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东篱画下客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5-3020:38:11谢谢triphop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5-3102:43:17谢谢johnson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6-0100:58:33谢谢karsin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6-0101:17:08这章大封又赚到甜点了,亲摸蹭+抱在怀里和宝贝一样那么久,还袭胸,他又满足了。--大封,真不想让他满足。
chapter24
湛明澜回到家,意外地看见言敬禹正坐在圆桌前和殷虹说话,他面前还搁着一碗热汤,很是悠闲地握着勺子舀碗里的汤。
“回来了?”殷虹转头笑对湛明澜,“我正和你大哥说公司里的事情呢。”
“好。”湛明澜换好鞋子,轻轻晃了晃手里的包,“你们慢聊,我先上去了。”
殷虹点了点头,随即又和言敬禹细聊起来,言敬禹的视线从湛明澜身上收回,专注在和殷虹的谈话上。
湛明澜上楼,路过弟弟湛博俊的房间,扣了扣门后推进去一看,他正躺在床上,手里捧着一本《电话销售中的心理学》听到动静,挪开书,看见湛明澜,轻声叫了声老姐。
“工作上还顺利吗?”湛明澜问。
“挺好的。”
“我不打扰你了,别看得太晚了,注意身体。”湛明澜说着轻轻带上了门。
她回到房间,进了卫浴室洗澡,热气氤氲中,看见镜子里的自己,两颧被热气蒸得红红的,唇尖突起,用手揉了揉,果然是肿的。
洗好澡,她穿上睡裙,将干发巾裹在头上,走出来的时候却吓了一跳。
言敬禹正抱臂倚在她的门口,见她从卫浴室出来,便迈步进来,带上门,打量了她一番,开口:“晚上在泰隆吃饭?”
“对。”湛明澜走到沙发边上,拿起薄的外套披在身上,“看见你和华筠了,不想打扰你们二人世界,所以没进去打招呼。”
言敬禹走到床边,很自然地坐下,伸了伸长腿,姿势颇有些闲聊的意味:“这一年,在J市过得还好?”
“还不错。”她淡淡看了他一眼,指了指墙上的挂钟,“我今晚要早点睡,所以没兴致和你聊天。”
他随即起身,一步步走到湛明澜面前,一手沉而有力地按在她肩膀上,说:“澜澜,你怪我?”
“怪你什么?”湛明澜反问,“怪你用情不专,朝三暮四,还是怪你为兄不仁,引诱了弟弟的小女友,或者是怪你将名义上的妹妹当成一个工作机器,要求甚严,诸多苛刻?”
言敬禹轻笑了一声,手依然按在湛明澜肩膀上,大拇指拨开她垂下来的一缕头发,姿态有些亲昵:“列了我这么多罪名。好,我承认我的确不是一个好情人,也不是一个好兄长,只是一个对下级要求苛刻的老板。不过,澜澜,你用不着躲着我,毕竟我们还有一定的关系,在公在私都避不开见面,你躲也躲不过去。”
“你想多了,我没有躲你。”湛明澜后退了一步,伸手将他按在肩膀上的手拨开,“只是不想见你而已。”
“原因?”
“你问为什么?”湛明澜冷笑了一下,“你倒是说出一个我想见你的理由?”
“看来我是真的惹你讨厌了。”言敬看着湛明澜许久,突然问,“你有了新的交往对象?”
“这很正常,我都二十七了,同龄的人都结婚了,我该有男朋友了。”湛明澜说。
言敬禹静默,在灯光下,他面如冠玉,唇抿成一条坚毅的线,眉峰微蹙,然后淡淡地说:“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吗?对男人别一味地讨好,他们很可能会得寸进尺,不拿你当一回事。”
这是很久以前,他对她说的话。
湛明澜突然笑了,点头:“您不仅和我说过,还切身教导了我,我已经学会了。”
“好。”言敬禹菲薄的唇勾起一个笑,“你清楚就好。”
“我要休息了,你可以出去了。”湛明澜下了逐客令。
言敬禹径直往门口走,边走边说:“博俊的性格并不适合从商,如果有可能,你再劝劝他,他放弃所爱的建筑学未免太可惜。当然我是客观地说出对这事的看法,并不存有其他私心。”
湛明澜不语,她不知道言敬禹这番话有几分真,不过关于湛博俊放弃建筑学而从商这事上,她的想法和言敬禹倒是一样的。
只是湛博俊这次是铁了心地要做出一番成绩给众人瞧,他每天在公司里的时间不低于九小时,连午休时间都抱着销售的书啃,整个销售部的经理和职员对他有这样的表现都大为意外,连殷虹都没料到儿子会这么有拼劲,私下和湛明澜说:“虽然博俊放弃当建筑师很可惜,不过以他现在的劲头看,是真的想做出一番成绩给我们瞧瞧,我们应该支持他,毕竟一个人的未来有无限可能,博俊还这么年轻,重新选择自己想做的事情,也不是不可以的。”
殷虹至今不知道华筠那事在湛博俊心里造成的伤害,只是单纯地以为儿子越长大越好强,有了野心,想证明自身价值,这对她而言也不是十分的坏事,毕竟在她看来,男人有些功利心也属正常,况且若湛博俊在启铭扎根,算是子承父业,如果湛弘昌还在世,也不见得会反对。
湛明澜默不作声,不知该怎么和殷虹说这事。
“对了,澜澜,你最近有没有新认识的朋友?”殷虹开始旁敲侧击。
湛明澜知道她想问什么,点了点头:“算是认识一个吧。”
殷虹立刻大为惊喜,反问:“真的?他怎么样?年龄多大了?做什么工作的?是本地人?”
湛明澜咬了一口土司,再悠悠地喝了一口咖啡,笑道:“八字都还没有一撇呢,等有谱了再告诉你吧。”
“好,我等着,只要你肯行动起来就好。”殷虹笑眯眯地看着她,又说,“我现在担心的就是你和博俊的婚事,尤其是你,你到了该结婚的年纪了,如果有适合的对象,就该好好把握住。至于博俊,诶,我上回开玩笑说你什么时候给妈妈娶一个媳妇回来,他就不高兴了,竟然说十年内都不考虑谈恋爱,我一听差点傻了,问他为什么,他不肯说。不过他嘴上不说,我心里是明白的,他还惦记着以前那个女孩呢。”
提到华筠,湛明澜嘴角的笑容满满隐去。
“那个女孩其实挺不错的,文文静静,乖巧懂事,看起来也没有多的心思,虽然家境差了点,但我和你爸向来不看重门第这东西,只要你们自己喜欢就好,所以那会我也蛮高兴的,博俊第一次找到那么喜欢的女孩子,整日笑嘻嘻的……只是可惜没维持多久,诶。”殷虹想起华筠,还是忍不住感慨。
“妈,我吃好了。”湛明澜拿起纸巾擦了擦手指,“去公司了。”
“好,开车小心点。”
上车后收到了封慎的短信,言简意赅的几个字:“今天天气不错。”
湛明澜心里“呃”了一下,不知该怎么回。
侧头看了看窗外,发现果然是一个好天气,淡金色的阳光洒在玻璃窗上,晶莹的彩色缓缓游移,她静静地看了一会,突然觉得他这条短信也不是废话,好天气的确直接影响一个人的好心情。
譬如现在,她觉得精神抖擞,烦乱的思绪都停下来,安静地享受这一刻的静谧。
封慎发这条短信的时候,人就坐在元嘉集团第二十七层的办公室,处理事务,因为公事繁忙,他昨晚是睡在办公室的,清晨五点就起来继续投入工作,喝咖啡的时候,突然看见窗外的好天气,想到了湛明澜,便发了条短信给她。
“今天天气不错。”
过了一会,她回复:“太阳照得我好舒服。”
他看着“澜澜”两个字,微微笑了一下。
十点多的时候,凌腾来元嘉见封慎,两人谈了很久的新能源计划,到了午餐点,凌腾邀请封慎到对面的商务酒店二楼吃饭,封慎没有拒绝,很随意地和他一起走下去,边走边继续聊公事,到了酒店二楼,服务员将他们带到事先预定好的包厢,包厢里已经有个人在了,正是穿着精致的凌小筑。
“哥……封慎哥哥。”凌小筑笑着打招呼。
封慎微笑颔首。
这自然是凌腾安排的饭局,为了给妹妹制造机会。
果然中途,凌腾借口出去抽根烟,包厢里只剩下封慎和凌小筑,凌小筑大着胆子问:“封慎哥哥,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吵?”从刚才到现在,她说了不少话,还和凌腾斗嘴,余光时不时地瞟封慎,他的视线一直没往她的方向看过来。
“不会。”封慎浅笑。
短短两个字让凌小筑刚壮起来的胆子又急速缩小……她都快对自己产生怀疑了,自己难道很丑?不对,大家都说她漂亮可爱,自己难道气质很糟?不对,大家都说她清新可人,自己难道说错话了?不对,大家都说她既然说错话也俏皮可爱……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凌小筑百折不挠,又尝试说了几件趣事,封慎听后不外乎淡淡地评价“不错”“挺有意思”“嗯”用词吝啬到让人后背起了阵阵寒意……凌小筑最终噤声,闷头啃青菜。
用完餐,封慎回了元嘉,凌小筑立刻将委屈诉给凌腾听。
凌腾听了后说:“这样吧,过段时间让妈妈陪你去封家正式拜访一下,顺便让她向封慎奶奶提出我们的想法。”
凌小筑面色犹疑,毕竟由女方提出联姻事宜,真的很没面子。
“你不想嫁给封慎了?”凌腾弹了弹她的额头,“我告诉你,像封慎这样眼界高,性格偏冷的男人,你一味矜持下去是没多大效果的,还不如由长辈出面,直截了当地提出想法,成功几率会大很多。毕竟封慎年纪不小了,他奶奶催他的婚事也催得紧,他现在需要的只是一个适合结婚的对象。”
“适合结婚的对象?”凌小筑反问,有些失望,“只是为了结婚吗?”
“爱情和婚姻是两回事,你以后就会清楚了。重要的是你不是很喜欢他的吗?他自身条件好,封家又是大家族,你如果能嫁进去,是最好不过的了。”凌腾笑了一下,“嗯?”
“我是很喜欢他,想和他一直在一起。”凌小筑的声音因为羞涩慢慢弱了下去。
“这样就好。”凌腾搂着她的肩膀,“好了,别愁了,笑一个。”
湛明澜正在午休,手机又震动了,她打开一看,是封慎的短信:
“中午按时吃饭了吗?”
当她是个孩子?
“当然。你呢?”
“朋友请客,吃得还不错。”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闲聊了很久,湛明澜的余光瞟到了窗外的大太阳,举起手机拍了一张外面的阳光,发给他,主题是:今天天气真的很不错。
过了一会,封慎回复:
“那澜澜心情不错?”
“……嗯。”
“是因为天气好,还是因为和我聊天?”
“……都有。”
“原谅我的流氓行径了?”他突然问道。
那日在餐厅包厢里,他对她动手动脚,大肆揩油,她虽然没有扇他一个耳光,但作为一个女人,再狂放也有尺度,她始终有些尴尬,末了,他笑说:“是我有些急了,我向你道歉。”
显然,并不是真心诚意的“道歉”。
她不知该回什么,说起来他的流氓行径也是她默许和纵容的,现在说原谅不原谅也怪矫情的,想了想随便敲了个表情过去。
封大公子显然不懂得发Q版表情,回复了句:这挺有趣的东西是表示什么意思?
……
她停顿了一下,发过去:封慎,你介意我现在对你没有你对我的那种感觉吗?我不能骗你,也不想骗你。如果你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就此结束。
直到这天下班结束,他都没有回复。
后面的几日,他也没有联系过她,似乎冷冷地消失了。
不过,他的决定在她意料中。毕竟没有人愿意愿意充当填补对方寂寞的角色,任何人的感情都是金贵的,言敬禹看贱了她,她不能因此看贱别人的感情。
诚实,坦白对待他,是一种尊重。
又一个周末,湛明澜陪几位新加坡的贵宾到马场骑马。
期间,有一位女贵宾提出和她赛马,她爽快地答应了,指了指远处的小山坡:“从这里开始,到那个山坡。”
有朋友做裁判,一声令下,湛明澜的马和那位贵宾的马飞快地冲了出去。
湛明澜很小就学骑马,还是言敬禹教的,那会,他抱着她上马,教她握缰,和她共骑一匹马,也会带着她飞驰而去,让她感受那风驰电掣的快感。
不提也罢。
湛明澜没有争强好胜的脾性,有意让那位女贵宾,调整了速度,让对方领先自己几米。
只是,突然间,一匹小巧的马从左侧横冲过来,湛明澜立刻握住缰绳,将马头反拧,避开了撞击,随着一声尖叫,那马上的人儿摔了下来,湛明澜扭头一看,竟然是华筠。
华筠这一摔,摔得不轻,她落地的时候,发出嘶声裂肺的尖叫。
湛明澜立刻下马,走过去一看,华筠的小腿处满是血。她微微眯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小腿,不敢碰也不敢动,惶恐地摇头,随即大哭出来。
湛明澜欲接近她,她竟然本能地冲口而出:“你不要过来!”
湛明澜只好停步,帮她喊人过来。
很快,两三个同是穿着骑马装,英姿勃发的男人赶过来,领头的就是言敬禹。
他命令身边的人叫救护车,又喊来马场的医疗救护人员,先给华筠处理伤口。自己弯下腰,将华筠搂在怀里。
华筠已经哭得不成声了,面色苍白欲昏厥,手却始终攥紧言敬禹的胸口,断断续续地喊“敬禹哥哥,我的腿好痛”
言敬禹一手轻抚她的背,一边低声耐心哄道:“没事的,我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入V了。
希望大家继续支持,留言要JF哦=0=
大封被拒绝,生气了。哼唧。
小华被虐了,嘿嘿。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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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karsin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6-0101:17:08
谢谢汀汀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6-0114:1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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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鮮魚牙扔了一个手榴弹投掷时间:2013-06-0121:45:00
谢谢huangyuyang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3-06-0210:33:22
好了,送JF……
chapter25
马场顿时一片混乱。
医疗站的医护人员提着药箱赶过来,蹲□帮华筠止血,用止血带绷住她的小腿,刚绕了一圈,华筠就尖声喊痛,手紧紧地攥住言敬禹的衣服,言敬禹按住她的脑袋,让她别去看。
简单地处理好伤口后,救护车赶来,华筠被抱上担架,送上车,言敬禹自然也跟着上去,上车前脱下了骑马装,递给身边的一人,微微松开了领口透气,余光看见依旧站在原地的湛明澜,她一声不吭地站在那里,一句话也没有,也不看他们,像是事不关己一般。言敬禹淡淡地收回了视线,上了车。
救护车平稳地开走了。
围观的人窃窃私语,湛明澜摘下手套塞进口袋,低头看草坪上残留的血渍。
“刚才撞到的女孩是言总的朋友?”
“湛经理,这幸好是言总认识的人,否则事情就难搞了,都怪我,不该提出赛马的要求……你要不要打给电话问问对方的情况?”
湛明澜想了想说:“我会的。”
华筠的右腿腓骨上段骨折,骨折错位不严重。鉴于腓骨不是承重骨,上端有重要的腓总神经,手术极易伤到腓总神经,医生不建议行手术,用石膏固定好后,配合中药治疗。
言敬禹给她安排了走廊尽头的单人病房,舒适宽敞,环境清雅。
华筠怕闷,言敬禹给她送来了笔记本,画具和书籍,让她多少有些事情做。
基于是自己的马撞伤华筠的事实,自己和华筠是“肇事者”和“伤者”的关系,湛明澜犹豫了一天,还是打算去医院看看她的情况。她辗转得知华筠被送往第四医院,在言敬禹的安排下住进了骨伤科的vip房。
她开车前往。
到了四院的住院部,坐电梯到骨伤科的楼层,问了前台护士华筠的病房号,湛明澜两手空空,蹬着高跟鞋走过去。
走廊尽头的房间。湛明澜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到了言敬禹。
言敬禹也在这里,让湛明澜有些意外,她早晨在公司遇到他的秘书小简,特地问了声言敬禹下午有何安排,小简说他下午赴人民大会堂参加一个中韩的工商峰会。
看来他推掉了那个会议,选择来医院陪华筠。
湛明澜停步,伸手抓了抓头发,觉得有些烦躁。
病房里的华筠正在喝一碗极苦的中药,大概是药太苦难以下咽,她皱起小脸,摇头说不喝,言敬禹似乎说了她几句,她不声不响地撇过头去,有些不高兴,然后言敬禹迈着长腿走到她的床前,坐下,拿过药汤,用勺子舀了舀,亲自喂她喝,她这才扭过头来,乖乖地喝药。
湛明澜挪开视线,转身走了回去,坐电梯到一楼,脑子里突然浮现一个念头:我为什么要躲?既然来了就进去,不管怎么说,是我撞到她的,我是来问她需要什么赔偿,不是因为其他。
没什么好躲的。
她想通了,又回到电梯口,按了上行的键,重新上去。
再次走到华筠的病房门口,她直接扣了扣门,里面传来华筠的柔声:“谁啊?”
湛明澜扭开了门把,走进去,房间里已经没有了言敬禹,只剩下华筠一个人正躺在床上,手里拿着笔和纸涂涂画画,右脚打了厚重的石膏被吊起。
见来者是湛明澜,华筠很震惊。
湛明澜双手Сhā^进风衣的口袋,开门见山地说:“你的腿还好吗?”
华筠楞了一会,缓缓说:“还好。”
“其实那天是你的马朝着我横冲过来,你摔下去主要是你自己的问题。”湛明澜顿了顿说,“但不管怎么说,是我的马撞到了你的马,我也有部分责任。有什么赔偿方面的要求可以提出,如果合理,我会答应。”
“不用了。”华筠轻声说,放下手里的笔和纸,双手抓住薄被,“敬禹哥哥已经都安排好了。”
“你确定没有要求了?”湛明澜反问,又加了一句,“别出尔反尔。”
也许是湛明澜颇为生硬的态度让华筠觉得有些意外,她抿了抿唇,摇头:“我说了不用了,也不会出尔反尔,你不用担心。”
“那好,我走了。”湛明澜也不愿再和华筠待在这里。
转身走出门的的时候,背后突然幽幽地响起:
“我知道你很讨厌我。”
湛明澜停步,听她说下去。
“你讨厌我,并不是因为我和博俊的事情,而是因为我和敬禹哥哥在一起。”华筠声音很轻,但在静谧的病房里显得格外清晰,“你受不了我待在他身边,受不了敬禹哥哥对我这么好,所以你讨厌我。”
湛明澜转过身,面对华筠,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她也睁着眼睛对视湛明澜。
“对,我的确很讨厌你。”湛明澜说,“最初是因为博俊,后来是因为言敬禹,但现在,我只是单纯地讨厌你这个人罢了。讨厌和喜欢都是有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所以我也不知道真正讨厌你的原因是什么,但是此刻面对你,主观感受就是讨厌。”
华筠咬了咬唇,美眸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片刻后说:“我无所谓你讨不讨厌我,我也无所谓别人是怎么看我的,只要敬禹哥哥对我好就可以了,我不求其他的。”她的手紧紧抓着薄被,声音轻而单薄,“其实我理解你,敬禹哥哥那么好,他不要你了,你自然受不了,你讨厌我也是我料到的。”
湛明澜吸了口气,直直地看着华筠,一字字地反驳:“谁说是言敬禹不要我了?是我不要他了,你那么稀罕他,给你好了。”
华筠正想说什么,目光越过湛明澜的肩膀,停在了她身后。
湛明澜侧过头,果然言敬禹已经站在她后头了。
“你来这里干什么?”言敬禹看了一眼湛明澜,沉声问。
他身上沾着些烟味,看来刚才是出去抽了一根。
“我来问她需不需要什么赔偿,她说不用,我也省心。”湛明澜平静道。
言敬禹修长的手指抚了抚额,冷峻的脸上表情有些莫测:“她没什么大碍,只是需要安静休息,以后你不用过来。”
“我当然不会再来了。”湛明澜看着他,冷冷道,“你放心,我没刁难她的恶趣味。”
言敬禹突然一笑,微微靠近她,低声:“那再好不过。”
那样的笑容似乎是一种警告,默不作声地提醒她:你想刁难我的人,也要看我允许不允许。
湛明澜擦过他的肩膀,走出病房。
华筠的声音再次传入耳畔。
“敬禹哥哥,你怎么离开那么久……”
外面的太阳很大,湛明澜开车回去的时候,看见两道不少路人都脱下了外衣,挂在臂弯上,有人还撑起了阳伞。
她那点郁闷在阳光下逐渐消释,脑海里突然冒出封慎说的那句话:
“今天天气不错。”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想起封大公子。
自从那日她对他坦白后,他再无联系过她。想来也是,他封慎身边不会缺乏女人,对一个女人再有好感,也忍受不了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他那样的男人是被逢迎,吹捧惯了的,怎么可能一直容忍她的“不识相”?
这些天,母亲殷虹一直笑着探听她和“那个人”相处得怎么样了,她都笑着扯开话题,殷虹以为她是不好意思,却不知她是不想太快太直接地扼杀母亲那点小愉悦,她已经基本确定,他已经被她的“不识相”惹毛了,拂袖而去,这事没后续了。
湛明澜拐了弯,将车缓缓开进加油站,等待加油的途中,塞了一张cd进去,按了钮,悠扬的音乐立刻充盈着狭小的车厢。
是她喜欢的安德烈波切利的音乐。
俯身,轻靠在方向盘上,湛明澜微微眯起眼睛,双手食指轻揉自己的眼眶,觉得又酸又涩,使劲揉了揉,再次睁开眼,觉得视物清亮多了。
伸手拿下手机,打开短信文件夹,翻看未读短信。
倪好好:澜澜,周末我们去国贸看电影吧。
湛明澜回复:好啊,这周有空。
倪好好:说起电影,你那个封总最近有没有再送你首映券?
湛明澜发过去一个摇头的表情。
倪好好:真可惜。
湛明澜:两张电影票而已,能可惜到哪里去。
倪好好:我是说他那个人,你错过他,我替你感到可惜。
湛明澜:就是两张电影票,就将你收买了?
倪好好:是整个元嘉集团,包括娱乐,地产,资本投资,信息技术,新能源……一整个帝国啊!他是多么有价值多么辉煌的男人……你错过的多了去了……诶,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现在的无知和骄矜的。
湛明澜扑哧笑了出来,拿起手机敲了敲自己的额头。
无知和娇矜。
她是吗?
周末,湛明澜和倪好好到国贸电影院看3D电影,电影的效果很真实,屏幕上海潮翻腾的时候,座椅下的水枪直冲着她们的腿飚水,倪好好第一次接触这东西,一惊一乍地叫起来“真的有水!好凉!”
电影结束,两人到二楼的休息厅点了三明治和饮料。
倪好好端着盘子过来的时候,余光看到了什么,立刻腾出一只手招了招。
湛明澜好奇她在和谁招手,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是封慎。
有段时间不见,他的头发像是修剪过,更短了一些,穿着一身休闲西服,笔挺地站在那里,双手负背。他见到倪好好便微笑有礼地颔首,而倪好好却像是见到领导人一般的激动,大幅度招手。
然后,他的目光慢腾腾地挪到湛明澜脸上,嘴角的笑容却吝啬似地收起了,眼眸带着一些沉着的探究,片刻后自然地挪开,抬起手臂看腕表。
她刚举起的手,有些尴尬地落在空中。
封慎停留了一会,就转身,消失了。
湛明澜和倪好好面对面地吃东西,过了近十五分钟,有位瘦高个子的工作人员捧着一只巧克力冰激凌蛋糕上来,蛋糕上还缀着几颗马卡龙,他微笑说:“这是封总送给两位吃的点心。”
倪好好大为惊讶,简直要跳起来。
湛明澜笑着说了声谢谢。
巧克力冰激凌蛋糕味道很好,柔腻的奶油在口腔里融化开,带着冰凉的触感,非常讨女孩子喜欢。
湛明澜发了条短信给封慎,说:谢谢你的蛋糕,很好吃。
封慎没有回复。
两人坐了很久才起身,手挽手出去,沿着铺着华丽地毯的走廊,倪好好又老话重提:“你真的不准备考虑封大老板吗?我觉得他真的很好,非常好,超级好,你不要因为现在的无知和娇矜,而错失美好的明天。”
湛明澜刚要说话,倪好好又急着道:“元嘉旗下多少女艺人啊,他好比盘丝洞里的唐僧肉,你再不把握住,肥肉就要被别人叼走了。”
湛明澜看她火急火燎的样子,莞尔:“所以我还是决定本分老实地找一个可以过日子的男人,像他那样一块香飘十里,人人垂涎的肥肉,我看不住啊。”
她话音刚落。
一双质地优良的皮鞋就悄无声息地落在她们身后。
“说谁是一块肥肉?”声音醇醇,带着疑问。
两人齐齐回头。
封慎步步逼近,已经来到她们身后,一身西服在炽亮的灯下,光华流动,他整个人在此刻,映入湛明澜眼眸,熠熠生辉。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要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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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封是一块十里飘香的肥肉。
他对明澜对自己这个形容……可能会不爽。
当然,他一直都在暗暗不爽。
修文,那句”欺负我的人“不是言说的,是澜澜自己对言的解释,当然也是言的维护让澜澜产生这样的解释。
有些亲以为是言说的……当然还是言不好的,错误不是大家!
