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两天夜间狩猎后,今夜休整,原本热闹地围场,变的安静,守卫三三两两巡视,篝火点燃偶然会爆出点火星,噼里啪啦作响几声。
黑色身影隐在树林中等候多时,久久后才见有人不急不忙的过来。
“找我。”来人拉下风帽,脸颊娇美带着浅笑。见黑纱罩面的人不语,她朝前几步靠近,“没什么事的话,那我走了?”作势就要转身离开。肋
“浅幽,就因为你任意妄为,损失四个死士。”黑纱下之人缓缓道,语气与平常无二的淡然,却有那种令人心惊的透骨寒意。
“不错,是我下令他们在半路杀安紫薰!”她回答干脆,盯着走过来的男子。
“你得了谁的命令动对她下手!”
花浅幽哼了下,“我乐意,我不想见到她还活着!”那平时柔弱恭顺的眉眼,微微上扬,多了抹不驯的野性。
冷不防那人挥动衣袖,掠过她身子,她随即身子旋转几圈,继而踉跄几步失了重心摔倒在地。
抬起身子,她坐在地上起初有些不可相信,喉咙涌出一点腥甜弥漫齿间。
他打她?为了安紫薰对她动手?!
等反应过来,花浅幽心里又怒又恼,气的不由全身微颤到极点。
未曾想过,他真的动手打她。镬
这些年无论她做错什么,最多口头教训她。像刚才那情景,她如何也想不到。
一时间,她恨恨的盯着男子!
他隔着黑纱凝视她这副抵触神情,慢慢俯身伸展手臂要抱着她,虽然花浅幽挣扎,他还是如愿抱住。
手指洁白如玉,摩挲她脸颊,她像个赌气的孩子偏过头不理睬,却也任由被他抱坐在膝上。
“我不是对你说过,安紫薰不能碰的吗?你怎就不能为了我忍耐下。”他好生哄着,像是情人间道歉在花浅幽耳边低语。
她听了撇撇嘴,嘲弄道:“你别忘记,她早就知晓我暗中推她下水,还有你假扮金痕波当刺客的事。现在苦于没有证据,而且赫连卿也不会轻易相信她的话,才能安稳度过。不尽快除去她,有可能甚至三年前……”
“嘘!”男子按住她双唇,黑纱下眸子亮的灼人。“知晓三年前那件事的人是金痕波,杀了他就可以,安紫薰现在是王妃身份,她出事的话,赫连卿岂会放过你?”
“怎么,你还关心我死活?”花浅幽听了唇角微漾。
“唇亡齿寒,你是我唯一的妹妹,就是死也不能死在别人手中。不是说好的吗,幽儿你的命是哥哥的,怎么可以擅自做主!”男子搂住她腰肢的手猛然收紧,声音一冷。
花浅幽一怔,一股冷意自她脊背慢慢腾起。他是她唯一的哥哥,世间仅有的亲人,他们一起走过最艰难落魄的岁月,才有今天。
也正是这个男人,让她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可怕!
“我知道错了。”她放低声音带着求饶,两次刺杀不成安紫薰,他必然心中有气,她不能和他硬碰硬的。“哥,我们是世间最亲近的人,血浓于水我也是担心你的计划会被破坏才会这样。”
说着,她红了眼眶抽噎起来。这点她没有说谎,这计划多年只为最后的成功!
片刻男子抬手擦去她脸上泪水,轻轻吻上含泪眼眸,花浅幽心中陡然放松,知晓他放她一次。不由欢喜的搂住他,“我就知道哥哥最好!”娇小身子依偎他怀中,姿势亲昵暧/昧。
“你该回去了,不能被赫连卿发现。”短暂温存,他将花浅幽放下,体贴着替她整理好衣衫,系好风帽。
花浅幽有些难舍他,“你放心,他喝醉在营帐里,一时半会醒不了。就是醒来发现我不在,我早就做好万全准备,他对我还千依百顺不曾有过一丝怀疑。”这点她确实自信。
两次刺杀安紫薰未果,她是赫连卿身边最亲近的人,他布置计划时也留她在身边。安紫薰出事他对谁都怀疑过一遍,对她却和平常一样信任。
狩猎银狐那晚,她知晓他发觉了那四个死士混进林子,为了拖延时间,她故意装作旧病复发没有带药。
赫连卿也是先命人安排她出林子,才回头去跟他们。
若不是哥哥突然出现在林中,不准那几个死士动手,光是瘴气也许能要了安紫薰的命。
他还是在意她,她要果儿传话说她不舒服,这个男人一夜未眠,还立刻就丢下受伤的安紫薰过来看她。
听闻安紫薰受伤颇重,哪个女子不希望受伤时有夫君陪在身边,她只说想赫连卿能留下陪着她,大半夜过去,那个男人醉倒在她营帐里。
就像她入庆王府那天,只要她有心的一句,赫连卿就连新房也未曾进,更不见安紫薰一面,接连几天宿在她这边雅筑里。
攻心为上,只要三年前那件事不被赫连卿知晓,这个男人的心始终只会装着她花浅幽,至于安紫薰,她一点都不怕赫连卿会对她心中怜爱。
“我走了,哥哥保重。”她微微笑着离去。
反而是哥哥一些反常行为,令她有些不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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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安紫薰坐下床榻上,盯着小腿上被金线蟒咬伤的地方。赫连孝提起她在沼泽被咬伤中毒,是赫连卿救了他。
那么重的瘴气,他进来救她?还有那些企图杀她的人,这些东西在脑袋里乱乱的,她一时理不清楚。
恍惚间,营帐帘子被人用力掀开,事先也没有人通报。安紫薰抬头看去,不由愣了下。
他怎么回来这里?!
正文 一心人世间难求
帘子掀起瞬间夹杂风雪地冰冷,簇拥着男子欣长身影进来,宝蓝色衣衫随风猎猎飞扬,好似凌空而起的海浪映入安紫薰眸底。
安静无声,男子脚步停在她面前,墨发下容颜被一张诡异的海神面具遮住,只露出紧紧抿成冷锐线条的薄唇。肋
“你怎么来了?”看见他出现,她的惊愕大过起先的惊喜。
“我不来,你就打算什么也不说,就这样被人置之不理,孤零零的呆在这个见鬼的地方!”男子语气含怒意,在她身边坐下,却不看她挺直脊背只是坐着,唇角冷意始终不曾化开。
他不来这里,永远也不会知道安紫薰过的这般不好。
见他身上落满雪花,才惊觉外面居然下雪了。才入秋天,却见了第一场雪。
她环抱双手轻轻摩擦几下手臂,她一个人呆了快一天一夜,也未有人进来,没吃没喝到现在,以为身子觉得冷是因为这个。
肩头骤然一暖,男子方才抖落自身大氅上落雪,然后披在她身上。虽然脸色依旧不太好,动作却越发温柔。
“臭丫头,你是这么照顾自己的!”他开口数落,却听出心疼。
大氅带着他身体余温,安紫薰寒凉的身子稍微暖和点。扬起头她很想与平时一样笑弯眉眼,真的做起来,却很困难,所以她尽量扯起嘴角,看起来一幅满不在乎的样子。镬
“谢谢表哥。”
“哼!”男子冷哼,面具下狭长凤眼一瞥看过四周。
外面下雪快一夜,营帐里冷的可怕,一个火盆也不准备。她有寒症,只盖着薄薄的毯子,坐在床榻一角,脸色苍白。
就连笑起来,也勉强无力,还要在他面前强装欢颜!
这不是他熟悉的阿薰!
眸里聚集的怒气,仿佛只要轻轻一触就可化为利刃般可怕。“起来,跟我走!”不容分说,他就要拉起安紫薰。
“我不能走!”她侧身避开金痕波,眸色淡淡却坚定如初,对他轻轻摇头。
金痕波更气,“不走?看看你现在弄成什么模样!阿薰,你别以为我不在西楚,就不知道你和赫连卿之间发生了什么!我再三叫你不要轻举妄动等我回来,你倒是好,在太子府被刺客所伤,还被赫连卿弄到这么个鬼地方来受罪!”
“有些事你不知道……”她刚开口想解释,金痕波立刻打断。
“我只知道眼下你身为他的王妃,却住在冰冷冷营帐,连口热茶也没有。你有寒症,尤其雨雪天气若是突然发作,身边没有下人伺候,你要怎么办?!”他说着说着,突然止住声音,一直因气愤攥紧的手不由缓缓松开,抚在安紫薰发上。
她低垂头,长发遮住侧脸,瘦弱肩头微微发颤。金痕波顿时心中一软,方才气愤一下口无遮拦说了这些,他心知她心里必然难受。从新婚到如今,短短几个月,以前总爱笑弯眉眼的阿薰再不见笑颜。
“姑姑的解药,表哥想办法再去找,偏不相信世间只有三生蛊才能治!用不着求他赫连卿,阿薰我们走!”
他极少见阿薰会哭,再是伤心她也不愿被人看见,无论何时见她,总是一副笑嘻嘻模样。金痕波只有她一个表妹,自小尤其疼爱。
“来不及了,我娘中毒多年,我来之前大夫曾经告诉过,她……她最多再一年光景。”安紫薰哽咽着,拉起金痕波衣袖,“当年中毒的人应该是我,不该她受苦这些年。本来我已经得到解药,是我没用弄撒了……”
“笨丫头,所以你要再求赫连卿给你解药,所以你就甘愿忍着受苦也不说!”
金痕波轻叹用力抱着她,他衣袍上满是她熟悉的大海气息,就像小时候那样,他是她避风的港湾,爹爹对她素来严厉,每每她被责骂,表哥总是这样护着她。
“我……没关系……”她吸吸鼻子,埋头在他怀里,声音变的闷闷的。
真傻……她和当年的姑姑一样傻!他的姑姑,南海最美丽的女子,曾经那么耀眼,如今却是一个生命只剩下一年的可怜人。
半生守候等待,也盼不来姑父的心!
怀里阿薰,身子那么寒凉,纤弱,即使依偎着他,那挺直的脊背还是倔强的要一人独自承担风雨!
金痕波心疼她这份倔强,执着!他绝对不会让阿薰再走上姑姑老路!
“阿薰你听话,和表哥走。什么也不要担心,有表哥在你身边,不会让谁伤害你!我们回南海,表哥给你买喜欢的小玩意好不好?”
听见他和小时候一样哄着她,安紫薰强硬支撑的外在坚强伪装溃不成军,松懈瞬间,她不由哭出声。
她可以被误解、可以被人冷言冷语对待、可以受伤时默默躲在一边舔着伤口,告诉自己不痛,不要哭泣可以坚持、可以被丢弃在一边不管不顾,独自支撑的走下去!
却因为那一句关心,令她放肆哭泣!像一个受了委屈很久很久的孩子,她可以忍,却更想有谁来关心!哪怕只是一点点!
然而,关心她的人,却从来不是她心里曾经期望的那个!
她本就虚弱,忍了许久的委屈再一哭出来很快脱力,金痕波裹紧她身上大氅,抱着她出营帐。
看守营帐的侍卫,早就被他击晕,趁着此时守卫松懈,他飞身跃起带着安紫薰离开。
正文 爱不得放不下
几乎在他离开同时,站立营帐一侧两个身影,赫连孝瞪大眼睛看着离去地人,却不敢再看站立不动的赫连卿。
离安紫薰营帐有点距离,他们说话也轻,可连他也听清楚,就不能再自欺欺人的以为三哥没有听见。肋
赫连卿脸上笑意浅淡,正巧掩饰住他神情间那一点外露的错愕。衣袖里,他手指紧紧攥着,很紧很紧,蓦的放开瞬间。
“桄榔”
手中托盘被三哥衣袖拂落在地,药汁飞溅在赫连孝手背,他忍着痛不敢吱声。
只可惜这碗放了三生蛊血的药,难得三哥宿醉醒来还特意吩咐下人熬药给安紫薰,尤其还是亲自送去。
原来她也知道三哥拥有三生蛊,而且还需要三生蛊救人,可三哥素来对觊觎三生蛊的人,哪怕是无意知晓这个秘密的人,都不会手下留情。
“听着,刚才发生的,你若是说出去一个字,莫要怪三哥不念及兄弟情!”赫连卿眼若深潭,冷冷丢下一句。
赫连孝尚在愣神间,他已然快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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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似乎比之前更大,金痕波抱着她施展轻功几个飞跃,眼见就要到秋闱狩猎场边缘。
安紫薰静静在他怀里,仰头看着金痕波,他带着面具只能瞧见线条优美却不失刚毅的下巴。表哥一贯花心,风月场所的老手,年少时带她去秦楼楚馆好几次。镬
他表露心意时那模样半真半假,往往她一笑而过,也不当真,其实他对她的好,已经不能用言语说的清楚。
“是不是觉得表哥风/流倜傥!”注意到她目光,金痕波不改往日脾性嬉笑着。不过那笑眸里,却见对她的怜惜。
阿薰,如果你知道你过的如此不快乐,在你大婚前,我才不管你订过婚约,就该将你带回南海,不管你是否能接受我,或者你能找到记挂三年,始终不能忘记的那个男人,我也断了那相思的念头,只想见你幸福就好。
而不是现在,你被伤到如此,再不能见你最初那份开怀无忧的笑容!是表哥的错!
她听了微笑点头,伸手点点他下巴上露出青色胡茬,“真个性,真像个爷们!”
金痕波听了连声大笑,小时候他比阿薰更像女孩子,老是被人笑话!“这话我爱听,回了南海,带你乘船出海,让你再见识见识表哥更爷们的一面!”
她笑笑,不由更抱紧金痕波,低头瞬间安紫薰眉间却满是忧虑。
真的能离开吗?回去了,见到金筱瞳毒发时刻,她真的不会后悔现在听从表哥的话,放弃得到三生蛊血做解药的机会?
一年的时间,转眼即逝般短暂,她怕呀……
地面积满雪,踩上去已经能听见吱吱嘎嘎声,原本抱着她赶路的金痕波突然身形一滞,安紫薰悬着的心几乎本能自颤。
金痕波眼底肃杀之气,抱着她手臂更加用力,生怕她被抢走似的。
“放下她!”冷冷笑意传来如刀刃刺入她耳膜,太熟悉的声音。她曾经就是听见他用这样的语气在说话间,差点要了她性命!
“滚开!”金痕波杀气冷冽,他一贯如此对人,更不是个善主,且不论对方是什么身份,光是用这样语气对他,就够死几百次!
突然疾风乍起,吹起天地之间飞扬雪花,在赫连卿手中掠过却化为道道致命冰刃,连发射向金痕波。
“他有三生蛊,小心!”安紫薰急忙提醒他,好在金痕波功夫并不逊色他,知晓来者不善早就备下戒心。
“赫连卿?”他唇微动,唇语问安紫薰,得到确定,难怪来势汹汹,一招想置于他死地。
赫连卿站立雪地,飞扬红袍宛若烈焰腾起燃烧,金痕波是个好对手,不过那场意外之后,他们就不可能成为朋友。南海金家也在他将来计划范围内,注定他们要成为天生对手!
尤其,被他抱着的安紫薰,还是他名义上的王妃,他赫连卿的女人!
她心中始终有人比他赫连卿重要,他明明早就知道,见了眼前一幕,他突然觉得很生气。
气什么?他暂时弄不清,心底唯一念头,只想杀了这个男人,或者连安紫薰一起杀了!
“表哥对不起,我曾经用你的身份和他打过交道……”安紫薰心头猛然一惊,赫连卿说过三年前他那场意外和南海金家有关,尤其指出是金痕波所为。
她现在和金痕波离开,明摆着让赫连卿找到个绝佳借口攻打南海!
“你怕表哥打不过他,你等着瞧。”金痕波眉梢微挑,桃花媚眼杀伐四起,低头在她耳边轻语,“这个男人对你不好,表哥帮你教训他!”
两人亲昵姿势,赫连卿怒到重瞳色泽暗沉,望去隐隐可见暗红血丝满眼底,黑色红色浓重激烈,!束发金冠掉落,墨发飞扬,他周身杀气包裹,化为阵阵厉风。
他手持利剑,驱动身体中三生蛊力量在剑尖,扬起手对准金痕波狂势劈下!
一招之下,金痕波拼命接住,三生蛊力量惊人,他转身用身体挡住安紫薰,生怕她受一点伤害。
“表哥,不要打了!”
连连退后,金痕波口中满是血腥味,好在阿薰安然无恙,一直紧紧握住他的手。
他忍住心口剧痛,带走阿薰是对的,赫连卿是疯子,阿薰是他妻子,他也能下狠手!
金痕波依旧痞子似的笑笑,将她先放下靠在树边。
“没事,你等表哥一会,听话!”
“找死。”赫连卿冷笑。
正文 如斯孽缘,不如斩断
下面他只要轻轻松松地再挥剑一次,金痕波不死也是废人。再看一侧满脸担忧关心金痕波的她,赫连卿握紧佩剑。
那是他的女人,即使他不爱,也不给旁人爱;即使要被毁去,也只能是他赫连卿动手!那是属于他的,不容许丝毫背叛,无论身体还是心。肋
最后一击,他不由更用力几分,金痕波纵然是南海龙少,可他自私进秋闱狩猎场原本就犯了死罪,他仅用这一个理由,就可以冠冕堂皇的杀了他!
与公与私,他与金痕波之间肯定要兵戎相见,突然的他想提早开始,想着看到安紫薰痛苦的模样,他觉得自己会兴奋。
他就是要拆散他们,看着他们生离死别,谁又能奈何他!
金痕波爱怜的摸了下她清瘦几许的脸颊,安紫薰泪光盈盈越发用力抓住他手掌,“表哥,不要去!”
赫连卿,这样一个平时看似对什么都漫不经心的男人,他将自己隐藏的太好,此时极怒,他如出鞘利刃,包裹杀气,任何靠近他的人,只会成为他盛怒下的祭品。
“他可真讨厌,表哥也看不顺眼了!”金痕波慢慢将她手指松开,自言低喃道,转而朝着他赫连卿走去。
每一步重重踩在积雪上,他胸腔里血气翻腾,刚才那一击,令他元气大伤,能不能接下那个男人第二次攻击,再平安带阿薰走,其实他没有完全把握。镬
只是拼着一口气,不准赫连卿再伤害阿薰半分!
“我们走远点打,不要伤了阿薰!”金痕波轻笑,唇已然不见几分血色。
“真是心疼她呀,不过你自己等下就要见阎王,她是死是活你顾不上!”赫连卿慢悠悠说着,瞥了眼安紫薰,她目光始终凝视于金痕波,对他,一眼未有瞧过!
对的,她说过嫁给他就是为了要报复,报复她与金痕波美好姻缘被拆散,他赫连卿不好过的时候,安紫薰想来最开心吧……
“你表哥快死了!”他突然冲着她冷喝,他才是她夫君她的男人,他拥有三生蛊强大力量,却不能扭转一个女子的目光。
她压根不肯再看赫连卿,只是与金痕波目光相交,她紧张担心手心一片寒凉,然而看见金痕波含笑的眼睛,安紫薰颤抖着唇浅笑轻轻道,“表哥,我等你带我回南海。”
无需在多言,金痕波当下点头。
当下,狂风更疾,赫连卿下手毫不留情。
她想走,她原来一直都想着要走!安紫薰,你生生横在本王与浅幽间,此时你又想离开,你当本王就这等可笑被你戏耍吗?!
剑气横流,将两人包裹气流里,眼见金痕波节节退后,他步步紧逼,看他终因伤势加重跌在地上,那海神的面具中间被剑气劈开一道裂缝,发出轻轻断裂声。
面具裂开从他脸颊脱落瞬间,金痕波面朝下栽倒雪地里,口中喷出鲜血一点一点染红身边白雪。
赫连卿收起剑气,开始靠近金痕波,长剑剑锋冷冽,从地面轻轻拖过,剑身沾染鲜血顺着而下,在雪地上留下一排细细血痕。
在他即将靠近时,身后细微声响直飞他来,赫连卿皱眉身子不动,只见衣袖带风卷起,十多根银针掉落,闪着暗哑光泽。
安紫薰暗器手法不错,若是换做旁人,她也许能击中,可他是赫连卿,她如何能阻止他要杀谁!
抬手,剑尖对准金痕波,他侧身再看向安紫薰时,却见她身影早已来到他身后。
方才那银针她知道无法伤及赫连卿,不过是个幌子,她内力武功不成,轻功却绝佳,雪地无声。只许扰乱他一分,就给她得来机会靠近。
表哥,自小得你庇护,我又怎能令你收到牵连丢了性命!
是她一开始想从赫连卿身边得到三生蛊,才会三年前种下因,与他有段不该开始的孽缘;三年后她一时冲动,以为自己能收敛感情,只为解药,硬嫁给赫连卿,殊不知他错认了花浅幽,而她只会却令他生厌。
当初种下的因有贪恋,必然有今天结出的果,酸涩痛楚,她一个人来承受吧!
手中匕首虽然仅仅划破赫连卿衣袖边缘,也将他逼退远离金痕波几步,安紫薰拦在他面前。
“你杀的了本王吗?”他没有用三生蛊,不然她早就被伤到,连他衣服边也沾不到分毫。
为了金痕波,她连命也不要了!?他冷笑目光凶戾,盯着她。
她开口神色安静,“说到底,今天的事情是我引起,表哥不过是关心我。王爷,你让我表哥走,我跟你回去就是。”
“安紫薰你很喜欢和本王谈条件交换,你不要忘记,就是谈交换条件,是看本王愿意否!南海龙少偷偷潜入狩猎场,图谋不轨,这个罪名够诛杀金家一干人等!”
“最好加一条,庆王妃与人有私情,意图逃跑。”
赫连卿面色一寒,“不要脸的东西!”
她不在乎赫连卿说什么难听的,他一次次伤害,令她的心痛到麻木。
“让他平安离开,我任由你处置。不然,今天就是拼到没命,恕安紫薰犯上了!”坚定如铁,她正视赫连卿的眼睛,纤细手掌握紧匕首,毫不犹豫举起对准赫连卿。
正文 越是拒绝越要得到
“阿薰……”金痕波醒过来,听见他们对话,支起身子,凌乱长发遮住他面容。血迹喷洒胸前,染红衣襟,安紫薰心头一热,俯身抱住他肩头。
“别说话。”
“我没事,四周我安排了人,我带你回去!”金痕波艰难地低声说着,弯曲小指在唇边吹响口哨。肋
安紫薰笑笑,她还担心表哥受伤要怎么回去,现在有人跟着,她也能放心他离开这里。
“你们一个都别想走!”他手中长剑不知何时变成绯红,好似吸取了金痕波的血,同他衣袂飘飘的红袍一般妖冶。
她仿佛没有听见赫连卿冷厉威胁,拿了丝帕擦去金痕波嘴角鲜血,动作轻轻生怕弄痛他。“我不能和你走了,你对我好,再帮我个忙,我死了将尸骨带走洒入南海,这样就可以……”
金痕波一惊,猛然抓住她手,扯到伤口他剧烈咳嗽。“阿薰……别……”
她几乎强行抽回手掌,推开金痕波,反手将匕首抵在脖颈,却是瞧着一旁面色冷沉的赫连卿。
“我知道你的厉害,方才的话吓唬不了你。用我的命换他的,不过我不要死在你手里,我自己解决,至此我们再无瓜葛!”
握紧匕首的手指泛起灰白,她定定的望着赫连卿那张颠倒众生的绝色面容,“七王爷说你救了我,现在一命还一命,我们不相欠了。”镬
匕首锋利,仅抵在脖颈处也划出一道浅色血痕。
她浓丽婉转的眸赫然紧闭,手动须臾间,安紫薰只觉得手腕剧痛,痛到不得不松开匕首,身子仿佛被什么力量吸走,恍然间她撞在一堵厚实坚硬的物体上。
身子被他紧锢着,软软的在他身边,赫连卿眼里强烈怒意尚未察觉,什么两不相欠再无瓜葛,这个女人还撇的真干净!
“阿薰!”金痕波急切的喊她。
安紫薰抬眼看着,已有人从远处赶来守在金痕波身边,她唇角动了动,表哥有救了。
“你欠本王的并没有还清!”将她扔上马背,赫连卿冷到彻骨的声音在她耳边回荡。是的,他不会无缘无故看到她受伤就同意放走金痕波。
她想死,和金痕波殉情,他就偏不给安紫薰如愿!策马带着她离开,金痕波受伤不浅,至少半年休养,想到这里他心里稍微舒服些。
她沉默不语,身体又冷又饿,在马背上颠簸,令她胃部难受翻腾。可心里,险险过关心有余悸。
对赫连卿来说她的利用价值没有完,若是现在她出事,西楚皇上那里他无法交代,还有狩猎结果尚未分出胜负,在关键时刻,他必定不会让任何原因影响他前途。
不输给太子的能力,却没有继位储君的机会。得三生蛊者,得天下,赫连卿有帝王之命,他不会甘心现在的位子。
三年后再见,安紫薰就隐隐觉得这个男人将最冷厉的锋芒隐藏,现在想想他是在等着有朝一日争夺帝王那一刻吧!
他厌恶她却利用她,偶然的温柔不过是他给的小小甜头。那她也算计他,令他更加厌恶她,这样她就能慢慢死心,死了那份根本不该去奢望的感情!
这样等他对安家或者南海出兵的那一天,她可以毫不留情的站在与他对立的位置,守卫自己最重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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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帐外,赫连卿抱着她大步过来,对那些发愣看着他们的守卫侍从怒喝,“滚的远远的!”就连久等他的赫连孝,也不给好脸色。
他一身杀气未散,浑身裹着细雪散乱了墨发很是狼狈,抱着同样狼狈的安紫薰。赫连孝心中不免为安紫薰担心,却不得不听命离开。
驱散众人,他才入营帐,立刻将安紫薰重重扔在床榻上面。
她被冻的够呛,落了一身雪花,满脸被雪水打湿,狼狈的厉害。被他这么一扔,撞在榻上身上骨头疼的厉害,肩头伤口更是如此,想来又裂开了。
冰冷的榻上令她浑身发抖,安紫薰默默的扯过单薄被褥蜷缩的包裹起自己,冷的牙齿上下打架发出细微声音,盯着冷笑同样一言不发盯着她的赫连卿。
蓦的,他眼光落在安紫薰手边小瓷瓶,俯身拿起。
“太子给你的?”他眸色显出一丝血红。
安紫薰不说话默认,狩猎结束太子送她回来时送给她的,她没放在心上,随手放在一边,不是赫连卿提起她都忘记这么个东西。
赫连卿注视手中瓷瓶唇角弯起,突然扬手砸在地面,瓷瓶碎片飞一地,淡淡清香扑鼻。
玉露丸,二哥送给安紫薰的!
“你好手段,春水那里被本王阻止,干脆找上了二哥!”他伸手扯过她肩膀,连人带被褥拉到他面前。
她显然有点不耐烦,“他要送的,并不是我要的!”
攫起她下巴,安紫薰不得不看着他质问的眼神。
“他送你名驹,还送你这么珍贵的药,二哥一向眼光高,怎就单单对你这么如此!”什么时候开始,二哥对安紫薰……
是宫里那次吗?她聪慧帮他过关,当时那娇媚的姿态,也令他开始会注意起她。
“我不知道。”她不想口舌之争,安紫薰想挣脱他的手掌,捏着她难受,本已经不舒服她只想能赶紧暖和点,莫要寒症发作。
她的挣脱显然惹到了他,赫连卿动作更快不给她动,目光落在她雪白脖颈上,那浅浅伤痕刺痛他的眼睛。
安紫薰瞧见他眸底那抹猩红渐渐布满眼睛,他盯着她时,喉结微动吞咽,就像野兽看见食物,想一口吞下。
“放手!”她不禁身子一震,手指紧攥被褥,比起赫连卿之前的怒意,现在这模样更令她感到惧意。
片刻,营帐内安紫薰一声微弱的惊恐低呼,夹着抽泣,“不要……”只有两字,随即被什么盖住她声息。
正文 极致的快乐
雪如飞絮飘地越发密集,赫连卿只着单件长袍,站立营帐中间,墨发垂落遮住侧面脸庞。他目光深沉压抑,令这里几个人更是不敢出声。
风卷起营帐一角,他不由觉得微寒抬起脸,颠倒众生的一张脸,多了几处细细抓痕,不仅脸上还有脖颈,露在衣衫外面的肌肤,都能见到一些,纵横交错着。肋
“哇,这里好冷。”离他最近的赫连孝不由轻声一句。
他才发觉她这里的营帐竟然这么冷,昨天开始下雪也无人过来送个火盆吗?
“怎么样了?”他目光落向床榻上昏睡的人,赫连卿微微皱起眉头,只有瞬间他眉眼低顺,重瞳潋滟水光,有一种骨子里流露的柔软,当然,仅仅只是一刻,转瞬即逝。
赫连孝瞧见了,也楞了下。自小他跟着三哥,众多兄弟里他们感情最亲,即使如此,他还是觉得看不透这位哥哥。
无疑他能力出众,卓尔不凡,看似对人颇为和蔼温润如玉,骨子里却冷漠,对什么都漫不经心,唯独对着父皇时,他仿佛变了个人,总是不愿意顺着父皇心意。
他被迫娶安紫薰,却也有他自己的一番计划在其中。金痕波带走她,赫连卿以为三哥定然不会放过他们,对于唯一一次因背叛被伤害,他见识过三哥的手段,这次他竟然放过安紫薰……镬
跪在地上正为安紫薰搭脉诊治的女子听到赫连卿问话,微微朝他欠了下身子,“回庆王,王妃有伤在身,加上之前中毒,虽然服用解药,可她本身有寒症宿疾,所以伤势恢复的并不利索。另外没有进食,又受风寒,一并加重,才会如此。”
眸子幽暗冷绝,赫连卿看着营帐外,跪在地上的几名奴才与守夜侍从。
“连主子也伺候不了,要你们何用。”音质清冽,唇角挑起,那笑妖凉诡异。“杖毙!”双唇微动,他已然转身,不管外面哭声哀求声。
“你叫木棉是吧。”他对那低头等候吩咐的女子道。“老七说你可靠,本王命你来医治王妃,需要什么尽管说。不过,关于王妃的病因,若是被这里以外的人知晓,老七也保不住你!”
“奴婢明白,先行下去给王妃熬药。”木棉冷静顺从的点头应下,离开时她突然转身低声说的含蓄。“王妃身子弱,要加以调养,王爷最好能分榻而眠。”
赫连卿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再看榻上尚未醒来的人,她脸色比这身上锦被还要白几分,秀丽的眉头紧皱,浓密卷起的睫毛湿漉漉的,似乎睡的不安稳,微微颤抖,嘴角紧抿,带着抹委屈。
眼下躺在那里可怜兮兮浑身是伤的她,单薄无助。
从未有见过她这样委屈柔弱的时候,莫名令赫连卿心中微微悸动,他发现自己居然能记起关于安紫薰的各种表情。
最多是倔强与那种无论他做什么,她安紫薰却懒得在意的神情,会令他不舒服!
诚然他迷恋她身体与那份抱着她,肌肤紧贴的温暖。给她三生蛊血做的药,换她在他身下婉转呻/吟一夜。
这是当初交换的条件。
抱着她,吻上她脖颈那道血痕,安紫薰浑身微颤,他有些急切,香软身子,带着他想要汲取的温暖。他吻的重了,鼻息喷薄在她肌肤,亲眼见她雪白肌肤泛起薄红。
“我不舒服,可不可以……”
“本王会让你舒服!”
他直接欺身压住她身子,手更急迫撕扯她衣衫,外衫单衣不消几下成了碎片,只留一方肚兜。她也急了,本能就是躲避他。
想来上次的事情她一直防备,下手飞快趁着他不注意,对他又抓又挠的,指尖利的狠,不管不顾抓到哪里就是一下。
他哪里被女人这么对过,上次被她咬,这次是被抓,露在衣衫外皮肤,她一点不放过。赫连卿不免吃痛,没有留神,腰腿上还被她胡乱踹了几下。
手掌不免一松,她得空隙从榻上起身准备朝外跑去,他上前捉住那纤细脚踝,朝后一拉,她身子重重摔回榻上,额头也磕在床角红肿起来。
挣扎下,肚兜被他扯掉抛开,高大身躯结结实实压住她,她身子光/祼,肌肤白若脂玉,胸一侧那点嫣红胎痣,令他想得到的念头更急。
“不要……”一声微弱的惊恐低呼,夹着抽泣,不等她再发出声,他干脆堵住她的唇,这里被春水亲过,他上次恼她不躲开,此番发狠吮/吸,留下他专属的气息,一手扣住她双手,另一只手撕扯下她仅有的亵裤。
手指感受那里的温暖湿润,下腹更是燥热,他十四岁就有了小宠,男女之事早已熟知,找到浅幽大婚几个月来,他未再碰过女人,念及花浅幽身子弱,几次在最后都担心她承受不住而忍下。
此时他耐不住心里那股想要彻底占有安紫薰的欲/望,他的女人,他想怎样都可以!
炙热的坚硬贯穿她的柔软,享受她身子青涩紧/窒的敏感,一次次猛烈深深的撞/击,在她身体里,他感受到极致的快乐。
鲜红处子血沾染在她腿间,她颤抖着,宛若飘落风中的花朵,被迫承受他所给予的欢爱情/欲,仰起头那瞬间,脆弱的美令他惊艳。
极致快乐,他想要更多,身下的女人令他陷入前所未有的疯狂。
直到他满足,恢复平静,才感觉到温顺依偎怀里的她,身子异乎寻常的热,灼烫他微凉的身体,一碰额头,他顿时清醒!
正文 戒不掉对她的跗骨贪婪
她有寒症,狩猎时受伤中毒,这些他知道。可他不知道地是,她的营帐这样冷,没有伺候,甚至一口热茶都没有,一天一夜她怎么熬过来的?
赫连卿伸手轻轻抚过她脸颊泪痕,方才他堵住她的唇不准她发出声响,自己纵情沉溺情/欲中,要的着急粗暴,她这身子初经人事,哪里能承受。肋
“呜呜……”她似乎痛苦着忍不住抽泣,微微张开眼睛。
“你醒了?!”赫连卿眼睛一亮,却见她眼睛茫然无神眨了眨,随即又闭起皱紧眉头,口中低语喃喃,
他探上她额头,还在发烫,苍白的小脸,因久不退的高烧,泛起病态嫣红,同时也听见她无意识低喃着,“赫连卿,我救了你……你欺负我……你没良心……”
赫连卿皱了眉头,见安紫薰眼泪大颗大颗滚落腮边,手臂抱着自己肩头,将身子缩成一团,比方才更厉害的颤抖,无端的心中腾起一丝复杂难言的情愫。
娶她这些日子以来,她对他确有几次不小的相助。
当她同意用一夜交换解药时,他心中有不悦。她是他的女人,她的身子自然也只是属于他赫连卿的。他压根也没有准备放走她的想法!
只要她信守承诺,连夜赶回,听他的吩咐,不要再和春水纠缠不清,乖乖的在他身边,他也许可以对她好一点。镬
“来人,多拿几个火盆进来,还有把床褥要加厚,天气冷了,王妃不能受冷,这里必须随时保持暖和!”他转而吩咐着。
一切准备妥当,她身子陷入在厚厚床褥里,还是缩成虾米一样。赫连卿俯身上前从后抱住她,一并躺下,把她身子圈在怀里,寒症发作痛苦不堪,她冷的微微抽气。
他迷恋她身体温暖,眼前她近乎冰冷的身子,令赫连卿有丝不舍,她的暖已经令他上瘾,─夜欢/情后,他近乎贪婪着那种感觉。
陌生又熟悉的身体感觉,仿佛一直在他记忆深处,埋藏了很久很久,又一次再被点燃!
他到底怎么了?这种奇怪的感觉令他无端的多了一丝困惑与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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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一天一夜停歇,不等雪融,老天又是一通暴雨连连,今年秋闱狩猎是往年里最不顺利的一次。
吉日?赫连卿想起东方非池当时交给他的信笺,唇角勾起轻微弧度,那家伙虽然冷面冷心,却从未有算错一次。
他记得半开玩笑的问过东方非池,这次狩猎他能平安活着回去吗?东方却没有直截了当回答他,只是提到小心太子。
自懂事起,他从没一次与太子争过,所有的只要太子喜欢,他定然不去碰一下。只是这一次不行,那虎符势在必得,不仅仅因为兵权在手那么简单。
若是二哥真要因此对他起了杀意,为求自保,他想自己也不能遵守当初母妃说过,此生无论发生任何事,都要对太子手下留情,这个约定!
得三生蛊者,得天下!
隐藏三年的秘密,始终会有被人皆知的时刻,只不过三年时光,足以令他准备充分面对一切艰难凶险。
他的下场不得善终又如何?从他决定种上三生蛊开始,他早已不再惧怕这样的下场!
“三殿下。”轻轻一句在身后,赫连卿听了也知道是谁。
“谢公公,你怎么来了?”
谢成垂手恭敬请安,被他阻止。“免了,母妃在世时曾经说过,她当谢公公是自家兄弟,对本王你不用行大礼。”
“奴才是残缺之人,本已卑/贱,这世上唯独娘娘还当奴才是自家兄弟来看待,是奴才的福气。”在赫连卿面前提起往事,一向沉稳不温不火的谢成微微动容。
转眼那仙人之资的女子已经过世十年,唯留下庆王这个孩子,她去世前唯一不能放心的也是他。
“庆王爷,奴才深夜前来见你,是有件事想给王爷提个醒。”
“狩猎比试的输赢,父皇已经决定了吗?”赫连卿显然料到他的来意,谢成在母妃去世后,时常会暗中提点他几句,关于父皇喜好心意之类。
他明白少了母妃,父皇后宫的女子那么多,将来还会有宠妃的皇子出生,他没有强大的力量在后支撑,即使父皇再对他疼爱,将来有朝一日兄弟间反目,他必然成为众矢之的!
“这是其中之一,王爷应该知晓,贵妃娘娘在世时就希望王爷可以过的平安,远离这些争斗。奴才知晓那不过是贵妃一厢情愿的想法,有些时候人真的身不由己。”谢成深叹。
赫连卿重重拧了眉心。
他被人骗喝下离人泪时,他被这毒岁岁折磨时,他就发誓不能再被人掐住喉咙,掌握他的生死。
“谢公公能体谅本王,希望母妃也能如此。”
谢成思忖一刻,又上前道,“最后一事,是奴才替贵妃娘娘求王爷的。”
“什么事?”
“此番狩猎比试,皇上对庆王妃的表现很满意,可还是忌惮她是安宗柏的女儿。贵妃娘娘在世时对安宗柏有救命之恩,为王爷定下他的女儿为妃,如今他手握重兵,王爷可以收为己用。奴才斗胆请王爷善待王妃,与公与私,王妃都可以助王爷成就大事!贵妃娘娘在天之灵,也想王爷此生有个贴心的人在身边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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贴心的人在身边不离不弃?赫连卿脑海里反复而过这句话,谢成走后他撑着伞出来细雨绵绵,他恍然不觉走到安紫薰营帐前。
半敛起帐帘,紫色身影单薄独坐在桌边,及地长发垂落,投在地面拉成一副宛若水墨的画面。
她……醒了!
正文 她,不识好歹
赫连卿站在原地静静看着她沉默静坐地身影,他还记得金銮殿内,她一袭喜服妖娆,灿若天边朝霞,款款而来。
他厌恶她不假,却不能不承认那时的她,风姿卓越令人难舍移开目光。
此刻的安紫薰仿佛少了一丝生机的人偶,赫连卿看的久了心神竟然有点恍惚。肋
雨中脚步声还在不远处,他已然听见,余光看去,是木棉端了食盒过来。
看清楚雨中默立的锦衣男子是赫连卿,木棉微微一怔上前便要行礼,他扬手打个手势阻止她出声,伸手接过她提的食盒转身进去。
木棉楞了下,看了看里面才醒来不久的女子,她将嘴边劝阻的话又咽下去。七王爷暗中带她给王妃治病前就嘱咐过,在庆王面前跟王妃有关的事情,都要小心择言。
这次营帐里温暖如春,赫连卿缓步走到安紫薰身边,打开食盒,里面清粥小菜,还有一碗浓重乌黑的药汁。
听见声响安紫薰以为是之前守在她身边替她医治的医女,只是淡淡道,“我不想吃,拿走。”嗓音沙哑干涩,柔弱无力。
片刻不闻来人有离开的意思,她双手支撑身体想站起来,那药味令她接连几顿不曾进食的胃一阵难受。才起身想离开,手腕却被人用力抓住,下一刻体弱无力的她跌个满怀,龙涎香薰满衣衫,在她鼻端缭绕,那么熟悉……镬
“喝药。”
头顶那慵懒漫不经心的嗓音乍然而起,安紫薰心头猛然一震,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她不知哪里来了力气,死命的推开面前的人!
眼前赫然那张颠倒众生的脸,却因为她慌乱逃离的神色,原本带着浅笑的眉眼,立刻裹上薄薄一层寒霜。
她慢慢退后,撇过去脸缓缓坐在床榻一角,纤细手指在衣袖里用力捏着。
“王爷。”这两个字冷冷淡淡从她唇中吐出,不带丝毫情意,仿佛他不过是个陌生人,她连看一眼都不愿意。
赫连卿唇上簪起凉薄笑意,她就这般厌恶瞧见他!
他几步过来挨着她坐下,搂上她腰肢,不等她挣脱,已然全力禁锢住,将她逼到无路可退。
她身子一怔,他突如其来的亲昵,令她想起就在同样的地方,赫连卿与她同榻缠绵。他眸子炙/热,一点猩红在眼底弥漫。
这是事先与他交易解药的条件,真的到了那一刻,赫连卿攻城掠地的无度索取,像不知满足的野兽,令她心生害怕。
她低着头,身体僵硬保持与他抵制不愿靠近的姿态。
“把药喝了。”赫连卿看着怀里的她,紧抿着唇迟迟不应他一声。以往无论怎样,她或笑着与他针锋相对,或发了脾气直接顶撞他,现在她面无表情安之若素。
药碗拿过放在她唇边,那药味浓重,她闻着极为难受,赫连卿逼急了,她直接抬手挥去,半碗药泼洒在他手背衣袖。
药汁虽不是滚烫,赫连卿手背还是红了一片。
“安紫薰!”他眉间一怒拧起不由提高声音,她连眼珠都未有转动下,空空的看着一处。赫连卿见了突然笑起,眉睫染霜。“你恼什么,你用身子换解药,本王给了,不过是享受你一夜,你还指望清白身子留给金痕波!”
她还是不理睬。
赫连卿稍稍用力,将她身子板过些,唇凑在她耳边语气邪狞,“从这里回到南海,再快至少要半个月,海上也许他金痕波是霸主,可这一路上能不能安全回去?这点你说准能保证?”
她空空的目光慢慢收回,凝视冷笑的赫连卿,她看不透这个男人,却清楚他一贯行事的手段。只要他想得到的,对任何人都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三年前被她救起的少年,那段青涩却单纯不含杂质的朦胧喜欢,留在她心底深处暖暖的感觉,从那一夜/情/欲后,最终成为她心底尘封的记忆。
回不去了……
她唇角漾开,伸手接过药碗仰头喝下,浓重药汁入口强迫自己咽下,立刻令她肠胃翻江倒海似的难受。
手一丢,碗落下,一地碎片。
“出去!”她低低一句,用力拉开还搂着她腰肢的手,他的手太冷,他的心更冷,她一向讨厌被冰冷触碰。
赫连卿眸色一寒,正欲发作,她突然俯身剧烈呕吐,那半碗药汁尽数吐一地,她没有吃东西,胃空无一物被药刺激,吐出这些后,一阵阵抽痛。
半跪在床榻,她连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手指紧紧攥着床角,不愿在赫连卿面前再弄的更加狼狈不堪。
“不知好歹的东西!”赫连卿猛的站起,怒极至冷像弦上代发的箭。他几时给人端过药,还烫伤手背。
她作/践自己,是给谁看?
“安紫薰不知好歹,不劳烦王爷你费心。”她抬了头唇边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淡笑。
营帐外木棉听了动静疾步进来,一见这场景心下明白忙着跪下,“王爷息怒,是奴婢的错没有及时告之,这药药性很强,需服用膳食后方可喝下。王妃才醒又久未进食,只怕这药刺激肠胃,所以才会吐出来!”
赫连卿微怔,他出生皇族,身份尊贵,这二十余年来被人伺候打点好一切,哪里知道这服药需先进食才能服用。
他不知,安紫薰也倔强不说!
烫红的手背点点灼痛,他莫名心中一丝怒意,眸子又暗又沉。
正文 得不到的始终最好
“还是奴婢来伺候王妃吧。”木棉见庆王手背烫地浅红,面色微怒,忙说道。
赫连卿却俯身将安紫薰拎起来冷笑道,“不知好歹是吧,本王今天就教你怎么知这好歹!”
“王爷……”木棉本不想惹祸上身,可她身为医女,担心安紫薰大病未愈,经不起再次折腾,这药方子她已经弄的平和,她刚喝下就吐出来,显然身体堪忧。肋
赫连卿脸色不善冷冷道,“你这么疏忽照料王妃不是看在老七的份上,今天定然不饶你。再去熬药,然后自己下去领十板子!”
“和她有什么关系,是我不需要人来伺候,王爷想惩罚我都可以,别迁怒在旁人身上!”安紫薰皱着眉头。
“二十。”赫连卿眉眼冷然。
“赫连卿!”
“三十!”他声音冷厉,却扬起嘴角笑问她,“你想让她挨几板子?”
她狠狠的白了他一眼,不再言语,任由赫连卿抱着她坐在桌边。她不想因为自己,再连累无辜的人。
营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她坐在赫连卿腿上,腰侧是他紧贴的手掌。他将勺子送到她嘴边,看着她一点一点艰难吃掉那些东西,眯起眸子,尚未察觉自己的嘴角正微微朝上勾起。
大抵是吃了点热乎的东西,她唇色不再那么苍白,淡淡粉色。赫连卿用指腹擦去她唇上残留的痕迹。镬
再次吻上,轻轻吮/吸,柔软淡香的感觉从他中毒后,只留在过往记忆里。三生蛊能克制他身体所中之毒,可食不知味,夜不能寐的痛苦,却不能帮他解除。倒是安紫薰,能令他暂时忘却这样的痛苦。
药重新端上凉着,赫连卿看着她皱着眉头全部喝光,“乖。”他低头含上着她雪白耳珠亲昵的摩挲,魅惑的嗓音落在她耳中,令安紫薰身子微震,“今晚本王要宿你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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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又是一阵大雨滂沱,雷电交加,全天地间只听见这些声响。
烛火不时跳动,映的一室缠/绵,榻上两具相互交缠扭动的身体,雪白的身体纵欲享受最原始的本能,女子呻/吟与男子粗重喘息迭起,在大雨声中肆意放纵。
很久,才渐渐平息。
“时辰还早,再陪我一会儿。”带着尚未褪去情/欲的声音,花浅幽脸颊绯色,被褥下不着寸缕的身子,紧贴着身边男子,手指不舍迷恋的划过他后背。
“不早了。”男子不动声色将她手拿开,掀起被褥起身背对着她开始穿戴衣衫。一场情/欲才止歇,无论身体还是心理他已然恢复一如既往的冷静。
花浅幽坐起身,被褥滑下,祼出大片酥/胸,“他今夜不会来。”
“小心为妙。”
“那你还来找我,留宿到现在?”她干脆起身,光着脚站在男子面前,诚然她很美,身材玲珑有致,因为欢爱肌肤泛着薄红,却不见半点爱痕,光洁似玉。
男子眸色微动,她见了,微笑着眯起眼眸动作轻盈柔软似蛇般,再度缠绕他身。
“我比她好,你是知道的。”她搂着他脖颈,齿关轻轻咬着他微动的喉结。她是他第一个女人,他也是她第一个男人,身体的熟悉,令她能察觉他任何一丝异常的情绪。
男子吻着她,熟悉她身体敏感的地方,指尖稍稍触碰花浅幽轻哼着,将双腿缠绕在他腰间。“你始终是最喜欢我的,除了我之外,其他女人你怎么会爱上,她们不能令你满足!”
