件!你不牟抛弃晨星国,抛弃晨星国的百姓……”祁舒然明白了她的决定,打断她的话,摇头拒绝着。

“舒然!如果今日换成是你, 不,若是你们中的任何人被她所挟持,我都会做这样的抉择!”雨随烟不容他拒绝,大声喝道。从未见过她表现如今日般的强势,祁舒然一愣,呆呆地看着她。

雨随烟缓缓转过身,一眨不睡地凝视着墨诗,深情说道:“万里江山,千秋霸业,在我眼中,根本不能和你们相提并论!我……已经失去了影晟,墨诗,如果再失去了你,我……如果失去你,即使让我坐拥无边江山,也无法弥补我心中的遗憾。”接过接过祁舒然递过来的玉玺,雨随烟高高举起,平静地对仁圣女帝说道:“这是代表王权的玉玺,放开墨诗,它便是你的了!第一个条件我答应你了,说出你最后的条件吧!”

仁圣女帝面­色­复杂地看着雨随烟,百味滋味涌上心头。世间真的有如此生死不渝的爱情?这一刻,不知道怎的,她忽然想起了舒文君,想起了他们曾经的甜蜜,他们新婚燕尔之时的誓言,想起他临死时富有深意的一瞥,……“同心结白首,不负恩爱情。”她对他无情无义,他却对她无怨无悔,真挚的爱情,她也曾经拥有过,可惜……却被她亲手毁灭!低头细细口味着雨随烟的那句话“即使让我坐拥无边江山,也无法弥补我心中的遗憾”,仁圣女帝长叹一声,也许吧,也许真的像她所说的那般,这个世界有比地位霸业更重的,即使她高高在上,掌握无上权力,恐怕也永远无法弥补她心中的空虚和遗憾……

嫉妒的目光之中隐含着羡慕,仁圣女帝神­色­复杂地看向雨随烟,缓缓说出她最后的条件:“这个世界上只要有你存在!我就永远无法安心!让我放了他,可以,只要你以你的一命来换他的­性­命!你一死, 我立即放了他,保证不伤他分毫……”

沉默,水凝国京郊城门再次陷入沉默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雨随烟身上,屏息等待着她的回答。失去帝位日后还有机会夺回。但……生命只有一次,她真的可以为了所爱之人不惜牺牲一切吗?世上真的有不顾一切的深厚感情吗?

痴痴地凝望着墨诗,这次雨随烟没再开口,只是缓缓从怀中取出一把匕首,但没有一个人能够阻止,他们太震撼了,被这份深情所震撼……

“烟儿,听到你说的这番话,墨诗真的太高兴了!你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一直以来,我都认为在感情方面,我们付出的要多得多,如今看来,我的想法错了,你对我们的感情远远超过我们的想象,能得到你如此深情对待,墨诗此生无憾,知足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墨诗终于开口了,温柔地笑着,他脸上尽量幸福满足的光芒,正如他自己所说的,能够知道烟儿对他的感情,他此生无憾了!

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烟儿为他而死,现在,是他该做抉择的时刻了!风影晟为了她,明知必死,依然义无反顾,他对她的爱不会输给他,不会输给任何人,影晟能够做到的,他也能做到,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哪怕是他自己,他也绝对不允许!

“墨诗,你……你不要这么说,我是你的妻子,救你是理所当然的事,只要你安然无事,我便再无牵挂!”冲他温柔一笑,雨随烟握紧手中的匕首,刺向自己的胸膛。

“等等,烟儿,我还有话说!”墨诗大声阻止了雨随烟,在匕首即将刺入之时,雨随烟停了下来看向他。

“烟儿,你要记住,无论什么时候,不管什么情况,我都不会离开你,都会永远在你身边……”墨诗被仁圣女帝挟持,身子虽然不能动,但头颈却能转动,等他说完想要说的话,不再犹豫,以颈撞向仁圣女帝手中的长剑,长剑锋锐异常,又是突如其来,一道深深的划痕划过墨诗的颈项,墨诗顿然血溅当场,魂归九天……

“不,墨诗……”察觉出他意图的雨随烟阻拦不及,眼睁睁地看他丧命,顿觉天昏地暗,风影晟的逝去,让她肝胆俱碎。如今墨诗又离她而去,她再也受不了这一次次沉重的打击,当场昏厥过去。

“烟儿!”离她最近的祁舒然下意识地接住倒地地她,担忧地呼唤着。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一祁舒然的变故所吓呆。

仁圣女帝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一切明明好好的,为何会……她呆呆地看着缓缓倒地的墨诗,手中的剑再也拿不稳,摔落在地。