下一章,大封揩油……不知能揩到哪一层。
chapter26
肥肉就站在面前,很是玉树临风。
湛明澜语塞,不知刚才的话被他听去多少,倪好好倒是立刻笑着拍马:“封总您好,谢谢你请我们吃那么好吃的蛋糕,您人真好呐。”
“不客气。”封慎微笑,反问,“你们等会去哪里玩?”
倪好好说:“打算去逛逛shoppingmall,看看新上市的衣服。”
“好。”封慎微顿,依旧很有礼节,“欢迎再来这里看电影。”
倪好好点头。
封慎的视线落在湛明澜脸上,停留了一小会就移开,双手负背,再次点了点头,便挪动长腿离开了。
等他高大挺拔的背影消失于视线,倪好好凑过去对湛明澜说:“他好像在生气,大概是听到我们刚才肆无忌惮地讨论他,还说他是一块肥肉。”
“还好吧,也不是说他坏话。”湛明澜觉得封慎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因为他对你有意思,自然想从你这里听到类似英俊,威武,睿智,成熟有魅力等赞语,谁料到会被说成一块肥肉?”倪好好继续分析,“你刚才真不该那么说的!”
“……等等,少糊弄我,肥肉论不是你先提出的吗?”
“要不你发个短信解释一下?”倪好好试探。
湛明澜摇头:“不用了。我已经和他坦承了自己的想法,他是介意的,所以我们之间不可能。”
“说起来你真是死脑筋,人和人的感情是需要培养的,也许你这会不喜欢他,但过一会就发现他的好,心动了呢?你何必将话说死呢?换做其他男人,也许还会厚脸皮贴过来,但他显然不是一般的男人,是被逢迎惯了的,你那番话看起来就是变相拒绝……”倪好好叹气,斜眼看湛明澜,幽幽道,“你还在想你那个薄情寡义的大哥吧?”
“没有。”湛明澜立刻说。
“否定得太快,就是心虚。”
“真没有。”湛明澜低头,打开包,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我只是觉得任何感情,都需要诚实对待,我不想拿他来填补我的空白期,如果要和他开始,我必须将自己的状态说清楚,不介意的话我愿意尝试,介意的话就算了。就这么简单。”
倪好好瞅了她一眼,又嘀咕了一句“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死脑筋”。
周二,市场部就新一季的项目推广计划开了一整天的会议,因为争议很多,会议拖到晚上八点才结束。之后,湛明澜回到办公室,整理好资料,放进抽屉里上好锁,关闭电脑,拎着包走人。
开车回家的路上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
“湛总,我是销售部的小陈,那个,我和湛博俊今晚请腾达的工程师在青宴吃饭,湛博俊喝得多了,吐了一地,周师傅家里有事,一时半会也不能开车来接我们,我请服务员帮我们叫辆车,得到答复这个时间段很难叫到车子……我本想好好等的,但是湛博俊他醉得太厉害了,刚才又吐了很多,我真担心……对……现在睡在沙发上……”
湛明澜赶到青宴的208包厢,一进去就闻到满室的酒气,湛博俊正躺在沙发上,小陈正拿着热毛巾帮他擦脸。
见湛明澜赶来,立刻起身,说湛总,您来了。
湛明澜俯身,伸手拍了拍湛博俊的脸,喊了他的名字,他哼了哼,然后傻笑了一下。他身上全是酒味,两颧泛红,呼吸声很粗很重,看来是醉得不轻,裤脚上还有呕吐物的残渍。
“这是怎么回事啊?”湛明澜问。
“哦,是这样的。”小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解释,“我和湛博俊最近在盯腾达的那个项目,想试试看能不能拿下,就联系了腾达方面负责这个项目技术部分的罗工,约好了今晚六点吃饭。因为罗工是北方人,爱喝茅台,酒量特别好,湛博俊被他灌了不少酒,喝的时候脸色就有些不对了,但又不能推却,只好硬喝。后来罗工接到电话,说要赶去另一个局,改日再约,就大摇大摆地走了,他一走,湛博俊就趴下了,我看他醉得不省人事,有些担心,只好打电话给您。”
“腾达的项目是你们两个在跟?”湛明澜反问。
小陈说:“是马总带我们的,不过他说腾达这个项目我们中标的可能性很小,不想多浪费时间在上头,没怎么建立关系,我本来也觉得希望很渺茫,但湛博俊态度很坚持,说一定要尽力试试,他这段时间几乎天天往腾达跑,想联系相关的负责人,但他们都借口说忙,没时间,他索性守在腾达的前台,好不容易逮到了罗工,约了他好几次他才松开答应今晚一起吃饭。谁知罗工正事不谈,只知道喝酒,湛博俊很快就被他灌醉了。”
湛明澜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小陈,小陈的面色也不太好看,一脸的挫败。
这个小陈也是个菜鸟,销售部的实习生,和湛博俊是一组的,在销售方面经验少得可怜,她和湛博俊两个人对付罗工那个老油条,胜算很低。
湛明澜去绞了一把热毛巾,弯腰帮湛博俊擦了擦脸和脖子,又解开他的衣服,擦了擦他的身子。
“你帮我一起将他扶起来。”湛明澜说。
小陈个头很娇小,力气也有限,湛博俊看起来很瘦,但人高骨头重,胃里又灌满了酒,沉得很,湛明澜拉过他的一条手臂,搭在自己肩上,小陈摇摇晃晃地拉过湛博俊另一条手臂,两人都非常吃力地扶着他走。刚走出包厢,湛博俊突然“呃”了一声,原来是小陈的手肘不小心顶在他的肚子上,他一难受,就朝小陈的方向吐了出来。
小陈本能地躲了一下,身子踉踉跄跄,也顾不上撑住湛博俊,湛博俊顿时失去了平衡,昏昏沉沉地往湛明澜的方向倒去。
一阵手忙脚乱。
情况糟到不行。
对面的包厢门突然被打开,几双皮鞋出现在柔软的地毯上,其中一双停顿了一下,然后往湛明澜这个方向过来。
“湛明澜。”
湛明澜抬眸,看见封慎正站在她面前。
“这是怎么回事?”他问得很直接。
“我弟弟喝醉了,我要扶他出去。”湛明澜说。
“我来。”封慎贴近,接过挂在湛明澜身上的湛博俊,轻松地扶住,“走吧。”
湛明澜和小陈就跟在他后头。
走到门口,湛博俊喉咙又是一阵声响,又吐了一大口。
“上我的车。”封慎示意停在青宴门口的一辆长车,侧头对湛明澜说,“太晚了,女孩子开车不安全,我送你们回去。”
“不用麻烦了。”湛明澜说,“要是等会他吐在你车里就不好了。”
“不麻烦。”封慎平静地看了她一眼,冷峻的脸上没有温度,“举手之劳。”
驾驶座上的司机师傅已经下车,帮他们打开车门,小陈第一个坐进去,封慎将湛博俊塞进了后座,然后侧开身子,手扶着车门,对湛明澜说:“上车。”湛明澜也就跟着上了车,封慎亲自关好后座车门,自己去了前面。
车子缓缓启动,湛博俊歪歪地倒在湛明澜肩膀上,嘴里不停地说着什么。
湛明澜只怕他会再吐出来,幸好他没有,他又嘀咕了一些后便睡着了。
“等会你将车钥匙给我,我会派人将你的车开回你的地方。”封慎突然说了一句,目光透过后视镜,对上了湛明澜的眼眸。
“真是麻烦了。”湛明澜说。
封慎似乎轻笑了一下,没兴趣理会她的客套,双手枕着后脑勺,垂下眼帘,片刻后闭上眼睛。
因为湛家在城东,而小陈住的是闹市区,顺路过去先将小陈送回家,然后再开往湛家。
夜色浓浓,静谧的车里,只剩下湛博俊的鼾声。
四十分钟后,到了目的地。
下车时,也是封慎亲自将醉得不省人事的湛博俊扶下车,湛明澜拨了家里的电话,让佣人阿姨出来一趟,帮她一起将湛博俊抬回家。
封慎让湛明澜叫车钥匙交给他,她从口袋里拿出钥匙,递给他。
借着路灯,湛明澜突然看见封慎的外套上有一处呕吐物的残渍,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歉疚地说:“真的很抱歉,弄脏了你的外套。要不这样,这个外套我帮你清洗一下?”
封慎看着她,然后脱下了自己的外套,递给她:“那就帮我清洗一下。”
湛明澜点头。
佣人阿姨很快走出来,和湛明澜扶着湛博俊上去。
封慎坐在车里,直到她们开门进去,他才吩咐司机开车。
湛明澜和佣人阿姨扶着湛博俊进屋,刚跨进门,发现言敬禹也在。
殷虹看见湛博俊醉成这样,大为惊讶,急着问这是怎么了,湛明澜就将今晚的情况和她解释了一下。
殷虹吩咐佣人阿姨拿来了解酒的药片,又让她煮了一锅冬瓜海带汤,准备给湛博俊醒来后喝。
安顿好了湛博俊,湛明澜下楼到厨房喝水,殷虹突然拿起沙发上的一件外套,好奇道:“这件外套是什么时候放在这里的?也不是敬禹的……”
“妈,那是我朋友的外套。”湛明澜放下杯子,走过去,解释道,“刚才就是他送我和博俊回来的,博俊不小心吐他衣服上了,我拿来洗干净再还给他。”
正坐在桌前喝茶的言敬禹抬了抬眼皮,视线定格在那件黑色的外套上。
“是这样啊,那的确要给人家洗干净再送回去。”殷虹摸着外套,又说,“这西服一看就是很贵的,我明天让阿姨送去干洗店。”
“嗯。”
“诶,真没想到博俊会醉成这样,他平常不太喝酒的,偶尔喝个啤酒都会满脸通红今天却喝成这样。”殷虹摇头,叹了口气。
“他也是为了拿下腾达那个项目,做出成绩证明给我们看。”湛明澜说。
言敬禹突然放下茶杯,两手十指交叉,说道:“关于腾达的单子,销售部的马总和我一起分析过,希望不大,就算中标,收益也很有限。我认为不必让博俊再花时间跟进这个项目了,跟下去也是浪费时间而已。”
湛明澜侧过头,看着言敬禹,说道:“不管怎么样,博俊这么努力,我还是会支持他的。”
言敬禹笑了,淡淡道:“我只是客观分析,没有否定博俊的努力,澜澜,你别曲解我的意思。”
湛明澜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说话了。
殷虹想了想说:“我觉得敬禹说的有道理,腾达那个项目,跃华早就跟进了,听说和腾达几个高层都建立了关系,而且他们在价格上太有优势,我们除非在技术方面超越他们一大截,否则中标希望很小,不过在技术方面,我们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比跃华强很多……这事我也觉得不必再花时间下去了。”
湛明澜噤声。
“可怜的博俊。”殷虹叹气,抚了抚额,“我再上去看看他。”
殷虹上楼后,言敬禹起身,走到湛明澜身边,随意问了句:“是谁送你们回来的?”
“朋友。”湛明澜说完,欲转身回房。
言敬禹拿起沙发上的那件外套,打量了一番,直直地看着她:“男人的?”
湛明澜伸手拿过封慎的外套:“还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博俊其实是不适合从商的。
大封封是真的生气了,他以为明澜会来主动联系他,有可能还会哄他?
诚然,他幻想很美好。
现实很犀利。
哈哈,他严重失策。
明晚继续,谢谢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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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7
隔日,湛明澜趁午休时间去了一趟销售部,果不其然,宽敞的办公室里只有湛博俊一个人静静地对着电脑,键盘敲击声零落响起,手边的咖啡热气腾腾,香味充盈满室。
“还在忙啊。”湛明澜走过去,拿起他的咖啡喝了一口,立刻蹙眉,“怎么那么苦,都不放糖的你?”
“啊?没放糖吗?”湛博俊眼皮都不抬,“可能忘了吧。”
湛明澜拉过一把椅子,坐到他身边,闲谈似的:“休息一会吧,总是盯着电脑,会弄坏眼睛的。”
湛博俊点了点头,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手指揉了揉眼睛,叹了口气。
“很累?”
湛博俊点头:“有点。”
“我听小陈说你这段时间天天跑去腾达,守在前台逮人?”
“对,他们高层都不愿意见我,我索性拿着包去他们的地盘守着,像讨债一样,看他们怎么无视我。”湛博俊伸了个懒腰,继续说,“等了好几天才等到了罗工,互换了号码,约了他好几次,他才答应昨晚的饭局。谁知道他刚坐下就要酒喝,我一说正事他就绕开话题,谈他的儿子老婆,车子房子,股票基金,边谈还边灌我酒,那酒太烈了,我真喝不惯,几杯下肚,整个胃都烧起来了。”
“所以这事没进展?”
湛博俊有些懊恼地吹了口气,握着拳头搓了搓桌子:“是啊,姓罗的真是一个老油条,又油又滑,在他那里找突破太难了。”
“腾达那个项目,跃华早就跟进了,他们高层有一位总监和罗工私下来往很密切,罗工的儿子今年升初中,该总监托自己在教育部任职的姑姑关系,帮忙他儿子进外国语中学。”湛明澜顿了顿,“这些你知道吗?”
“有这样的事?”湛博俊有些惊讶,随即摇头,“我都不知道,难怪罗工态度含糊,一直敷衍我,原来他们早有利益交换。”
“做销售需要搞清楚目标对象的一切,包括对方的背景,家庭成员,性格脾性,社交网络,业余爱好等,很多细节都需要掌握。”湛明澜说,“目的是获取客户的显性需求和隐形需求,有些是关于产品本身,有些是关于对方的私人方面。如果能满足他们的需求,就不用整日跟在他们ρi股后头求他们,相反,他们会积极地联系你。”
湛博俊点了点头。
“博俊,腾达这个项目我们中标可能性太小了,论价格,我们没有跃华的优势,论技术,我们也没有绝对性的赢势,而且他们早就和腾达上下建立了关系,我们开始处于劣势,现在要扭转局面难度太大。”湛明澜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换一个项目跟进吧。”
“原来我做的这些都是无用功。”湛博俊苦笑了一下,移动鼠标打开了桌面上的扑克游戏,随意拖来拖去,声音渐渐轻下去,“那个姓罗的,表面上和蔼可亲,心里一定在嘲讽我不自量力,搞不清楚状况。”
“做销售就是这样,在每次失败中总结经验,以避免下次重蹈覆辙,然后越做越好。”湛明澜安慰他。
湛博俊不语。
湛明澜想了想还是说:“姐知道你一直很努力,但想做出成绩是需要时间和契机的,你才进来没多长时间,还处于学习和探索阶段,不需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湛博俊一边玩扑克游戏一边说:“听说他刚进启铭,也在销售部门待了一年,期间谈成了几笔大单,我不信他能做到的,我却不做到,他能成功,我不能成功。”
显然,他指的就是言敬禹。
“有时候成功除了能力之外,还要有时机,每个人的时机是不同的。”湛明澜说,“博俊,你不用和任何人比,你需要做到的,就是让今天的自己比昨天有进步,哪怕是一点进步,就是一种成功。”
湛博俊扯了扯笑容,耸了耸肩,轻巧地移开了话题:“对了,听小陈说,昨晚是姐你的朋友送我们回去的?”
“对,一个朋友。”湛明澜说,“正好遇上他,他帮了个大忙,送我们回去。”
“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醉成那样,也难怪没有印象。”说话间,湛明澜脑海里浮现封慎的样子。
他昨晚客客气气地说:“不麻烦,举手之劳而已。”
怎么可能不麻烦?将他们亲自送回去,还派人将她的车开回来,湛博俊这小子还吐在他衣服外套上……现在想想,他真是倒霉,撞上她了。
说起那件外套,殷虹吩咐佣人阿姨送去干洗店清洗,几天后送回来,湛明澜看了看,经过熨烫后的西服平整,硬挺,领子和袖子的弧面没有一丝褶皱,线条流畅,面料服帖。
她打了个电话给封慎,告诉他衣服已经清洗好,会派人尽快送到他的公司。
“派人送到我的公司?”他一字字地重复,声音逐渐变低。
湛明澜这头微微楞了一下。
他微顿,声音依旧有礼,也很好听:“不必了,我不缺衣服,这件外套你随意处理。”
言下之意,他不要了。
湛明澜没料到他会这么说,有些诧异,随即说:“但我已经给你洗好了,现在和新的一样,挺好看的西服,丢了很可惜。”
“那你亲自给我。”他突然说道。
“嗯……可以。”
封慎约她的地点是一家做淮扬菜的馆子,坐落于一个庭院的深处,曲径通幽,入眼的是亭台楼阁,长廊水榭,十分养眼。
在包厢里,湛明澜郑重地向封慎表示了谢意,顺便将他的外套还给他,他收下,没多看一眼就搁在一边。
“最近还好吗?”他问。
“还不错。”她答。
“那天你弟弟醉酒醉得不轻。”
“嗯,他现在在启铭的销售部门,积极跟项目,那日请人吃饭想联系一下感情,谁知对方酒量太好,他完全不是对手,被灌趴了。”
“做销售的确很辛苦。”他想了想说。
“是啊,我刚进启铭的时候也是先去销售部门磨练的,压力大得想崩溃。”
“真的?”
湛明澜点头,轻松笑了一下:“是啊,很累,不过可以学到很多东西,譬如怎么让脸皮慢慢变厚。”
封慎也莞尔一笑。
闲谈间,菜肴陆续上来,服务员亲自布菜,非常体贴周到,只不过封慎不领情,挥了挥手,吩咐他下去,对方点了点头,走出包厢,轻轻带上门。
包厢就成了两人的私人空间。
湛明澜咬了口鲜嫩的菜心,说味道真好。
“这里的菜式不搞噱头,提倡原汁原味,味道很纯正。”封慎评价道,说着用勺子舀了一碗羊肉汤,递给湛明澜,“给你。”
湛明澜接过,捧起碗直接喝了一口,汤汁味道鲜美,热乎乎的,一口下去整个人都暖起来了。
“好喝吗?”
“很好喝。”湛明澜说,“我很喜欢喝汤,羊肉汤,牛肉汤,骨头汤,鱼汤,我都可以喝好几碗。”
“我知道有一家不错的馆子,卖的特色牛骨汤味道很好。”封慎停顿了一秒,“下次我带你去。”
汤的热气氤氲在湛明澜的脸庞,她的眼眸微湿,在封慎看来,漂亮得和一颗从湖底捞上来的石头一般。
“在想用什么借口拒绝我?”他浅笑了一下,放下筷子,稳稳地搁在筷架上,拿起瓷盘里的热毛巾慢条斯理地擦拭手指,“想到了吗?”
似认真,又似开玩笑,他说话的时候,眼睛就直直地看着她。
片刻后,她开口:“好啊,那到时候你带我去。”
封慎这才丢下热毛巾,修长的手拿起小杯子,抿了口热茶,眼眸柔和下来:“那就这样说好了。”
用完餐,两人沿着长廊悠悠散步。长廊有些窄,并排站在一起很容易擦到对方的肩膀,她垂着的手也时不时地触碰到他的手臂。又一次碰到的时候,她欲将手收拢于小腹,却被他扣住了手腕,顺势拉了过去,然后很自然地拉了她的手。
他的手掌很宽很大,掌心暖暖的,将她的手拢住。
“其实那件外套只是我的一个借口,我想你拿去洗了,洗完了会亲自来还我,这样就自然地成了一个机会,哪知你避得我那么紧,说要派人送来。”他沉稳的声音伴着晚风习习,很舒服地贴在她的耳畔,“你真的不知趣?”
她停步,抬起头看他,他侧过身子,把玩着她的手指的同时,黑亮的眼眸攫住她的眼睛。
“你不是介意吗?”湛明澜反问,她知道那日发了短信后,他没有再回复,也没有和她联系,是介意了她说的话。
“我介意的是你总和我算得那么清楚,总和我那么客套,总对我有所戒备。”封慎说着低头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温热干净的呼吸萦绕在她的脸庞,“为什么总是对我不情不愿的样子?我哪里不合你的标准?”
湛明澜的小腿有些酸,偷懒似得靠在走廊的围栏上,看着封慎:“那个,你谈过几次恋爱?”
他见她有些累了,索性将她抱起来,放在围栏上,双手圈住她,一边动作,一边答:“两次。”
“简单地形容一下。”几乎是瞬间,她将“交代”改成了“形容”。
“第一次在二十一岁,持续了三个月,分手原因不太记得清了。第二次是在二十四岁,对方比我大一岁,是个律师,持续了七个月,她对所学的专业很有热情,后来去加州深造,我不适应异地恋,所以提出分手。”封慎的手很稳地圈住她的身子,小心地看住她,不让她栽进湖里。
“只有两次?”
“对。”
“最后一次在二十四岁?那你岂不是好多年没恋爱了?”
“嗯,对。”
湛明澜想了想又问:“我和她们有什么相同处吗?”
“好像没有。”封慎加了一句,“你和她们很不一样。”
“那你喜欢我什么呢?”她又问。
封慎笑了一下,笑容和湖面上的水纹一样,浅浅的,但很醉人。
“怎么说呢?”他低下了头,鼻尖擦过她的鼻尖,唇几乎要贴上她的,“也许是你合我心意。”
“等于没说啊你。”湛明澜轻笑了一下,“不拿这个问题为难你了,我再想想其他的。”
说罢,真的思考起来。
“没事,你随便问,我都可以回答你。”封慎说着,按在她臀背部的手收了收紧,让她贴得自己更亲近,“你慢慢想。”
过了好一会,湛明澜摇头:“一时间想不出了,等以后想到再问吧。”
湖里的一条红鲤鱼摆着鱼尾摇曳,一圈圈的水纹晕开,晚风中带着茶花的香气,突然一滴雨水珠子从檐下滴落,吧嗒一声,溅在湛明澜的眼皮上,她眯了眯眼睛,他低声笑了一下,用手背探过去,擦去了她眼睛上的那颗水珠子。
“好,你可以随时拿任何问题刁难我。”他说,“包括我的情史。”
“你真的不介意吗?”湛明澜不想绕圈子,“我现在对你的感觉,一定不如你之前恋爱中的两个女友对你那样,如果你不介意,我愿意和你试试看,当然只是试试看,不合适的话……”
天暗了暗,小雨窸窸窣窣地往下,有雨水由外飞溅进来,落在他宽阔的肩膀上,沾湿了他的衣服。
“不合适?”他的声音似乎也沾上了雨的寒意,“我想我不会有哪里不合适你,我也不会不如你大哥。”
她噤声,心顿时漏了一拍,有些震惊。
见雨下得有些大了,他伸手将她抱下来,整了整她的头发,触感冰凉的袖管擦过了她的脸庞。
“澜澜。”他松开外套,脱下,披在她的肩头,“我会让你对我心甘情愿的。”
作者有话要说:大封还是没忍住,接近了篮子。
大封有些吃醋吧,不动声色地,其实啥都知道。
西服外套啥的就是一个借口╮(╯▽╰)╭
留言有好运,也可以送分,多合算。
chapter28
“如果我一直不心甘情愿呢?”