身子躺在被褥上,她身体深处的欲/望被他再一次撩拨起,而他却慢慢推开她,重新站起身。
“你有寒症,天气冷了,要格外注意。”他甚至体贴的替她拉起被子盖好,眼里并没有丝毫情/欲。
她心里一冷突然笑起来,“这点不用你担心,赫连卿将我照顾的很好,甚至怕伤了我,几次在最后停手,说起来他真体贴。”
听她一番话,男子眸色晦暗,却看不出他心里所想。只淡淡一句,“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看来赫连卿被你迷住了。”
花浅幽挑眉对他笑笑,“嗯,你也知道得不到的才是最好。他舍不得伤我,却对安紫薰下手狠着呢。”
男子动作一滞,转身笑起来的样子格外温柔好看,“幽儿。”
花浅幽明白,那是他发火前的预兆。“哦,那时你正追金痕波去了。不过她怎么说也是王爷的女人,要了她的身子很正常。听闻,身子还未有好,王爷今晚又宿在她那里。她虽然不美,那身子倒还有几分卖相!”
她声音骤然消失,那方才还抚摸过她身体每一寸地方的修长手指,已然用力的掐住她纤细脖颈。
花浅幽只觉得呼吸逐渐困难,不过看见男子难得露出愠怒的表情,她努力的让快要窒息的自己笑起来,甚至连眼泪也一并落下。
掐住她的手掌慢慢松开,他甚至温柔的吻去她脸颊的泪珠,好似方才要掐死她的那个人不过是花浅幽的幻觉。
“安紫薰再不美,赫连卿却迷恋她的身子。而你,他目前碰也不碰,男人若真喜欢,势必想独自占有,真是要他对你迷恋成狂,你要想办法能令他留在你的床上,不再看别的女人一眼!”
“你舍得让他碰我?!”花浅幽沙哑声音反问他,手指攥紧。明知道结果会如此,她也愿意为他献出自己给赫连卿,可心中仍旧希望这个男人能对她有一丝的挽留与不舍。
黑纱遮住男子全部面容,他只拿出小小的瓷瓶放在花浅幽手中,“狩猎快结束,记住在月圆那天晚上,想办法留赫连卿在你身边!”
正文 嫉妒的女人如祸水
花浅幽握紧瓷瓶喊着转身正要离去地人,“如果安紫薰阻止,或者她已经从金痕波口中得知三年前那件事真相,也许还知道我们的事情,你要怎么办?你不准我对她下手,她却对我存了戒备之心,不要忘记,她现在是赫连卿的女人,以后她的心到底向着谁,没人能说的准!”肋
他停下脚步,声音笃定冷静,“幽儿你不就想知道,若是安紫薰真的妨碍了我的计划,我会怎样是吧。”
“是,我想知道。”
“我会亲手杀了她,如你今日所愿。”他摸着衣袖里的东西,本不想现在拿出让安紫薰知晓,因为花浅幽那句,她已经是赫连卿的女人,令他有些微燥。
赫连卿太幸运,他想得到的每一样东西,最终只会成为他一人所有。
而他苦心计划多年,忍辱偷生到现在,什么都可以舍去,哪怕是将花浅幽送给赫连卿都可以,而现在就连安紫薰也属于了他!
那双浓丽婉转的眸子清澈明媚,若她不是金家的人该多好……
“拿去,你知道该怎么做!”
花浅幽接过他丢来的东西,眼神骤然一变,随即用力攥在手中,“莫要忘记此刻你的承诺!”
有了这个,她有十足的信心能让安紫薰闭紧嘴巴,过的痛不欲生,有苦说不出!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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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狩猎,突如其来雨雪连连数天,难得晴朗了天气,再过几天,就要启程回西楚,所以赫连御风也忍不住亲自狩猎一番,一早太子与十几位皇子,一同陪着他。
天不亮安紫薰被他起床的声音吵醒,昨夜她半宿不敢睡觉,后半夜才忍不住迷糊起来,听他与木棉交代了几句,然后才匆匆离去。
赫连卿一走,她没了睡意,干脆起身下地走动走动。
这次大病,赫连卿看的她很严,每天膳食与药一顿不少,木棉医术精湛,加上休养她身体大好,新旧不断的那些伤也差不多好利索。
“王妃想去哪里?”木棉随时跟在她左右,是赫连卿的吩咐。好在这个丫头不多话,对她照顾也尽心尽力。
“想出去走走,闷了好些天在这里。”安紫薰望着外面晴好天气出神,一晃数天,她没有听到任何金痕波的消息,自从上次赫连卿威胁她后,这些日子里,她一概乖乖听他的,不敢妄动一步。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吧。算算路程,如果顺利这一两天金痕波应该可以离开陆地,从水路回南海。
若是金痕波真的在回南海途中出事,势必西楚这里早就得到消息,赫连御风不会如此悠闲的出去狩猎,毕竟南海雄霸海域多年,西楚每年海上贸易都要通过南海,不管赫连卿想对南海如何,至少西楚王现在还不会公然对南海挑起战事。
“换件厚实的衣服吧,天气寒冷,王妃的寒症是宿疾,必须日常里注意调理御寒。”木棉拿了一套衣衫过来。
“我自己换。”她脸颊绯红,想想身上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迹,不能见人。
起初第一两夜赫连卿无非抱着她而眠,随着她身体好转,他越发放肆,每夜不再她身上留下这些痕迹,便不罢休。
安紫薰担心金痕波安危,她又不是他对手,只有忍着,且一心找机会想避开他。
好在他并没有如第一次那般的强迫她,最后一步总会停下。她战战兢兢,不敢放心入眠,只有白天才能放心睡会。
昨夜他不知怎么了,瞧着她的眼神格外灼/热,对她不免粗鲁着,安紫薰明显的感觉到赫连卿似乎也再克制住自己。
半夜折腾,他最后狠狠的吻她,弄的她几乎快窒息,然后却一把推开她在床里侧,半夜不再动她一下。
拿了衣服躲在屏风后动手换起。赫连卿为她准备了不少新衣服,
不过他又不给她出去,更不许外人来打扰她,这些衣服一直搁放在那里用不上。好在衣衫能遮住脖颈上的痕迹,她换好后,木棉又拿了一件狐裘大氅替她系好。
才出营帐,就见花浅幽朝着她这里走来,她来过一次,却被木棉以她身体不舒服拒了回去。
“王妃姐姐。”她笑颜如花,见了安紫薰格外开心,上前几步柔声请安。
安紫薰笑笑刻意与她保持点距离,不是她了解花浅幽的话,她定会被她这张楚楚可怜的外表迷惑住,其实她一开始也确实如此。
“你身子好些了吧,上次来见姐姐,你还在病中。”
“好多了,谢谢花夫人。”安紫薰说完想从她身边过去。
“姐姐是要出去吗?”她却跟上来。
“是要出去,所以没空陪着你。”
花浅幽不由眼睛一暗,似是有些失落,“淑妃娘娘特意让我来请姐姐一同前往她那里品茶,这可让我怎么回话?”
淑妃?与赫连卿有私情的宫中嫔妃。
第二次狩猎银狐,她与太子还真是异口同声。她一早就说女人若是嫉妒起来,会非常麻烦可怕。
赫连卿惹来的祸水,偏偏找到她安紫薰这里!
“王妃,还是去一趟吧,淑妃那里不能得罪。”木棉在她身边小声提醒。
正文 筵无好筵
等她们到淑妃摆设茶会地营帐时,已经有其他数位女眷先来了。
正在与女眷说笑的淑妃见她们进来,随即吩咐身边奴婢。“庆王妃与花夫人来了,还不看座。”
“谢娘娘。”
安紫薰坐下看了下在场的人,之前宫中见过一次,应该是皇室的宗亲女眷与几位皇子妃。肋
高坐中间贵妃椅的淑妃,今天大红百折罗裙边角镶金线,上面绣着数朵牡丹怒放,稍微挥动衣袖,可见衣衫表面暗哑流光微动,流云髻簪着上好翠玉发饰,眉间一点花钿随着她眸光转动,越发娇艳。
她声音原本娇柔入骨,此番伴着笑颜绽放,更是美丽不可方物。
能让赫连卿不顾伦常去染指的女子,论相貌手段高人一等,难怪当初入宫不到半年封为贵妃,荣宠几载冠绝六宫独她一人。
淑妃目光扫过两人,瞧着安紫薰身上大氅时,眼瞳划过一丝冷然。
“庆王妃的身子可好些了?”她似是关心。
安紫薰刚要开口,被身边花浅幽抢先回答道,“王爷对姐姐照顾有加,身子已经好转,多谢娘娘挂心。”她笑的天真无邪,对于周遭投来的各种目光,好似未曾察觉,更对淑妃隐隐的不悦显得尚不知自己错在哪里。
“花夫人与王妃感情真如姐妹般好。”她唇角勾起笑意。镬
“浅幽出身寒微,能与姐姐一同服侍王爷,是浅幽的福气。姐姐深得王爷宠爱,做妹妹的自然也是开心。”
淑妃抿唇笑起来,“瞧瞧,庆王的妻妾相处和睦,情同姐妹,身为帝王宗室家的女人,更应该如此。”她对安紫薰招招手,“来这里坐吧庆王妃。”
安紫薰顺从的站起身,花浅幽今天处处在淑妃面前,有意无意的显露赫连卿对她这些天的照顾。那淑妃本是赫连卿暗中来往的情人,她深感今天这一场,被这两个女人弄的好似鸿门宴!
果然,她才坐下,淑妃抬手抚过她身上的狐裘,啧啧称道,“这件银狐的大氅真是天下难求的第二件,庆王对你真是宠爱有加。”
染着丹蔻的指尖轻轻摩挲那柔软毛皮,影贵妃在世时,赫连御风特意用几年时间为她做成这件,她知赫连卿尤为珍惜,一直摆放珍藏,连他自己也极少穿。就是她,也不曾允许碰一下。
这下,却给了安紫薰穿着,人靠衣装,她相貌平平,这狐裘穿上眉眼里反而添了几分媚态。
上次狩猎,那些银狐突然互相厮杀同类,她竟然能令狐王出现,其实私下里也有些传闻,相貌普通的她,如何媚惑住庆王,不过染了点风寒,那些伺候不周的奴婢,被赫连卿当场杖毙。
这般极致宠爱
“来,尝尝这茶与糕点。”淑妃依旧笑着颇为热络的招呼她。
侍婢奉茶给安紫薰,她刚准备伸手去接,那侍婢手却提前松开,整杯滚烫的茶水顷刻泼洒,她快速避让,还是不免被褐色茶水染湿裙角。
“奴婢该死!”侍婢赶忙跪下连连口中求饶。
“该死的东西,连个茶也端不稳!”淑妃陡然柳眉皱起,挥手打了那侍婢一耳光。
木棉连忙到她身边,“王妃,奴婢帮您看看是否烫伤到哪里?”
“没有,不过是弄湿了裙角。”她笑笑,真以为她是瞎子看不到,淑妃那一记眼神示意,奉茶侍婢才敢松手。
淑妃对她却更关切,“天冷,莫要着凉,王妃若是不嫌弃,先去里间换上本宫的衣服。”随即她又嘱咐身边奴婢进去伺候安紫薰换衣衫。
没过一会儿,伺候安紫薰的奴婢回来,对淑妃耳语几句,她冷笑一声,很快散了这茶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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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浅幽,你到底怎样?”安紫薰有条不紊的穿戴干净衣衫,对随后跟来的她冷言道。
看来那淑妃是散了茶会,听闻她身上那些赫连卿留下的痕迹,估计没有什么好心情喝茶什么的。
反倒是身边这个,比较麻烦。
“王爷对姐姐真粗鲁。”见到安紫薰身上那些青青紫紫的印痕,花浅幽不由啧啧几声。
“你来找我,不会也是为了看这些的吧。”花浅幽说的那些话,无疑是挑起淑妃对她的嫉恨。
“我还想怎么能找到和你单独相处的片刻,正巧她还帮了忙。”花浅幽笑嘻嘻的在一边坐下,“恭喜姐姐得到王爷宠爱。”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花浅幽不要再装出那副伪装,有什么你直接说。不然我就走了!”
花浅幽叹口气,拿出样东西放在她面前。
安紫薰身子一震,“你从哪里得到的?”她稳稳声音,质问花浅幽。这件东西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莫不是……
“你说呢?”花浅幽知道这东西令安紫薰有多震惊,“听说这个物件的主人尤其宝贝它。”
“快说!”她恨不得想一巴掌打掉花浅幽这个女人脸上虚假笑容。
她送给金痕波的香囊,他一直戴在身上,好些年从没有拿下过,安紫薰不会看错!
深吸口气她令自己慢慢恢复平静,“这是我表哥随身佩戴的,你既然得到势必知道他的安危,花浅幽你想要什么条件就说吧。”
正文 他当你是发泄的工具
花浅幽提出地条件很简单,要她在赫连卿面前,不准说出三年前真正救他一命的人是谁!让秘密永远尘封!
用此,换取金痕波的平安!
“我表哥若是少一根头发,花浅幽,我不仅会杀了你,还会将你千刀万剐!”她几乎没有考虑一口应下。肋
这十多天与赫连卿在一起度过,她身体与精神一直备受折磨。每一个夜晚被他拥在怀里,他时而温柔时而粗暴,一次次挑/逗她的极限。
那种如罂粟般会上瘾不可自拔的感觉,她现在感觉自己正一点一点沉溺下去。
她用一夜换取解药,如今解药丢掉,还连累了表哥。安紫薰对花浅幽所说的话,虽然不能完全相信,却再也不敢拿金痕波性命再赌一次。
“这个给王妃姐姐。”花浅幽将小小瓷瓶放在她手中。
“是什么?”她料定不是好东西。
花浅幽又露出那种天真柔弱的神情,“媚药。”她笑道。
月圆之夜留下赫连卿不可能,这几个月每逢这个日子,他一定不会留宿在她这里,她偷着查过几次,赫连卿总在夜里宿在安紫薰房中,天亮才离开。
是什么原因花浅幽不知晓,既然如此倒不如让安紫薰代替她留住赫连卿在身边,这种媚药药性极强,再是敏锐感觉的人,中了之后,在兴奋时往往失去敏锐,是一个对赫连卿下手的好机会。镬
还有就是,她心里想到这点,甚为开心。
对任何一个男人而言,没有什么比看见令自己动心的女人,却与别人的男人缠绵床榻那一幕来的令人失控!
哥哥,你将来会不会亲手杀了安紫薰,无人知晓,不过现在你亲眼见到她在赫连卿身下呻/吟,你会怎么做?
她真想看看,太想看到了那一幕了!
“你表哥想要三生蛊做解药,我们合作,你让赫连卿服下,等他不知人事时不能反抗的那一刻,我们各取所需,王妃姐姐你说好不好?”
“花夫人,你该自己动手。”合作?再相信与她合作,根本是找死!
她笑眯眯的拍拍她的肩头,指着安紫薰脖颈间那些痕印,“对我王爷素来温柔,再看王妃姐姐,大约只将你当做发泄的工具,瞧瞧,真是可怜。”
安紫薰脸色一沉,她施施然转身离开,脸上那抹笑意瞬间消失。
雪天那次,赫连卿带回安紫薰时,她在一侧偷偷看着,那神情隐忍极度愤怒,更多的好像准备吃了怀里的人一般。
若无一点情意,他怎会一连数天留宿在安紫薰那里,以前哪一次只要她说句不舒服,赫连卿第一时间会赶来,是在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眼里已经开始容纳了安紫薰这个女人!
“幽儿,让赫连卿爱上你,为你甘愿拿下三生蛊,放弃做它的主人!”
哥哥,你想要三生蛊成为天下的霸主,我会帮你实现愿望。
这一计划布置三年,一切是那么完美无缺。
她花浅幽会是赫连卿最心爱的女人,对她无一不满足!她有办法令这个男人终有一天会甘心为她放弃三生蛊!
若是没有安紫薰,若是没有安紫薰……
花浅幽驻足远远望着与自己背道而驰,已然离去的女子,她素来笃定的心,第一次开始不自信的惴惴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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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到营帐前,安紫薰瞧见许久未有见到的那个身影正站在她营帐前,大概是被木棉拒之门外,万分沮丧的低着头却仍旧不肯离开。
“侯爷,你看!”他身边的人见了安紫薰过来连忙提醒着。
“阿薰!”赫连春水抬头见到真的是她,欣喜的几步奔过来,从断崖被救回,安紫薰再也没见过他。
“你怎么来了?”她朝后看去,之后荣福伺候在一侧,不是赫连孝负责看着他的吗?今天狩猎听闻他也没有去,怎么不见人跟着春水?
赫连春水显得特别高兴,人消瘦一点,精神还不错,喜滋滋道,“七皇叔不在,他好些日子不在了,他还说给我堆雪人玩,结果雪停的那天,他就不见了!”
“侯爷!”荣福听他一说,忙着拉扯他衣袖,“你不听七爷的话,当真不怕他责罚你!”
他楞了下,再看安紫薰似乎考虑了一会,才小声道,“告诉阿薰没有关系,七皇叔说了,要我不要告诉外人,阿薰不是外人,她是我喜欢的人!”
“侯爷!”荣福对他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好对安紫薰歉意着。“侯爷大病初愈,还请王妃见谅!”
“他孩子脾气,没关系的。”安紫薰笑笑,心里闪过不安。赫连孝不在好些天了?还是雪停的那天走的。
他一向喜欢跟着赫连卿左右,几乎形影不离。她病了这些日子,确实也不见他出现过,以前他可喜欢热闹没事凑过来。
“阿薰,听说你也病了,我来看你的!”开心半天的赫连春水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忙关切询问她,“其实我来几次了,都偷偷的,怕三皇叔看见,他说了,我再偷着来见你,就送我回锦州。”他似有害怕赫连卿说的话。
“我已经好了,你快些回去吧,不管你七皇叔在不在,万一你偷跑的事情被人知道,他也是要受罚的。”
算算天数,只比金痕波离开秋闱狩猎场差一天而已!
有能力追踪金痕波,并且给赫连卿提供消息的人,非赫连孝莫属。
表哥果然是出事了……
正文 一点温存在心尖
赫连孝奉命跟踪金痕波数天,几天前突然失去联系,至今依旧没有消息回来,派出地几批探子,也无功而返。
几个大活人,仿佛人间蒸发,消失无踪迹。
老七……赫连卿心中默念。
在林中狩猎归途中休息间,内务总管谢成特意过来,“庆王爷,明晚是秋闱狩猎最后一天,皇上有旨,到时亲自公布狩猎获胜者,并在营帐摆下宴席,不醉不归。”肋
明晚?
“请总管回去复旨,本王定当准时出席。”每年狩猎最后一夜的规矩,酒宴上不醉不归。
赫连卿抬头瞧着渐渐暗黑的天幕,明晚又是一个月圆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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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迎接他的是浅幽,赫连卿当夜留宿在她营帐,闲谈直到夜深也未有见到那紫色身影出现,连木棉也没有来及时告知她消失,到了半夜他悄然起身回到自己住处。
“谁!?”赫连卿刚一探身进去,异常的直觉令他冷喝一声,腰间佩剑抽出,冷锋寒肆同时刺向蜷缩在暗处那团影子。
“是我。”清清淡淡的声音从暗处传来,赫连卿猛然收回剑气,只听桌脚轻微嘎啦声,已然被剑气斩断。
他目力极好,定下来只一眼,那阴影轮廓他看清是谁。
“你怎么在这里?!”语气冷厉却不知不觉中带着点欣喜,她在这里等他?镬
走过去,他俯身蹲在她身侧,黑暗中安紫薰微微抬头,那双清亮眸子,为这里平添一点亮彩尤为令他喜欢。
甚至他有种喜欢被她注视的感觉,好像在什么时候他被这样一双美眸深深凝视过很久。
拂她浓密长发,赫连卿就势把她抱起,轻轻放上床榻。这场病后,她清瘦几许,抱在怀里软绵绵的。
木棉说过她不能受寒,他方才触及她身体有些发凉,再低头看去,她赤脚抱膝坐着。
“你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木棉在哪里,是怎么照顾你的?”赫连卿迷恋她身体的温暖,眼下冷的寒凉,他皱着眉头不悦。
伸手握住她雪白天足,小小巧巧的煞是可爱,凉凉柔软的攥在手掌里,赫连卿心里莫名一动,下意识的将她一双天足放进怀里暖着。
安紫薰楞了下,脚抵着在他怀中,暖意顺着脚心涌上,轻轻舒口气。这个男人,不应该连血也是冰冷的吗?
过了一会,她幽幽的一句“我在等你。”
“等本王?”黑暗里他轻笑着,安紫薰只瞧的清楚他那双重瞳带着笑意眯起,而且离她面前很近很近,温热鼻息细细的喷薄在她脸颊。
龙涎香淡淡,每一次靠近都能从他身上闻见,起先淡淡不在意,闻久了,会不由自主上瘾……
她低头,似在不断思忖拿不定主意。那眉间蹙起,又舒展,接着再拧着,反反复复这几种表情,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方好。
赫连卿看在眼里出声道,“再想怎么和本王提出离开?”他心里猜测,说出来后她不出声,既不说对也不说是错。
彼此沉默,安紫薰看不到他眼里渐渐显现的狠戾。
下颌被他狠狠扣住,“说话!”她视线扬起,缠入赫连卿深沉眼眸中。
安紫薰眼里无有惧色,凝视他,唇角渐渐勾起微笑的弧度。
“王爷,这是我们事先说好的,你给我解药,我陪你一夜,之后你放我离开,我们在无瓜葛!”
“解药本王给了。”
“我也陪了王爷一夜!”她咬唇迎上他嘲弄目光。
赫连卿紧抿唇,眸色越发阴婺,将她双足从怀里拿出,盯着她蜷起的脚趾,这双脚曾经带着她差一点就离开这里,不死心的,她依旧一心想离开,从金痕波走那天开始。
“那是你说的,本王何时答应了?”
“堂堂庆王不守信用!”
“你尽管说去,安紫薰你若真敢擅自离开一步,本王就废掉你的手脚,锁着你,一辈子也别指望能离开!”
她握紧拳头眼里满满是愤怒火焰,“你这个混蛋,活该你要受罪!”
“你咒本王!”
“是,你怎么不去死,你小心被人暗算没了性命!”她口不择言,赫连卿脸色难看到极点,安紫薰尽挑拣能惹怒他的去说!
他作势扑过来要捉她,她手边能拿到的东西,不管是什么,尽数朝着赫连卿扔过去。安紫薰从来都不是他对手,这么黑的地方更不利于她行走,不消片刻,被他牢牢按在身下。
“看来身子是调理利索了,连骂人的声音也中气十足!”他三分力气就能压住这个不是好歹的安紫薰,赫连卿扯着她衣衫,她又咬又挣扎。
搜肠刮肚将肚子里能骂人的话一并骂出来,接着传来她抽泣声,似小猫般的几下,很快就被赫连卿粗重的喘息盖住。
时不时,是他几句发狠低语,安紫薰只剩不断哭泣,之后营帐里留下的只有男女浅重不一,交杂一并的喘息,令人心神不禁荡漾。
两道身影如烟,从赫连卿帐外消散离开。
不多会,树林里定下那两道身影。
“够了没?!”黑纱掩住男子愠怒面容,抬手扇在她脸颊,“幽儿,你胆子是大了,我让你留住赫连卿,你居然敢让安紫薰去!”
花浅幽吃痛到眼泪快忍不住落下,他第一次对她动粗,是为了安紫薰。
“你看见了,他对安紫薰一向都狠。哥哥不忍心看安紫薰在他怀里受罪,明儿夜里,大可解决了赫连卿。”她浅笑抚着自己被打红肿的脸颊,返身离去。
正文 情深不知几许
夜不能寐,赫连卿侧身支起手肘凝视身边地她,蜷缩了身子抱紧自己,泪珠凝在睫毛,之前她哭闹好一会,小翘的鼻尖红红的,睡梦里有时微微抽泣一下。
这十几天,他夜夜在她身边,每次醒来,她几乎如此,仿佛梦中才能将她的委屈尽数。肋
伸出手点了她的睡|茓,他起身下来。
“庆王爷。”营帐外是木棉,探了身子进来。余光见床榻上的安紫薰,还有庆王此刻辨不清喜怒的脸色。
“老七还没有消息,本王已经派人回去请东方国师观星占卜。”遍寻不找,他将希望寄托在东方身上,阿孝是他亲近的兄弟,断然不能出事。
木棉沉静眼眸闪过一丝亮色,轻轻俯身,“奴婢谢过王爷。”
“谢什么,他是本王兄弟。”赫连卿拂过额头,沉默片刻他抬头注视木棉,“一直听老七对你夸赞有加,本王信的过他看中之人,从此刻开始你要贴身照顾王妃,不容有半点差池!”
重瞳一股狠戾之气,那股骇人的气势令木棉心惊。
“奴婢自当为王爷效力。”她跪下。
西楚无人不知晓,王爷拒婚,庆王妃金銮殿逼婚,庆王一怒为红颜,再娶旁人,冷落王妃,种种传闻,在她伺候这些日子来看,王爷对王妃并不像传闻所言那般。镬
至少私下里不为人知,他对王妃甚是好的,王妃此番生病,小到汤药膳食,他也亲自过问。
睡醒时,已然快到黄昏。
营帐里温暖,她身边一侧是那个人留下的凌乱,却早早没了温度。
“王妃醒了。”木棉端来热水伺候她梳洗,见她哭到微肿的眼睛不由低声劝慰,“何必如此对自己,闹到最后最伤心的,还是王妃。”
这么个安静的人,却是个烈性子,哪一次赌气,最后她都难免委屈。
“他呢?”安紫薰半天才开口一句。
料想除去王爷,她也不会问别人。“皇上那里摆了宴席,王爷已经过去,知道你身体才好不喜热闹,向皇上请求免了王妃你过去参加。”
她点点头再不言语,等木棉转身要离去时,“木棉,七王爷与我表哥一同失踪,若真的不会再回来……”
后半句她不敢说出口。
木棉听了顿足站了一会然后慢慢道,“奴婢是王爷派来伺候王妃的,有些话说出来王妃必定不相信。七王爷临走前,曾经对奴婢提起,庆王并不是要他对王妃的表哥暗下杀手,等龙少离开陆地,他一定加快归来。其中详细缘由,奴婢不敢猜测,只是坚定相信七爷的话。亦如,七爷从来都相信庆王那般!”
相信赫连卿的话?
安紫薰转而看着木棉离去背影,她能相信赫连卿说的吗……
或者,那个男人这次能相信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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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巡,宴席上觥筹交错极是开心。私下里,从此刻开始,暗潮汹涌之态,也许很快就会浮现水面。
“朕的儿子们,个个出色。”赫连御风多喝了几杯,已然有醉意倚靠在淑身侧,瞧不见那妖娆女子眸中映入的是谁的身影。
“恭喜三弟。”赫连琛举杯对赫连卿道,儒雅清隽的人仪态完美,丝毫没有一点瑕疵。
“多谢二哥。”他仰头喝下,握紧手中的东西。他所想要的,与二哥所想的完全不一样。可他也不会去解释任何。
多年兄弟,他心知这位哥哥的心思手段。既然他赫连卿起初能主动要了,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他胜了是福,那接下来是不是为祸?
“皇上……”赫连御风醉的厉害,怎么喊也不醒,被内侍官扶下休息。
这宴席,已然到尽头。
“三弟,父皇休息,这宴席也散了,今儿是庆祝三弟得胜,再陪哥哥喝几杯去如何?”太子微醺,主动邀请他。
月色重了,赫连卿笑笑,服用东方给的药,可以暂时控制三生蛊发作时痛苦,却有药效。昨夜安紫薰闹的凶。
“你这个混蛋,活该你每逢月圆要受罪!”
“是,你怎么不去死,你小心被人暗算没了性命!”
她是没有说错,赫连孝不在身边,他没有可信任之人,三生蛊发作后他在天亮前就是个废人。昨夜一闹,加上金痕波的事,他对安紫薰的信任还能有多少?
“怎么,怕弟妹不高兴?三弟什么时候也被女人吃的死死的。”赫连琛上前拉着他,带着酒意,“走,到哥哥那里再喝,不醉不休!”
“二哥,不如……”他起身推诿,余光陡然一亮,紫色身影伴着月色缓缓而来,夜风吹拂,她一双眸子比夜空星辰还要璀璨。
“安紫薰见过太子殿下。”
“是弟妹来接人了。”赫连琛手松开,瞧着她。
她侧身行礼,然后站在了赫连卿身边,双手扶住,神情依旧淡淡却多了点嗔怪,“怎么喝这么多?”
“听闻弟妹生病,身子可好些?”
安紫薰微微点头,“好多了,谢谢太子殿下。我先扶王爷回去休息,等回到西楚,再设宴请太子殿下来府中,补上今夜的不能尽兴。”
“好,弟妹有心了。”
赫连琛目送她扶着脚步不稳的赫连卿一路离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在嘴角渐渐漾开。
正文 无爱承欢
靠在她肩头朝营帐走去,“怎么现在才来?!”语气似有不满,赫连卿嘴角却微微翘起。
他以为,她今夜不会来。
“王爷蛊毒发作时能控制住,我来早来晚有什么分辨,或者来不来一个样。”只听他冷哼一声不再说话,她干脆沉默继续扶着他走。肋
肩头是他半个身子重量,安紫薰知晓并不是他故意,微微发抖身子是药效快过去。
营帐里她扶着他躺下,自己走到桌边坐着。
暗暗烛火摇曳,逆光看去,五官身影不甚清晰,朦胧间赫连卿看了有些痴迷,她简简单单地一举一动,在他眼中无一不满是撩拨。
他居然会觉得安紫很美,心跳不免加快。
“过来这里。”微哑声音微颤。
她回头冲他笑笑,“你睡你的,有力气命令人,还不如省下,不然来等会发作痛死你!”
她喜欢笑,有时半真半假的赫连卿也捉摸不定,难得见她笑的俏皮,甜甜的很可爱。
手里晃着酒杯,她喝的开心,没几杯就有醉态,咂咂嘴,粉色舌尖舔着嘴角,脸颊绯红一副娇憨模样。
见赫连卿瞪着她,眉头气的拧在一起,她笑嘻嘻的,“今晚上你欺负不了我!”身子摇摇晃晃左右摇摆,她还只顾着继续喝。
赫连卿身上药效开始减退,那种冰火煎熬的感觉覆盖全身。他很想将她香软身子拥抱怀里,至少有个人能陪着他,似乎痛苦能少些。镬
“那今晚之后,你就不怕本王再欺负你。赶紧过来,不然给你好看!”
“哈,等你过了今晚再说吧!”
她真是醉的可以,知道他今晚要受制于此,根本不在乎他威胁。赫连卿眯起眼瞳,看着她笑的如偷到鱼吃的猫儿般得意。
整个人被打横抱起,安紫薰酒醒三分,手中酒差点被泼洒。她看了是赫连卿,见他冷面如霜,她人顿时更清醒,眨眼望着他。
“王爷……”这一声气势小了不少。
“求饶来不及了!”赫连卿面上冷着,见她皱着眉头从得意瞬间表情变的可怜兮兮,心里倒是一乐,她表情还真丰富。
“不是。”安紫薰声音更低,“让我喝完最后一杯。”手中酒色琥珀,浓香四溢她盯着不放。
她真是醉了!
“不行!”赫连卿不准,她平时就够闹腾,再喝下去,酒性上来,一定会哭闹不休,他被咬被抓几次,当然不准她的要求。
她仰起脸凝视他,语气幽幽,“那王爷喝吧,我与王爷成婚时,连合卺酒也没有喝过。”见赫连卿不动,安紫薰耸耸肩,脸上又是那副无所谓的笑容,“算了,何必求人让自己难堪。”
说完,她指尖摩挲杯口,快到是瞬间,指甲里那点粉末掉落杯中,溶入的无影无踪,安紫薰作势就要丢下酒杯。
“拿来。”赫连卿出声阻止。
“敬王爷的。”她随即笑颜如花,亲自端上递在他唇边。
他眸子凝视她,微弱光亮里,流光溢彩的夺目,倏的他浅浅而笑,脸颊梨涡迷人,安紫薰楞了下,赫连卿已经张口喝下她手里的酒。
蜡烛熄灭,床榻上随即是是两人重重跌落的声响。
药效过了,他发作起来不能自控的疼,煎熬身体。
衣衫尽除,肌肤贴紧。她真是醉的厉害,软绵绵没有力气挣扎,大概是酒醉不舒服,香软的身子无意识的在他怀里不停的扭动。
燥热难耐,除去本身痛楚,赫连卿被她身体厮磨的,抑制不住自身欲/望。
他要的狠了,安紫薰痛的皱着眉头,那模样快要哭出来。
吻上她颤抖的唇,赫连卿能尝到她唇间甜美、酒的冷冽,还有一抹咸涩。
口中咸涩加重,她哭的一脸满脸泪痕。
他甚至低头,怜惜的吻着她。
“我轻点就是。”
什么时候他这样温柔对待女人?哪怕是对浅幽,他也从未有这般亲昵举动。
安紫薰张开迷醉的眼眸,仰视上方温柔吻她的男子,痛楚后,身体被难言的愉悦填满。
“赫连卿……”她声音本就极动听,夹着情/欲飘入他耳中,赫连卿身子一点酥麻,撞进她身体更深处,引的她不禁呻/吟出来。
“吻我。”他索要,她醉的真好,听话温顺,他想要她怎样,她乖乖照做,只求他别在折磨她。
陷入情/欲中无法自拔的赫连卿,今夜三生蛊发作带来的痛楚,比以前发作的时,变的不再那么痛苦不堪。
“叫我三郎。”他快乐满足着,在她唇间吮/吸,潋滟红肿的唇,听话的顺从他。
“三郎……”她修长双腿在他腰间交缠,生涩的动作,又一次点燃他身体热度。
他要忘记蛊毒发作的痛苦,他想享受她身体带来的情/欲,他失控着,甚至不去想等会他会变成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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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卿已经服药,时辰差不多了。”远离赫连卿营帐有些距离,黑纱遮面的男子好似溶入黑夜,听着手下回来汇报,那冰冷的气息,令身边其他几个人都不敢靠近。
那药效没有人能抵抗,安紫薰给他下了药,势必连她自己也赔进去。
她在赫连卿怀里婉转呻/吟,赫连卿从不喜她一分,这样无爱的情/欲对安紫薰来说,简直是……
男子抬头,黑纱下眸子亮的令人骇怕!
今夜得到三生蛊,他要亲手杀了赫连卿,千刀万剐!
“开始吧!”他一声令下,人影四下飞速朝赫连卿营帐而去。
正文 她的心思,他猜不透
空气中弥漫情/欲后地淫/靡气息,床榻上的两人皆安静。蛊发作后,赫连卿在天亮前,毫无内力,任谁都可以杀掉他。
他闭着眼睛睡着,低低平静呼吸着,安紫薰被他抱着,靠精壮胸膛前,听着他有力心跳。肋
慢慢的她拿开腰间他搭上的手臂,将身子挪开,远离两人相拥时的温暖。
药效真的很厉害,她嘴角牵动笑意凉凉如蜻蜓点水即刻散去。赫连卿睡的沉稳,平时她小小的动下,他立刻警觉。
三生蛊再是厉害,他也有弱点,天快亮了,这短短的一刻,就能要他性命。
他闭着眼唇边一点笑意,脸颊那点梨涡浅现,平素冷漠甚至无情冷血的男人,怎么会笑起来那么孩子气。
之前他抱着她,温柔亲吻她,安紫薰仿佛回到三年前。那疯狂的情/欲下,她恍然失措。她伸手想触碰那点温暖笑容,却最终一点一点收回手指。
只将自己准备好的衣衫盖在他身。
早就回不去了,不是吗……
摸着他的衣衫,安紫薰迅速穿好,屋里顿时一点轻微声响,她转身要起来的瞬间,还是没有忍住回头瞧着熟睡的他一眼。
我们之间早就该了断了,赫连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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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刃之间相撞,擦出一点火花,潜入进来的黑衣人瞬间因为看清面前的人是谁不由愣住。镬
仅仅一个愣神,就够对方出手杀他!
其他几人一拥而上,刺杀行动他们为一体,要么一起死,要么将对手置于死地。尤其是今夜要杀的人,若是失手,还会祸及少主人!
同伴身死,他们根本不敢看轻对手,平时训练有素,此时危急更是合作有灵犀,几个人身手矫健,同时在不同方位一并出手。
刀刃刺破衣衫连带肌肤被深深划开,温热的血飞溅,黑暗里血腥味浓重,一招击中,众人更加拼命。
眼见刀锋锐亮,他们即刻就能刺中对方手脚经络。不能让他死,要活捉给少主人处置。等待良久,只有眼前短暂一刻,即刻就能达成所愿。
扑通……连连几声!
他们好似被拉断线绳的木偶,最后一刻居然全数瘫软在地。
对方也伤的不轻,扶着椅子支撑,从开始到现在,始终守在床榻前。
来人身影如梭不知何时进来,轻笑间眉头一皱,再看看地上那些手下,顿时捂住口鼻。
赫连卿真厉害,整个营帐里,早就被他下了无色无味的迷|药。
若不是手下的人被迷昏,他有了防范,说不定也会被迷昏。
“庆王爷中了媚药,还能保持清醒警觉,是我小看你了。”他带着懊悔连连摇头。三生蛊到底还有多少可怕的地方,他心里没底,更想得到这样神兽的念头越发强烈。
赫连卿中了媚药也无事,那安紫薰……
她这一夜毁在赫连卿手里,他周密的计划也毁之一旦。成事在天,他只恨拥有三生蛊的人是赫连卿。
他快速紧张的扫了眼床榻的人,盖着那件紫色衣衫,对方显然也注意到他眼神所向,直起身子拦在床榻间,那架势警告他不准上前一步靠近!
“赫连卿让开!”他不再笑了,厉声道。
赫连卿这次没事,等他身体复原势必不会放过安紫薰。他突然觉得,这次不带安紫薰离开,也许是错过唯一的机会。
金痕波生死不知,她孤身在西楚,再也没有人能保护她,留在赫连卿身边就是等死。她既然肯和他合作,也算是盟友了!
他心底告之自己,将这个理由当做他必须带安紫薰走的原因。
看对方连剑也拿的不稳,那药也还是有点用的吧。
长剑直刺对手要害,这次失手损失惨重,不管能不能成功杀赫连卿,也要重创他!
剑锋来势汹汹,他下手又快又狠毒,几招下去,竟然令对方手中长剑落地。
他心中一喜,逼近对方身边,淬了剧毒的暗器扣在手中,看准时机连发,对方急忙朝一侧避开。
暗器钉入木头里几下,他算着声响,微微一笑,有一枚打中了。
“啊!”轻到不能再轻的闷哼从安紫薰口中传出,她手脚冰冷麻木,后背痛到如刀割,立刻栽倒在地。
天色渐亮,黑乎乎营帐里多了丝光亮,那之前与他拼杀的人仰头在地,过于宽大的外袍,露出纤细手脚。
他顿时一愣,心里发寒,再想上前查看清楚。
“啪”床榻上一直安静的人扑面而来,低沉暗哑愤怒之极的厉声,“找死!”一掌打在他肩头,力道之大,将他身子震飞出去。
赫连卿管不来被他打飞出去的是谁,只急着抱住躺在地上穿着他外衣的人。
“安紫薰,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握紧她肩头气到极点,却不敢再摇晃她一下。哆嗦着唇,只能恨恨的吞下他心里无比的震惊。
“王爷!”大批守卫纷纷赶来。
“去追!不论死活,都给本王抓回来!”再看伏地的几个刺客,早早的服毒自尽,别指望问出什么来。
管不了那么多,他小心抱起安紫薰,动手解开她衣衫,那暗器钉入身体,正好打中在她后背才愈合的旧伤,深深嵌入皮肉。
“叫木棉来!”他高声对外喊道。
他飞快点中她伤口四周|茓道,声音听似平稳却不自知的带了一分着急,“你既然对本王下药,为什么还要救本王?”
她给他盖住身子的衣服,内侧是一层软甲,任何暗器也无法伤到。她明知不用担心他,却在那刺客发暗器时,强行移动身体避开他在的方向,以至于被暗器打伤。
正文 十年之约
毒素渗入血液里,很快地令安紫薰眼前模糊,她看不清赫连卿脸上的表情,却听见他在问她的问题。
为什么?
她露出一个微笑,用尽最后的力气道,“因为杀不死你,不如救你,让你欠着我……”肋
抱着她的人手掌顿时用力,看安紫薰笑着昏死过去,他声音微颤更是狠狠的对她低吼,“你要是死了,本王一概不认账!安紫薰,听见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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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紫薰分不清白天黑夜,陷入一片混沌中。只能感觉到有人不断的灌她药,真是无比难喝,却苦于不能反抗,喝多了到最后她舌头木木的,连苦涩也尝不出。
后来干脆是用针扎她,开始没有感觉,逐渐扎的次数越多,她疼的厉害,耐不住疼痛,终于哼唧两声。
“疼……别扎了……”
她这几个字,换的坐在一边守着的赫连卿脸色稍微好转。
她中的毒很罕见,那暗器也十分古怪,赫连卿见识匪浅,却没有见过这些。
给她服了三生蛊的血,起初有好转迹象,可后来时好时坏的,她昏迷几天,从狩猎围场回来,一路上几次还差点气息全无。
木棉药与银针并用,将她从鬼门关几次拉回来。镬
“王爷还是去休息吧,奴婢来照顾王妃。”木棉将她身上几处银针拔下,安紫薰的血鲜红,她总算是安心。
赫连卿眼底泛红,几天几夜他快被这个病情反复的女人磨死了,守着她吧,想到她昏迷前说的话,他心里也恨恨的。不守着她吧,他总觉得有些坐立不安着。
欠她?想的好,他赫连卿素来不要欠下水的人情!
“王爷,东方大人来了。”下人过来请他。
东方!他派人请了几次,也不肯来,这个时候突然上门……
“你照顾王妃,醒来的话,赶紧通知本王!”他腾的一下站起,但愿东方给他带来老七的好消息。
“是。”等赫连卿离开,她转头看看病榻上的安紫薰,知道痛表示性命没有大碍。木棉拧起的眉头并没完全舒展,过了会她小心拿出怀里层层包裹好的那枚有毒暗器,怔怔的望着出神。
******
书房中,东方非池依旧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端着茶细细品着,对着走进来的赫连卿,他最多眼角瞅了下,继续喝茶。
“喝完了茶,赶紧说老七的消息。”赫连卿显然心情坏到极点,东方天生这副死个性,以前倒不觉怎样可恶,眼下再是心急,有求于他时,还必须忍着脾气。
东方非池放下茶盏,幽黑眼瞳终抬起看着赫连卿。“星宿有变动,吉凶各半。”
“我只要知道老七是否无事!”他沉了眉眼,“东方,别让我猜你说的话,结果直接告诉我,你想要什么,尽管拿去。”
“你能给我什么?庆王爷的性命,还是别人救下。”东方冷冷的撇过脸,修长无血色的手指,轻轻拂过茶盏边缘。
赫连卿走到他身边,将茶盏拂落,一声脆响。两人之间突然迸发凌厉剑气,像两团漩涡各自包裹住他们,一触即发。
“你还记恨当年师傅因为我身故!”
“不,那是师傅选择的路,我不怪任何人,他老人家求仁得仁了!”
“好,我相信你就是!可你早知道狩猎时我会出事,你不告诉我可以,但是牵扯到老七还有安紫薰,你也不说?!”赫连卿唇角含笑,他从没发觉,怎么会这样讨厌东方非池的,那些师兄弟的年少岁月当真是回不去了吗?
东方非池四周寒意氤氲,他素来心冷,对人也不客气,尤其是赫连卿。
“我说过,安紫薰会对你将来有影响,是好是坏我的确还没有算出。你此番带她狩猎,为了什么?又做了什么?自己心中所想又是什么,王爷是最清楚自己的人。七王爷为什么会出事,还不是你派给他的任务!安紫薰差点没命,其中缘由也是因你而起。因果祸福,皆是因人心中所念!”
一番言语,冰冷却刺中赫连卿深藏心事。
他带安紫薰狩猎,是因为三生蛊发作时,他必须要一个人守在身边,不能被其他人怀疑。她不能值得完全相信,却再无更适合人选出现。
有刺客刺杀她,他为引出幕后之人,让老七带她入林子深处,证实她与那些刺客无关,他才能放心留她性命。
还有金痕波,他派老七跟踪,一来他是想牵制安紫薰,二来,他知道还有别人对南海龙少打主意,为了安紫薰私逃一事,他伤金痕波不假,可南海龙少的生死不能落在旁人手中。
还有安紫薰……
她受伤前夜主动来营帐找他,她口不择言骂他,争执间她在他耳边说,“赫连卿,有人想杀你。”
看似两人亲热,她却趴在他肩头说着话,声音很轻很轻。她确实聪明,明白他早早怀疑身边有内奸,几次意外都发生的巧合,只有在这样状态下,才不会其他人偷听去。
“你信我?”温热气息在他耳边问,“信我,我就帮你。”
“不信又如何?”他回问,黑暗里他凝视她的眼睛。
“还是要帮。”她平静说着,握住他手掌抚摸着她手腕上的镯子。“你不相信我,总要相信影贵妃,我是她为你选择的妻子。”
他沉默,也接受了。
一切如常,她来酒宴接他,她却趁他蛊毒快发作,在酒里下药,她再是微小的动作他看的清楚。
没有拒绝他如她所希望那样喝下,床榻缠绵,他等着在他最无力保护自己最脆弱的时刻,有人来杀他。
三生蛊每逢月圆那夜会沉睡片刻,宿主武功尽失,想来这个也不再是秘密。却有一样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唯独自己守着的秘密。
这是他从上一任守护三生蛊之人口中得知,只有历代宿主本人才知道的秘密。
所以他不怕这一次刺杀。
只是他没有料到,安紫薰给他下的药药性很强,他本就不能动弹,加上这药,有一刻他连发声都困难。
他看着她与刺客周旋,她那点武功底子压根不是那几个人对手,却挫败他们。后来他才知道,安紫薰一早就布置好,等着他们出现。
她给他盖上的软甲,可以抵御暗器刀剑,却引着对手朝她发了暗器……
为什么要这样做?
朝廷对安家与南海早就有了防备之心,如果有一天父皇真的同意他带兵攻打他们,安紫薰你今天救下我,那么以后,兵刃相见那一刻,你要选择站在哪里?
是你的家人,还是我赫连卿身后?!
撤去剑气,四周静谧,他与东方非池静静对立。
“赫连师兄。”东方难得这么称呼他,“七爷命中富贵,这次小有劫难,星宿显示劫难仍在,我能告诉你的是他能保住性命,这点勿用再担心。”
“谢谢。”赫连卿目送东方离开,缓缓坐下,老七保住性命就好……
一样东西从衣袖滑落,他目光一怔,俯身捡起来。
都以为他开始想争夺那些权势,却不知道他只是为了一个人,十年了,他等了快十年,他有了虎符,就意味着,能再次见到她。
赫连卿抚摸手掌里虎符,他表情出奇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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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第一眼,面前赫连卿那张倾国倾城面容,流彩重瞳正戏谑睨她。
她白了他一眼,偏过头瞧见正要离开的木棉,“我要喝水。”她嗓子难受,几天没说话开口说起来,真是费力困难。
木棉转身只对她抱歉笑笑,然后快步离开。
安紫薰认命,闭起眼睛,她不想求着那个人,他也一定等着她开口求。
偏不求,说起任性,她不输给任何人!
