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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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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此行赴越南北部是去和东奥生物能源公司谈项目,因为某些客观存在的矛盾,中越立场的不同,旷日持久的交涉到现在还没有一个结果。

在飞机上,封慎低头认真地翻阅资料,偶尔侧头一看,戴着眼罩的湛明澜睡得很平静,他伸手掖了掖盖在她身上的薄毯,又拢了拢她的头发,动作很轻,怕会惊醒她。

目光落在她睡颜上些许时间,他放下手头的资料,伸手覆盖在她手背上。

四个小时后的飞行后,顺利抵达海防市。

海防市是越南北部最大的港口城市,以及最大的工业城市之一,处于红河三角洲上,气候虽然同越南整体一样炎热潮湿,但对比其他城市,算是比较凉爽。

因为是来谈项目,并非旅游,加上湛明澜下了飞机后有些头晕头痛,封慎带她径直前往预订的酒店,将她安顿好后,自己和陪同的四个人出发去东奥解决当下紧要的问题。

湛明澜昏昏沉沉睡到了傍晚,睁开眼睛的时候,听到门把扭开的声音。

臂弯上搭着外套的封慎走进来。

“一直在睡觉?有没有吃过东西?”封慎放下外套,解开衬衣的扣子,走过去,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幸好没有热度。

湛明澜摇头,看着他有些风尘仆仆的样子,问:“谈得顺利吗?”

“不太理想。”他言简意赅。

“那怎么办?”

“总会解决的。”他拉着她的手,微笑说,“最坏的结果就是谈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湛明澜笑了一下,轻声说:“我肚子饿了。”

“想吃什么?我叫客房服务。”

“我们去外边吃吧,我呆了一整天,现在觉得好闷,想出去透透气。”

“那好,走吧。”他说着将她抱下床,替她披上了米­色­的风衣,“晚上外头有些冷,不能冻着了。”

在pminhkhai街上,两人找了一家餐馆用餐。因为这里附近的海域有著名的渔场,盛产海虾,海参,鲍鱼,墨鱼等珍品,来海防市品尝海鲜是不二的选择,无奈湛明澜有感冒的迹象,无福消受这些重口味的,封慎做主给她要了一份蔬菜­鸡­­肉­粥。

他自己胃口也淡淡的,叫了一份河粉,和一盘炸春卷。

这里的天空暗暗的,看起来懒洋洋的,随着华灯初上,周遭喧嚣起来,各­色­的蔬果,花卉,繁复图案的布料,­色­彩逐渐浓艳起来,有种陈旧中透出沧桑的感觉。

“一百多年前,这里还是一个只有数十户人家的小渔村,1870年,阮氏王朝在这里修建码头,设立商馆,建立兵站,执行海边防务,1874年,法国强迫阮氏王朝准许他们在海防驻军,扩建港口,开发越南资源,在这里,他们大肆掠夺越南人民的财富,疯狂镇压越南人民抗法……”

当湛明澜问起这里的历史,封慎就简单地说了说。

每个城市都有属于自己厚重的历史,一般都与战争有关,抗战英雄的血汗凝聚成脚下淡红­色­的土壤。

突然间,对这座城市有了些共鸣,看周围穿着鲜丽的越南人来来往往,也没有那么重的异乡感。

封慎说着夹了一个春卷在她盘子里:“尝尝这个。”

湛明澜咬了口,觉得味道很清爽,研究­性­地一看,里面塞着的是黄瓜,胡萝卜丝,西生菜,薄荷叶和两只大虾,配上酸酸甜甜的酱汁,很好吃,忍不住又多吃了一个。

最终,她喝了大半碗粥,吃了两个春卷,喝了一杯热乎乎的­奶­茶,因为室内温度有些高,吃的时间长了,背脊上爬上密密的一层薄汗,她呼了一声好热。

“出点汗比较好。”封慎说,“不过待会出去的时候要披上衣服,否则一热一冷会生病。”

付了钱后手拉手地出去,外面灯火辉煌,四处都是摩托车,交通拥堵,他就站在她的外侧,抵挡车流。

有骑着自行车卖花的­妇­女过来,碰上他们夫妻,笑着点了点自己车头上的最后一束花,用英文开口说,你们需要花吗?

那叫不出名字的黄|­色­花束静静地放在车筐里,花瓣上还缀着晶莹的露珠,轻轻吸一口气,一股清香萦绕在鼻尖,湛明澜很喜欢,笑着点点头,封慎掏钱递给那­妇­女,并示意她不用找零,那­妇­女笑着说了什么,将花郑重地递给湛明澜。

“刚才她说什么呢?”

“她说你是大美人,我长得也不错。”封慎笑着,伸手扣了扣她的额头。

“臭美,后面那半句一定是你自己加的。”湛明澜质疑。

“反正你听不懂,只能任我信口解释。”他说着凑近她,似开玩笑似警告,“要紧跟着我,否则被人贩子拐跑了,卖给别人做小的了。”

“当我是几岁小孩啊。”湛明澜不服,不过本能地握紧了他的手,贴近了一些。

灯火阑珊,周围的一切都很陌生,只有在她身边的他,显得格外亲切而真实,手上传递过来的力道让她的心逐渐安定下来,好像他可以给她一种力量,有他在,就不会出事。

后面的两天,湛明澜依旧待在酒店房间里,封慎和东奥那边继续交涉,双方态度都很强硬,各不让步,没有半点进展。

封慎回来后,坐在沙发上抽烟,湛明澜走过去递给他一杯水,他喝了口水,拍拍她的手背:“我不在的时候,无聊吗?”

“有些无聊。”她说实话。

细细的烟雾从他修长的指间升腾,他想了想后笑道:“忍着点,我会尽快处理好的。对了,别出去,就待在房间里,有事打我手机。”

“嗯。”湛明澜点了点头,随即抽走他手里的烟,“抽烟对身体不好。”

“就一根。”

“不好。”她摇头,坏心眼地直接捻在小几上的烟灰缸里。

他无奈地笑了一下,伸手将她抱在腿上,双手紧紧环住她的腰,低头嗅了嗅她颈窝处的香味,低声喊她的名字:“澜澜。”

“­干­嘛?”

“你是我的。”

“你幼稚不幼稚啊……”侧头抗议,还没说完,话就被他滚烫的­唇­给吞没了。

意外是在第五日发生的。

封慎照例外出谈项目,待在房间里的湛明澜实在觉得无聊,便拎着包出了门,打算就在附近逛一圈,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买。

是个雾天,薄雾带着清新湿润的轻拂,让人心旷神怡。卖花的姑娘,驮­肉­驮菜的商贩,河粉路边摊上做生意的­妇­人,围着石桌坐下的越南大叔……一切都带着人间烟火味。

来这里后一直被关在酒店房间,现在出来的湛明澜犹如被放出来的小鸟,心情很愉悦,她沿着商业一条街逛,买了几个可以塞进包里的小工艺品,还喝了有名的越南咖啡,吃了刚出炉的香喷喷的­奶­酪饼。

直到拐弯进入一条人烟稀少的小巷,她才突然感觉到这里位置太偏,又没什么人,不太安全,立刻准备原路返回,却在转身的瞬间,背脊爬上一股寒意,心跳瞬间漏了一拍,不是她的错觉,眼前的确有两个穿着怪异的男人带着不友善的眼神,谨慎地逼近她,在她来不及喊出口的时候,一块湿漉漉的棉布已经贴住她的鼻孔。

湛明澜无声地挣扎了一下。在短暂的窒息感后,一种欲呕的感觉升腾,头晕目眩得厉害,脑子里一片空白,全身的骨骼像是软了下去,支撑不住身体,她整个人往下坠。两个男人训练有素,立刻一左一右地将她扛起,送到巷口的车上。

湛明澜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处于一个密闭的空间,四周是水泥墙,有一张简陋的床,两把椅子,她吸了口气,立刻呛了出来,房间的臭味很是熏人。

她用很短的时间调整了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子里浮现那两个怪异男人的面孔,他们步步逼近,拿着沾着麻醉药的棉布迷晕了她,将她送到了这里,意欲何为?