“没事,我可以霸王硬上弓。”
……
成熟男女之间的来往,不外乎就是:吃个饭,看个电影,散个步,周末爬个山,骑个车。
平心而论,封慎是一个很不错的,适合萝莉,轻熟汝,熟汝等各个阶段女性的交往对象。
他对湛明澜没有表现得很急切,一周也就约她出来一次,找个环境幽雅的地方用餐,吃完后开车载她去兜风,偶尔会打开车副驶抽屉取出一份小礼物给她,不是珠宝首饰等昂贵的东西,是类似巧克力,精致的工艺品,小玩意等东西,湛明澜收着也没有压力。
他每次出现在她面前都是干净,整洁,衬衣领口没有一丝褶皱,袖管白亮得像是刚用漂白粉刷过一样;身上没有香水味,仅有沐浴露的味道,双鬓修剪整齐,双手修长,指甲圆钝,随身带着一块凉凉软软的手帕,偶尔会拿出来帮她擦汗,再将沾着她汗水的手帕收入怀中,动作自然又连贯。
“你以前谈恋爱的时候和小女友去哪里?去山顶看星星?漫步海滩?坐摩天轮?”湛明澜好奇。
“好像都没有。”封慎缓缓地挪着方向盘,说,“她没有提出过这些要求,我也没想到。”
“那你们都做些什么呢?”
“吃饭,一同看书,聊聊未来。”封慎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哦,我明白了。”湛明澜想起封慎说的,他第一个女友是地质学专业,第二个女友是律师,显然都是知性,理智的学术女,不会提出看星星月亮,坐摩天轮等要求。
“你想坐摩天轮吗?”他随意问。
“有点。”
“好,我知道了,下个月月初我带你去游乐场坐摩天轮。”
游乐场?她真是八百年没去过了。
“如何?”他又问。
“好啊,你觉得不勉强就行。”
他浅笑,声音沉稳:“我没什么勉强的。”
封慎将她安全地送回家,亲自帮她解开安全带,她跳下了车和他说再见,他挥了挥手,示意她进去。
殷虹正坐在客厅里往花瓶里Сhā^干花,见她回来了,笑着试探:“约会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的?”湛明澜认为自己非常低调,怎么被母亲发现了?
“嗯,这个月看见了两次,他开的车不错,还有那件西服外套,你妈没那么迟钝。”殷虹挪了挪花瓶,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柔声说,“当然我怕你嫌我啰嗦,没敢多问。”
湛明澜拿起桌子上的水壶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想了想说:“他是个不错的人,我想和他试试看,但不保证有结果,你别抱太大的希望。”
“知道了。”殷虹笑意不减,“我不会给你压力的,你保持轻松愉快就好。”
湛明澜“嗯”了一声。
殷虹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说:“这几天博俊是怎么回事?总是回来得那么晚,是不是又请人吃饭喝酒去了?诶,想起上次他醉成那样,我就担心。”她说着拿起小几上的手机,“我给他打给电话。”
湛博俊在电话里说在外有些事情处理,过会就回来。
湛博俊回来后满身是汗,说是和几个朋友去吃宵夜,解决了两大盆麻辣龙虾,整个嘴巴都在冒烟,殷虹让他赶紧上楼去洗澡,他脱下外套,就径直上去了。
湛明澜拿水果上去给湛博俊吃,他已经洗完澡,一边拿着干毛巾擦头发,一边在说电话。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听他放低了声音,慢慢地说出了两个字。
模糊不清的两个字,说的时候声音有些艰涩。
如果湛明澜没听错的话,他说的是:筠筠。
她扣了扣门,湛博俊侧头看她,立刻对电话说:“嗯,好,我知道了,先挂了。”便挂下了电话。
“和谁打电话呢?”湛明澜将水果碗放在他的电脑桌上,不动声色地问。
“朋友。”
“女的?”
“男的。”湛博俊轻轻甩了甩头发。
湛明澜不再问了,她想或许是自己听错了,他不可能犯傻到还和华筠有联系。
“这火龙果味道不错。”博博俊拿起一片咬了一口后说,“挺甜的。”
湛明澜靠在电脑桌前,随手把玩着他搁在那里的一个模型,笑问:“最近有没有遇到喜欢的女孩子?”
湛博俊摇头:“我哪有那个时间啊,再说了,我在三十岁以前不考虑谈恋爱。”
“为什么?”
“男人还是应该以事业为主,现在到三十岁是我打基础,向前进的关键时间,不想浪费时间在感情上。”湛博俊想了想说,“毕竟谈恋爱也是要投入精力的,现在的女孩子都不是那么好相与的,要你总陪着她,不能冷落她,挺烦的。”
湛明澜沉默。
“我是男人无所谓,三十岁谈恋爱也不急,倒是老姐你,得抓紧了。”湛博俊打趣,“女人比男人老得快,还有生孩子,年纪大了就不好生了。”
“去你的。”湛明澜轻轻地捶了捶他。
虽然湛博俊表现没有异常,但那通电话还是给湛明澜心里留下了一个阴影,隐隐有不舒服的感觉,她知道就算问湛博俊,他也不会对她说实话。
周一的会议上,湛明澜被言敬禹严厉批评,他当着所有人的面不留情面地指出了她的活动策划书里的几个纰漏,她默默接受他的批评,然后说:“我会及时修正,以后绝不会再犯。”
会议休息中段时间内,湛明澜出去透气,看见言敬禹正对着走廊的玻璃窗,说着电话。
他今天情绪不太好,大家都发现了,整个会议时间里,众人发言都很谨慎,唯恐被他挑出错误,导致整个会议室的气压很低。此刻,他说着电话,声音不轻不重,但透着点点寒意。
“今天我有两个会议,会议上手机是关机状态,你不用再打过来。”他顿了顿后,声音更冷,“关于这件事我不想再谈了,你发脾气也没用。听话一点,才出院多没久需要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别多想。”
华筠,又是华筠。
湛明澜蹙眉,她又想起湛博俊的那通电话,他吐出的含糊的两个字。
一时间觉得很烦躁,她加快步子去洗手间,却被身后沉有力的声音喊住。
“湛明澜。”
她停步,转过身,对上他的视线。
“最近很疲倦,还是有其他的事情要忙?工作的热情不如以前了。”他眉眼间的严厉稍稍淡了些,但说出来的话依旧伤人,“刚才你那份策划书做得很糟糕,全是偏离重点的形式主义,听起来内容宽泛,实则是一堆漂亮的垃圾。”
她的视线对上他倨傲的下巴,垂在身侧的双手蜷了蜷,片刻后认真道:“我知道自己能力有限,需要填补的地方很多,我会继续努力,争取做出令您满意的东西。”
完全的下级对上级的遵命,不带任何私人感情的不满。
“那就好。”他将手机收入口袋,淡言。
湛明澜这天修改策划书到很晚,开车出地下室的时候已经近九点,打了方向盘,进入车流,眼皮却跳动得厉害,她伸手揉了揉眼睛,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果不其然,开出启铭没多久,就接到了李律师的电话,湛博俊涉嫌殴打他人被刑拘。
湛明澜大感意外,赶紧掉了车头往S市公安局南区分局赶去。
赶到分局的时候,李律师已经在那里了,言简意赅地和湛明澜说了湛博俊的情况,他在酒吧里拿椅子狠砸了一个小青年的头颅,小青年晕厥后被送往医院,现在还处于昏迷。湛博俊在事发后很冷静地拨电话找了李律师过来。
“博俊打人?原因是什么?!”湛明澜急着问。
“哦,他是为了一个女孩子出头,那个小青年对那女孩子有语言和肢体上的骚扰,激怒了他,他因此和对方争吵,被挑衅后就动手。”李律师说着停顿了一下,伸手指了指对面厕所出来的一人,“就是她,她跟着湛博俊一块过来,接受警方的问询。”
湛明澜转身,眼睛对上了一双怯怯的,心虚的美眸。
华筠穿了一身柔柔的黑色连衣裙,显得皮肤十分白皙,整个人很单薄,在看见湛明澜那刻显然一怔,随即低下了头。
湛明澜走过去,来到她面前,问得直接:“你怎么会和博俊在一起?!”
华筠一声不吭,轻轻咬唇。
“你哑巴了?说话啊!”湛明澜提声,她的太阳|茓跳得很厉害,脑神经绷得快断了。
华筠被她吼得一楞,吸了口气,壮着胆子说:“是我打电话给博俊的,我只是想问他个事情,没有别的,他自己主动说过来的。”
湛明澜胸口起伏得厉害,伸手点了点华筠:“你,你给我等着。”
转身去找李律师协商湛博俊的事情。
湛博俊被刑拘,湛明澜无法见到他本人,只能委托李律师和他交流,李律师工作态度严谨,人也很敬业,说会积极处理好这事,这让湛明澜稍感欣慰。
湛明澜头痛欲裂,走出公安局的时候,余光瞟到华筠走在她后头,也正跟着出来,欲躲开她,小心翼翼地往另一个方向走。
“华筠!”湛明澜立刻叫住了她,走过去,严厉道,“你去酒吧买醉,为什么要打电话给博俊?你和博俊已经完全没有关系了,你凭什么找他谈心事,你不是有你的敬禹哥哥吗?有什么事情你他处理不好,你非要找博俊?!”
“我不是故意的,就是突然有个事情想问问他。”华筠轻声道,面色在月光下极为苍白。
“什么事?”
华筠噤声,又说不出话来。
“恐怕你根本没什么要事找他,只是寂寞了,心情不好了,想要人陪。华筠,你要记住,你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你没资格再找他聊心事,对他倾诉你的烦恼。再说了,你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人了,大晚上竟然打电话给另一个男人?”湛明澜冷冷地看着她,继续道,“你知道你这个行为很贱吗?因为你犯贱,害得博俊进来公安局,现在对方还昏迷不醒,这事情性质很严重你懂吗?因为你的关系,他都进了两次公安局了,你别总是阴魂不散的,我警告你,以后离他远点!”
湛博俊上一次进公安局是为了华筠,时隔近两年,又为华筠进了一次公安局。
真是讽刺。
华筠的肩膀颤得厉害,在听到湛明澜口中的那个“犯贱”时,手脚都是冰的,她气息微促,撇过头去:“明澜姐,你错了。是博俊自己听到我的电话就主动赶过来的,我没有要求他过来陪我,如果真的要说谁犯贱,那是他,这话你应该对他说。”
血液瞬间冲向湛明澜的脑袋,她本能地抬起手臂,往华筠脸上一挥。
华筠“啊”的一声,片刻后不可置信地看着湛明澜,眼眸迅速沾上被羞辱后的湿意,她摸着自己的脸,强扯出一个笑容:“你想扇我这个耳光,想了很久了吧?我知道在你眼里,我是多么的令人厌恶,但是你除了打我还能怎么样呢?就算你打死我,敬禹哥哥也不会回到你身边的,他喜欢和我待在一起,而不是你。”
湛明澜自己也没想到会出手打华筠,刚才那瞬间,华筠话里的那种对湛博俊的轻蔑瞬间激怒了她,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从小到大,我爸妈都没有打过我,你是第一个。”华筠笑意微弱,眼眸从空茫到凝聚,盯着湛明澜,升腾出一种恨意,“但是我问你,你凭什么打我?你有什么资格打我?富家千金就可以随意打人了?就因为敬禹哥哥喜欢的是我,你就容不下我,一直想着欺负我?”
“我打你是因为湛博俊,无关言敬禹。”湛明澜纠正她,“你别扯到言敬禹身上去。”
“谁相信呢?”华筠声音很轻,却带上了一些诡异的俏皮,“你根本骗不了我,你对我更多的是嫉妒。你嫉妒敬禹哥哥陪在我身边,和我吃饭,陪我看电影,逛公园,去旅游,这些都是他懒得和你做的,甚至,他都不愿意和你睡在一起。你早知道,他心里根本就不拿你当一回事,你本来无所谓,但是我出现了,他拿我当一回事你就不高兴了。”
湛明澜看着熟悉而陌生的华筠,瞬间,有些认不得她了。
华筠缓缓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继续说:“你再有钱,再优秀又怎么样呢?敬禹哥哥就是不在乎你。其实我也理解,毕竟单方面喜欢一个人,没有他的回应是很痛苦的一件事。明澜姐,你真的挺可怜。”
“你闭嘴。”
“敬禹哥哥对我可好了,是你根本不能想象的好,也是他永远不会对你的那种好。”华筠说。
“没有人要听你和言敬禹那些事情。”湛明澜指着她,“我现在只是和你说清楚,你没资格在接近湛博俊,你如果是那种这个也想要,那个也舍不得的,我不会允许。你也当心着点,别最后谁都抓不住。”
华筠有些“无辜”地看着她,脸上的掌印在月光和路灯下显得清晰。
“怎么办呢……我突然觉得博俊也挺好的。”她故作烦恼,“明澜姐,博俊明显还是喜欢我的,我这次不忍心再拒绝他,我该怎么办呢?”
湛明澜气急,见她的唇一开一合,简直想拿什么东西堵住她的嘴巴,让她别再说话,可是华筠依旧在说话,声音嗡嗡地传入她的耳畔,她受不了,又一次欲抬起手臂,见她眼眸露出恐慌,停顿了一下,收了势。
却在下一秒,手腕被身后的人扣住。
来者是言敬禹。
作者有话要说:明澜爆发了。
华筠被打后恼羞成怒。
送分啦~
chapter29
及时,精准地扣住了湛明澜的手腕。
“做什么?”言敬禹看了一眼湛明澜,微微压下眉峰,路灯映在他脸上,棱角锋芒毕露。他缓缓地将她抬起的手臂拉下去,沉声,“有话好好说。”
华筠看了一眼言敬禹,有些委屈地将头撇了过去,刚才湛明澜和李律师协商湛博俊的事情的时候,她拨了言敬禹的电话,言敬禹在电话里说尽快赶来。
“别碰我。”湛明澜说,“松开。”
言敬禹顿了一下,松开了她的手腕,将视线挪到华筠的脸上,她眼眸微湿,右脸上有片淡淡的红色。
“博俊现在怎么样?”他开口问。
“你自己问她。”湛明澜点了点华筠,冷冷道。
华筠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些哽咽,委屈中透着一些倔强:“我是打电话给博俊,但没有约他出来,是他自己要过来的。在酒吧里,那个男的想占我便宜,还对我说很难听的话,博俊看不过去就出手了,他火气很大,我根本拉不住,后来他就将那个男的脑袋砸了。”
言敬禹伸手揉了揉眉心,低声不耐道:“你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还打电话给博俊?”
华筠的眼睛彻底红了,看着言敬禹说:“我心情不好去酒吧怎么了?我怎么知道会发生那种事情?好,你们既然都说是我的错,我认了,这事都怪我,你们要骂就骂好了。”
言敬禹侧开视线,对着湛明澜:“我会尽快联系公安局高层,问一问情况。你不要太担心了,博俊不会有事的。”他微顿,又加了一句,“博俊也是我弟弟。”
湛明澜冷笑:“你什么时候将他真正当成弟弟看过?没有一个大哥会给弟弟带来这样的羞辱。你要帮忙可以,但别指望博俊会领情,他放弃学了五年的专业,进来启铭是什么原因你不会不知道。对了,还请你看好自己的小女友,别让她下次借酒消愁的时候再打电话给博俊,博俊不是一块想扔就扔,想捡就捡的抹布。”
言敬禹的眼眸沾上了夜的寒气,下颏的线条紧绷,看着湛明澜,片刻后说:“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湛明澜不准备多和他说话,再次警告华筠:“你以后不许再找博俊,你别忘记当初是你不要他的,他因为你受了不少打击,现在还没□,你如果还有一点廉耻,就离他远一点。”
华筠肩膀微颤,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眼泪终是没忍住,从眼睛里滑下来:“就算是我害了博俊,你就可以打我了吗?”她说着泪流满面地对着言敬禹,“她刚才打了我一耳光,你也无所谓吧。”
言敬禹上前,伸手抬起华筠的下巴,看了看她的右脸,然后松开,手落在她的肩膀上,像是表达安抚。华筠瞬间哭得更响亮了:“从来没有人动手打过我……你凭什么对我动手……”
“澜澜,以后不许动手。”他清冷深邃的眼眸对上湛明澜,一字字地说,“事实是,这不完全是她的责任,博俊他的脾气得好好改改了。”
“对,博俊是有错,但是她该打。”湛明澜提声,“她以前为了你甩了博俊,现在呢,因为受不了寂寞想找安慰再次招惹他,她这样甩贱不该打吗?”
“湛明澜。”言敬禹微微开启薄唇,语气冷硬,“注意你的言辞。”
“我不是你,对她没有心疼和理解,她是你的宝贝,博俊对我来说意义也是一样的,我护着他又怎么了?”湛明澜反诘,“以后她再害博俊,我还是会这样。”
“我说了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言敬禹重复,与华筠并肩而站,一手按在她的肩头,看似护航,“我再说一遍,以后不许动手。”说完,侧身将华筠的肩膀转了过来,低头命令,“你以后也不许再去找博俊,听到了没有?”
华筠边哭边点头,单薄的身子有些瑟瑟发抖,不禁靠向言敬禹,用轻到不能再轻的颤声:“都是你对我那么凶,我才心情不好的,我只想找个能说话的人……”
路灯下他们的影子紧密贴在一起,连成了一体。
湛明澜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们一眼,突然觉得手臂又沉又无力,一种疲惫袭上脑门,她片刻都不想再和他们对峙,于是挪动脚步,迅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朝停车的方向走去,耳畔还是源源不断地传来华筠的啜泣声。
“湛明澜。”言敬禹在身后,字字掷地有声,“你站住。”
她头也不回,踩着高跟鞋就往前走。
湛明澜开车在大街上转了一圈,中途接到了殷虹的电话,殷虹在电话里有些急着问她在哪里,博俊的手机打不通……湛明澜头痛,缓缓地叹了口气,说:“妈,我回来后再告诉你。别打电话给博俊了,嗯……我回家后再告诉你。”
漫无目的地转圈,心绪很乱,想着回家后该怎么和殷虹交代,怎么说才能让她好好接受,不要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她的脑子瞬间出现短暂的空茫,下一秒,交警的哨声将她拉回了现实中,她镇定了自己,继续认真地开车。
手机再次震动起来,她拿起一看,是封慎的来电。
他在她手机通讯簿的署名还是:元嘉封总。
到现在都没有改过。
此刻看到这四个字,却莫名升起一种熟悉的亲切感。
她接起电话,那头的封慎问她在做什么,她回他,我在街上四处游逛呢。
他反问,为什么要游逛在街上,散心?
她笑了,说:“是啊,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爱四处游逛,和幽灵似的,但每次逛着逛着就好了,这是我的自愈方式。”
“现在在哪里?”他言简意赅地问。
她侧头看了右侧的便利店,报出了地址。
“我想见你。”他说得很直接,“正巧我心情也不算很好,我们可以交流一下。”
她沉吟了一会,说好。
他来的时候,她正坐在便利店里头靠窗的椅子上啃几串泡得发胀的丸子。隔着玻璃窗,他大步走来,身板挺得很直,身材颀长,穿着一件深色大衣,似乎和夜色融在一起。他每一步都很稳,还未进去,就看见她坐在玻璃窗后头,很自然地侧了侧头,伸手点了点她。
叮咚,他进来了。
“饿吗?”她很大方地将大杯的关东煮推过去,“随便吃。”
他瞟了一眼那圆乎乎的丸子,显然一点兴趣都没有,反问:“你没吃晚饭?”
“嗯,没吃。”她说,“今天开了一整天的会,又发生了一点事情,所以到现在才有时间吃东西。”
他认真打量了她一下,伸出食指抹了抹她嘴角的辣酱,然后拿过她手里的杯子,直接丢进边上的垃圾桶里。
她睁大眼睛看他,一脸莫名。
“我带你去吃点正常的东西,离这不远。”他说着拉起她的手。
对了,他还戴着开车用的羊皮手套,触感滑溜溜的。
“嗯……我想带一包糖果。”湛明澜指了指门口货架上的一排花花绿绿的东西,“那个西柚口味的,等等我。”
他瞟过了一眼那排花花绿绿,手未松开她,拉着她径直走过去,食指轻巧地在一排糖果盒上点过,找到西柚口味的,取下后放在收营台上,服务员立刻滴地刷了一下,他付钱后接过糖果盒,递给她:“自己拿着。”
她拿好了,低头看了看盒子上的萌萌的一只啃竹子的熊猫,觉得很是憨态可人。
他带她去了离这里不远的一家面馆吃面,两人是走过去的,进去后发现基本没什么人。
他做主给她点了一碗牛杂面,还吩咐老板娘多打一个蛋。
“你会来这里?”湛明澜好奇,印象中他去的地方不是奢华的会所,就是清雅的餐厅,这个不怎么宽敞,也不怎么华丽的小面馆,他怎么知道的?
“来过一次。”他说着看了她一眼,反问,“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这里挺好的,好香啊,闻着肚子就饿了。”
出乎意料,面端上来的时候是超大一碗,牛杂堆得满满的,几乎要遮住湛明澜的视线,她伸手轻轻捂住大碗,说:“这么大一碗,我吃不完。”
“吃不完就剩着。”
“其实你刚才点小碗就好了。”
他指了指墙上的菜单,一副“资本家”的算计:“加六元钱,分量就多百分之三十,你说小碗合算,还是大碗合算?”
“呃……好。”
她吃面的时候,他就低头看老板娘送过来的一份晚报,随意地翻,羊皮手套和车钥匙就摆在桌边。他的目光完全专注在报纸上,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阴影。她发现他停留在社会新闻版块上的时间比财经版块上要多三分钟,等翻过社会新闻版块,后头是娱乐新闻版块,他眼睛都没眨,就欲翻过去,但她眼尖,看见了一张骆冰的照片,立刻将脑袋探过去说:“是骆冰,她有什么新闻?”
他抬眼皮看了她一眼,说:“她新戏的发布会。”
“她又有新戏了?演什么角色?”
“一个吸毒女。”
“挺适合她的。”湛明澜一边舀汤,一边说。
“哦?”他的声音轻轻上扬。
“我觉得她适合演一些边缘角色。她骨子里有一种反逆,非主流的意味。我看过她一个专访,有这样一种感觉,她是那种不会向世俗妥协的,有自己坚持的女演员。”湛明澜的脸被热气熏着了,有些红彤彤的,想了想反问,“我说的对吗?”
“这个我不太了解。”
“你不是和她关系挺好的吗?”总是被拍到出双入对,众人每每猜测他们的关系,都会有雾里看花四个字做总结语。
“我和她只是单纯的合作关系,并非外界传的那样。”封慎从容地解释了一句,想了想继续补充,“私下没有来往。”
“哦。”湛明澜点头,心想其实她也没误会什么,他完全不需要解释。
“需要问其他的吗?”他淡淡道。
湛明澜摇头,将碗里的大蒜头扔在小碟里,说:“不需要。”
“吃大蒜,可以预防感冒。”他说。
“大蒜那么臭,我吃不下。”湛明澜笑了一下,“你和我爸一样,我每次将大蒜丢掉,他就说吃大蒜可好了,吃了不会生病。”
他突然拿起自己这边的一双筷子,探过去夹了一颗大蒜,送到她嘴边,说:“张嘴,就吃一颗。”
湛明澜蹙了蹙眉,勉强地咬了一口,然后实在受不了那味,咽不下去。
“咽不下去?”
湛明澜苦着脸点头,片刻后吐在了小碟上,赶紧喝了口水漱口。
封慎淡淡地笑了一下:“竟然吃不了大蒜,和小孩似的。”
吃完面,走出面馆,回到停车的地方,封慎指了指自己的车:“上车坐一会。”
于是,两人就坐在安静的车里。
“心情不好?”他问,说着调高了车内温度。
“这里很难受。”湛明澜点了点胸口,“堵得慌。”
“被欺负了?”
“算是吧。”
“要我帮你欺负回来?”
她笑了,摇头:“你怎么帮我呢?是我自己的问题,得自己面对。”
他挨近她,伸手穿过她的头发,擦过她的后颈,低下头,好看而菲薄的唇型瞬间离她的脸很近,近在咫尺。
她盯着他,突然问:“为什么你身上这么香?”他笑了一下,低低道:“是吗?那你喜欢闻吗?”她点头。“那给你闻一下。”他低头,按在她后颈的手使力,将她送向自己,轻易,精准地吻住了她的唇。
……
“会有大蒜味吗?”
“有一点,不过我不介意。”伸出舌尖逗缠着她的舌头。
吻了很久,松开的时候,彼此之间还有一丝晶莹,显得非常暧昧。
他修长的手指沿着她的脖颈向下,落在她胸口的扣子上,把玩了一会,轻轻扯开,垂下眼帘,让她看不清他眼里的真实情绪。
她低头看他一直在玩着自己胸口的那枚圆扣,推来推去,过了一会又解开了下面的两枚,露出了她胸衣的蕾丝一角,他双指并拢,按在上头,问了句丝毫不相干的:“你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一辈子?”