正文 做不到就不要许诺她
“又怎么哑巴了?”说话间,他凑过来逗着她。
她不语转过脸,
他却主动扶起她身子,后背受伤她一直趴着,好容易能正面坐起来,安紫薰不知道多舒服。赫连卿尽量避开她伤口,搂在她肩头支撑她。肋
递来茶盏,看她渴地厉害一个劲的喝咕咚咕咚响,皱皱眉头,“慢点,木棉说你不能……”
还没有说完,她喝猛了被呛着,喷了赫连卿一身茶水。
“安紫薰!”
她听见头顶上方的人深吸口气,低吼她名字,她被呛着更不好受,懒得理睬他会怎么对她,只拼命咳嗽试图令自己舒服点。
突然脖间上一凉,她捂着唇轻咳抬头看,赫连卿正给她戴上红绳,那坠子却是……
“你真招摇,这虎符不是你费心得来的吗?那么珍贵怎么弄成这样,给我做什么?!”她不解,赫连卿一心想得到这京城守军的虎符,他居然将这贵重的东西顶端凿了小洞,穿在绳上送给她挂着。
赫连卿不以为然,“本王是想得到,可没说是因为它能调兵遣将,不拿这东西来用于此,就是摆设,你帮了本王,就给你戴着吧。”
“你还真是……”她有些无语,不惜得罪兄弟招来祸事,真的得到了,他也不珍惜。
“不知好歹是吧。”赫连卿扶着她侧靠在一边,自己也跟着靠过来。镬
他是在学她的话来骂她是吧,安紫薰叹口气,“王爷,我是病人,能不能麻烦你走开点,靠的太近臣妾觉得难受。”赫连卿面对着她,那眼神有些怪怪的,甚至比较开始有点凶凶的感觉。
赫连卿不理她,将她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方,凝视她眼睛。
“本王不要兵权,只想自保而已。这东西有别的用处,今儿给你,你好生戴着。弄丢了,本王对你不客气!”
她苦笑,“我不要,你拿走吧。”这个烫手山芋货,她避之不及。
“不行,你必须要,谁让你欺骗本王,还给本王下药!这东西,你不要也得要!”他眯起眼瞳盯着她,那气势霸道,安紫薰想想还是没有动手摘下那东西。
“我没骗你,那药其实是……”
那媚药是花浅幽给的,天知道吃了会怎样?她傻过一次相信了这个女人,第二次别指望再能骗她安紫薰。
她换了金筱瞳给她的迷|药,据说用来迷昏一头鲨鱼估计也可以,对赫连卿这样特殊体质,她不能不下的重些,索性三生蛊能解百毒,他吃的过量点也应该没事的。
事实证明,那药效对他作用仅此一般。
“迷|药是吧。”他淡淡说道,语气也变的温和些,若是毒药之类,他还真不怕。安紫薰却傻傻的给他下迷|药。“那一夜救下本王,说吧,你想和本王要什么?本王不喜欢欠下人情。”
呵呵,她笑出声,这个男人永远不想欠下人情,更不想吃亏。她想要什么,她能要什么?有什么是值得她甘愿以身冒险救他的?
她不信花浅幽,一个字也不相信。而赫连卿不信任她,一丝一毫的不信任。
真是要命的极端啊!
“王爷的命很值钱,臣妾要仔细想想,要什么才划算?”她皱了皱眉,一副深度考虑要了是什么才不会吃亏的模样。
赫连卿有些不喜欢她半真半假说话的神情,他确实想感谢她,那暗器差点令她丧命,当时他心中却也想着定要救活她!
突然她抬起头,“要什么都可以吗?”
“只要本王能做到的。”他有些想听听安紫薰想要什么,除去那一次拿三生蛊解药外,这么久来,她从没有对他提过任何要求,那种对什么都淡淡随意的态度,他无法捉摸透。
“王爷,你能先老实的告诉我,我表哥和七爷是不是出事了?”
“暂时没有消息,本王已经派人四处打探。”赫连卿回答道。
她闭上眼睛叹口气,再张开时,眼眸一片清亮,一字一句道,“我想要害我表哥与七爷的人偿命!”
“这点也是本王所想,除去这个,你还可以要求别的?”
安紫薰摇头,“如果那谋害之人是王爷身边最亲近的,或者是王爷最宝贝的,王爷会怎么办?”
他听闻眼眸骤然一变,她话中有话,所指的又是谁?
“你想本王如何?”
“很简单,亲手杀了那个人!不管是谁!安紫薰只求这一件事!”她欺身朝着赫连卿靠过去,唇无血色却因她嫣然一笑,多了一点妖冶的美。“能不能答应?!”
他缓缓坐起身子,身影从她视线里离开,淡然嗓音里多了一点冷,“若真有这一天,本王自有定夺。”
关门声敲在安紫薰心头,她猛然心痛。抚摸着他亲手替她戴上的东西,寒意蓦的一下从指尖流窜心底。
赫连卿心思缜密,定然会疑心她说的是谁,他没有肯定回答。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你怕还是舍不得吧,在你心中,无论我安紫薰为你做一切,都不及那一人对你伪善的喜爱。
傻瓜!她揶揄自己,眼睛酸涩厉害,她使劲揉揉,慢慢的又趴回床榻。
这伤口怎么这样疼呀!疼的她都止不住眼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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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好些天过去,她每天有木棉伺候,伤势逐渐转好。不过赫连孝与金痕波一直没有下落,木棉的话一天比一天少,就连赫连卿来时,提到这事,他也心情不佳。
倒是宫里,对于赫连孝久不见面到没有在意。天气转冷,赫连卿进宫的次数也多起来。有时回来很晚,却每每会来她这里看一下。
也不进来,仅仅看一会就走,或者对木棉交代几句,她问过木棉,无非是些她身体如何。
不进来也好,上次要求他没有答应,与赫连卿之间,她不愿意再多说什么。
她闷的难受,木棉天生话少,加上赫连孝的事,她经常一天不说话。安紫薰一点得不到外面消息,像笼中鸟。
这一天清晨,安紫薰总算听见点声音。
“对不起夫人,王爷有令,王妃需要静养,不能让任何打扰。”
“王妃身体好点了吗?我进去送些东西给姐姐放下就走,麻烦木棉姑娘通融。”花浅幽伪装完美的声音响起。
木棉不愧是赫连孝身边的人,不说话则已,一开口堵的人死死的。
“王爷说的不准任何人打扰王妃,其中也该是夫人吧,夫人一向体谅我们这些奴婢的难处,奴婢不敢违抗王爷的命令,若是得罪了夫人,甘愿王爷回来责罚,这里先给夫人赔罪。”
花浅幽好脾气笑笑,对木棉上下打量一番,“好个忠心的奴婢,那我更要体谅你了。”她转身离开时,突然提高声音,“阿端,你主子现在身边有更好的伺候,你也能放心的留在雅筑伺候吧。”
阿端!安紫薰心里一惊,上次断崖后,阿端后来被花浅幽带走,她生病受伤,再也没用看到过她。
推开门,随着花浅幽过来站在院子里的人,正是许久不见的阿端。她也瞧见安紫薰望过来,顿时那表情快哭出来,安紫薰心有不忍。
随即她扬起笑容,“木棉,请花夫人进来一聚。”
让身边伺候的人退下,她坐下静静看着一侧的花浅幽,她真不喜欢那张笑的温柔可爱的脸,尤其在金痕波出事后。
“姐姐。”她柔柔的声音传来。
安紫薰笑笑,手中茶盏扔出去,泼了花浅幽一身。
花浅幽怔了怔,没想到她会出手。“安紫薰,你当真是不想要金痕波性命了!?”她最后违背诺言,救了赫连卿,哥哥也因此受伤,对这个女人,她不仅仅是嫉恨这般了!
“你记性真差,本王妃对你说过什么看来你是忘记了。”安紫薰慢慢擦着手上的几滴水珠,语气轻柔却如利刃冰冷,她极少会生气,凡事笑笑而过。
她最讨厌被人逼迫,尤其花浅幽伤到她身边亲人,几次三番!
正文 手段不狠,性命不稳
花浅幽明白她曾经说过什么,金痕波若是发生意外,安紫薰会将她千刀万剐。
“怎么了?王妃姐姐真地以为你现在能动我一下?这些日子王爷对你好,是什么原因,你也清楚。你背叛与我的承诺,拿自己性命救下他,他就会感动?就会喜欢上你?”花浅幽用丝帕擦着脸上的水渍,语气说的轻蔑至极。肋
安紫薰这次送了半条性命,起初这一路上赫连卿对她照顾备至,不分白天黑夜守着。那份关切令她心中不安不断扩大。
这个女人真有一手,从一开始就横在她与赫连卿之间,现在不顾一切的救下他,看赫连卿对她确实比起以往有了改变,若是长久留着她不动,之后势必会威胁到她花浅幽。
最终令她放心的是,从安紫薰醒来后,赫连卿对她似乎也没有开始那么关心,虽然每次都会来询问木棉那个女人身体是否安好外,他夜晚却经常宿在她的雅筑。
赫连卿对她确实温柔,曾经几次起了情/欲,到了最后一步,只要她有一丝不愿意,他绝对不勉强。
安紫薰始终是个威胁,她必须要尽全力令赫连卿对她更加着迷,只不过最近一段日子,两人同宿同眠却一直相安无事。
“王爷对你不过是图新鲜,得了你的身子,你还能有什么值得他喜欢的?若真是能如此,他也不会夜夜宿在我雅筑中。还是说你对他已经动情,忘记你可怜的表哥金痕波?说到底,你不过是赔了自己身心的笨女人罢了!”镬
得意的笑容在唇角绽放,她挑衅性的斜睨眼前,一直静静听着不动声色的安紫薰。
倏的,安紫薰身影一动,手指灵活迅速扣住花浅幽下颌,在她惊慌张口呼叫时,她顺势将一颗药丸塞进她口中,轻点她咽喉。
咕咚,药丸顺着喉咙滑下,见花浅幽脸上表情一变,安紫薰松开手指。
“安紫薰,你给我吃了什么了?!”花浅幽终于不见笑容,那东西冰冷滑腻,顺手喉咙下去,令她一阵恶心。
换到安紫薰笑眯眯的望着她,“没什么,就一颗毒药。”
“你!”她惊慌失措,猛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把解药给我,不然你表哥死定了!”
“我表哥素来喜欢美人,若是真不幸早亡,有花夫人这般美貌的人相伴黄泉也不错。就是我怕表哥不喜欢你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
她悠闲的坐下,漫不经心的道。
花浅幽腹中绞痛,额头冷汗直冒。“你好毒啊,你害我,赫连卿一定杀了你!”
“你能活着见到赫连卿再说吧,我敢对你下毒,就有把握收拾妥当残局。再说了,赫连卿知道救他的人不是你,还会再对你宠爱吗?说不定连棺材也不会给你准备一副,他冷漠无情的个性,花夫人看他怎么对我也知道了吧。”
见花浅幽已经忍不住痛弯下腰,那眉眼楚楚可怜,可惜她不是惜花人,尤其是朵奇毒无比的花。
“你想怎么样?”花浅幽支撑身体,气息虚弱道。
“放了我表哥还有赫连孝。”
“不行!”花浅幽连连摇头,药力发作她痛的说话大声点也不成。
“那你疼着吧。”安紫薰抬手点了她|茓道,屋里只要不出异样的声音,跟着她来的果儿也不会发觉里面出了事。
看着蜷缩一起痛苦的她,不是她安紫薰狠心,而是对花浅幽不下重手,根本不能成事。
金筱瞳很早之前就教过她,该要硬起心肠时,就不能手软,不是任何人都值得再给机会去原谅的。
片刻花浅幽费力抬起头,仰望身边等着她回答的人,“安紫薰,不是我不肯放,而是这些决定权是在我哥哥手里!”
“你哥哥就是假扮金痕波在太子府行刺的人?”安紫薰神色微动,狩猎林中黑衣人也是他。
“是,你见过的。只有他肯放人,你才能救他们两个。”花浅幽脸色煞白,大颗汗珠落下,见安紫薰表情并不十分相信,她极力证明,“金痕波的绣囊是他给我的,我并不知道他们现在如何,所有的一切只有哥哥清楚,我不过是照着他吩咐去做!”
“他在哪里?我要见他!”安紫薰解开她|茓道,又喂了一颗药丸给花浅幽。
花浅幽服药稍微休息会,疼痛减轻她慢慢开口继续回答,“都是他来找我,如非急事,我不能轻易约见他。”
“你中毒快死了,不想最后见他吗?”安紫薰戏讽着,“我不管,你想办法让他出来!”
花浅幽默不作声好一会,才开口道,“每个月初一晚上,他会在城中天一水巷那里出现与我见面,你真不怕死就去吧,我哥哥这个人很可怕,我这次告诉你见面的方法,他绝对不会轻饶我。”
她眼里期期艾艾,狼狈不堪的坐在地上。
“那是你们兄妹的事,和我无关。”安紫薰笑笑,这个人的确可怕,派人断崖刺杀她,还有林中那一次,一切事情都在他计划中安排好。
不仅如此,能有胆子正面与赫连卿作对的人,他是第一个!
“解药给我,我什么都说了!”花浅幽低低哭出来。
“刚才喂你吃过一颗,能管一些时候,等我办好事情再给你其他的。”
你骗人,你就是想我死对不对!”
“我没有骗你,你吃的是解药,不过暂时压住毒性,若是你说的是假话,或者我不能救出表哥与七王爷,你就等着疼死了下地狱来见我们好了,反正新仇旧恨我和你总要算!”
正文 多生事端
花浅幽临走时恨恨地瞥了眼她,照安紫薰提出的几个条件答应外,还留下了阿端。
目送此番不甘心落败的人离开后,“等等。”院子里安紫薰轻声喊住正欲退下的木棉,“谢谢你。”
木棉听了只是笑笑,清冷眼眸带着赞叹。“是王妃聪明。”说完红色身影对安紫薰福了福,如往常一般退下。肋
安紫薰最后不禁摇头轻笑,她真要感谢赫连孝送了木棉这么个聪慧稳重的丫头在她身边。
哪里有什么毒药喂给花浅幽吃,金筱瞳送给她的那些东西不过是防身用,用毒害人她不擅长。之所以能令对方信以为真,全靠木棉精湛医术配出的药丸。
她只要做出场好戏,先糊弄花浅幽信以为真中毒,说出金痕波他们两个的下落。花浅幽之后找大夫来诊脉的话,也查不出所有然来。她生性狡猾,可也不敢拿自己性命开玩笑。
这次吃了亏,势必对她有防范,却也会有所忌惮些!
与其漫无目的找寻,还不如直接深入虎|茓来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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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浅幽说的那一天转眼到来。
年末将至,西楚皇宫惯例,留守京都的王爷皇子在月初一清晨便要入太庙参拜,按照路程算直到夜深才能归来。镬
赫连卿一早起身也随行出发,他贴身护卫队离开,王府里看守相对而言没有之前那么严密。
早早的安紫薰安排好一切,吩咐阿端与木棉分别替她守着王府前后门。至于花浅幽那里,几天来安静如初,那药丸的厉害效果想来能让她安分点。
******
天色一暗,她换了男装即刻偷偷溜出王府。
临安大街今夜颇为热闹,她顾不得这些,只打听了天一水巷在哪里,只知黑衣人会在晚上约定好的时辰准时出现在水巷酒楼,她匆匆赶着,希望能早些到做好准备。
拍拍腰间带的东西,今晚成败在此一举。
等她到了才发现,这里两边货摊云集,热闹的不输给白天,街市纵横,她一时找不到水巷酒楼的具体位子。
都什么日子啊,这么多人!
她正想找个人再问个仔细,冷不丁一阵乐声传来,短短几个音符尤其美妙,是弦琴!安紫薰不由朝着乐声传来之处找寻去。
灰色素衣的男子背对着她,抱着弦琴站在一家当铺柜台前,“十两太少了,掌柜你再看看,我这可是罕见的木料做成,这琴弦也是……”
“嫌少?我这可是给了高价,多一分也没有了!”掌柜甚至不耐烦的挥手,眼睛下意识的瞧着男子怀中的东西,“你这东西陈旧的很,只有我可怜你才给了十两。”
“不是啊掌柜,你听听这音色!”男子显然不能接受有人说他弦琴一点不好,说完着手拨弄几下,流动的音符随即成曲,他眼里痴迷对手中乐器十分珍惜。
一曲终了,男子表情更是不舍,用力的抱紧乐器,却不得不又慢慢松开,再抬头看看掌柜无动于衷的眼神,终是无奈递上去。
“这是把好琴,我不得已才当,等我存够了钱一定来赎回。”眼见掌柜扔了银票出来,就要拿走乐器,男子仿佛丢失心头挚爱喃喃自语,愣愣站在原地身子微微晃动,都不知道接住银票。
“我给一百两,你卖给我!”安紫薰抬手将那十两银票接住扔回给掌柜,转身看向男子时说道,突然的她眼神一惊。
虽然一身布衣朴素,那张美的雌雄莫辩的容颜,任由谁也忘记不了。
是他!
同时,男子也望着她,幽黑瞳眸里微微一怔。
是她?
街角,抱着弦琴的男子对安紫薰深深鞠躬。
“好了,这里这么多人,你这样太客气了。”她连连摆手,幸好是晚上她又换了男装,但愿不会被眼前的人认出来。
她只看那弦琴价格不菲,这个人又懂乐器,真的不是遇见难事,断然不会当了自己最珍惜的。如果知道是姬云裳,安紫薰一定不会贸然过去。他是太子府中乐师,曾经见过她一次。
“弦琴是公子的,请公子拿去。”他居然追了她半条街,一定要她拿走弦琴。
“当我买了放在你这里。”
“不行,是公子的。”他不肯罢休,“既然是卖给公子了,姬云裳不能再拿着。”
想不到这个人真较真,安紫薰暗暗叫苦,不能带琴在身上,可又被缠着不能脱身的话,她去不了酒楼,到现在都摸不到准确位置。
不得已她故意冷了脸粗声道,“你真啰嗦,放在你那里,本公子明天一早派人取了过来就好,你莫要再跟来了!”
姬云裳一听也欣然同意,眉眼里一副如释重负的神情。
好歹能摆脱了,这个家伙果然是个痴迷乐器的傻子!安紫薰心中低叹,前一次为了保护乐器,自己差点被杀也不顾得。
然而,他上前几步,“那请公子移驾到几步到在下的住处探个路,这样明早所派之人也好知道去哪里来取。”不等安紫薰再推脱,他指着不远处,“就在前方不远,天一水巷的酒楼边,就是在下的住处。”
安紫薰一听,那不是她要赶去的地方吗?
“那好,本公子就随你走一趟。”她与姬云裳同行,琢磨着等下,怎么甩掉他脱身离开。
***
暗巷深处,有黑影闪过,倏的瞬间无声无息的隐没在水巷酒楼一侧。
正文 君知我心意
小小一座院落,墙壁斑驳,门推开,嘎吱一下,几株槐树遮住头顶一点月色星光,暗暗地不见一丝光亮。
“寒舍简陋,公子见谅,稍等片刻。”姬云裳很是歉意,转身进屋取蜡烛点。
安紫薰隐约听见屋里有人咳嗽不断,“少爷,您回来了?!”肋
“是我回来了,你不用起身伺候,早点休息着,明儿请大夫来给你瞧瞧。”姬云裳轻声细语。
“少爷,那琴您还是卖了!?”屋里的人似是吃惊,咳嗽的越发厉害,“这、这可不成,那是少爷……”
“家里来客人,别再说这些事。”他声音压低吩咐道。
在外安紫薰多少听见点,听他们对话,姬云裳应该是家道中落。原来卖琴,是为了家中奴仆看病,倒也蛮有人情味的。
她等候时,朝着院外一侧水巷酒楼望去,那位置还空着,她要等的人还没有出来。
很快一点微弱光亮腾的在安紫薰眼前亮起,那张美的无可挑剔的脸庞微微而笑正凝视她。烛光里,他如玉脸颊好似蒙上一层淡淡柔和的色彩,却显的有丝妖冶。
仿佛他弹奏的弦琴声,她一次听见直接想起南海传说着的海妖之声。传说海妖深夜,靠着美妙歌喉,吸引过往船只靠近,为之歌喉痴迷,任由海妖杀了他们。镬
她曾经听过一次,那声音宛若天籁,一辈子也无法忘记的美妙动人。
“这里我记下,先告辞了。”她找了借口想快些离开。
“公子等等,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公子能准许。”姬云裳道,“明天这琴公子派人取走,今夜姬云裳想再演奏一曲,只为公子你。”
他径直盘腿坐下,指尖拨动弦琴,天生的就该演奏乐器的人,一个音符跳出立刻令安紫薰心中一颤。
这曲子……
弦动乐声起,勾起安紫薰心头那抹痛,乐声似女子满腹委屈无人知晓,化为一腔绵绵的哀怨。姬云裳低声浅唱,并无歌词,和着乐声,好似知晓她内心之忧、之愁、之苦,想在其中为她注入一抹甜。
抚琴浅唱时,姬云裳完全沉醉,那双眸子凝视安紫薰,幽黑深邃,每一个音符每一句吟唱,她觉得思绪已然随着他飘然而起,有些不能自控的失神。
姬云裳唇角渐渐浮起笑意,他知道她听的懂,这琴声再叙说什么。他明白,这世间懂得他琴声的人,也唯有她。
一曲终了,蜡烛倏的被风熄灭,她恍然回神,才发觉自己眼眶湿润,伸手摸着脸颊,早已泪痕满满。
他懂她心中想什么,不需要说一个字,他仅仅用乐声就令她将深深隐藏内心深处的真正感情流露。
她很少哭,尤其是金痕波出事后,她发誓不会再轻易落泪。
是她救下赫连卿没错,可他并不爱她,起初的愤然、难受、期待、伤心、到如今看似的平静,被他重新翻开摆放在面前。
还有什么力气再重复以上那些一次?
所以她也要收拾清楚自己的感情。与其被赫连卿困在身边,每天生活在纠缠不清中,不如洒脱放手。
三年前没有完全放下的,三年后的今天经历了那么多,她已经更加明白。
不如放手!
“家里最后的蜡烛用完,实在对不住公子。”虽然窘迫,他倒也坦然。
久久的她深吸口气,微蹙的眉头舒展,“无妨,能听到你一曲,已经是赚到,真是好厉害的乐师。”困扰很久的心结一旦被打开,有些事安紫薰觉得可以释怀。
这个人只见过寥寥几次,他反而是能懂得她所想的人,那一声声乐声,似一句句安慰。
真是有意思的一个人。
她不由冲着他那里,笑起来。
彼此不清楚对方的表情,却听见各自笑声。
“姬云裳说过,此曲是专门为谢谢公子出手相助而弹奏,公子若是喜欢,是我的荣幸才对。”他收好弦琴起身,“天色晚了,姬云裳送公子一程。”
走出院落,她抬头看着一侧水巷酒楼一处,不知不觉过了好一会,楼台原本空置的位置上,正多了个慢慢坐下的黑色身影,黑色斗笠遮脸,她感觉到黑纱后那目光森冷,正看向她这里。
“回去吧,不用送。”她马上对姬云裳说道。
“路太黑,公子不熟悉,我还是送送吧。”他温良谦厚,执意不放心她一个人离开。甚至更细心的站在她身前几步之远,准备为她带路。
安紫薰视线一直盯着酒楼上的黑衣人,耳边听姬云裳这么一说她应了一句,“那好,麻烦你带路。不过我夜里看不清,还是麻烦你先去买些蜡烛回来,我等着。”
趁着他离开,她提气,朝着酒楼纵身跃起。
这里巷子黑,姬云裳一个不懂武功的人一心想着带她出去,等他买完蜡烛回来,发现不在,估计会自动回去吧。
轻巧越过扶栏,她稳当当的坐在黑衣人桌边。对于她突然举动,对方凝神静静的相互对望。
她坐下,眼眸快速一扫,这一层空空如也,只有她与黑衣人两个!
黑衣人一声不吭,安紫薰却淡淡笑着,“我们又见面了。花浅幽今晚不会来,不妨我和你之间好好相谈一番如何?”
背上暗器所伤的地方,隐隐作痛。她心里也提醒自己,眼前这个男人出手是如何毒辣,想置之死地于人!
正文 关心则乱
黑衣人突然指间弹出一点银光,将二楼蜡烛全数熄灭。从外面看,完全不见里面还有人在。
静静相视片刻,安紫薰习惯眼前黑暗,见黑衣人总算轻轻点头,他声音压地很低,每个字说起来有些费力,听上去和之前有些不一样。肋
她记得赫连卿那天打了他一掌,三生蛊威力很大,想来他的伤势还没有痊愈。
“你得到如何见到我的方法,阁下是谁?”
安紫薰笑弯眉眼,“记性这么差?不记得狩猎林里发生的事情,那营帐中那一掌的滋味你也忘记了?!”
黑衣人随即嘿嘿笑起来,“庆王妃,我不找你,你反而自己找上门来。”隔着重重黑纱,凌厉杀气弥漫,笼罩安紫薰。
她不躲闪,仿佛不拿他的威胁当回事,“自然要找你算账,我可不会白白挨你那枚暗器!”柔柔的音色悦耳,她笃定沉稳的气势,令黑衣人渐渐收敛杀气。
“庆王妃到底想怎样?”他低低一句。
“金痕波与赫连孝,我要见到他们两个!”
“若是我不答应,王妃要如何?”他眼神狡黠,面对这个女人,他必须万分小心。
“我也不知道能拿什么威胁你,老实和你说吧,这楼下四周我早就埋伏了高手,你进的来,出不去。今天不能给我个满意答复,咱们就一拍两散吧!”镬
“王妃何必骗人,再者龙少与七王爷的性命可比我来的贵重,你真的敢这么做?”他倒也沉出气。
她重重叹息一声,“我倒是想试试看!等会我捉住你送到南海,金家对敌人的三十六种酷刑,一定让你尝试个遍。你放心,我知道你不怕死,所以不会让你死的轻松,消磨一个人的意志,可以用很多办法,令你终身痛苦不堪,以此祭奠我表哥与七爷!”
对面的人目光一时闪烁不定,紧紧盯着她看,她笑的甜美,半点不像开玩笑。
南海金家的酷刑,海上无人不知,真是宁死也不能落到那里。
他瞬间低头的迟疑,安紫薰笑容猛然收敛,“我没有耐心再等下去!”话音未落,取出佩戴腰间的东西。
那小小一块刚亮出在指间,淡淡火药味令他骤然戒备立刻翻身避让。那东西厉害,这个女人想必是疯了,是不是准备将这间酒楼炸飞了。
“公子,是你在楼上吗?”同时姬云裳的声音从下面传来。
这里已经没有光亮,他跑上来做什么?安紫薰顿时皱眉,这个姬云裳真是给自己找死来了!
“站在那里不要动!”她出声阻止,手指快速将带来的匣子打开,对准黑衣人站立方向。
一片银色光华绽放,漫天飞针仿佛成雨扬扬洒落,这匣子一开,千只细如牛毛的银针齐齐发出,再是绝世高手也难全数抵挡,何况他旧伤还在身,刚才就见他行动不如以前,这一次决然不会再让他跑掉!
一声低嚎,果然击中了,想想那些细针没入身体每一处的感觉,会令他难受到想死!偏偏这死不了人,却够折磨人。
一颗暗器,她还他千只银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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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紫薰见黑影不动,她摸出火折子慢慢上前。“别乱动,不然针顺着血管走,可取不出来了。”
边走,她眼角还盯着那楼下的姬云裳。
“喂,你没事吧?”
听不到他声音,安紫薰不由提高嗓音,“姬云裳!?”
火折子亮起,她赫然一惊,原本该被击中的黑衣人,原地只留下他遮住面容的斗笠,人影不见去向。
又是忍术,中了千只银针还能逃这么快?!
再看一边姬云裳呆呆的站着,好像被什么吓到,一直不出声。
“你怎么样了?”她环顾四周一圈,不见那黑衣人,安紫薰快速走到姬云裳身边,抬手在他面前晃动。
惊魂未定的他听见安紫薰声音在耳边,慢慢回神接着转头望着她,正欲开口,突然眼神一动,惊慌的来不及说一惊话,侧身就拦在她面前,用力推到她在地。
冷不丁他这么一推,安紫薰身体垂落那一刻,暗处几枚暗器呼啸,划过火折子发出骇人的惨绿色,朝着她正面飞来。
与那天击中她的暗器相似,这次只要她微微转身就能避开,可被姬云裳一抱,她身体受限动作缓了一拍,眼下只能拼一次看能不能躲过。
突然疾风劲烈,黑色广袖迎风扬起,生生阻了那暗器力道,在快刺中她面颊那刻,被逆转方向,突的定在她脚下地板。
她尚未看清眼前,抱着她的姬云裳立刻被人拎起推开一旁,同时她被广袖卷住腰身,禁不住那强大力量朝前几步,直接跌落在那宽阔健硕的怀中。
来人太用力握在肩头,连带后背伤口无一不痛起来。安紫薰吃痛皱眉,他异彩重瞳寒意尤在,却见了她这般模样,终是轻轻放开,改搂着她腰肢。
未曾发现,见了安紫薰无恙,他眼底流露一丝放心。
彼时,眼光注意到正支撑爬起来的姬云裳,不由眉睫寒霜凝起。
是他?几次三番的遇见,真算的上是巧合吗?!
“别,和他无关!”安紫薰突然抬手拉着那蓄着内力的衣袖!“别杀他!”
正文 马上和你算账
从赫连卿怀中挣脱,她走到姬云裳身边蹲下推着他肩头,“姬云裳、姬云裳!”
连连喊带推好几下,才见他身体动了动,侧过脸微弱一句,“公子可安好?”
“我安好,你呢?有没有伤到?”她说着俯身想扶起他。肋
冷不丁她手臂被走过来地赫连卿拉住,“这事不是你该做的。”
“他救了我!”她皱眉想甩开被他扣住的手臂,他有时没有来由的,且过分的霸道,安紫薰并不领情。
赫连卿重瞳俯瞰姬云裳,要不是看在方才他不顾一切护住安紫薰,就单凭他抱了她这下,他定然要了他一双手。
再者真正救了她的人,何止是姬云裳,她倒是第一时间去管着别人是否受伤。
“本王会吩咐人照看他,你大可以放心!”他语气不悦,说着手臂紧紧搂着她,半强迫的将安紫薰带出酒楼。
巷子口早早有人恭候他们出来,他一语不发将安紫薰塞入马车里,自己随即也进去。
“走!”赫连卿一声吩咐。
车里空间狭小,安紫薰被他扔进去,摔的七荤八素,一时不适合黑暗,只觉得赫连卿也跟着上来,她赶紧快速的朝着一处角落里靠过去。
他欺身也靠过来,两人几乎要挨在一起,甚至安紫薰能感觉到他温热呼吸在她脸颊散开。镬
这次她失算,不用再多想赫连卿为什么会突然的出现在天一水巷那里。
“你说吧你想怎样?”她闷闷的说着,抱住膝盖尽量将身子蜷缩一团,头靠在车壁。
她看不清赫连卿的表情,可他目力极好,怎会看不到她此时神情。
还是那么强硬,问他要怎样?若不是他及时赶到出手,那些暗器下她能躲掉几次?光是上次那一颗,就折腾数天,她小命在鬼门关徘徊几次才险险回来,好了伤疤忘了疼,就是说她安紫薰的吧!
不见赫连卿说话,想必这次她难逃一劫,干脆豁出去,她咬了咬唇,“我是单独来这里,这事是我自己决定的,与旁人无关,你别牵扯其他人。”
说完却不见赫连卿出声,以往他早就逮着什么凶她,偏偏这次怎么就……
她有些耐不住,偏头朝着身侧的人看去。
车里真黑啊,她坐了半天,依昔瞧的清楚赫连卿脸庞轮廓,对于他此刻什么表情,只能从他狠狠凝视她的眼神里看出点。
她从不知道重瞳在黑暗里会变的那么异样妖冶,眼眸深处那一圈一圈好似深深漩涡,看了一眼就能将人吸进去。
一时安静,她听见车里是赫连卿逐渐加重的呼吸声,就那样寸寸紧逼,朝着她欺近。
“七王爷和我表哥好些天没有消息,我不能光坐在王府里等着!”她身后避无可避,他自然是不肯停下,安紫薰唯有伸出手抵在身前,尽量与他保持最后一点距离。
与他有过最亲密的接触,赫连卿有一种想要完全征服她的压迫感,可她知道那不是爱,不过是他对她的欲/望,出于身体本能!
她羞于这个身体对赫连卿的不厌恶,可现在既然他不爱她,就不要再碰她!
既然她决定要放手,也不会再给他任何一个有机可乘的机会!
“还有什么要说的?”他开口语气似有笑意却淡淡如风。
她想想,“没了。”
“一次说完,不然没有机会了。”他继续一句。
“真没了。”她低头很轻很轻说着,收拢衣袖中的手掌,已然夹起几根银针。这上面淬了麻药,只要他敢动手,她就……
突然闻他一阵叹息,她来不及反应,已经被赫连卿伸手拉入在怀里,衣衫薰染淡淡龙涎香是他专属的味道。
她挣扎要动,耳垂微凉,是他的唇轻含住,一阵厮弄。安紫薰心底深处涌现一点燥热,慢慢在四肢百骸中弥散开。
“赫连卿……”她极力躲闪,他突然这么大的转变令她措手不及。
他的手掌微凉,却探入她衣衫,开始抚摸她后背。明明是微凉的手指,却在触摸过她伤口时,仿佛带着火簇点燃,烧灼她肌肤。
“嗯,没有裂开。”他的唇贴在她耳边,温热气息吹拂弄的她痒痒的,身子不由微微一颤。他是在查看她伤口吗?之前她被捏的吃痛,他当时立刻放开了手。
低头他寻找她的唇凑过来,安紫薰偏让过去,急急道,“你不是来找我算账的吗?”他装模作样的去太庙,结果是暗中跟着她。
安紫薰想躲开,哪里是他对手,她脸上什么样表情还有她袖中那些那小动作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幸好她还不知道,黑夜中他的目力几乎与白天一样好。
她越躲,他就非要逼着她就范。
直到吻上她微张的唇,不由分说撬开她齿关,灵活舌尖缠绕她无措的丁香小舌,缠绵悱恻。唇上是她抵死抗拒咬出的痛楚,赫连卿不管,干脆放开她的手,随便她动手捶打、想要推开他。
捧着她一直不安分想躲闪的脸,不顾一切汲取她唇间美好。
甜的,她的唇是甜的,赫连卿心里有点高兴,在她这里他重新有了味觉!
她咬的口中都是血腥味,他却吻的用力,甚至浅笑,脸颊那梨涡深深。好不容易,才恋恋不舍放开她。
她恨恨瞪着他,方才他要握她掌心,不得已她丢下手中银针,不然定要给这变态点苦头吃!
“是要算账,你马上就知道了!”他心满意足舔着唇角鲜血,第一次近距离凝视她时,展露那孩子气般的微笑。
正文 不喜欢我就不要再碰我
赫连卿地笑迷人,往往是他最善于的伪装,算账!当然了,他得和安紫薰好好算一次,至少让她以后长个记性。
“我的丫头还有木棉都去哪里了?!”她被赫连卿从马车上提下来,直接一路送到住的院子。从进门开始,安紫薰就没有见到平时伺候她的人,更为不安地问他。肋
想起上次她不过和春水出去一趟,当时守卫的侍从活生生的被赫连卿刺瞎一只眼睛,毫不手软!
“有空担心你自己!”赫连卿将她丢在床榻上,不过动作比以前哪一次都要温柔些,她摔在柔软被褥上,挣扎要爬起来,冷不丁他也一并坐下靠着,健硕欣长的身体把她挡住。
“我说了,不关她们的事!”安紫薰真急了,他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就这么似笑非笑瞧着她。捉摸不透他今夜的反常,她的武功打也打不过他,又担心阿端和木棉,她心不甘情不愿的憋住火气。“我私自出去是我不对,你不是要算账吗,一起算到我这里好了,赫连卿你别动她们两个!”
他眼里划过一抹微怒,他还什么没说,她就一股脑说这么多。“本王就这么冷血无情,非要拿你丫头开刀不成?!”
安紫薰皱皱眉,他有时做事出乎意料,下手极狠毒,她不是没有见过。今夜这事,赫连卿必然不会轻易放过她。镬
她不言语,表情却瞬间多变,他眸底深深望着。
安紫薰什么时辰穿着男装从王府后院逃跑,走的哪条路线、去了哪里,这些都有人给他汇报,在赶回的路上,赫连卿确是怒极。
她就如此冲动做一件事,在狩猎时也如此,甚至营帐那一夜她更甚。
“王爷饶过她们的话,这么看的话也不是冷血无情。”
赫连卿冷哼转了话音,“过来,替本王的伤口止血。”他吩咐一句。
他受伤了吗?
安紫薰从天一水巷回来,不见他有任何反常,还能对她动手动脚的。就连方才把她抱进来,也不费多少力气。怎就好好受伤了?
转头半疑惑看赫连卿,仔细看去他脸色确实有些难看。
凝着她探究目光,他吃力的抬起一条腿放在床榻上,黑色衣衫浸透鲜血,染了她床褥。
黑紫色一块!~
对了,当时暗器来的突然,是赫连卿帮她挡下。
“看够了就过来。”
“木棉在哪里,我去找她来!”这毒霸道她知晓,赫连卿有三生蛊可抵百毒,可身体毕竟还是要受折磨,眼见脸色却变的难看,眉宇间隐隐泛起黑气。
“你先将暗器取出来,再喊她过来。”
“是伤在腿吗?”她大概估摸了个大概地方问他。
“嗯。”他应声,“把外衫先解开,佩剑咯的难受。”
照着赫连卿说的她伸手在他腰间,停了停硬着头皮扯下他束腰玉带,除去外衫和佩剑。月白色单衣半敞开,露出他结实漂亮的身体。
西楚第一美男,肤若凝脂来形容一点不夸张,长年习武,胸肌线条完美,呼吸起伏间充满喷发的张力,力与美的结合。
不是第一次见,却是第一次这样打量。只是、只是他伤的不是这里……
伤口在大腿处,暗器没在皮肉里,要挑出来需花些功夫。
她拿了剪子,剪下伤口周围被血打湿黏贴皮肤的布,微微发颤的手指尖不过不小心扫过他伤口周边皮肤。
已经下手非常小心轻柔,她还要尽量避免不去看眼前,他那处有了动静的昂扬。
赫连卿喉咙里发出一声沉吟,再睁开眼里藏着一团暗暗的火苗,盯着低头为他处理伤口的安紫薰。
车上那番纠缠,她束发的带子早在被他扯下,他才发现安紫薰长发及地,幽黑丝滑如缎子般美,此时垂落,有些扫过他手臂,微微的痒。
男装稍显宽大,她清瘦几许,还没有完全养好,露出一截雪白脖颈。他目光凝着,顺着衣领而下,想着那衣衫下包裹的身体,曲线毕露又香软迷人。
喉结上下连动,他呼吸变的粗沉。
她拿了磁石准备吸出暗器,发丝遮住泛起绯红的脸颊,“你别乱动!”她皱眉低呵。
磁石粘出暗器,只听见赫连卿低沉暗哑的嗓音。她拿了湿帕子擦拭伤口涌出的黑血,很快伤口毒素清除,三生蛊发挥功效,他伤口很快止血。
她别过目光,不看赫连卿已然起了很大反应的身体,“好了。”安紫薰想从一侧逃开。
瞬间他捉住她手腕,翻转的将她按压在床榻上,她的手掌被他强硬按在紧绷的小腹,一点一点下滑到他炙热的坚硬,颤抖的覆盖。
暗哑低吼地一声,带着浓稠强烈的欲/望,“账还没有算完,你哪里都不许去!”
隔着布料,他欲/望烧的灼热,撩起她衣袍下摆,他挺身昂扬贴在她臀部磨蹭着,一手探入她亵裤,揉捏那脆弱的敏感。
“赫连卿,你不喜欢我,就不要再碰我,我不是你想要就要,不要就丢开的玩具!”安紫薰眼里氤氲猛然侧目咬紧了唇,瞪着他。
赫连卿一楞随即怒极!
派人看守她住处,是为防止那黑衣人偷袭,那次被他逃脱,势必回来找她复仇。
她体内还有余毒未清,他取了三生蛊的血加入药膳里让她服下,每夜再晚他回来时,必是来这里看她是否好转。
还有她寒症怕冷,他嘱咐木棉小心照顾,她吃的用的穿的戴的,哪一样是亏待了她!
玩具!?什么样的模具值得他赫连卿如此费心过!
正文 身不由己
安紫薰挣扎,他越发抱地紧,身子贴靠亲密,她有多美妙赫连卿知道,他恨不得将她揉进身体中。
“不许碰我,滚出去!”她受够了,对他曾经的那份感情,可不是让赫连卿可以随意将她搓扁揉圆的。
滚出去?赫连卿冷笑,寒眸紧紧盯着她。肋
“这里是王府,你是本王的女人!”
他什么时候受过别人颐指气使,本已怒极,强迫的扳过她的脸看去,见她咬着唇眼眶蓄满眼泪,赫连卿没来由的心中顿紧。
手中力道刚松,她立刻连推带踢的脱离他掌控,缩在床角落里。
“你的女人何止我一个人,赫连卿你想找人上/床,去花浅幽那里,别碰我!”
“安紫薰你还没有资格命令本王要哪个女人,你已经嫁给本王,要怎么对你可由不得你说的算!”早说过这个女人不知好歹,对她的一番心思,算是白费了。
她擅自主张偷跑出王府差点送命,他暗中赶回救她,她一句关切没有,连对那姬云裳也比对他上心。
真要个女人暖/床实在简单,对女人他素来温柔,只有对这安紫薰,每每见了总是避免不了一番口舌之战或者令他愠怒动粗。
俯身上前捏着她纤细手腕,用力之大,安紫薰似乎听见骨头咯咯作响。镬
男女力量悬殊,加上赫连卿真的恼了,她当然不是他对手,没几下纠缠就被他拉扯到怀里。他眸中带着团燃烧的火焰,捧着她满是泪水的脸肆意亲吻。手掌顺着她脊背滑动,一阵酥麻从她腰部开始顺着脊椎朝上。
“你别让我恨你!”安紫薰又急又乱躲不开他,她身体诚实的对赫连卿爱/抚做出了反应。
他伏在她耳边轻喘笑道,“等下你爱还来不及,说什么恨!取悦本王是你份内的事!”顺着她雪白脖颈往下,他细细吻着,手指一下扯开她半幅衣襟。
倏的,赫连卿停下动作,目光锐利盯着她的眼睛,全无情/欲。
“本王送你的虎符去哪里了?”胸口空空无一物,他亲手为她戴上不准她私自摘下。
安紫薰也楞住,抬手摸着脖颈处,对了,虎符去哪里了?这东西重要,她一直戴着不离身,也担心哪一次赫连卿突然不见她戴着,又会闹的不开心。
她记得出府前,明明是戴着的啊……
转眼看四处,不见踪迹。
赫连卿已然起身,穿戴好衣衫他脸色沉凝,调令西楚京中守卫兵力的虎符外,那东西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用处。
“我去找!”她站起身,她知道那对赫连卿很重要,不仅是兵权,再者丢失虎符是犯了军纪失职之罪,有可能连庆王府上下都要受到牵连。
他却冷冷将她推开一边,“不用,管好你自己。”冷漠疏离,她身子颤了颤,瞧着他漠然离去,接着门推开又被狠狠甩下的声音。
一室,都是赫连卿留下的气息,愣愣的站了一会,安紫薰慢慢跌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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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一室雅致,男子尚未入眠,见了手中的东西,眯着眼细看一会道,“就这么个小东西?”
“是,属下亲手从安紫薰身上偷得。”黑衣人在他身侧道。
男子点头,人人求而不得的东西,赫连卿就这么随便串起送了女人,偏巧那女人更不珍惜在意。
三弟,你从来也没有得不到的东西,所以从不会珍惜,只要你想得到,父皇都会给你,除去这太子位子你没有外,本宫真想不到你还差什么?
帝都守卫的虎符,对他而言其实也没有什么,不过三弟难得与他会抢个东西,他身为太子就陪着玩玩,结果输了,还输在两个人手中。
父皇最后判定输赢,也考虑到安紫薰,她身后有手握兵权的镇南王,还有雄霸南海的金家。影贵妃与父皇,给他这个自小得宠的弟弟找了个如此有实力的好妻子。
还记得那个女人临死前来找他,“太子琛,只要你不动卿儿,我可以保证他一辈子不会觊觎西楚王的帝位。”
可惜影贵妃,相让你卿儿死的人,可不是本宫,你至死恐怕也不到是谁对你卿儿下手,害得他中毒多年,算算赫连卿也没有几年可活了。
不过他活着一天,总会让人心里不舒坦一天,真是麻烦。
唇角淡淡笑意,“不错。”他赞叹一句,接着把那红线穿着的东西随意丢在一边。
“那属下告退。”
“等等,你受伤了?”地上有几滴细小血迹,他素来对血腥味道敏感,察觉后皱眉隐隐不悦。
黑衣人连忙道,“属下无能!”安紫薰的暗器确实有伤到了他,靠着忍术他才得手偷袭她。
未果赫连卿突然出现,他只有先行逃开。
“你受伤还敢回来这里!”赫连琛脸有怒色。
“属下虽然受伤,但是一路上都仔细小心,绝对不会留下任何线索牵扯到殿下您!”黑衣人心中一惊,知晓赫连琛对他起了杀意。
片刻,赫连琛叹口气,“看在你为本宫做了不少事上,暂饶过你这次,若是再出了岔子,本宫定要杀你!”
“属下知道,多谢太子殿下开恩。”黑衣人匆匆退下。
启动手边机关,小小暗门从一侧打开,“你听完了,也该出来了。”赫连琛露出温和笑容,对暗门里站着的人道。
里面走出的人素色衣衫朴素,一直手臂半折吊起在胸口不能动弹。缓缓走到赫连琛面前,他不由露出个苦笑,“殿下,为何是我?”
雌雄莫辨的容颜,此时笑意苦涩。
“怎么,还是不愿意为本王做事?”对他,赫连琛语气温和,始终淡淡笑着。“本宫那三弟一向不好惹,今夜他瞧见你与王妃在一起,就打断了你的手臂,再发觉丢了虎符,第一个会找你,姬云裳你当真不怕死?!”
“怎会不怕死。”他苦笑连连,“您的厚爱姬云裳心里记着,可是太子殿下,我不过一介乐师,现在连手也断了,还能为你做什么?就连弹奏也成问题,和废物一般!”
“能做什么本宫心里自然清楚,现在庆王妃对你没有防备,你不妨帮帮本宫留在她身边,又不是让你害她。”赫连琛走来,凝视低头的姬云裳,手指一下一下摩挲他的脸庞。
姬云裳木然的站着,苍白了脸苦苦的笑容越发涩着,“就只要留在王妃身边吗?”他最后轻声问道,不敢躲开太子分毫,任由他的抚摸。
“这可不是个轻松活,本宫三弟近日好像挺喜欢她,你走错半分,断的可不是手臂,说不定是这脑袋!”
一把掐住他脖颈,将姬云裳推在书案,那些堆积的东西,一股脑扔在地上。
“这是虎符,是本宫三弟送给安紫薰的,能调动京城兵马。”他慢慢将这个系在姬云裳脖子上,他纤细姣美的线条令赫连琛目光一亮。“丢失了这个罪责很大,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明白了。”姬云裳说完紧抿双唇,赫连琛的手抚过他的唇,呼吸变的急促,他紧紧闭起眼睛。
蜡烛倏的被熄灭,黑暗里衣衫响动,未几,急促低沉的喘息在寂静里响起,只听见赫连琛笑着低语,“云裳,你若是女子当真可比倾城之貌。”
“太子殿下……别……”姬云裳哀求。
啪啪几声耳光后,赫连琛冷声道,“你不过是个一个卑贱的伶人,不是本宫,你早就死了,听着,若是完成本宫交代的事,本宫就放你条生路,不然……”
姬云裳凄厉的叫声被捂回口中,那虎符在黑夜里发出幽幽哑光,却不及他眼中扭曲的狠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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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未眠,安紫薰静静坐着,直到天亮阿端进来,“小姐,你怎么了?”