片刻后,她就得到答案,这事是和封慎这趟来谈的生物能源项目有关。

之前在国内,她听过他用越南话讲电话,起初语气平平,后来发了脾气,直接说了普通话,态度坚定,带着隐怒,他说的是,这个我是不可能答应的,如果是这样,我们没必要再谈之类的。

懊恼窜上心头,湛明澜恨不能扇自己两个耳光,没事出来­干­什么,封慎已经叮嘱过她好几遍,这几天就安静待在酒店房间里,不要出去,她竟然没放在心上。

不过现在后悔也无济于事,她能做的就是待在这里,保持理智冷静,不让自己崩溃。

静默的空间,时间一秒秒过去,除了有人送来两顿饭,其他时间,无人理会她。

房间里还有蚊子声嗡嗡响起,朝她的手臂和腿上袭来。

她开始没怎么在意,后来发现不对劲,这个蚊子的品种很毒,手臂和腿上的包一点点变大变肿,又硬又痒又痛,她不敢抓,只好用手去赶蚊子,那几只毒蚊子赶都赶不走似的,最后她吃力地倒在床上,放弃了抵抗。

人在密闭的空间里待的时间长了,会产生一种绝望感,因为失去了时间的概念。

也许觉得熬过了几个钟头,其实只过去了几分钟而已。

以前有一则故事就是,将一个犯人关在一个密闭室内,蒙住他的眼睛,然后用竹签在他手腕上轻轻一划,随着滴滴答答的声音,他知道自己的血正在一点点地往下流,没过多久,他就晕死了过去。

而实则,那根竹签并没有划破他的手腕,而滴滴答答的声音只不过是边上,未拧紧的水龙头发出的。

密闭的恐惧感是可以置人于死地的。

湛明澜有过这样的体会,那一年,她被湛弘昌和殷虹的竞争对手绑架,关了近三十六小时,情绪几乎崩溃,最后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的是言敬禹。

如果不是后来湛博俊告诉她,在关键时刻,言敬禹态度坚决,反对用赎金交换她的安全,那事不会对她造成什么­阴­影。

虽然那时候的她相信言敬禹的选择是有他的道理,但是不得不承认,她的心依旧像是被一把刀狠狠划了一记。

因为那是一种类似被遗弃的感觉。

那么冷静,理智甚至残忍的男人,在关键时刻考虑的还是利益的平衡,将损失降到最低点,丝毫顾忌她的感受。

在这样密闭的地方,每一秒都是一种折磨,每一分都在耗损你对生命的希望,一点点将你逼入绝境。使得关在里头的人,脑子里反复想的是,我可能会死在这里吗?如果死在这里怎么办?死会不会很痛苦?

现在,这样的被遗弃的感觉又一次慢慢地沿着心络爬上来。

有个问题突然浮上来,这个世界上,有谁是真正会在意她的生死的?

她像是走在无止尽的时间隧道一般,前后都是黑暗,没有半点光线。整个人都处于极度的麻木和僵直中,无限疲倦却因为神经紧绷而合不拢眼睛。

过了很久很久,她才因为体力不支而睡了过去,睡之前竟然想通了一个问题。

死在这里就死在这里吧,至少可以和爸爸团聚了。

这是她自找的,怪不了其他人,没什么可埋怨的。

这是人在极度疲倦后会产生的一种妥协,正如在异地他乡,这间不知名的密室里的湛明澜,更容易产生这样的妥协。

昏昏沉沉中,她感觉到有人将她抱起来,用大手在轻拍她的脸,狠捏她的人中,她轻轻皱了皱眉,睁开眼睛,看见了她的老公。

封慎没穿外套,上身是一件浅­色­的亚麻衬衣,领口敞开。隔着薄布料,她可以触及到他身上灼热,真实的温度。

他看起来状态也不是太好,眉眼间是一股焦灼,面­色­紧绷,眼睛下浓浓的青­色­,下巴的胡髭也没弄­干­净,伸手一直抚摸她的脸庞,低声叫她的名字。

她点了点头,脑袋枕在他胸膛上,伸手轻轻环住他的腰。

他将她抱出去,脚步沉稳,边走边狂吼着什么,那声音太响,震得她耳膜有些难受。

天光乍现,他宽厚温暖的手掌盖在了她的眼睛上,说了句:“没事了,我带你回去。”

她立刻明白他一定是为她妥协了什么,才换的了她的平安。

耳畔传来越野车碾过砂石的声音,他抱着她进入了车子的后座,伸腿狠狠踢了一脚前方驾驶座的后背,凶狠地命令他开车。

她躺在他大腿上,他的手还是捂住她的眼睛,然后拿水喂她喝。

她没有力气,呛了出来,然后感觉柔软清凉的­唇­落在她的­唇­上,正在用­唇­喂哺她喝水。

微甜的水从喉头至胃,说不出的舒适,她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才逐渐松懈下来。

过了很久,他的手掌才小心翼翼地,慢慢地在她眼睛上张开,问她光线刺眼不刺眼,她摇头,眼睛稍微睁开一套线,竟然对上了他的笑,他边笑边喝斥她:

“让你别乱跑,你偏不听话。”

他的笑容如雪后初霁,非常­干­净,清澈,让她真正意识到自己脱离了黑暗,返回了光明世界。

以及,她也看见了他太阳|­茓­上的一块淤青,圆圆的,像是枪口的形状。

没等她看清楚,他又合上了她的眼睛,低头用­唇­喂她水喝。

车路颠簸得很,车轮碾过石砂,发出令人不悦的声音,她摇摇晃晃地躺在他的大腿上,脑袋虽然很疼,但鼻尖嗅到了属于他的阳刚气息,一直挂在心尖上的惶恐和恐惧一点点退去。

车子不知开了多久。

在她的心慢慢安定下来,车子突然撞到什么,一个急刹车,封慎俯身护住她,果断地用手捂住她的鼻子,沉声命令:“澜澜,你憋住气,一会就好。”她盯着他又黑又深的眼睛,听到前面两人的骂声,知道危险临近,鼻子被他的手掌捂住,几乎踹不过气来,无奈,他伸手捏住她的鼻子,俯身,用­唇­大口大口地渡气给她。

神志逐渐模糊,意识陷入瘫痪,湛明澜昏过去的同时,手死死地抓住他的一侧衣角。

昏过去的前一秒,一个强烈到极致的念头死死地占据着她的脑子:无论怎么样,她不要离开他,她也不能离开他。

无法承受没有他的后果。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字数很多吧……下章继续生死危险中,也有澜澜向大封倾吐以前对言敬禹的感情。

霸王好多=。=

对手指,跺脚,瞪你,再凑过来狠狠扑到。

霸王都是上了作者,连吻痕都不愿留下的的坏银。

54

湛明澜醒来的时候是躺在封慎的怀里的。

封慎正扣住她的下巴,检查她的呼吸,以及用手探她的额头。

她睁开眼睛,感觉鼻腔一股烟味,重重地咳了一声,蹙眉看着周边一片陌生的荒凉,轻声问:“这里是哪里?”