湛明澜楞了,本能地“啊”了一声。
“我的意思是。”他挪开手,将她的扣子扣起来,抬眼皮看她,“跟着我,做封家的儿媳妇。”
湛明澜看着他,半晌后说:“我真没想过。”
封大公子也跳过太多程序了吧,说实在,她有些惊悚。
“你现在开始可以认真想一想。”他调整了一下姿势,却依旧压住她,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做封太太还是挺合算的,至少没人再敢欺负你了。”
“你好像很急着结婚?”他们才相处没多久。
他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我不是一块十里飘香,人人觊觎的肥肉么?到时候被人抢走了,澜澜不觉得可惜?再说,我们不是以结婚为前提而处着的?”
她沉默许久,他伸手按了按她的额头:“好好想想,我没有逗你的意思。”
又坐了一会,她下了他的车,回到自己车上,开车回家。一路上,他黑色的阿斯顿马丁就跟在她后头,一直跟着她到了目的地,她下车,走过去对他说再见,口袋里的手机却即刻震动起来。
她掏出了,直接贴在耳朵上。
言敬禹略带紧绷的声音传来:“刚才为什么不接电话?”
她正要说话,封慎已经摇下窗,手搁在车窗上,侧身说:“快进去吧,这里风大,容易着凉。”
那头的言敬禹沉默了片刻,置若罔闻一般,继续道:“博俊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早点睡觉,否则会影响明天的工作状态。”说完,即刻挂断。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支持。
继续送分,超过25字都会送出。
chapter30
“晚安。”封慎说完后摇上车窗,调转车头,缓缓而去,消失在融融夜色中。
湛明澜进屋子,殷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休憩。
“澜澜,博俊的电话一直打不通,都这么晚了,他到底去哪里了?”殷虹侧过身,急着问湛明澜。
“他在公安局。”
“什么?”殷虹楞了一下,没听清楚似得重复,“你说公安局?他怎么会在公安局?”
“他在酒吧里为一个女孩出头,用椅子砸了对方的脑袋,对方现在躺在医院里,仍然是昏迷不醒。”湛明澜将包轻轻放在桌子上,为自己倒了一杯水,“他被刑拘了。”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殷虹的面色立刻变得很难看,目露不可置信,“那联系了李律师了吗?”
湛明澜点头。
“怎么会这样?”殷虹轻声反复地念叨,“博俊进了启铭后一直很努力,人也沉稳了许多,怎么会突然动手打人?为一个女孩子?那个女孩子和他是什么关系?”
“那个女孩就是华筠。”
“华筠?”殷虹蹙眉,“她不是早和博俊分手了吗?他们又在一块了?”
“我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又联系上的。”湛明澜的眼眸对上母亲,“妈,有件事情我和博俊一直没告诉你,华筠现在和言敬禹在一起。”
“小华怎么和敬禹在一块了?”殷虹这下彻底楞了,轻声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很早了。也是因为这个华筠才和博俊分开的。”湛明澜说着喝了口水,继续道,“一直没告诉你,是担心你想太多,影响情绪。”
殷虹扯了扯在肩膀上的格子围巾,面色在灯光下显得很青白,缓缓坐下沙发,手抚了抚额头:“是这样,难怪博俊对敬禹有那么大的情绪,我早该猜到哪里不对劲了,原来博俊和敬禹都看上小华了,小华选择了敬禹不要博俊……这太伤人了。”她声音很弱,胸闷得难受,深深吸了口气,“也是因为这样,你才和敬禹分开的?”
“这只是原因之一。说到底,我们本身之间就存在问题。”湛明澜端着水过去,坐到殷虹身边,柔声道,“妈,你别想太多了,医生说你心里不能搁着事。
殷虹沉默,手指飞快地擦了擦眼角,低下了头:“澜澜,妈妈为你和博俊难受,敬禹这样做太伤人了,他毕竟也是你们的大哥,怎么能这样?我真的是不能理解……还有,你们千不该万不该瞒着我的,要是我一早知道这事一定会找敬禹好好谈谈,阻止他这么做。”
“现在重要的是博俊。”湛明澜移开了话题,“明天我去医院看看那个伤者,和他的家属协商一下,问问他们有什么赔偿要求,如果能靠钱解决再好不过,如果不能,就按法律法规来,算是给博俊一个教训。”
“法律法规?博俊难道会被判刑?”殷虹震惊道。
“我不知道。”湛明澜实话实说。
“博俊怎么能吃那个苦?他怎么可以为了那个小华遭受这样的罪?这不值!”殷虹急着摇头,面色一点血丝也没有,额头上浮现冷汗,“就算他需要教训,也不能是蹲监狱,这样他这辈子就毁了。这个我无法接受!”
湛明澜看她面色异样,手都在颤抖,立刻安抚:“我只是说说,详细情况还要问过李律师,毕竟博俊并非恶意伤人,是对方先动手进行肢体骚扰,法律上会酌情而定。妈,你别太担心了,我送你回房,你先休息,我帮你拿药进来。”
湛明澜说着扶殷虹上楼,将她安顿好后又送药和温水上来,殷虹吞下了药,手臂轻轻地打着额头,喃喃自语。
接下来几天,湛明澜每天去医院探望伤者,伤者王某人已经从昏迷中醒来,他的家属对湛明澜态度很冷漠,湛明澜主动说起赔偿一事,王某人的母亲冷冷道:“赔偿是一定要的,就看赔多少了,我是下岗的,他爸爸常年不在家,他高中毕业后就工作了,是我们家的顶梁柱,现在他倒下了,好几天没上班了,都不知道领导对他会不会有看法,现在找到一份安稳的工作很难,竞争又激烈,要是他的工作保不住,我们家就完了。”
这番话倒让湛明澜有些安心了,看来对方家属没积极起诉的打算,也不想浪费那个时间,看重的就是赔偿数目。
湛明澜和李律师和王母亲好好谈了谈,最后签署了一份赔偿协议。
言敬禹也过医院一趟,和湛明澜碰上,安抚了她几句,她没怎么搭理他。
“博俊不会有事的。”他靠近她,低头,欲伸手按上她的肩膀,却被她及时闪避开。
他的手暂停在空中一秒,然后镇定收回,垂在长大衣的一侧,打量着她有些疲倦的面色,开口:“你这几天别去公司了,好好休息一下。”
真是难得,他竟然愿意放她假,她在心里自嘲地笑了一下。
“我知道你因为博俊的事情怪我。”言敬禹说,“我向你保证,以后她不会去找博俊了,还有,这次的事情她知道错了。”
“护得那么紧,怕我再打她一个耳光?”湛明澜反问。
“你打她耳光就可以解决问题?”言敬禹向她迈进一步,对视她的眼睛,一字字地说,“澜澜,无论如何,你不该动手。”视线流连在她白皙的脸,淡红的唇上,微微眯眼,压低声音,“你什么时候变成暴力派了?”
逼得太近,湛明澜清晰地嗅到了他身上熟悉而陌生的清冽味道,退后了一步:“说话别离我这么近,你身上的臭味会熏着我。”
言敬禹黑而亮的眼眸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随即没再逼近,挺拔于原地,抬臂,伸指在湛明澜眼前摇了一下:“我再说一遍,以后不许再动手,尤其是打人耳光,这很难看。”
湛明澜看了他一眼,掉头就走。
因为言敬禹的帮忙,李律师的维权,华筠的作证,伤者接受私下索赔,湛博俊被刑拘十天后释放。
出公安局的那日,湛明澜亲自来接他,他瘦了一大圈,颧骨微突,眼下青黑的两块,非常憔悴。
“老姐。”他轻声说,“对不起。”
“别和我说对不起,我受不起这三个字。”湛明澜看着他,心里非常难受,“湛博俊,你如果总是这样执迷不悟,控制不好情绪,下次你再进来,就呆一辈子吧。”
湛博俊苦笑了一下,没有反驳。
他们走出公安局的时候,言敬禹的保时捷就停在门口,阳光投射在车窗上,金晃晃的,然后他开门下车,一身正装,表情有些冷漠。以及,从车另一侧跳下来的华筠,若有所思地看着湛博俊。
湛博俊看见他们在一起,很明显的一怔。
言敬禹牵着华筠的手,径直走到他们面前,对湛博俊说:“不管怎么样,这次多亏你为她出头,否则以她的性子,一定被欺负。”
湛博俊紧抿着唇,视线慢慢下移,看见他们相握的手,言敬禹的大掌包裹着华筠柔软小巧的手,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不过。”言敬禹的视线挪向了湛明澜,停留片刻后又回到湛博俊脸上,“她以后不会再找你,希望你也别再找她。她和你再无关系,她的一切事情,都不需要你操心。”说着侧头,对着华筠,柔声道,“是吧。”
华筠抬眸,对上湛博俊微红的眼睛,轻轻道:“博俊,我要向你道歉,这次是我连累了你,我不该打电话给你的,敬禹哥哥已经说过我了。那个,以后我也不会再联系你。”
“言尽于此。”言敬禹拉起华筠的手,转身走向车子,亲自帮华筠拉开车门,华筠坐进去,他绕到另一侧,上车,隔着车窗,他亲自探身过去帮她系好安全带,然后启动车子,缓缓而去。
湛博俊站在原地,垂下眼帘,脸上一点生机都没有。
“你听清楚了,也看清楚了。”湛明澜拍了拍他的背,“为了一个华筠,值得一次次将自己搞成这样?”
“我知道她不喜欢我……但我看不过去,她被他藏着,他只是玩弄她而已,喜欢的时候哄哄,不喜欢的时候就发脾气……我看不过去。”湛博俊侧头,看着湛明澜,魔怔般地重复道,“我看不过去。”
“湛博俊,你有完没完!”湛明澜忍不住斥责,“她怎么样和你毫无关系,你还有没有自尊?她早就不要你了,你还死惦记着有意义吗?你为什么不面对现实,她喜欢的人是言敬禹,完全没将你放在眼里,找你只不过是排遣一时间的寂寞,你竟然还真的会凑上去,你好了伤疤忘了痛是么?”
“她也是个受害者。”湛博俊眼眸急骤缩了一下,冷声,“她太单纯了,如果不是他故意去迷惑她,她也不会着他的道的……”
未说完就被湛明澜打断。
“受害者?湛博俊,你别再天真了,她哪里是受害者?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的,她愿意被言敬禹迷惑,愿意着他的道,愿意和他在一起。否则她有手有脚,又没人绑着她,她为什么不走?”湛明澜说,“为什么你到现在还不认清事实?!”
“你要我认了自己输给言敬禹的事实?”他悲哀地笑了一下。
“你是输给了你自己。”湛明澜心痛道,“湛博俊,你再这样,我也不想当你是弟弟了。”
湛明澜带湛博俊回家,殷虹早等在那里了,见到小儿子憔悴不堪的样子,眼睛一酸,上去搂住他。
“妈,我没事。”湛博俊轻笑了一下。
“先吃点东西,再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其他的都别想了。”殷虹柔声道。
湛明澜也很累,回房后直接倒向柔软的床,包里的手机震动起来,她接起一听。
“你弟弟的事情怎么样了?”封慎问。
这十天,她奔波于医院,公安局,封慎打来电话,她将一堆乱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他问得很直接,需要帮忙吗?她婉拒了。
“已经处理好了。”湛明澜翻了个身,踢掉了拖鞋,晃了晃腿,“他人没事,是不幸中的万幸。”
“好好休息一下,过几天我带你去游乐场。”
“游乐场?”
“你不是想坐摩天轮吗?”封慎的声音醇醇,显得很好听。
她想起来了:“哦,对,摩天轮,其实我只是说说,你如果觉得勉强,不用配合。”
“不勉强。”
“那好。”
“澜澜,我不知道别人恋爱是怎么样的。”封慎顿了顿后说,“男人会准备什么惊喜,安排什么行程,我也不了解,在这方面我的确很无趣。但是只要你提出的,我都会尽量安排。”
“……嗯。”湛明澜紧绷的神经突然松了下来。
他的声音有种奇特的安抚力量,熨帖着她的神经。
“还有,我那天说的话,考虑一下。”
湛明澜沉默。
许久后,那头才低笑了一声:“在躲我?”
“才不是……”她翻了翻身,手不小心按了“结束通话”键,电话咔嚓就断了。
误会大了。
他没有不依不饶地打来,也没有继续发短信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大封封还是蛮有耐心的,其实他情商不咋的,也比较傲娇,所以为澜做到这步不易。
肥札勤快吧!!值得被啵一个吧!!!
不要霸王~
onlyyou~=0=就差你了~
chapter31
湛明澜八百年没去过游乐场了,说起来她的童年是有些寂寞的,因为湛弘昌和殷虹忙于创业,或多或少对她和湛博俊实行的是“放养”政策,她和湛博俊小时候去的最多的就是家附近的游戏厅。印象中只有两三次去游乐场的经历,其中一次,是在盛夏,坐云霄飞车的时候,她忘了扣上外套的口袋,里面的巧克力和糖果洒了一地。
算是仅有的,清晰的记忆。
封慎带她来游乐场,她惊讶现在的游乐场如此豪华。
大周末的,人自然很多。封慎问她喜欢玩什么,她点了一个环球飞船,超级秋千,海盗船,降落伞队和空战机。
一圈玩下来,湛明澜已经是热得背上都是汗,气喘吁吁,反观封慎,他除了两鬓有些湿意,气息平稳,眉目间依旧神采奕奕,一点疲倦都没有。
他拿出手帕为她按了按额头和脖子上的汗,微笑地问她想喝什么。
“西瓜汁。”
封慎很快买了回来,他自己买了一瓶水,递给她一大杯西瓜汁,她先放在一边,从包里拿出梳子,解开马尾上的皮圈,头发放下来,她用梳子随便梳了梳,再重新扎起来。刚才玩降落伞队的时候,头发都被风吹乱了。
“我来帮你。”他说。
“你会吗?”
“可以。”他接过她手里的那根红色皮圈,手拢起她的头发,认真地帮她扎好,“你照照镜子,看满意不满意?”
她拿出小镜子一看,发现他手挺巧的,扎得很好,马尾辫高高在上,干净利落,头顶的头发也没有乱开。
“你常帮女孩子扎头发?”她反问,“怎么扎得那么好呢?”
封慎笑了一下,没有接话。
他们坐在一棵大树下的石椅上,绿荫遮阳,湛明澜喝着凉凉的西瓜汁,看着远处飘着的七彩气球,觉得惬意十足。
“好玩吗?”他问。
“嗯。”她点头,捏了捏吸管,“刚才玩空战机的时候,心都要跳出来了,好久没那么刺激了。遗憾的是体力不行,现在觉得好累。”
“饿不饿?”
说到美食,她恢复了点精神,反问:“等会我们去吃三明治好不好?刚才我看见好多孩子手里拿着一只啃,看起来味道很不错。”
“可以。”
闲聊了很久,两人起身去找卖三明治的店铺,走到美食一条街,老远就看见有一家排队排到门口了,走过去一看,果然是卖三明治的店,她和封慎就站在队伍的尾端,耐心地等。
湛明澜有些饿了,无奈队伍排得那么长,她只好先从包里拿出小饼干啃了一块,又递给封慎一块,他接过咬了一口,然后拍拍她肩膀:“等我一会。”
他向队伍前段走过去,湛明澜不明所以,等到五分钟后,他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一个袋子,里面是热腾腾的四个三明治,鸡肉,牛肉,什锦,鲑鱼的都有。
“你Сhā队买的?”湛明澜反问。
“不算是Сhā队,我和排在前面的人做了交易,花了三倍的钱买下了他买好的三明治。”封慎解释。
“你好浪费啊。”
“还可以,不是贵的东西。”他指着袋子里的三明治,“你要吃什么口味的。”
“我想吃牛肉的。”湛明澜点点其中一个,“那个。”
封慎将其中一个三明治交给她,自己拿了一个。湛明澜咬了口,发现自己拿的并非牛肉,是鲑鱼味道的,而封慎吃的才是牛肉味的,她遗憾地说我拿错了,他闻言很自然地将手里的牛肉三明治递给她:“我还没咬,给你。”又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那个被啃过的鲑鱼三明治,利落地咬下一口。
“你到底有没有洁癖?”
“我爱干净,洁癖倒算不上。”
两人拿着三明治往外走,一个胖乎乎的小朋友突然跑出来,冲着他们撞过来,封慎说了声小心,湛明澜立刻躲开,那个孩子的脑袋就撞到了封慎的长腿上,有些楞楞地抬头看封慎,小脸上出现短暂的迷茫,随即凶巴巴地朝他吼了一声。
封慎弯下腰,问他撞到哪里了,痛不痛。
小朋友的家长看到情形立刻赶过来,牵过孩子的手,批评他顽劣,没事总爱跑来跑去。
小朋友扁嘴,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没事,孩子好动是天性。”封慎浅笑着看他,淡淡地解围,“挺可爱的。”
家长说了声不好意思,然后牵着小朋友的手走了,小朋友手里抓着一只变形熊,走了两步又回头,好奇地看了眼封慎,封慎朝他点头,他立刻调转脑袋,但没几步后又转过来,再转回去,一副别扭的样子,在湛明澜看来,好玩极了。
“这孩子也太猛了,就像一头小老虎一样飞扑过来。”她笑着说,“撞到你了?”
“没事。”封慎摇头,眉眼间放柔,“和孩子计较什么。”
“现在熊孩子多啊,我觉得做爸妈的早些给孩子做规矩,譬如在外面不乱跑不摸东西,譬如对人要有礼貌。”湛明澜说,“和我爸妈一样,他们虽然对我没什么大要求,但要求我守必要的规矩。小时候,陪爸妈去别人家做客,如果不是对方拿出好吃的来给你吃,自己绝对不能主动要,对方给你了,你得说谢谢才能收下,否则回家后会挨批评,还会被打手心。”
封慎笑道:“打手心会痛吗?”
“还好啦,他们也舍不得用力。”湛明澜反问,“你呢?小时候被爸妈打过吗?”
“没有。”封慎语气平缓,“我其实很愿意被他们打,记得小时候有段时间为了引起他们的注意,常常会故意砸破一个花瓶,或者和别的小朋友打架,弄得脏兮兮回家,但效果甚微。我爸常年不在家,我都不太看得到他,妈妈性情很冷淡,和我不亲近,基本上,我是被奶妈养大的。嗯,还有,奶奶对我不错。”
湛明澜一边听,一边想,小时候的封慎挺可怜的,随意问了句:“你父母的感情不太好?”
封慎想了想说:“的确不好,他们彼此之间很冷淡,在家的时候也是睡两个房间。”
也是,像封家这样的大家族,婚姻也许就是个摆设,多半是带着利益的联姻。
“那你小时候就一个人和自己玩?”湛明澜问。
“也有几个小伙伴,但更多的时候是一个人,一个人玩模型,骑车,踢球,看书。”封慎笑了一下,“我是很好哄的,给一本书就可以坐在地板上看一个下午,外面再吵都影响不了我。”
“你这是标准的好苗子,读书时候成绩不错吧?”
“读书倒是难不倒我,只要不偷懒,各科都可以排前几名。”封慎说话的时候也无半点炫耀,陈述一个事实般,“对我来说,考满分算是轻松的事情,真没什么难度。”
他们边走边说,封慎说到一半,点了点远处的摩天轮:“走吧,你不是就为了这个来的吗?”
摩天轮的人是最多的,湛明澜不想排队,于是和封慎先玩其他的了,没想到玩了一圈,中饭都吃好了,摩天轮前还是人潮汹涌,摩肩接踵。
“人还是很多。”
“等一下就好。”他拉起她的手。
他们又是排了很久的队,那个摇摇晃晃的箱子终于停在了他们面前,门敞开,他拉着她上去。
门一关,他趁她还未坐下,就将她抱起来,搁在了自己的大腿上,她猝不及防地,来不及抗议,他两条铁臂已经箍住了她的腰,她的后背紧贴在他宽阔的胸膛上。
“你看,他们都是这样的。”封慎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对面的一个箱子里的男女,同样也是一个男人宝贝似地将小女友抱在怀里,“既然来了,我们也不能免俗。”
“只是,你不觉得热吗?”
今天的气温有些高,S市的夏季来得特别早,湛明澜只穿了一件单薄的休闲T,此刻贴得那么近,她脖子上的汗又出来了,反观他,穿得不少,却冰肌无汗似的,身上还透着一股清澈的味道,很是好闻。
“不热。”他箍住她,声音就落在她耳畔,眼睛投向远处,和她聊外面的景色。
“喜欢今天的安排吗?”他低头,唇不经意间擦过了她的脖颈。
“喜欢啊,我好久没这么轻松过了。”
“以后想去哪里,想和我做什么,都告诉我,我都会尽量去安排。”他的双臂在她腰间收紧,贴得她一点缝隙都没有,“我说过,我不知道别的男人在恋爱里是怎么样的,但他们能做到的,对我应该也没有难度。”
湛明澜脑子里突然闪过言敬禹的脸,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也很少去看电影,逛公园,欣赏夜景,更别说来游乐场了。严格说起来,她也没多少浪漫的经历,提出去山顶看星星,海边漫步,在游乐场坐幼稚的摩天轮,都是韩剧里学来的。
“那个。”湛明澜想了想说,“读大学的时候,和我寝室的一个女孩,他男朋友会在她楼下摆爱心蜡烛,会弹吉他唱情歌给她听,会送她可爱的小熊公仔,会自己制作蛋糕给她吃,还会在万人球场当着众人的面大喊XXX是我女朋友,我当时挺羡慕的。”
“好像都不是难事。”封慎沉吟了一会,虽然不是难事,但对他而言,着实幼稚了点。
湛明澜笑了,侧头看他:“别有压力,我没让你学他。说实在,现在想想,他那套忒矫情了点,再说他们最后分手了,还闹得很凶。此后,我得出一个结论,过于招摇的爱情不得善终。”
他笑了一下,低下头靠近了她,她猛地侧过脸,鼻尖不小心撞到了他的鼻子。
“诶呦,好痛!”她被撞到了,鼻子一阵强烈的酸楚,眯起了眼睛,立刻用手捂住,“你的鼻子是不是钢筋水泥做的,怎么那么硬。”
他莞尔,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瞅了瞅她的鼻子:“幸好没被我撞歪,也没流鼻血。”说着用食指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子,有些怜惜似的,“以后小心点,我身上的骨头比一般人要硬一点。”
“真的?”
“真的。”
“那你小时候有没有将别的小孩子打伤过?”
“我想想。嗯,有一次,将一个小朋友的手臂打折了。”
“你为什么要打他?”
“原因记不得了。”他顿了顿后说,“只记得将他打趴下后,他在地上哭得厉害,我看有些不妙,立刻送他去医院,医生说他手臂骨折了。”
“后来呢?”
“我向他道歉。”
“你小时候很皮嘛。”
他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眸,轻轻一笑,没有接话,只是看着她。
“我鼻子又歪了?”否则为什么这么看着她。
“我看看。”他伸手捏了捏,然后确认道,“没有歪。”
也就是那年送那个出言不逊的小混蛋去医院,他遇到了一个坐在板凳上,孤零零的,手里玩着木雕娃娃的小女孩。那小女孩披头散发,一声不吭地撅起嘴巴,很落寞的模样,玩着玩着,手里的木雕娃娃就掉了下去,落在了他的脚边,她似乎听到东西的落地声,“啊”了一声,表情又急又委屈。
倒和现在的怀里的她重叠起来了。
他们玩了一整天。
吃完了晚饭,他开车送她回去,她下车后,拎着从游乐场拿回来的战利品,挥手向他告别,然后上去。
一进门,就撞上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言敬禹就挺拔于门口,淡漠地垂下眼帘,看她。
作者有话要说:=0=可以看12章重温木雕娃娃的情节。
哈哈,明澜完全米有印象,大封那会还帮萝莉澜扎过头发呢。
二更简直是没有花花是不合理的啊!