“没事。”她轻轻摇头,看见阿端无事站在面前,她立刻放心,想来赫连卿并没有对她们两个怎样。“王爷呢?”她追问。
“奴婢不知道,王爷天不亮就出去了。”阿端回答。
安紫薰长长叹口气,发愁虎符丢失的事情,忽的听阿端在哼着小调,那么熟悉。“你再唱什么?”
“哦,是王府外有个弹琴的,是南海小调,奴婢听了就随口哼着。”
她忽的站起,二话不说就冲出去!
正文 不是不担心,而是她要不起
王府门前弹琴地人并不是她猜想的姬云裳,是个清瘦的年轻女子布衣荆钗,抱着一张弦琴站在风中不住咳嗽。
她手中弦琴,安紫薰识得是姬云裳昨天要卖的那张。
见安紫薰出来,她打量一番,有点疑惑慢慢上前,“我家少爷说这里的主人昨天买下他的琴,请问买琴的那位公子可在?”肋
“姬云裳让你来的?”听出这声音是昨夜屋中生病之人。
“正是我家少爷,这位夫人认识?”
“他人呢?说好今早派人过去拿,怎么让你送过来了。”
女子低垂眉眼声音很轻,“我家少爷病了,不方便出门,让奴婢送来王府,请夫人转交给卖主,奴婢回去好告之少爷让他放心。”
姬云裳当时舍身救她,被赫连卿那一掌伤到,当时过于匆忙,她没来及询问清楚。他托人送琴到王府,应该是知道她身份。
“那他现在如何?”
“少爷说请夫人不用担心,他自己能照顾,不过赎回这琴大概要再拖些天数了。”她眉眼里满是担忧,匆匆拜别安紫薰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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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夜晚将至,也不见赫连卿归来。
蜡烛燃到尽头,猛的一跃,屋中刹那一片黑,安紫薰回神朝外看去,很多天每每到此时前后,赫连卿总会来这里一次。镬
每次他来,安紫薰知道,可她都默默呆在房中,其实她心中期冀着什么,却压抑着不肯再动心一分。
耳边脚步声轻轻,随即飘来一抹药香,是木棉。
“王妃,你一天没有吃喝,多少吃点吃点,再喝了药。”那纤细秀丽的背影静静一天,动也不动,木棉心中明白安紫薰不会理睬她,毕竟是她将那晚她去处告诉了庆王爷。
这次虎符丢失,王爷临走前虽然生气,就这样还嘱咐她照顾王妃。王妃嘴上对王爷一字不问,可木棉看的出她毕竟是在担心。
换了热膳食与汤药,她站在安紫薰背后,突然的跪下。
“奴婢知道对不起王妃,有些话还是要对王妃说明白。”
半柱香功夫,她跪着不动,安紫薰知道木棉个性坚韧,如果继续不理睬,她一定会跪到底。
“说吧。”她转了身子伸手扶她起来,对木棉她没有恨意,毕竟她听从赫连卿的吩咐,事情又牵扯到赫连孝和她的安危,若是安紫薰站在她的位子来选择,想来自己也是会那么做。
执意不肯起身,木棉扬起头对面前的她说道,“奴婢一早就托人打听,可宫里没有消息出来,这虎符关系重大,王妃光在这里发愁也于事无补,还请王妃先用了膳食和汤药。至于木棉,请王妃随意责罚!”
“起来吧,过去的事就过去吧,我并不怪你,若非王爷及时赶到,我恐怕早就受伤小命不保,是我自不量力想一个人探听表哥与七爷的消息,轻视了对手。”她瞧了眼桌上的东西,胃里空空的,她只觉得身子有些冷,却不觉得丝毫饿,不知不觉一天过去了。“虎符丢了,他还没有消息回来,我没有心思吃下东西。”
“你的身子安好王爷很记挂,还是用点吧。”木棉劝慰着,她虽然一直跟着七王爷,对庆王爷的为人也有所耳闻,对待女子虽然温柔,却更无情。
狩猎返程中王爷一宿一宿不眠的照顾中毒的王妃,真没见过他对哪个女子这般用心。
记挂她……
安紫薰心里五味杂陈,他对她似乎有那么一点不同变化,她不想去感觉到,她不想记着,更不想领情!
金痕波与赫连孝失踪,虎符丢失,一连串事情发生过来,安紫薰撑着隐隐作痛的额头,如今她要怎么办?
“木棉,那个叫做东方的是什么人?”倏的她脑海里突然想起那冷若冰山的男子,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想起他?
“国师东方非池,据说他能未卜先知。”
“备马,我要出去一趟。”她站起身披了大氅果断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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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崎岖,也是夜色赶路,她单身一个人上路骑着玉花聪上山找东方非池。
天色蒙蒙亮,她已然来到云雾山峰。
云雾缭绕终年如此,东方非池黑发白衣站在台阶最高处,瞧着彻夜赶路而来的女子。冰山雕琢似的面容看不出一丝神情。
“庆王妃。”他人冷,声音更冷,像轻轻敲击一块寒冰,听到的全是碎冰破裂的那种寒意。
她舔舔干涸的唇,“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找你,可我现在也不知道找谁。东方,赫连卿的虎符我弄丢了,他现在身处宫中,我全无消息。虎符丢失不是小事,也许会连累到很多人,我想请你帮忙!”
东方非池抬头凝视上她的眼睛,浓丽婉转清澈透明,很美的眼睛,赫连卿会着迷也不奇怪。“想让我推算虎符在哪里?”他问道。
安紫薰摇头,“老实说我不相信什么未卜先知,虎符是我丢的,我自然会承担责任。”
安紫薰只第一个对他能力不屑的人,也是他第一个看不透的人。
正是这个看不透的女子,却令他有种说不出的预感,她是赫连卿一生的劫数,将来总有一天,会在这四天之地,因她起一场百年不遇的战争!
“你不相信那你为何来找我?”
正文 只赢不输的赌约
面对他地问题安紫薰缓缓道,“这块虎符虽然是调令西楚京城守卫军,对三军主帅的赫连卿而言,这是绝对不可以犯下的错误。若是因为虎符丢失引起祸事,我难辞其咎。我不仅是庆王妃,还是镇南王的女儿,一旦出事,皇上一定会借此下令削藩,安家上下几百条人命恐怕不保,势必牵扯到南海金家,又是一场战事。”肋
云雾里,她迎风站立,紫色衣袖蹁跹飞舞,那张平淡无奇的面容沉静,这段话是她心中一直存在的担忧。
“你想我在皇上面前给安家留条后路。”
安紫薰笑起来,“是,只有你能做到。”
“你该求赫连卿,他在皇上面前说的话比我这个国师管用的多。”东方非池拂袖,正欲离开。
她快步走到东方面前拦住他去路,“你和他交情应该匪浅,他不曾信任什么人,却在三生蛊发作时有你和赫连孝在身边。”
“他这个人,我一向不喜欢,不是看在同一个师傅份上,我懒得理睬他。”东方冷笑,赫连卿难缠,他的王妃更是难缠。
“我不想牵扯到他,无论什么事!”她抿紧了唇,木棉说的那番关于赫连卿的话,安紫薰承认有点扰乱了她的心思,来时她想了很多,若是将来有一天,赫连卿领兵与她的亲人兵戎相见那一刻,她要如何抉择?镬
“你觉得,赫连卿会放过你吗?庆王妃,你最好不要有想逃离他的念头。有些事,从一开始就注定好,不是你一个人能阻止发生的。”
东方非池一字一句说的清晰,就像能洞悉她心中所想。
“那家伙一定没有告诉你,他担心的不是仅仅是兵权,他费心得到的东西送与你,你认为是为了什么?”东方见她脸色一变,莫名的起了点坏心思。
他了解赫连卿,就如同赫连卿了解他一般。
那家伙等这块虎符整整十年,将这样珍贵的东西交给安紫薰保管,他心里在盘算什么,东方非池能想到。
都说他能观星象卜卦,其实哪里是观天上繁星,而是观人世间凡心!
赫连卿这颗心,心思太多,想得到太多,也确实得到太多,却从不知道珍惜。
“庆王妃,想我帮你不难,你敢不敢和东方非池定个赌约?”他突然朝安紫薰提出个要求,“赢了,我答应你三个条件,无论多难哪怕是违背道义,我也会遵守完成。”
“输了我要给你什么?”她咬着唇,确实她不信占卜未知一说,可东方非池那席话真正的猜到她心中所想。
在这个男人面前,她内心被看的透彻。冷不丁的,安紫薰打个寒颤。
如果他说的不差,那赫连卿不肯放她,她要怎么顺利离开?
“三生蛊。”他慢慢说出那三个字。
“不可能的!”安紫薰摇头,他要三生蛊是为了他母妃,那么非人的痛楚他一忍三年,不是每个人能做到。
任何知道三生蛊寄宿他身体的人,赫连卿一个也不会绕过!何况要得到他的三生蛊!
东方非池却不以为然,“你答应不答应?”
“你要赌什么?”安紫薰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
他很难得笑了笑,却比不笑还令人生寒,安紫薰想,这也许是东方非池为什么不笑的缘故吧。
他恢复冷冷表情说道,“你的一条命。”
“我赌他不会!”他几次都想要她的性命,怎么会为她舍去三生蛊,东方非池这个赌约古怪的很。
“你只要答应,从现在开始你欠下我一条命,你不是要保护镇南王与南海金家吗?我一定帮你做到!不过等我索要你这条命时,你就要给我,或者让赫连卿拿三生蛊来换。”
安紫薰沉思一会,接着伸手与他隔空击掌盟誓,她一个人换几百条性命,真的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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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云雾峰返回帝都,没有到城门外,远处就有人朝着她飞奔过来。
“阿薰!”来人远远的喊着她,气喘吁吁的跑着。
停下马,安紫薰跳下马背,“你怎么每次都这么突然出现?”他满头大汗,听她问话只是一个劲的笑。
这孩子气的笑容还真令她有点说不出的感觉,苦苦涩涩的在心里。
“等你好久,我们走吧。”他说着就拉起安紫薰的手,对身后的人招招手,一辆马车徐徐而来,荣福驾车。
“春水,你要回去吗?”见他车里放了不少旅途吃用的东西。
赫连春水连连点头,“回锦州!”他推着安紫薰就要她上马车。
“你们怎么要急着回去?”安紫薰问着眉头直皱的荣福。
“侯爷。”荣福看不过,又不好出声回答安紫薰什么,只好对任性的自家主子抱怨,“庆王妃不能和你走,你这又是……”
“为什么不能?不走就来不及了!”他没来由的一句,安紫薰抓住他的手。
“你说的这是什么意思?”
“庆王妃别听侯爷说的。”荣福又是心疼又是无奈,“他病好了脑袋好像更不清楚,今儿进宫一次,回来就不知道为什么要走。出来了,还特意去王府找你,然后守在这边半天。”
赫连春水才不理睬荣福说的,他只催着安紫薰快走,嘴里叽叽咕咕的念叨,“我看见皇上打了三皇叔,他还打过我,可疼了,他还说要找阿薰你入宫!”
正文 全天下只有我能动她
皇宫偏殿,赫连御风紧抿双唇,一脸愠怒负手来回走着。
殿前站着赫连卿,父子两人之间皆是一语不发。
谢成进来见状在赫连御风身边轻轻一句,“庆王妃觐见。”
“让她进来!”赫连御风闻言顿时眉头拧起,在赫连卿面前拂袖,“惹祸地东西!”肋
“安紫薰叩见皇上。”她匆匆进来,第一眼就见赫连卿站在一侧,见了是她,那双原本沉静无澜的眼睛变的冷厉。
“你来做什么?!”显然他惊讶安紫薰出现在这里,不等赫连御风吩咐她站起来,他过去一把将她拉起朝后推搡,眉头拧紧低吼道,“滚回去!”
赫连御风大怒,用力拍着书案,指着赫连卿,“放肆的东西,朕还没有说话,你倒是来了精神!她是奉了朕的旨意入宫,岂是你能随意命令的!”
“父皇,虎符一事儿臣失职,父皇怎样责罚都可以,可与安紫薰无关。”他方才沉默不语,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此时却沉了眉眼将她挡在身后,掌心用力包住她小小的手掌,还是那般凉意,安紫薰却没来由心底一热。
赫连御风突然怒极反笑,“你承担?身为三军主帅,你居然丢了虎符,你怎么承担?朕问你,若是被有人拿走这虎符,西楚帝都的兵权就落在了旁人手中,你如何来保护西楚子民!到时出现祸事,岂是你一句承担就可以挽救的!”镬
他说的这一切正是安紫薰所担心,“皇上,虎符一事其实是……”
赫连卿锐利眸光盯着她,气势骇人。“朝堂之上,容不得你一女子放肆。”
“庆王妃,你有什么话要对朕说的?”赫连御风瞧着安紫薰急迫的表情,他放轻语气转而问她。
“父皇,她没有话要对您说,是不是王妃?”他手中用力暗示她不准再乱说一个字。
安紫薰咬着唇瞧了他一眼,固执的偏转过头再次看向赫连御风,她已然将安家与南海的退路想好,至于赫连卿,他为什么要如此维护自己,她不明白,只想别再与他牵扯任何。
“安紫薰确实有话要说。”她慢慢将手掌从他掌控中抽出,莹白皓腕被他捏出几道指痕,手腕上那枚绮凤镯与他带着的龙吟钏碰撞一起继而分开。
十二年,她与赫连卿之间,就像这镯子,有朝一日,他是龙翔九天的王者,而她已然不想也不会是伴着他的那只凤。
“安紫薰!”他厉声喊着她的名字。
尽力甩开他的手,在赫连卿惊愕气愤中,她俯身跪下,“皇上,那虎符是我弄丢的,自知犯下不可弥补知错,王爷爱护安紫薰,可我心中不能原谅自己,所以向皇上请罪,请皇上责罚!!”
赫连御风听了看着她身边的赫连卿,半晌道,“兹事严重,庆王妃肯主动承担,朕必须要给出个交代。”
“安紫薰甘愿领罪。”
“皇上要怎么处置安紫薰?”赫连卿见她说出一切,突然笑起来,眼瞳深幽看不透他此刻所想,转身她又询问赫连御风。
“她是你的王妃,按军中规矩,杖责五十以儆效尤,若最终因此引起祸事,朕也不能手软,与庶民同罪,赐死!”
安紫薰心中一冷,这个结局她心中想过。
“皇上要怎么处置儿臣?”赫连卿又问。
“你包庇王妃,失职看守,罚你半年俸禄,闭门思过,三军主帅的帅印你先交还给朕。这虎符追查一事,则交给太子去办。”
他听了笑笑,却抬起头道,“父皇不公平,这虎符是儿臣送与安紫薰的,要罚杖责也该是儿臣去领。”
“庆王是想揽下你王妃的责罚?”赫连御风沉声道。
“是!”他回答然后走到安紫薰身边,狠狠的按住她肩头,她不要他的偏袒保护,她甩开他的手,是想和他撇清关系,你凭什么这么做?
安紫薰,除非本王不要你,不然你休想得逞!
虽然他笑容魅惑,她能觉察到那笑容之后的怒意多深。
“王爷不用再偏袒安紫薰,是我弄丢了虎符,理应受到责罚。”她低头将目光偏离他。
“父皇,安紫薰是儿臣的女人,再是犯下错误,由儿臣来担待,就是要她的性命,也只有儿臣能动手!”
“你定是要保她?”赫连御风加重语气问一次。
“是。”
“来人,庆王爷忤逆圣意,庭前杖责一百!”赫连御风声音失了温度,立即命令道。
瞧着赫连卿那张酷似谢鸿影的倾城之貌,他心头一怔,内心里那按压数年的情感一并充满心胸。
影儿,到底是你的儿子,随了你的性子,无论朕如何对他宠爱,总是不得他一点好!
你护着安宗柏,他现在护着那个男人的女儿,只有弄的朕不开心,你们呣子才会开心点是吗?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谢成赶忙跪在一旁求情,伺候赫连御凤二十余年,第一次见他对赫连卿如此动怒。
除去不能给他皇位外,赫连御风对赫连卿的宽容宠溺来自那仙去的女子,这二十多年来众人皆知。
“蠢奴才,再多言一句连你也一起罚了!”他怒极踹了上前求情的谢成。
杖责一百,一下下敲击在赫连卿后背,毫不留情。皇上有令,哪一个敢不从!
“王爷!”安紫薰与谢成被人拉出殿外,她转身瞧着赫连卿,他目光也随着她而动。
相隔远了,她看不清他眼中所想表达什么,却只记下,最后一眼在晨曦中,原本阴沉的他,突然的对她扬起的一抹微笑,亦如初见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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杖责一百,赫连御风想来气极,将赫连卿禁足,面壁思过,直到虎符找到为止。
安紫薰拧了帕子替他擦去额头汗水,脊背上满是纵横交错的棍伤。
理应三生蛊有医治伤口的作用,可赫连卿却没有用,这下受伤严重,陷入昏迷,迷迷糊糊的醒了几次,认出是她在身边后,死命的握住她手腕不放,然后又沉沉睡去。
“王妃,奴才来照顾王爷,您回去休息下,这都一夜过来没有合眼。”谢成送他们回来,也未有回宫,在一边伺候着。
“我没事的,倒是劳烦谢总管送我与王爷回来。”
“奴才没用,眼见三殿下受伤什么忙也帮不上。”谢成自责。
“亏了最后总管冒死求情,不然皇上因为我一事盛怒,恐怕我也不能平安回来。”
“奴才多嘴一句,三殿下为王妃你触怒皇上,以后王妃行事要更加注意。三殿下得圣宠多年,也或多或少的得罪了不少人,奴才还摸不清皇上的意思,眼下没有兵权在手,你们要多加小心。”
“总管大人的意思安紫薰明白。”她点点头,再看昏睡的赫连卿,没有几天又是满月,赫连卿一身是伤,她担心那黑衣人会趁机再回来。
“影贵妃没有选错人,奴才也放心三殿下以后有个贴心的人照顾了。”谢成目睹安紫薰
一路对殿下的精心照顾,还有偏殿上,殿下对她的保护。“殿下性子冷,看似对谁也不上心,却像影贵妃,其实是个重情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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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成最后的念叨不断在她耳边响起,安紫薰脑海里浮现出他微笑的神情。
忽然的,“安紫薰……”他低低一声喊她名字,她回神以为他醒来,不由身子凑过去听他要说什么。
“赫连卿、赫连卿。”她不敢摇他,轻轻唤他几声,见他还是闭着眼睛,面色潮红,伸手摸他额头,烫的厉害。
赫连卿难受的哼了一下,紧紧拧起眉宇,“她是我的女人,谁也不能伤她……”
这一声,像一枚石子,不经意投入她好容易才平静的心湖,一层层涟漪漾开。
赫连卿,你不是厌恶我的吗?为什么要突然对我这般好……
正文 最怕情动时,你已淡漠
更深露重,一场秋雨一场凉。
留影宫外,满地黄花一片萧瑟。
一切如当年摆设,简单雅致却更随意,处处有着曾经主人地点点滴滴。
墙壁画幅描摹的女子,身姿轻盈飘逸,淡淡一笑倾城之貌,对赫连御风而言,共同生活十四年的枕边人,却永远似一抹鸿影,近在眼前可从未有能紧握住她。肋
“皇上。”门外是谢成,很久以来,赫连御风没有到过这里,似乎在记忆中完全遗忘宫中还有一处这样的地方。
良久,看着画像的赫连御风开口道,“他怎么样了?”
“庆王妃在照顾王爷,皇上放心。”
“放心?”他哼了一声,“朕这颗心如何能放的下!”
“虎符丢失罪责难逃,王爷揽下一切,只是为了保护庆王妃。至于冲撞皇上,王爷事后也非常后悔,可是皇上父子哪里有隔夜仇,您这些年对庆王的宠爱,王爷是记在心中的。”
“朕就是太宠着他!”赫连御风将酒杯重重搁下,半晌睨着谢成道:“朕问你,你说卿儿对安宗柏的女儿是不是真的有了感情?”
“皇上,奴才是残缺之人,这感情一事……”谢成苦笑,在他看来,内心所期盼的正是如此,影贵妃遗愿便是三殿下有生之年能有一真心疼惜他的人在身边,那庆王妃对他倒是真心的好。镬
那担忧关切的眼神,并不是随意能装出来。宫中险恶,他能好端端的活过这二十多年,一双识人知善恶的眼睛早就练就。
对于赫连御风带着醉意逼问的眼神,他想了想继续回答道:“他们成婚有些时日,若说没有一点感情,恐怕不可能。”
“是啊,这人若是有了感情,总分早晚亲疏。”赫连御风似乎想起什么,一向温和眼眸透出一抹寒栗。“影儿有远见,早早令朕答应与安宗柏结为亲家,你看现在,连朕最喜欢的儿子也离朕越发的疏离。”
“皇上……”
一声脆响,赫连御风手中酒杯被狠狠砸碎在地,瓷片酒水飞溅一地。
“他们呣子都巴不得离朕远远的,朕是对他们不够好?还是哪里做错?一个临终不肯见朕一面,一个对朕大胆忤逆,多年的夫妻之情,终究是抵不住当初她和安宗柏的感情,她不从朕,还令朕的儿子也疏远朕!”
画像上的女子音容笑貌宛若从前,可那般温柔笑意,不是对他赫连御风。
当年她提出为卿儿定下安宗柏女儿为妻时,他只想讨她一笑,即刻答应。
卿儿抗旨不婚时,他念及是她的遗愿,半强迫的为他迎娶安紫薰入门。
对待卿儿,除去这太子位子,这些年他任由那孩子要什么就有什么,他骄纵不驯,却无疑是最优秀的,他所有子女中最令他赫连御风骄傲的儿子。
未曾想到,他将虎符这般重要的东西送给了安宗柏的女儿,为了她揽下丢失一罪不说,更是对他出言顶撞!
安宗柏得了影儿半生想念,至死也没有忘记。
他的女儿,又令他最喜爱的儿子,差点与之反目!
他赫连御风有什么错,即使有错,也只是当年情动,从安宗柏身边抢了她谢鸿影为妃!
盯着那画像女子最后一眼,赫连御风转身不发一言离去,谢成急忙在后跟上去。
皇上势必因为白天一事耿耿于怀,倒不是对庆王,有可能迁怒到王妃身上,二十多年前的往事,他一直未曾放下。
影贵妃当年是安宗柏的妻,这段秘事知道的人大多数不在人世了,可当事者心里那根刺却是久久长在肉中,哪怕不触碰半分,那隐隐的痛却时刻提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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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一夜,安紫薰照顾赫连卿衣不解带,直到他烧退无恙,才和衣蜷缩趴在他身边睡会。
睡的不安稳,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中有金痕波、赫连孝,如今仍旧无有消息。最后梦里的人竟然是赫连卿。
“该死的赫连卿,滚开点!”现在连梦中也有他,怎就不能让她安静的睡会。
突然的,她顿觉呼吸困难,只好张开嘴吸气。
梦中他一贯霸道无赖,笑的鬼魅,低头就吻上。
“别咬……”她慌了,唇被封住说的含糊不清,他这个人总爱咬她,几次唇都出血。听他笑出声,温软的唇却是柔柔的碾转,口中是他的气息,濡湿的舌纠缠一起。
身子被什么重重压住,她更呼吸不通畅的难受,蓦的,一下子清醒。
“啊!”她看清楚面前是谁的脸后,猛然挥手推开,下意识朝后退去,忘记自己是趴在那里,手脚血液不通畅,失了重心,重重摔在地上。
赫连卿皱皱眉头,瞧着方才怀里熟睡温顺的安紫薰,她梦中是见到了什么吗?一直皱着眉头,他好奇,接着听她一句。
“该死的赫连卿,滚开点!”
醒来见是她守在身边,赫连卿心情莫名的好了点,可一听这句话,他想想伸手捏住她鼻尖,见她微微张开唇呼吸,潋滟双唇多了一排细小咬痕。
一路回来,他几次醒来都见她咬着唇紧张关切的陪在他身边。
心中一动,他俯身凑过去,轻柔的吻上。
“别咬……”她慌乱的要躲开,他捧着她的脸,偏就不给她躲闪。
她的唇甜美,是属于他赫连卿一个人的,他要仔仔细细的品尝,动作变的越发温柔。
安紫薰这一摔是彻底清醒过来,见赫连卿醒了,她一颗心安下,却因为刚才他的举动皱了皱眉头,压住心中情绪她擦着被他亲吻过的唇冷淡的道,“你醒了。”
他见安紫薰表情淡淡,嫌弃似的擦着被他吻过的唇,“过来。”他心情顿时不好,冷了声音命令她。
“我去看看药好了没有。”她当做听不见,揉了揉手脚慢慢站起来。
“安紫薰,本王让你过来!”赫连卿提高声音。
一醒来还是那副自以为是命令人的口吻,安紫薰腹诽。想了想还是走到他身边,她不等赫连卿开口说什么,拿了单衣为他披上,动作轻柔。
“别乱动,伤口擦了药膏,有什么事等你喝完汤药再说。”
她转身出去,赫连卿一怔瞧着她背影消失眼前。原本要与她说的那些话,都被她一番举动弄的咽回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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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紫薰有些变了,哪里变了赫连卿说不清。
杖责一百,父皇是下了重手,他的伤势不轻,却一直没有用三生蛊来疗伤。
她随时在他身边伺候,从敷药、熬汤药,到饮食起居,这些她一个人做着。默默的,几乎不说话,不是他问,安紫薰一字也不开口。
很安静,安静到赫连卿心里冒火。
他宁愿和以前那样,她会时不时顶撞他,总是做些不如他心愿的事,偏偏这般的她安静似水,对于他总是淡淡处之,仿佛、仿佛不再在意……
“安紫薰!”他闷了一早上,不见她人影,赫连卿高声对外喊道。
门随即推开,赫连卿听了声音唇角禁不住微微上扬,却故意冷声,“你乱跑什么,身为王妃就这般伺候本王的!”
“三皇叔,阿薰在忙。”怯生生的一句。
赫连卿抬头,顿时皱眉,“是你?”
赫连春水眨眨眼,对他看似心情不大好的模样有些惧意,慢慢退后两步,“春水见过三皇叔。”
“不是让你呆在侯爷府中不要随意走动的吗?你怎么到庆王府来了!”莫名的他见到春水出现,他心里小小的不舒服。
中秋那晚,春水亲吻安紫薰那一幕浮现脑海,还有断崖下,他那般亲密的搂她在怀,想到这些,赫连卿倏的瞪了他一眼。
“还不回你的府中,谁准你踏入这里一步!”
春水被他语气吓的慢慢移动脚步朝外,可那神情分明是不想离开。
“是我准他进来的。”门外安紫薰拉着赫连春水进来,将春水挡在身后对赫连卿道。
正文 隐藏的危机不得不防
找到可庇护他地人,春水立刻来了精神,“三皇叔,阿薰说我可以进来。”他执起安紫薰衣袖不放,“我听说你皇叔病了,所以来看看你,三皇叔春水好久没有见到你了,怪想你的。”
赫连卿听了嗯了下,对春水他一向照顾,春水弄成今天这脑袋不清明的可怜样,毕竟也不是他所想见到的。肋
“你先坐下,我把东西端给你三皇叔。”她示意春水不要害怕,说完她走过去将手中端着的紫砂煲送到赫连卿面前。
“什么东西?”他不接但还是看了眼,一碗清粥冒着热气盛在紫砂煲里。他心微动,早上他不过随口提了一句。“你做的?”
“嗯。”她点头。
赫连卿伸手接过来,他对食物早已没有兴趣,中了离人泪,任何食物在他吃来如同嚼蜡。端着安紫薰熬的清粥,他突然有点想试试吃点的雀跃。
自然知道是她亲手做的,那手背一块被烫红,他瞧着她不露痕迹的将受伤的手用衣袖遮挡住。他眸光微沉正想把手边的药膏怎么拿出给她。
赫连春水突然出声,“三皇叔,你快喝粥啊,阿薰忙了好久,好喝极了!”他表情似是欢喜,还垂涎他手中的清粥。
“你怎么知道好喝?”赫连卿笑了笑看着他。
“阿薰也给我喝了。”赫连春水没有察觉他眼里瞬间冷若寒冰,还在一边自顾自的说道。镬
赫连卿眼角瞥了下那碗清粥,慢慢道,“是吗,春水原本比本王更早喝了。”
他话音不对劲,安紫薰楞了下,也不知道他说这话什么意思。
只见赫连卿一手端着紫砂煲,唇角含笑,他手臂受伤,拿东西还是有些发抖,安紫薰上前准备帮他拿过。
他却道,“本王才不要别人吃剩下的东西!”下一秒只见那紫砂煲却被他扬手扔在地上,粥水飞溅一地。
“啊!”安紫薰低呼一声,她正好靠的近,那粥水有些泼洒在她手臂。
“阿薰,你怎么了?”赫连春水大惊失色,忙冲过来要看她伤势。
赫连卿动作更快,伸手把她拉在他怀中,按住她不准动,掀起衣袖查看,安紫薰手臂娇嫩肌肤被烫的红肿。
“去叫木棉来!”赫连卿拧紧眉头,呵令春水赶紧下去找医女。
“你这个笨蛋,没事靠过来做什么?”他见那伤口严重,抬头看着咬唇连连吸气的她,忍不住对安紫薰低吼。
“你火什么,受伤的是我,关你庆王爷什么事情。”她听完不由笑笑,在他微怔中将赫连卿手从她手臂上拿开,然后自他怀中慢慢离开站起。“王爷有力气骂人,想来伤势好利索了。安紫薰伺候不周王爷,还是换你贴心喜欢的人来伺候吧。”
赫连卿听她一番话说的冷淡,他心里没来由的也憋着火气。
对他赫连卿讨好的人实在多,无一都有目的,他见太多。
他本以为这碗粥是她特意准备给他一人,许久未曾有人这般对他,原来并不如此,偏偏那人还是春水,他几时介意起那智商形同孩子的侄子来。
“我还有事,先退下了。”她要走。
“等木棉看了伤势再说。”赫连卿不允。
她瞧着手臂,烫伤灼热疼的厉害,皮肉之苦,怎及深入骨血之痛。
“我自己找她瞧着去,不用王爷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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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棉对她伤口嘱咐了什么安紫薰没有在意,反而一贯多话的春水安静的在她身边。
“阿薰。”过了好久他才开口,“他都是这么对你的吗?”春水说的话,自然指的是赫连卿,不过安紫薰第一次听见春水这样称呼那个男人。
她笑着摇头,“其实你三皇叔是生病心情不好才这样,真对不起,吓着你了。”
“你也当我是孩子。”他唇边的笑苦涩,“你以为我不知道他为了什么。”
她难得见赫连春水这样安静沉稳的面对她说话,他的心智是个十多岁的孩子,平时见了她总是笑眯眯的。
可今天,他有点怪。
“春水你还小,有些事你不懂。”她如往常一样哄着他,没有复杂的心思,和春水在一起,她心里会觉得舒畅些。
“我是不懂,可我知道你不开心。阿薰,和我回锦州吧,那里不是三皇叔的地方,甚至连皇上都管不了。”突然间,他握住安紫薰的手。
她手有伤,赫连春水不敢用力攥着,却生怕她会抽离。
安紫薰不知他心意,叹口气喃喃着,“你是不是想家了?我怕是不能随你去锦州,我的家在藩地,还有一个在南海,我以后定是要回那里的。等到能回去的那一天,春水你来找我,我带你出海!”
“你想回南海?那也不错,为什么不走?”他问道,接着追加一句,“是担心七皇叔?”
奇怪春水突然言行举止好似变了个人,“春水,你今天是怎么了?”他平时说话很孩子气,怎么突然的变的像个沉稳的大人?
他听了眨眼,顿时脸红搔搔头笑起来,“我没有去过别的地方,听阿薰你说那么几个好地方,就突然很想和你一起去,所以问你怎么不走。还有七皇叔,他好久没有回来了,虽然他常常管着我不准我见你,可是他对我还算不错,我很担心他,怎么还不回来!”
“七王爷还没有消息,不过春水你放心,我相信你七皇叔一定会平安回来。”她安慰着他,心里担忧着金痕波。
侯爷府的马车早就停在王府外等着赫连春水,见了安紫薰他们出来,荣福忙跳下车。
“你怎么来了?”赫连春水惊讶的看着荣福,“不是让你不要来接吗,我还要玩一会。”他不肯走。
“是我通知荣福来的,你快些回去,以后空了再来玩。”她催着春水上马车。谢成的提醒没有错,赫连御风的气未有消除,虎符没有找到前,庆王府必须事事小心。
现在兵权在太子手中,赫连琛外面儒雅斯文,可总给安紫薰有种深藏不露的不安!皇室纷争,历久以来从未有停歇,她不得不防备。
“我走了,阿薰你小心伤口。”他撇撇嘴有些闷闷的跳上车。
“路上小心。”她挥手目送赫连春水离开。
转身回府时,突然从一侧窜出个人影,一下子冲到安紫薰面前。
“庆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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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旧的马车穿过青石板路,在帝都一角屋宅停下,这里偏僻,没有几户人家,看着屋子也有多年没有好好修葺过。
下了马车,赫连春水默默的走到客厅。这里伺候的人,只有荣福加一个看守宅子多年的仆人。
“侯爷,不早了,给你备晚饭吧。”
“清粥就好。”他坐下,心中想起早上那番情景。
那么早,她在厨房一个人忙做一团,只为那一碗清粥,只因为三皇叔一句想吃。
清粥端上,他看了眼,不是她亲手做的,怎样都觉得不对劲毫无胃口可言,便推开,“算了,我不饿。”
荣福似乎想说什么,可看到赫连春水那脸色……
“你怎么也吞吞吐吐的,要说就说,不说就下去休息,本侯爷今天很累。”他有些不耐烦。
“属下多嘴,侯爷最近不要去庆王府,据说这次皇上对庆王甚为不满,最近是太子当权,侯爷若是要走动的话,还是多去太子府。”
“又是母亲叮嘱你要我这么做的是吧,本侯爷明白,那太子府必然是要去的,可去多了,也势必惹人怀疑。”赫连春水颇为不耐烦。
“侯爷,你对庆王妃……”
“闭嘴!”他猛然转身盯着荣福,“你记住,有关她的事情,你不准与母亲说一个字,不然本侯爷绝对不会饶过你!”
正文 对她,不是一般的渴望
入夜,花浅幽地雅筑早早点了琉璃灯,映着漆黑夜空,宛若点点星辰。
赫连卿受伤好些日子,她去看过,可都被安紫薰一早拦在门外,她受制那颗被逼服用的药丸,暂时对那女人要忌讳几分。
至于赫连卿受伤是否严重,她派了果儿去打听,那叫木棉的医女嘴巴很严实,半点不肯透露。肋
哥哥那里一直没有消息过来,她不能贸然再有什么行动,憋在王府里多天。
傍晚,赫连卿派人告之今夜来看她,花浅幽赶紧准备一番。
原本对于这个男人,只要能得到他的信任与宠爱,她就不会再担心安紫薰对她的威胁。
她暂时屈服那药丸,安紫薰同样也被金痕波的生死牵制,她们谁也不轻易行动一分。
那次她不顾生死的救了那个男人开始,赫连卿逐渐的亲近安紫薰来。若是再发展下去,哥哥安排她在庆王府这个男人身边,就起不了丝毫作用。
“浅幽,你在想什么?”赫连卿突然抱住她,抬起她下颌凝视着问道,浓郁酒香随他气息拂开。
花浅幽顺势和他靠的更近,将头埋入他怀中,“你猜?”她娇声回答。
“想家了?”赫连卿微微思忖,手掌拂过她的脸颊。
低低一声叹息,她声音似有怅然,“王爷在哪里,哪里就是浅幽的家。”镬
“害你想起伤心事了。”他嗓音温柔至极带着怜惜,紧紧抱着她坐下,见她眼里流露伤心,却极力对他扬起微笑。
“以前那些可怕的事情过去了,如今王爷对浅幽这般好,是上天对浅幽的垂怜。”她伸手勾住赫连卿脖颈,唇在他耳边细声柔情说道,“妾身什么都没有了,只有王爷一个了。”说着,她轻轻吻上他脸颊,只是轻轻一下即刻羞涩低头。
跟着赫连卿这几个月,他们还没有夫妻之实,赫连卿待她很是宝贝。
男人大抵如此,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她钓赫连卿好几次胃口,是要给他点甜头了。
哥哥早就吩咐过要她缠住这个男人,今夜这最后一步,她要想办法,令这个男人以后对她更为怜惜。
赫连卿手臂用力搂住她的腰肢,“浅幽……”他轻笑喊着她名字,看她羞红脸颊,他只是盯着那张如花容颜,接着慢慢的松开手。
“王爷?”她楞了下,赫连卿却扶她坐好,然后站起身。“王爷,今夜可能留下陪着浅幽?”她小心翼翼的拉着他衣袖。
他是想玩欲擒故纵吗?毕竟她之前几次拒绝了他。他要女人确实容易,尤其还有个安紫薰在身边。
“你给本王喝了什么?”他目光停留在桌上那酒杯,上好琥珀光美酒,他喝不出味道,却分辨的出里面下了什么。
花浅幽一惊,脸色苍白,瘦弱的身子微微发抖,“王爷,妾身……”
“浅幽,你救过本王,娶你只做个夫人是委屈了,也违背当初对你的誓言,所以本王极力补偿你。你不愿意的,从不勉强。”
“妾身明白,只是前几次事出有因拒绝了王爷,恐王爷误会妾身本来心意,心中一直不安。近日王爷对王妃姐姐的宠爱,妾身见了心里不免有些伤心。今夜王爷来雅筑,妾身只想能令王爷开心,才在这里酒中放了东西……”她越说越是伤心。
“算了,你也是为了本王高兴,本王喜欢你,并不想强迫你成为本王的女人,最近对你冷落是本王的疏忽。好了,你先休息,本王会补偿你。只是要记住,下次不可这么做!”他说着拂袖转身离去。
“王爷!”花浅幽惊愕,赫连卿喝了那加了媚药的酒,可他居然走了,居然不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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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寒凉,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赫连卿身体渐渐发热。三生蛊可以抵抗百毒,混着媚药的酒,被他用内力逼出大部分。
吹着冷风,身体的燥热有些褪去。
暗卫如鬼魅在他身后突然出现,“王爷,李申总管回来了。”
赫连卿目光骤然一变,“传。”
寝室里,李申风尘仆仆的模样,却显得精神奕奕,想来这一趟是带了好消息回来。李申自幼伺候他,办事稳重,个性随意。
“说吧。”赫连卿开口。
“奴才去了王爷所说的宣城,那里渔村现在已然是废墟,奴才在四周数十里的地方打听,三年前那场海寇来袭,当时在场的人,确实没有活口留下,这和最初查证的情况相同。”
“瞧你笑成那样,不会只给本王带了这个没任何用处的消息回来?”
“王爷你让奴才慢慢说。”李申道,“花夫人幸免于难是因为进城打听王爷消息,正巧,是同村有人送她,那个人晚回去一会儿,虽然受伤可幸而保住一条性命。”
“消息可靠?”
“说来也巧,打听多天没有结果,无意一次在驿站听到个赤脚大夫说起,奴才上前询问,才陆续找到线索。”
“人现在在哪里!?”
“据那大夫说,渔村唯一幸存的那个人伤重,活下来成了残废,有远亲收留下来,现在住在远离宣城数百里外的湘陵城。奴才得了消息,安排了探子先行赶去打探,奴才赶回来与王爷复命。”
赫连卿遇险后在宣城的渔村住过,也是花浅幽的老家,三年前海寇洗劫,全村的人遇难,他闻息四处打探,花了尽三年才找到浅幽,其中也下了一番功夫。
现在除了浅幽外,还有人活着!
“不错。”赫连卿轻笑,随即憋在心中那抹血,顺着唇角涌出,滴在书案。
李申大惊,“王爷,奴才去请太医来!”
他摆手阻止,媚药大部分被逼出,残留体内的他可以承受住。
浅幽是他找寻三年的女子,之前从未有见过她样貌也没有听过她声音,两人赤/祼相拥而眠。
女子名节何等重要,他势必要对这个好女子一个交代。
今夜他喝了浅幽下的媚药,可对她没有任何想碰的欲/望。
那时,他居然想起安紫薰,从早到如今,她果真没有再踏入他寝室半步。
瞧赫连卿神情异样,李申显然明白是怎么回事。
“府中有几个美貌的姬妾,王爷今晚是不是……”
才说一半,寝室外有人脚步匆匆,一抹紫色身影在外,柔媚却带着焦急的声音随即响起,“王爷,我要见你!”
“你先下去。”赫连卿吩咐李申,听见那声音,他自己尚未发现唇角微扬起一抹愉悦的笑意。
她跑的急,几步到他面前,一头长发与白天一样柔顺而下落了她一身,扬起的衣袖宛若蝴蝶舞动,璇着快要飞入他怀中似的。
赫连卿有些恍神,见她朝自己而来,他有些不能控制的想伸展手臂抱住如紫蝶的安紫薰。
然而,安紫薰脚步在离开他几步外定住。
“你在就好。”
“找本王?稀奇了,王妃一早不是说不乐意伺候了吗?你这么晚又过来做什么?”他见安紫薰欲言又止的神情,心里有些明白。
她能再来见他,一定不是为了她自己的事情。
“臣妾有正经事找王爷,其他的暂时先不提行吗?”她就知道赫连卿一定会这么说,真是记仇的男人!
一碗清粥,分给春水一些,被他知道就连碗扔掉,她看在他被杖责一百的份上,不想欠他这份人情,才勉为其难照顾,他不喝,她自然不会委屈自己再看他脸色!
“那要看王妃说的是什么正经事。”他轻笑,那模样简直让安紫薰觉得是欠揍。
“想和王爷要个人。”她咬着唇飞快撇了赫连卿一眼,他自然是在笑的回望她,这次的事情,还非要这个男人才能办到。
“除了一个人外,本王倒是愿意能让王妃开心一次。”他眼里依旧含笑,却多了冷色,安紫薰你最好别要那个人!
正文 再是相逢是路人
她闻言皱了皱眉,“臣妾与王爷要地人是姬云裳。”
从那女子替姬云裳送琴来时,她就该想到赫连卿断然不会放过他。
“本王说了,唯独那个人不能放。”听她说出这个名字,赫连卿眸中有了怒意,想起那晚,那姬云裳扑过去抱住她那副画面,他身子隐隐起了燥热。肋
“他是个乐师,将他收押严刑拷打,有问出一个结果来吗?”安紫薰有些按压不住着急。
赫连卿见她为姬云裳着急,不由冷了眉眼,“一个伶人罢了,值得王妃如此关心。”
“他是伶人没错,可你也知道他是太子府中的乐师,你擅自大刑拷问他,根本就是于理不合!到时万一问不出什么,太子那里必然会借此对你发难!”她上前几步在他身边,“王爷,那个人不过是个乐师,虎符丢失一事是我闯的祸,你给我时间,我会尽力去找,不要连累到无辜的人!”
“你找?安紫薰你知道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处境?出了这个王府,你随时有危险。那是虎符,平常人捡到还好,万一是有心的人,自然等着看谁会找回来。给朝廷那些人知晓因你丢失,你真以为还能安稳的在这王府里给本王耍脾气,说这些有的没的大道理,你若真有心,也不会将本王送你的虎符随意的丢了!”
“我说了我不要的,那么重要的你想给谁都成,为什么非要给我?”她颤抖着双唇回望赫连卿,那虎符何等重要她自然知道,赫连卿得来给她,她小心翼翼佩戴在身。镬
他那么强硬要她收好,赫连卿不会知道,他为她戴起那一刻她心中想的是什么。
掌风乍起,赫连卿倏的一掌拍下,身侧梨花木书桌顿时一角碎裂,扑簌簌地掉落一地。
赫连卿眼瞳里泛起一丝浅红,紧抿唇角,那一掌本是朝着她的方向,中途他硬生生收住力道,改拍在书案。
不要,她说不要!
也是,那是他强硬塞给她的。她安紫薰压根没有问他要过什么,一次也没有!
她望着地上狼藉一片,地面上还隐隐一些暗红,她诧异抬头瞧着他那眉梢眼角的冷厉,靠的近,她瞧见赫连卿紧抿薄唇上染了血迹。
“你……”并没有到满月,他怎么弄成这样?她开口想说什么。
“滚出去!”他拂袖,那力道强劲,将她推开几步之外。“本王不想听见任何人为姬云裳求情,若是违抗,不管是谁一律逐出王府!安紫薰你听清楚没有!”
安紫薰没有站稳,跌坐在地,衣袖掀开,露出被烫伤时的手臂,缠了白布格外刺目。
显然她受伤手臂不能吃力,她咬着牙靠着另一手臂支撑着身体,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突然的寂静好似时光凝注,安紫薰靠着门边,夜空一声巨响,闪电如雪白利刃划破天空,眼里是赫连卿冷漠无情的面容。
“我不会再求你,也不会再麻烦王爷你对安紫薰的保护,王爷以后想怎样就怎样吧!不过姬云裳还是请王爷放了他,莫要忘记,在宫中那次,你欠我安紫薰一个人情,我要讨回来!还望王爷,记住誓言!”
唇角微颤她生硬的牵扯出一抹笑,轻声说着,那音色被雷声盖住,她也不管赫连卿是否听见了,只转了身朝外走去。
天空仿佛被那雷电划开了长长的裂口,倾盆大雨仿佛倒出来般,雨声雷电声交加,这世间唯独只有这些声音存在。
从头到脚从内到外,她就是被浸泡在水中,步履沉重,眼前被大雨迷糊视线,风雨里她像失去翅膀的蝴蝶,只有一步步艰难走着。
王府很大,有些地方她根本没有去过,可王府的大门在哪里她知道。
“小姐!”一直守在远处等着她的阿端,将安紫薰这副模样慌忙冲进雨中,伸手想为她遮住头顶那一片。
她抹了下脸,看清是谁,然后拉着阿端的手。“我们走。”
“小姐要去哪里?这么大风雨,你还伤着,别再……”
“我们回家。”安紫薰打断她,拉着阿端手腕朝着大门走去。
远远的那紫色身影走的毅然坚定没有丝毫留恋,没有人拦她,他早就下令她可以自由进出王府,不再像以往那般看着她。
“这……”李申在一边,眼见安紫薰消失滂沱大雨中,不见身影。“王爷,要不要派人将王妃请回来?”