“这是海防市北部的森林,人烟罕至。”封慎说着将她扶起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我们被丢在这里了,往后走是去缅甸的方向,现在能做的就是往前走穿过这个森林。”

她的头蒙蒙的,简直不敢相信事情竟然发展到了这个地步,抬眸看他,他的状态显然也不算太好,太阳|­茓­上有个淤青,下巴上有一条不知被什么划破的伤痕,衬衣胸口皱巴巴的,颈部的皮肤还有些微微发红。

“他们竟然把我们丢在这里?”她反问,语气是说不出的惊讶。

他淡淡一笑,拢了拢她的头发:“东奥那几个头目都是野蛮人,背景很深,我太轻敌了,以至于吃了大亏,以后加倍讨回来。”

虽然看得出他眉间的疲惫,但眼眸依旧清亮如初,和北方天空一样,­干­净,辽阔,还透着一种坚定的情绪。

“能起来吗?”他试着用手拉她的身体。

她站起来的时候有短暂的眩晕,幸好他及时扶住她。

“走吧,我们尽量要趁天黑之前走出这里,否则,野兽很有可能在夜晚出没。”他的语气透着一些警示­性­。

湛明澜点了点头,拉着他的手,就往前走。

这里的气候很潮热,像是堵住毛细孔一般,让人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时间长了,湛明澜的背脊上爬上了一层密密的汗水,阳光照在她的脸上,一滴汗水从睫毛而下,她眨了眨,眼睛一股咸涩,加上被关在密室了很久,现在重见天日,头晕头痛的症状很严重,整个人非常不舒服。

封慎见状,停步,拿出裤子口袋里的手帕帮她擦拭脸上的汗,说:“我背你走。”

湛明澜摇头:“没事,我可以的。”

她自然看得出他也很辛苦,不能增加他的负担。

继续走了几步,她的脚踝一扭,低头一看,脚背上的环扣松开了。她穿得是一双有跟的鞋子,路程短尚可,路程长的话,脚会非常吃力。

封慎弯下腰,帮她脱下鞋子,重重地往路上的一块岩石上砸,砸掉了那碍事的跟,再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把小巧的军刀,在鞋后跟的位置磨了一会,将之磨平,彻底让高跟鞋变成了平跟鞋,再帮她穿上。

“好了。”他起身,拉起她的手,“如果累的话不能强撑,一定要告诉我,我背你走。”

“嗯。”她应了声,握紧了他的手,感受到他掌心的热度和力道。

周围是大片的红豆杉和其他不知名的高大植物,还有莫名的昆虫和鸟类,湿漉漉的气息从泥土中窜出来,像是一张细软的网罩住他们,一点点地增添他们的疲惫感。

湛明澜吃了两块封慎递过来的巧克力,虽然分量小,但至少胃没有刚开始那么空了,头晕乏力也缓解了一些。

每一步都很沉重,像是走在荒芜的世界尽头,逐渐的,她的耳畔嗡嗡声轻下去,周遭慢慢安静下来,她只是牵着他的手,靠着身体的惯­性­,本能地一步步往前走。抬眸可以看见他高大挺拔的背影,这是她视线唯一的着落点。

不敢多看周围的恶劣环境,不敢抬头看那红艳艳的太阳,不敢回头看他们走了多少路,也不敢远眺无止尽的前路,她只敢看他,似乎只有看他,她才能心安。

走了近两个小时,湛明澜的体力消耗了四分之三,终于一个踉跄,她站不稳了,封慎转身就扶住她,带她往附近的一颗大树下的岩石快步走去,让她坐下。

“我去弄点吃的,你在这里等我一会。”

湛明澜无声地摇头,伸手拉住他的手臂,他笑了一下,轻声安抚道:“很快的,就在附近,你看得到的范围。”

封慎走近一个茂密的草丛,用刀子挥割开枯枝,拨开树叶,果然发现后头有一条盘旋起来的蛇。他以前迷恋过户外探险运动,有丰富野外生存训练的经验,可以迅速分辨蛇是有毒还是五毒,经过目测,他取刀对准了蛇的七寸,迅疾地飞过去,那条蛇就被钉在了土壤中。

他走过去,拿起仔细看了看蛇身上的纹理和蛇头的形状,再用刀撬开了蛇的嘴,检查牙齿的排列和大小,确认没有毒腺,才开始处理这条蛇。

湛明澜坐在原地闭目养神,听到他的脚步声才睁开眼睛,看见他手持一条蛇过来,有些惊讶。

“就吃它吧。”封慎找来了有些潮的木头,拿出打火机点火,将蛇身串在一条树枝上,靠近火源,缓缓地转动,边转边问,“吃得惯蛇­肉­吗?”

“可以。”湛明澜轻笑了一下,“就算现在是耗子,我都照吃不误。”

在恶劣的环境下,有口­肉­吃就不错了,傻子才会挑剔。

封慎将蛇­肉­烤得很熟,直到冒烟,边缘发焦后递给湛明澜,湛明澜吃了口,味道非常腥,有些难下咽,但肚子实在太空,不进食无法维持体力,她还是吃了两大段。反观封慎,他倒是眉头都不皱一下,从容地啃着蛇­肉­。

她很佩服他的生存力,在这样的环境下,带着她这样一个累赘,他面上依旧没有流露出紧张和焦虑。

吃完蛇­肉­,封慎又去附近摘了几颗果子和芦荟叶,返回来递给她果子,将芦荟叶放在边上。

那叫不出名字的绿­色­果子­肉­汁丰富,一口咬下去,整个口腔都很湿润,非常解渴。

湛明澜啃果子的时候,封慎就拉过她的腿,检查她腿上的大包小包。

这些包块都是被密室的毒蚊子咬的,又红又肿,到了现在,­色­泽呈淡紫­色­,质硬。

他伸手取过芦荟叶,掰开后,挤出汁水,用指腹沾上黏黏的液体,涂抹在她被咬伤的地方。

“痛吗?”他边为她涂抹,边问。

“不痛。”湛明澜摇头。

他沉默了,没再接话。

“封慎。”她叫他的名字。

“嗯?”他抬头。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没乖乖地听你的话。”源源不断的愧疚袭上来,湛明澜道歉,“我应该老实待在酒店房间里,不出来惹麻烦的。”

“夫妻之间,不需要说对不起。”他淡淡道,将她的小腿轻轻搁下,轻轻拍了拍手掌。

一股属于芦荟的清苦味充盈在周围,她看着他冷峻的脸,坚毅的面部线条,心生怜意,伸手帮他擦了擦鬓角的污渍,轻声问:“你累不累?”

“不累。”他说,“你再休息一会,我们再走。”

她微微眯着眼睛休息的时候,他就躺在旁边,伸手轻握她的手。

四周的嘈杂声一点点退去,在这一刻,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她看着他的侧脸,心很平静,也有了种错觉,她像是已经认识他很久很久了,似乎是开天辟地,远古蛮荒的时候,她第一次睁开眼睛就感受到他的存在。

时间过得非常慢,但和被关在密室里是不同的,这一刻,慢而静,她的神经却无限地松懈下来,满目的苍翠由眼投进了她的心里,竟然有些凉爽了。

“其实是我不该让你置身在这样的环境。”他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在她的手背上,侧头看她,“不应该带你来的。”

湛明澜凑过去,头靠在他肩膀上,­唇­轻轻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无声地一笑,没说其他的。

他垂下眼帘,伸出另一只手摸上她的脸颊,低头­精­准地吻住了她的­唇­。

经过长时间的折腾,他的­唇­带着粗糙感,味道还有些苦,他没有用深吻,只是蜻蜓点水一般碰了碰她的­唇­,而她却伸出舌尖,轻轻抵开他的­唇­瓣,第一次主动,深入地亲吻他,亲吻她的男人。

从没有一刻像是现在这样,她非常清晰地认知,她需要他,他可以保护她,照顾她,他是她的男人,属于她一个人的。

休息过后,两人继续前进。

灾难却突然降临。

眼前竟然是一片沼泽地,充斥着令人不舒服的恐惧感。

湛明澜知道在这样人烟罕至的森林里,沼泽地等同于死亡之地,一个不留神,命就悄无声息地终结在这里。想到这里,一股寒意从脚心窜上来,她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抬眸看他,他平静的神­色­第一次裂开了一条缝,变得有些凝重。

他感受到她的恐惧,回头笑了一下:“没事,我去找点东西。”

他在附近找到了一块近腐朽的木头,以及一条粗而长的树藤枝条,因为使劲力气去折,他的大掌被磨出了好多血泡。

他用朽木探路,走在前头,为她开路,每一步都很小心,每次都要说:“澜澜,可以上来。”才允许湛明澜走上来。

­精­神高度集中,纤细的神经紧绷欲断裂,湛明澜面­色­苍白,非常谨慎地跟在他后头,他走一步,她跟上前一步,并轻声叮嘱他一定要小心。

像是行走在钢丝上一般,心脏几乎要跳出口腔,气血汹涌,她强制自己不要发抖,跟着他一步步走上前。

却在下一秒,一股强韧的力量突然从腿间袭击上来,短暂的空白后,泥水像是伸出一只成型的手将她狠狠地往下拽,且速度快到令人惊骇,几秒钟的时间,湛明澜整个身子迅速往下沉,泥浆已经吞没及她的腰。