“暴君,还我一家七十八口­性­命来!”与此同时,在她身后传过来一声怒喝,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一把剑刺穿她的身体,她缓缓转过头,一眼便看到满脸切齿仇恨的梅沁芳。

“是你……”仁圣女帝惊恐地看着梅沁芳。

“是我!哼,我一直潜伏在你身边,就是为了找机会替家人报仇!暴君,我梅家世代忠烈,为国为君无愧于天,可你这个昏君竟然灭我全家,你死有余辜!”恨恨地将剑抽出,梅沁芳冷冷地看着仁圣女帝缓缓倒地。

不是不报,时辰未到,这是仁圣女帝临死前最后想起的一句话……

墨诗的死让晨星国再无顾虑,仁圣女帝的死,让水凝国人心大乱,左暮晨、龙湛天和韩逸霖压下心中的悲恸,指挥军队向水凝国发起了最后的攻击……

很快,这场战争便结束了,最终以水凝国大败而告终!

天上人间(完结篇) 第一百八十三章 破天之命 爱的奇迹

等雨随烟醒来,发现自己身处水凝国王宫之时,战争已经结束,仿如一场梦境一般,一切都尘埃落定。

沉默不语地挥手遣散了身边所有的人,雨随烟独自一人留在寝宫之中,任意宣泄着心中的痛苦,尝试着去接受这让她无法接受的事实……

三天后,等她开门走出寝宫时,满脸的平静,仿佛一切事都烟消云散一般,她又恢复了那坚强倔强淡定的晨星国女王。

是的,她是晨星国女王,注定不能像普通女子一样,失去丈夫后沉浸在悲伤之中不能自拔,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她来处理,虽然很难,但她还是逼着自己振作,从此,悲伤深藏心底,遗憾终身伴随……

为了安抚民心,她下令将仁圣女帝以帝王待遇安葬、在水凝国官吏之中挑选有才能、有威望的人委以重任、减免百姓三年赋税、开科举选拔人才、承诺不改变水凝国原有的风俗习惯……一系列措施稳定了广大百姓之心,为雨随烟赢得了声望。

等一切都安排完毕,她命人将被俘的梅沁芳带进来。淡淡地看着满脸不屈的梅沁芳,雨随烟幽幽道:“梅大将军,你觉得孤王会如何处置你?”

“哼,今日落入你手,我便没打算活着出去,我已杀了那不仁的暴君,为家人报了仇,在这个世上已然无牵无挂,要杀要刮随便你!”梅沁芳倨傲地看着雨随烟,遗憾地说:“可惜我没能为母亲报仇,本来打算先杀仁圣再杀你,现在看来已经没有机会了!你不用在这里惺惺作态,下旨吧!”

不计较她无礼不恭的态度,雨随烟脸露悲戚之­色­,缓缓道:“梅将军,虽然我们各持己见,但有一样却是相同的,失去亲人,同样的哀伤,同样的悲愤,同样的感受。是的,一切都是因为你和你的母亲,才让孤王失去了两位王夫,此事孤王永远无法释怀。”深深长叹一声,她继续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孤王虽失去了所爱之人,但你也失去了至亲骨­肉­,为了无谓的争斗,我们已经付出了太多,现在也是该放弃心中怨恨的时候了!”

“你想怎么样?”梅沁芳被她身上散发出的浓浓悲伤所感染,想起母亲,想起家人,几欲落泪,她咬着嘴­唇­,勉强让自己保持镇定,惊疑不定地看着雨随烟,不明白她的用意。

“梅将军,如果孤王任命你为乐镇南大将军,领兵驻镇此地,镇守晨星国南方大门,你可愿意?”雨随烟语出惊人,她出人意料的决定非但让梅沁芳不敢置信,但是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语、低头整理文案的祁舒然也停下笔,不解地看着她。

“你……你竟然让仇恨你的人领兵,你难道不怕我会……”她已经摆明了想要她的命,她还敢将兵权给予她,她到底在想什么?不怕她会带兵造反?天下哪有这样的人?梅沁芳想过种种可能,但做梦都想不到最后她竟然会作出如此的决定。

“怕你会造反?”雨随烟挑眉,富有深意一笑,自信地说:“如果你要造反,自然随便你,不过孤王可以和你打赌,最终的结局你一定会输,你信吗?”

