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说:“睡下了,你到底看见了什么?”
雷清蓉张了张嘴,她真不敢把这个残酷的事实告诉老太太,想了一会才说:“妈,家里还有香蜡没有?我想去给梦鲜上上坟!”
“今晚?”老太太显得十分惊诧。
雷清蓉咬着嘴唇点了点头,说:“对,妈!”
老太太的目光又疑惑地在儿媳妇的脸上扫了扫,然后才像明白过来似的,说:“好吧,有什么事去对他说说,心里就会好过些,妈过去也常常是这样!我这就去给你准备香蜡。”
“不,妈,我去!”雷清蓉拉住了老太太,跳下床来走了出去。
没一会儿,雷清蓉就准备好了祭奠用品,把它们装在一个篮子里出了门。门外一片月色,夜的甜蜜气息弥漫在空中,组成一张明亮而又温暖的网。老房子被笼罩在这柔柔的网里,给人一种梦幻般的模糊感觉,到处都是一片宁静安详的景色。多么美好的夜晚呀!可雷清蓉顾不得去欣赏周围的景物,她踏着柔软的春草,沿着小路来到了罗家祖坟。坟园也处于一片静谧之中,那些灵魂也像是安睡过去了。罗轩德、罗文奇、罗梦鲜等三代人的墓迁来时间还不长,月光在坟头的草叶上闪着光,像是欢迎她的到来似的。
雷清蓉在罗梦鲜的坟前站住了,从篮子里拿出香蜡供品,先把供品一一摆在坟前,然后才点燃香蜡,Сhā在地上,双手合拢,朝坟头鞠了一躬,轻轻地说了起来:“梦鲜,我来告诉你,你……你的儿子绍元犯……犯事了……”可一语未完,刚才没流完的泪水又倏地夺眶而出。而且这一次哭得十分独特:没有声音,连抽泣都说不上,仿佛是怕惊扰了这些沉睡的灵魂似的。只是泪水断断续续,有时候说一句,就像下雨时屋檐上的雨水那样,“哗啦啦”来那么一下。这是一种杂乱无章的哭泣,无法预见,没有板眼,唯有心尖子一颤一颤地疼。
就这样没有规律和章法地烧完了香,正打算收起东西回家时,忽然听到背后有人轻轻咳了一声。雷清蓉吓了一跳,正准备问,老太太拄着拐杖走了过来,说:“完了?”
雷清蓉没有正面回答老太太,只是轻声地反问道:“妈,你怎么来了?”
老太太说:“妈不放心呢!”说完,把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拐杖上,看着雷清蓉问:“媳妇,你刚才好像在说绍元,绍元怎么了?”
雷清蓉一惊,忙说:“没什么,妈,我们回去吧!”说着,要去扶老太太,没想到自己却踉跄了两下,让老太太一把扶住了她。
“你究竟怎么了,清蓉?一定出了什么事,你不要瞒我老太婆了!”老太太不安中显出了倔强,定定地看着雷清蓉。
雷清蓉想了想,觉得这事瞒得了一时,却瞒不了长久,不如告诉了她。于是就对她说:“妈,我们回去吧,回去我告诉你!”说完,就用手捧住了头。她觉得头晕得很厉害。
老太太见了,就说:“来,妈扶着你!”说着,一手拄拐杖,一手扶住了雷清蓉的胳膊。
雷清蓉觉得很不好意思,想挣脱老太太的手,可觉得头重脚轻,身子有些摇晃,于是只好对老太太苦笑了一下,说:“妈,真对不起,还要你来扶我!”说完又补了一句,“妈,儿媳妇一辈子没要人扶过,这次恐怕真要妈扶我才行!”
老太太还不明白儿媳妇话中所指的什么意思,但她仍然坚强乐观地说:“没有过不去的坎、蹚不过的河,我老太婆一把老骨头了都不怕,你还年轻得多,怕什么!”说着,婆媳俩相依相搀着,踏着一地月色回去了。
回到家里,雷清蓉吃了一点婆母给留在锅里的饭,这才觉得精神好了一些。她把碗收进厨房,对老太太问:“妈,这两天绍元有什么……不太正常的表现没有?”她尽量将语气放得很平静,像是随便聊天似的。
可老太太一听,却突然警觉起来,说:“绍元?绍元怎么了?”
雷清蓉还是淡淡地说:“没什么,妈,我只是随便问问。比如前天村里发生强Jian游客的晚上,绍元是什么时候回家的?”
老太太想了一下,说:“前天晚上?哦,我想起来了,他很晚才回家,回家就关着门睡了,我喊他吃饭,他说他不想吃,也没开门……”话还没说完,老太太突然紧张起来,一把抓住了雷清蓉的手,话音颤抖着说:“清蓉,该不会是绍元……”
雷清蓉心里已经全明白了,可她此时已经镇静多了。她急忙也握了一下婆母的手,像是给老太太力量似的,说:“妈,你不要着急,我给你看一样东西!”说着,她站起了身,走到自己屋里,从手袋里拿出了那枚扣子;又走到绍元门口,轻轻推开了门。毕竟是年轻人,绍元干了一天活,此时正响着均匀的鼾声。雷清蓉蹑手蹑脚地走到他的床前,从椅子上拿起了他的衣服,然后退了出来,重新拉上门,来到老太太身边。老太太还瞪着大眼,一副惊骇不已的样子。
雷清蓉把扣子和衣服递到老太太手里,一边指点一边说:“这是受害人从强Jian她的人衣服上扯下来的扣子。妈你看看,这颗扣子和绍元衣服上扣子完全一样……”
雷清蓉还没说完,老太太一张脸,白得和她的头发完全一样了,身子也剧烈地抖动起来,不断地翕动着嘴唇。雷清蓉怕老太太会像自己刚才一样跌下去,就先一把抱住了她,嘴里不断喊着:“妈,妈,你别急,别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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