封慎转身的时候,眼眸露出浓浓的惊恐,他镇定自己,迅疾地拉住她的手,却不敢使出全力,沉声道:“调整一下呼吸,慢慢地呼气,不要紧张,慢慢来,不要轻举妄动。”

湛明澜从没有体会过这样无力的恐惧,她的腿像是完全使不出力,粘稠的泥浆像是一个无底的漩涡,带着强烈的吸引力,一直一直将她的身子往下拽。

吞噬的不仅是她的身体,还有她的神志,她的眼眸逐渐模糊,眼前的封慎越来越模糊。

原来濒临死亡是这样的感受,身体骨骼非常无力,但心里某个部位在做最后的坚持,她要活下去,不能松开他的手,绝对不能……可是再不松开,他就会被她一同拖到这可怕的绝境中,一想到这后果,她逐渐放弃了挣扎,呼吸越来越急促,轻声道:“你放开我吧。”

想放弃,但他的手却死死地拽着她的,没有丝毫松开的念头,却越来越紧。

“你放开我吧。”她轻声沙哑道,眼眸里的他越来越模糊,“快点松开。”

她竟然使出最后一点力气去挣脱他的手。

他突然做出最后一搏,松开她其中一只手,在她身体迅速沉下去的同时,将身边的坚韧树藤丢过来,命令她抓住,她本能地抓住探过来的一头,他收紧藤枝,一点点,很是沉着冷静地往外带她出来。

不能用力,如果用力,泥浆会更迅速,大力地反噬她。

他不顾自己的身子正逐渐往下沉,依旧抓紧藤枝,慢慢将她带出来。

终于,湛明澜的身体一点点地重新浮上来,逼近他的身边,他赶紧伸臂搂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带出来。

重新贴在他灼热,厚实的胸膛,像是重生一般,抬眸,天光乍现,他眼眸清澈,黑亮,像是这世界最美好的东西,她的心神恍恍惚惚,颤抖地咬­唇­,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

他带她出来后,狠狠拍她的臀,吼她:“你刚才竟然敢松手?!你还要不要命了,蠢成这样?!”

她说不出话,只是愣怔一般地看着他,伸出手去摸他的脸。

他伸出手掌擦去她脸上的泪,然后将她纤细的身子紧紧抱在怀里,没有一丝缝隙。

她清楚地听到他胸膛有力,快速的心跳,伸手环住他的腰。

“你以为自己一个人掉下去就行了?”他呼吸略促,声音沉沉而坚定,“我怎么可能允许你这样?以后不许自作聪明,任何事都得听我的。”

她的身体,头发都湿漉漉的,蜷缩在他怀里,咧嘴笑了一下,用力点了点头。

两人依偎着走出了沼泽地,回头看那黑乎乎的如同恶魔的沼泽地,差一点将她从人间拖下地狱,心有余悸。她突然意识到,刚才那个瞬间,如果不是满脑满心的他,她会丧失最后一点生存的念头。

他对她的重要­性­,比她原以为的重要太多。

这个森林太大,这是他们没有预料到的,走到了近傍晚,还是没有走到尽头。

体能的消耗太大,湛明澜完全走不动了,封慎背着她走了很长一段路,她很心疼地趴在他背上,时不时地帮他擦汗。

最后还是无法避免在这里过夜。

封慎生火,篝火窜舞动,他整理出来一块空地,让她躺下。

越到晚上越冷,她紧紧依偎在他身侧,看着他冷硬的脸,伸手抚摸他的眉心,她知道他很累,只是为了不让她担心,强撑到现在。

夜空上缀着几颗星星,两人都没说话,平静地呼吸吐纳,调整气息,休养身体,储存体力。

过了很久,他主动开口:“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摇头,温柔地笑:“没有,别担心。”

他伸出一手臂枕在脑后,眼眸攫住夜空的星星,笑而不语。

“我突然想起在J市那次,我出了车祸,你就捧着书坐在沙发上,也是这么笑着看我。”湛明澜测过身子,伸出手很是温柔地摸了摸他的下巴,“我又没有说过,你笑起来很帅很迷人?”

“现在也迷人?”他反问。

她立刻点头。

他点了点她的鼻子,笑意不减:“我现在全身又脏又臭,脸上都是污渍,虫子见了都要躲开,哪里迷人了?”

她的手抚摸在他的五官上,说:“真的很迷人,好MAN好MAN,我是说真话。”

他懒懒地拿过她的手,放在­唇­上咬了一下:“那你爱吗?”

她仿佛听错一般,愣怔了几秒,他问出口的是,爱吗?

“我也忘不了J市那次车祸。”他突然翻个了身,将她软软的,轻盈的身子压在身下,双手撑着泥土,对着她的眼睛深邃又悠远,“你昏迷的时候拉着我的手,嘴里一直喊着你哥的名字,一共喊了三十七遍。”

湛明澜彻底震惊,倒不是她对这事没有了印象,而是她惊讶他竟然记住这件事,默默将这事记在心里,一直在介意,却一直没有说出口。

“你很介意?”

封慎压低身子,­唇­几乎擦过她的­唇­尖,微冷的笑中带着讽刺:“还是封太太觉得我应该大度一点呢,嗯?”

她伸出手搭在他宽厚的肩膀上,为自己解释:“可是那时候,我还没有嫁给你。”

他不语,眼眸又凛冽了几分,呼吸沉沉地打在她的脸上,气压迅速变得很低。

“所以,你要我也在梦里喊你的名字,整整七十四遍,才消气?”她试探道。

他没有理会她的调侃,眼眸认真而严厉,一字字地问:“在你湛明澜的心里,我永远不如他,这辈子就是一个输字?”

湛明澜直直地看着他,没有选择立刻回答。

“好,我清楚了。”他说完,迅疾松开了她,翻个身,继续躺回原地,闭上眼睛,双手枕后脑勺,呼吸逐渐清浅下来。

“其实是这样……”

“闭嘴。”他命令,声音凉了下去,“安静点,我现在要睡了。”

湛明澜眨了眨眼睛,也翻了个身,趴在他的身上,低头说:“你为什么不听我说完呢?我的意思……”

还未说完,他猛地睁开眼睛,淡淡道:“哦?你还有其他意思么?”

“你怎么这么没有自信呢?”湛明澜轻声叹气,伸手戳他的脸,“竟然问这么幼稚的问题。我在选择嫁给你的时候,心里就没打算放其他人了。”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我实向你坦承,我曾经很爱他,他对我而言,可能和命差不多重要……”

话音还未落地,就被某人坚定地秒杀。

“够了。如果你说的是这些,我真没半点兴趣。”他平静地打断了她,挥了挥手,闭上眼睛,俊脸被寒气笼罩,声音沉到了谷底,“你还是留在心里自己缅怀吧。”

“你怎么那么……幼稚呢?”她戳他的脸,却被他扣住手臂,冷声命令她下去,躺好睡觉。

她躺了回去,感受到他的身体持续散发出生人勿近的高压气场,不怕死地继续道:“你听过一句话没有,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但我今天第一次真正意识到,他对我而言,是相反的。”

得之我命,失之我幸。

作者有话要说:大封又被我虐了。

哈哈哈哈哈……泪。

请大家安抚傲娇的大封,没洗澡的大封,得不到纾解的大封,各种……!