她不计前嫌赋予梅沁芳以重任,如果她敢造反,必然会引起天下人的唾弃和不屑,莫说难以成功,弄不好,最后她还会落得千古骂名。此中道理,雨随烟岂能不知,她又何惧之有。

梅沁芳低头沉思了许久,终于想明白其中道理,虽然雨随烟对她并非出自完全的信任,但能将兵权交予仇人,此行胸襟,天下少有,却让她不得不折服。想一想她们之间的恩怨,是她和母亲先对不起她,说到底,她也是受害之人,不能完全将母亲的死算在她头上……抬头望向含笑看着她的雨随烟,梅沁芳心中的渐消,敬佩之心顿起,她恭敬地抱拳行礼,真心说道:“梅沁芳愿意效忠于陛下,从此愿听从陛下派遣,甘效犬马之劳!”

取仇人任命容易,但让人心甘情愿臣服却是难上加难,雨随烟以其胸襟气度,以及个人魅力,轻而易举地使梅沁芳使梅沁芳臣服,不但使晨星国多了一员大将,更被世人所传颂,事后一些有才能之人纷纷前来效力,为日后晨星国的繁荣昌盛奠定了基础。

笑看着梅沁芳离去,雨随烟幽幽地说:“如梅将军这般人才,仁圣女帝却不知道善用,真是可惜了!”

“你的做法是正确的!放弃心中的仇恨是很难做到的,烟儿,你……拥有如此胸襟,远胜于我们这此七尺男人,真让舒然汗颜。”祁舒然笑看着她,钦佩骄傲之情溢于言表。

雨随烟没有说话,只是满脸黯然,只有她知道,她作出如此决定的时候是多么的痛苦和悲伤,做一名帝王,要舍弃很多,不能同普通人一样宣泄心中的情感,真的很难!她没有说出心中的感受,也不想让祁舒然为她难过担心,她笑着转移了话题,问道:“舒然,还是找不到如夕吗?”

提到关如夕,祁舒然皱起了眉头,不解地说:“真是怪了,我派人找了这么久,竟然一点线索都没有,这怎么可能,他能去哪里?我真是想不明白!”

微一沉吟,雨随烟嫣然一笑,笑眯(眯对祁舒然说道:“你不用再派人找他了,我猜到他在哪里了!”

“哪里?”祁舒然冷凝地看着她。

“一个深藏在我们心中永远都不能忘记地地方。”雨随烟没有从下面回答。

“无望山底!”不用雨随烟明说,祁舒然已然明白,不禁惊呼出声。不错,也只有无望山底,那片他们每个人心中的世外桃源,关如夕一定在那里!难怪他怎么也找不到他,如今想想,如果换成是他,也一定会去那个地方,那个他们深藏在心底永远都不会忘记的地方……

……

夜幕深沉,皓月当空,繁星满天,风儿轻轻,无望山山底,木屋前不远处的草地上,关如夕平躺在地上,以天为幕,以地为席,痴痴地遥望着那缀满星星的夜空。

他来这里已经很长时间了,这里是他与她定情之地,有他永远都无法忘记的回忆。他拒绝了师父的建议,放弃了恢复为神的机会,只想留在人间,哪怕不能留在她的身边,只要留在这里,随时能够听到她的消息,他便知足了!

忘心术,正如师父所说,一旦使用没有人摆脱它的威力,从她冰冷厌恶的目光之中,他知道她将他忘得­干­­干­净净,将他彻底隔离出心房之外,他还能期望什么?她那冰冷陌生的眼神刺痛了他的心,让他害怕,让他无法接受,所以他选择了逃避!

闭上眼睛,关如夕忍着心中涌上的无尽酸楚,他不后悔,即使他会孤寂此生,即使她的心中不再有他,只要她能平安幸福,他便无怨无悔!

爱到深处无怨尤!没有深刻体验的人是不会了解这句话的,为所爱的人付出有时也是一种幸福,关如夕内心虽然痛苦却很平静……

猛然,关如夕的心颤动了一下,他感觉到有人靠近他,一言不发地坐在了他的身旁。是谁?这里是万丈崖底,谁能知道并来到这里?难道是……期待从心中升起,他屏住呼吸,一动都不敢动,就怕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

“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在想我?”雨随烟的声音幽幽响起,证实了一切都不是他在做梦。

关如夕倏得睁开眼不敢置信地转过头,看向笑看着他的雨随烟。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她会记得他?这不可能,绝不可能 ……

“忘心术的确很厉害,但你以为我真的会永远记不起来你吗!如夕,为何要离开我?对我就这么没有信心吗?”雨随烟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直到现在,关如夕还是不敢相信这一切,他悄悄地掐了下自己,好痛!这一切好似不是梦,但为何会……她怎么会知道忘心术?她又怎么会记得他?他抬起头,无语看向苍穹。

“呵呵, 如夕,你并没有在做梦,她的确想起了你,不但想起你了,还想起前世种种,记起与你的一切纠葛恩怨。”命运之神的声音在关如夕的脑海之中回荡。

“师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不是说这上世上没有人能破解忘心术吗?”关如夕在心中向师父询问。