“她以为想走那么容易。”赫连卿说着,一手扫下书案上所有东西,很想如往常般淡然,心中那抹无名火却烧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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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追来,满耳都是风雨中,只有她和阿端同行。
就这样走着,满身疲倦却不肯停下。
“小姐、小姐别走了,你的脚!”阿端喊起来,死命的拖着她不放,非要安紫薰停下。
她木然的低头看过去,鞋子不知道丢在那里了,她赤脚站在地面。
在王府,她住的地方赫连卿吩咐人铺满了厚厚暖和的毯子,长而软的毛,踩下去直没脚踝。她爱赤足,所以平时都不备鞋袜。
如今,她细白的天足被尖锐的石子刺破,伤痕累累,伤口的血滴落立刻被雨水冲刷干净。
“找个大夫吧,这么冷的天,你淋雨万一寒症发作怎么办?!”阿端急的拉着她去路边屋檐下避雨。
刚走几步,不远处有辆马车从远处疾飞朝着她们过来,不等马车停稳,有人急忙从上面跳下。似乎在后面喊着什么,安紫薰管不了,也听不清楚。
突然有身影拦在她面前,同时头顶上空多了一把油纸伞……
正文 阿薰,我要你成为我的女人
“阿薰……”滂沱大雨间,耳边一声怜惜地低呼,温暖有力的臂膀圈住她被雨水冲刷寒凉的心。
满心苦涩,从来,都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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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久失修的宅子,遇上这大雨,四处漏水,落在盆中啪嗒直响。肋
捧着姜茶在手一口一口喝下,顺着喉咙而下,热烫的液体入腹,激起一阵热/辣,如火烧般温暖着从内到外凉凉的身体。
“谢谢。”安紫薰缓了口气,有种重新从混沌里走出的感觉,感激的对身边的他说道。
她曲膝抱着,身上裹了厚重毯子,却依旧发抖。一头长发湿透,丝丝缕缕失去生气般搭在肩头。
素白的面容若水沉静,低垂眼睫,遮掩她瞳眸里流出的哀默。
初见时,山风里她一双眸子令人惊叹,城外,她回眸一笑,那份与生俱来的媚态娇憨,就这样毫无预警的闯入他心里,掀开他记忆深处那份珍藏多年的美好。
阿薰,你一定不知道,当我确定真的是你时那份喜悦激动;当我得知,你是他妻子时,那份悲凉的无望。
很想伸手将她搂在怀里,明明就在眼前的人儿,可她那种疏离令他不敢心急的再靠近一点。
转而他将火盆拨旺些,“谢什么,这里是我家老宅子很是简陋,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点了。”赫连春水苦笑,定定的看着她。镬
“有屋可住,还有炭火取暖,更有春水你不弃的照顾,我已经得到很多了。”她手脚逐渐暖和起来,侧目对春水说道。
反而是她,从不知道春水过的是这样一种日子。
她眼里闪过一抹同情,赫连春水心口仿佛被什么刺中。
阿薰,别用同情的目光看我!
外人眼中他脑袋不清明,是个无权无势的皇族,人情冷暖他十多年来看的透彻,无论旁人用怎样的眼光看他也无所谓。
她不同,她将他看做十多岁的孩子,她关心、保护他,对他的好那么纯粹,没有任何一点杂质。
“我该走了,阿端去哪里了?”她站起身,放下毯子,湿透的衣服贴着身子,冷不丁的浑身发寒。
“你要去哪里?”赫连春水一愣,用力握住她手腕。
大雨的天,她从王府出来,只有阿端跟着出来,没有人阻拦,一定是赫连卿将她赶走的!那个人的脾性如何,全西楚无人不知道!
安紫薰被他捏痛,春水眼里的气愤焦虑,完全不像平时的他,第二次了,她第二次发觉他的异常。
“春水,你是怎么了?”她不由伸手探他的额头,“你好像怪怪的,哪里不舒服吗?”她记得荣福说过,他大病一场后,脑袋越发糊涂,连个性也变了不少。
“没什么,我很好……”意识到自己失态,赫连春水忙与平常一般笑起来,还用手紧按安紫薰放在他额头上的手背。“脑袋有点疼。”
很孩子气的笑容,带着几分讨好,安紫薰不由软了声音。
“记着找个好大夫瞧瞧,你原本有头痛的毛病,我教给你的办法只能治标,想彻底好,需要药物与时间的调理。”说完想起他身处的状况,她叹口气,“若是你七皇叔在,还能请木棉过来给你看看,眼下我从王府出来了,对你一点忙也帮不上。”
“阿薰,你还回三皇叔那里吗?”赫连春水试探问道,眼神却急切想得到她确定回答。
她摇头,赫连卿欠她的人情,她要求换姬云裳一命,可虎符的事还没有解决,就是她想走,恐怕西楚王也不放她出城门。
那王府,她回不回去其实没有差别。
“那你留下,住在我这里好不好?”赫连春水提议,不等她答复,他立刻开心的跳起来,“就这么说定了,我去给你收拾屋子!”
他跑着出门,差点撞着正要进来的阿端。
她走到安紫薰身边放下干净衣衫,“侯爷真是个好人,可惜是……”
“若是能像他那样,有时也不错。”她笑笑,转头嘱咐阿端,“不能久留,等雨停了我们就走,无论在哪里都好,别连累了这个人。”
赫连卿对她说的那些话,就是警告她出了王府,则没有庇佑,也许还有人想杀她。不知不觉惹了麻烦,她更不能再拖累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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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怎么能留下庆王妃在这里?!”荣福言辞激烈。
赫连春水冷笑,“怎么就不能?”赫连卿不要她,他可宝贝着。
“您忘记临行前夫人的嘱咐吗?十年了,侯爷好容易才被恩准回西楚,万一因为王妃惹到庆王爷如何是好?前一次王爷就说要送侯爷回去,真的如此回去,怎么对夫人交代?”
“本侯爷自有打算。”十年了,他能重新回来不易,正是因为得来不易的东西才更要好好珍惜,安紫薰亦是如此。“荣福,当年我们是怎么从西楚离开,那屈辱你也记得,如今我赫连春水势必要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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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了干净衣衫,眼见过了半天,这大雨压根没有止歇的意思,下的哗啦作响,屋中接水的盆快满了,安紫薰挽起衣袖忙着倒水出去。
“姑娘是侯爷的贵客,万万不能做这些事情,还是老奴来弄吧。”有一五十开外的男子见状,抢着上前,不让她和阿端忙活。
“不用客气,侯爷收留我在此避雨,这些小事举手之劳。”她笑笑,赫连春水很细心,还送来了上好的伤药,手臂敷了药,起初被雨水打湿感染的肿痛,好了很多。
不给她动手,安紫薰只好站在一边打量起四周,屋子虽然破旧,可那雕栏刻画的手艺精巧绝伦,不输西楚皇宫。
见她看的入迷,男子开了话匣,“别看这里破旧,很多年前不知道多风光,先帝在世时,赐予公子瑾的北苑。”
“公子瑾?”
她听金筱瞳提过公子瑾,西楚闻名的才子。
先帝长寿,早已经立长子为太子,赫连御风并不是长子,虽然是众多皇子中最出众的,只因为生母是普通妃嫔,比不得太子是皇后唯一嫡子。
立太子,又立下皇太子就是公子瑾。
他文采出众,琴棋书画精通更得先帝喜欢。
然长子已有年纪,居然等不得先帝仙去,做下叛乱之事。虽然被很快平息,先帝极怒下驾崩,诸王趁势起兵,赫连御风借助金家平定叛乱,在群臣拥护下登基为帝。
公子瑾被贬为幽王,软禁在帝都。
不久传出公子瑾密谋作乱之说,之后一家老少百余口被诛杀,甚至在西楚赫连氏族谱里除去了他的名字。
春水说,这是他家老宅子,那春水和公子瑾的关系是?
“公子瑾是我家侯爷亡故的父亲。”男子继续说着。
安紫薰惊愕,心里隐隐生出一丝不安,赫连瑾全家被诛杀,可赫连御风怎么偏偏留下春水?而且还准他回到西楚帝都?
出神间,耳边响起赫连春水兴奋的声音,“阿薰!”他旋风似的跑进来,安紫薰看见他衣服湿了半边,袖子里藏了什么东西还生怕她看见似的,负手在背后,笑嘻嘻的望着她。
“周伯,你先下去。”他催着男子走开。
“怎么了春水?”
“这个给你。”他将衣袖里东西拿出递给安紫薰。
油纸层层包好,安紫薰接过慢慢打开,一双绣鞋……
恍然的低头看去,她出来时丢了鞋子,脚被划破,之前上了药包扎好,穿的是阿端的鞋子,湿漉漉的贴在脚上。
那鞋子尺寸她瞧过,正好是她的大小。
倏的,赫连春水蹲下,一手拿过她手中鞋子,一手将她足抬起放在膝上,动手脱下她湿漉漉的鞋,受伤的脚被他放在手掌里握住。
“你手有伤,我帮你穿。”
被他按住,看他小心的将新绣鞋为她套起,安紫薰愣在那里。“春水……”
赫连春水低着头,小心翼翼将鞋子套在她足上。为她上药时,那大小尺寸,他一眼就记在心中。
“阿薰,别和我说谢谢。我是喜欢你的,虽然我生病后脑袋更糊涂,可我忘记不了你。我说过我喜欢你,也问过你是否喜欢我,你一直没有给我答案。阿薰,喜欢我很难吗?”
他掌心温暖,比赫连卿温暖很多很多……
安紫薰畏寒,她更喜欢温暖的事物,包括人。
“你这么好,不喜欢你也难吧。”她低声说着,在赫连春水惊喜目光中,她深深吸口气,“春水,每一次我有危险,你都在我身边,你对我好我很清楚。”
他目光亮起开口时有些激动,“真的?!你别骗我!”
“春水你没有骗过我,我自然不会欺骗你。”她拉着他站起来,未曾想到山中偶遇告别,并不是结束,仅仅是她与春水之间的开始。
她不讨厌春水,她喜欢他笑起来孩子气的模样,每一次她孤立无援时,春水总会出现在她身边。
对他安紫薰并没有与赫连卿在一起时的心动过,有的只是温暖的安心。赫连卿要她,是因为蛊毒发作,身体的需求。
春水喜欢她,仅是他要对她好,这般简单。
她的心很小,现在里面装满了一个人,也许将来时光变迁,那个人留给她的一切都会随着风逝吧。
“你别回王府,也别回家,你随我走,我们回锦州。阿薰,你不用担心任何事!”他伸手触碰她肩头,见她没有拒绝,赫连春水心中一喜,手臂伸展将她抱住。
她似是累了,靠在他肩头好一会不语,然后慢慢道,“你不懂,我走不了。”她直起身子和春水保持一点距离。
“因为赫连卿!”他眼角微挑的凤眼顿露一抹冷厉。
“不仅仅是他,还有其他很多的人和事。春水,西楚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如果有可能,你还是回锦州,那里比帝都要安全很多。”像安抚孩子般她揉着春水额前发丝。
太子、赫连卿,光是他们两个之间,恐怕要不了多久,表面和睦的平衡会被打破。
还有,她与东方非池之间的赌约,对了,她的性命已经不是自己的,为了保住安家和南海,她做了交换。
用性命作为交换,爱情对她而言,已经是一种奢望,要不起也无法再承受一次!
对不起春水,对不起……
她歉意的说着想要抽离他的怀抱,赫连春水却大力的再一次抱紧她。
“我不管,阿薰,我要你成为我的女人!”
正文 与爱无关
他地脸庞就在方寸间,那眼角微挑,一双凤眸幽黑,仔细看去,眼瞳深处两簇火光,温热气息丝丝缕缕吹拂在她脸颊。
安紫薰愕然,眼前的赫连春水目光灼/热,力气前所未有的有力,她从来只当他是个孩子,却忽视除去智力外,他与其他成年男子无异。肋
“阿薰。”他声音轻柔,缓缓将脸庞更加贴近她,汲取安紫薰身上淡淡幽香,她微微张开的唇潋滟红润。
他曾经吻过,并不是有意,却也不是无意。
很甜,出乎意料的甜美,令他不能忘怀。
低头,他便要再才吻上。
安紫薰微微侧过,这一次他的吻落空。她侧着脸,在他身体阴影下,赫连春水只看见她浓密如蝶翼的睫毛颤动。
须臾,她声音清清淡淡传入他耳中,“你会遇见比我好千百倍的女子。”
“谁也不会比你好!”他握住她单薄双肩,“赫连卿不懂你、不喜欢你,甚至对你不好,那是他有眼无珠。我不同,我对你”他想告诉安紫薰,对她这份感情并不是她现在所想的那般简单。
“别说出来。”她打断赫连春水的话,“我的心不是石头做的,我能感觉到。春水,我很喜欢你,因为你单纯无害。在西楚,你是唯一能令我相信的人,可是我对你的那种喜欢与爱无关!”镬
他表情凝住,她对他的喜欢与爱无关!
“你还是忘记不了赫连卿,就因为你嫁给他,就必须要承受他给予的痛苦?”他摇晃着安紫薰,眉眼里含着痛楚。
她被他用力晃的皱起眉头,最近春水真的很怪,时不时好似变成个什么都懂的大人。
“别晃了,我难受!”她忍不住推开他,却不知道赫连春水见她不舒服也急着松手,料不到她会推开,他脚步踉跄退后,跌坐地上。
狼狈不堪
“我明白了……”他揶揄笑笑,眼里浮现一层雾气,挥开安紫薰伸过来的手,赫连春水撇撇嘴,低哑着嗓音悲戚戚道,“阿薰你讨厌我。”
他那快要哭出来的模样,令安紫薰心中不好受,对于春水,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关系连累他卷入那些纷争里。
尤其在得知春水身份后,公子瑾被赫连御风诛杀,却让公子瑾唯一的儿子春水幸存于世,这般身份犹如站在悬崖边,稍有差池,即刻是万劫不复。
明明不想伤害,也许到最后还是不能幸免的伤到他。
“春水你听话,别闹了。”她站在原地,将那双原本要伸出扶起他的手慢慢收回垂在身侧。“谢谢你收留我,雨停了,我会带着阿端离开。”
他听了一言不发,慢慢站起来,转身离去,那背影孤独可怜,安紫薰背过脸不忍再看。
入夜,大雨未歇,身边阿端已经入睡,安紫薰裹着毯子静坐床榻。
该何去何从?
因为虎符一事,暂时不能回安家或者南海,金痕波与赫连孝全无消息,那庆王府她不打算回去。
还能去哪里?
天地之大,她却被困在西楚这片天空下,宛若被折断翅膀的飞鸟,被搁浅海岸的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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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漆黑夜空闪过一抹灰色,速度之快朝着苗疆岭南一带飞去。
“您真的打算这么做?”荣福望着站在雨中,眼光随着信鸽离去方向的人。
“你最近太多话了。”冷冷声音带着怒气,大雨淋湿衣衫,他扬起头朝着天空,一动不动站立。
“属下只是担心夫人那里若是知道侯爷这么做,可如何是好?”
“那是本侯爷的七皇叔,万万不能出任何差池,所有的一切后果由本侯爷承担,你只管听着吩咐。”
管不了那么多了,她要离开,即使她现在必须要困在西楚这里,她也不愿意在他身边多留一刻。
阿薰,你想回去,可是却有诸多牵绊,那我成全你如何?
这样到你放手离去时,你就不能再有任何借口不在我身边留下。
这样的结果令赫连春水满意,他唇角终于不再紧抿而是开心的扬起,总有一天,他会证明给她看,他不是那么无用的傻子,他比赫连卿不知强多少倍。
与爱无关?我要的不是你同情感激的喜欢,阿薰,我会让你认清楚自己到底爱的是谁!
荣福瞧着赫连春水那憧憬甚至是得意的笑容,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担忧。
侯爷对安紫薰的喜欢,令他违背了夫人的期望,他这样不顾一切的行为,等到夫人发觉的那天,恐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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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敲打在皇宫琉璃瓦,发出一连串声响,御书房里,赫连御风正与人对弈。
棋局缜密,厮杀一晚上,各自攻守得当,双方几次都有险险得胜的机会,却有被对方巧妙带过,所以一直没有分出胜负。
“看来是和局了。”赫连御风笑道,冷静凌厉的目光从棋盘上移开后,又是一副温和内敛。
身为帝王,他早已经懂得在任何一刻收敛得当自己的情绪。
若是那孩子也能如此,他会少了很多担心,即使他一直如此的优秀,赫连御风还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做到更好。
“能与皇上和局,是东方非池的荣幸。”对面黑发白衣如谪仙般的男子,面对帝王,他那种与生俱来的气势也不输半分。
冷淡平静!
“许久不见非池还是老样子,哪怕是对朕说恭维的话,也不见一丝讨好。”
“皇上欣赏的不正是这样的东方非池吗?”他目光一动,看着赫连御风。
“你师父教导的好,西楚有东方国师在,朕若大行仙去,也能放心。”他笑了笑,将手里棋子放下。“找先前的赌约,这局和了,非池说出你来见朕的目的吧。”
“安紫薰。”东方非池说出这个名字。
“你为了她而来?”赫连御风一愣,随后眼里闪过一抹冷意,能请动东方非池来此,安宗柏的女儿不简单。
“皇上,如今天下太平,若是再起战火,必须事出有因。安宗柏身为镇南王,这些年在藩地没有任何异常举动,如今他与皇家联姻,若真要削藩,皇上更要三思。”
赫连御风笑意不达眼底,“不削藩,朕这皇位要如何坐的稳?”
“至少现在不行。”东方非池说的肯定。
听东方决然的否定,赫连御风隐隐不安,接着说道:“朕还能有几年可活,若是不能将这些办妥,这天下岂不是乱了!”
他当年借助南海金家势力,还有身为大将军的安宗柏,一举平定了其他诸王。
他的生母身份低微,他也不受宠,不是当时太子起兵,先帝突然薨逝,给了诸王起兵的借口,他靠着自己的能力,加上身为将军的安宗柏支撑,顺利坐上这龙位。
安宗柏手握兵权多年,他们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却也因为影儿反目到如今。
以武力强盛来定天下,安宗柏始终是他的心病。
“东方非池斗胆想问皇上一句,这皇位最终要给哪位皇子?”
在西楚,国师的身份崇高神秘,尤其是出征这一大事是,就连帝王也需要适时的采纳国师的意见。
所以西楚每一任国师,全是精挑细选德才兼备的人,同样他们也具有预测未来卜算命运的异能。
赫连御风眸光一沉,压低声音,“非池,你算到了什么?”
他冷如寒冰的眼神,突然变的锐利,仿佛能看透人心,刺向赫连御风。“皇上心里无论想的是谁,必然逃不过一场劫数。”
手中棋局被他拂袖弄成一团糟,赫连御风盯着那黑白子纷乱的棋盘。
帝王最终归属,和局,是他心中所期盼;可东方的话最终将他虚构的完美打破。
猛然间,他耳边响起那凄厉的一声。
------赫连御风,你嗜兄杀弟,违背伦常,总有一天你会有报应的!
正文 妒火中烧的男人惹不起
等到这场雨停时,赫连春水突然大病。
原本活蹦乱跳地人,病恹恹的躺在床榻上高烧不止,请了大夫服了药,折腾半天才稍微好转。病的严重,加上他原本身子还没有调理好,越发瘦的脱形。
满脸病容,漂亮的丹凤眼耷拉着,没有丝毫神采,人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清醒时,不见安紫薰连药也不吃,糊涂时他满口喊着她的名字。肋
“庆王妃,能不能多留几天,等侯爷的病稳定了再离开。”荣福随着她出来,站在长廊下他求着安紫薰。
知晓她去意已决,若不是侯爷突然大病,她怕是早已经走了。
“不是我不留,而是再住下去,你们会有麻烦。”她踌躇不定,春水病成那样,府中只有荣福和周伯两个人,一个年事已高,一个空有一身功夫,再者春水脾气上来,他压根管不住。可再留下,她担心给春水惹来麻烦。
“庆王妃的意思荣福明白,本不该提出这样的要求,只是我家侯爷他……”荣福咬牙突然跪下,“为了侯爷康复,请庆王妃留下,若是王爷以后责问,荣福舍了性命,也会护着王妃周全。”
荣福是个人才,且对赫连春水忠心,即使落魄如此,他还是随着,这样的人求她,安紫薰不忍拒绝。
“那好,等春水好转我再离开。”她看了眼还睡着的赫连春水后转身离去。镬
紫色身影翩然离去,荣福立在原地,心里复杂不知该说什么好。想了想还是回到房内,那睡着的人慢慢张开眼睛。
满面病容,可那幽黑眸子透着喜色,“她答应了?”
“是的侯爷。”很久,他没有在侯爷脸上看见这般喜悦的表情,只是对那女子荣福心生几分内疚。
对侯爷,从始自终这个女子都满心相信,不曾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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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人堂。
安紫薰按照方子买了药,回去时她故意绕了几条巷子,企图甩掉身后跟着的人,可那人似乎有些身手,一直牢牢跟着她不放。
“出来。”她停下脚步干脆不走,等着那人出现。“是你?”看清楚是谁跟着后,她楞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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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条巷子,推开木门,依旧是嘎吱作响,院子里墙壁斑驳树荫婆娑遮住阳光,依稀有几缕光亮透过树枝洒落在地。
屋里不大,到了里间扑面而来一股血腥味,掺和了药味,混在一起令人闻起来很是不舒服,小小的一张床榻上蜷缩着一个人。
光亮透不进来,白天里还点了一截蜡烛,借着微弱光亮安紫薰走近。
那人上身未有着衣衫,也无法穿什么,浑身上下皮肤不见一块好地方,伤口纵横密布,涂着药膏,身子不住的微微发抖。
一头长发毫无生气纠缠一起如乱草在枕边,似是他听见声响,转过头慢慢张开眼睛。脸颊瘦削的可怕,面色泛起一层蜡黄,眉间紧拧。
五官依稀可见那雌雄莫辩的惊艳,只是眼前很难想象到所见的是记忆中的姬云裳。
“是你。”他唇角微动,发出沙哑声音,突然的又猛烈咳嗽,身子蜷缩的更厉害。那女子连忙进来,却被他挥手示意出去。
片刻他止住咳嗽,又一次看安紫薰,“公子的琴用的如何?”
“那天你认出我了。”
“能懂我琴音的人,姬云裳在太子府见过,就是庆王妃。旁人只当是一般乐声,王妃却听的入迷。”
她坐在姬云裳身边,“害你成这样,真是对不起。”
他摇头,“我没有告诉你认出你是谁,不也是骗了你吗?有什么好对不起我的。”姬云裳目光柔和定定的看着安紫薰。“我能回来,是靠王妃求情的吧。”
“本就和你无关,他抓你拷问根本没有道理。”她瞧着姬云裳手臂,方才觉得他手臂动的古怪,好像生硬的很。
注意到安紫薰目光,他还是温和笑笑,“手臂折断了,没什么。”
“我……”
“千万别再说那三个字,是姬云裳造次,当初若是执意送王妃离开,也不会让你遇险。牢狱之灾又得王妃帮忙,说起来是我欠王妃的才对。”他说话间伸手在枕边摸个东西,指尖慢慢推到安紫薰面前。
紫色绢帕包裹好,她疑惑的打开,顿时一惊。
这个是……
看安紫薰神情姬云裳颇为欣喜的笑了笑,“看来是王妃的,今天请王妃过来,就是想亲手交给王妃。”
“这东西猜想是王妃的,想必十分重要。我本要亲自送去,可连夜就被人投入大牢拷问,临行时只来及让下人送琴给你。”他慢慢说着。
“你真是傻,在牢中为什么不说?你说了,何必受这些酷刑!”安紫薰不解,瞧着他一身是伤,那么个玲珑剔透的人,怎就生的这般木讷。
姬云裳却不以为然,“这样看来更是珍贵,就是要拿出来,也必须交在你手中,你的东西不能给任何人经手。”他声音淡淡说的坚定,那些吃过的苦头在他看来,也不能令他轻易交出东西。
“东西物归原主,姬云裳有伤在身就不送王妃了。”他言下之意是请她离开。
攥着那失而复得的东西,再见姬云裳满身伤痕,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没有所想的喜悦,有的只是愧疚她一时的大意,牵连了很多人,还包括本该于此无关的姬云裳。
“谢谢。”她半晌没有出声,千言万语从口中说出,却只有这两字。
等安紫薰走后,少顷,有女子进来。
“少爷,莲儿不懂,你给了她虎符,然后就这么让她离开?”
姬云裳合起的眼眸睁开,一只手臂支撑起身体坐好,一动有些伤口裂开,他也不在乎,倒是女子低呼着,上前为他止血。
“不让她走,又能怎样?”
“如今她离开了庆王府正是个大好的机会,少爷为什么不借此机会接近?太子那里给的时间可不多了。”姬云裳目光移向她的脸,眸中起了狠戾。
反手一挥,那女子脸颊顿时肿起,嘴角见血,慌忙俯身不敢动弹。
“太子给的时间是不多,但是要怎么做,是我说的算,轮不到你来指派。”姬云裳缓缓说着,声音轻柔悦耳,却有种令人周身发凉的冷骇。
他这伤,可不会白白的让赫连卿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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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回府,李申就送上一只锦盒在赫连卿面前。
打开后,见了里面的东西,赫连卿眼眸深沉。
“谁送来的?”他问道。
“庆王妃。”李申不敢隐瞒,“奴才试着留下王妃,可王妃不肯留下,放了东西只交代要给王爷,然后就转身离开。”
赫连卿冷哼,她个性硬起来,确实如此。大雨滂沱,她就这样头也不回的离开。
“然后呢?”他追问,李申做事一向有分寸,赫连卿明白他肯定还有话要说。
“奴才派了人跟着,庆王妃现在住在锦衣侯府中。”李申知晓这最后一句有可能会触怒王爷。
果然赫连卿听了后眸色沉了,重瞳隐隐显出一丝不耐烦,尤其那嘴边笑意漾开,不知晓他的人,还真以为王爷不会在意,殊不知是他发火前的预兆。
“不错,她有地方去了,西楚这里还有人收留她,本王的好侄儿,真是对她不错。”他捏着手中的锦盒,猛然扔在地上,那里面的东西也抛出在地。
李申见了眼睛一亮,慌忙俯身收拾放好。
“王爷,既然这东西已经找到,那王妃……”
“怎就生的蠢起来。”他眯着眸子睨了眼李申,站起身,金蟒朝服都未有脱下,拂袖便出了门去。
她以为拿回这东西就可以什么事也没有了吗?相比这件事,安紫薰你惹怒我赫连卿的可不止这一件这么简单了!
正文 一怒为红颜
柴火被雨水打湿,怕点燃时会熏了赫连春水,安紫薰特意选择在院子里煎药。
她拿着扇子将好容易才点燃地火苗小心扇着,生火时浓烟四散呛人的厉害,
“咳咳咳~~~”赫连春水不知何时到她身边,被呛的捂着唇大咳起来。肋
“你出来做什么,小心冻着。”她扶着他离开风口,顺手将他披着的大氅系好。
“我醒来没有见到你,荣福说你在这里,我怕你是真的走了,就过来看看。”他有些讨好拉着她衣袖,却不敢再如之前一般抱她。
“我不会走,”她揉着春水额前发丝,轻展笑颜,那份媚态明艳笑容落入赫连春水眼里。
他苍白脸颊微微泛红,盯着安紫薰一个劲的笑,“阿薰不走了,真好!”
“你听话,乖乖喝药好起来。”她安抚他之后,蹲在炭炉边继续熬药。
赫连春水如她所愿的乖乖站在一边,看着安紫薰忙碌背影,他心里是一抹甜蜜。
上一次在庆王府,她为的是赫连卿,这一次她只是为他一人。
只要阿薰你留在我的身边,我甘愿一辈子就这么傻傻的讨你喜欢,甚至是我娘亲的话也可以……
他原本温柔的眼神,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难解的忧虑。
私自放了七皇叔和金痕波,娘那里他要找个好借口去说服。镬
安紫薰端药递上,见赫连春水楞神,“怎么了?”她有些担心这次高烧会不会令他脑袋又糊涂了,伸手触摸他额头。
“我要是一直生病就好了,或者永远都好不了。”他微微扬起头,见她神情担忧,赫连春水如孩子般笑起。
“傻春水,别这么说自己。”她当然明白他话中意思,面对他期盼的目光,安紫薰只是轻笑避开,手掌被他握住不放,她心中不忍还在生病的他,原本慢慢抽回的手只得暂时被他攥着。
身后一声冷笑传来,“春水你是病的不轻,三皇叔得要多给你请几个御医来,等开了你的脑袋看看能否救的回!”
赫连卿唇角扬起弧度,眉梢眼角一派风/流,黑底金蟒朝服更加令他张扬着,那股与生俱来凌威睥睨天下的气势。
他一步步朝他们走过来,只是眼神与表情截然相反,狠戾锐冷。
不由自主的,安紫薰移动步子挡在赫连春水身前,她了解赫连卿那看似漫不经心的外表下,是怎样的一种杀伐决断与狠戾。
她丝毫动作都被他尽收眼底,她怕的不是他会怎样对她,而是担心身后的春水。
莫名的,心头那点见到她的欣然,赫然全数化为一缕怒气。
毅然决然离开王府,是找到地方收留了,本王偏就不让你如愿!
赫连卿几步过来,伸手拉着安紫薰手腕,同时将她另一只手上端着的药碗彻底打翻在地,圈她在怀中,力道加重生生的钳制住她。
“放手,赫连卿。”他动作太快,她也没力气能挣扎出。
“三皇叔……”春水见状忙上前扯住他手臂,“你弄疼阿薰了!”
这一次赫连卿没有留情,他衣袖拂开春水双手,催动内力扬手一巴掌扇在他脸颊,春水病中被他卯足劲一下,身子不受控制连连退后,然后一头栽在院子一洼积水里。
荣福匆忙赶来扶起赫连春水,他抬起头那半张脸肿的老高,刚开口想说什么,一口鲜血喷出染在衣衫上。
“侯爷!”荣福心提起,而赫连春水却悄然按住他衣袖里攥起的手掌,
他微微动唇,唇语告之荣福不要轻举妄动。
“你发什么疯,他在生病!”安紫薰瞪着紧紧抱着她的赫连卿,他倨傲神情一点都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歉意。
“他是病了,病的还不轻。”斜睨赫连春水,他薄唇轻动。早已经一次次警告过他,却总是变本加厉的一再触怒。
“你知道还打他!你看看春水在这里过的是什么日子,你还是他三皇叔,不关心他也就算了,你凭什么动手打春水?”
“你知道本王是他三皇叔,你可曾想过你是他婶娘?本王为何打他,安紫薰你怎么就弄不清楚了。”
她上下打量赫连卿一眼,嘴角似笑非笑的神情,“你别问我这些,我当然弄不清,你就一大混蛋,是非不分善恶不明,这点谁比过你庆王,自然不懂你所想,也懂不了!”她边说边使劲掐赫连卿手臂,试图他能放开自己。
听她说完,赫连卿怒极反笑道,“不懂?没事,本王教你!”说完强硬抱着安紫薰要离开。
“我不回去!”
“你敢!”
“为什么不敢?王爷不是让我滚的吗,抱歉我滚远了,不回去了!”她冷笑,不管赫连卿眼神微变,“我已经送回去给你,东西你想来是看见了。还有姬云裳,你守诺放了他,很感谢王爷,其他的我不欠你庆王爷什么了!”
他眸色一暗,压住心头的烦躁薄怒。
她始终算着他们之间欠着什么,她之前对他的那些照顾那些好,是不是也当成欠他那一百杖责的?!
一口气说完,本该觉得爽快,她突然觉得心口微凉,呼吸仿佛被什么重重掐住,是寒症发作前兆。
赫连卿见状,拧了眉头,抱着她的手顿时又扣紧几分。
“三皇叔!”赫连春水猛然爬起,跌跌撞撞冲到赫连卿身边拦住他的去路。一身泥泞,他脸肿的厉害,说话也吃力,盯着他们坚决的摇头,“不行,阿薰说不会走的,你不能带她离开!”那架势绝对是想与赫连卿坚持到底。
赫连卿冷嗤一声,抬脚就踹过去,将赫连春水踢趴在一边,接着厉声命令道,“荣福,给你家侯爷收拾好东西,明儿一早滚出西楚,不然本王绝对不会饶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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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王府,赫连卿站在床侧拧眉盯着床上昏死过去的女子,身边是东方非池在为她施针,他没料到一向难请的东方会突然来宫中,而且主动出现在他府中。
“她怎么样了?”赫连卿忍了半天,等东方将银针从她身上拔下,他开口问道。
“寒症发作。”东方非池回答简短。
“我知道她是寒症,我是问她现在身体如何?”赫连卿越发不喜欢东方这性子。
东方非池慢慢转身目光看向他,面无表情的脸上那双眼睛犀利。“暂时死不了,发作时疼的厉害,吃药就可。”
“废话!”他握紧双手没好气的瞪着东方一眼,转而看着她,施针后她好转些,方才回来途中,他抱着她感受到她身体温度一点一点褪去,最后浑身冷的似冰,脸色惨白。
几次,他伸手探她鼻息,气息微弱。
“上次还用她来试医治花夫人的新药,怎不见你心软,这次不过是发作,你这么关心做什么。”东方非池收拾药箱,眼角余光瞥向赫连卿。
他没有理睬,只是出神的看着安紫薰,目光复杂难辨。
“她的寒症是天生的吗?”莫名的他对她的病因有些兴趣。
“不是天生所得,不过拖延了医治时间导致病情加重,想来是看过不少大夫,也用了不少的药,可惜却没有根治。”东方非池回答道。
安紫薰和花浅幽从病因上来看,都是被极寒所伤,安紫薰尤为严重,如何一开始就能找到大夫医治,也不至于拖延病情,弄成现在这样。
“对了,她最近是不是淋过雨之类?这样的天气,寒症容易发作,发作一次就会加重一次,尤其不要在这段时间再让她触碰任何冷的。”
赫连卿重瞳一动不动看着她,她梦中总是喜欢皱眉,似是睡不安稳。
指尖刚触碰她肌肤,安紫薰眉头皱的更紧,梦呓似的发出声音,“冷……”
任何冷的吗?他寒凉的手掌慢慢收回,渐渐握成拳。
正文 不能自控的独占
安紫薰被一场噩梦惊醒,满脸满身地冷汗,不住喘息尚未回神。
热乎的帕子随即覆上她脸颊,暖暖的令她精神为之放松,“阿端。”她轻轻一声,目光转过,身边坐着为她擦汗的男人。
眼瞳熬红,平素美的仿佛从画上拓下的眉眼间尽是疲倦,下颌一片青色胡茬。肋
她看了是他,挥手打落帕子,侧过脸背对他缓缓阖起眼帘。
“做噩梦了?”他声音难得在她拒绝不见他后还保持轻柔。
安紫薰不回答,挺直脊背保持一贯冷漠对待,她寒症发作,当时怎样的狼狈无助大概都落在这个男人眼中。
她素来要自己坚强,从不愿意软弱时被任何看见。
“东方为你配了药,你的寒症需要仔细调理,阿端在厨房为你熬药。”他说着俯身动作小心翼翼的扶着她肩头。
下意识的她想避开赫连卿的触碰,却突然感觉触碰她肩头的手掌变的温热,以前他的体温比一般人要低。
“吃药前喝点粥,不然你会吐出来。”他端了清粥过来,也不递给她,反而是自己拿了勺子舀起一些甚至他低头吹凉后送到她嘴边。
“我自己来。”她怔了怔有些不习惯他这么对她,上次他灌她喝药用了多大的蛮力。抬手她手臂刺痛,安紫薰吸口冷气,一定在赫连卿怀里挣扎时,又弄伤了。镬
“暂时不要乱动,张嘴。”他注意到她手臂皱皱眉,声音一紧。
她很能忍,那么滚烫的粥泼在手臂,木棉都嘱咐她要千万注意,她硬是将自己弄的反复受伤,也不说一声疼。
粥很难吃,是她从未有吃过的难吃,安紫薰喝了一口忍不住皱眉,水米分家,根本无法下咽。
“难喝?”他问道,似是不相信。
“谁煮的?”她随口问道。
“本王。”赫连卿回答。
她眨眨眼看着他,再看看那碗难喝的粥水,很难想象被众人伺候长大的赫连卿怎么会弄这些,不由牵动嘴角微微上扬。
只不过听见是他煮粥……
视线往下再看他端着粥碗的手掌,修长漂亮的双手,比寻常人要寒凉,眼下被烫的整个手掌发红他好像没有任何察觉。
“赫连卿,你不觉得烫手吗?”她出声提醒。
他置若罔闻,流彩重瞳不知从她脸上看见了什么,眸色边的异常妖冶。
对他异样的紧紧凝视不放的眼神,她有些不知所措,被他盯着的时候,仿佛被笼在一片网中,无法动弹,眼睁睁的看着他一步步的紧逼靠近。
“你在看什么?”
赫连卿放下粥碗,俯身就将她拦在那床榻上那方寸大小的地方,温热的气息喷薄在她肌肤,暖暖的痒痒的,令她心神有点异样。
带着暖意的手掌捧住她两侧面颊,细细摩挲。他长年习武,指腹掌中皆有薄茧,摩挲着安紫薰细腻肌肤,软滑如丝缎,他一遍又一遍抚/摸。
寒症过去,她身体好转,暖意顺着他指尖仿佛流入四肢百骸里,好似冰冷的血液又因为得到她的温暖在体内逐渐沸腾。
果然,他喜欢的需要的温暖,只有安紫薰能带给她!
她没有躲开,更没有如往常被他触碰时,本能的微微退缩。他习惯了身体的寒凉,却渴望汲取温暖。
东方说她不能触碰任何冷的,而他的指尖不过轻轻触摸一下,她不喜欢的直退缩。
“看你。”他说的简短,眸色妖冶的有一丝疯狂,目光锁在她潋滟红唇,细小贝齿轻咬唇间,越发显得红润。
安紫薰一双眼睛慌乱的不知望着何处才好,也退不到哪里,身后是墙壁,面前是他的怀抱。
“我有什么好看的。”她突然抬起头直视他。
他眯起眼眸,如耳边般轻柔问道,“你在笑什么?”他不喜欢看见安紫薰平时那种半真半假的笑容,更讨厌她和春水在一起时,总对春水笑容满面。
方才她牵动唇角蜻蜓点水般的那抹笑意,瞬间即逝却撞入他眼里。
“没有笑什么,随便你信不信。”她白了他一眼,偏过头。心头一阵慌乱……
“你笑话本王弄的难吃是不是?”他不放过她非要问出。
安紫薰被他逼问急迫,干脆点头,“嗯,难吃。”
他眉头拧住,似有怒意她这么说,却飞快低头衔住她微张的唇,双手同时也巧妙的按住她的手腕不能动弹,可又不会再弄伤她手臂。
前所未有过的温柔,他轻吮她的唇瓣,仿佛知道她那些野蛮咬人的小招式,赫连卿吻的她不得已张口,舌尖逗/弄着她,又不给她机会反咬。
直到他细细品尝过一遍她甘甜的唇,才意犹未尽的罢休,他濡湿的唇转战在她耳边,轻舔她凉凉的耳珠。
“难吃就难吃吧,这可是本王第一次为女人弄这些,你的话可真会伤人。”
“我不需要你为我做这些。”
她抗拒着他,赫连卿怎会听不出来,只是想起她寒症发作时那副吓人的模样,她现在刚醒还没有完全复原,他一时还真对她说不出狠话。
为了能抱她这一下,他一双手掌被烫红那样,大约是着魔了吧,他对安紫薰身体的温暖,有点到了不能控制定是要独自占有的地步。
正文 一夜无眠
仅仅一个吻,他便停了手,扯了锦被将她包了严实,隔着厚厚地被子他将安紫薰身子圈在怀里。
她寒症发作不能碰任何寒冷的,而他身体的温度低于常人,一层被子相隔两人身体之间,他越发用力尽量使他们贴合更紧密。肋
安紫薰身体被他箍的过紧,他下颌靠在她肩头,温热呼吸不断吹拂耳边,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她都觉得快要无法呼吸,脑袋也变的晕乎乎的。
迷蒙间,她好似听得赫连卿说着,“快些好起来……”
他定不是担心她吧,想想离满月之日没有几天,那时是他最无防备的时候,身边需要她守着。带她回来,想来原因在此。
“王爷。”她迷糊中嘀咕一声,她知道他听的见。
“嗯。”身后的他低低应着。
“我会尽快好起来,满月那天守在你身边。”
他支起身子伸手将她脸扳过一点,她闭着眼睛不看面前的他,只听得他声音隐有怒意。“你以为本王带你回来就是为了这个?”
安紫薰淡淡疏离的语气称呼他王爷,仿佛又回到原地,她对他总是如此相待。赫连卿微拧眉,对他没有任何过多的话说,那般淡漠的她,他心里起了燥意。
“王爷要我做的,不正是这个吗?”她轻轻说完,似是疲倦的将头靠在一边不再说话,眉间习惯的蹙起。镬
“安紫薰,你到底想本王如何对你?”他从没有见过哪一个女子像安紫薰那样能令他心里烦躁,还要压住心头那火。
“别吵我睡觉,我不舒服。”她阖了眼帘,不再搭理他所问。
气氛沉默,赫连卿扣住她腰身的手臂更紧,可想他有多生气,安紫薰咬着唇就是不吭声,她这一招疏离躲避,赫连卿暂时拿她也没其他办法,干脆重新在她身边躺下。
一夜,两人皆无眠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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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到快天亮,安紫薰实在忍不住睡了会,等她醒来不见赫连卿。
留在这里照顾她的是阿端,见她醒来了那丫头松口气,把煎熬好的药递过去给她服用。
“幸好醒了,这药备了一晚上,东方国师吩咐过必须要按时服用。”
“东方国师?东方非池!”这个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西楚帝都?
“是他,这次给小姐开了药方,前几天为你施针,小姐的气色好转很多。”
“木棉去哪里了?”一直随身照顾她的木棉却不见踪影。
“哦对了,奴婢都忘记和小姐说了,七爷回来了,木棉医女被王爷派去照顾他了。”
“你说的是赫连孝?!”
阿端连连点头,对赫连孝她一直都无好印象,“不然这帝都还有哪位七爷啊。”
赫连孝回来了,那表哥……
安紫薰掀了被子起身,顾不得喝药,匆匆梳洗一番赶去赫连孝的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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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巧到了赫连孝府邸,迎面就见木棉红了眼睛走出来,神情恍惚,都没有在意安紫薰在面前。
“你是怎么了?”安紫薰拦住她,木棉个性沉稳,极少会表露自己情绪,伺候她有些日子,还从没有现在这般失态过。
木棉回神见了是安紫薰,很快抹去眼泪,和平常一样上前行礼。“王妃怎么到这里来了?”
“听说七爷回来,我来找他问个事。”她暂时来不及详细问木棉发生了什么,简单的说了句话,匆匆朝着赫连孝住的地方疾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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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狩猎至今,赫连孝长途跋涉重回西楚,虽然人消瘦几许,却不改往日那般风/流不羁的神采。
他本就比女子还生的三分好看,满面风尘仆仆,眉眼里却透着喜色。瞧了眼赶过来看他的赫连卿,那眼底一抹青,倦容颇重,比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三哥,我这一趟有惊无险,你好像过的不怎样哦?”他故意拖长语气,难得看见他最尊敬的三哥被弄的这般模样。
赫连卿对这个兄弟甚为关心,知道他归来,亲自来见他无恙,担忧的心才放下。“你个臭小子,皮是紧了不成!”口里责备,眼里却是笑意。
“不说就是,我不在这些天你和三皇嫂……”
“听闻边疆守军缺了个督军的人选,你身体无恙精神又好,要不我与父皇说一声,你过去可好。那里离西楚千里之外,更无人管着你,七爷最爱无拘无束,怕是非常适合。”赫连卿眉梢一挑,睨了他一眼。
赫连孝立刻收敛嬉笑,坐在赫连卿身边,“三哥你就饶过我吧,说正经事还不成吗。”
他将这数天发生的事情逐一告之赫连卿,其中细节不敢有一点交代不清。
“这么说你与金痕波都不知道自己这数天来被困在哪里?”
“嗯,我只记得那天困住我们的雾气突然散了,我和金痕波一同冲出来,好像一直在兜圈子,过了好几个时辰,等我们找到出口,才发现正是当天我和他一起出事的附近。”
赫连卿眼里闪过一丝诧异。赫连孝看上去轻浮不可靠,可他十五岁就跟随在军营,连他弄不清这些天在哪里,这背后设计一切的人可就比他事先想象的更是复杂高明。
“这是离魂阵。”
门外轻轻一声,赫连卿转身看去,安紫薰静静走来,黑发紫衣衬着她脸色略显苍白。面对赫连卿愠怒脸色,她不紧不慢道,“王爷,我只想和你说句,这次你们怕是遇见了棘手的麻烦。”
正文 与她分享秘密
赫连卿听过离魂阵,源于苗疆,厉害危险之处,则是用幻象来迷惑对手让其不自知,将其困住在内无法走出,并不会直接夺取性命,是在缺水少食中折磨对手地意志,直到精神崩溃为止。
失传很久,他曾经听母妃说起过,不曾想安紫薰也知道。肋
“七爷,身体可安好。”她并不在意赫连卿投向她的眼神,走到赫连孝面前她轻声问道。
“谢谢三嫂,我很好。”他不知这两人之间发过什么,看到三哥受折磨那副样子时,他还能没心没肺的笑出来,见了安紫薰她比以往沉默,不仅说话语气淡然,连三哥她似乎不愿意多看一下。
以他纵横情场多年累积的经验来看,三哥此番折磨似乎还没有到尽头。
“七爷没事就好,安紫薰想问一声,我表哥金痕波怎样了?”她方才听见一些,赫连孝与金痕波同时被困在阵中,也是同时一起出阵的。
赫连孝立刻瞅了下一边沉默不语的三哥,他因为安紫薰缘故,差点动手杀了金痕波。
那金痕波对他何尝不是记下这笔账,出阵时早就托他带口讯给三哥,说是迟早找他算个清楚。
“你三嫂问你话,你傻了不成!”赫连卿别有用心的撇了一眼他突然开口催着他。
赫连孝是谁,跟着三哥多年怎么不明他意思,忙点头道:“三嫂放心,金痕波无事,临行时他还托我转告你,让你放心,不要再记挂他,安心的在西楚。”镬
赫连孝没有说谎,不过最后一句劝安紫薰的话,是他的心声,就那么顺便的混在一起说出来。
金痕波无事,她连日来悬着的心才能放下。对赫连孝好心的劝慰,安紫薰心中明白。
“多谢七爷。”她得到答案,放松神情的笑了笑,接着如来时那般沉默,从赫连青卿身边折回离去。
两人皆是,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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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夜她拒绝赫连卿,之后几天不见他身影再出现,满月三生蛊发作那天夜里,他也没有过来,安紫薰彻夜无眠到天亮,始终没有他半点消息。
这样其实也好吧……
她对赫连卿说过,他们两不相欠。
他问她到底想他怎样对待她?现在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了。
东方非池那里已经帮她在赫连御风那里为安家与南海做了安排,金痕波一番危险后安全回去,想想她只差金筱瞳的解药没有拿到。
他三生蛊发作时,也不再需要她守着身边,安紫薰找不到还能有什么可以同赫连卿交换解药的。
“小姐,奴婢收拾好东西了,你是准备要去哪里?”阿端照着吩咐收拾了一些外行要的简单用品,见安紫薰几天来都在书桌那里写着什么,总是写好一些,然后又撕了再写。
放下笔,她面前信笺几行字花费她几天功夫,一封和离书她想不到会这么难写。
折好她还没有来及封口,门外赫然出现赫连卿的身影。
“王爷!”阿端连忙瞧着安紫薰一眼。
“下去。”赫连卿吩咐,语气依旧淡淡,隐隐听出还是带着一抹怒气。
他又气着什么,在她这里出现?
安紫薰站起身,正想着怎么开口提和离一事,赫连卿却递给她一封信。
她接过,当她看见那落款字迹时,冷不丁心里慌张,是金筱瞳的。
几句牵挂叮嘱后,金筱瞳特意告诉她已经西楚送过去的解药,她病情缓解良多。
解药?离人泪的解药是三生蛊,那岂不是……
“你娘派人送来的信。”他凝视安紫薰的眼中,惊喜、不解、疑惑!他淡淡一笑走几步站在她面前,“你要的本王给你,安紫薰只有这个时候,你才会瞧本王一眼!”