55

夜很静,风吹过,篝火摇晃。

湛明澜侧头看封慎,他已经闭上了眼睛,面­色­沉静。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鼻尖下探了探,感受到他匀长的呼吸,温热的气流。

她也打了个哈欠,觉得非常困倦,闭上了眼睛,睡意很快袭来,带着她去会周公。

封慎微微睁开眼睛,眼眸带着警觉­性­。在这样的环境里,他不可能安心入睡,要时刻提防野兽的出没,做好防御准备,保护她的人身安全。

注定是一夜无眠,他的脑海里反复浮现她刚才说的话。

“他对我来说,曾经如生命一样重要,但是现在淡了,因为时间在过去,还有因为,我和你在一起。”

我和你在一起。

清晨的第一颗露珠从树叶上坠落,落在湛明澜的脸庞,有些痒痒的,她慢慢睁开眼睛,看到了满目的苍翠,意识到天亮了,他们真的在这里过了一夜。

翻了个身,却不见身侧的封慎,她瞬间有些心慌,开口叫他的名字。

幸好属于他沉稳的脚步声很快响起,回应道:“我在。”

封慎手里拿了不少东西,有两只野生的田­鸡­,几颗大的果子还有几片不知名的叶子。

他坐下,用刀剥开蛙腹,处理­干­净内脏,再生火烤它,等烤得非常熟了,才递给她吃。

见她胃口不好,他叮嘱:“吃不下也得吃下去,否则就没有力气走出去。”

湛明澜笑着点点头,硬着头皮将腥味十足的蛙­肉­吞下去,空空的胃逐渐满起来。

封慎吃了东西,动手将刚才找来的几片叶子撕裂,挤出里面浓稠的汁水,往湛明澜的脸上涂,她吓了一跳,反问:“这是什么东西?好浓的药味,为什么要涂在我脸上?”

“这是药酱叶,可以预防瘴气。”封慎淡淡地解释,“像这样的wωw奇Qìsuu書com网热带森林,不少动植物腐烂后会生成毒气,涂在脸上可以避免中毒。”

“是这样。”湛明澜点了点头,任由他沾着汁水的手指轻轻擦过她的脸,说道,“你一大早就去找这些东西了?”

“嗯。”

“晚上有没有休息好?”她嘴上这么问,但看见他眼底的两团青­色­,心里已经清楚他大概一整晚都没深睡过。

“休息得不错。”他说,“现在­精­力充沛。”

湛明澜知道他这么说是为了不让自己担心,心里有些涩涩的,见他将叶子的汁水都挤出来,涂在她脸上,立刻说:“你别都往我脸上涂啊,你自己也得涂点。”

封慎浅浅地笑:“我身体素质比你强多了,没什么大问题。”

说着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蛋。

她摇头不答应,他却很坚持,将找来的几片药酱叶的汁全部挤出来,厚厚地涂抹在她脸上,尤其是鼻孔下,多涂了两层。

又休息了一会,两人继续前进。

虽然不知还有多久才能走出这片热带森林,但湛明澜的情绪已经安定下来了,心里笃定有他在,他有强大的力量可以照顾她,保护她,两人相依相伴,也不再畏惧任何意外发生。

果不其然,和封慎预计的一样,走了近一个多小时,眼前就出现灰蒙蒙的一片,无形中将整个世界覆盖上一片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色­调。一股异味窜进鼻尖,湛明澜清楚他们遇到了传说中的瘴林。

她握紧了他的手,依紧了他一些,他沉沉说了句:“小心点,尽量不要用力呼吸。”

他俯身,弯下腰捡了一根有些潮的木条,拿出打火机生了火。

因为瘴林里可能有蚂蝗等不知名的吸血虫会扑过来,生火后可以驱逐这些有害虫体的攻势。

他们走得很快,眼前的雾气却越来越浓,异味也越来越剧烈。湛明澜忍不住开始咳嗽,封慎让她忍住,别张开嘴巴,否则会吸入毒气。

由灰转黑的雾气朝脸上袭来,湛明澜呼吸的困难,她用力握紧封慎的手,感受他的存在,好抵消内心的惶恐。突然间,脚上感受到尖锐的痛,她差点叫出来,封慎侧身,低头一看,一只肥硕的淡红­色­虫子正往她的小腿处钻,他立刻蹲下去,伸手将那虫子扯下来,那虫子粘­性­十足,甩了两次才甩掉。

腿已经出血,封慎简单地帮她做了止血处理,立刻背上她,快步往前走。

可怕的黑雾源源不断地袭来,她趴在他背上,神经紧绷,心里焦急,害怕毒气会侵蚀他们的身体。

他步伐很稳,走得很快,她却清晰地看见他短而整齐的鬓角上流下的汗水,以及听到他微促的呼吸声。

心里有了不安的预感,只能勉强镇定自己,向上天祈祷赶紧走出这片魔鬼之地。

眼眸突然着落在他脖颈上的一处,湛明澜惊慌,分明看见又一只粉­色­肥硕的虫子正停留在那里,往他皮肤里钻,她本能地伸出去扣那虫子,却被他喝斥:“别动它!我自己来。”

他很沉着冷静地腾出一只手,迅疾,­精­准地捏住那虫子的身体,往边上一甩。

殷红的血从那口子处冒出来,湛明澜赶紧用手去压,帮他止血,焦声问:“痛吗?”

“不痛。”他淡淡说话的同时又将她背高了一点,冷声吩咐,“你别说话,我们得赶紧走出去。”

话音刚落,他的步伐有些许的不稳,幸好及时调整好,继续快步前进。

她的胸口贴在他宽厚的背上,可以感受到他的那件衬衣逐渐变湿,清楚他体力的消耗有多大,却无奈自己完全帮不上忙,能做的只是帮他擦汗水。

雾气稀薄,慢慢散开,枯槁的世界重新呈现一抹新绿,她心里一动,庆幸终于走出来了,立刻开口:“快放我下来。”

不能再累着他。

她从他背上跳下来,来到他检查他的面­色­,却大惊,他面­色­很差,额头上都是汗水,眼睛里的血丝很浓,­唇­­色­逐渐会灰,像是中毒的征兆。

她赶紧扶着他坐下,帮他擦脸上的汗,问他哪里不舒服,他轻轻摇头,粗声说着说没事,但却慢慢闭上了眼睛。

连日来积压的恐惧在这时候完全爆发出来,她不知所措地喊他的名字,伸手拍他的脸,却无济于事,他像是睡过去一般,没有半点回应,面­色­越来越差,­唇­­色­呈现中毒的灰紫。她去握他的手,发现凉凉的。

“封慎,封慎!”她一个劲地喊他,他没有回应。

英挺的眉目如昔,如果不是面­色­这样异常,她会误以为他只是小睡一会,但显然不是这样,她不能让他睡过去。

她拼命地将自己脸上涂得厚厚的药汁抹下来,往他的脸上擦,又敞开他的衬衣,发现他结实的胸膛上也呈现灰­色­的一片,一颗心瞬间凉到了底。

去摸他的手,发现越来越凉,再去探他的腿,也发现僵硬地不行,她急得脑子一片空茫,完全不知道怎么办,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命令自己必须冷静下来。

几秒钟后,她想起曾经在书上看过的,在森林里中毒该如何急救的方式,立刻抬起他的脸,分开他的­唇­,伸手进去帮他催吐,她用力很久,他之吐出一些黑­色­的东西,却还是没有醒转的反应。

正在绝望的时候,她远眺了前方,发现幻觉似的出现了一片水稻田。

也许快到了森林的尽头,也许快有人家出现,想到这里,她二话没有,决定扛着他向前。

他个子很高,有一米八六,身体沉得几乎压弯她的背脊,她咬了咬牙,擦了擦额头的汗,一手拉过他的手臂,一手环过他的腰,使出全部力气,费力地往前走。

人在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潜在的力量会无限地爆发,她竟然真的将他的身子撑起来,快步往前走,虽然每一步都沉重而艰涩,但心里那个要他活下去的念头在支撑她一直往前走,不许有倒下的可能。

她不能任由他的身体缓缓变冷,变僵硬,她不能任由他的气息逐渐微弱下去,她不能任由他死在这里。

为了她,他将仅有的几片药草叶子都用在她身上,自己完全没做防护的措施,而在瘴林的时候,他走在她前头,用高大的身子护着她,用手帮她挥开毒气。为了争取时间,他背着她飞快地冲出去,将体力消耗到了最底,要知道整整一天半的时间,他都没有合上过眼睛。

她不能失去他,这是她仅有的念头。

脸上的汗源源不断地滴下来,她身上的衣服完全打湿,毒太阳就在头顶,一点点地消耗她的力气,她晕得不行,眼前逐渐变黑,但却一直叮嘱自己不能晕过去,必须把握时间,尽快走到那片水源处。

一只脚背上的鞋带突然断裂,鞋子从她脚下滑出去,她没有时间去捡鞋子,因为一高一低,无法前进,她索­性­连另一只鞋子都不要了,光着脚往前走。

他靠在她身上,身体越来越冷,气息越来越弱,她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咬紧牙关,加速带着他往前走。

等那片水源清晰地映入她的眼眸,睫毛上的汗珠落在她的眼睛里,她眨了眨,大声喊:“有没有人?!”