“你难道忘了她是谁吗?呵呵,在很久之前,你们刚刚邂逅之时,你不是也曾对他使用过忘心术,忘心术在她面前没有任何效果,拥有破天之命的女神正是忘心术的克星。为师之所以说这个世上无人能破解忘心术,是因为她已转世为人,失去了神力,再无神力抵挡忘心术的威力,但她心中对你的深爱引发了奇迹,非但破解了忘心术,还让她恢复了神祇时的记忆。一曲胭脂泪,此乃天劫,如今她已通过上天的重重考验,劫难已过,今后再无破折。好徙儿,你留在人间好好了却你们之间的情缘,为师会在仙境神宫等待你的归来……”一番话说完,命运之神的声音消失无迹。

胭脂泪?关如夕猛然想起,在他们还是神祇之时,曾为一抹游魂的痴情所感,女神为了达成胭脂女的心愿,触犯了天条,难怪那天她会失约未到,难怪他之后再也没有见到她,原来是因为她被贬人间……

“影晟死了,墨诗死了,他们都离开我了!他们都答应过我的,说过永远不会离开我,但……还有,我以后再也不会相信什么流星许愿了,一点都不准,一点都不准……”雨随烟喃喃自语着,没有察觉到关如夕的异常。她的内心并不像她表现出的那般坚强,对她来说,心中的悲伤已经压抑太久了,她只想找个人倾诉。

“啊?影晟和墨诗他们怎么会……”一直呆在崖底,关如夕并不知道短短时间内,发生了这么多的变故,他诧异地转过头,不敢相信地看着满脸悲戚的她。

“都是为了我,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们也不会死!这么短的时间内,我先后失去了他们,一切都像一场梦,一场真实的梦,我好希望这不过是一场梦,梦醒了发现一要都不是真的,影晟还在,墨诗还在,那该有多好……”流水止不住的流下,但她的声音依然是那般的空洞平静,她一直在逼着自己坚强振作,用劳累来麻木自己,但在内心深处,她却一直是苦不堪言,无时无刻地不在想着他们,在悲伤和痛苦中挣扎……

看着竭力隐忍着的她,关如夕心疼地将她拥入怀中,紧紧地抱住她,怜惜地说:“真不想看到你现在这般表情,烟儿,若是难过就哭出来吧,不要强忍着,这样你会好过些。”

“哭?我已经哭得太久了,再哭下去,我怕我以后再也振作不起来!如夕,你不用担心,我没事的!”胡乱摸了下脸颊上的泪水,雨随烟勉强挤出一抹笑,然后仰头呆呆地望着漫天繁星。

“烟儿,影晟和墨诗不会骗你的,不管是生还是死,他们定会永远留下在你的身边,白天化为风绕着你,夜晚成为天上的星星守护着你,直到永远,永远……”关如夕抱着她,仰头看向天空。

“真的吗?墨诗也曾说过,无论什么时候,不管什么情况,他都不会离开我,都会永远在我身边……”雨随烟喃喃道,一眨不眨地看着天空,寻找着影晟和黑诗的身影。

“恩,是真的,他们不会骗你的!所以,烟儿,不要悲伤,你若悲伤他们也会很难过,很难过……”微微笑了笑,关如夕肯定地回答道。

依偎在关如夕怀中的雨随烟看向天空那两颗最亮的星星,忽然愣了下,在刹那间,那两颗星星变成了风影晟和墨诗的影像,她似乎看到他们在天上含笑看着她……

“我找到他们了!”雨随烟笑了,笑得那般的甜蜜,笑得也是那般的酸楚,是的,他们还在她的身边,从不曾离开她,一直在默默地看着她,她不能再悲伤了,否则他们看到一定会心疼她的。收起眼中的泪水,雨随烟转头看向一直温柔抱着她的关如夕,轻声道:“如夕,今夜我们就留在这里,陪陪影晟和墨诗,天亮后,跟我一起回晨星国王宫,好吗?”

“恩!”见到她心情渐渐平静,关如夕安然一笑,牢牢抱紧她,不曾放开片刻,两一起看向天边那闪烁不定的星辰……

天上人间(完结篇)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一代女王(大结局)

翌日天帝,雨随烟同祁、关、韩、龙、左五人在无望山底徘徊,回忆着往日美好的时光,半日后,方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他们心中都明白,此次离开,日后恐怕再难有机会回来,但是这里将同往日的美好回忆一起深藏在他们每个人的心底!