她愕然对视赫连卿,恍然跌入他妖冶的注视中,半天她却慢慢转过头沉默,像是默认了他的话。
既然他这么认为,她不想再解释,毕竟一开始她为了解药,花费了心思在他身上。不过被他说出来罢了,认下就是。
还是那副冷漠抗拒的表情,赫连卿心头烦躁,扯过她手中信丢下,不由分手的拉住她朝外走去。
府外,“上马!”他命令安紫薰,在这之前,他没有忘记她畏寒,用狐裘将她裹的严实。
她默默上去,接着赫连卿与她同乘一匹,他身上带着酒味,看来之前喝了不少。
赫连卿什么随行也没有带,单是抱着她扬鞭策马朝城外狂奔。
霸道的几乎是蛮横,他一只手臂紧紧圈住她腰肢,将她死命的抱住在怀里,一手控制马匹奔跑,过城门时他停也不停,一路冲出去。
出了城门,他朝着一侧方向奔去,贴紧他胸口,能听见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冷风肆意,她口鼻入了风,不住咳嗽。
他似是察觉,搂住她腰肢的手臂抬起,按住她后脑压向自己胸口。
“不想摔下去,就抱紧了。”他语气冷意,还是不经的流露对她的一丝关切。
接下来安紫薰伸手牢牢抱紧他腰肢,一瞬间赫连卿唇角微微扬起,自然的低头亲吻她的发丝。
不知时辰多久,那狂奔的马终于停下,赫连卿抱着她下来。
安紫薰抬头,这里四周背山面海,他们所站的地方是一山谷。不过这山谷修出了一条长长的阶梯,两侧汉白玉雕琢而成的石雕,全是凶猛的神兽,形态各异,那姿势仿佛是在守护这里。
谷中种植了很多花草,看这些种类,四季中这里都不缺盛放的花,此刻是隆冬时节,山谷满是梅香,各色腊梅怒放。
“这是哪里?”她开口询问赫连卿,他深深看她一眼,这次轮到他不说话,只是牵住她的手顺着阶梯一步步进到谷腹。
巨大石壁天然形成,整个石壁满满的雕刻飞天凤凰,栩栩如生。
赫连卿跪在石壁面前,恭恭敬敬的叩首后站起,接着他从怀中拿出样东西放在安紫薰手中。
红线缠绕黑色虎符,“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要给你这个吗?”他撩起她脸颊纷乱的一缕发丝,温柔的帮她放在耳后。
日落最后一点余辉映照赫连卿脸颊,他笑起来带着孩子气,更是多了份温暖。
“打开。”他握住她的手,将虎符放在石壁一处小小凹槽。
原来纹丝和缝的石壁缓缓无声的移动开,露出里面一方天地,那里别有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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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里,赫连御风放下手中奏折,紧皱眉头半天,最终无奈叹息。
“那孩子还是去了。”十年了,他忍了十年,连他都不得不佩服那孩子的耐心,就像当年的影儿,谁也不能阻止她做的任何决定。
包括,身为皇上的他。
谢成上前奉茶,见赫连御风那神情仿佛瞬间苍老了很多似的。“请皇上宽心。”
“算了,不宽心还能怎样,自小朕就管不了他,大了更是如此。”赫连御风慢慢说着,过了会他好像想起了什么,“谢成,你明天去趟侯府,送些吃喝用的给春水,听说他狩猎后一直病着。”
谢成听了楞了楞,小声回答,“侯爷已经回锦州了。”
“回去了?怎么朕不知道!”
“已经离开西楚几天了。”
赫连御风顿时心中一怒,“反了!”他猛拍书案,“是谁准了他这么离开?”
“是谁又惹皇上生气了?好大的胆子啊!”御书房女子娇滴滴的一声传来,大红罗裙似火缓缓进来。
“是你来了。”见了是她,赫连御风怒气稍微消转。
她手中端着几样精致糕点,瞧见赫连御风怒容满面,她不减嘴角轻笑,明眸一转,在他身侧柔柔一拜。
“臣妾见过皇上。”
谢成见了是她,神情一动。
女子出声抢先一步,“谢总管,皇上这里有本宫来伺候吧,不劳总管在这里候着了。”转身明眸相对骤然一冷,谢成眼里也似有警告,接着先行退下离开。
正文 情动不自知
淑妃乖巧轻柔地替赫连御风揉着太阳|茓,纤细指尖带着冷香,轻揉一刻,他最后长长舒口气,“小鸾一来,朕见了心里舒服多了。”他伸手握住她手掌贴在怀中。
“皇上,这里是御书房万一来人看见,你让臣妾怎么办?”她虽然娇嗔却顺势靠向赫连御风怀里,低着头柔顺的任由他抱着自己,那娇美容颜却倏的冷了笑意。肋
赫连御风后宫嫔妃不多,最近几年越发独宠淑妃小鸾,这个女子有种特有的温顺,每每猜到他心思。
只可惜,这世间唯一真正懂他心思的女子只有影儿。
如今天下在手,他得到了所有男子都梦寐以求的一切,然而谁也不知道他赫连御风半生,唯一遗憾便是从未有得到心爱的女子半点爱意。
即使她为他生了儿子,即使她陪着他十多年,他为她可以倾尽所有,可谢鸿影却不肯爱他一丝一毫。
临死她都不曾原谅当初他做的那些事,甚至逼他发毒誓,即使她死去,他也不得再见她一面,连拜祭也不准。
就这样决然相对,他爱她如斯,就这样应下,整整十年到如今。
“皇上是不是想起影贵妃了?”小鸾抬起脸颊,见赫连御风陡然出神的模样,“人说帝王多情,小鸾却觉得皇上是个至情至性专一的男子,贵妃过世十年了,还被皇上日夜思念,羡煞旁人。”镬
“朕不也宠爱着你吗。”
小鸾听后抬手放在赫连御风眉间,轻轻抚着,“臣妾岂会不知皇上的心意,可臣妾所想的是怎样能让皇上一展愁眉。”
如何让他能一展愁眉?身在其位,他如何能做到这点。
“春水那么单纯的孩子,如今也不知怎的任性起来,在帝都没住上多久,说走便走了,朕这个皇上他们谁放在眼里了!”旧事重提,他更为恼火,拂袖扫落案上几本奏折。
有本奏折上的内容她正巧瞄到,趁为赫连御风捡起奏折时快速又扫了一眼不动声色的合上。
放好一摞奏折,小鸾道:“锦衣侯爷离开帝都走的匆忙,臣妾听闻时他已经离开。皇上不是说他年少时曾经伤到脑袋,行为举止如孩童般,看在这份上,皇上就轻饶侯爷吧。”
“朕是看他可怜,那锦州偏僻荒凉,这么多年没有过多关心他,所以下旨接他回西楚小住,说到春水赫连御风心里不知道是何滋味,与他确实是生分,可毕竟是……
“臣妾一件事放在心里,想想了还是要告诉皇上,不然等哪一天被旁人乱说一气的传给您听到,那臣妾可就罪过了。”
“你说。”他收敛心思,等着淑妃要说的话。
她想了想小心翼翼开口道,“秋闱狩猎时,臣妾同庆王的侧夫人无事闲聊几次,无意得知侯爷对庆王妃似有意思。”
不用再多说什么,光这一点,她就知道够赫连御风猜想下去。
宫闱伦常,兄弟恭敬谦和,赫连御风最为看重。
春水再傻,毕竟是皇族赫连氏的子孙,安紫薰按辈分是他三皇婶。
安紫薰之前确实令龙颜大悦,可因为上次杖责赫连卿事发生,赫连御风对她则多了一分厌恶。
赫连卿受宠,虽然父子间不太融洽,可从没有因为一件事或者一个人闹到那般地步,当时赫连御风几乎是震怒。
事后好些天,两人关系才稍有缓和。
如此再提到赫连春水对安紫薰有意,这只要一点风吹过,说不定就成了势头。
赫连卿为了她下令强行送春水回锦州,他着急春水离开安紫薰,甚至下令不准他再回帝都一步。
因为那个女人,违抗皇上的事,不该做的事,赫连卿你是统统不顾的做了一次!
半晌,“谢成!”赫连御风厉声传道。
耳边突然又想起公子瑾当初凄厉的诅咒。
嗜兄杀弟,有违伦常!
这几个字不断在他眼前浮现,有些事与人即使过去多年,还是不能忘记分毫。
放眼看去,如今的局面似曾相识的熟悉……
何止心烦意乱,甚至他内心开始强烈不安。
“奴才在。”匆匆赶来的谢成见他脸色阴沉,心中一惊。
“摆驾。”
明黄|色身影带着怒意匆匆离去,淑妃唇边泛起一丝微笑,摊开赫连御风书案上的奏折,仔细完整看一遍默记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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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壁之后,别有洞天。
长长走道,墙体两侧延绵盏盏长明灯,照亮眼前一切,格局安紫薰看的出是墓室。
石壁重新合起将两人与外隔绝,顺着走道往下,寂静里只听见他们浅浅呼吸声,赫连卿始终牢牢握住她的手不放。
安紫薰能感到他其实有点紧张,手掌寒凉。
“赫连卿。”她一开口,他似乎想起什么忙放开她手掌,隔着衣衫改握她手腕。
“还冷吗?”他没有回头淡淡一句。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她心头微动,错过他的问题不答。
她寒症发作,不能接触过于寒冷的,想起上一次他烫红的手掌捧着她脸颊细细吻着,还有这一次他主动抽离寒凉的手掌……
他不语,安紫薰也不开口,跟着他身后一路过来仔细打量过四周,以墓室来说,这里设计的格局堪称精巧,甚至还藏有机关。
几次险险的差点触动,幸而赫连卿反应敏捷,有惊无险。
“小心点。”她不禁有些担心提醒他。
安紫薰看不到走到她面前的他,唇角微微勾起弧度,似乎对她这句关切享受着。
最后他脚步放慢渐渐在一处停下,安紫薰抬眼看去,他们现在走到的应该是主墓室。
不似墓室的摆放,这里仿佛是个女子的闺房,很是眼熟她在哪里看见过。直到目光落在墙壁那副画像。
这副不正是留影宫墙壁上的画像吗?
女子衣袂飘飘,浅笑嫣然,倾城之貌风华绝代,那模样与赫连卿酷似,画卷下角一处,娟秀小字---鸿影。
“本王的母妃闺名鸿影。”他同样久久注视那副画像,即使看过千万次,赫连卿专注目光温柔似水,安紫薰第一次看见他这模样。
赫连卿不舍的移开目光,紧紧攥着她的手腕,走向内室。
天然而成的冰室,凉意袭来深入骨髓,安紫薰穿着狐裘也禁不住发抖,他松开她手腕,下一刻俯身将她搂在怀中走到中间。
玄冰制成的床榻,躺着一名宫装女子,面容宛若沉睡。
赫连卿深深凝视她,紧抿唇角,被他抱在怀中的安紫薰,明显感到他身体不住发颤。
他没有再刻意隐藏自己真实的一面,久久凝视母妃,赫连卿眼眶不由泛红,双唇嗫嚅情绪微有失控。
十年岁月,他重新再见到母妃,她美丽如初,而他早已不是围绕母妃身边不知世事需要保护的孩子。
如今的他是何样,母妃却看不到了。
手掌温热,是安紫薰握住他的手。
他目光转向她手腕的镯子,他记得母妃回来后那段日子很高兴,从小到大他很少见母妃那么开心过,即使她身为得宠的贵妃,就连当时的皇后也对母妃礼让三分。
他与东方一同学艺,回宫后才得知自己定亲的消息,手中的龙吟钏母妃为他戴上。
“卿儿,母妃为你定了亲事,是镇南王的女儿叫安紫薰。”
“儿臣不要定亲。”他尚且不懂男女之事,心中只觉得世间无有女子能比母妃更好。
“傻儿子,总有一天你定会遇见一个真心对你,为你不惜付出一切,只愿你安好的女子,那时带来给母妃见见,母妃就真的安心了。”
也许是情绪感染,安紫薰心中一阵酸楚,莫名的她主动握住赫连卿的手,眼不禁微红凝向他。
赫连卿第一次见到这双浓丽婉转的明眸时,他暗暗为之惊艳。
狩猎最后一晚,黑暗里他紧紧注视不顾一切保护他的安紫薰,那双眸子坚毅果敢。
她中毒昏迷前,最后望着他的那一眼,包含的太多,他一时无法分辨是怎样的一种情感。
真心对你,为你不惜付出一切,只愿你安好的女子……
“安紫薰,过来见见我母妃。”他沙哑了嗓音却显得一丝悸动。
正文 今夜,等我回来
从地陵出来天色已晚,赫连卿将开启影贵妃地陵石壁地钥匙,也是那失而复得的虎符重新为她系在脖间。
“这是我和你之间的秘密,不许再丢,或者说不要,懂吗?”对她没有抗拒的戴上,赫连卿的声音多了份不易察觉的温柔,俯在她耳边轻轻说着,肋
她低垂着头依旧没有出声,却很轻的对他点了点头。
扶着她上马,如来时那般抱紧她,赫连卿回头凝望母妃的地陵,妖冶的重瞳骤然一亮。
十年之隔,他想他有些明白为什么当年母妃临终前,做了好些令他觉得奇怪的事。
策马离去,赫连卿放慢速度,却主动的与她说话。
“想问什么?”手指勾起安紫薰下颌,指腹摩挲来回摩挲她的肌肤。她从方才一直皱起的眉头,还未有舒展开。
“王爷,为什么打开地陵的钥匙与调动西楚守军的虎符是同一个?”她不解的问道。
隐隐约约的,她总有个奇怪的感觉,影贵妃身故前,建造地陵将自己冰封在里面,似乎她预知赫连卿一定能来这里。
“你知道北燕吗?”赫连卿道。
“知道,北燕铁骑纵横沙场,不过二十多年前被西楚所灭。”安宗柏常年征战,她自小就听他说起过以前的那些战事。
赫连卿眸色微暗,说起往事他语气微凉,却带着一丝憧憬,“西楚帝都的守军也是铁骑,当时训练他们的人正是本王的母妃。”镬
安紫薰想不到影贵妃还有不为人知的这样厉害的一面。
“这地陵同样是她构想出来,一早就命人建造的。里面你所见的那些机关,全部出自她之手。再嫁到西楚前,无人不知北燕皇室的长公主谢鸿影。”
她心一惊,难怪这个名字她听的熟悉。
二十多年前,带兵灭了北燕的人,正是安宗柏。
从她眼神里赫连卿知晓安紫薰大抵是知道当年发生的事,“亡国的长公主,嫁给灭了自己国家的帝王,无论得到怎样的宠爱,在旁人眼中,始终是需要防范的人。就连生下的孩子,同样没有资格与其他皇子相提并论。”
所以母妃再是得宠,她也谦和忍让,赫连御风再将他宠上天,母妃也不准他染上一点骄纵。刚懂事,就被她早早的送出宫中学艺,一年只肯见他一次,每逢相见,她说的最多一句话,“卿儿,对不起。”
不是不爱他这个儿子,而是母妃爱他太深,生怕她死后,不能再保护他!
陷入往事回忆,他神色沉静冷然。他没有想过那太子位子,更不羡慕高高在上的龙椅,可他必须要活下来。
十年的时间,足够锻炼他的心智和能力。
得到虎符,便能掌控帝都军权。性命无忧,才能打开地陵的石壁见到她,母妃身死,始终却记挂孤单留在世间的他。
为他将来能安然活着,母妃辛苦筹备了那么久。她不要他参入皇位的争夺,却令他能拥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甚至,她为他定下了安紫薰……
他视线移向怀中的人,他占了她身子,此外他们彼此不算了解,可惟独她在身边相伴时,赫连卿会有种温暖心安的感觉。
上一次三生蛊发作,他没有找她,那一夜第一次难熬到他倍觉痛苦。
他不来见她,却知道她等了一夜未眠,这是为了什么?
金筱瞳需要的解药他早已经派人快马送去镇南王府,那回信在手,本不该他送,却鬼使神差的走到她住处。
见她看见回信后露出多天不见的笑容,她从未有开口为自己求什么,以前是,现在也是,他突然觉得如今安紫薰所想的一切都如愿,那以后他们之间就不存在她所说的交换。
果然,她恢复到之前安静模样。
相处一段时间,起先那些她张扬放肆的行为后,赫连卿唯一了解的,其实安紫薰更能隐忍。
这点,令他想起母妃。
他甚至想她能如之前那样与他吵闹,而不是如今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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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到庆王府,远远见到李申焦急的等待他归来。
“王爷!”李申见来人是赫连卿,立刻快速上前,担忧的低低一句,“皇上来了。”
“知道了,你先回去禀告一声,说本王等等就到。”入夜,赫连御风纡尊降贵来王府等他?赫连卿冷哼一声,八成不是好事。
李申不动,却瞧了眼安紫薰。
“你愣在这里做什么?”赫连卿奇怪平时做事沉稳伶俐的李申,眼下怎么呆住了。
李申再次说道,“回王爷,皇上并不是要见你,而是要见王妃。”
安紫薰腰间手臂用力抱的更紧,耳边是赫连卿冷冷的声音,“见王妃?本王要陪同前往。”
“皇上吩咐了,只见王妃,请王爷先去休息。”
赫连卿置若罔闻,在王府前抱着安紫薰下马,异乎霸道的不肯松开。“你去回话,本王求见皇上。”
“这……”眼下状况,连李申也不知道怎么办?只好眼神瞧着安紫薰。
“王爷不用担心,请让臣妾去吧,不能让皇上久等。”她手掌握住赫连卿放在她腰间的手,声音压的更低,“请王爷体谅,别再令安紫薰难做。”
想起他为她挨了一百杖责,那次赫连御风确实震怒。
赫连卿坚持送她过去,她临见赫连御风前,他突然对她道,“安紫薰你记着,无论发生什么事,有本王替你撑着,你不需害怕任何人!”
她听了只是浅浅一笑,清清淡淡的应下,“我知道了。”
难得她开口说话,伴着浅笑,赫连卿只得放手,放她去见赫连御风。
******
短短一炷香功夫,赫连卿觉得好似过了很久。这次,随行的谢成也没有办法出来见他透露点消息。
赫连御风离开时,只是瞧了他一眼,没有留任何话,便命谢成起驾回宫。
“他对你说什么了?”赫连卿起身,上前拦住开始追问安紫薰,她出来时脸色并不佳。
“没什么。”她试图躲开他。
赫连卿压根不信,父皇不会没有来由的到他这里单独见安紫薰,却不为任何事情。“你少糊弄本王,安紫薰老实说!”
他管不了身边还有府中的下人们在,说着就紧紧抱着她不放!
安紫薰力气弄不过他,偏巧他又是个不在乎旁人眼光的,下人们见了个个脸红跑开,就他还能不管不顾的缠着她不放。
抬起头她凝视赫连卿,那魅惑无双的面容就在面前分寸间,他此番紧张追问的神情,安紫薰定定的看了半天。
“快说。”被她不眨眼盯着他,突然觉得心猛的跳快半分,赫连卿没来由的放轻了声音。
“无论发生任何事,有王爷你在身边,我一点都不会害怕。所以,王爷不用再问,只要记着对安紫薰的承诺就好。”她也不挣扎,干脆靠在他怀里轻声道,“我累的厉害,王爷若是还有力气,不妨送我回去休息。”
倚靠在他宽阔胸膛,她放松下来,只觉得浑身疲惫。
赫连御风见她还能说什么?
“这次春水的事,朕不会再追求!可是安紫薰,莫要让朕对你失望。若是朕得知,你敢为其他人背叛卿儿半分,不管是安宗柏还是南海金家,朕绝对不会姑息放过!”
看似势成水火的父子,他很在乎赫连卿这个儿子,一个父亲对孩子过度宠溺保护,她听了又能说什么。
赫连卿未有离开,躺在她身侧一晚,身边多了他,似乎成习惯,她几夜失眠的后果便是在他怀里睡的不知世事。
只记得迷糊间,他俯在她耳边低语,她不想听,他便轻咬她耳珠一口,弄的她清醒几分。
“今夜哪里都不许去,等我回来……”
正文 你已无情,我不再等
安紫薰完全清醒,转身瞧去,身侧被褥稍有凌乱,证实他昨晚留下地痕迹,上面似乎还留有他的余温,熟悉的龙涎香似有似无。
她坐起乌黑浓密的长发似水垂落一身,枕边,一方红木雕花盒,安紫薰伸手拿起盒子打开。肋
******
正午不到,王府总管李申求见她,说是皇上派人送来贺礼,等着她吩咐安排。
李申在一边等她回话,见安紫薰不解皱着眉头,转而望着他。
贺礼?昨夜赫连御风才怒气冲冲到这里半质问半威胁她,才几个时辰,怎么派人送了东西来?
想她大概不知,这些年逢上这天,王爷哪一次不是酩酊大醉一天一夜,可今早却难得一见清醒,心情不见得多好,却大大不同往年阴沉。
“今儿是王爷生辰,十年来不曾办过宴请,可每年的今天,皇上定是要派人送贺礼来。”
原来,是他的生辰……
影贵妃过世十年,那个人十年不曾再过生辰,子女生辰是母亲的受难日,他昨天见到影贵妃那般不能自控的微颤。
赫连卿,这个男人冷漠、无情、桀骜不驯、霸道独断,杀伐狠戾,这些她见识过,唯独昨天地陵里那样的他,安紫薰未曾见过,更没有和她所认为的赫连卿画上等号!
镬
“今夜哪里都不许去,等我回来……”他这样几乎命令似的对她说。
巧合?还是她误会了其中含义?
从开始到如今,她对赫连卿这个人真的未有懂过。
“我到王府时间尚且短,就劳烦李总管帮忙安排处理。”她不去再想这些,淡淡一句丢给李申安排即刻。
“是。”李申回答,目光不经意间瞥见安紫薰手边打开的木盒,里面的东西倒是让他有些惊讶。
注意到李申目光停留在木盒中,她有些好奇,“总管怎么见了这东西,这么吃惊?”
不可否认,这支珠钗手法巧夺天工,上面镶嵌所用的珍珠虽不大,颗颗饱满圆润形态一体,再仔细看去,珠面泛起一层幽冷像海水般淡蓝的光泽。
即使南海金家所珍藏的几个珍品,恐怕也不及这珍贵罕见,她第一眼看见便被吸引。
“让王妃见笑了,这珠钗奴才以前曾经见影贵妃戴过,听王爷说,这是娘娘最珍爱的,实在罕见漂亮,很难忘掉!”李申老实回答。
“嗯,是非常漂亮,我见过许多深海珍珠,皆是罕见珍贵,却从没有见过这种。”她真心称赞,突然想到这是影贵妃最珍爱的东西,赫连卿送给她?
***
夜深,冷月如霜落在她窗前点点银辉。
几碟精致菜肴与糕点,摆放几个时辰,安紫薰坐在桌边,同样几个时辰动也不动。
阿端进来看她还是这样子坐着有些看不过去,“小姐,你先吃点东西然后休息吧,一晚上了,这么等下去,还不知道王爷什么时候回来?”
正劝说时,木棉进来。
瞧着眼前一幕,她心里一滞,等下要代为转告王妃的话,她仔细斟酌才慢慢开了口。
“你怎么还没有休息?”安紫薰转眼看她过来,心底漫起一丝短暂的涩意,时辰越过去,她心里渐凉,好在凉到底,也就没有太多感觉。
“王爷今夜有急事,怕赶回晚了,特意让奴婢给王妃带给话,请王妃早点休息。”
“知道了,劳烦你这么晚了还要过来这里。”安紫薰听了对她点头表示谢意,表情安静。在她转身准备离开时,又被喊住。“木棉,你知道王爷现在在哪里吗?”
木棉话到嘴边,想起晚上所见,还有七爷再三嘱咐她的……
原本不该再多答一句,转念想起安紫薰平素里对她的好,同样是女子,她多少能体会到一些王妃心中所想。
再者今天是什么日子,木棉心里有数。
“奴婢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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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江楼。
湖心亭里,一对璧人月下小酌。
月色虽朦胧,安紫薰还是能认出那红色身影是谁,有谁能将这大红似火的衣衫穿的狂傲张扬。
那女子并不是花浅幽,却也是她所见过,还记得不久前,她在花园里也是这般遇见他们,唯一不同的是,这次赫连卿没有拿剑指向她。
“三嫂,其实三哥的意思是……”赫连孝对她突然来这显然始料未及,拦在她面前摆手示意她别再靠近,却忙着替赫连卿解释什么。
安紫薰笑笑,“七爷,我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她说着将随行带来包裹好的东西递给他。
包裹厚实,接过来隔着布摸上去还是温热的。
“麻烦七爷等会空了替我带句话,就说安紫薰不等他了。”说完,她飘然转身,紫色身影随即没入夜色,她沉默冷静的姿态赫连孝见了心中说不出什么感觉。
对安紫薰他早就没有最初的厌恶,秋闱狩猎那次,他就当她是朋友看待,这次脱险回来,赫连孝甚至感觉三哥对她似乎变的有很多不同。
只是今天的事情,关系到三哥的未来甚至是凶吉,少一个人知晓,就多一分安全。他连木棉都支开回府,留下四周守着的全是心腹死士。
他有些不安的瞧着湖心亭交谈的两人,又扭头看看走远的安紫薰,没顾上手里拖着的东西,差点失手打翻。
赶紧放在桌上,赫连孝打开查看,心想莫要弄坏了不好对三哥交代。
等他看清安紫薰送来的是什么东西后,暗暗骂了自己一声,这下可怎么对三哥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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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急了,她忘记多披件衣衫,安紫薰觉得有些冷意,夜深到此,一路店家打烊,想找个暖和的地方坐坐都不成。
随意晃荡走着,她眼尖发现街角一处小小的摊子,烛光微弱,热气袅袅腾起,寒冷夜里见了格外觉得温暖。
她朝着那里过去,才坐下正待开口。
“好巧。”
嗓音悦耳,就在安紫薰身边传来,素色衣衫穿在他身上,依旧不能掩盖他那雌雄莫辩的绝色容颜。
“是你!”她转头看清是谁,不禁笑起来,有种相遇故知的感觉。“你怎么在这里?”她问,却见那人桌上有酒,也不客气直接拿过来倒上一杯。
辛辣过分,入口顺着喉咙到腹中,顿时烧起一股火,竟然生生辣出些眼泪,身上寒意骤然褪去。
“不是好酒,你喝的太急。”
“喝酒图着开心,管是不是好酒。”她皱了皱眉头,将杯子推到他面前,“再给我杯吧。”
他默默倒上,见安紫薰一口喝下,他静静凝视她皱起的眉头半晌,“你又不开心,何必再喝。”
“你怎知我是否开心,姬云裳你是否舍不得那酒?”安紫薰半开玩笑,目光还在那酒壶上,冷不丁瞧见他有一只手始终放在一侧不动,突然的她收敛笑意,“伤好了吗?”
“小伤,早就好了,谢谢关心。”他注意到安紫薰视线,只是笑笑。仿佛不想继续这话题,他主动再给安紫薰倒了一杯,“酒多伤身,少喝为妙,难得见你一次,不知夫人可有兴致听姬云裳一曲?”
这次,安紫薰慢慢饮下一杯,抬头时眸光盈盈,不知是酒太辣,还是别的,她眼角微有湿意。
“白听曲子何乐不为。”她点头答应。
琴声幽幽,他手臂有伤,弹奏的不如从前流畅,安紫薰却能听出音乐中不变的理解与关切。
两人再无言可说,只有琴音相伴,安紫薰喝完最后一杯,这小小摊位也要打烊回去,她慢慢站起身。
“谢谢。”她轻轻一句,走了几步安紫薰转身突然对他说道,“你若不嫌弃我笨,就同我一起离开西楚回去,你不妨教教我这个徒弟?”
“姬云裳荣幸之至。”他点头同意,目送她离去背影,指尖琴音突然变的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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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里她寝室烛火点着,安紫薰酒意上来脚步微晃,跨过门槛时,身子不由自主朝着一侧歪去,耳边一阵急步,一双手臂紧紧地接住她。
正文 就是死也别指望放过你
“没事、没事……”她站直,对扶住她地阿端连连摆手,“快去睡吧,你家小姐我好的很,天又没有塌下,离了谁不能活吗!”
安紫薰说完乐呵呵的捏了下阿端脸颊,见她急的快哭出来,眼珠滴溜溜的不住打眼色,她有些发懵脑袋来不及做出反应,身体本能的朝着内室走去。肋
内室幽暗,清冷月色勾勒出站在书案边男子身影。
黑发玉冠,红袍张扬,此刻湿了一身,发丝贴在脸颊,颠倒众生的倾城之貌,格外妖冶重瞳流光溢彩,从她进来那一刻,紧紧凝视。
她瞧了他一眼,却旁若无人般从他身边走过。
不再留恋,不放心间。
“去哪里了?”他身形微动拦住她,彼此靠近,赫连卿闻见她身上一抹酒气。
深邃的眸微睐,他伸手去触碰她的酡红的脸颊,小巧的鼻尖被夜风吹红,他赶回来不见她,这段时间她一直都在外游荡,非要冻死自己才甘心吗?
赫连卿有些恼她不爱惜身体。
“别碰我。”她冷冷道,侧身躲开他,步子不稳朝后仰去后腰撞在桌边。
眼眸划过一抹担忧,他忙上前要扶住她。
被安紫薰手不经意扯动桌布,杯盘哗啦一声轻响,早早准备的菜肴糕点,纷纷落地摔的一片狼藉。镬
安紫薰扶着桌子支撑自己身体,果断的抬手指着他,“滚!”她想自己要表达的意思够清楚了,她不再等下去,为一个本就无情的男人。
不值得……
“滚?安紫薰你喝糊涂了,这里是王府,本王才有资格令人滚!”突如其来这一句让他滚,赫连卿显然动怒皱了眉头。
她听了猛然点点头,“嗯对了,你是庆王爷,这里是你的地盘。”安紫薰转身走到书案那里,一阵摸索后她将手中的东西一股脑的塞给他。
接着扯下脖颈间的虎符,“这个也拿走,你的秘密你自己守着,我不要你的任何东西!我受够了!”
赫连卿目光怒气沉沉,紧紧捏着她还给他的红木盒,看着那虎符被她扯下扔在一边,这个女人真是不知好歹!
“从此我们两不相欠,你的地方我不呆着,我马上就走!”她边说着边对他笑起来,是的,她该离开了!
迷醉的眸,却显出一抹坚定。
“安紫薰,你试着离开看看,本王保证你连这里都走不出去!”他紧抿双唇脸色越发阴沉,眼见她还真的开始动手收拾起东西来。
抬脚正欲上前阻止她醉闹,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一声轻响。赫连卿低头看去。刚才安紫薰拿木盒出来时,连带掉落了东西在地上。
他弯腰捡起,信笺没有封口,一张白纸黑字展开半幅,他目力极好,扫过去,那纸上清隽字体,再看内容……
赫连卿瞳中顿时一片狠戾。
“混蛋,你放手!”安紫薰突然尖叫,被赫连卿用力扯过来,衣衫从肩头撕开半幅,露出雪肤。
“安紫薰,这是什么!”他啪的将手中信纸抖开在她面前,他唇角慢慢扬起,笑意不达眼底,眼瞳生出一丝暗红。
安紫薰瞅了一眼,心如擂鼓猛的一跳,随即她突然觉得好笑,本就是要给他看的,既然看到了,索性早点说出来。
“王爷不认得字吗,这是和离书,等明早呈现给皇上,御批准了就……”她目光骤然惊诧,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赫连卿冷笑着,在她说出那三个字时,突然将信纸几下撕扯碎,接着塞入口中,大力嚼碎,硬是吞了下去。
他笑的张狂,看着她惊呆的脸,一把捏紧她下巴。
“和离?你就是死了,也别指望能离开!”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几个字。
“你果然是个疯子,你要疯是吧,我不奉陪,你找你的花浅幽或者是别的女人去!”她下巴吃痛,挥手去打他的手。
他放开手,同时手掌而下,大力按住安紫薰的手臂,“是疯了,更疯的你还没见识过!今儿是本王生辰,如你的愿,让你见识见识!”
“疯子、滚蛋,下/流!”她酒劲上来死命挣扎,避开他覆上来的唇。
他按住她后脑不给动弹,先是狠狠吮/吸她潋滟唇瓣,被安紫薰咬了好几次,血在口中反而激发他身体的冲动。
“接着骂,一会弄不死你!”他发了狠,眼瞳布满暗红血丝,手掌用力,安紫薰衣衫顿成几片碎布,零落的扔在地上。
她说,赫连卿不喜欢我,就不要碰我。
她早就是他的女人,他赫连卿想宠幸谁,不需要喜欢,只看他是否有这个心情。
从狩猎回来后,他就没有碰过她,即使那次中了媚药,他也忍着。
他第一次对春水下了重手,他见不得她对春水万般的好,即使春水智商只是个孩子,他也不准安紫薰对任何男人有一丝好感产生。
她寒症发作,他居然会担心自己体温寒凉会令她不舒服,为了能触碰她,他手掌被热水烫红。仅仅一个吻,他只觉得连心口也温暖了。
从未有任何女人,能令他这样耐心迁就。
三生蛊发作那般煎熬,他独自忍下,那一夜他靠着怀念她的温暖度过。
然而,凭空的怀念,远远不及真实的拥有在怀里。
安紫薰身子陷入被褥,被他精壮健硕的身躯紧紧压的快要无法呼吸,她无奈张开嘴,赫连卿等的就是这个机会,立刻吻上再度缠住她舌尖。
她不喜欢,他非要她接受自己!
赫连卿湿透的衣衫贴着她赤/祼肌肤,引起她一阵战栗,他顺手脱下湿透的衣衫,露出精壮身体,他喜欢这样没有束缚的彼此靠近。
珠钗从木盒里跌落在枕边,发出柔柔珠光,那光亮媚色撩人,照亮整个帘帐,安紫薰肌肤也仿佛被染上那抹媚色。
赫连卿呼吸粗重,炙热目光仔细掠过她寸寸肌肤。
低头含上她胸前浑圆的顶端,手指摩挲胸侧那颗宛若相思子的红痣,雪肤一点鲜红欲滴,他小腹烧起炙热,绷紧。
手指顺着她曲线而下,褪去她亵裤滑落在她腿间私/密处,轻拢揉捏,缓缓进出抽/动……
身体深处被他这个动作点燃,安紫薰讨厌自己的身体被他了解掌控。
“看着本王!”他命令,暗哑嗓音含着膨胀的情/欲。
他要安紫薰失控,他要这个口口声声要和离的女人,臣服在他身下。她对他并不完全无情吧,那么敏感的身子,只要他稍稍撩拨,就老实的起了反应。
赫连卿对于这点,他燃起一丝兴奋,欲/望在眼眸燃烧成火,估计要一夜来熄灭了。
凝视她对视的眼神,赫连卿坏笑,手指忽然从她身体中抽出。
身体仿佛缺失了什么,空虚的渴望叫嚣着,想要被再次填满。
置身在她双腿间,火热坚硬的欲/望抵着她湿润的柔软,一触即发。
安紫薰本能的扭动身躯,她听见轻微的呻/吟从她唇边溢出,身体上方的男人眸色烧的暗红,因为她的呻/吟唇角得意的扬起,邪肆孟/浪。
“要吗?”撑起手臂在上方,直视她眼睛,将她一瞬间所有的表情神态尽收眼底。
他的眼中燃烧深深情/欲,比以前任何一次还要强烈,被撩拨发烫的身子,颤巍巍的不堪忍受。
这不是她所想的,她到底想要什么?
莫名她失声落泪,泪水模糊视线,就连离开,也不可以吗?
眼帘被什么温热的覆盖,他吻去她的眼泪,伏在她耳边轻咬她耳珠诱/惑着,“乖……”
双腿被他打开,几欲爆裂的坚硬烧进她身体深处,填满空虚。
安紫薰的身体紧/致美好的令他失控的疯狂,双手紧扣她纤细腰肢,赫连卿优美的腰臀线条在她双腿间不断起伏,一次次有力撞/击在她身体深处,忘乎一切享受她身体带来的愉悦。
“叫我三郎……乖……”他感受到她一样的失控,她只能随着他的动作迎合承受。
她哭着不肯,他有的是办法让这个丫头低头,他知道她所有的敏感。
“快说……”他瞧着她哭的厉害,赫连卿心软,却想要再次令她臣服。
见鬼的和离书,她还真的敢写敢给他!
抽噎着,她断断续续的出声,“三郎……”
他兴奋的再次要她……
十年,他从未过一个生辰,今夜想来是他最不能忘记的一个生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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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亮,他不舍的从她身体里退出,伸手抱住阖起眼帘的安紫薰在怀里,低头吻上她脸颊。她哭起来都那么隐忍,不肯轻易出声。
正是如此,一贯厌恶女人哭泣的他,却变的越发怜惜起来,有种想抱她在身边好好疼惜的念头。
她是母妃为他定下的,他是她夫君,此生唯一的男人。
昨夜,小鸾突然派人找他,她是他派在父皇身边的人,几年的锻炼她甚得父皇宠爱,甚至可以替父皇批阅奏折,为他打探到更多朝中秘密。
正如母妃所希望,不想他卷入权利漩涡,却一定要有保护自己的能力。还有老七,他唯一信任的弟弟,一旦皇权争夺开始,他不想阿孝被殃及。
不容许任何人伤害自己,更不准伤害到他身边所在意的人!
他让安紫薰等他,他想着至少在那一夜,不用再一个人过。以前每一次酩酊大醉醒来,却发现依旧不能改变任何已经发生的往事。
她交给老七的东西,他看了,一碗普通寿面,大概煮好了很久,模样难看极了。
从母妃过世后,父皇可以赐他很多珍贵的东西,却无人再为他准备一碗寿面。
他吃了,像极了母妃的手艺,她却还托老七一句话,她不再等了……
赫连卿低头望着她,她阖了眼帘,浓密睫毛却微颤着。
这一夜她几次被他弄昏后又弄醒,他真的疯了,她不仅不等还要离开!
“以后不准再说不等甚至离开,你要什么本王都给你就是,甚至……”赫连卿低了声音,这一句话他想了很久才说出来,“甚至本王可以试着做到你想要的喜欢……”
她缓缓张开眼睛扬起头听赫连卿说完,安紫薰笑了,不断轻轻的摇头,“何必如此,只要王爷肯签下和离书,放了我……”
“休想!”他冷哼,安紫薰每次都能这样惹怒他,他翻身压住她,“昨晚的教训不够?!”他欲/望本没有完全消退,身体对她立刻有了反应。
安紫薰笑意凉薄,手臂慢慢伸向枕边珠钗,“我曾经说过,不喜欢我就不要碰我,现在请王爷别喜欢上我,更不准再碰我一下!”手指飞快攥住珠钗,她微笑间,扬起手臂,珠光四溢,迷乱了赫连卿的眼睛。
扑!
利刃Сhā入皮肉的声音,赫连卿惊愕的望着怀里的安紫薰,温热的血一滴滴落满她手臂……
正文 机会只给她一次
珠钗半截刺入赫连卿心口,鲜血顺流而下,一手掌尽是他温热地血,从指缝不断溢出。
赫连卿低头看着心口,那里伤了,是与他缠绵一夜的她亲手刺伤,她握住簪子手指微微颤抖,忘记下一步该怎样,只保持这一姿势。肋
他眼里从惊愕到微怒,最后成了一片晦暗,丝丝缕缕的疼,似笨钝的刀子,一下下反复割着那颗心,那疼很轻微他本不在意,却很快加剧一起,疼痛突然变的强烈。
冷不丁的,赫连卿握住她的手,倏的一下拔出心口那珠钗,接着他猛然的甩开安紫薰手臂,从床榻上站起。
穿起单衣走出时,他冷戾一句,“你该再刺深一些,机会错过可就没有下一次了!”
赫连卿已离开,安紫薰握着珠钗的手慢慢松开,伸出手她胡乱的拉扯锦被把自己严实的包裹起来,身上遍布他昨夜疯狂留下的一块块青红紫痕,身体的痛楚清晰提醒着她昨夜沉沦在他给予的欢/愉中。
良久,耳边轻轻脚步声,是木棉。
“王妃,王爷命奴婢送来汤药。”
安紫薰看着她端着的一碗黑乎乎的汤药,“拿来吧。”她吩咐道。
赫连卿想的真周到,─夜欢/爱罢了,她也不会允许这身体以后会多生意外。
******镬
“木棉,你给本王个解释!”王府药房间,赫连孝压着怒火闯进来,对正在配药的她要个解释。
“七爷,奴婢正在为王爷的伤势配药,有什么等等再说好吗?”她带着商量的口气,不过脸上却无任何一点惧意。
赫连孝冷笑,干脆在一侧椅子上坐下,“好,本王就等你木棉医女配好三哥的药,然后再与你仔细的算账。”
安紫薰突然到望江楼来,也只有木棉这个丫头会告诉她。
三哥发觉有外人过来,得知是安紫薰,起先没有什么,偏巧那碗面令他突然失了分寸,事情没有谈完,他就匆匆冒雨赶回王府。
他就知道会出事,果然早上赶来,就见到受伤的三哥。本来三生蛊可以令宿主伤口愈合比平常人要快,可伤三哥的珠钗不是一般的东西可比。
伤在心口处,下手快准狠,只差了半寸,若是再用些力气,三哥定要大伤元气。
木棉不急不慢配好药,交托下人去煎熬,嘱咐了熬药的手法,等下人离开,她从药柜那侧过来,站在赫连孝面前。
低头不语,那态度不卑不亢。
“说话啊,本王要你个解释!”赫连孝压低声音重新问道。
“是奴婢告诉王妃的。”她一口承认,“令王爷受伤奴婢心中愧疚,七爷想怎么责罚奴婢都可以。”
“哼,这个要等三哥发落你,本王只问你,为什么要告诉三嫂,你跟在本王身边伺候这些年,一向做事有分寸,为什么这次如此冲动?”他拂袖拍着桌面,俊美阴柔的面容比女子还要美几分,却在盛怒下,尤为严厉。
“奴婢求王爷责罚。”她在赫连孝面前跪下,倔强的不肯解释。
“你……”赫连孝有火无处发,指着她连说几声这个字。
“奴婢知道七爷难做,任何解释已然无用,奴婢无脸面再伺候王妃,也对不住七爷,您还是让奴婢回杂役房吧。那里,才是奴婢该呆着的地方。”
赫连孝腾的一下站起来,“木棉,你意思是七爷带错你回来,就该你在那地方过一辈子?!还是你觉得望江楼的事,是七爷不该责问你一句了?!”他自小就发誓为三哥誓死效力,木棉是他最信任的人,虽然奴婢身份,却有学医的天赋,他培养她几年,年纪虽轻那医术不输宫中任何一个资历老练的太医。
寻思着三哥身边需要个忠心的帮手,正巧安紫薰受伤,他送木棉过去伺候照顾,殊不知正是自己看重栽培的人,反而最后差点给三哥带来危险,甚至因此还间接的令三哥受伤。
“奴婢从没有这么想过,不是七爷,哪里有如今的木棉。”她满心苦涩,自己的一番话怕是伤了赫连孝,他那么骄傲要强的一个人,几时容得个奴婢对他指派。
庆王爷是他最尊敬关心的兄长,因为她告诉安紫薰望江楼一事,间接害的受伤,还有王妃……
她心里知道那女子的苦楚,不被人了解甚至是被误解的心意,不能说出半分。
这种情形,她何尝不懂得?
望江楼一事告知安紫薰,其中原因,还有一个不能被赫连孝知晓的秘密……
既然不能说出,她就将一切埋在心底。她绝对不会再伤害到谁,尤其是赫连孝!
“奴婢是觉得自己不能胜任,七爷这些年的照顾爱护,奴婢受之有愧,求七爷成全奴婢的心意,若有来生,奴婢一定报答七爷。”
她扬起头,再一次恳求道,语气异常坚定。
“行,木棉你既然这么说,七爷就成全你!”莫名的赫连孝心口憋着气,自他回来后,木棉就变的有些不对,几次与他顶撞,要回杂役房的事并不是第一次提了。“三哥那里你自己领责罚去,以后莫要让七爷再看见你,滚的远远的!”
“谢七爷成全。”她憋的眼眶通红,泪水涟涟,却只能忍着等赫连孝走远,远到看不到他,听不到他声音,木棉才捂唇哭出来。
对不起七爷,木棉若是不用这样的办法离开,总有一天,定是会害了你……
正文 定不负卿相思意
寝室弥漫药香,赫连卿着单衣侧身倚在美人靠上,衣衫敞开半幅,心口位置伤口虽然不再出血,却委实伤地不轻。
袅袅青烟中,他始终闭合眼睛沉默不语。
东方非池站在窗口,双手合拢在袖里,瞧着赫连卿伤口他微皱眉头。肋
“我又没死,你一副奔丧的样子。”他张开眼,瞧见东方非池那副表情,不温不火不喜不怒,想起安紫薰也越发学的相似。
莫名的,他心中掠过一抹烦躁。
“想不到你会受伤。”东方非池淡淡一句,三生蛊可以令伤口加速恢复,可赫连卿这次似乎愈合速度很慢,固然那发钗用的是千年的玄冰玉制成,可没有理由将他伤的那么重?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或者是三生蛊本身发生了变化?虽然是上古神兽,可毕竟还是有弱点,例如月圆那天反噬宿主……如今从赫连卿伤势颇为严重,几天不曾愈合来看,东方非池暗暗揣测不透其中原委。但愿这些只是他多虑吧……
“王爷。”李申悄然进来,在赫连卿身边低语几句。
倏的,他神情微变,身子离开美人靠,眼瞳目光锐利逼人,“你确定?”
“奴婢确定,探子的消息从湘陵已经传回来,只等王爷吩咐。”
有一瞬间,东方非池从赫连卿眼里看见一抹很奇特的神采,充满期待却又在不安着什么。镬
“你下去打点,随时准备启程。”他语气缓缓却坚定有力。
湘陵,三年前渔村唯一幸存的人,如今就在那里。
*************雪芽的分割线**************
深夜,一道矫捷身影纵身跃入庆王府雅筑。
“哥哥?!”花浅幽惊觉从床榻坐起。
月色轻柔,月光下站着的黑衣人缓缓转身,“幽儿。”嗓音若溪水淙淙,花浅幽欣喜掀起幔帘连鞋也未来及时穿上,几步过去扑在他怀中。
“你好些日子没有来了,真怕你忘了我在这里。”从被安紫薰威胁告之在天一水巷他们会面地点后,哥哥就不再见她,花浅幽也不敢再擅自行动。
长久相思的煎熬,今夜他突然来雅筑,她不禁心里欣喜,抱着他好一会不曾放开。
“怎么会忘记幽儿。”他抬手的动作有些不利索,慢慢抚着她的长发,如同从前一样。
“我怕你有了别人帮你,就不在需要幽儿了。”她低了声音带着一丝落寞,她可以为他做一切,就算被哥哥责怪甚至他为了安紫薰的事情打了她,这些皆可以忍受。
唯独一点,她最怕的是,哥哥不再需要她!
“幽儿对哥哥来说是特别的,无人可以替代你。”黑色斗笠下他眸子晶亮,却遥望远处一点,那里还有一盏灯火燃着,她恐怕还未有睡下吧。
“有你这句话,我死都甘心了。”花浅幽轻啜,片刻她抬起头,“你好久不来,今晚别那么早离开,留下来陪陪我吧。”带着讨好央求道。
他瞧着她轻轻点头,花浅幽顿时破涕为笑,抬手拿下斗笠、解开衣衫……
一番缠绵,她贴在他背后手臂紧紧抱着他,忍了半天她还是轻声哭出来,“他们对你下手真狠,哥哥,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一切?”
等到什么时候?
“你不想继续了?”他声音一冷。
“哥哥,我只为你,只要你想得到的,幽儿哪一次没有为哥哥尽心做到?只是这次不同,我们筹划了那么久,可事情发展并没有如预期那般。”见他不语,她用身体慢慢磨蹭着他,如柔软的藤蔓将自己缠绕在他身上。
猛然,男子翻身将她推开,拿了身边的衣衫径自穿戴好。
“既然幽儿不想,哥哥不逼你,以后你就守在赫连卿身边,好歹他还以为救他的人是你,在这王府里做侧夫人,倒也是个不错的归宿。”
他语气淡然,并没有任何一点埋怨。
花浅幽听来却立刻煞白一张脸,然后慢慢的她眼里闪过一丝不甘心!