周围没有一点应声,她彻底绝望了,肩膀发颤得厉害,原来以为有水的地方就有人家,走到这里可以得到救援,却还是天地苍茫,有的只是头顶的太阳和脚下湿润的土壤,找不到半点生机,她垂下眼帘,欲哭无泪。

体力消耗到了尽头,下一秒,她就带着他直直地倒了下去。

整个世界都旋转起来,她一阵恶心,从口中吐出了一滩酸水,脑袋趴在热乎乎的土地上,努力伸手去探他的身子,他就在她边上,侧脸线条坚毅,眉目英挺,面­色­沉静,和睡着了无异,她的手指颤颤地往他的鼻尖下探。

气息弱到几乎消失。

她想过去抱起他,却无能为力,因为全身瘫软,抽不出一点力气。

眼泪纵横在她的脸上,她的手轻轻抚摸在他脸上,终于认了这个事实,他们会死在这里。

脑子里浮现他说过的话。

“澜澜,我会让你心甘情愿的。”

此时此刻,茫茫天地,眼眸只有他的脸庞,她真的感受到什么是心甘情愿,她愿意对他好,愿意待在他的身边,愿意为他养儿育女,愿意和他一起去任何地方,天堂或者是地狱。

死神的莅临,才让她看清楚眼前的他,对她而言是多么珍贵,她竟然没能好好地珍惜,全心全意地为他做点什么。

他才是她应该视之若命的人。

在感情受挫后,她抱着随遇而安的态度,走一步算一步,不敢正视内心的伤痛,也一直本能地选择回避,让自己躲在属于自己的安全领域,告别青春期的张狂飞扬,开始成熟理智的人生,却执拗地将自己内心炽热的一块封锁起来,没能回应他给她的清澈而厚实的爱情。

抚摸着他的脸,在最后的一刻,伸手覆盖上他的眼睛。

就像当年,湛弘昌去世,她在医院门口,他亲手覆盖上她的眼睛,避免她看见这个世界那血腥的一幕。

让我给你最后的安抚,让你不要去面对这个世界的黑暗和冰冷。

“睡吧。有我在,别怕。”她轻声道,“我会陪你到最后。还有,你要清楚我爱你,只爱你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大封被虐。

卑劣的肥札要花,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56

白花花的太阳刺得让人睁不开眼睛,体内的水分一点点逝去,湛明澜的脑子一片空白,耳畔嗡嗡声不断,眼瞳里的封慎变得模糊,光一点点地暗下去,暗下去,心随着光线的消失,沉到了最谷底。

不知过了多久,竟然幻觉似得听到了属于人的脚步声,且越来越近,还有窸窸窣窣的陌生口音,湛明澜逐渐模糊的神志有了一丝的清明,心底那渺茫的希望支撑她抬了抬沉重的眼皮,果真看见有两个人站在那边,她费力朝他们抬臂,示意需要他们的救援。

那是两个附近的越南农­妇­,看到他们横躺在那边的时候吓了大跳,不敢贸然上前,正彼此窃窃私语,看见躺着的女人挥手示意,才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湛明澜等她们走近了,伸手拉住其中一人的裤脚,用神情祈求她们的援助。

那农­妇­蹲下来,似乎在检查她的情况,她立刻摇头,伸出手点了点身边的封慎。

农­妇­见状,侧过身去看封慎。

最后一点力气消失殆尽,湛明澜的脸贴在滚烫的土壤上,又一阵突如其来的头晕目眩,她闭上了眼睛。

醒来的时候,感觉很安静。四周的陌生环境映入湛明澜的眼眸,她起身的同时,房间的门被打开,一个穿着红­色­T恤和咖啡­色­绸裤,趿着拖鞋的农­妇­提着一把水壶走进来,见她醒来,立刻拿起桌子上的碗,帮她倒了水,递给她。

湛明澜头痛欲裂,­唇­­干­得不行,却没第一时间接过水,开口:“我老公呢?”

说完才意识到对方听不懂她的中国话。

谁知那农­妇­很机灵,猜出她问的是什么,指了指门外,说了一串的越南话。

湛明澜立刻站起来,拖着沉重疲惫的身子往外走,农­妇­就跟在她后面,继续用越南话解释着什么。

门外的一间简陋的大屋子,只亮了一盏灯,灯光昏暗,天花板上的吊扇转个不停,满室的草药味。

湛明澜看见封慎正躺在地上,边上有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正拿着针往他手臂上扎。

“你们对他做什么?”她本能地提声。

那个坐在地上的中年男人闻言抬头,朝她笑了笑,表情和蔼友善,然后有条不紊地用越南话解释了一串,当然湛明澜半个字都听不懂,但她会察言观­色­,从他们的表情和语言中得出一个结论,他们应该是好人。

她快步过去,蹲下来,伸手在封慎的鼻尖下探了探,幸好,那气息比之前要强而稳,再摸摸他的手掌,也不如之前那么冰凉。

他依旧闭着眼睛,面­色­发青,眉目沉毅,像是睡着了一般。

她紧紧握着他的手,静静地看着中年男人施针,一根又一根地落在他的身上,包括手臂内外侧,脖颈,胸膛等各处。

边上的农­妇­将水端过来,湛明澜说了声谢谢,腾出一手接过后喝了下去,那水甜甜的,润在喉头非常舒服。

中年男人施针完后,起身走到一个柜子前,打开柜门,取出一大包药来,挑挑拣拣后,用剪子将几个胶囊剪破,将药粉倒在水里,用筷子舀了舀后端过来,示意湛明澜将这碗药水给封慎喂下去。

湛明澜接过药水,自己喝了一口,然后低头用­唇­哺喂给封慎。一口又一口,她喂得很细致,确保他真的将药水喝下去。

期间,中年男人和那农­妇­就用越南话交流,虽然湛明澜听不懂,但看他们的互动,猜测他们应该是夫妻,又观察到这房子角落里叠着不少药材,猜测这个越南男人可能是这偏僻地方的一名从医者,想到这里,心稍微安了一些。

她看着封慎,时不时伸手去探他的额头,轻声叫着他的名字,希望他能尽快醒过来。

又过了近一个钟头,封慎才睁开眼睛,看见湛明澜的时候,低声叫了她一声,湛明澜立刻凑过去,热泪盈眶,轻声说:“我在这里,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快告诉他们。”

封慎这才注意到身边的这对男女,用越南话和他们说了什么,他们听了后看了一眼湛明澜,笑着点点头。

封慎的体力消耗太大,又中了毒,毒气尚存于体内,他醒了一会后再次沉沉睡去,湛明澜见状又紧张起来,边上的农­妇­拍了拍她的肩膀,用越南话安抚她,意思似乎是让她不要担心。

傍晚的时候,农­妇­端来了食物,一碗白米饭,一盘清蒸鱼,一碟生菜,还配有酱汁,很是热情地递给湛明澜。

湛明澜没有多大的胃口,但为了保存体力还是多少吃了一点。不得不说,在热腾腾的食物咽下去的同时,她感受到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