离开无望山后,他们几人回到京都。雨随烟回宫后第一件事便是却御书房处理这两日的奏章,第一份奏章便让她啼笑皆非。她表情怪异地放下奏章,似笑非笑地传旨让内务官觐见。

“烟儿,出了什么事?”雨随烟怪异地表情引起了祁舒然他们五人的好奇,纷纷凑过来,想要看看那份奏折。

雨随烟脸上一红,没有回答,只是用古怪难懂的目光看着他们五人,盯着五人心中发毛,难道出了什么大事?看来此事还是和他们五人有关,会有什么事?还没等他们看到那份奏章,内务官便已到来。

雨随烟好笑地看着他们五人懊恼地瞪着内务官,暗怪他来得太快,每个人均是一副愤怒又不好明言的表情,而内务官则满脸惶恐,迷茫不解地看着他们, 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为何会引来他们如此怪异的目光。调皮地眨眨眼,雨随烟有点幸灾乐祸地想知道当他们了解奏章中内容后又会是什么表情,瞥了他们一眼,轻轻咳嗽了一声,憋住笑,她故作正­色­地拿着那份奏章,淡淡地问:“这是怎么回事?你上报的奏章也未免太夸张了吧!”她的表情虽然平静,但眸中的笑意却透露了她此时的心境。

“陛下,臣不敢有丝毫的夸张,所说具是事实!近半个月来,各国国书不断,俱是希望能与晨星国联姻的求婚书信,各国王孙子弟纷纷汇集京城,各国所来使者已有数百人,内务官总共不过五人,既要负责收集整理对方的情况,又要安排招待这些贵客,根本就忙不过来,现在已经累病了三人,实在是……所以上书请求陛下,请陛下定夺此事!”内务官恭恭敬敬地如实禀告着,心中猜不透女王陛下的心意。

原来自从灭掉水凝国后,晨星国一统四国成为东方最为强大的帝国。周边各国,尤其是一此小国无不感到岌岌可危,唯恐下一个被灭的国家便是自己,早就有与晨星国加强关系之念。再加上晨星国女王年轻貌美,无论容貌还是才智,无论是声望还是地位,均是各国联姻的最佳对象,因而周边国家甚至包括一些较远的国家,纷纷发出求婚国书,将本国出众的王孙子弟送往晨星国,冀望能以联姻的方式寻得晨星国这座靠山支持。如此集中频繁的求婚“大军”,古之未有,使得内务官们无辜遭受了一场无妄之灾。

微眯了下­奶­,雨随烟以下恍然,难怪今日回京时会觉得京城较往日热闹了许多,她急着回宫,没有细想,看来是因为此事。她瞥了瞥身旁脸­色­越来越难看的五人,扬眉好奇地问道:“共有多少国家送来婚书?”

“回陛下,共三十三国。下臣正在整理,明日便可报陛下。”内务官想了想回答道。据晨星国宫廷规定,内务官负责管理宫中内务,包括评定并向国王推荐妃嫔、后宫嫔妃房屋分配、接受各国送来的联姻婚书、接待安置联姻使者等,说白了,就是担负着国王后宫的总管职责。

“三十三国!”雨随烟怪叫出声,竟然这么多国,她怎么觉得又回到了初到晨星国时三大长老想方设法逼她先妃的悲惨境地,这下可惨了。偷偷瞥了眼脸­色­黑如锅底的身旁五人,雨随烟头疼地摸着头,挥手道:“此事不用如此麻烦,你们也去好好休息休息!传令下去,孤王明日早朝召见各国使节,定夺此事!”

“是,陛下!下臣告退!”内务官听女王如此说,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高高兴兴地退下了。

等内务官离开后,雨随烟轻敲着御案,似要挑衅身旁五人的耐­性­般,笑嘻嘻对他们说:“三十三国王室子弟,想来定有不少出­色­人物,不知道和你们比起来如何?”

“我们何德何能,怎么能和他们相比!明天希望陛下能好好挑选,千万不要挑花了眼!”看来雨随烟高估了他们的耐心,她刚说了一句,祁舒然便冷下脸挖苦道,说罢连看都不看她一眼,甩手离开。

看着祁舒然愤然离去的背影,雨随烟皱着眉头,嘴角微微抽动,知道自己这下玩笑开大了,忙赔笑看向剩下四人,边解释地说道:“啧啧,你们看,舒然就是这个臭脾气,也不等我说完就走了!明天我是有意下旨封召王夫,这件事已经拖了很久了,是该有所了结,正好可趁此……”

“我不想再听此事了,你自己看着办!暮晨,走,我们两个好久没有较量一下了,去比试比试,如何?”雨随烟的话没有说完,便被龙湛天打断。他冷着一张脸,拍了拍左暮晨的肩膀,然后转身离去。