会长肉的……除了胸。(好邪恶!)
chapter32
言敬禹就挺拔于门口,淡漠地垂下眼帘,看她。
“让一让。”湛明澜说。
言敬禹侧了侧身,让她走进来,然后对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殷虹告辞,径直走出门去。
门被用力地带上。
“他今天怎么来了?”湛明澜将手里的东西搁在桌子上,问道。
殷虹揉了揉太阳|茓,面露疲惫,淡淡道:“是我叫他来的。”
湛明澜换上拖鞋,走过去往母亲边上一坐,看着她面色带愁,大概猜到她找言敬禹来谈的不是公事,是关于华筠的事情。
“我问了他关于小华的事情,他承认小华现在和他在一起。”殷虹拉过湛明澜的手,轻声道,“我没忍住对他发了脾气,质问他怎么能这么对你和博俊,他没有为自己开脱,承认自己做得不对,也向我道歉。”
殷虹说着叹了口气:“说实在,我现在都不敢相信敬禹竟然会这么做,他一向理智沉稳,做事有分寸,真的没想到他会这样。我提醒他,如果继续和小华在一起,就等于放弃了对你们的感情,不配做你们的大哥,他始终没对我表态,看得出他对小华是……有些当真的。澜澜,说到底我也没有权利Сhā^手他的感情生活。”
湛明澜沉默。
“如果你以后不愿再当他是你大哥,我不勉强。”殷虹摸了摸湛明澜的脑袋,“澜澜,我知道你受了很大的委屈,还有博俊,博俊也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刚才对敬禹,该说该骂的我都没少,也直接告诉他,我这辈子都不会接受那个小华的,希望他好自为之。”
“妈,你别想着这事了,其实我也还好,没多大委屈,博俊也会想开的。”湛明澜说,“他要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呗,无所谓啊。”
殷虹摇头,坚持道:“我是绝对不会接受那个小华的,现在想想她当时表现得有多乖,现在就让人多膈应,我真是错看了她。”
湛明澜知道殷虹言下之意是,如果言敬禹要和华筠结婚,她是绝没可能同意的,虽然她无法阻止言敬禹和华筠在一起,但在言敬筠的婚姻问题上,她还是有发言的权利。
“妈,真的别担心我,我没事。”湛明澜说,“我说了,小时候的确很喜欢他,但随着年龄增大,对他的喜欢也逐渐淡下去了,他现在爱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和我没关系。真的,你看我像是那么脆弱不堪的人吗?”
“你向来拿得起,放得下,我现在更但心博俊。”殷虹蹙眉,目露浓浓的忧愁,“之前以为博俊是想证明自己,才坚持放弃省院的工作进启铭的,我还是挺支持的,但现在知道他是为了和敬禹争一口气,他根本没有将这事放下,反而一直耿耿于怀,性格变得那么偏执,我越来越怕……再这样下去,难保他不再出差错。”说着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刚才为了找敬禹过来问话,我将博俊支出去了,看时间,他也快回来了,等他回来我再和他好好谈谈。”
“好。”湛明澜伸手帮殷虹捏肩膀。
殷虹扭了扭脖子,想起什么似的,问:“你今天和谁出去玩了?是那个人吗?”
“嗯。”湛明澜点头,“我们去游乐场玩了。”
殷虹轻笑:“怎么去小孩子玩的地方?好玩吗?”
“挺好玩的,就是人太多。”
“他人怎么样?你和他相处的来吗?”
湛明澜想了想说:“他挺好的,很有教养,说话做事都不会让人讨厌,也很会照顾人。”
殷虹侧头,目露欣慰:“听起来真不错。对了,他家里是做什么的?”
话音刚落,玄关处传来动静,湛博俊进门了,叫了她们一声。
“博俊,吃过了吗?”殷虹问。
“和朋友吃了烤肉。”湛博俊说。
“有没有喝酒?”殷虹有些担心。
“放心,我滴酒未沾。”
“那就好,对了,我有话要和你说,我们去你的房间。”殷虹说。
湛博俊有些疑虑,随即点了点头,殷虹起身,拉了拉肩膀上的格子围巾,走过去拍拍他的背,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确认他没喝酒才放心,示意他上楼。
湛明澜回房洗澡,今天玩出了一身汗,洗了热水澡后整个人通体舒畅,只是肚子有些饿,便下楼找阿姨为她煮碗牛肉面。经过湛博俊的房间,隔着门,听到他和殷虹的交谈,不知殷虹说了句什么,湛博俊提声:
“我说了我对当建筑师已经没兴趣了,现在只想待在启铭赚钱。我不觉得自己心态有问题,我不正努力朝着自己要的目标一步步前进吗?你之前不是说只要我想做的都会支持的吗?现在就因为我打了人,进了局子,就否定我的一切?”
像是要极力安抚他烦躁的情绪,殷虹轻声说了几句。湛博俊的声音更大了:“说到底,你也觉得我不如言敬禹,你怕我再次输给他,你对你亲生儿子根本一点信心都没有。”
湛明澜转身过去,轻轻扣了扣门。
湛博俊走出来开门,低声喊了句老姐。
“有话好好说,声音那么大干嘛?妈身体不好,你别惹她生气。”湛明澜蹙眉。
“我没惹她生气。”湛博俊满是烦躁,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是她想的太多了,我让她别这样。”
殷虹继续说:“博俊,我不是怕你输给他,是怕你自己一直和自己置气,越活越不开心。”
“谁说我不开心了?”湛博俊立刻回击。
“你是我儿子,我会看不出你是不是真的开心?你如果心里没事,就不会在酒吧里冲动打人了。”殷虹忍不住道,“这幸好是对方及时醒来,要是他一直昏迷不醒,罪过就大了,你很有可能被判刑的,你到底知道不知道这事性质严重?”
“我说了,这是意外!”湛博俊不耐地低吼,“我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也不会再去找华筠了,你们别再操心我行吗?!”
“妈只有你一个儿子,不操心你操心谁?”湛明澜反诘,“你现在怎么和只刺猬似的,说不得碰不得?”
湛博俊深深吸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沉声道:“如果你们真的为我好,就尊重我的决定,对我有点信心,不要总认为我会输给他。妈,我才是你真正的儿子,他不过是一个外来者罢了,我知道现在启铭的运作,管理离不开他,你们护着他我认了,但我不信他做得到的,我做不到。总有一天,你们会知道,我湛博俊不只是这点能耐,我也可以和爸爸一样,做的很好。”
说完,他挥了挥手:“我要洗澡了,你们出去吧。”
隔天早晨有会议,讨论研究的主题是下半年的项目投资,因为与会者对此的意见分歧很大,气氛剑拔弩张,到了吃饭的时间才仓促散会
走出会议室,言敬禹叫住了湛明澜:“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带上你的策划书。”
湛明澜拿着策划书走进言敬禹的办公室,言敬禹接过后认真地看了很久,拿过一支笔在上面圈了两处,然后抬眸,看她。
他的目光深而厉,眼底颇有意味。
正当她认定他要对策划书的内容进行严厉的批评,他却闲谈似的问了句:
“昨天去哪里玩了?”
问话的同时,他搁下笔,双手交叉,挺直了身子,好整以暇地看她。
“策划书有什么问题吗?”她没理会他的问题。
“没有什么大问题,修改得不错。”他淡淡地扫了一眼策划书,又抬眸对上她,“和人约会?”
“没有问题的话,我拿走了。”湛明澜伸手去拿他面前的策划书。
“阿斯顿马丁。”他薄唇勾起了一个迷人的弧度,“车子很不错。”
湛明澜停顿了一下,看了他一眼:“所以呢?”
“澜澜交了新男朋友,我这做大哥的,多少都该过问一下。”言敬禹微笑说,“嗯?”
“谢谢关心。”湛明澜面无表情,“但我想没这个必要。”
“看来是要对我保守秘密。”言敬禹轻轻扬了扬眉,笑意未减,“不肯说就算了,早晚我也会知道的。只是想提醒你,别因为新恋情影响工作状态,下一次,再出纰漏,我还是会在会议上,公开拿你做典型。”
“不会,我向来公私分明。”湛明澜拿过策划书,举在胸前,“没事我走了。”
“对了,博俊进销售部后成绩不佳,至今一笔单子没有谈成,如果按末尾淘汰制,他应该是被fire的那位。”言敬禹收敛了笑意,漫不经心道,“你觉得呢?”
湛明澜停了脚步,一时无话可说。
“当然他是湛家的人,也是我弟弟,我不会fire他。”言敬禹后仰了身子,靠在椅背上,继续说,“我觉得,他应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哪里出了问题,我倒很愿意帮他分析分析,但想必他不会领情,所以有时间的话,你找他谈谈,看看有哪里可以帮他。”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如果他在销售部业绩一直不合格,也无法胜任其他部门的要职,这个是规矩,必须遵守。”
他的话里透着警示,不是他打压湛博俊,而是湛博俊自己的问题。
湛明澜轻声哼了一下,径直走出去。
湛博俊最新追的是富格尔的一个项目,正积极和富格尔的高管建立联系,这次他准备很充分,还探听到了其中一位总经理级别的高管的太太有听音乐剧的雅好,托关系搞到了近期大剧院热演的《猫》的贵宾票,湛明澜见他踌躇满志,心里暗暗希望他这次能成功。
晚上,和封慎一起吃饭,湛明澜无意中提及湛博俊最近跟的项目,他听后说:“富格尔?我认识他们的老总。”
“这么巧?”
“需要帮忙吗?”封慎喝了口小酒,看着湛明澜,问得很直接。
“方便吗?”湛明澜反问。
封慎浅笑,放下小杯子,手指缓缓摩挲着杯沿:“见面引荐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
湛明澜心中一动,点了点头,笑道:“那我先谢谢你了。”
“总和我这么生分。”封慎抬眸看她,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慢慢地与她五指相扣,声音醇醇,“你到底当我是什么呢?”
她停顿了一下。
“我想知道,此时此刻,你当我是你什么人呢?”他重复,字字清晰,略有讽意,“普通朋友?一个愿意尝试相处的对象?”
听出他有些不高兴,湛明澜想转移话题,无奈他握她的手握得很紧,带着一种逼迫的压力,浅醉的眼眸盯着她:“怎么不说话?”
他们在交往,她总说谢谢的确让人扫兴,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她用另一手摸了摸鼻子,想说点讨好他的弥补一下。
她微微蹙眉的样子映入封慎的眼眸,看清楚她的迟疑,他及时松开了她的手,笑道:“算了,别又被我弄得紧张了。”又拿起筷子在她碗里夹了块鱼肉,“多吃点。放轻松,我会慢慢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当我是什么人呢?
大封好像听到澜澜撒娇
“讨厌啦~你当然是我的男人,我的天地,我的心肝宝贝~来,嘴一个~”
诚然,YY很美好,事实有些挫败。
谢谢所有支持正版的,一定会有好运!握拳,坚信!
我们目标是:米有霸王-0-
chapter33
湛明澜回去后将这事告诉了湛博俊,湛博俊听后有些惊讶:“元嘉集团?就是近年来投资很多热门电影的那个元嘉?”
湛明澜点头。
“上次我醉酒,帮忙扶我上车,送我们回家的也是他?”
湛明澜又点头。
“他靠谱吗?”
湛明澜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他挺好的,对我很照顾,我们现在相处得不错。晚上吃饭的时候,我无意中提起你在跟富格尔的项目,他说正巧认识他们的老总,可以帮你引荐一下。”
“这方便吗?”湛博俊有些迟疑。
“只是引荐,不保证其他的事情。”湛明澜说,“既然有途径可以见到他们的老总,就应该抓住这个机会。”
湛博俊想了想后点头,又问:“姐,你们是认真的吗?他有可能成为我的姐夫?”
湛明澜拍了拍他的脑袋:“你还是赶紧琢磨一下怎么在富格尔的老总面前好好表现吧。”
周六晚上,封慎安排了饭局,宴请富格尔的老总以及三位总经理级别的高管,顺便将湛博俊介绍给他们认识,本来湛明澜不想参与的,但封慎特地来了电话,说一块来吃饭,她就陪同湛博俊一块去了。
在车上,湛博俊又嘀咕了句:“等会我见到他该喊他什么呢?封总?”
湛明澜笑道:“你爱怎么喊就怎么喊,没事,他不看重这些的。”
湛博俊显然有些紧张,在车上不停地低头看表。
到了饭店,湛明澜和湛博俊下车,在服务员的引领下上了二楼,来到封慎安排好的包厢,他人已经站在外边了,见到他们来了,微笑了一下。
湛博俊看清楚封慎的样子后,本能地一怔,封慎已经伸出手,言简意赅道:“你好,湛博俊。”
“你好。”湛博俊彬彬有礼道。
“进去吧。”封慎指了指大包厢。
湛博俊点头,跟着封慎走进去,湛明澜跟在最后面,清晰地看见了弟弟后颈上的一抹细汗,赶紧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不要紧张。
富格尔的老总和三位高管都在了,封慎下午就约他们打了高尔夫,玩了牌局,此刻他们坐在位置上,表情放松,笑意盈盈,心情挺不错。封慎为他们彼此介绍了一下,湛明澜和湛博俊落座。
湛明澜自然坐在封慎左边,湛博俊坐在湛明澜边上。
饭局气氛融洽,主要是富格尔的老总和封慎说话,其他几位高管应和,谈的也都是些吃喝玩乐的事情,时间长了,湛博俊有些心急,放在身侧的手臂轻轻碰了碰湛明澜,湛明澜用眼神示意他不要急,湛博俊只好闷闷不乐地低头吃菜。
幸好,过了一个多小时,封慎主动将话题带到了富格尔最近的项目招标上,富格尔的老总笑了一下,简单地对这个项目招标的技术要求做了说明,话音刚落,湛博俊就起身向富格尔的老总敬酒,大着胆子说:“今天难得见方总一面,请方总务必给我几分钟,让我说说在这个项目上启铭所拥有的优势。”
“可以。”方总笑道,“你慢慢讲。”
湛博俊有条不紊地说起来,因为事先准备充足,他说得很好,面面俱到,方总开始有些漫不经心,听到一半的时候身子前倾了一下,轻轻地摆了手势,示意湛博俊先暂停,然后提出了一个技术性的问题,湛博俊只迟疑了一会就给出了合理的解释,方总听后点了点头,又笑道:“你可以继续讲。”
湛博俊说话的时候,湛明澜看了一眼封慎,似乎看见他眼里的笑意。
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饭局结束,封慎安排车子送富格尔的老总和高管回去,然后走到湛明澜和湛博俊面前,微笑道:“时间还早,想不想去哪里再玩玩?”
湛博俊想了想摇头说:“我先回去了,你带老姐去玩一会。”
封慎用眼神咨询湛明澜,湛明澜侧头对弟弟说:“回到家给我打个电话。”
封慎和湛明澜就在附近散步。
夏天到了,晚风悠悠地拂过人的脸颊,非常惬意舒爽。
他拉着她的手,慢慢地走,她突然问:“刚才饭桌上你在笑什么?”
“我觉得你弟弟挺可爱的,在方总面前力求表现。”封慎说。
“他很想做出一番成绩证明给我们看,说起来有些好胜心理。”
“正常,他还那么年轻,血气方刚的年纪,都会有胜负欲。”封慎说,“看得出你很疼爱他。”
湛明澜点头:“我们小时候爸妈都很忙,常常不在身边,他总是可怜巴巴地问我,为什么别家的小孩总是有父母陪,他却不行,我就对他说,但是别家的小孩没有一个整日陪他玩,照顾他的姐姐呀,他听后就不郁闷了,笑着踮起脚搂住我的脖子,那样子可有趣了。我当时就想着,得多疼疼他。”
他莞尔一笑,突然问:“我今晚表现怎么样?可以赢得你弟弟的赞成票吗?”
“你表现得很好。”
“真的?”
“真的。”湛明澜点头,“你一直表现得都很好,让人无法挑剔。”
他停步,侧身,拉着她的手,凝视着她:“那你喜欢吗?”
她抬眸看他,对上了他那双黑亮的,充满智慧的眼睛,点了点,轻声道:“我喜欢。”
“喜欢和我在一起?”
“……嗯。”
他笑了一下,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然后将她轻轻搂进怀里,她的脑袋被按在他的胸口,伸出手臂环住他的腰。贴得那么近,她的鼻尖磕到了他大衣上的扣子,吃痛地蹙眉,他见状将她的脑袋往自己左胸口挪了挪,隔着衣服,她似乎可以听到他强有力的心跳声。
偶尔抬眼眸,可以看见他清隽的眉目,他坚毅的面部线条在融融夜色中显得凛冽,利落。
慢慢低下头,唇停在她的唇前,温热干净的呼吸落在她的唇尖。
她凑上去,轻轻地亲了他一下,然后对上他有些意外的眼眸,后退了一步。下一秒被他拉回怀里,低头啄她的脸颊,眉心,鼻尖,雨点似得打下来,然后封住她的唇,热热地辗转了一番,伸出舌尖抵开她的唇瓣,吻得越来越深。
吻到她气息微乱,他才松开了她,抬臂看了看腕表:“有些晚了,我送你回去。”
“嗯。”她点了点头,然后发觉自己口腔里完全是他的味道。
回到家,看见湛博俊正在厨房煮泡面吃。
“我以为你们会玩到凌晨,或者是不回来了。”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胡说什么呢。”湛明澜将包丢在沙发上,走过去嗅了嗅,“好香啊,分我一半。”
湛博俊一边从橱柜里拿出两只碗,一边说:“你确定是喜欢他,还是喜欢他的长相?”
湛明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看着湛博俊探究一般的眼眸,慢慢明白了,无奈地笑道:“你看我像是那种因为得不到某人,转而去找一个相似的脸聊以慰藉的脑残吗?”
“真的?”
“真的。”
“好吧,我承认乍看他的第一眼,觉得有些讨厌。”湛博俊将面分在碗里,边动作边说,“不过,总体来说他还不错。”
“哪里不错?”湛明澜突然很想听听别人眼中的封慎是什么样子的。
“饭桌上,他帮你夹的菜都是你爱吃的,那道蒜蓉西兰花一直摆在他面前,他都没夹给你,说明他很清楚你讨厌大蒜。”湛博俊说,“还有服务员上热锅的时候,他伸手护在她身侧,担心你被烫到。”
“你一直在观察他啊?”轮到湛明澜惊讶了。
“帮你把关而已。”湛博俊说着看了她一眼,“对了,你和他进展到哪一步了?不会已经是……”
湛明澜及时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你想的那些都没有发生。”
湛博俊捧着汤碗走去客厅,丢下一句话:“真觉得不错就嫁了吧,你快奔三了。”
“胡说,还有好几年呢。”
……
一个月后,湛博俊代表启铭参加了富格尔的对外公开的竞标演说,为这一天,他整整一个月每天都少于六小时的睡眠,连做梦都在想着怎么将竞标书修改得更为完善,所耗费的心血,承受的压力都是前所未有的。
等待结果的时候,湛博俊打电话给湛明澜。
“姐,现在在等结果,嗯……表现得还可以……就其中一个问题卡住了……其他都过得去。”
挂下电话,湛博俊喝了口水,低头看表,第一次觉得时间过得太慢,慢到每一分钟都令人窒息。
四个小时后,结果公布,并非启铭。
湛博俊的脑子一晕,耳畔嗡嗡直响,手脚逐渐发凉。
言敬禹放下销售部所有人员的业绩表,良久后开口:“到目前为止,博俊你这行还是空白的。对此,你有没有想过问题出在哪里?”
湛博俊冷冷地看着言敬禹,片刻后说:“我运气不好。”
言敬禹轻笑了一下,揉了揉眉心:“你的运气的确差了点。”
这次启铭和最后中标的企业只差了两分,就这两分就抹杀了湛博俊的全部努力。这是个只看结果,无人在乎过程的时代,输就是输了,没有人会向失败者致敬。
“但是你想过没有,自己也许并不适合这一行?”言敬禹抬眸看他,“你看上去很疲倦,脸色也很差,说实话,你这个状态我有些担心。”
“少假惺惺的。”湛博俊冷笑,“这不就是你希冀的结果吗?你巴不得我做不出一点成绩,永远起不来,成为名副其实的二世祖,这样你就可以在启铭为所欲为。”
“博俊,看来你对我误会很深。”言敬禹起身,点了点身后的椅子,“你如果想要这个位置,我完全可以让出来给你。”
湛博俊面色紧绷,保持沉默。
“但是这个能力,你有吗?”他的眼眸逐渐变深。
气氛结冰。
“总有一天,我会具备这个能力。”湛博俊微微扬起下巴,眼眸猩红,“倒是你,没有资格居高临下地和我说话。别忘记你只是一个外来者,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湛家的,没有湛家,你什么都不是。若非湛家收留你,你以为你能站在这里和我说话?请你记住,我再不济,也是湛弘昌的独子,启铭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而你的父母早就在那场车祸中被炸得面目全非,如果不是爸妈惦念着和你们家的那点交情,你这条小狗根本爬不进湛家的门。”
作者有话要说:澜澜当然不是那种会找替身的。这章她主动亲了大封,大概是美色当前的缘故。
感谢撒花。
chapter34
“你这条小狗根本爬不进湛家的门。”
言敬禹坐在车里,手里扣着打火机,幽幽的蓝光划过夜色,照亮他眼眸里的冷意。随着手机铃声在狭窄空间响起,扣的一声,蓝光湮没在夜色中,打火机被扔在一边,言敬禹拿过了手机。
是金度侦探事务所的电话。
这一年半来,关于当年言舜清和向楠的车爆事件调查,基本没有任何进展,毕竟事隔太多年,调查采证的难度很大,对方也暗示过这样调查下去无果的可能性很大,但他依旧坚持。
“我们已经查出当年汇款给向楠女士的银行户头的户主。”对方及时交代了进展。
“面谈。”言敬禹沉声道。
二十分钟后,在某家酒店,事务所的负责人将一份资料递给他。
“瑞士银行具有保密协议,在该银行开户的户主资料只有很小范围的人知道,且瑞士属于永久中立国,及时是国家政府,也无权干涉,调查,处理任何个人在瑞士银行的存款。因此我们的调查一直处于瓶颈,无法突破。”负责人说,“这是我们花了很多时间,很大代价从该银行一位高级职员手中掌握的资料,对方正逢家变,急需用钱,给了我们突破口,他已经做好了辞职,甚至是□的最坏打算。”
言敬禹不管他们用什么渠道获得这份资料,直接拿过,打开。
“该户主的中文名是,罗锦麟。”负责人继续说,“关于这位罗锦麟先生的背景资料,我们需要一些时间去收集。”
良久,言敬禹抬眸,将手里的资料丢在桌子上,揉了揉眉心:“那就快去,我不想再等了。”
“好,有消息我会尽快通知您。”
言敬禹走出酒店,上了车,径直开回湖畔湾别墅。
车子缓缓开向大门,两束光刷刷照在大门口一个人身上。
华筠用手遮了遮自己的眼睛。
言敬禹见是华筠,蹙起了眉,招手让她上车,华筠立刻快步过去,上了车。
“不是说了以后别来这里找我,我有时间会去看你的么?怎么又来?”
华筠一怔,随即不无哀怨道:“你都不接电话,我很担心你才打车过来的,问了门卫,他说你没有回来,我很失望,本来想直接再打车回去的,幸好多等了一会,被我等到了。”
言敬禹不说话,刷了电子卡后进去。
时间已经很晚了,言敬禹就安置华筠在别墅里过夜,明天送她回学校,华筠说肚子有些饿,言敬禹让她自己在橱柜里找东西吃,华筠找到了两包饼干,刚拆开,转头一看,他已经从客厅中消失了。
华筠吃了两块饼干,食之无味,便丢在一边,径直上楼找言敬禹。
言敬禹正在书房里找什么东西,华筠扣了扣门,轻声喊他。
“敬禹哥哥。”
“嗯?”言敬禹将找到的相册放在一边,抬头看她,“有话要和我说?”
华筠点了点头,走到他身边,有些委屈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主动贴在他怀里,柔声道:“敬禹哥哥,博俊的事情是我错了,你骂也骂过了,该消气了吧?不要再不理我了。”
“行了,那件事我不想再提了。”言敬禹揉了揉华筠的脑袋,然后轻轻推开了她,“去睡觉吧,明早我送你回学校。”说完往椅子上一坐,拿过相册,视线放在里面的相片上,没有再理会华筠的意思。
华筠咬唇,视线停留在言敬禹脸上,没有收回,就这样过了好一会,言敬禹再次抬头,指了指墙上的钟,示意时间已经不早了,你该去睡觉了。
“敬禹哥哥,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对我不冷不热的?”华筠忍不住问道,“这么久了,我完全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我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我到底还是不是你的女朋友?”