“你倒是说的轻巧,这夫人好做的吗?他说不定对我起了疑心,我在他酒中下媚药,结果赫连卿碰也没有碰我一下,从那之后他压根没有踏入我这里。对安紫薰他表面不在乎,可哥哥你一定不知道,他居然带了安紫薰去影贵妃的墓室,他十年不过生辰,那天整晚的宿在她那里。我算什么,为了你的计划,我甘愿守在这里;可哥哥你说不要我,就马上丢下!”
他听了冷哼道,“这些该是你去想办法挽救的,当初赫连卿对你的迷恋甚至可以对安紫薰那般无情,怎么到了今天,你却输给了她。”
花浅幽脸色一变,随即凝着他道,“我没她那般不要脸,有了赫连卿,还能勾的哥哥你神魂颠倒!”
他听完眸中一冷,接着抬起手掌一挥,打在花浅幽肩头,将她震推几步外,晶亮眸子充满戾气。
“没用的东西,与其觉得自己不如别人,倒不如痛下杀手,令对方痛不欲生,这样才是开心!”
“你舍得伤害安紫薰?”花浅幽擦去唇角的血迹,她太了解哥哥,方才不过说赫连卿宿在安紫薰那里一夜,他突然就发了脾气。
他朝着花浅幽走过来,动作温柔将她重新抱起在怀里,抚摸她的脸颊,“幽儿,你方才说为了哥哥你什么都愿意去做,这话是否真心?”
她望着他心中苦笑,“你想要安紫薰?”他每每对她一点温柔时,花浅幽就明白自己栽了,她无法抗拒这个男人对她的任何要求。
“嗯,哥哥想要她,你会帮哥哥是吧,幽儿你一定会帮哥哥的……”他温热气息在她耳边,魅惑的声音进入她耳中,“哥哥答应你,只要得到安紫薰,计划成功后,我们就收手,再也不会把你送给其他男人,永远的留你在身边,宠爱你一个人,好不好?”
她怔怔的望着他的眼睛,明亮如初,好似他说的每一句话都那么情真意切。
“那安紫薰怎么办?”她突然问道。
他没有出声,只将她抱的更紧,片刻他轻声低语,咬牙切齿带着一丝恨意。“赫连卿会尝到失去一切的痛苦,哥哥也不会让他白白的占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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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年关,西楚街头南来北往的商客尤其多。
难得出来,身后还跟了不少眼线,虽然不太令安紫薰舒服,可能走出王府透透气,她还是高兴的。
“喜欢什么你自己看去吧,不用担心我。”她让阿端自己去玩,有赫连卿派的人在,她还能跑去哪里。
他不肯和离,生生撕碎了文书吞下,那夜之后他没有再过来,不过对她的看守却突然没有那么严密。
她无意对阿端提起想出去走走,他不知道从哪里听到,让阿端送了出入王府的令牌,任她出去。
天一水巷还是如往常那般热闹,安紫薰记得她对姬云裳提过,请他教自己弹琴,所以她带了弦琴出来找他。
“一个残废的伶人,大爷出钱,让你做什么就要做什么,那么多废话!”临街酒楼里有粗狂的汉子在大声咒骂,不少人围着那里看热闹。
“我家少爷只弹琴,并不是戏子,所以……”女子着急担忧的连声解释,却被人打断。
那汉子嘲弄的伸手将一个人提起,“不是戏子,扮上戏子就成了,反正你个男人长的比女子还美,就是送去秦楼楚馆,保准比那花魁还能卖出好价钱!”这些粗俗不堪的言语惹的路人哄笑一片。
那雌雄莫辩的面容保持微笑,眼神淡淡自若,好似这些侮辱声他一字没有听见。
他慢慢抬头,无意在人群中看见一抹紫色身影正从人群中朝着他靠近是,突然的姬云裳脸色微白,低声求着那人道,“大爷想怎样都成,能不能请先放手?”
正文 定不负卿相思意(二)
那大汉嗤笑,“放手,成啊!”
猛地松手接着推搡姬云裳,他根本站不稳,一下子连人带琴摔在地上,他只想护着乐器,那大汉俯身就抢他手中乐器,他攥的紧,琴弦顿时被扯断几根,划破他的手指,血珠直冒。肋
“少爷!”女子上前扶着姬云裳,忙攥紧他被伤着的手。
“就凭你个残废,也敢和大爷讨价还价!刚才那不肯低头的劲去哪里了,给脸不要脸的东西!”他骂骂咧咧的不肯停歇。
“这个拿去,替他包好伤口。”安紫薰走来俯身将手里的帕子递过去。
姬云裳抬头看了她一眼,只是淡淡笑笑,那脸色比方才还要苍白。
抱着被摔坏的琴弦,他勉强被阿莲扶着站起,神情虽然沉静,不过受伤的模样倒是有些狼狈。望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女子,幽黑眸子闪过一抹暖意。
“我没事。”姬云裳轻声说道。
安紫薰却当没有听见,继而看着那人,“他怎么得罪你了?”
“呦,想不到有人替你出头!”大汗瞅着安紫薰几眼啧啧有声,“长的不怎么样,一双眼睛倒是勾人心痒痒的。怎么,那残废是你想好的?”
“朋友。”她开口说道,目光快速撇了人群一处,示意他们不要出来,她不想赫连卿的人出来闹事,却不能忍着这人欺负姬云裳。镬
她个性如此,欺负她可以忍一次两次,若是欺负了她身边的朋友,安紫薰定是要那人尝到苦头的。
“他怎么得罪你了?”她重新问道,温婉的笑意浅浅,却有种咄咄逼人的气势。
那大汉有些诧异面前纤细的女子,谈笑间有种令人畏惧的感觉。
“他既然拿了赏钱,就该听本大爷的话,一个伶人让他唱首曲子,诸多不肯居然扫大爷的雅兴!”那人气焰明显被安紫薰的气势压弱很多,声音也收敛的变小。
扶着姬云裳的阿莲不住摇头,“不是这样,他要少爷扮成女子唱一曲来取悦,少爷不肯,所以他极尽刁难!”
安紫薰听了只是微微点头,“就为这事啊,如此简单的事情何须弄的复杂,我还以为是什么别的。”她轻笑出声,音色轻柔好听。“唱一曲就唱一曲吧,谁不会呢。”
那大汉眼睛一亮,听安紫薰声音他只觉得心都酥软了,眼光在她身上打转。“你既然是他朋友,不过你来唱?”
“当然可以。”安紫薰一口答应。
“好,唱的大爷满意,就不计较那残废的事,自然不会亏待你!”说着他伸手要握住安紫薰手腕。
她悄然转身躲开大汉伸过来的手,“唱是没有问题,之前要有个什么来助助兴,这样大家也能更开心,你说是不是?”
“小娘子要怎么玩?”那大汉一听也明白,走南闯北见的多了,安紫薰方才那气势,可见不是个好得手的。“你莫要欺负我是个外地客,尽找你能赢的玩。”
“不欺负你,你来定。”她瞧了那大汉身上带着弓箭和匕首,看衣衫打扮大概是从北方来的,北方善于骑射箭法,在看这里环境,她大致能猜到他会想到什么比赛玩法。
“好,掷箭!”他说着将随身带来箭囊拿下,又命人找来一只陶壶放在不远处,壶身宽大壶口窄小。
“别……”姬云裳忙要阻止安紫薰,低声道,“不要为我惹祸上身。”
“还不知道是谁惹祸。”她笑笑,走到大汉身边。
“那,你我三局两胜,每个人十支箭,黑白羽分开,投中的次数最多为胜。你是女子,我让你一点,就是平局也算你赢了!”大汉脸上满是自信,“你若是不成,我便作罢不比,到时你唱首好听的,哄我开心就好!”
“等你赢了再说吧。”安紫薰拿过箭,与他一字排开。
“你先。”大汉道。
安紫薰盯着那壶口,抬手扔出。
一连十支,结果只有一半投中。
众人都笑,再看那大汉,他笑ⅿⅿ的不费力气全中。
第一局,安紫薰输惨了。
“还有两局。”大汉得意之极的提醒。
“继续吧。”她无有惧色,只是轻轻揉着手腕。
她暗器一般,其实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完胜,第一局她想试试对方,她一半,对方全部,很强的对手。
第二局开始。
“难点吧,下面两局我们同时投可好?”她提议,众人听了皆是一惊。
“成啊,输了可别哭!”大汉自信满满一口答应。
低垂眼帘的安紫薰掂量手中羽箭,心中有了分寸。
她执黑色羽箭,与大汉同时扔出,箭势却不是朝着壶口,而是偏离了一寸,在壶口时那力道将大汉的白色羽箭击偏。
“你!”大汉楞住,转眼看她。
“不好意思,我投偏了。”她浅浅一笑。
接着再投,第二支,两人同时投入,下面的情况开始有了逆转,剩下的几支箭,安紫薰投的并不顺利,时而都有偏差,而且其中几次她还撞偏了对手的。
起先大汉不在意,可次数一多,他命中的几率就开始变小,到第二次比赛结束,再数数看,两人都是中了五只,打个平手,照着之前他承诺的,平手就是安紫薰赢!
那人皱皱眉头盯着她看,“你这算什么意思?”
“没什么,第二局我赢了,第三局决定胜负,若是你怕输,就和我朋友道歉。”
“做梦!”
“那开始吧,还是照你说的,我们一起投。”安紫薰耸耸肩,准备开始第三场。
从姬云裳身边走过,他对安紫薰轻轻点头,看了方才的比试,对结果他没有可担心的。
一声开始,双方凝神静气,手中羽箭同时投出。
吃过亏,他格外小心避开身边安紫薰,控制力道总是让黑白二色的箭形成飞出时的落差。这样,就能防止被她的箭击落。
第一支,她投的力道似乎大了,被撞在壶口形成反弹,还是撞飞大汉白色的羽箭,同时那反弹的力道又让箭再一次受到反冲,居然就那样轻松掉落在壶口中。
众人看呆,那大汉也傻了眼,愣愣的望着她。
这个力道控制极好,不仅要撞飞对方的箭,还要在撞击的同时算准回弹的力道,然后落入壶中。
第二支同样如此、第三支大汉故意晚投,结果那黑羽箭连连在壶口回弹了两次,硬是等着后面的箭扔来,一再重复之前的情景。
众人先是看呆,接着惊奇赞叹声如雷连连爆发。
大汉不甘心服输,不过也慌了手脚,手中剩余的几支箭投的过急,有的完全偏离了壶口,自然落在地面。
再看安紫薰,她投的格外顺手,那羽箭好似有灵气,如果大汉失手投偏在地,那箭自己回弹几下还是稳稳入壶中。
第三局,安紫薰连中。
从一开始输了半惨,到平局,第三局毫无疑问全中,谁也没有想到她会用这样的方法赢得比赛。
那人夸下海口,她占了便宜,还混弄了对手小看她,尤其是她投掷的手法,真的过于巧妙,利用这三点,那人绝对过不了第三关,所以她只赢不输。
她走到大汉面前,“我赢了,你要给我朋友道歉。”
“哼!”那人怒极,扯着嗓子不服气道,“你投机取巧!”
“比赛什么是你选的,我猜不到,而且看你的样子也精于此。说到投机取巧也是你再先,况且你夸下海口,还瞧不起我会赢,首先就低估了对手,输了也是正常!”
他还是不服气,却硬着平脾气不肯低头。
“出了什么事?”人群中传来一声询问。
“公子!”那大汉听到声音突然神情一变,忙上前拨开人群,恭敬回答道。
安紫薰顺着看去,只见人群里走出位玄色衣衫的男子,声音沉稳却冷肃,“你怕是又打赌输掉了吧!”
正文 定不负卿相思意(三)
玄色衣衫地男子儒生打扮,容颜瘦削清俊,眉宇孤傲冷寂,与东方非池谪仙似的气质相比,他全身浑然天生贵胄气势。
抬眼一扫不远处零落的羽箭,他顿时目光一暗,再看站在一边的安紫薰他眼眸微睐。
“阿达,你既然输了就要认。技不如人,难道还要失信于人吗。”他说话举止斯文有礼,言谈间那种气势不容抗拒。肋
“是,公子。”阿达在他面前不敢有半点放肆,只好当众给姬云裳赔礼道歉。
在安紫薰他们要离开时,男子突然上前几步在她面前低语道,“南海金家的暗器手法固然精妙,可姑娘此番却是取巧,改天一定要再讨教一番。”
对安紫薰瞬间的惊愕表情他眸子含笑,转而悠闲的离去。
“王妃?”姬云裳小心的喊着出声的安紫薰。
“啊,没事。”她回神笑笑,那人居然看出她用的暗器手法……
“又一次给王妃添麻烦了。”姬云裳苦笑,“每次总是如此……”
安紫薰不以为然,将带来的弦琴递给他,“想报答我的话,以后用心教我这个笨徒弟弹奏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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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消片刻,关于安紫薰在天一水巷为姬云裳出头,与人比试的消息,早就被人第一时间报告给赫连卿。镬
他听完挥手命人下去,然后继续翻着手边的书籍手稿之类的,听到关于她的消息,赫连卿有些神思不集中。
他不准的,不喜欢她做的,安紫薰哪一样都要违背。
赫连卿心口被她刺伤的地方突然隐隐作痛,他伸手按住,眼中神色难解。
真是奇怪,照道理三生蛊会令他受伤后恢复迅速,怎么这次几天过去,伤口还是有痛的感觉。
她可真狠……那一下只偏差了一寸不到,当时安紫薰眼里的哀默决然,撞在他心口,那种痛想来甚至比他伤口所带来的痛楚更令他难忍耐。
安紫薰你在气什么?分明是你不肯接受本王给予你的……
真是……
赫连卿心情纷乱突然手一推,书案上的东西被他挥落在地。
彼时,有人轻轻推门进来弯腰替他收拾好,见赫连卿皱着额头不语,衣领敞开处还可见尚未有愈合的刺伤。
“对不起三哥。”赫连孝正了神色。
“与你无关,不用自责。”他明白赫连孝指的是什么。
木棉一事,他自开始到如今都还在自责。
“我……”赫连孝张张口,再解释也不能挽回。
赫连卿听他说话,缓缓地张开眼睛轻轻笑着,“阿孝,三哥对你说过,做错事难免,要牢记的是不能同样的错犯第二次。以后会发生什么变故谁也不知道,若是那天三哥不能再保护你时,记着千万要给自己留条后路,保住性命懂吗。”
这个兄弟是他极少能信任的人之一,手段心机这几年随他学了不少,只是过于有点散漫,将来这朝廷中若掀起巨变,眼下是该要再磨练他几番。
赫连孝毒顿时神色发急,“三哥,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父皇最近一年身体欠安,本一直在藩地的几位皇子一并赶回。
老臣子们多数拥护太子,三哥虽然表面受到父皇的宠爱,可从他几年前掌握边关半数兵权后,朝中已经有人开始冒出非议。
这次丢了虎符一事,是被父皇强制压下,知道的人全都被令缄默封口。三嫂只知三哥生辰那天骗她不回是见了别的女子,却不知道小鸾看到了老臣子们呈上的奏折,提出三哥是亡国妃子所生,恐有天生反骨之心不得不防备,所以特地来告之三哥要小心,及时想出对策。
现在的三哥有兵权不假,可正是这兵权在手更令他危险。加上三嫂的身份,镇南王安宗柏与南海金家,俨然被老臣子们看做是他的后盾。
自古长幼有序,太子继位是顺应天命,如今三哥无疑成为他眼中的威胁。
狩猎比试三哥赢过太子,他那看似斯文儒雅的太子哥哥,是个什么狠角色赫连孝比谁都清楚。没有他暗中授意唆使,哪个能搬动那班老臣子们冒死在父皇面前进言。
“在你看来三哥就那么不济事?”赫连卿眉头一挑。
“怎么会?我的意思是,到如今三哥不争也不成了!”赫连孝走到他面前,似是焦虑。“太子有那班老臣子拥护,而且皇后娘娘是他生母,虽然长久清修不理后宫事,可她娘家的势力之大,也许可以令父皇……”
他没有再说下去,皇家兄弟之间的纷争他们从小耳濡目染。
当年几位皇叔与父皇的帝位之争夺,还有公子瑾是怎么死的,春水是怎么变的傻乎乎才能留下性命的,那血色的回忆太过深刻!
最后就连受宠的影贵妃,也迫于那些流言与外界压力逼的送了性命,父皇那么宠爱她,再舍不得她也对那些逼死她的人无可奈何!
赫连卿眸色暗沉,如幽幽深潭,那抹重瞳的妖冶被收敛光华而去。
“老七,这话就今天说一次,三哥当你有口无心,记着不能再有下次!”
“我记下了!”赫连孝一口气憋在心中,袖中紧紧攥着双手。
“过些天,等宫里祭祀的事弄妥了,你陪着三哥出去转转,我们兄弟很久没有悠闲的过几天。朝中的那些事风头太劲,能避开则是最好,不能那就走一步算一步。”赫连卿目光慵懒促狭,又恢复了以往那般对什么都漫不经心的态度。
阿孝,是祸躲不过,唯一能做的,便是竭尽全力的反击,令对手一招毙命!
******
寒夜,二更天。
一如既往的醒来,夜不能寐在这寒夜,尤其醒来会突然想起曾经身边的温暖。
静静站在黑暗中,他目力极好,从打开的窗户望去,不远处还亮着微微光亮,隐隐约约传来乐声。
赫连卿侧耳听去,心中一动,是北燕民谣……
自小母妃哼着哄着他入睡,再是熟悉不过。
倏的起身,他示意暗卫不要跟随,独自一人顺着乐声寻找而去。
她的院落一向素净,空地支起一方类似帐篷的东西,轻纱飘扬挡住寒风,却又能见漫天星斗一轮弯月钩钩。
红色灯笼染上一层烛光,小而温暖,悬挂在一侧,照着灯下惬意弹奏弦琴的人分外悠闲。
安紫薰舒服的靠在那里,手指随意拨弄几下弦,寂静夜色中音色显得分外清悦,另一手她执起酒杯,杯中琥珀光盈盈,眯着眼眸柔软的唇触碰酒杯,享受般的呷上一口。
大概是喝了有一会,双颊染遍嫣红,微醺然然状态下,那曲子乐点点从指尖流淌。
“偷听太有失你庆王爷身份了。”她感觉那欣长健硕的身影从暗中走出,正朝着她走来,不由抿唇晃动酒杯,“没酒了,请不了你喝一杯,王爷还是早回吧。”她说着把酒杯与弦琴扔在手边。
赫连卿见她晃晃悠悠的站起来,眼光却是看也不看他一下,直呼“阿端、阿端!”
“你怎么会这曲子?姬云裳教你的?”他知道她半天与姬云裳在一起。
姬云裳曾是太子府的乐师,为了虎符一事他拷问过,是个硬骨头,大刑伺候也没有令他开口,只是那虎符应该是他给了安紫薰。
为博她一笑?还是别有所图?
赫连卿宁愿相信第二种,若是不幸是第一种,这世间姬云裳不该再活下去!
安紫薰点头,“是啊,他教我学,这曲子是北燕的民谣,怎么你知道?”她转头虽然有点醉意,她却还记得厌恶赫连卿,没有个笑脸相对。
他勾唇浅笑,上前几步却是扯住她快及地的浓密长发,趁着她吃痛挥手反击,赫连卿点了她膝盖手肘处的|茓道,安紫薰身体顿时一软,倒在他怀抱中。
“我说过不许碰我!”她眉间皱起怒道,喝了酒来劲,动不了她就准备用别的方式反抗到底。
“本王的母妃是北燕的公主,自然听过这曲子。安紫薰,你非要这么清楚和本王划分界限吗?装作不知道本王有一半北燕的血统,还是你想着把本王的一切都忘记才开心!”
正文 碧海青天夜夜心
赫连卿怒极反笑,他现在有点弄地清楚,他越是对安紫薰动怒,她反而更会逆着他说话做事。
他性子素来冷漠时有暴虐,只是习惯隐藏隐隐不发。
如今,她每每一个动作一句话,甚至一个对他漠不关心的眼神,赫连卿自控多年的外在总能被她轻易撕碎。肋
赫连卿深深凝视她眼睛时,金銮殿初见,她眼含笑意,冷静笃定,有着果断的张扬自信。
------庆王妃只能是我安紫薰,为止惊艳的眼眸,就那样肆意的直视他。
而现在眸若幽潭,决然哀默。
------不需要王爷试着喜欢我,也不准你再碰我一下!
重瞳戾扬,心中有气不假,却诚然想再一次见到最初那拥有令他惊艳神采的安紫薰!
她抬头目光与他绞在一起,赫连卿明明有张妖孽绝色的脸,笑起来浅浅梨涡尽显的那分孩子气,亦如当初。
也许,正是因为一份对过往美好回忆的留恋,她此番想出离开西楚的计划走一次温情路线。
无论赫连卿放她出府还是禁足她,他的眼线和暗卫无时无刻不在盯着她。
她对他说了那番话并不完全是气言,将来的日子她绝对不愿意在这王府委委屈屈的过下去,期待一份他要努力试着喜欢她的爱。镬
不能爱,就放手,他不肯,那她来剪断之间那份无疾而终的孽缘。
“说话!”他捏着她下颌,逼着她望着自己。
安紫薰嘴唇动动,正准备说什么,突然眉头皱起,那架势……
趴住赫连卿手臂,她醉酒俯身忍不住吐了半天。
赫连卿冷不防她这一吐,衣衫上被污秽的东西沾染,怀里是喝醉吐到一塌糊涂的安紫薰,身子软软的直往下滑。
到底喝了多少,“你这个磨人精!”他恨的咬牙,却不能丢开她,只好伸展手臂将她抱紧。
一向他喜洁净,被她这么一弄,再看安紫薰难受的微微皱着眉头,额头渗出冷汗,伏在他怀里轻轻哼着可怜兮兮的模样。
每每她醉了,才会收了尖尖的小爪子,展露她极少被他看到温顺的一面,赫连卿哪里还有一句责备的话。
“醉猫!”他低低一声,声音没来由的变的温柔,将她暂时放在榻上,扶着她喝了点茶水漱口。
阿端披着衣服从后院小厨房小步跑出来,手里还端着热水盆,看见赫连卿站在那里,吓的一个踉跄手中热水盆差点脱手飞出去。
赫连卿快步上前,托住热水盆在手中。
“王爷、王爷!”阿端顿时说话磕磕巴巴的,再看小姐又醉的不省人事,这下完了……她猛的闭起眼睛。
“你下去。”出乎意外的他让阿端离去。
“可是小姐……”阿端担心,王爷那次对小姐……
赫连卿目光一冷,她只有不安的退下。
“安紫薰,醒醒!”她口中嘟哝,拍开摇晃她肩头的手。
“去去去,都走开,我难受!”她翻个身子,背对他不理睬,偶然传来她几声轻哼。
不死心的再去摇晃她,她干脆一动不动睡熟过去。
他二十多年还真没用伺候过人,又喊不动她,拧了帕子替她擦去额头冷汗,顺手他捏着她脸颊,滑软的手感,赫连卿手指逐渐滑在她唇角,几乎没有停顿指腹覆盖她微张的红唇,慢慢的来回摩挲。
目光逐渐迷乱,盯着她醉后酡红脸颊的容颜。
这个时候,他该是在想着如何处理那些老臣子上书对他诸多刁难;还有即将离开西楚,该如何找个借口令父皇无疑他出游的目的?
可他统统抛开在脑后,夜深不睡却在这里伺候个醉酒的女人,甚至一点触碰,他对她起了欲/火。
要什么样的女人他没有,甚至浅幽那里……
他有些日子没有去她那里,以前他经常彻夜不眠陪着她,如今他淡淡的疏离了她。
安紫薰,你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赫连卿不禁低声自问。
她是他的女人,他迷恋她的身体,这里他当然明确的告诉自己,甚至他许诺会试着她所期待的那种喜欢来对待她。
安紫薰要的那种喜欢,是怎样的一种喜欢?
他喜欢浅幽,温柔娇小甜美,对他百依百顺,无可挑剔。这样的女子,怕是没有男人不会喜欢吧。
那他对安紫薰……
赫连卿拿着帕子慢擦着她的小手,转而将她手掌握在手中,小小的温暖的,很多次她抱着他度过那些难熬寒冷的夜晚。
有瞬间他想这样握着,不再放开!只属于他赫连卿一个人的温暖……
这算是喜欢她想得到的那种喜欢吗?与喜欢花浅幽不一样,他根本不想她离开自己的视线,不许对其他男人有一丝好感。
第一次,对安紫薰,赫连卿感到他心中萌生出那种想要霸道独占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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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出神一刻,身后杀气袭来,赫连卿身子未动,随手将帕子扔出,俯身抱着睡着的安紫薰朝床榻一侧翻过去。
剑气凌厉,不见剑光闪过,已然将那幔帘撕扯碎片纷纷洒洒落下,在夜空里看去,像六月紫藤花雨。
来人一身玄色衣衫,转手又是挥手朝着赫连卿的方向,此刻才看到他手中无剑,不过一长枯枝,却赛过任意一把锋利的剑。
赫连卿一手抱着她,侧身对着那人。轻轻拂袖,三生蛊强大的力量好似破竹而出,将他那人逼的连连后退。
只听得枯枝嘎啦一声断掉,那玄色衣衫的男子避开赫连卿杀招,旋转身子稳稳落地,杀意骤然褪去,他站在那里孤寂冷傲的面容,有种天生的贵胄之气。
“许久不见,你厉害了很多。”他转过脸,清隽瘦削脸庞在月色微微扬起一抹笑容,瞧着赫连卿的眼神也变的温暖一些。
赫连卿将安紫薰小心放在那未有被弄毁的榻上,低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脱了自己的外套替她盖住,接着站起身朝着西那人走过去。
“哥哥回来了。”
“谢陌年参见庆王爷,方才试试王爷身手,还请莫要见怪。”
“哥哥怎么这样见外,我们之间有这个必要吗?”赫连卿上前两人击掌相识一笑,“母妃过世后,哥哥对我而言,是最重要的人之一,这些年辛苦你为我奔波劳累。”
谢陌年轻叹一声,“姑姑过世快十年,我想回来祭拜她,事先没有同你说,就擅自做主的回来,其实也给你带了麻烦。”他倒是有些歉意,突然想起什么又问道,“听说你拿到了虎符,前几天还入了地陵见了姑姑?”
赫连卿点头,“你赶路回来一定劳累,早点休息,找个时间我带你去见她,母妃知道你来,一定会开心。”
“想不到十年匆匆过,北燕谢氏到如今只剩下我谢陌年一人了。”他话语多了一丝寒凉,伸手拍着赫连卿肩头,两人之间态度似是非常的熟悉。
“哥哥怎么忘记,我身体里也有北燕的血。”赫连卿挥手也重重按在他肩头。
谢陌年,北燕王唯一存活的嫡子,也是他母妃的亲侄子。
“你娶妻了?”谢陌年眼光望着那床榻上睡着的人,“你放心让她留在那里听到我们的对话,看来你对她很是在意。”
这个弟弟,一向小心谨慎。方才他试着赫连卿武功,他对怀中人的安危非常小心保护着。
“嗯,母妃为我定下的婚事,镇南王安宗柏的女儿。”赫连卿轻轻带过,说话间他微微侧身,当在谢陌年面前。
果然,他眼中精光一闪,“安宗柏的女儿?”
“是。”
“当年带兵杀入北燕皇宫的那个安宗柏!?”他目中微微泛红似血。
“是。”赫连卿回答道。
谢陌年握掌成拳,拍的一下拍在身边桌台,石桌敲一角粉碎。
王爷,对不住了!”说完,他杀意四起,纵使越过赫连卿,手中寒光闪过,对准安紫薰刺过去。
正文 倾国红颜乱君臣
安宗柏这三个字,二十五年来如粹毒地藤蔓死死的生长在谢陌年血肉中。
六岁至今,每每被噩梦惊醒,梦中刀剑相撞、人声惨叫、血肉模糊的尸体横七竖八在眼前,姑姑抱着他从火海中穿过。
“陌年闭上眼睛,别怕!”那时姑姑如神一样保护他。肋
可就是闭上眼睛他还是忘记不了那场景,一条白绫父皇赐死了母后,接着悬梁自尽,他眼睁睁的看着最亲的人身体逐渐变冷。
“安宗柏,我谢鸿影从没有求过你,你放了我侄子,他才六岁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他小心的仰头看着素来美丽高贵的姑姑,苍白了脸低声下气的求着那带刀闯入皇宫的人。
安叔叔!
他看着姑姑落泪哀求,安叔叔始终无动于衷站在那里。
一起进来的还有好几人,其中一个着黑色铠甲,目光冰冷移在他身上,却瞧着姑姑时,眸中闪过一道惊艳。
很多人看见姑姑都如此,可这个人目光如野兽,谢陌年年纪尚小,不由被他目光震慑的紧紧的缩在姑姑怀中。
他怕,姑姑也在发抖却搂着他更紧。
“带下去。”那个男人一声令下,立刻有人上前将他和姑姑分开。那些人力气好大,捏着他的手脚,不费力的将他拽开。
“姑姑、姑姑!”谢陌年大叫,“安叔叔,救我!”镬
可是安宗柏却低下头,因为那个人,他丝毫不敢动一分。
安叔叔是怎么了?以前他来见姑姑时不是这样的,他会带很多好吃好玩的东西来,今年生辰他还送了匹小马来宫里,还答应了开春会入宫教他骑马。
以前安叔叔说话时,总喜欢看着姑姑,尤其是姑姑带着他偷偷出宫,每次安叔叔都能让姑姑笑红了脸,在宫里姑姑很少这么笑。
前几天母后还说,陌年以后你多个姑丈疼你好不好?
姑丈?他盯着姑姑看,那天有一群宫女帮姑姑穿衣,大红的衣衫,乌黑的发髻束起上面是白鸟朝凤的金冠,红色束额点缀一块翠绿的碧玉,一抹晨曦透过高高的雕花窗投在姑姑身上。
他看的清楚,姑姑脸颊的红晕比这身衣服更要明艳动人。
北燕第一美人,长公主谢鸿影,她未来夫婿,北燕威武将军安宗柏。
谁曾能料到,这一切不过是骗局,是安宗柏花了三年时间精心布置,为的是北燕铁骑,北燕疆土,而谢鸿影不过是那计划里多生出的一个小小意外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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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枚分水刺自谢陌年袖中而出,只有一处目标,便是安紫薰。
铛~
近在咫尺间,赫连卿徒手夹住分水刺,内劲一出,谢陌年虎口发痛,即刻丢弃分水刺,转身提手化掌,掌如刀刃急急砍向安紫薰。
“哥哥!”赫连卿料到他会如此,他长袖拂动,缠在他谢陌年手腕化解他手中寸劲。
谢陌年出手一贯狠毒,对于要杀的必须是一次得手,所以他拼全力。
“让开!”他呵斥。
“她是我的王妃,哥哥你不能杀她。”赫连卿挡在他面前,对谢陌年的脾气他了解。
“王妃,哼,庆王爷你昏头了,你居然娶安宗柏的女儿,你知道不知道安宗柏是北燕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他眸中阴冷,毒辣狠戾的看着安紫薰,如毒蛇般。
“这是母妃生前定下的。”他扬起手中龙吟钏,“这就是定亲信物。”
谢陌年见了一阵沉默,这对龙凤镯他见过,是姑姑拥有,只是为什么姑姑给赫连卿定下的妻子非要是安宗柏的女儿?
“姑姑糊涂了。”谢陌年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
“我不能违抗母妃的决定。”
“姑姑为你选了她,你不能动手,那我来,即使死后下地狱,谢陌年一个人承担!”他不能罢休,他忘不了这二十多年的血海深仇。
“你不能杀她!”赫连卿脸色一变。
谢陌年冷笑,瞧着赫连卿酷似姑姑的面容,压低了声音道,“怎么不能?安宗柏当年混入北燕,整整三年他用尽手段假意接近姑姑,博取信任,我父皇将铁骑兵权当做姑姑与他大婚的贺礼,他做了什么?带着你那好父皇攻入北燕,活生生的逼死了我的亲人,名义上他还是北燕的驸马,却将姑姑亲手送给了赫连御风。庆王爷,你的家事我不管,可我是北燕人,那段家仇国恨谢陌年终生不能忘记!”
满目仇恨,谢陌年杀红了眼,对于赫连卿的阻止,他逐渐也变的不顾,两人皆是大力出手。赫连卿不想伤他,却要不断防范他出的杀招。
母妃曾经说过,谢陌年是她所见之人中天赋最高的,加上他多年在外游历,各门派武功都有涉及,以前赫连卿回宫中那几天,谢陌年还特意教导他。
如今从武功高低来看他们不相伯仲,唯一的取胜的是他拥有三生蛊,可以在此压住谢陌年。
被赫连卿小创,谢陌年捂住伤口停手喘息。
“你非要护着她?”他冷声质问。
“哥哥,对不住你了。”赫连卿淡淡言道。
“那好,你千万不要让她落单被我瞧见,不然我可不会管她什么身份,你也来不及阻止了!”谢陌年斜睨那还在睡着的人,目光阴沉不明,返身他消失在月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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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紫薰侧身而眠,动也不动一分,方才那些声响似乎没有惊醒她。赫连卿走过来俯身一把将她捞在怀里。
他抱着她回到寝室,放她在床榻,接着和衣睡在她身边,“安紫薰。”他伏在她耳边轻轻的喊着。
她没反应,只听见细微呼吸声。
“北燕王嫡子还生在人世间一事,如今你也成了那为数不多知情人中的一人。谢陌年说话素来算数,他要杀的人就没有能活着的,他一定会等你落单的那一天,若你离开本王身边半步,再遇见他,那时可就真的没有人能救你的。”
他慢慢说完,替她拉盖好锦被,然后安静的在她身边躺到快天亮才起身离去。
听外面脚步渐渐远去,安紫薰张开眼睛,转动快僵硬的身子坐起来。
她知道赫连卿谨慎睿敏,心细如尘,要想骗他真太不容易。
她喝了不少,可不至于醉的不省人事。
在王府被赫连卿眼线看着,她无论怎样也跑不出去,何况还要带着阿端走。
和他赌气拧着没有用,他不肯和离,不放她离开。要找什么的借口,她才能让赫连卿同意带她出去?
她反复想过很多,可无论什么理由,依照赫连卿的个性,首要条件是必须他同行才可以!
上次之后,他们在冷战,所以她请姬云裳特意教她北燕民谣,只想试试赫连卿听见了是否会过来。
万万没有料到的是……
北燕皇子尚在人间的秘密,她就这么背的成了为数不多的知情人之一,还被那个如疯子般的谢陌年立下誓死要杀了她的誓言。
不能离开赫连卿一步,在那个疯子男人出现前,赫连卿恐怕早就准备将她的身份告之。
离开他身边就是死路,不想死就要乖乖呆在他身边。赫连卿这一步,切断了她所有的退路。
除非她安紫薰不想活了,不然这一辈子都要生活在他的保护下!
真是高明!
她恨的牙痒痒!
转念一想,她装睡时隐约听见他们之间对话,提到了安宗柏的名字,当年带兵灭了北燕的是爹爹。
北燕嫡子还活着,那就是说势必要找安家复仇。她突然想到什么,心中猛然一惊。
影贵妃当年亡国因为爹爹,可为什么要替赫连卿与她定下婚事?
听赫连卿与谢陌年之间的对话,赫连卿应该是知道这些往事,他娶她,不肯放她,再用谢陌年的威胁令她在身边。
这个男人到底想做什么?
正文 难得你温柔
岁末,寒。
自那晚开始,安紫薰一直呆在王府,她相信谢陌年会等着她落单地时候来杀她,不想死就要在赫连卿身边,至少在这个王府里她是安全的。
除夕前夜,照着宫里规矩,她要随赫连卿入宫,听闻长年在深宫吃斋念佛的皇后也会露面。肋
太子生母,三朝重臣的长女,赫连御风年轻与兄弟争夺帝位时,她辅佐在其身边出谋划策,与影贵妃谢鸿影,成为西楚后宫两位绝代风华的奇女子。
自影贵妃身故,她便常年幽居在深宫内院,身为皇后,却不再管理后宫事务,也极少见那些被新纳入宫中的女子,俨然半个出家人。
如今西楚后宫,是淑妃小鸾代为掌管。
对镜子梳妆,一早赫连卿派李申来通知她,即刻入宫。
“小姐穿这件吧,过年见皇上皇后,喜庆点。”阿端翻找半天,给她配齐一套宫装,上等湖州织染,手工颜色花样处处可见精巧。
全部是赫连卿命人她送来的衣服,她全都压箱底,她习惯穿的简单舒服,这些衣裙虽好,难免觉得有些繁琐,安紫薰极少穿。
“换了。”她淡淡道,眼神落在手边的匣子,心微微一动,伸手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望着出神。
阿端瞅着时辰不早,小姐一点不着急。突然瞧见安紫薰手中拿的东西,她倒是眼里一亮,忙着找了一套衣服。镬
“这个一定好看。”
安紫薰没有在意阿端喜滋滋的表情,眼见时辰不早,她就手让阿端忙她装扮。
“戴这支吗?”阿端问道,见安紫薰想了一会终于点头,她更是高兴拿过来替她簪在发髻顶端。“如果小姐露出原来容貌啊,今天这宫里一定是……”阿端啧啧有声赞叹。
来王府半年多,那晚小姐酒醉,阿端第一次见王爷对小姐那般照顾。
她对赫连卿有畏惧,极少看见他能和小姐融洽相处,突然的转变她起先有些不习惯,后来这些日子,王爷时不时回来这里,宿下的次数不多,倒是不再见小姐和王爷针锋相对。
“走吧。”安紫薰起身走出,阿端忙跟着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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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外准备了马车,今天王府可携所有女眷同行,安紫薰远远的就瞧见门外备下两辆马车,还有一身淡粉如娇花般的花夫人,站在赫连卿身边低声细语,不时的低头浅笑。
赫连孝自然也早早到了,他尚未娶妻,单身一人正百般无聊的靠在一边,安紫薰不见木棉那丫头,听阿端说,她因为上次望江楼的事,自愿回了杂役房。
“王爷,王妃来了。”阿端老远高了声音说话,那正在门外等着的一干人等朝着她们望去。
赫连卿转身看去时嘴角还噙着笑意,见到走来的安紫薰他眸光微沉。
紫色缎面小袄贴身,同色百褶裙,小袄脖颈一圈是白色的狐毛,她肤色还算白,双颊淡淡抹了点胭脂。
一头乌黑浓密的及地长发,松松挽挽的绕了个发髻,顶端那枚珠钗随着她步履移动,发出柔媚光泽。
说起来安紫薰并不美,她长相最多算是清秀,这套衣服简单,那份小心思是领口纯白的狐毛,紫色妖冶陪着白狐毛,她眸子浓丽婉转天生一副媚态的别样风/情。
随风而动,她衣袖微扬,宛若一只蹁跹的蝴蝶,就那样无声无息的闯入他眼眸里。
仿佛回到金銮殿初见那天,身姿优美的安紫薰。
“王爷久等了。”她站在赫连卿身边,从方才他就微睐眼眸注视她。
“王妃姐姐。”依旧是一派天真无害笑容的花浅幽。
“浅幽走吧。”赫连卿移过目光,他扶着花浅幽进了马车,放在车帘,他从安紫薰身边走过到另一辆马车前。
“上去。”他站在一边等着她。
安紫薰听话过去,见赫连卿伸手要扶着她,她唇角勾起轻笑,在他手到之前,她掀起裙角自己跳上去,动作敏捷不露声色的避开他。
“多谢王爷,臣妾不敢劳烦。”她轻声细语的低头说道,管不了赫连卿等一下会不会抓狂,她掀起车帘进去。
必须要倚靠他的保护才能暂时不被谢陌年杀,安紫薰不是不能忍下这口气,而是要她安安稳稳的和与赫连卿相处,不太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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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和本王一起,你还这么快上马车?是真的害怕了?”赫连卿一进来靠在她一侧戏谑的问道。
谢陌年当时气愤不假,不过他是有分寸的人,不会再一次在王府里对安紫薰下杀手。
难得安紫薰从那之后安安分分的不再出去,他有时去见她,这丫头脾气也收敛了些,对他有时兴起故意逗她,她也能忍着不动怒。
赫连卿不喜欢她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喜怒哀乐对他来说是个奢侈,可他想在安紫薰脸上看见,真心的开心那种!
“你不想看见我,那你下去,花夫人那里怕是在等候你大驾光临吧。”安紫薰收拢双腿,让自己缩在角落里,进来不要靠近赫连卿。
刚才赫连卿看她的眼神,令她觉得怪怪的,仿佛、仿佛她没有穿衣服,光/祼的站在他面前。
“你想本王过去?”他身子朝前凑一点,她在躲着他,一直都在,或有或无的和他保持距离。
“我只想王爷别靠我太近,成吗?”这个家伙越发过分了,她已经在角落里,那么大的地方让给他,他死活还是一步步朝着她靠过来。
赫连卿干脆在她身侧半靠着,“不成。”
“我们之间有约定,王爷不是忘记了吧。”她忍无可忍。
赫连卿听了突然嗤笑道,“不就是不碰你吗?安紫薰,本王眼下碰你了吗?”他睨着她的眼睛,那种漫不经心的冷,“真想要,你跑不掉。”
说着他抬手朝着她伸出。
安紫薰立刻挥手过去阻止,殊不知他正是等着她反击,顺手握住她手掌,看她瞪大眼睛,死命抽也挣脱不出来。
“放手!”她不知道赫连卿又想怎样?
“不放你想怎样?”他瞧着她快要动怒的眼神,一改刚才那温顺贤淑的模样,这才是真正的安紫薰吧。
忽然想起,他很小的时候去狩猎,母妃送了只兔子给他玩,那看似温顺的小东西,最后被他弄的发怒,结结实实的咬了他一口。
很疼,血不住的流,他想不到那么可爱的小东西,居然发怒时那么厉害,赫连卿从此学着不会轻易的被外表迷惑。
无论是对安紫薰,还是其他的类似这样的人而言都一样。
他伸手,将那尽力再忍耐的女子抱着坐在自己腿上。
安紫薰深深吸口气,咬牙切齿的对他低吼,“赫连卿!”
“你说不准碰你,又没有说不准抱你,安紫薰你气什么?”他隐忍笑意,“要本王解释碰你和抱着你对本王而言所不同的含义吗?”
靠近安紫薰,她身上那种淡淡香气,赫连卿似曾熟悉,每一次他抱着她时,给予他的那种感觉非常微妙。
“你故意的是不是,赫连卿我不管你现在想玩什么,这是在马车上,马上要到宫里,你最好收敛你自己,不然倒是丢人的是你庆王爷,我这个王妃倒是不介意陪着!”
他说话轻佻无礼的样子令安紫薰攥起拳头。
对于她身体突然紧绷僵硬的反应,还有她气红的脸颊,赫连卿深了眼眸,低头缓缓靠近她脸颊,温热气息抚过她的肌肤。
“哦,王妃知道本王想怎样?”他笑的邪肆,还习惯性的捏着她脸颊,柔柔软软的细腻触感,好些天不曾触摸,令他有些想念。
他们做过最亲密的事情,他知道她身上有多美好。
“不管想你做什么,我都没有兴趣知道,也不想陪着你疯!”她白了赫连卿一眼,别过脸去,脸颊烧的发红。
他却锲而不舍的将她脸颊扭过面对她,见她面色泛红,赫连卿眸色深深,那声音魅惑冲入听耳中,“本王想吻你。”
正文 一切听本王的
赫连卿指腹滑在她下颌,指尖轻轻抬起,他地脸就在咫尺间,淡淡龙涎香萦绕她鼻端。凝视她时,他原本妖冶的重瞳流光溢彩,瞳眸深处暗暗涌动一抹她看不分明的东西,那里也映入她的样子。
不得不承认,他的眼瞳对她而言有种致命的吸引力,如妖如兽,凝视间仿佛穿过千年间,被岁月蒙尘的往事。肋
轰隆~~~
耳边一阵雷鸣,尖锐的狠狠的炸开窜入她耳底,心尖好似被利器扎下,几乎在赫连卿低头亲吻她的同时,安紫薰倏的偏过头错开他的唇,猛然的痛令她皱紧眉头一下子扑倒在赫连卿怀中。
随即她被一双手臂紧紧抱住,那声音醇厚缠绵悱恻,“怕打雷?”
难得赫连卿瞧着她柔弱的模样,缩在他怀中微微发抖。
她按着心口不住喘息,那雷声中好像有什么影像在眼前晃动,很短很短的一瞬,影像消失同时,心口痛楚也随即不再。
“不怕,比这更响更可怕的我都听过。”她手掌抵在赫连卿胸口推开他,抬起头淡淡道,“上次出王府,大雨滂沱电闪雷鸣,我不也好好的吗。”
他拧着眉,自是明白安紫薰说的是哪一次。
头也不回的走掉,那般不愿意留在王府中。在春水身边时,赫连卿见到的是她始终不曾展露在他面前的笑容。镬
看不得她对春水好,更容不得任何男人觊觎她。心中有火在烧,见到她寒症发作楚楚可怜的模样,平素能伤人的话便是一句也说不出。
“记仇的小东西。”他咬了牙隐忍不发。
一把扯着她衣袖过来,将她安置在自己身边一处角落。
转而瞧着她发髻上的珠钗,那本就是要送给她的。上一次被她用来刺伤他,今天见到她戴上,赫连卿心里却多数是欣喜。
不明白什么原因,从地陵归来,他想起那只母妃留给他珍藏的簪子------情泪。
盈盈珠光温润,那些大小一致泛着似大海蓝的珠子,据说是海妖动情落泪化为明珠而成。
天下无双的珍宝!