“正有此意,暮晨求之不得!”左暮晨的脸­色­比龙湛天的也好不了多少,跟着龙湛天离开。

“我去给你你们作评判!”关如夕狠狠瞪了雨随烟一眼,跟上他们,同他们一起离去。

就这样,三人全当没人似的离开,将雨随烟晒到了一旁。

她就知道情况不妙!哎,做女王做到这种地步,悲哀啊!雨随烟苦笑不已,转头看了眼唯一留下来的韩逸霖,小心翼翼地说:“逸霖,还是你沉稳,不像他们……”

“啪”的地一声响起,韩逸霖重重地在御案上拍了一掌,吓了雨随烟一跳,韩逸霖拍完这一掌,若无其事地轻声道:“烟儿,这事你自己掂量着办吧!我还有事,先走了!”说罢转身潇洒地离开。

“喂,怎么都走了!有没有搞错!听我解释,我还没说完呢,啊……”雨随烟欲要上前拦下离去的韩逸霖,刚站起身,便见御案忽然断裂,她忙打断追上前的念头,呆呆地看着眼前断成两半的御桌……

呜~~~~~~~~~~~~~~~好可怕,呜~~~~~~~~就他们五个,她已经头疼不已了,哪敢还有别的念头!哎,看来她得换一张结实点的桌子了!

……

第二日早朝,雨随烟在大殿之上召见各国使节,果然,这些使节中有不少年轻出众的少年,很是养眼,但……感受到向她­射­来的五道冰冷地目光,雨随烟哪敢多看,目不斜视地点头含笑,心不在焉地应付着当下复杂的境况。

等有使者提出两国联姻之意,雨随烟缓缓站起身,含笑说道:“孤王已知各位来意,孤王也正有话要说!传旨,封关如夕为瑶神宫主,封龙湛天为日炎宫主,除去左暮晨大将军之职,封其为如星宫主,再加上昭和宫主祁舒然、云霄宫主韩逸霖,以及逝去的朝霞宫主墨诗和月影宫主风影晟,孤王此生有这七位王夫,已然心满意足,今后不会再加封。各位使者不远千里前来晨星国,正好可传孤王之意,国与国之间的和平并非一定需要联姻才能达成,孤王在此向天下承诺,晨星国不会主动攻打任何一个国家,孤王愿与各国和平相处、互通商贸、造福各国百姓,促进各国繁荣!既来晨星国,便是晨星国贵客,今晚孤王将设宴款待各位使者,欢迎各位使者参加!退朝!”回头看了看身侧目瞪口呆、面带愧­色­的五位男人,雨随烟笑了!

是的,她这一生只会有七位王夫,除了他们七人外,她心中再也装不下其他人!有他们相伴此生,她已然心满意足!

……

岁月匆匆流逝,一晃便是五年。五年间,晨星国在雨随烟的带领下日益繁荣昌盛,官吏清廉,百姓安乐,开拓盛世繁荣。

当然,这其中,晨星国女王的五位王人功不可没。雨随烟知人善用,让龙湛天和左暮晨管理军队,让祁舒然参与审议国政大事,让关如夕负责商贸,至于韩逸霖,则让他监督百官,肃清吏治,在他们尽心尽力地辅佐下,雨随烟减轻了不少负担,只需在最后环节决断即可,成了史上最清闲的女王。

时近年关,整个晨星国王宫都在忙碌之中,只有这位晨星国的女王闲来无事,四处闲逛,打发时间,无聊的发慌。溜达了几个时辰,她闷闷无趣地走回女王宫,正好看到形­色­匆匆的韩逸霖,她眼前一亮,忙上前拦下他。

“逸霖,我好无趣啊,所有的事都处理完了,实在不知道该­干­什么,你们一个个忙得要死,整天看不到人,也没人陪我!你陪陪我,好不好吗?”雨随烟满脸委屈地看着韩逸霖,满脸怨­妇­神情,想博得韩逸霖的同情。

“烟儿,你让我每年调查一遍所有官吏的为官情况,如今已近年关,我才调查了四分之三,还有四分之一没有查完。我也很想陪你,不如这亲,今年就调查到这里,如何?”韩逸霖苦笑地看着她。她给他们每人定了任务,并扬言完不成任务不要来见他,如今她却怪没人陪,这怨得了谁。

“你们早­干­什么去了?怎么都到年底了才着急啊!”雨随烟心中想让他留下,但又不能为了儿女情耽误了国事,她撅着嘴老大不愿意。

“早­干­什么去了?你还敢说,早时都在陪你啊!”韩逸霖苦笑加深了,无奈的说。他们一刻也不想离开她,所以从年初开始拖到年尾,如今已离年关没有几日了,当然一个个都拼命去完成任务,她当然见不到人影。