“你来这里就是特地来问我这些的?”
“对,我就是要问个清楚。”华筠提声,满脸的委屈和不平,“在你心里,到底当我是什么?是不是一只宠物?开心的时候哄哄,不开心的时候就搁在一边?我现在越来越觉得自己走不进你的心,你是不是介意我,介意我……我被那个过?”
话到最后,华筠哽咽了,当时的羞辱和恐惧在脑海里重播,面色陡然一白,手指握成了拳头。
言敬禹起身,走到华筠面前,一手按在她颤颤的肩膀上,放柔了声音:“我最近很忙,或多或少冷落了你,是我的不好,等忙好这阵,再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华筠吸了吸鼻子,扭过头:“你还在意我的感受?我以为你在意的只有自己。”
言敬禹伸手将华筠小巧的下巴掰过来,低头对上她的眼睛,继续安抚道:“我当然是在意你的。”
华筠轻哼,但心情已经没有刚才的那么糟了,每次都是这样,她对言敬禹的温柔没有抵抗力。她也知道他最讨厌不识相,缠得紧的女人,于是不打算纠结刚才冲口而出的问题,惹他不快,反正来日方长,她总能争取到全部,完整的他。想到这里,她垂下眼帘,一副乖乖的样子,柔柔地重复了一声“敬禹哥哥”,又依偎在他怀里,沉浸在这一刻的安宁和喜悦中。
“上次给你的购物卡,里面还剩多少钱?”他漫不经心地问。
“寝室的小姐妹过生日,我送了她一条裙子,花了一些钱,给妈妈买了真丝睡衣,也花了一些钱,还给爸爸买了手表,又花了一些钱,现在没剩多少了,不过我自己倒没买什么东西……”华筠有些不好意思,眨了眨眼睛,“敬禹哥哥,你会不会觉得我花钱如流水?”
“不会。”言敬禹沉吟片刻后说,“我会再给你的卡里打一笔钱,你想买什么东西就买,不用委屈自己。”
华筠缓缓地点了点头,用力抱住他的腰,贴得他很紧。
“不早了,自己去睡觉。”他拍了拍她的肩膀。
华筠应了一声,依依不舍地松开他,转身走出书房。
言敬禹再次坐下,打开相册本,一张张地翻看旧照片。这本相册是他的家庭相册,都是向楠,言舜清以及他的照片。他认真地看,偶尔有几张照片是向楠和她的朋友昔日的合影,他视线停留的时间尤其长,想看看向楠以前的朋友是哪些,男的还是女的,其中会不会有一个就是那个神秘的罗锦麟。
周末,湛明澜和封慎吃了中饭后一同去逛附近的shoppingmall。
“我好像还没送过你一件像样的东西。”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封慎说,“今天想买什么,我送你。”
湛明澜刚想冲口而出说不用了,我自己有钱,脑海里及时浮现上一次他因为她的客套而不高兴的画面,立刻噤声,乖乖地点头:“好啊,你舍得就好。”
封慎像是挺受用一般,浅笑了一下,不动声色地伸手从湛明澜身后,贴住她的后腰:“我还真没什么舍不得的,你想买什么呢?”
“我想买一条裙子,你帮我参谋参谋?”
“可以。”
他们手拉手逛了一会,湛明澜扫过一个个橱窗,都没有令人眼睛一亮的款式,也懒得进去细看。转弯后,路过一家宽敞明亮的店铺,她一眼就看中橱窗中央挂着一条蓝色的长裙,风格简约,没有多余的累赘,干干净净的一条,如流水一般倾泻下来,触动心弦,尤其好看的是那个颜色,蓝的干净,澄澈,和天山上的湖泊一样。
“我喜欢这条裙子。”湛明澜拉着封慎的手走过去,笑道,“你觉得怎么样?”
“挺好看的,进去试试?”
湛明澜点头。
他们走进去,善于察言观色的服务员立刻笑着走近问需要什么服务,湛明澜点了点挂在橱窗处的那条裙子说:“我想试试看那条蓝色的裙子。”顺便报了自己平常穿的号。
“好的。”服务员转身去拿裙子了。
湛明澜和封慎在店里随意转了转,过了一会服务员就走过来有些抱歉道:“真不好意思,您要的号只剩下一件,试衣间里面那位小姐早来了十分钟,现在正在试穿。不如等等,看她需不需要再说,可以吗?”
湛明澜实在喜欢那条蓝色长裙,点了点头说好。
过了好久,试衣间的门锁一动,门打开,里面的女孩拿着衣服出来,有些可惜道:“这个有些大,我穿不了。”
声音有些熟悉,湛明澜抬眼皮,果然是华筠,她摇了摇头,将手里的那条被揉得有些皱的裙子递给服务员,服务员接过后迅速整理了一下,再转身往湛明澜这个方向走来,那漂亮的蓝色盈盈闪动,映入眼眸,让人倾心。
“我突然不想要了。”湛明澜摆了摆手,拒绝。
正准备走出去的华筠视线与湛明澜碰到,很是惊讶,当看到她边上的封慎时也是微微一愣。
“嗯?”封慎低头,眼神带着询问,“等了这么久,不试试看?”
“不试。”湛明澜挪开视线,语气生硬,“别人穿过的,会留下味道,洗不干净。”
华筠闻言,身体微僵。
湛明澜突如其来的情绪变化,的确让人琢磨不透,服务员的脸上略微浮现尴尬。
她知道自己的态度和行径在旁人眼里就是三个字,难伺候,刚才说不介意,现在又说介意。
封慎倒是无所谓,伸手轻抚过她的后背,语气不轻不重,恰好让所有人听见:“说的对,我们不穿别人穿过的。这件衣服不要了,我陪你去别处逛逛,挑一件比这更贵十倍的。”
她抬头看他,有些意外他竟然会说这样的话。
周围服务员心领神会,又一出暴君的宠妃,看多了,早适应了。
灯光映在他眼眸,光晕浅浅流动,极黑的眸子中间那点亮像是小漩涡,引着她进去,清隽的眉目间竟然满是纵容,她的心狠狠地动了一下。
他拉起她的手,微微一笑:“走吧,湛大小姐。”
于是,她就跟着他,大摇大摆地出了专卖店,一副“大小姐”的姿态。
华筠面色刷的一白,像是当众被羞辱一般,手指有些发颤,过了很久才回过
作者有话要说:放假了吧,宝贝们假期快乐哦~
谢谢大家陪伴我,包容我,我会一直进步滴,鞠躬谢谢。
都送分。
澜澜对大封狠狠地心动了一下,泪QAQ不容易。
大封会给她面子的,即使需要说出很幼稚的话,他还是会说的,为了她的面子。
那么薄那么厚的面子,有时候对女人也是非常重要的。
chapter35
他们逛完了shoppingmall,又去了江边散步,听了江边的街头艺人的卖唱,路过卖棉花糖的摊子,他还主动给她买了一个棉花糖,塞在她手里,十足当她是小孩子看。
手里的棉花糖和天空上的白云一般柔软又美丽,一口咬下去,那甜味化成汁液,充盈了整个口腔。
她眯了眯眼睛,说甜死人了。
好久没有这么悠闲了,竟然能在江边散步,还吃着这么□的东西,入耳的是年轻人蹬着脚踏车来来回回的声音,热乎乎的风吹拂过脸颊,有些痒痒的,她伸手抓了抓,余光瞟到了他眼眸里的笑意,也跟着笑了一下。
吃完一根的棉花糖,手里黏黏的,封慎拿出手帕递给她,她边擦手边说:“我的抽屉里还放着你的一块手帕,唔,你记得吗?”
那年她父亲去世,她去医院找责任医生开死亡证明,走出住院部的时候,遇到一幕惊悚的坠楼,当时她脑子一片空白,幸好他及时出现,用手捂住了她的眼睛,替她避开了那血肉模糊,之后还借她手帕擦眼睛。
“我记得。”他顿了一下,“当时你父亲去世了?”
湛明澜点头。
“看得出你很难受。”
“嗯。”她垂下眼帘,承认,“感觉整个世界都崩溃了,脑子一片空白,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医院的。”
“我明白这样的感受。”他说,“我父亲也是意外去世的,在牌桌上猝死。”
湛明澜一愣。
“那晚他又是大赢,乐不可支,起身准备回家的时候却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当场就倒下了,然后就再没有爬起来。”他淡淡道,“刚得知他的死讯的那一刻,我的感觉和你一样,脑子一片空白。”
湛明澜沉默。
“大家说他是死得其所,因为他就是靠赌博出名的。二十岁出头的时候就在澳门赌场赢得了小赌王的称号,后来去香港赌马,又是赚得盆满钵满,他在赌这方面很有天赋,运气也很好。”他说着看了湛明澜一眼,声音带着些许嘲讽,“从没有输过。”
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一时间,湛明澜也不知该说什么。
幸好,封慎没有延续这个话题,伸手指了指天上的一只风筝:“这只风筝挺有趣的。”
湛明澜抬头一看,原来是一只毛毛虫形状的风筝,有两排小脚。
“对了,给你讲个好玩的,以前有一只毛毛虫,他爬树的时候觉得很无聊,于是将自己的毛都拔光了,照了照镜子觉得自己皮肤好滑,简直最美的毛毛虫,刚美滋滋的时候被另一只毛毛虫踢下了树,说你这只死蚯蚓,别以为会爬树就可以冒充毛毛虫了。”湛明澜说完后看着封慎没什么表情的脸,犹豫道,“不好笑?”
封慎这才轻笑了一下:“还可以。”
“那你来说个好玩的。”
“嗯,有三只毛毛虫排队在路上走,第一只毛毛虫说在我后面有两只毛毛虫,第三只毛毛虫说在我前面有两只毛毛虫,而第二只毛毛虫看了看前面,又张望了下后头,说什么都没有,这是为什么?”封慎娓娓道来。
湛明澜想了好一会还是想不出,问他要答案。
“因为第二只毛毛虫它在撒谎。”
“……”
“不好笑?”
湛明澜严重点头。
封慎拉过她的手晃了一下,漫不经心道:“我也觉得不好笑,只是拿来回应你的毛毛虫笑话。”
“虽然不好笑,但是我喜欢。”
“真的?”
“真的。”
“今天开心吗?”
“开心。”
“能让你开心那就好。”他浅笑。
湛明澜突然想到,和他认识,相处后好像都是他在为她做各种事。
“好,趁我今天开心,你可以告诉我,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她大方道。
封慎停步,侧身,慢慢凑近她,阳光投射在他脸上,他的脸像是硬币上的浮雕,长睫毛也成了淡淡的金色,菲薄的唇慢慢开启:“想要回报我?”
“嗯。”
“那就拿你自己来回报我。”他慢慢地摩挲她柔软的食指,意有所指。
湛明澜本想从他眼眸里捕捉到一丝类似戏谑的神色,却没有,他的眼睛黑而亮,显得很认真。
“在开玩笑?”
“对,我开玩笑的。”他淡淡地笑,随即挪开视线,牵起她的手,往前走去。
开车回城中心吃饭,地点是新开的一家做高级创意料理的餐厅,因为人很少,封慎直接要了一个雅间,带着湛明澜上去,刚欲走进去,对面一间的门被打开,里面的客人有些惊喜而亲切地喊了一声:“封老板。”
湛明澜循着声音转过去一看,对面雅间门口站着一位男士,以及他身边还有一位熟悉的女士,热门影星骆冰。
骆冰戴着墨镜,穿着挺休闲,对封慎客气地一笑。
封慎微微颔首,却没有上前应酬,很快回过身来对湛明澜说:“我们进去吧。”
“不需要过去打个招呼?”
“不需要。”
他们落座后,封慎做主点菜,湛明澜放下包,径直去了洗手间。
从隔间出来的时候,她有些意外地看见骆冰正对着明亮的大镜子,拿着睫毛膏细细地抹自己的眼睫毛。
“你好。”骆冰在镜子里看到了湛明澜,笑着收起睫毛膏,转过身来,“刚才看见你和我老板一块进去吃饭,我立刻猜到你是谁了,湛大小姐。”
“你认识我?”湛明澜有些惊讶。
“其实我们在一次酒会上见过面。”骆冰笑意不减,“那次我陪同他出席,发现他心不在焉的,总是盯着你看,我就好奇了,问他你是谁,他告诉我的。”
“哦,是这样。”湛明澜点头,直觉骆冰还有下文。
“冒昧问一下,你们现在是男女朋友吗?”
湛明澜停顿了一会,点头。
骆冰挺沉吟了一会,挺直了身子,双手自然交叉在小腹,看着湛明澜的眼眸依旧带着微笑,语气却十分认真:“也许你会觉得有些突兀,但我还是想和你解释一下,是关于那些报纸杂志,娱乐版块上的新闻,那些都是记者杜撰的,没有一条是事实,封慎他只是我的老板,仅此而已,我们私下也没有任何往来。”
原来是为这事特地过来向她解释的,湛明澜明白了,神情豁达:“我当然不会相信那些谣言的。”
“那是我多虑了。”骆冰像是松了口气,继续说,“我自己倒是无所谓,负面新闻多的去了,只是不想你误会他,他是个不错的男人。”
“这个我当然知道。”
“你们,很相衬。”骆冰微笑地说,“我祝福你们。”
回到雅间,桌子上的菜已经陆续上来了,湛明澜坐下,封慎持壶为她倒了一杯茶。
“我刚才在洗手间碰到骆冰了。”
“哦?你们说了什么?”封慎将茶杯推移到她面前。
湛明澜笑道:“她力挺你是个好男人,让我千万不要误会你们的关系。”
封慎淡笑,持筷夹菜:“你真的从来没有误会过?”
“嗯,以前有,但是后来没有了。”
封慎抬眸,黑而亮的眼睛对上了湛明澜的眼眸,搁下筷子,袖口轻轻扫过桌面,缓缓却认真地说:“我不骗你,我只是她的老板,仅此而已。”
“咦?你们好有默契啊,连说辞都是一样的。”湛明澜故作警惕。
封慎无奈地笑了一下,随即说:“你要是真的醋了,我会开心一下,但是你没有,就不必伪装了。”
说着夹了一块菜心丢进她的木碗。
作者有话要说:好像二更会有花,所以二更了。
二更米有花,和无法近身的大封一样苦情。
PS:大封这句“拿你自己来回报我”是一种性暗示,大家知道的吧,吧,吧。
chapter36
回去的车上,封慎说:“后面几天我人不在S市,有事情就打电话给我。”
湛明澜点头。
二十分钟后,车子顺利抵达湛家楼下,湛明澜准备下车,余光瞟见一辆熟悉的银色轿车缓缓从后逼上来,在距离封慎的车尾五米处停下,两束车大灯的光不动声色地打过来。
湛明澜正在解安全带扣子的手微顿,然后解了两次都没顺利解开,最后还是封慎探过身来,替她解开,顺带着拢了拢她有些乱开的头发。
言敬禹坐在车里,很安静地看着这一幕,片刻后开门下车,迈着长腿过去。
正好湛明澜下车和封慎告别,突然感觉肩膀一沉,有一只手按在上面。
“澜澜。”言敬禹的声音平常。
湛明澜蹙眉。
言敬禹按在她肩膀上的手不挪开半点,微微俯身朝车里驾驶座上的人看去,黝黑的眼眸划过不易察觉的情绪,随即浅笑:“有劳你送她回家,我是她大哥。”
“你好。”封慎的声音彬彬有礼,然后将目光投向湛明澜,“玩了一天应该很累,早点睡觉。”说完就调转车子的方向,干净利落地离开。
“车子不错,人长得也不错。”言敬禹垂下眼帘,弯了弯嘴角。
湛明澜听出了他的意思,反击道:“比你好看多了。”
言敬禹笑了一下,按在她肩膀上的手使力,若有所指地说:“拿他和你大哥比?”
“松开你的手。”湛明澜说,“我要进去了。”
言敬禹没听她的,手腕一动,滑过她的肩头,将她直接拉近自己的胸膛,带入了专属自己的地盘。
陡然的亲密接触让湛明澜非常不适,她冷淡道:“做什么?”
“是认真的,还是玩玩的?”他直直地看着她,眼眸深而厉,轻轻道,“回答我。”
“我从不玩弄感情,当然是认真的。”
“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他继续问。
“对。”
言敬禹沉默,气息微促,往她的脸上袭来,让她难受,硬邦邦道:“问完了吧?那就请大哥放开我。”
言敬禹闻言松开她,她转身往石阶上,他跟在她后头,步子沉稳,提醒道:“挑选结婚对象得特别慎重,别因一时头昏脑热轻率地做出决定。”
湛明澜不理会他。
佣人阿姨来开门,看见言敬禹后客气道:“太太在楼上,等你很久了。”
湛明澜知道他们有事要谈,径直回房洗澡,洗完澡后躺倒在床上,却半点睡意也没有,颇有些无聊地翻开床柜上的一本小说,才看了一会就跳错行,眼睛糊糊的。她讨厌这样的状态,感觉疲倦却不想睡觉。
佣人阿姨叩门,湛明澜挪开书,提声说进来。
“我煮了酒酿丸子,要不要吃?”
“酒酿丸子?我要吃。”
“那我给你盛一碗上来。”
“不了,我自己下去吃好了。”湛明澜搁下书,起身下床。
经过湛博俊的房间,佣人阿姨说他一整天都没出去,将自己锁在房间里,晚饭都不肯吃,湛明澜摇了摇头,不去猜他又闹什么别扭。
殷虹的房间门是虚掩的,透出一道光,里面没有动静,湛明澜不由地侧头看了看,心想言敬禹是不是还在里头,忽然听到什么东西掉了下来,重重的碰击在地板上,令人心惊,她停步,让阿姨先下去,阿姨点头,立刻端着胖乎乎的身子下楼去了。
湛明澜正准备推门进去看,属于言敬禹的声音响起。
“您放心,我不会娶她的。”
殷虹的声音又轻又弱,带着疲惫感,湛明澜一时半会听不清她说了什么。
“我向您保证这点。”言敬禹继续道,“不过,请您别去找她,她是无辜的,说起来这都是我的错。”
湛明澜听明白了,他在殷虹面前积极维护华筠,害怕殷虹的怒气会波及自己的小宝贝。
殷虹突然提声,声音很细很急:“敬禹,你被她迷晕了头吗?澜澜对你那么好,你完全不在意澜澜的感受吗?我倒要问问你,她究竟哪点比得过澜澜?”
似乎过了很久,言敬禹开口,声音沉沉:“她的确比不过澜澜,澜澜坚强独立,很清楚自己要什么,无需别人的操心。”
黑暗的走廊,只有那条门缝透出的光悠悠地打在湛明澜的身上,她的耳畔嗡嗡直响,言敬禹后头说的话她没听见,只是低下头,手指慢慢地抚过睡衣的下摆,好好地整了整,然后挪动脚步,转弯,走下楼梯。
阿姨已经将热乎乎的酒酿丸子连碗放在桌子上了,湛明澜坐下后,拿起勺子舀了舀,吃了一口,反问:“阿姨,这个丸子没放糖?”
阿姨奇怪:“不会啊,我放了好几勺呢。”
“哦,大概是我没舀匀,糖都在下面呢。”湛明澜又吃了一口,点头,“嗯,现在这口就甜多啦。”
阿姨笑嘻嘻地回厨房了。
言敬禹下来的时候,她吃了一半的酒酿丸子,听到动静抬眸,看了他一眼,又收回目光。
他倒是大大方方地走过来,落座,吩咐阿姨给他也来一碗。
“这个做得很甜的。”阿姨提醒他,因为知道他不爱吃甜食。
“没事,偶尔尝尝也好。”言敬禹说。
阿姨就给他端上了一碗,他泰然自若地吃了两口,然后看湛明澜:“记住我的话,如果选择结婚对象,需要考虑很多方面,别因为一时迷恋而做出错误的决定。”
“听起来大哥好像不怎么愿意看到我结婚。”湛明澜放下勺子,对视他,“是这个意思吗?”
言敬禹也丢下勺子,随着一声清脆的磕碰,他身子后靠椅背,笑道:“你以前不是说过,做哥哥的或多或少有些恋妹情节,既然如此,刁难一下你的男朋友,也属正常。何况多一人为你把关,没什么不好。”
湛明澜起身,一字字地说:“我坚强独立,很清楚自己要什么,不需要任何人操心。”
丢下这句话,她就上楼了。
“所以说,大多数男人都有劣根性,他们想找的就是娇滴滴的,引起他们保护欲,还可以糊弄的女人。”倪好好舔着冰激凌,一针见血道,“你的渣大哥就是典型之一。”
湛明澜将碗里的冰激凌球捣得一塌糊涂。
“虽然你会不高兴,但是我还是要说,那个姓华的可以在你渣大哥和小弟弟之间游刃有余,也是有几分道理的,你不妨学学。”倪好好说,“譬如在适当的时候服软,撒娇,切忌在工作上展示超强的能力,必须表现出我是小笨蛋,哥哥你教我啊的样子,穿着呢要粉嫩鲜亮一点,说话的语气要放慢,眼神要放柔,时刻做出一副,我需要你来拯救的姿态。”
“是吗?”湛明澜抬眼皮瞟她一眼。
“男人都吃这套。”倪好好接着说,“你忘记以前大学里的那个豆腐花了?论长相她不算很漂亮,论身材她又肥肥的,论气质她还挺土的,但追她的男人从没少过,这为什么呢?就因为她一开口说话就可以酥了男人的骨头。”
湛明澜也记得那朵豆腐花,曾看见她求一位学长帮她修电脑,双手合十,可怜巴巴地说:“学长,帮我修修电脑吧,我是这方面的白痴,你那么聪明就帮帮我吧,我请你喝奶茶好不好呀?”
“也许吧。”湛明澜停止摧残冰激球,用纸巾擦了擦嘴角,“但每个人性格不同,硬学别人只是东施效颦。”
“我只是提醒你,女人在恋爱中需要示弱。”倪好好说,“封总也是男人,肯定也吃那套。”
封慎?这点她没研究过。
“你们进展得如何了?”
“就这样,吃饭逛街看电影,没有特别的。”湛明澜说,“他前天出国了,我们靠通电话联系。”
“他不在的时候,你会想他吗?”
“他才走了两天而已,用得着想吗?”
“你这个状态不对啊,热恋中的男女都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两天已经是很痛苦的折磨了,你当真没有一点感觉?”
湛明澜抚额:“我们都是成年人好不,不玩小孩子那套,再说每天都通电话,就和在身边没差的。”
“那直接问你,你对他有那种强烈的心动吗?就是瞬间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的那种。”
“偶尔会有。”
“偶尔?”倪好好悠悠地叹气,“我怀疑你的炽热感情已经在某人那边消耗光了,所以现在对封总那么不主动。”
“是吗?”湛明澜双手叠在一起,认真反问。
“你应该主动想他,主动打电话给他,主动缠着他,这才是爱情该有的状态。”倪好好说,“你以前和渣大哥在一起的时候,整日和我说他的事情,现在却不怎么提封总,你不觉得自己该反省一下吗?”
湛明澜深思,好像是的,对于封慎,她一直没有很主动,难不成她骨子里也是个贱女人,对于容易得到的东西不积极珍惜?
晚上,她主动发了个短信给封慎:在做什么?
过了一会,封慎回复:刚和外籍友人喝酒回来,回到宾馆,准备进浴室。
她又发过去:喝醉了吗?
他回复:小酌而已。
她放下手机。
短信又窜进来。
你想我?
她回复:嗯,有点。
脑海里突然浮现的是,那次她车祸后,坐在马桶上尿尿,他帮她举高输液袋,背对她的样子。当时她瞧见他垂在身侧的右手还贴着纱布,有些奇怪,后来从护士这里得知,他是为了救她徒手砸窗才伤到手的。
但他从头到尾没提自己手受伤的事情。
她知道后问他:“你的手有没有伤到骨头?”
他一边为自己扯开松掉的纱布,换上新的,一边淡淡道:“不会,我的骨头向来很硬。”
其实那一刻,她应该上前帮他包伤口的,而不是看他有些费劲地用左手将右手伤口重新处理好。
突然有些愧疚,对他。
“我想你。”她完整地打了三个
作者有话要说:澜澜后面会狠狠后悔今日对大封的这些忽视。
感谢撒花!
撒花必有好运!