正吃着,敲门声响起,农­妇­去开门,走进来一个戴着斗笠的女人,摘下斗笠后,湛明澜认出她就是白天向他们伸出援手的另一个女人。这个女人显然比较年轻,皮肤白净,身材曼妙,她笑着走过来,看到湛明澜的时候,点了点头,湛明澜也友好地笑了笑。

然后那一男两女就围着圆桌子吃饭,说说笑笑,两个女人都和那越南男人互动亲密,一个帮他点烟,一个拿毛巾帮他擦脸。

湛明澜心里隐约有些清楚他们的关系,这两个女人八成都是他的老婆。

用完饭,湛明澜继续守着封慎,过了近一个小时,他又睁开了眼睛。

湛明澜立刻问他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摇了摇头,轻声说没事,别担心。

他的面­色­没有之前那么难看了,身体也逐渐回温,呼吸平稳。

湛明澜喂他喝了药水后又帮他敷贴药膏,他则静静地看着她做完这一切。

农­妇­递过来一碗粥,湛明澜接过后喂他喝了小半碗。

“现在感觉怎么样?”她温柔道。

“挺好的。”他笑了一下,声音很沉。

当然不可能是挺好的,他这么说只是为了不让她担忧,无论什么时候,处于什么境地,他都表现出泰然自若的样子,尽力地给她一种心安。

因为身上又臭又腻又脏,湛明澜去洗了个澡,那年纪比较小的女人笑着将自己的内衣­内­裤和一件宽松的裙子给她穿,她说了声谢谢,还鞠了一躬。

出来后,湛明澜又用热水帮封慎擦身体,封慎垂眸,浅笑着看她。

回头绞热毛巾的时候,突然看见那小女人正站在旁边,很是好奇地盯着封慎的身体看。

湛明澜有些尴尬,立刻回头,不动声­色­地遮住了她的视线,继续帮封慎擦了擦胸膛,便扣好了衬衣的扣子。

到了晚上,湛明澜和封慎就睡在里头的一间屋子里,农­妇­帮他们准备了­干­净的毯子,热水,水果和食物。

湛明澜上了床,躺在封慎身边,他伸出长臂,将她贴近自己。

彼此温热的呼吸萦绕在一块,感受到生命时时刻刻的存在,真的很幸福,她的眼眶湿润,伸手轻轻环住他的腰,轻声说:“等你真正恢复了,我们再走。”

“没事,我已经活过来了。”他伸手将她的下巴掰过来,额头抵在她额头上,语气轻松,“别总担心我,我身体很好,从小到大,生病的次数都很少。对了,我和你说过没有,那次十公里的越野跑,我还拿了冠军。”

“这次不一样,我差点以为我们就死在这里了……我会失去你。”她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双手微微发颤,热泪滴答在他衬衣的领口,“我不怕和你一起死,只怕自己活下来……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没有你,我不知道……”

他轻拍她的背,沉声在她耳朵边:“傻瓜,就算我死了,你也必须好好活下去。”

湛明澜立刻摇头,哭腔很浓:“我不要,我不要一个人活下去……”

“好,不做无谓的假设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他安抚。

湛明澜吸了吸鼻子,眼睛红红的:“反正你不能留我一个人,就算是为了不让我一个人,你也必须好好活下去。”她顿了顿后又说,“还有,你就不介意,如果我一个人活着,会再嫁人吗?”

封慎沉默,连声音都静下去,片刻后才开口:“我当然会非常介意你会属于别人,但如果我真的有什么意外,最希望的反倒是,你能尽快忘记我,忘得一­干­二净,再找一个可以好好照顾你的人,快乐地生活下去。”

他的声音淡而从容,没有半点置气的成分,她闻言松开他的脖子,认真地看着他黑而亮的眼睛,清隽眉眼中的泰然,伸出手摩挲他菲薄­干­净的­唇­,然后凑上去,温柔地亲吻他一下,说:“我不。”

他压下来,用­唇­封住她的­唇­,吸吮她的­唇­尖,语气带着威胁:“不过,在有我的时候,你想都不准想。”

她深深地回吻他,吻得用力,缱绻。

仿佛没了天地,只剩下彼此,他的阳刚气息再一次霸道地沾满她的世界。

伸手可以触摸到他硬邦邦的胸膛,灼热的温度,宽厚的背脊……失而复得,这是最大的幸福。

两人在这里休息了四天,封慎体内的毒气随着施针,敷药而逼出体外,湛明澜时刻守在他身边照顾他,喂他喝药,吃饭,帮他擦身体。

只是有一个比较尴尬的事是,她发现这家的小女主人,对封慎带着一些不安分的念头。好几回,她去洗手间,回房就看见那小女主人拿着扇子,偷偷地站在门外,透过门缝看里头的封慎。而晚上,她为封慎擦身体的时候,这小女主人总会找理由进来,用眼睛大喇喇地揩油。

因为是救命恩人,湛明澜也不好多说什么。

封慎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点,晚上吃了东西后,淡淡道:“明天我们就走吧,消失这么多天,老陈他们一定很急。”

老陈就是陪同他们一起来越南谈项目的副总。

“你确定已经没事了?别勉强自己。”湛明澜说。

“真的没事了。”他伸手覆盖在她手背上,温柔地摩挲,笑道,“再说,继续待在这里,你不担心吗?”

她知道他意指何事,扑哧笑了一声,摇头说:“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封慎双手枕着后脑勺,嘴里咬了一片薄荷叶,眼眸带着笑意地看她,任由她解开他的衣服,帮他涂抹药膏。

胸膛上的黑气已经驱散,恢复了健康的麦­色­,匀称的肌­肉­藏着力量,昭示着他已经恢复健康。

她一边帮他涂药膏,一边漫不经心地和他聊天:“如果你是越南人,会娶两个老婆吗?”

他懒懒地摇头,大掌摸了摸她的脑袋:“一个都对付不了,两个会要人命的。”

想到他们这次生死劫难,湛明澜唏嘘不已,感慨万千,一时间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为封慎上好药,扣好衣服,他挪了挪身体,拍拍床,示意她上来。

她爬上床,被他带到怀里。

他身上的药草味很浓,却让人很安心,她的脑袋贴在他胸口,偶尔抬头,可以看见他下巴上的胡髭,便伸手摸摸,果然又硬又刺人。

“等回去后,我帮你刮胡子。”

他点了点头,突然翻个身,将她柔软的身体压在下面,低声道:“那天,我好像听你说了什么。”

“啊?”

“昏昏沉沉中听到你对我说。”他压低了身子,鼻尖擦过了她的鼻尖,­干­净的呼吸逗弄着她的感官,“你爱我,是吗?”

湛明澜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垂下眼帘。

“看着我。”他用手背抬起她的下巴,目光沉静,一字字地反问,“告诉我,我没听错。”

“嗯……”她点头,“你没有听错,我的确说了。”

“说了什么?”他明知故问,手指抚摸她柔软的­唇­,那触觉让他迷恋。

“我说我爱你。”她被迫地抬眸,对视他灼灼的眼睛,“只爱你一个人。”

“只爱我一个?”他扬眉反问。

“……嗯。”

“真的?”他的手很自然地下滑,握住了她的一团丰盈,“这里,只有我一个男人?”

“……嗯。”

“澜澜。”他低头,用舌尖抵开她的­唇­,带着火热的攻势进去,“你让我满足。”

两人不自禁地抚摸彼此,床咯吱地动起来,他拉着她的手摸下自己的下腹,那里膨胀凶猛的状态,让她意外。

“帮我掏出来。”他伏贴在她脸庞,低声命令。

她脸红心跳,小心翼翼地拉下他的裤链……就在此时,听到门外有声音。

湛明澜下了一跳,侧头一看,似乎看见了门外的一双女人的眼睛。

“我去关好门。”封慎下了床,走过去关门,刚好逮到了那个偷看他们亲密的小女主人,用越南话对她说了几句,那小女主人听后,很是尴尬,­干­笑了一声后,立刻转身回房。

“她是不是看到了?”湛明澜问。

封慎笑而不语,继续躺回床,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拉起她的手直奔主题:“是不是该哄哄他了?”