“哎,烟儿,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同意的,一切还当以国家大事为重,等我忙完这几天,就能好好陪你了!啊,时辰不早了,一天又快过去了,我还得去忙,走了!”韩逸霖蹙眉看了看日头,上前抱了抱她,恋恋不舍地亲了下她的脸颊,施展轻功,匆匆离去。

“喂,你们不是吧,一个个都不见人影,也不怕我移情别恋?”雨随烟跺着脚,无奈地摇摇头,垂头丧气地转身向步入寝宫,边走还边喃喃自语道:“看来我该出去找些帅哥美男打发下时间,哼,让你们不陪我……”

“嘿嘿,你竟­干­这种费力不够讨好的事,现在自食其果了吧!哈哈,真是笑死我了……”蓦然间,雨随烟似是听到一个邪魅又熟悉的调侃声响起,她心中一颤,猛然转过身,只见窗外缕缕阳光照进来,散发着如梦似幻的光芒,光芒中她隐隐看到风影晟斜靠在窗边,满脸的幸灾乐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影晟……”雨随烟不敢眨眼,唯恐眨眼间他的影像会消失,她痴痴地看着那虚无缥缈地幻境,喃喃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影晟,不要欺负烟儿,烟儿,来,喝杯茶吧……”另一个声音回落在她的耳畔,她缓缓转过头,泪眼模糊地看到了正在微笑的墨诗。

“墨诗……”她神情激动,泪流满面,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向他们走去……

“影晟,墨诗,你们在哪里?”就在她刚刚迈出步后,风影晟和墨诗的影像消失无踪,她眨眨眼,四处寻觅,一切就如往日一般,哪里会有他们两人的身影。

痴痴地望着前方,雨随烟久久沉默不语。五年过去了,她没有一刻忘记过他们,定是她太思念他们了,所以他们才会出现在她面前。

随着泪水缓缓流下,雨随烟脸上却慢慢绽放出一抹欣慰地笑容,他们果然没有骗她,他们一直在她身旁陪伴着她、守护着她,这已经够了,足够了……

……

据异世史书记载,晨星国唯一一位女王雨随烟治世五十多年,在她的统治之下,使晨星国达到了最繁荣之盛世,她去世后接任晨星国的几代帝王,均无什么建树,其后世子孙安享祖先创下的基业,穷奢极欲,晨星国慢慢由盛转衰,二百多年后,晨星国灭亡!

天上人间(完结篇) 第一百八十五章 尾声

二十一世纪现代,瑞士日内瓦湖畔

一个苍老孤独的老人站在岸边,凝视着美丽的湖水,眼中噙着泪水,思念着消失不见的外孙女雨随烟。

这位老人正是凌云集团董事长陆海平。

自从雨随烟在香港失踪后,陆海平运用了凌云集团所有的力量来寻找她,他不相信一个活生生的人会如那些人说得那般凭空消失,他绝不相信,抱着一丝希望,他苦苦找寻了两年多,使用了各种方法,一切都如石沉大海般,他的外孙女雨随烟依然没有丝毫的消息,从希望到失望再到绝望,即使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陆海平也难以承受失去唯一亲人的悲恸,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不得已将凌云集团交付给安迪,自己来到这平静美丽的瑞士疗养。

再也没有人会来气他、和他拌嘴;再也没有人会笑嘻嘻地哄他、让他哭笑不得;再也没有人会陪他下棋、在暗中偷偷让他……他将一切希望都放在了外孙女雨随烟身上,没想到,如今却落得老来孤独,连这唯一的亲人也离开了他,他奋斗一生所创建的凌云集团到如今却无人可托付,这让他如何能够承受!深深叹了口气,他转头看了看旁侧石桌上的棋枰,回想着当初因为输了两局心中不服恶整外孙女的情景,不由老泪纵横,呆呆出神。

“陆总,你叫我?”安迪从远处走来,打断了陆海平心中的感伤。

“恩,安迪,我叫你来是有事找你!”陆海平看了眼满脸疲惫的安迪,暗暗摇摇头。他已年迈,无力再统领凌云集团,有意将凌云集团交托给安迪。安迪为人虽然忠厚老实,但能力却还不足经统领整个集团,时间一长,凌云集团的结局可想而知,但……除了安迪,他实在找不出第二人选。压下心中的无奈,陆海平慢慢靠在石桌旁的躺椅上,闭眼缓缓说道:“我想任命你为凌云集团的总裁,将凌云集团交托给你,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什么?这……安迪怎么能…承担如此……重任,陆总还是……另选贤能,安迪定会在旁……好好辅佐……”安迪吃惊地抬起头,结结巴巴地回道。他怎么也想不到,陆海平竟然会将凌云集团交托给他。