肥札爱你们!
chapter37
封慎这趟出国,一去就去了十来天,湛明澜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他的答复是不定,她也不再过问。
不过倪好好的那番话让她反省了自己在这段感情上的状态,她的确是抱着随遇而安的心态,接受封慎对她的好,却没有想过主动为他做些什么。他们目前阶段的交往就是熟男熟汝的那一套,偶尔约会,吃饭,看电影,逛街,送对方一个小礼物,聊天谈谈近况,再分手回家,不干涉对方的私密生活,尊重对方,给予彼此一定的自由空间。
湛明澜关上电脑,喝了一口蜂蜜枣子茶,信手翻开边上的一本杂志,很巧地扫到一行字。
“在二十五岁后,遇到一个不令你讨厌的对象,已属幸运。”
是这样吗?
湛明澜垂下眼帘,手指缓缓摩挲在杯口,那热腾腾的雾气熏到指尖,暖暖的。
不是这样的,其实她很明白,任何理由都只有一个,爱得不够深刻。如果爱得深刻,不会有任何形式的妥协。
忙到近八点,开车出启铭的时候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
竟然是封慎的朋友莫侠,他的声音带着调侃和戏谑,倒是可以和他的脸完全重叠起来。
“湛大小姐?封慎他生病了,现在孤零零地在我这儿呢,迷迷糊糊地喊你名字,你要不发个善心,来看看他?”
封慎回来了?湛明澜惊讶,当然她是不会十分信莫侠说的话,反问:“他病了?去医院了吗?”
“他哪肯去医院。”莫侠笑了一下,像是商量又像是试探,“要不你过来哄哄他?你不是他的女朋友么?”
“你的地址是?”湛明澜问。
莫侠很愉快地报上一串地址。
湛明澜调转方向,开往莫侠报给她的地址。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城东一家品酒室门口,这家品酒室湛明澜听说过,风格借鉴新加坡的那家知名品酒室,配合本土风情进行改良,圈内不少好酒人士没事都喜欢往这里钻。
封慎在这里?湛明澜有些莫名其妙,回拨了莫侠的电话,他笑着说,这么快?我出来接你。
于是,两分钟后,穿着印花衬衣和宽肥五分裤的莫侠就走出来,陪湛明澜进去。
湛明澜有些好奇地打量他,他说:“我私下穿着比较休闲,怎么舒服怎么来。”
“他人呢?”
“他在楼上呢,走,我带你上去。”莫侠很绅士地为湛明澜开门。
这里的装修是复古风,地板全是老房子的那种地砖,颇有欧洲风情,四周有蜡烛装饰和照明,光线很柔和,墙上的画框是各种百老汇话剧的简介,莫侠介绍说这都是他珍藏的,他自己是这家品酒室的投资者和创意策划人。
“我这里有6000多种来自世界各地的葡萄酒,价格从几十元到十几万元一应俱全。”莫侠点了点中央的藏酒柜子,“那排是最受欢迎的酒,摆在最显眼的地方。对了,我们底下还有酒窖,有全天候的恒温酒柱,是我要求的,灵感源自意大利的比萨斜塔。”
湛明澜点头,说了声很不错,然后问:“他病得严重吗?”
“没事,死不了。”莫侠晃了晃手,“顶楼有两间客房,专门供我们自己人用的,有时候喝醉酒就直接睡在那里,他就在里面。”
他带湛明澜上去,走到房门口,直接扭门把进去。
封慎正躺在一张长长的卧榻上,听到动静抬了抬眼皮,看到了湛明澜,问:“你怎么来了?”
“我告诉她你生病了,不肯去医院,让她过来哄哄你。”莫侠嬉笑着说,随即侧头问湛明澜,“你想吃什么,我让厨子给你做,海鲜披萨,澳洲龙虾,西冷牛扒,帕玛火腿随你挑,还可以帮你配酒。”
“不了,我不饿。”湛明澜微笑。
“那我先出去了,你好好哄哄他。”莫侠知趣地退下了。
门被轻轻带上。
封慎半躺在卧榻上,他穿了一身深灰色丝绸质地的长袍,腿上盖了一条薄羊绒毯,神情有些懒。对了,他好像修剪过头发了,头发更短了些,两鬓很整齐,一丝不苟。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湛明澜走过去,坐在卧榻对面的床上。
“今天早晨,下飞机后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就回家休息了,傍晚有几个朋友在这里聚餐,我来作陪,喝了点酒,头有些晕就在这里休息了。”封慎解释。
“喝了一点酒?”湛明澜笑着看他眼里的醉意,又吸了吸鼻子,一股酒味立刻窜进来。
封慎用手按了按眉心,薄笑:“可能比一点再多一点。”
湛明澜起身,走过去,弯下腰,伸手在他额头上一探,稍微有些烫。
他扣住她的手腕,往下拉,搁在自己的胸膛上:“我没事,是莫侠骗你来的。”
“可是你身上真的很热。”凑近他的时候,可以感觉到他从肌肤腠理透出来的热气。
“因为喝了酒,等会就好。”他弹了弹她的手背。
“早晨回来也不打电话给我?”湛明澜眨了眨眼睛。
“我发了短信,你大概没看见。”
“是吗?”轮到湛明澜小心虚了,今天她很忙,的确没理会短信提示。
房间的温度有些热,满室清冽的酒味,湛明澜就弯腰在他身边,一手被他扣在胸膛。
“坐下。”他伸出长臂,搂过她的腰,将她带到了卧榻上。
卧榻很长,但宽度有些,她挪了挪臀,还是坐得不舒服,他很自然地说:“坐着不舒服的话,就陪我躺一会。”话是征求的语气,但手已经绕过她的圆臀,将她的长腿拉了上去,她楞了一下,随即踢掉了鞋子,躺了上去。
他往右侧挪了挪,待她躺下,便伸手将她整个地搂进怀里。
真正靠近才感觉到他的身子完全就是个大火炉,烫的不行,身上有龙舌兰的苦辣,有些熏人。
“你骗人,根本不是浅酌,而是酗酒。”湛明澜伸手点了点他的眉心,“还是烈酒,别以为我闻不出来。”
封慎笑了一下,凑过去,用额头贴住她的额头,坚持道:“是他们灌我的,不能怪我。”
近在咫尺的距离,睫毛和睫毛都可以纠结在一起的距离,他鼻尖带出的气息划过她的脸,惹得她痒痒的,她抬起眼皮看他,可以清晰看到他菲薄好看的唇,唇色偏淡,高挺的鼻子,上面竟没有一个毛细孔,还有那双眼睛,黑而亮,如同夜晚的一道光。
他真的有一张可以颠倒众生的皮相,那么好看,尤其是认真看你的时候,你都躲不开他的眼睛。
手慢慢抚上她的脸颊,拨开她头发,捏了捏她的耳垂,依旧很认真地看她,似乎在想该亲哪里。
她动了动长腿,脚趾却磕到了他的脚踝。他伸手按在她的腰臀凹陷处,然后上下抚摸。
似乎是非常自然的,他翻了个身,就压在了她上面,低头咬了一口她的下巴,舌尖沿着她的脖颈轻轻往下,手也没停住,将她的紧身T恤往上拉。
待手掌沿着她的腹部上去,她看清楚他眼眸里的深色越来越浓,藏的热意一点点浮上来。
“封慎。”她叫了他一声。
“嗯?”他没听见似的,手指继续向上,触到了她的胸口,垂眸淡淡道,“蕾丝花纹的,不错,扣子是前面还是后面的?”
她想说什么,却鬼使神差地回答了他的问题:“前面的。”
“哦,找到了。”他勾了勾食指,就解开了她的前扣,手滑进去覆盖上她的一侧玉峰,轻轻地把玩。
她的脸瞬间升腾起两片红色,他的手掌又宽又厚,存在感太强,整的她的身子很难受。
“你发抖?”他察觉到她的瑟瑟,安抚道,“别紧张,我知道分寸的。”
说是如此,但动手将她的T恤扯在一边,又抹开了她的胸衣,双手覆盖上去,镇定又享受地揉捏。
她信任他,所以没有喊停。
他又往下,褪下了她的裙子。
那柔柔的布料褪下后,只剩下一最后一层。
后知后觉的火辣羞耻感升腾,她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似乎他没有动静了,她又睁开眼睛。
发现他挺直了身子,修长的手指正慢条斯理地解开袍子的腰带,她这才有些怕了,赶紧提醒道:“封慎,你说过你知道分寸的。”
“不愿意和我?”他微微蹙眉。
湛明澜摇头:“只是觉得有点快。”
“说到底还是不愿意?”
“你说你知道分寸的。”只好再次提醒他做出的承诺。
“我那是开玩笑的话。”
“……”湛明澜语塞。
似乎僵持在这里了。
封慎突然拉起她的手,询问似的口气:“那折中一下,澜澜帮我弄出来。”
湛明澜微楞,没有反对,他将她的手探向自己的腰间,她动手去解他的长袍腰带,那腰带又凉又滑,系得有些紧,不知是不是因为紧张,她解了很久还没解开,手指都是湿汗,隔着薄料子,她可以感受到里面的那股凶悍力量,于是更紧张了。
他没有帮她的意思,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沉着道:“慢慢来,别着急。”
直到她解开了那个腰带,看见了他的那命^根子。
那分量和尺寸简直让人心惊,寒颤。
她没弄过这个,真不知道怎么弄,这个尺寸的玩意直接摆在她面前,肆意抬头,让她无措,都不敢去碰。
“我没试过这个,我真不会用手。”想打消他这个龌龊的念头。
“可以,我不介意你用嘴巴。”说着他欲提上去。
她立刻说:“我用手,用手!”
简直不能想象将这个东西放进嘴巴的恐怖画面。
妥协后,伸手帮他摆弄那头,他一边笑一边指导她该怎么做,她初次做这个,技巧自然生涩,摆弄了很久,他就是出不来,她有些急,加重了力道,捏下去,他闷哼了一声,她似乎找到了他那个点,往点上来了几下,他背脊挺直,肌肉充满张力,欲喷张,又逼近了她,伸手去揉她的玉峰,压低声音:“澜澜,我要你再动得快一点。”
她的脸如云蒸霞蔚一般,唇殷红欲滴血,黑发如瀑散开,娇媚得不可一世,偏偏手底的动作又是那么生涩,做的十足是伺候,讨好他的工作,迷人得简直想让他捏碎。
热气氤氲在两人周边,他的袍子霸道地覆盖在她小小的胸衣上,显得极度暧昧。
卧榻上的羊毛毯无声地吸吮着两人的汗液。
密闭的空间里,这绮丽直接的画面让人脸红心跳。
激烈的动作好久,他一挺,完全释放出来,喷洒在她的手和大腿处。
湛明澜瞬间有些发怔,手里烫的吓人。
他呼了口气,低头看她手和腿间白乎乎的东西,拿过袍子,替她擦干净,边擦边说:“没事,我的不脏。”
“你以前的女朋友也为你做过这个吧。”湛明澜问。
他一边去找她掉在地板上的胸衣,一边随意道:“你可以猜猜看。”
“我不想猜。”湛明澜闷声道。
他帮她穿好胸衣,扣好前扣,抬起她的下巴,认真道:“她们没有为我做过这个。”
湛明澜张嘴,咬了一下他的手指。
也许是刚才动作得有些累,湛明澜很困,打了个哈欠,侧了身抱住了枕头。
“今晚就睡在这里,明天我送你上班。”
湛明澜想了想点头,打了电话给殷虹,说自己今晚和倪好好呆在一块,殷虹说知道了,别玩通宵就好。
就这样睡到了天亮。
睁开眼睛的时候,入眼的是神清气爽的他。
他已经穿上了帝王式的衬衣,打好了暗蓝色的条纹七褶领带,正将黑色法兰绒的枪驳领西服套在身上,听到动静,侧头看她醒来,对她浅笑,自是眉目清隽,一派雍容尊贵,和昨晚那个懒洋洋,全是酒气的大公子判若两人。
“等会早餐会送进来,你先去洗漱一下。”他俯身,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现在几点了?”
“不到七点。”
湛明澜起身,去了洗手间。
吃完早餐,下楼的时候看见莫侠正坐在高椅上抱着一只吉他在弹唱情歌,边上的两个女服务员正一脸崇拜地看他。
莫侠见他们下来,对湛明澜促狭地笑:“哄了他一晚上?”
湛明澜抚额,笑而不语,反正多说也是越描越黑,还是不说了。
封慎不理会他的玩笑,直接拉着湛明澜的手出门,刚推门出去,就看见一男一女从车上下来,架着摄像机的新闻工作人员正走进来。
莫侠说:“哦,是南报的记者,今天他们来探访我的店,约的是八点,怎么早到了?”
那两人走进来,看见封慎,惊喜道:“是封老板,近来可好?”
封慎颔首:“挺好,你们工作辛苦了。”
“咦,这位是?”他们好奇地看着湛明澜,以及封慎和她扣住的手。
这个时间点,这个私人地方,这个姿势亮相,的确让人浮想联翩。
“她是我的未婚妻。”封慎语气平常,“我们刚吃了早餐,我要送她去公司。”
两人讶异。
湛明澜亦是,没想到封慎会对外宣称他们的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莫侠好讨厌的说,竟然骗澜澜,澜澜自己送上门。
勤快的肥,值得亲一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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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38
手拉手走到车子边,封慎打开车门,湛明澜坐进去,他绕到另一边开门进来。
“未婚妻?”她侧头看他,重复道。
他很自然地探过去,很自然地帮她扣好安全带,抬眸时,眼神再自然不过,勾起一个很浅的微笑,声音沉沉好听:“难道不是吗?”
湛明澜低下头,思考了一下,真想不起来什么时候答应做他的未婚妻了,这个男人总是不按理出牌,她无法招架。
“昨晚我们待在一个房间里过了一夜,还赤诚相见。”他挺直身,启动车子,声音平缓,“你看过了,也摸过了,需要给我一个交代。”
淡金色的阳光从窗外投射进来,空气里有独有的清晨清冽的味道。
他的话,一字字地落在湛明澜的耳畔,似乎具有魔力一般,将不怎么符合逻辑的事情说得顺理成章,还不容旁人置喙。
湛明澜抓着包包上的带子,抬起头来,正好他打转方向盘转弯,从她这个角度看到他优美干净的侧脸,修剪整齐的双鬓,菲薄好看的唇,一切都是他平常的模样,却又有些不同,难道是经过了昨晚的亲密,看他的感觉都有些异样了。
“我没在开玩笑。”他修长的手转着方向盘,用余光看了她一眼。
“就因为我昨晚伺候了你?让你舒服了?”她问。
封慎轻笑:“澜澜,你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湛明澜抬起手臂,枕在自己的脑袋下。
“你要一直逃避我?”
“不是逃避,是太快了。”她轻轻叹气。
“我在这方面的耐心并不是那么好。”
“你之前说过会给我足够的时间。”
“那是我的玩笑话。”
“……”湛明澜语塞,蹙眉瞪了他一眼,然后说,“所以你就故意在那两个记者面前宣传我们的关系,好让全世界都知道?”
他行事作风向来低调,虽然是元嘉传媒的老总,但除了和骆冰那点不靠谱的传闻之外,他和旗下的女艺人没有任何交集,在公共场合也绝口不谈私人感情,却在刚才,竟然动用了那最噱头,最骇人的三个字,未婚妻。
居心何在……
“对。”他点头承认,没有片刻犹豫。
湛明澜微怔,对着窗外的阳光眯了眯眼睛,想了想说:“我考虑一下。”
“可以。”
果不其然,很快,关于封慎有未婚妻的消息传开了,有记者为了确认,特地到元嘉门口蹲点,守到了封慎的阿斯顿马丁,长枪短炮地对准他,直接说恭喜恭喜,不知封总近期内有成婚的计划否。
封慎说:“暂时没有。”
下车的时候还十分绅士地提醒一位女记者小心阶梯。
“那封总你能透露一些你的未婚妻的情况吗?”
“她人很好,和我感情稳定,其他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封慎微笑了一下,径直走向电子门,很快进入写字楼,将那些喧杂挡在外头。
记者们从这短短的一句话里抓到了三个信息。
一是封慎很心仪他的未婚妻,要知道当一个男人说自己的女人她很好,就可以说明她赢得了他的心。二是封慎和他的未婚妻感情成熟稳定,修成正果的可能性非常大。三是他认定了她,就会积极保护她的*。
湛明澜浏览网页的时候看见娱乐版块最下面的一条新闻,就是关于封慎的,点开一看,很短的一则,他对记者说了这么一句话:她人很好,和我感情稳定,其他的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如此言简意赅,真的是他的风格。
湛明澜笑了一下,低头喝了口茶,手指扣了扣茶杯的杯壁,心里想的是,真的是莫名其妙地成为他的未婚妻了……这样,似乎也不反感。
仔细想想,她从来没有对封慎反感过,如果反感就不会纵容他一次次不动声色的狎昵,也不会在那晚动手伺候他。
脑海里窜进那晚的画面,她的耳尖瞬时有些热热的,不知是不是被茶杯里的热气熏着了。
又喝了一口,舌尖甜甜的,大概是今天泡的时候多放了两粒甜枣。
这天胃口特别好,中午吃得特别多,以至于胃有些撑,湛明澜下楼逛了一圈,以助消食。回来后坐电梯上去,按了销售部的楼层,想看看湛博俊近日的状态。
谁知平日里空空如也的销售部办公室今日还有些热闹。
小陈泣不成声,旁边有人递水,有人拿纸巾给她,她什么都不接,只是一个劲地哭。
“怎么了?”湛明澜巡视了一圈,发现湛博俊不在,正想问他去哪里了,发现小陈正哭得厉害。
“湛经理。”销售部的一位大姐看见湛明澜立刻打招呼。
“小陈怎么了?哭得这么伤心?”
“她将一份客户的合同弄丢了,被言总骂得很凶,还命令让她立刻收拾铺盖回家。”大姐解释。
将客户的合同弄丢了,这个错误性质很严重,也难怪言敬禹发飙,湛明澜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陈,心里虽然有些不忍,但没有立场为她说话。
“其实小陈人挺勤快的,平时做事都很细心周到,这次真的是大意了,客户亲自派人过来投诉,又那么不巧,撞上了今天这个言总亲自到各部门视察工作的日子,这事被言总逮到了。你也知道,言总在工作上要求向来严苛,容不得一点瑕疵,何况是客户方面派人过来投诉这样丢脸面的事,他当场就黑脸了,整整骂了小陈十来分钟,小姑娘工作时间不长,脸皮到底有些薄,被骂到当场掉眼泪。”大姐说,“他骂完就让小陈走人,没有任何商量余地,小陈为此哭了好几个钟头,我们也劝不好。不过呢,就在刚刚,博俊上去找言总求情去了。”
“博俊上去找言总帮小陈求情?”湛明澜反问,本能地蹙起了眉头。
“对啊,博俊也是可怜小陈,说起来小陈家里条件不好,母亲刚动了手术,花了大笔的钱,她的压力本来就很大,再没了这份工作,又是个沉重的打击,其实我们都很可怜她,但没立场说话,只能安慰小陈想开一点,小陈还是哭个不停,后来博俊站起来说他去找言总。”
湛明澜点了点头,随即立刻转身,坐电梯到言敬禹的楼层。
人还未走到言敬禹办公室门口,已经听到湛博俊的激动声。
湛明澜直接开门进去,叫停:“湛博俊。”
湛博俊回头,言敬禹抬眸,视线双双落在湛明澜身上。
“小陈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尚在实习期将客户的合同弄丢,这个错误性质严重,按公司规章制度,她被辞退是合理的。”
“小陈和我是一组的,平时配合得很好,她工作一直很积极,和客户交流沟通方面都表现得很好,就因为一份合同落在出租车上了,就要辞退她?”湛博俊急着说,“姐,小陈真挺不容易的,家里条件不算好,她妈妈前段时间动了胃部手术,她每天下班后还要赶去医院陪夜,根本睡不好,精神难免会差一点,以至于工作上出了这差错,说起来也是情有可原,何况现在她知道自己错了,保证不会再犯,就不能给她一个机会吗?”
湛明澜将视线从湛博俊脸色挪到了言敬禹脸上。
言敬禹声音冷淡:“公司的规则制度不会因为任何人破例,也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而改变,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让她去人事部办手续。”
湛博俊面色紧绷,走上去,一拳砸在言敬禹的大班桌上,说道:“我要留下她。”
“博俊,你太感情用事,试想大家都视制度形同虚设,领导人怎么进行运营管理?”
“再给她一次机会,若有下次,就按规则来。”湛博俊的拳头死死地抵在桌面上,盯着言敬禹。
言敬禹看了他一眼,表情沉稳,随即低下头,继续翻阅文件,声音不轻不重,却是命令的口吻:“这事到此为止。”
湛博俊正要发作,湛明澜迅速走上前来,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开口:“行了,博俊,这事就按公司惩罚制度来处理,你也别为小陈不平了,无论是什么原因,带着个人情绪参与工作是大忌。”
湛博俊侧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湛明澜,轻声道:“姐,连你也这么冷漠?小陈到底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你们要这样绝情?还有,为什么我连一个实习生都保不住?今天就算是我亲自开口,她都保不住,是吗?”
湛明澜沉默。
湛博俊轻笑出来,神情挫败:“对,我差点忘了我现在的地位不过和小陈一样罢了,我不是领导人,我没有资格参与启铭的任何项目决策,我什么都做不了,我明白了。”
他说完,伸手用力挪开湛明澜按在他肩膀上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出办公室。
门被重重关上。
湛明澜站在原地,言敬禹低头认真地翻阅文件,忽视她的存在。
片刻后,她开口:“让小陈留下吧,就算给博俊一个面子,他进启铭以后一直没有开心过,这次算是为他,网开一面吧。”
言敬禹拿过一支笔,在文件上刷刷写了什么,静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笔走纸的沙沙声,最后那笔力透纸背。
“他是你弟弟不是吗?”
言敬禹终于抬头,放下笔,坐在皮椅上,直直地看着她。
“对吧,大哥。”
他的眼眸闪过一次柔和,正要开口。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湛明澜本能地从口袋里掏出,按下了通话键。
是封慎的来电。
“对,我吃过饭了,嗯,现在有些事,待会再回拨给你。”湛明澜的声音透着温柔,说完挂下了电话。
言敬禹眼神中的柔和陡然褪去,像是没有存在过一般,打消了刚才刹那的心软,神情恢复倨傲:“他是我弟弟,但在启铭,他的身份是销售部一组的成员,仅此而已。小陈的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
湛明澜冷漠地看着他,片刻后转身。
“刚才是未婚夫的来电?”他突然问。
她没回答。
“元嘉集团的总裁,条件真不错。”他微微一笑,手指轻压桌子,“才几天的功夫,就这么亲密了?”
“他条件是很不错。”湛明澜头也不会,向前走,伸手扭开了门把,“令人心动。”
“进展到哪一步了?”他的声音显得漫不经心。
“这怎么好意思和你说呢?”她扯了个笑容,随即出去了。
“湛明澜,别被对方迷晕了头。”言敬禹的声音如寒潭底的水,透着警示,按在桌子上的手指略显青白,“女孩子总是要洁身自好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勤快的肥札填土了。
chapter39
封慎带湛明澜到金鼎山庄喝早茶,进去后被服务员引领到大堂的靠窗位置,这是封慎的专座,只是不同于平常他一个人悠悠地吃早茶,读报,清闲自在,今天他携带了女伴。
湛明澜落座后,吸了吸鼻子:“有股玫瑰的香味?”