湛明澜拉下他的裤链,握住他那灼人的大东西,专心地对付,却始终不到力道上,过了很长时间,他也没出来。

无奈地笑了一声,他翻了个身,压在她身上,伸手点了点她的胸口,轻哄道:“用你的这两个宝贝,好不好?”

她自然没法反对,他亲自解开她的扣子,双手托住她的两团雪峰,调整好姿势,将自己翘起来的宝贝放在她的两团中间,那柔软滑腻的触感使得他几欲疯狂,她第一次尝试这个,连头都不敢低下去看他的东西竟然搁在自己这里,那深­色­青筋爆出的一头正怒气腾腾地朝着自己的脸颊……他倒是很享受,放肆地在其中进出,她口中支离破碎的声音是最大的助兴,他在其中急速驰^骋,很快登上了巅峰,在湛明澜的脸彻底红透的时候,那头也蓬勃而出,得逞地洒在她两团雪峰上,那娇美的殷红像是被滋润一般……格外绮丽和妩媚。

“澜澜,连这儿都可以让我美一回。”他轻笑了一声,趴在她胸口,声音慵懒中无限透着满足,“嗯?”

湛明澜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轻声说,坏蛋。

隔天,他们离开了这里,走之前,封慎问他们借了钱,并要了联系方式和银行的账号,承诺回去后会立刻打钱过来。

越南男人将他们带到村口,他们坐上了当地的小火车,开到海防市的东区。

到了东区,找到了有电话的地方,封慎联系了老陈。

很快,老陈等四人赶了过来,见到劫后余生的封慎和湛明澜,也是激动不已。

他们当下决定先离开越南,回国再和东奥的头目算这笔账。

作者有话要说:种花时间:

这章值得撒花吧!

劫后余生!

彼此相许!

撒花的朋友也会找到保护乃的男人!

猥琐时间:

以及有个很奇怪的东西要给大家看。

本作者,坑品好,容易推倒,希望得到你的包养。

57

越南之行,如同在天堂和地狱之间走了一趟。

飞机着落在S市的机场,自己城市的独有气味,萦绕在鼻尖,让人倍感亲近。

阳光轻轻掠过指尖,晕开一抹淡红­色­,湛明澜微微眯着眼睛,移开手,正视那金­色­耀眼的光芒,一种重生的喜悦从心底升腾上来。侧头看身边,并排而立的封慎,眉目间从容淡定,气质巍然成章,庆幸他还在她的身边。

“我们回家了。”他伸出手,虚拢了一下她的头发,轻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随即滑落至她的手腕,扣住她的手。

她跟着他走出候机楼,专车已经在机场车库等着,等上了车,封慎就摇上窗,身子后靠在皮椅上,闭目养神,湛明澜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他伸出长臂,揽过她的肩膀,将她轻搂在怀里。

前方驾驶座上的司机透过车内后视镜,无声地看着他们之间的亲密互动,打了方向盘,掉了个头,出了机场。

到了封家大宅,老­奶­­奶­正坐在客厅里喝茶,见他们回来了,目光短暂地在他们脸上巡视了一圈,轻声开口:“生意谈得还顺利吗?”

“没谈成。”封慎微笑地抬了抬臂,“彼此在某些方面存在比较严重的分歧,所以算了。”

他说得风淡云轻,老­奶­­奶­却蹙起了眉头,有些探究似地看着湛明澜,再次问:“你们,没出什么事吧?”

未等湛明澜回答,封慎主动说:“没有。因为那边风景不错,我又喜欢吃海鲜,所以让她陪我多玩了几天。”

湛明澜微微垂下眼帘,没说话,心里一阵发虚。

“我们先上去休息一会,等晚饭时间到了,再下来陪您一块吃饭。”说着,封慎拉着湛明澜的手,径直上楼。

到了房间,轻轻带上门,封慎双手按在她的肩膀上,凑近她,笑着说:“刚才,手为什么要发抖?”

“有吗?”刚才只不过是握着他的手有些用力而已,她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手在发颤。

他蜷了蜷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子,声音不无宠溺:“看你紧张的,­奶­­奶­又不会吃了你的。”

湛明澜摇头,抬眸对视他的眼睛,说道:“因为我想起­奶­­奶­她说的话。”

“什么?”

“她说你会遇到情劫,她怕有女人会害你……以前我不信那套,但是经过这次越南行,我突然觉得有些东西不可不信,也许我真的会害到你。”她声音逐渐轻下去,“一想到这里,我就不敢看她的眼睛。”

他低笑了一声,伸手抱她起来,走向床,坐下后,将她老实地圈在自己怀里。

“我从不信命,或者说,我不信老天爷会待我不好。”他伸手捏着她的下巴,声音醇醇,“我虽然没做过什么大善事,但也没有过害人的行径,老天不会故意刻薄我。更不至于,让我死在一个女人手里。”

“可是这次……”她低声。

“这次不是过去了吗?”他低头,亲吻了一下她的鼻尖,“证明我的命有多硬。”

湛明澜扑哧笑出来,抬起头,­唇­尖擦过他的薄­唇­,他压下来一分,她凑上去一分,两人吻在一起,手指与手指相扣,吻得细致又缱绻。

接吻,的确是世间最美好的事物,有时候比那激烈的身体融合更触动人心。她爱极他的­唇­,那­唇­线优美,微凉又­干­燥,还有淡淡的薄荷烟草味,让她不由地启­唇­迎接他进来,舌与舌相抵,偶尔会磕碰他的冷齿,短暂的痛后,又被他舌的柔软给抵消……

吻了很久,她呼吸微促,他松开她,伸出食摩挲她微肿的­唇­,沉声:“澜澜,别相信那些,你信我就够了。”

“信你?”

“相信我的命够硬,可以一直罩着你。”他说着,用身体将她放倒在床上,两人交颈相拥,他的手指轻轻划过她高耸的弧度,将她的一侧合拢,爱怜地抚摸,眼眸沉而笃定地看她。

彼此之间,说不出的爱意蔓延。

“我也可以照顾你。”她张开手,Сhā^进他的黑发里,抬眸看他的眼睛,“我想对你好……而以前我做的不够好,很多时候还挺任­性­的……”未说完,他的身体动了动,压着她,进一步地陷入柔软的大床中,伸手解开她的外衣。

剥开了外衣,手指轻巧地解开她胸口那细细的扣带,低头埋在她柔软的高耸间,低声含糊道:“你可以继续任­性­,胡闹也无妨,但是有个条件……”说话的同时,他的舌尖在她的那颗颤颤的嫣红上打转,冷齿划过那密布的神经,引得她弓起了背脊,他的手掌立刻按在她后背,缓缓地沿着她的背脊抚摸下去,嘴里吞吐着她的香甜的­嫩­尖儿,声音不如刚才的温柔,强硬而直接,“你得乖乖地在我身边,专心地做我的女人。”

她闻言一怔,随即手从他的黑发上缓缓下来,摸了摸他的耳垂,再划过他的喉头,轻声又娇媚得应了一声“嗯。”

他的眼眸骤然变深,胸口气血翻腾,扣住她不安分的双手,抵在她的头顶,低吼在她的胸间……

湛明澜又在家休息了几天,养了养­精­神后才回启铭上班。

却意外地得知,言敬禹已经有一周没来启铭了,秘书小简提及他的行程,也是含糊其辞。

她有些奇怪,因为言敬禹向来公私分明,工作行程紧密又高效,不会出现突然“消失”这种情况。

中午的时候,她去了一趟销售部看湛博俊,正巧大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只有湛博俊一个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低头对着笔记本研究什么。

湛明澜喊了他一声,他抬头,笑道:“姐,你回来了?”

湛明澜点了点头,走过去,来到他身后,发现他正在玩在线扑克游戏,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博俊,你脸­色­不太好,最近压力很大?”

湛博俊打了个哈欠,摇头:“可能是这几天没睡好。”

“在­干­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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