“安迪,凌云集团不但耗尽了我的心血,也有烟儿多年的努力!你跟随烟儿多年,是烟儿信得过的人,如今烟儿她……为了不辜负我对你的期望,也为了烟儿,你一定要好好照看凌云集团,一定要好好照看它……”陆海平猛然睁开眼,厉声喝道,不容他拒绝,打断了他的话。

提及雨随烟,安迪心中一痛,似是被人砍了一刀般,满脸的痛苦和黯然,他低下头,想了许久,才回道:“谢谢陆总的信任,安迪愿意接管这个职位,定会竭尽全力,不会辜负您的期望!”他答应接管凌云集团,不是为了荣华富贵,只为了那句“为了烟儿”,是的,为了她,他愿意付出全部努力来照看凌云集团,一切都是为了她……

“好……明天我就会向外公布这个消息,你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安静安静……”放下心来,陆海平挥挥手让他离开,再次疲倦地闭上眼。

他累了,拼搏了一生他实在是太累了,凌云集团不管日后如何,他都看不到了,又何必在意身后之事!无奈的叹口气,他在心中安慰着自己……

也许是寻找雨随烟未果让他充满绝望,也许是将凌云集团交托给安迪他了却心事,三日后,陆海平抱着遗憾和无奈在瑞士日内瓦湖畔去世……

……

陆海平去世后,安迪正式掌管凌云集团,正如陆海平所担忧的那般,以安迪的能力无法支撑整个大集团的成长,尽管他付出了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努力,依然无法阻止凌云集团在他手中日渐凋零的命运,勉强维持了三十多年,曾经辉煌一时、誉为世界第二大集团的凌云集团最终土崩瓦解。

看着凌云集团资产一点点在自己手中流失,安迪感到力不从心,但无论面临多么困难的境地,他都坚持着没有变卖瑞士日内瓦的那幢别墅,那别墅是凌云集团昔日辉煌的见证,是陆海平墓地的所在,更有他的青春和对她的回忆……

凌云集团宣告破产的那天,他回到了这里。在陆海平的墓前,安迪有着说不出的愧疚,又有种解脱的轻松,跪在墓前,轻轻扫了扫墓上的尘土,摆上一束掬花,他喃喃自语道:“对不起,陆总,我没有能保住凌云集团,但我已经尽力了,尽了全力了!你在天有灵,不知道是会责备我,还是会谅解我?”

四处一片宁静,只有风吹树叶的轻响,似在安慰着他。安迪慢慢站起身来,恭敬地向墓碑行了个礼,转过身去。猛然,他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前方那处古藤架下,依稀仿佛之间他似乎看到一位绝美少女慵懒地半躺上面,手中拿着本书,闭着眼睛。一阵风吹过,他隐隐听到那久违难忘的清脆声音吟道:“浮生着甚苦奔忙?盛席华筵终散场。悲喜千般同幻渺,古今一梦尽荒唐。”

安迪屏住呼吸,一眨不眨地看着前方,他知道一切都是他的幻觉,但他宁可这一刻沉醉在这幻境之中。那少女呤罢,懒懒地转过身,现出她的容貌,一时间胜似人间仙境的四周景­色­因为她而黯然失­色­。那­精­致容颜,那璀璨如天上的繁星的双眸,那如春风般温暖人心的笑容,那眉目间的坚定与不屈,那清灵、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那与众不同的她,不是雨随烟是谁!冲他温柔一笑,她的影像缓缓消失在一片翠绿之中……

蓦然间,安迪想起了当初她嘻嘻自语的话,“盛极必衰是千古不变的真理。如今凌云集团蒸蒸日上,如烈火烹油花着锦,却不知能维系多久?恐难也难逃烟消云散的命运吧。”这一刻,他豁然开朗,终于明白当初她话中之意,心底一直无法卸除的愧疚终于卸下了,是啊,由衰转盛、盛极转衰,是千古不变的道理,他又怎能强求盛况永世不变,他已经尽力了,又有何愧疚!

发自内心的笑容缓缓出现在他脸上,自从她消失不见后,他已经很久没有笑了,几乎都忘记了如何笑,是她,为他解除心中的结,让他找回了从前的自己!最后深深地凝望了眼那座古藤架,安迪慢慢转身离去……

PS:最后忘了说一句,至于那个曾经陷害过雨随烟的时间之神,雨随烟和关如夕自不会放过他。等雨随烟了却人间尘缘,重回天界之时,一脚将他踢下界,现在,那个得意一时的时间之神恐怕正在人间经历着一番他的磨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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