封慎伸手点了点窗外的一排树:“没错,庭院里种了几棵玫瑰树。”
“很浪漫。”湛明澜点头。
一笼笼的点心上桌,每一份都玲珑精致,味道很好,配上热乎乎的普洱茶,湛明澜吃了不少。
大堂里的客人很少,零零落落的几桌而已,彼此之间距离很远,不会被打扰。
突然,门口有动静声。
湛明澜看见封慎微微扬眉,视线挪到了门口,随即起身,嘴角带上了微笑,她好奇是谁来了,转头,沿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是一位瘦瘦高高的老太太,穿了一条淡紫色长裙,边上有个阿姨似的人正搀扶着她走进来。
“是我奶奶。”封慎低头,对湛明澜说,“她是这里的常客。”
瞬间,湛明澜有些明白了,为什么大周末早晨不到六点就被某人叫醒,邀请她喝早茶,还嘱咐她记得化淡妆,穿得漂亮一点,原来这用意在这里。
幸好她没有偷懒,化了淡妆,将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穿了白色真丝的短袖衬衣加黑色的西装长裤,这幅打扮应该是可以入长辈的眼。
封慎奶奶没理会他,径直走向大堂另一侧,挑了个离他们最远的位置坐下。
封慎耸了耸肩,说道:“跟我去打个招呼,让奶奶认识你一下。”说完就绕过桌子,来到她身边,扣起她的手腕,走向前去。
湛明澜有些紧张,心里怪他事先不说,以至于现在她两手空空,一点礼仪都没有。
走到了老人家的座位前,封慎叫了声奶奶,然后介绍湛明澜:“奶奶,她是我女朋友。”
封慎的奶奶抬眼皮,慢悠悠地看了一眼湛明澜,笑了笑,声音有些哑:“挺好的。”
不知为何,湛明澜觉得她老人家这句话没什么温度,纯粹是礼貌。
“奶奶您好,我叫湛明澜。”湛明澜微笑道。
“挺好的。”老奶奶重复了一遍,然后说,“这里的东西卖相,味道都很好,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我请客。”
“谢谢您。”湛明澜温顺道。
“你们去吃好了,不用管我,我让朱阿姨陪着就可以了。”老奶奶摆了摆手。
封慎点头,又将湛明澜带了回去。
回到座位,湛明澜抚额,轻声道:“你以后别这样。”
“哦,别怎样?”他拿起筷子夹了一个蟹粉小笼,优雅地咬了口,连汤汁都没渗出来,吃相极为好看。
“你知不知道第一次见长辈两手空空是很失礼的?你让我在你奶奶面前的印象分大跌。”
“没事,她老人家不看重这些。”封慎又是优雅地咬下剩下的蟹粉小笼,修长的手拿起手帕擦了擦嘴角,“如果你怕失去印象分,我会尽快择一天带你上门,正式和她见面。”
“正式见面?”湛明澜不由地重复了这四个字。
封慎喝了口茶,淡定自如地微笑,眼神里透露出肯定。
接下来一句话让湛明澜更是措手不及。
“商量我们的婚事。”
再好的修养,都会在他这样不按理出牌的惊悚之下溃散,湛明澜放在桌布上的脚轻轻一伸,踢了他的长腿一下,泄愤似的。
“我们是以结婚为目的的交往,彼此间也赤诚相见,亲密接触过,也都早到了适婚的年龄,谈婚论嫁不是很正常吗?”他说话的时候,窗外的一道光正投在他那颗精致的袖口上,折射出亮亮的一抹,和他眼眸里的神采很相称。
湛明澜默不作声地拿过一只菠萝包塞进嘴里,不知该怎么接话。
“何况全世界都知道我有一个未婚妻了。”他放下筷子,后仰了身子,淡而从容道,“你说呢?”
“你在对我逼婚?”她扔下菠萝包,反问。
他轻轻转了转手腕,一派悠悠闲适的样子,不点头也不摇头,直直地看着她,过了一会才说:“你可以这么想,不过被我逼婚,应该不是什么太痛苦的事情吧?”
她辩不过他,又一次保持沉默。
的确,自从上次手拉手出了品酒室,被两名记者看到后,封慎有未婚妻的事实众人皆知,大家纷纷猜测他这位神秘的未婚妻是谁,出身怎么样,长相如何,气质是否上佳……说没压力是假的,何况他是在湛明澜未准备好之下突然对外放出这个消息的。
现在又在她为准备好的情况下,仓促地见了他的奶奶。
现在又砸下了“商量婚事”这枚炸弹。
一切快得让她觉得有些乱。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她缓缓地说,“我会认真考虑的。”
封慎摸了摸自己的手背,良久后说:“好。”
封慎有未婚妻的消息出来后,最震惊的莫过于凌家。
他们早有和封家联姻的想法,因为彼此在能源生意上有合作,封慎的老奶奶也夸奖凌小筑可爱有趣,他们觉得这事很靠谱,本想找个时间亲自上门拜访,顺便提出找个想法,却很不巧,前段时间凌父大病了一场,全家人忙着照料他,忽略了这事。
等到凌父出院,大家才有心思重新回到这事上。
却听说了封慎有未婚妻的事实。
得知这个消息的一刻,凌小筑就楞了,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凌腾正要安抚她,她已经哭出来了:“你不是说他身边没有女人的吗?为什么会突然有了未婚妻?”
凌腾也纳闷,平常都不见封慎周围有女人相伴,现在怎么莫名其妙地窜出一个未婚妻。
凌母也埋怨儿子:“你做哥哥的怎么能这么坑你妹妹?事先都不调查清楚的?为了那个男人,小筑时不时就去封家陪那老太太说话解闷,买东西给她,讨她欢心,现在好了,搞得我们像是倒贴不成的傻子一样。”
凌腾抓了抓头发,也是一脸挫败:“我真的不知道啊,封慎他一直是单身,怎么会突然有了什么未婚妻?”
凌小筑抽噎,肩膀颤颤的,委屈伤心到了极点。
凌母叹气,走过去将女儿搂在怀里,让她别哭。
“妈妈,我真的很喜欢他。”凌小筑擦了擦眼泪,眼睛红红的,“怎么办,我失恋了,好丢脸。”
“这事都怪你大哥。”凌母气呼呼地瞪了儿子一样。
“我再想想办法。”凌腾喃喃道,“他们这不是还没结婚吗?结了婚的都可以离呢,何况他们又没成,我们还是有机会的。”
封慎的话让湛明澜认真考虑了很久,她能确定自己喜欢他,但这个喜欢程度是如何,到没到非他不可的地步,她有些茫然。
脑海里浮现和他相处的种种片段。
他开车经过,溅起的水花沾到了她的衣服,他见状下车,很有礼貌地道歉,主动提出索赔。
他在住院部门口,及时遮住了她的眼睛,转过她的身子,避免让她看见那血肉模糊的一幕。
她失意的时候,在夜海湾喝醉酒,醒来后看见满天花板流星灯如萤火虫飞过,然后是他盈盈亮亮的眼眸。
她在J市出车祸,他将她从车子里抱出来,送到医院去,守在她的病床前,为她读一个有趣的故事。
他们在娱乐汇拥吻,他的热吻印在了她的胸口,烫的要人命。
他带她去吃热面条,澄清自己和骆冰没有私人关系。
他在那个雨天,对她说的情话,也许是你合我心意。
他带她去游乐场,放□段,陪她坐最幼稚的摩天轮。
他在商场里,豪言帮她买贵十倍的裙子,伺候她出门,称她是湛大小姐。
……
湛明澜翻了个身子,伸手使劲拍了一下自己的脸颊,狠狠道:“你究竟在纠结什么?你别太无耻,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好,却给不了他实质的。”
又翻个身子,她将长发拨到耳后,垂下眼帘,继续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用倪好好的话说,你假设,如果拒绝了他,他就头也不回地去找别人了,你心里会不舒服吗?
答案是会。
向来最鄙视这种“就算我不要,也不能让给别人”的爱情观,但不得不说,如果他转身走了,去找别人了,将那些好都给别人了,她一定会不舒服。
倪好好最后丢给她一句话,所以别做出让自己后悔的决定,任何感情,长时间得不到回应再浓烈也是会逐渐枯竭的。
枯竭?她琢磨这两个字。
因为几天都在思考这个问题,以至于她的精神状态变得不好,开会时候开小差,做PPT的时候脑子突然短路,泡咖啡的时候忘记放糖。
再次和封慎见面的时候,他从她的神情看出了她的挣扎。
“澜澜,你看上去很为难。”他摇头,轻笑了一下,修长如玉石的手持刀叉切开牛排。
“你真的要娶我?”湛明澜说,“我可能没你想象的那么好,婚姻不是可以七天退换的商品,买了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不够好也没事,够我用就好。”他说着放下刀叉,眼睛对上她的,字字郑重,“还有,我只结婚一次,所以离婚的概率很低,这点你大可以放心。”
“如果我说愿意和你保持这样的关系,让你一直陪着我,对我好,但不想嫁给你,一直拖着你,这样是不是很无耻?”她反问。
灯光下,他面如冠玉,薄唇紧抿,眉心飞快地蹙了一下,眼眸瞬间冷了下去。
“开玩笑的,别当真。”湛明澜笑道,“我绝不会那么做的。”
“那言归正传,你愿意吗?”他回到问题中心。
他的眼眸亮得吓人,头顶的所有水晶灯的光都聚集在里头,看她的时候,让她无法躲避。
“我在S城有三处房产,在瑞士有置地,本市的车子有两辆,一辆阿斯顿马丁,一辆GL,有四张银行卡,数额不等,但应该可以保证你一个月三次以上左右的血拼。”封慎摊开手,声音醇醇好听,“这样的家底,可以娶你吗,湛大小姐?”
湛明澜语塞。
“至于我这个人,应该是好相处,只要你不踩到我的底线,我不会发脾气。”他补充道。
“你的底线是什么?”
他想了想后说:“譬如背叛,欺骗。”
“如果背叛你,你会杀了我吗?”她好奇了。
他伸手缓缓地摩挲着叉子,笑了一下,摇头:“也不会,不至于那么血腥。”随即抬了抬眼皮:“你到底愿意不愿意,做我的太太?”
他封慎的妻子,封太太,这个头衔真的有些沉,如果要接受,她要努力做到最好。
湛明澜垂下眼帘,随即很缓很缓,像是慢镜头一般,点了点头。
封慎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弧度,伸手覆盖上她的手背,低声叫她的名字,澜澜。
“如果我做的不好,你也不能退货。”她认真道,“这点你要非常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可怜的小筑,成了小炮灰。
封太太,是容不得退货的。
澜澜年纪大了,该结了,成年男女的婚姻也许就是很干脆的……当然她也有过纠结。
总不能和蔚子一样三十七岁才生孩子,好悲催。
chapter40
用过餐,两人手拉手漫步在一条静谧的马路上。
“既然定了,就择日去拜访一下双方家长吧。”封慎说。
“好。”湛明澜点头,脑海里突然浮现封慎奶奶的脸,问他,“对了,你奶奶会不会不喜欢我?”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喝早茶的那次,我看出她老人家对我很客气。”
“她是在怪我对她隐瞒了那么久,有些不舒服而已。”封慎松开她的手,改作挽住她的腰,将她带近自己,“放心,她人不难相处的,只要你嘴巴甜一点,表面上多讨好她一点,她就会喜欢你。”
“真的?”
“嗯。”封慎说,“我从小就和她亲近,她最疼我了,看在我的面上,也舍不得为难你半点的。”
湛明澜摸了摸鼻子,点了点头。
“你呢?你母亲喜欢什么东西?”
“她啊,喜欢红宝石,旗袍,鲜花和上源楼的点心五件套。”湛明澜笑着说,“宝石和旗袍算了,你来之前准备好花,去上源楼买一份热腾腾的点心就齐了。”
封慎想了想,说:“好,我明白。那你弟弟喜欢什么?”
“他喜欢收集车模,玩滑板,不过现在也很少见他在碰这些了,他你不用费心了,直接塞他个小红包就可以。”湛明澜说,“但别多给,意思一下就好。”
“那你大哥呢?”
湛明澜一顿,反问:“我大哥?”
“对。”封慎侧身,路灯下高大的影子覆盖住她的,“他喜欢什么?”
“他什么都不缺,你不用管他了。”湛明澜摇头。
“必要的礼节还是不能少,毕竟是第一次上门拜访。”封慎继续说,“你不是从小就和他感情很好的吗?”说着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似笑非笑,“对吧。”
虽然她们之间没谈过言敬禹,但湛明澜隐约觉得封慎其实都知道,之前她对他坦白那个“朋友”的故事就是自己的,也想对他说清楚,但他拒绝了。
“你介意吗?”
“介意什么?”
她不打算和他绕圈子,直接说:“我喜欢过他,倒追过他,和他在一起过,曾经还幻想能够嫁给他,和他生活一辈子。”
“介意。”他也说得直接,眼眸黑得要和夜色融合在一起,就这样专注地看着她,重复道,“我很介意。”伸手慢慢虚拢着她的头发,“我现在只能告诉自己,那是过去的事情,我应该成熟理智地面对,努力不放在心上。”
“真做得到?”
他两指将她无意间垂挂下来的一缕头发拨到而后,声音低而隐忍:“我会尽量不计较。”
湛明澜笑了出来,竖起两根手指:“说起来,你自己也交过两个女朋友,我也没和你计较,你当然不能和我计较这个。”
封慎淡笑了一下,没继续这个话题,拉下她的手往前走。
夜风带着热烘烘的潮湿拂过脸庞,湛明澜有些闷,被他握着的手掌已经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但他没松开的意思。余光瞟他一下,他表情平常,似乎没有生气的迹象,想到刚才饭桌上他说的那条,只要不踩到他的底线,他不会发脾气,她心想,成熟如他,应该不至于因为言敬禹的事情对她发脾气。
“你还记得那次在青竹居门口,我的车子开过,溅起水弄脏了你的衣服,我下车向你道歉赔礼,你看见我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他的声音在静谧的马路上显得格外清晰。
“我说你长得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湛明澜硬着头皮回答。
“貌有相似,也属正常。”他说着侧头看她,郑重地问,“对了,现在还觉得像吗?”
湛明澜立刻摇头:“不像,完全不像。”
听到她的答案,他的眼神才恢复了一些笑意,继续反问:“那我更好看一些?”
“嗯嗯,当然。”湛明澜不假思索,“你是全世界,全宇宙最帅的,甩出第二名十万八千里。”
封大公子眼睛里的笑意又多了一些,不乏自嘲,向来不看重外貌的他,今天要拿这个去和人家比。算了,一个大男人和她计较什么,将情绪摆在脸上有失风度,也够无趣的。
湛明澜回家后将自己和封慎的事情告诉了殷虹,殷虹听了后大惊,她真没想到女儿和对方进展这么快,立刻好好问了问封慎的情况,当得知封慎是元嘉集团的老板时颇感意外,虽然在商场上没打过交道,但是元嘉集团四个字赫赫有名,圈内人都听说过。
“他真的对你很好吗?”殷虹问。
湛明澜双手抱膝,点了点头:“他人很周到体贴,脾气也好,我和他在一起完全没有压力,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我可以感受到,他挺了解我,也一直包容我,对我很好。”
“那他知道你和敬禹的事情吗?”
湛明澜点头:“嗯,我告诉他了。”
“他不介意?”
“他说他会尽量不介意。”
殷虹失笑地摇头,随即又问:“那他的长辈呢?你见过他们吗?”
“他现在身边只有一个奶奶,他爸爸猝死在牌桌上,妈妈因为飞机失事而离世。”湛明澜说,“我见过他奶奶一次,看起来是挺讲道理的那种。”
“那他也挺可怜的。”不知是不是勾起了殷虹关于湛弘昌因病离世的记忆,她的声音带上了些淡淡的哀伤,想了想又问,“你是真的准备好了?要和他过一辈子?”
“我已经答应他了,他说会好好照顾我一辈子的。”湛明澜微笑,“妈,其实我自己也意外怎么会这么快点头答应他,他好像有种魔力似的,看着我的时候,让我无法拒绝。”
“结婚有时候就是一种冲动,我理解你。”殷虹说,“但婚姻不是儿戏,婚姻是责任,承诺,一辈子的相守相伴,这些你清楚吗?”
“我知道,既然答应了他,我会做到的。”湛明澜坐得有些累了,伸长腿,挪了挪臀,靠近殷虹,手去搂她的腰,亲昵道,“妈,你是不是舍不得我嫁人?”
“舍不得归舍不得,但如果你真的嫁得好,我肯定开心,只是怕你嫁错人。”
“那过几天他上门,你出几题难难他?”
殷虹莞尔:“你还不了解你妈么?我不是会刁难人的角色,他上门我一定好好招待,当然会坐下和他好好谈谈,从言谈中评断这个人到底如何。”她说着拍了拍湛明澜的手,“我现在担心的是,若我说不好,你会作罢?”
“如果你不喜欢,我就作罢。”
说是这么说,但心里却一点也不担心,湛明澜知道以封慎的周到,体贴,讨得长辈的欢心是小事一件。相比自己这方面,她更担心封慎的奶奶那边会不会顺利。
湛明澜正式去封家拜访前,封慎将这事认真地和奶奶说了,老奶奶听完,直接说:“让她来的时候带上生辰八字。”
“没这个必要吧。”封慎淡而从容,“我不信那些。”
“你忘记小时候去算命,对方怎么说的吗?”老奶奶正色道。
“我当那是无稽之谈。”
“你不信我信,我要知道你们的八字合不合,有没有冲突,是不是相克,你可不要不拿这些当回事,以后出事了再来怪我。”
“真的没这个必要。”封慎喝了口茶,放下茶盏,垂下眼帘,郑重道,“就算八字是不好的,也改变不了我的决定,何必多此一举,让您烦心呢?”
老奶奶气得伸手捶了捶桌子,手腕上的镯子磕到桌沿,咣当一声响:“自己主意那么大,还带她来见我干什么,也是多此一举,直接去办酒就成了,拉到我眼前更让我烦心。”
“奶奶。”封慎的语气放缓了一些,“她人很好,不会害我的。算命的东西怎么能全信?再说生辰八字,很多时候只是一个噱头而已,我父母的八字那么合,结果呢?”
老奶奶语塞。
“她性格好,大方识体,人又聪明,心很善,我保证您会喜欢她的。”封慎亲自剥了一个核桃,放到奶奶面前的小碟子里,“只要您多疼疼她,她一定会好好孝敬您的。”
隔周的周末,封慎就将湛明澜领回了大宅,亲自见了他奶奶。
湛明澜带了很多礼物,朱阿姨一一接过,对每一样都赞口不绝。
老奶奶笑着让他们坐下,简单地问了问湛明澜的情况,湛明澜一一作答。
“所以,你现在家里有一个妈妈,一个哥哥和一个弟弟?”老奶奶确认道。
“对。”
“公司是家族企业?”
“算是,不过我父母是第一代,他们是白手起家的。”
老奶奶点了点头,说:“先吃饭吧,吃完饭再聊。”
六菜一汤,还有水饺和面条,五六个点心,热腾腾地端上来。
老奶奶吃饭不爱说话,于是小辈们也不开口,湛明澜专心吃菜,低头看碗,目不斜视。
突然一双筷子一斜,一块鸡肉落在她碗里,是她爱吃的鸡胸肉,抬头看看封慎,他俊脸在她上方,眼带浅浅笑意,手肘横过来,亲昵地碰了她一下。
湛明澜有种错觉,她和封慎像是在老师眼皮下,偷偷搞小动作的学生。
吃完饭,老奶奶试图支开封慎,和湛明澜单独说话,封慎却沉着镇定地坐在她身边,半步不离,微笑地说:“我们一块聊。”
“我打胰岛素的针用完了,你带上我的病历,开车去趟军区医院,帮我带点回来。”老奶奶温和道,“现在就去。”
“让朱阿姨去好了。”封慎说。
老奶奶不说话了。
“既然奶奶说让你去,你就去吧。”湛明澜笑说。
封慎这才点了点头,起身往门口走,出了门。
“奶奶,您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湛明澜主动问。
老奶奶一笑,慢慢地开口:“虽然有些话比较讨人厌,但我还是要说出来的。你可能知道封慎的父母的婚姻状况,他们感情很不好,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吵来吵去的,后来离婚收场。离婚后两人都很不好,一个猝死在牌桌上,一个因为坠机也去了,真是孽缘。他们离世后,我就很信命了,特地带封慎去算过命,对方说他这辈子会遭遇一次情劫,躲不躲得过去都说不好,所以我一直很怕有女人会害到他。”
老人家说着就停顿了,目光祥和地看着湛明澜。
湛明澜被看得有些紧张,封慎不在身边,这个大宅空荡荡的,只有她和老奶奶面对面坐着,角落里不知点了什么香,味道很冷,萦绕在她鼻尖,时间长了,手心都凉了下去。
她突然想起小时候殷虹也带她去过五台山算命,对方也说她后面的人生会有波折,但她全没放在心上,也安抚殷虹别当一回事。
“奶奶,算命这种东西很多时候是不准的。”湛明澜对上了老人家的目光,“我不会害到他的,我会对他好的。”
“尽心照顾他,陪伴他,支持他的事业,不耍性子,懂得顾大局,约束好自己,不让他操心劳累,在内管好家,在外知体面。”老奶奶双手叠在腿前,声音细而沉,“这些你可以做到吗?
湛明澜微怔,没想到老人家会如此直接地提出这么多要求。
“当然这些不是对你一个人而定,任何人要嫁给他,做封家的女主人,这些都是必要条件。”
湛明澜还没回答,门铃响起了。
朱阿姨立刻从厨房出来,径直走到玄关开门,接起电话问了一声,然后转头对封慎奶奶说:“是凌家太太和她女儿。”
“哦,请她们进来吧。”老奶奶吩咐。
就在湛明澜有些发愣的时候,一个妆容精致,贵妇模样的女人带着一个娇俏可爱,梳着*头,皮肤晶莹剔透的女孩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礼物,她们见到湛明澜的时候也是面带惊讶。
“封奶奶,家里来客了?”凌母笑着问了声。
“对,来客了,她是封慎特地带来给我看的。”老奶奶笑道,“你们快坐啊,朱阿姨,你再拿两份茶和点心上来。”
凌母和凌小筑立刻明白了,这位坐在老奶奶对面,穿着正式的女人应该就是传言中封慎的未婚妻。
真正的不巧,她们挑错了上门的日子,以至于现在如此尴尬。
作者有话要说:奶奶现在对篮子说不上太喜欢,但封慎执意,她不会反对。
准炮灰凌家母女粗线……
送分。
chapter41
凌家母女来的不是时候,但既然贸然上门,不可能再贸然离去。
凌母沉吟片刻后微笑道:“前段时间老凌生病住院了,小筑忙着跑医院照顾他,以至于忘记将答应买给您的药带来了,这不,老凌一出院,小筑就想起这事了,急着要看来您,顺便将药拿来。”
说着将手上的东西都递给朱阿姨,朱阿姨很是熟稔地收下。
老奶奶年纪大了,身上的毛病不少,尤其是腰椎病,发作起来疼得要人命,整晚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之前凌小筑特地陪她去一家专业的按摩店找到一名经验丰富的师傅帮她治疗,效果不错,只是老人家有点懒,做不到一周固定两次治疗,那名师傅很善解人意,推荐了一种治疗腰椎病效果很好的药,产地是香港,价格昂贵,可以在网上预订,凌小筑就积极地帮她订了一套。
老奶奶一听,立刻笑道:“小筑有心了。”
凌小筑转了转眼睛,立刻快步走上前去,坐到老奶奶身边,乖巧地说:“奶奶,好久没来看您了,您最近身体还好吗?”
“挺好的,没问题。”老奶奶侧头,伸手拍了拍凌小筑的手背,表情和蔼,“小筑今天打扮得真漂亮啊。”
湛明澜闻言,抬头打量了一下凌小筑,她五官精致和洋娃娃似的,浓黑的头发上戴着一个镶钻发箍,穿得也很漂亮,是一条白色底子,缀着小圆点的掐腰连衣裙,黑色蝴蝶结的腰带显得她腰非常细,两条腿很白很细,矜持地紧紧并在一起。
封慎奶奶没有向湛明澜介绍她们是谁,湛明澜却有些猜到了,也许正是因为彼此身份尴尬,让老奶奶巧妙地避开了。
凌母也坐下,很是温婉:“因为要上您这里来,她对着镜子打扮自己了很久呢。”
“奶奶,那个药我给您买来了,说明书是繁体字的,我怕您看不清楚,特地誊写了一份简体的,您可要好好地照着我写的用药啊。”凌小筑声音很甜。
“真是费心了,其实啊不用花这个心思的,我对自己这个老毛病早不抱希望了。”老奶奶说,“不过既然你给我买来了,我会好好吃的。”
凌母趁机说:“要说费心,应该是我们小筑让您费心了,整日跑来玩,打扰您清净。”
“哪里的话,小筑肯来陪我这个老太太说话,是我的福气。”
“奶奶,封慎哥哥出去了吗?”凌小筑想了想,轻轻地问。
老奶奶点头:“我让他帮我去军区医院跑趟腿,已经去了一会了,差不多再过二十分钟就该回来了。”
朱阿姨又端上两份茶点上来,是普洱茶和炸玫瑰卷,老奶奶点了点那玫瑰卷,示意凌小筑吃一个,她就笑着拿了一个放进嘴里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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