她别过身子不看他,还在琢磨方才奇怪的感觉和影像,转而又听见空中一声雷响,她本能的微颤闭起眼睛,捂着耳朵。
须臾间,赫连卿稍微用力将她身子压下放置自己双腿上。
“谁教你明明害怕,还要死撑着!”他一只手掌轻拂她后背,另一只手帮忙捂住她一侧耳朵。
风动吹起车帘一角,奇怪的是外面明明晴空万里,却接二连三打了旱天雷。
赫连卿微微变了脸色,手却更加轻柔的抚着安紫薰手背,生怕再吓着她般。
进了宫门马车停下,安紫薰脸色不佳,正想着再自己跳下去,冷不丁赫连卿出手将她抱起。
“找个御医给王妃瞧瞧。”他随即吩咐李申,将觐见皇上的事反而是先搁下。
“不用,我没事。”她摆手忙拒绝,觐见皇上是首要,赫连卿一向有分寸,不会在这么重要的时候分不清主次的。
“真的没事?”他盯着她问道。
“我很好。”她回答,作势要他放她下来。
他却没有这个打算,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她过了宣德门。跟在后面的赫连孝见状,一时不明白他这三哥和安紫薰又是怎么了。
花浅幽却是安安静静随在他们后面,完全不见一点嫉妒羡慕的眼神。
到了内宫,在安紫薰强烈要求下,才放她下来。
一路不长,这一段庆王盛宠王妃安紫薰的画面,宫中片刻之后传的无人不晓。
西楚第一美男赫连卿,却独独宠爱貌不惊人这一女子,甚至不惜冲冠一怒为红颜,羡煞众人,而数年之后,这副场景再一次重现,却是物是人非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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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卿一行人到时,大多数皇子已经入座,今天赫连御风身边陪伴的不是淑妃小鸾,则是西楚皇后卫鸢。
岁月似乎格外眷顾卫后,她是三朝重臣之女,十多岁嫁与当时还是建章王爷的赫连御风,育有太子赫连琛,如今算年纪也是四十开外的妇人。
淑妃年轻貌美,人更娇媚,可站在卫后面前那份夺人的美丽两人竟然是不相上下。
难怪西楚后宫,卫鸢曾与那精彩绝学的影贵妃并称双绝。
“卿儿?”卫后见了赫连卿微有惊讶。
“皇后娘娘千岁。”赫连卿带着安紫薰上前拜见。
“起来吧,今天是除夕前夜,都是自己人在,不用多礼。本宫好久不见你,前些时候你大婚,本宫身在太庙还愿,所以无法赶去,今天见到卿儿,才深深觉得岁月不留人,一转眼你都长大成|人还娶了亲。”
卫后声音轻柔,举手投足间那种天生的优雅,太子琛像足了她。
“多谢皇后娘娘,儿臣大婚时,父皇已经赐予了不少东西,这些年皇后娘娘吃斋念佛,去太庙还愿,上苍必定保佑西楚盛世昌年。”
赫连卿对皇后的态度却是恭敬,可对赫连御风时,他那副那样还真的令人看的不爽,赫连御风宠爱影贵妃,连带也纵容了赫连卿。
安紫薰心中腹诽,这个男人分明是有意为之,再是得宠,树立了那么多暗中的敌人他也无惧,还真的是狂妄的厉害。
显然卫后听了他的话面露悦色,转眼她看了看赫连卿身边的安紫薰。
“是筱瞳的女儿吧。”她展颜一笑,“当时你还是个小姑娘,一转眼都嫁给卿儿了。”她对安紫薰颇为喜欢,特意命她坐在自己身边。
皇后虽然不管理后宫,可她娘家势力雄厚,太子是她独子,赫连御风与她结发夫妻,当然是敬爱有加,安紫薰得到她的喜欢,在座的众人哪一个不是羡慕嫉妒的。
不用看那些人的目光,她当然明白这点,不过得了皇后娘娘的旨意,她暂时可以不在赫连卿身边也不错,安紫薰俯身拜谢后从命坐下。
赫连卿也随她的意思,只管搂着花浅幽在一侧坐下,谁人都知他同时娶了两位夫人,其中这位花夫人出生贫寒,且姿色出众,今天也随着入宫,想来在他心中的占了一定的位置。
酒过三巡,有人提议来点助兴的歌舞什么,在这里的几位皇子的女眷都似有备而来,歌舞书画皆是一流惊艳。
轮到赫连卿,他瞧了瞧花浅幽,询问她的意思,花浅幽微笑点头道,“浅幽献丑,唱一曲小调给大家助兴。”
她不用任何乐器,清展歌喉。天然去雕饰的质朴,每一个音符缓缓展开,似一缕清风拂过,毫无瑕疵的嗓音。
一曲终了,就连赫连御风都对其歌声赞叹。
“庆王妃,你要表演什么助兴?”淑妃目光转向她,连带所有人的一起。
她今天其实很令人注意,从一开始进来就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在她发髻上瞧过,是那只珠钗吧,这珠钗听闻是影贵妃生前最喜欢的,
坐在卫后身边,几次安紫薰也注意到赫连御风投来的眼神。
赫连御风因为虎符的事对她本就开始厌恶,这次她戴着影贵妃心爱之物,不知他心中作何想法。
赫连卿送的,起先她本不想戴,最后却鬼使神差的拿出。
“我?”安紫薰心中暗暗叫苦。
安宗柏是武将,金筱瞳也是习武之人,她自小就不爱那些琴棋书画的玩意,至于唱歌有花浅幽珠玉在前,跳舞什么的,她那几下还真拿不出手。
“王妃,大家都是助兴,你也来一段好了。”本来只顾着与花浅幽亲昵的赫连卿出乎她意外的站起身走过来。
安紫薰楞了楞,只听赫连卿忽然伸展手臂将她搂在怀中,似是有了点酒意,更是动作亲密孟/浪的在她耳边轻语。
“一切听本王的。”极低一声。
正文 明知他不久于世人
搞不清他卖什么关子,安紫薰轻声,“你到底想怎样?我对乐器什么地确实不精通!”
赫连卿眯起眼眸,“不精通?你是怎么半夜将本王引到你那里的?”
不等安紫薰回神,那里赫连御风开口道,“庆王妃要表演什么助兴?”肋
弦琴是海域那一带常见的乐器,西楚这里根本不入流,她今天进宫匆忙没有带过来,也没有想到会有一出表演什么,就是派人回去拿,也来不及。
“其实我……”她刚开口,就被赫连卿打断。
他扬起脸甚至颇为自信的对赫连御风道,“父皇,你等等就知道了。”
“赫连卿!”她暗中偷偷的拉扯他衣衫。
他却一脸坏笑的邪邪的撇了她一眼,也不管这是什么地方,低头亲在她脸颊。
赫连卿放/浪的举止,在座的皆是知道他平时所好如此,不过他对安紫薰的宠爱却令人惊讶,从进来时,他一刻也没有停止追随她的身影。
卫鸢看在眼中,平静的容颜稍有微动,这样的眼神她曾经看过,那是一个男人完全不加掩饰对眼前的人想得到拥有的欲/望。
她不经看向身侧的赫连御风,他眼里深暗不明,瞧着赫连卿如此待安紫薰时,明显的她感觉到他的一丝惊慌与微怒。
收敛目光,卫鸢下意识的朝着自己的儿子赫连琛看去,他也正凝视她,眼光微动,卫鸢会意。镬
只见安紫薰拿了几只浅口的瓷碗,分别一一排开放下,然后在其中逐一添加清水,每一只碗里的水从浅浅一点,到快要溢出碗口,她弄好后停手。
从一边拿起一双筷子,提手轻轻敲击碗口,筷子落在每一只碗边,都发出清脆的声响,不过声色高低全不相同,而且听上去杂乱无章。
她试了几次后,对在场不懂她要做什么的人言道,“诸位,安紫薰不会乐器,今天就用这个为大家助兴。”
再抬手时,乐声随着筷子落在碗边响起,她手势灵巧,逐一敲击,碗中水面因为撞击泛起一层层涟漪,那音符仿佛有了灵气,随着她手势起伏,逐渐流淌成一段旋律。
赫连御风听后突然皱起眉头,那乐声……
谁也没用想到,那些看起来不起眼盛了水的小碗,在她敲击下立刻变成一件乐器,都在专注的看稀奇。
唯独赫连卿低头慢慢品种杯中酒,抬眼瞧着那高高在上坐着的男人。
看那表情,他还记得吗?北燕民谣,小的时候,母妃会经常唱,那个人会站在门外听。从不进来,听完后拂袖离去。
听着因为他而亡国的公主,唱着思念故土的曲子。
他那时不懂,以为父皇不喜欢,后来才知道,那是母妃再用这样的办法提醒自己,也折磨着自己。
北燕的长公主,亡国后应该自尽殉国,那是一个公主的骄傲;可她却成为敌国的贵妃,委身于人苟且偷生的活着,甚至为灭了她谢氏皇族的男人生了孩子。
她要背负的是亡国的耻辱,还有天下人的唾弃。
卿儿对不起……
她就这样含恨而终的吧。
母妃,对不起的不是你,而是令你痛苦半生的男人。
相隔十年,再一次听见会是何种心情?
他不知道赫连御风会怎么想?他想看的是,那个人男人有没有忘记?忘记的话,他无话可说,这次他的计划认栽;若是没用忘记,那就不要怪他算计了。
敲落最后一个音符,安紫薰慢慢起身。
这首北燕歌谣,她看到赫连御风表情时,她有些明白赫连卿为什么非要她表演,还潜意识里让她弹奏这首曲子。
北燕、影贵妃,应该是赫连御风不能触碰的。
赫连御风瞧了一眼正悠闲喝酒的赫连卿,他不动声色的笑起来,“庆王妃这首曲子令朕想起了很多往事,不错。”
“谢皇上夸奖,安紫薰不擅长乐器,这曲子还很生疏。”她静静走过来。
“技巧生疏不要紧,最主要的是用心即可。”他转头问卫鸢,“皇后,你来为朕想想,该怎么赏赐今天这些孩子们吧,朕有些不胜酒力,今晚就到此吧。”
谢成伺候赫连御风退下,卫鸢的赏赐颇为丰厚,这场除夕前夜的家宴倒是风平浪静狂的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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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幽静,卫鸢习惯了安静,今晚热闹后她反而觉得有些头痛,很多年不管后宫之事,她瞧着赫连卿与安紫薰,一个已经羽翼丰满得宠圣前,一个身后有安家十多万兵权支持,南海金家强大的靠山。
谢鸿影,你为你儿子计划好了一切,真是未雨绸缪,本宫从未有小看你,却还是对你的能力不得不佩服。
十年了,即使你身故,还是能影响到某些人。
只是可惜……
保养姣好的容颜,露出一丝怜悯。
从赫连御风带她回来的那天起,卫鸢就明白,有谢鸿影存在的一天,她就无法真正得到赫连御风,即使她是建章王妃,是辅佐他的良师益友,却不能成为他唯一的女人。
寝室燃了檀香,卫鸢进来静静的跪在佛坛前,转动手中佛珠。
门响,有人进来。
“母后。”赫连琛声音温和,注视着跪在佛坛前的女子。
“琛儿。”卫鸢张开眼睛,“今晚你要见母后是为了你弟弟的事情?”
“也是为了见见母后,很多年不见你出来热闹了。”他走到卫鸢面前搀扶她起来。
“母后算半个出家人了,这后宫的事情早就很少再管,琛儿你如今是太子,以后西楚的帝位是你的,母后天天在佛前祷告上苍,保佑西楚昌盛,保佑我儿平安。”她说话的口气俨然对世事不再多关心。
赫连卿听了却淡笑,“怎么母后还觉得儿臣能坐上这帝位吗?”幽暗烛火下,他神色淡然却显出一份冷戾。
十多个皇子中,其实他的神情最相似赫连御风,卫鸢有时看着他,好似又能想起以前那些与赫连御风携手走过的艰难岁月。
他答应她会一辈子敬重她,这皇位只会给琛儿。
“你这个孩子是怎么了?你父皇早就定你为太子,你还担心什么?”卫鸢表情平静安慰他。
“母后,儿臣只是太子,当初公子瑾还是先帝最为宠爱的皇太孙,不一样最后死在父皇手中了。”他慢慢半跪在卫鸢面前,“没有别的意思,儿臣只是想到了往事。”
卫鸢何尝没有想过这些,赫连御风温润如玉,身为不得宠的建章王爷时,他似乎对什么都不在意每天只顾着与她玩乐,其实他的手段作风何等犀利狠毒,正也是她当初非要嫁给他的原因。
皇族之争,唯有这样计谋、心计、耐心、手段缺一不可的人才为王者。
琛儿不仅神似他,这点也非常像他。
“你担心卿儿会争,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活不长。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肯容他久一点。”卫鸢神色一暗。
“母后,你怎么可怜起三弟来了。影贵妃在世时,你是皇后还要对她礼让三分,她是亡国的公主,得到父皇的宠爱已经是天大的荣幸,儿臣想到母后夜夜因为她夺走了父皇的宠爱而落泪,心里就会难受。即使她不在了,父皇还是念着她的好,对三弟大家有目共睹的溺爱。儿臣答应过你不伤害三弟,容他多活几年。儿臣对他不够好吗?骑马、射箭、习武,皆是儿臣亲自教导他,可如今他是怎样做的?”
“母后知道,卿儿是你所有兄弟里唯一有能力与你争夺帝位的。可你要知道,你父皇一天不松口定他为太子,你依旧是西楚唯一的帝位继承人。”
赫连琛握住卫鸢手掌,“您今天看到了吗,三弟在提醒父皇昔日对贵妃的情谊,儿臣一直都有监视他,最近三弟似乎要远行,可父皇因为虎符的事情还没有消气,他今晚让安紫薰表演那一曲,如儿臣没有猜错,他开始行动了。”
寂静片刻,“母后,三弟活着一天,儿臣真的快要睡不好了。”赫连琛声音很轻很轻。
卫鸢沉默很久,掌心微冷,那手中佛珠蓦的从手指间滑落。
“母后明白了。”她声音亦如从前般平静,只是那佛珠却被她遗忘在地,落满了尘埃。
正文 千载相逢如初见
噩梦无边……
安紫薰惊醒,冷汗涔涔,身上单衣湿透。
她前世死前地那一刻,再次想起还是心有余悸。
床榻只有她一个人,她记得宴会结束后,赫连卿与她同行回来,之后她觉得有点累,就沉沉的睡去直到现在。肋
大概是赫连卿对她做了什么手脚,第一次入宫,她同样被噩梦惊醒,发现赫连孝在她屋中下迷|药,她一时好奇忍不住跟踪他,然后悲催的发现了赫连卿三生蛊的秘密。
这次宴会那一曲,他定有所计划,所以用完她剩余价值后,为防止万一,将她弄睡别到处乱跑再坏了他的好事,这方法大抵合理。
安紫薰揉着胀痛的太阳|茓,她手边躺着那只珠钗,夜里散发柔和光泽,照亮罗帐。
窗外夜深,凉如水。
睡不着,她披了衣衫下榻,想起白天入宫前她所见那些影像,如影片快进似的从眼前闪过,突然有一格画面停顿几秒,时间短暂,安紫薰却记下画面上那几个字。
------太和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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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和殿不难找,长年灯火通明,是西楚供奉镇国之物的地方,守备森严。
顺着皇宫里最耀眼的一处光亮,安紫薰夜行格外小心。
今晚夜色比平时更加浓黑,狂放肆意,有些山雨欲来风满楼。镬
她轻功绝妙,悄然无声的探入殿中。
只因为脑中浮现的那三个字,她手脚简直是不受控制的就奔过来,好似有什么在召唤她非要今夜过来瞧瞧。
第一次,这么奇怪的感觉,充盈身体血脉。
轰隆雷声炸响天地时,安紫薰猫着腰进入殿中最内间,与外面通明灯火不同,内间没有光亮,从外看见若不仔细观察,极少人会注意这小小的一片天地。
八根盘龙柱分别在两边依次排开,中间留有一条暗红色通道,通道尽头神木案上供奉一样形状椭圆的东西,用纯白丝帕遮住。
这里密封的严实,明明没有风吹进来,越靠近神木案头,安紫薰能感到有一股似暗潮的涌动,在她脚步停留神案前那一刻,那丝帕无声的被掀起。
她看清面前是什么东西时,顿时瞪大眼睛,伸手捂住嘴巴生怕自己会憋不住发出声音。
时光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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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月某日
“第号珍藏品------镜_青鸾,朝代无法考证。”讲解员热情洋溢介绍着此次珍藏品展出中昂贵珍稀到无法定价的一件物品。
“薰,你最后一个任务得到它,我放了你。”
她记得身边穿西服一身王者贵气的男子低头吻上她脸颊时含笑的语气,在任何角度上看,他们都仿佛热恋中的情侣,男子甚至在轻吻她时,脸颊、耳根微微泛红的可爱。
她踮起脚回吻他,他的眼眸里有她甜美如蜜糖般的微笑。
“长官,记住你的承诺。”
“真的舍得离开我?”男人对她留恋的抚着她面颊。
她抬手挡开,“不要为打翻的牛奶而痛心,长官是你教我的。”
“这些年我们过的很开心,没有我在你身边,你会寂寞的。”
成熟男人笑起来带着孩子气,无疑令女性有一种天生保护的欲/望。
可长官不需要,他笑起来孩子气,令人心醉,却能在下一秒无情扼杀你,令人心碎。
她甩了甩肩头长发,“总会有一个人比你更适合我,所以你被我踢出局了!”她摆出个三振出局的手势,潇洒的转身离开。
前世,她只记得她叫薰,是个孤儿,十四岁时被长官选中,她是他所教导的学生中,伪装天赋最高的。
也是他所有情人里,第一个主动抛弃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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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私人珍藏,无价之宝,想要接近都很困难,用来存放这珍藏品的仪器皆是从国外进口,安全系数顶级,更有高级保镖不分昼夜看守。
硬闯压根行不通,她自然有她的办法,历时一年,她带着镜-青鸾去见长官。
她原想长官是喜欢这东西,可看见他捧住的刹那,他眼中是前所未见的疯狂。
“长官!”她惊呼与他抢夺,长官并不是要这个,而是想毁掉它。
“毁掉这个,那个人再也等不到你,三世的机会他只剩下这一世了,你们错过这一世,就再也不会有瓜葛!薰,我是在帮你!把这东西给我!”
长官高大身影立在她面前,俊秀无双的容颜只有一片疯狂蔓延,现在的他在她看来完全是另一个,斜长微挑起眼梢的丹凤眼里只有她手中的镜-青鸾。
什么三世的机会只剩下这一世?长官说什么她听不懂,她只是不想毁掉这件古董。
枪响~~~
她痛苦的弯下腰贴着墙壁滑落在地,下意识的抱住怀里的东西,紧紧的搂着,哪怕是被长官抱在怀中,她也不肯放手,他低吼着几乎接近疯狂的喊着她,
“薰、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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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记得,当时伤口流出的血染红整个镜-青鸾……
俯身她靠近神案,这里不能燃火折子,只好凑过去仔细看清楚上面有没有血迹残留之类的东西。
“安紫薰!”身后那修长手指紧扣在她肩头,指节泛白,见她目光动了动朝着他看过来。
幽暗中他眸里含有怒意,紧紧盯着她。她尚未完全反应过来,那眸子眨了眨,适应黑暗看清来人是谁!
正文 这个女人,红颜祸水
身侧镜-青鸾原本黯淡一片,却因为赫连卿出现仿佛镀上一层亮彩,安紫薰惊讶转头望过去,里面地影像令她吃惊。
“别看那东西!”赫连卿低声疾呼,长袖拂过,将原本掉落的丝帕扬起,欲要重新盖住镜-青鸾,但还是慢了一步,安紫薰被镜-青鸾正面反射的一道光亮闪过脸颊。肋
她本能闭起眼睛,天地整个旋转,将她拉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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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王府里,安紫薰连续昏迷几天,高烧不退,人顿时消瘦一圈,嘴角全身细小的水泡,她偶然醒来,意识依旧迷迷糊糊,口中不住嘀咕几句,没人听的明白。
“木棉,王妃到底怎么样了?”赫连卿守在她身边几天。
从太和殿中看到奇怪的光亮后,安紫薰就这么睡过去,他宣称她突然染了风寒连夜从宫中带回王府。
该死的东方非池居然不来,只守着在太和殿,一步不肯挪动。
眼下医术最好的人是木棉,赫连卿让人将她带到王府。
安紫薰私自闯入太和殿一事,绝对不能被父皇知道,尤其她还动了镜-青鸾,那东西几百年被安置在那里,保佑着西楚国运。
在很多年前,曾经出过类似的一次事,当时的国师是他与东方的师傅,从那件事后,帝位之争开始,那段时间征战不断,是西楚历史上最为血腥不详的一段时光。镬
“回王爷的话,王妃病的很奇怪,奴婢该用的药都用了,银针也施过,可是对王妃都没有用处。”
木棉也很担心安紫薰,这么个发烧方法,再是身体健康的人都承受不了,何况安紫薰身体几经折磨,并没有完全恢复。
“本王不管那么多,在东方非池来这里前,你必须保住王妃的性命!”赫连卿暗暗忍着怒气,东方那个混蛋,真正需要他的时候,总是这般怠慢。
他不安的来回走动,望着床榻上昏迷的人,那天他生怕安紫薰再出什么乱子,所以下重了迷|药,都不知道她怎么醒来,还半夜偷偷跑出去,偏偏去的是太和殿。
她总是会做出人意料的事来,居然还真的给她偷溜进去。
不是他突然觉得心神不宁,提早赶回来看她,发现她进去那里,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木棉正替她擦拭额头冷汗,突然听见安紫薰张口说什么,“王爷!”她忙喊着赫连卿。
“你想说什么?”赫连卿俯身在她耳边。
见她皱着眉头,似乎很痛苦,张张嘴发出含糊的声音。
他凑过去,她声音很微弱,赫连卿用心仔细听着,她这个样子发烧下去,情况只会越来越糟糕。
“三郎……”她梦呓道,手突然伸出胡乱的在半空乱挥动。
赫连卿这句听的清楚,她在喊他,这个称呼他只给她喊。
他握住她乱抓的手腕,掌心全是冷汗,她梦中很不安稳,皱着眉头开始低声哭泣。
“三郎、三郎……!”她嗓子沙哑连连低呼几声,只紧紧抓着赫连卿的手不放,又昏迷过去,这次更严重,她脸色苍白,唇发青。
赫连卿突然转身对正进来的赫连孝吼道,“去宫里,不管什么办法把东方给我弄过来!”
“三哥!”赫连孝楞在原地。
“不来就给本王打昏了,出任何事本王负责!”他隐忍的怒气到了极点,更是管不了那么多。
话音才落,白色身影悄然自赫连孝身边走进寝室。
瞧着那怒气冲天的男人,东方非池冷冷不带人气的声音漠然响起,“好心没好报。”
他走到安紫薰身边瞧了她一眼,“还有口气在,你鬼吼什么。”
东方非池遣退其他人下去,就连赫连卿他也不准留在这里。
赫连卿再是不情愿,安紫薰奇怪的病只有求着东方非池。
等这里的人都离开,东方非池才缓缓坐在安紫薰身边,他脸色其实不比她好到那里。
从袖中取出药瓶打开,将里面的药水尽数灌在安紫薰口中,片刻之后,那高烧昏迷多天的人忽然缓缓睁开眼睛。
“东方?”安紫薰发出微弱声音。
倏的,东方非池的手掌飞快伸出掐在她喉咙处。
太突然速度极快,她被东方非池掐的不能再发出声音,他力道控制的极为巧妙,既让她不能说话,却又不会一时间要了她性命。
第一次看东方非池出手,沉默冷静冰冷的男人,此时他慢慢笑起来,那种比哭还要诡异的笑容。
“你动了太和殿的东西。”他声音压的很低,赫连卿不放心这个女人,一定在外面守着,如果被他看见这副场景,东方非池敢肯定那个男人不会放过自己。
虽然他从不怕赫连卿,他不能随意与赫连卿交恶,是他的责任使然还有师傅的托付。
安紫薰费力的点点头,镜-青鸾是她前世死前抱在怀中的,再一次看见它在太和殿,最吃惊的人是她!
“你知道它是什么吗?”东方非池又问道,这次他慢慢放开掐住安紫薰脖子的手。
让镜-青鸾再次苏醒的人是安紫薰,师傅临终前嘱咐过,镜-青鸾再次苏醒时,西楚会重现多年前纷争战乱的一幕。
他推算不透安紫薰的前世今生,只知道她是赫连卿命中注定的劫数,总有一天,四天之地会因为她再起战事。
这个女人,红颜祸水!
正文 注定的宿命
安紫薰苦笑,东方非池问她知道那是什么,她该怎么告诉他?那面叫做镜-青鸾地镜子曾经出现在另一个时空,她前世死前抱在怀中,然后魂魄莫名转世成为安宗柏的女儿。
她望着等待她回答的东方非池,他有不同一般人的神奇力量,或者对她的解释能够明白,可刚才他那副表情,安紫薰能肯定这个人对她在太和殿做的事情,非常的恼火,甚至有想杀她的念头。肋
她身子软绵绵的靠在侧边,继而声音沙哑道,“镜子,镜-青鸾。”
东方非池眸中闪过一丝光亮,“还有呢?”太和殿里供奉着镇国神物,可没有多少人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安紫薰能叫出它的名字。
安紫薰摇头,“其他的我不知道。”
他双眼目光如寒冰,突然紧紧凝视安紫薰的眼睛,很美很美的一双眸子,在那黑白分明的瞳孔里东方非池看到一幕------
镜-青鸾幽暗无光的镜面突然反射一道亮光,那光影里似乎有什么,一瞬间太快速,他看不清,可安紫薰的表情突然一变。
“你到底从镜子里看见了什么?”他一字一句从牙关里挤出,曾经相似的场景在他脑海中浮现,他的师傅曾经从那幽暗的镜子里见到了什么,那凝重甚至是悲凉的神情令他无法忘记。
镬
从那以后师傅就变的沉默,行为也古怪,对他的训练也加倍的严格。
师傅对他与赫连卿同样严格也同样爱护,可最后他为了赫连卿折寿数年,英年早逝,其中原因无人知晓。
他学成了师傅所有的本事,可他无法从镜中看到显示的影像,也无法看透安紫薰。
她淡淡回答,“我只看见镜中有一道光亮闪过,刺痛了眼睛,然后就突然昏倒,其他的不知晓。”
显然这个解释东方非池压根不相信,“好吧,你不说没有关系,只是有点要告诉王妃,镜-青鸾里所预见的事情每一样都会在将来准确无误的发生。”
安紫薰勉强牵动嘴角笑笑,“是吗?很神奇的镜子。”被褥里的手指早就紧紧攥的死死的,如东方所说,那里预见的事情都会在将来发生?
“是。”东方非池点点头,他的眼神又重现出现那种冷寂飘然,他不强行要逼问安紫薰,她所见的将来一一会发生,这些即使知道结果人为逆转试图改变,只会是徒劳……
只要到时,她不要来这里求他帮忙就好。
逆天所为,他东方非池可不会随意应下。
“东方国师。”安紫薰突然喊住正要离开的他,她舔着干涸起皮的双唇,似乎抱有一线希望的小心翼翼的询问,“如果预见会成真,难道不能一早避免吗?”
“我不知道,也许王妃可以试试看,不过你并没有看见什么,那就不必担心这些虚无的东西。”
“谢谢你救我。”安紫薰听完他的回答后心里有些安定,接着她向东方非池道谢。
“不必感谢我,王妃与我还有赌约,我已经帮你在皇上面前替安家与南海留有余地,东方对这最后赌约结果非常期待,所以不会让王妃有任何差池。”
“你这么确定你会赢?”她不相信赫连卿会因为她拿下三生蛊,可东方非池的预言也从没有出过差错。
她用自己的性命,来赴他这个赌约。
可那镜子里的影像,却令她开始不安起来。
知道了结局,那一开始是不是可以避免?东方非池回答她可以试试,她说不定能稍稍改变那结果?
东方非池身影站立在门边,冷静笃定却并没有一丝欣喜,“王妃,不是我确定会赢,而是你在这个赌约里,一开始就是输掉的人。”
她愕然不解东方非池的意思,一开始就输掉的人是她?
再想细细问下去,东方非池推门而出,门外是等到不耐烦的赫连卿,先是皱着眉头撇了东方那冷酷拽到不行的脸色,没好气的偏过脸。
当他看见安紫薰醒来,静静的靠在床榻一侧正瞧着他时,赫连卿自己都尚未察觉嘴角不经意扬起的微笑。
很短暂的一笑,他抿紧了唇。
“回王爷,你现在不用打昏东方了,王妃没有大碍,不过身子虚弱了些,注意调理即刻。”东方非池双手合拢在宽大衣袖里,那一刻他目光停留在赫连卿脸上。
他们师兄弟多年,赫连卿刚才看着那个女人一瞬间的微妙笑意,东方非池冰冷的眸子里突然有些黯然。
赫连卿不知道他与安紫薰之间有怎样的赌约,但愿那赌约他赢得的那天,赫连卿可以不那么痛苦的活下去。
至少,他结局不会与三生蛊之前的宿主那样------不得善终!
赫连卿从他身侧走过,走向安紫薰,东方非池心中默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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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紫薰没有想到这么容易离开西楚,赫连卿在她身边坐下。
“父皇同意本王带你回藩地看望家人。”
回藩地?
她猛然抬头,有些不确定赫连卿所说的话。
这个时候赫连御风同意她回去?她在西楚,不亚于是控制安家的一张王牌,而且他还令赫连卿陪着她回去?
“不想回去,可以作罢。”安紫薰没有他预期的高兴,一丝一毫看不出,她要和离想离开,现在她这表情似乎太平静了点。
“什么时候?”她清清淡淡的问一句。
“等你身体好转就动身,不然带着病秧子上路,难道要本王伺候你不成?”他见她说话时有气无力,突然一场病,她身体元气大伤。
“还有谁一同去?”她突然语气有些不和善。
“你想谁陪着一起去?”赫连卿扳过她身子靠在自己怀中,她微微一怔,却没有挣扎任由他抱住。
“花浅幽不行。”她说的干脆利落,那个女人就是颗不定时的炸弹,虽然最近很老实的呆在雅筑,可安紫薰一点也没有放松对她的警惕。
赫连卿眸中微沉,攫着她下颌低低一声,“妒妇。”
“妒妇?王爷你八成是会错意了,王爷想要女人伺候,可以挑选几个美貌的姬妾带着,臣妾没有任何意见,不过那花夫人我不喜欢,不想看见。”她慢慢悠悠的回答,从赫连卿脸上如期看见愠怒。
“你就这么容不得她!”
“没有什么容不得的,臣妾是妃,她是妾,照道理女眷随行,是有臣妾来安排,再者是臣妾回家探望,这一路我不想看见什么人,总能自己做主吧。”她慢慢推开赫连卿,颇有些赌气。
“浅幽父母双亡,本王答应过要善待她。”他不由放低了语气。
安紫薰听他的语气只是轻笑一声,赫连卿始终善待不会伤害的人,都是花夫人。
“若是王爷非要带着她,臣妾也不能怎样,臣妾身体不好,这一路就请花夫人伺候王爷吧,臣妾图个清静。”
她垂敛子侧身重新躺下,背对着赫连卿,一如往常般冷然的无声抗拒。
耳边是他怒意冷哼,拂袖离去的声音。
安紫薰蜷缩一团,过了好一会她才长叹一声转过身。
她要确保那个女人同行,带花浅幽在身边时,至少能注意她的行动。
花浅幽再是恨她,对赫连卿毕竟还是喜欢的。
还有一点有她在话,自己与赫连卿可以不必日夜相见,那镜中所预见的结果,也许能改变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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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雅筑。
黑暗里,两具身体交缠如蛇,不分彼此,女子抑制不住的呻/吟,身体中男子炙/热的坚挺每一次撞/击都令她不住颤抖。
她忍不住低呼,滔天情/欲席卷而来,今夜的他特别疯狂。她手臂缠绕他肩头,染着丹蔻的指尖在他后背留下道道抓痕。
“哥~~轻点~”她张开眼,花浅幽在一片氤氲水汽里,满目是身体上方男子绝色的容颜,他眸中并没有高盛的情/欲,那种疯狂类似于对身体纵欲的发泄……
花浅幽努力抬起身子,想亲吻他的唇,这个男人虽然极是温柔,可无论他们多么亲密,却从不曾主动吻她,更不会在她身体上留下任何痕迹,他极少沉溺欲/望,每次欢好结束,他很快恢复冷静自若。
长久以来,他皆是如此。
激烈之后,她伏在他胸膛听着那里沉稳心跳,他没有拒绝,反而抬手抚摸她的长发。
花浅幽顿时欣喜,她手臂环在他腰间不放,仿佛如此才能证实这个男人是真正属于她的。
“幽儿。”他音色悦耳,尤其他每次这么亲昵称呼她时。
“我在呢。”她抬头小心翼翼的亲在他脸颊,“你许久没有这么失控了。”
“不喜欢?”他笑着反问,翻身将她拉在怀中。
花浅幽不语,将发烫的脸颊垂下。
他的吻落下在她发丝,接着捧起她的脸颊,吻上她的额头,眼帘、脸颊最后是唇……
手指掠过花浅幽被吻的微微红肿的唇,看她迷离似水的眼眸,尚且沉溺他给予的欢愉里。
“幽儿,告诉哥哥,安紫薰出了什么事?”
他低低一声,彻底惊醒花浅幽沉醉的梦幻。她顿时红了眼眸,脸颊红晕褪去,苍白着脸咬着唇盯着他,方才暖意的身体微微发抖。“你方才是不是把我当成安紫薰了?”
他拧眉眼深邃,突然笑起,“幽儿,你吃什么醋,谁也比不得你好,哥哥心里清楚。”他覆身将她再次压制身下,这一次他的吻铺天盖地落下。
花浅幽只觉得被他吻过的每一寸肌肤仿佛是被火烧灼,齿关轻咬,微麻的痛,令她不住颤栗。微凉的身子逐渐被熨烫升温。他的唇落在她敏感的地方,指尖细细撩拨。
听见花浅幽发出难耐的呻/吟,他又一次开口问道。
“告诉哥哥你所知道的,乖……”
他无时不刻都能撩起她的情/欲,尤其他此番温柔,她身子酥软成水,被他随意拨乱。
又一次被他彻底侵占,她软绵绵的瘫在他怀中有些语无伦次的低语,将她所知的一切全数说出。
他听完眸中浮现笑意,再瞧着身下迷乱的女人,他不会错认幽儿是别人。想起月色相见时,那女子身上幽幽暗香,自是醉人的美妙,岂是别人可能代替的。
正文 湘陵之行
飞雪地天棉棉絮絮,似鹅毛漫舞。
一夜间,天地霜白,景色似是惹人喜爱,近郊小道雪深几寸,这马车慢悠悠的速度令安紫薰实在高兴不起来。
出了西楚皇城不假,可一上午路程并不快,几个时辰她窝在马车里如坐针毡。肋
空间宽敞布置的也极为舒适,燃起的银霜炭,烘烤的周身暖和,可看相伴身边的人,她心头惴惴不安,这一路还长着,目前就他们两人同行……
“醒了?”赫连卿察觉她身子动了下,淡淡瞥了她一眼随口问道。
安紫薰也不好意思老用这招装睡,天不亮出发时,她被赫连卿捞起抱着出门,为了花浅幽同行的事闹过后,他几天不曾理她。
听阿端说花夫人那里早早就准备好同行,安紫薰想着目的达到,对赫连卿的行为也睁只眼闭只眼算了。
名义上赫连卿说是同她回去藩地,她琢磨着依照他这么张扬的个性,怎样也会弄好些人同行。可她完全猜错,真的出发时,安紫薰才发现他是简装便行,除去赶车的车夫外,最头痛的是,他身边还只剩她陪着。
她随着他问话嗯了一声,坐起身。“到哪里了?”她找个话题打岔,随手要掀起车帘。
被赫连卿抬手打在手背,她赶忙缩回手,转头怒盯着他。镬
“外面冷,本王不想受寒。”他垂眸,舒服的侧躺着,从他那角度可以看清楚安紫薰的神情。
“知道了。”她揉着手背,其实他力道很轻,当他手触摸到她时,安紫薰突然想起镜中的景象。
珍爱生命,远离赫连卿!
她一个激灵回神,正对上他投射过来的眼神,眸中那抹促狭的笑意。
他只着了单薄的外衫,平时束起的黑发倾泻一身,领口松松垮垮的散开露出玉色肌肤一片,很诱/惑……
她不是没有看过赫连卿身体,欣长健硕,带给她一种危险的压迫感。
当下脸微热,要别过头去,不经意余光瞄见他心口处那块伤疤。
好些天过去,她见识过三生蛊愈合伤口的能力,怎么被她刺伤的地方,还没有恢复好?
安紫薰眨眨眼,开口说的却是,“不是说七爷、花夫人他们几个与我们同行的吗?什么时候能见到?”
他眸中微沉,细细紧盯着她一会儿,才懒洋洋的接话,“你暂时见不到他们,他们正朝着藩地那条线路赶去。”
“他们去我家,那我们是要去哪里?”安紫薰诧异,赫连卿为什么这么安排?
“难得出来,本王兴致来了,想四处看看。从渡口乘船出发,水路比陆路来的顺畅,说起来顺路的更快能到你故土。”
他的说法没错,从水路比从陆路走要畅顺,可接近隆冬,水路并不是好的选择。赫连卿此番走的隐秘,一定不会大张旗鼓的弄艘船走,若是搭客船,那里人多复杂,反而没有陆路来的安全。
不过他的想法异于正常人,她猜不透,也不想猜了。
“王爷英明,听王爷的安排。”她客套的说道,千破万破马屁不破,赫连卿肯带着她离开西楚已然超出她所期待的。
但愿一路平安回到家里,安紫薰不由心生思念。她出嫁时是春末,如今在年终,她很想念金筱瞳。
安宗柏守在藩地,事务繁忙缠身,即使年关也极少回来,未出阁时,哪一年不是母女两人一起过。
影贵妃在那深宫,还有赫连御风十多年的宠爱,金筱瞳却是年复一年的独守那个冰冷的镇南王府。
她不由叹口气,抱膝。
不知何时,赫连卿靠过来,“你那个法子是怎么想出来的?”他突然一句。
“什么?”安紫薰问道。
他随意的用手比划一番,她明白赫连卿问的是在碗中加水,利用碗中水多少的不同来发出不一样的乐声。
她只笑不说话,该怎么说?难不成告诉赫连卿是她曾经在一部电影里看到过的?
见她不说话却笑的明媚,赫连卿不再追问,将头搁放在安紫薰腿上,墨发如丝,与她的长发缠绕一起。
安紫薰还记得电影里,冬儿在雨中长廊摆放一排瓷碗,皓腕执著敲击,简单音色在渐渐停止的雨声后格外清脆。
白衣黑发的少女回眸浅笑,惊艳了冷傲的蒙天放,那一眼笑容落在他眼里,驻进他心间,成为一抹不可磨灭的温暖回忆。
千年的等待,他守着对冬儿当初的那份爱,千年期盼,他矢志不渝。
三生三世,他不老不死,冬儿却几世为人。茫茫人海中,只有一眼,便擦身而过。
说到底,蒙天放最是可怜,原地不断的等待,却不能终生陪伴爱人身边。
当时她年纪很小,莫名的记忆清晰,其实她所求的不过是一份专属的爱情,前世,这是长官不能给予她的!
寂静里,她只听见车外风声呼啸,还有雪不断落下扑簌簌声响。赫连卿枕在她双腿上,静静安睡了大概两个时辰。
她动也不能动,赫连卿很难得会睡着,以往睡觉浅眠,动不动就惊醒,醒来便不再睡着,安紫薰也被他弄的惊觉。
“本王睡了多久?”他醒来有些诧异,窗外的光线变暗很多,他极少能这么安稳睡着。后来宿在安紫薰那里抱着她入眠,才逐渐能睡的安稳舒服点。
“很久了。”
赫连卿坐起来,看到安紫薰腿麻木到嘴角都在抽搐的模样,他不禁唇边扬起笑弧。伸手拉过她的麻木的腿替她揉起来。
“你轻点,疼死了!”腿部针刺般的感觉,她皱着眉头,看他揉搓的带劲,“赫连卿你故意的对不对!”安紫薰难受的眼泪快落下,她最怕的就是这个。
他撇了她一眼,看她眼泪满眶,平时她还挺能忍耐的,这副又哭又笑的可爱模样,他第一次从安紫薰脸上看见。
恶意的他搓揉的更用力,“真没用,本王不过睡在上面几个时辰,你就疼成这样,以后天天如此,你要怎么办?”
“什么天天如此,以后你爱找谁伺候都成,别算我!”她咬着牙,恶狠狠的顶回去。
“不愿意伺候本王是吗?”他语气一冷追问道。
“想伺候你的女人太多了,王爷你好福气,安紫薰自知比不上,所以就……”
她话音未落,赫连卿瞳孔骤然紧缩,立刻压住她一条腿,另一只握住她一只脚踝,动手脱掉她鞋袜,手指点在她雪白天足的涌泉|茓上。
“喂,赫连卿,你快放手,放开!”安紫薰表情痛苦却忍不住笑出来,她腿麻木渐渐舒缓,脚底|茓道被他点中,那痒痒的感觉飞快传遍全身各处。
“大混蛋赫连卿,不带这样欺负我的!”她笑的眼泪直掉,又痒又痛的,她的足被在手中,那家伙一派欣赏她窘态的洋洋自得。
“骂本王,安紫薰你好样的,接着骂。”母妃在他小时候就教过他人体|茓道与点|茓的手法,这里涌泉他稍稍用点内力点下,就是再不怕痒的人,也会忍不了。
这一招本是惩罚她说那一句,“什么天天如此,以后你爱找谁伺候都成,别算我!”他早就撕掉那份和离书,她怎么还想着要离开之类。
她是他的王妃,指望着从他手里逃跑吗?
歪打正着,惩罚她的手法,却无意见她这副窘态可爱的模样,比以前她对他的漠然不关心,真是令赫连卿看也忍不住想笑。
安紫薰被他弄的难受,她最是怕痒,他还恶意点她那里,又急又怒想着会骂人的话都骂了,那人平时一定不会忍着,大概是看她这么难堪,觉得心理平衡,所以任由她哭着骂道,就是不放过她。
“没劲了,不骂了?”赫连卿见她渐渐不再骂他,只是手掌捂住脸,头侧向一边,低声哭着,肩膀不断颤动。
心中一动,他放下她的足,俯身在她身边。
掀开遮住她面颊的长发,见安紫薰真的哭的眼睛红肿,脸上满是泪水,不时抽噎,他伸手半是强迫式的扳过她的脸颊。
一手掌凉凉的泪,她闭着眼睛不看他,还在哭,眼泪自眼角落下,打湿了两侧一缕发丝,他的发垂落而下,正与她的交缠。
赫连卿突然想起那一句------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臭脾气,喊句好听的,本王不早就放了你。”手边没有帕子,他也顾不得什么,拉扯袖子替她擦了眼泪。
“不喊,你对我那么坏,本王妃就不喊!”她接着他的话说道,不过身子倒是没有动,也不回避赫连卿替她擦去眼泪。
赫连卿暗暗发笑,硬来是撬不动她的,战场上他连几十万敌军都不放在眼中,就不信今次出游弄不过安紫薰。
“那你生病时,不断的喊本王又因为什么?”他捏着安紫薰鼻尖,她还在气着,愤然睁开眼角,却听见他这句话时,忽然不出声了。
那时她不是自己发出声音,而是身体本能的张口喊着三郎。
她见到镜中的景物,那个叫做三郎的人与赫连卿一样流光溢彩的重瞳,举手投足间那份绝代风华的气度,如出一辙。
“宝宝,你真的回来了。”他慢慢的说着话,眉眼展开笑意,脸颊两侧浅浅梨涡,妖冶的他笑起来尽显孩子气。
他目光是看着安紫薰这里,可那眼神注视的好似她灵魂深处般……
身体一暖,安紫薰猛然回神,鼻息间是熟悉的淡淡龙涎香,赫连卿自她背后拥住她,凉凉的唇吻掉她眼角的泪。
她正要开口提醒他,曾经之间的约定。
却听见他又俯在她耳边轻轻柔柔的一声安慰,“别哭了,乖。”
“哭你也要管啊!”她眨眨眼,抽噎一下,不解气的回敬一句。
赫连卿早就料到她一定是回敬一句,慢条斯理的接着说道,“只要你别再哭了,本王就带你去湘陵玩,那里有天下最美的雾凇,很美很美。”
“切,怎么个最美,你少哄骗我!”她对赫连卿撇撇嘴,突如其来的温柔,她有些不习惯。
他凝视安紫薰的眼睛,手指轻抚她眼帘,两人目光绞在一起,他半睐眼眸,瞧着她有些躲闪的眼神,赫连卿笑的露出两颊梨涡。
“像你的眼睛一样美。”他轻声一句,说完躺下将她抱个满怀,如梦呓般的最后一句,“到了湘陵,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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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主子猜测的一样,赫连卿那里果然有动静了。”黑衣人跪地禀告着。
背对他站着的男子,隐藏在黑暗中的不甚清晰的容颜,眸子亮的惊人。
正文 危机四伏
马车在小道晃晃悠悠几天,终于到西楚边境地渡头,安紫薰这几天憋的快发霉,与赫连卿相处,简直是要处处防备他突然不经意的温柔,还有时不时暴虐的坏脾气。
一路她又不能擅自离开,有次半夜下车试图随意逛逛透透气,如影随形的谢陌年突然横空出现,硬是逼着她老实的跳上马车才作罢。肋
“早就与你说过,本王这位哥哥一向说到做到,不想死就乖乖呆在本王身边。”赫连卿倒是一派悠闲,目光湛湛笑睨着她。
反正是要圈养她在他身边,寸步不离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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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头来往皆是天南地北的商客,时值隆冬贸易往来热闹非凡。
赫连卿一早就为她准备了男装,再将她包裹的严实才准她下去,带着她到渡头,那里停泊着一艘几层高的巨大商船,听身边人谈话,这艘船就在当天要出发。
上了船,安紫薰见到了恭候他们的赫连孝,他随行带着木棉、李申、自然少不了花夫人。阿端与果儿皆留在西楚王府。
她心中明白,赫连卿如此安排是将阿端留作棋子在西楚,她要是半路跑了,阿端即刻就会没命。
再者,还有谢陌年这个影子似的杀手在暗中盯着她,双重保险法,这个男人早就料想布置的妥当。镬
这次他们住的船舱分开,避免旁人察觉他们几个人之间的关系,李申伺候赫连孝,木棉则侍奉花浅幽,她无从选择的还是跟着赫连卿同住。
正午,大雪终于停止,天色转晴,阳光破开云层出来,金色光芒照耀大地,蔚蓝的茫茫大海,风帆被吹鼓的满满,商船正式离开渡头起航。
望着渐行渐远的渡头,安紫薰站在甲板上吹着带着腥咸味道的海风,风帽被吹开,她随意束起的长发露出随风飞扬。
许久未有吹着海风,以前在南海住着,几乎每天她都会随表哥出海,站在整片海域间时,安紫薰的心情格外舒畅。
“小心着凉。”身后有人轻声叮嘱,替她重新戴好风帽。
她转头笑笑,“有木棉你在,自然不用担心生病。”安紫薰有些时候没有见到她,还是安静似水的木棉,不过那眉眼里多了一分落寞的憔悴。
从赫连孝回来后,她就觉得木棉哪里不对劲,上次望江楼一事她自动请罪回了杂役房,她才知道木棉原来出身贱,奴,能成为医术精湛的医女,她想来是吃了不少苦头,很不容易。
“王妃过奖了,奴婢哪里有那么厉害。”无论何时对她夸奖或者不好,木棉总是一笑置之,个性淡泊,对任何病患她都用心对待照顾。
这点,安紫薰颇为欣赏。
“现在入冬了,海风比以往更冷,王妃的寒症千万要忌寒凉,本就不易根除,在海上还有数天路程,莫要病了。”她说着拿出药瓶递过去,“这是奴婢自己调配的药丸,可以固本培元,对寒症有帮助。王妃记着,一定要服用。”
安紫薰笑着收下,“谢谢了,我会准时服用。对了木棉,我找个机会与七爷说说,上次望江楼的事无你无关,你医术好,若是永远留在杂役房,是埋没了。”
木棉忙摇头,“王妃千万不要这么做,七爷其实没有怪过奴婢,奴婢能有今天,也是七爷用心栽培。这次是奴婢自愿回去。杂役房那里也会有人生病,奴婢能帮上忙。这次王爷考虑远行,王妃与夫人的身体皆不好需要人照顾,所以调了奴婢陪同,奴婢只想照顾好王妃,别的没有任何想法。”
她头垂的低低的,语气急切却十分固执的求着安紫薰。
“可七爷那里……”安紫薰才说一半,就见赫连孝远远的从甲板那头过来,木棉显然也瞧见,匆匆的朝安紫薰行礼,然后默默的从另一侧退下,显然她是想避开赫连孝。
倒是赫连孝那张见了她慌忙离开的神情,脸上依旧保持习惯性又冷又拽,眼睛长在头顶上趾高气昂很欠揍的表情。
甚至瞧木棉一眼,都很不情愿。
“三嫂。”他晃悠的过来招呼着安紫薰。
“七爷。”安紫薰其实对赫连孝改观了不少,虽然言谈举止他总是那副死德性。可她知道,能跟着赫连卿多年,被他当做可信之人,赫连孝绝对不是外表那种纨绔子弟。
“我就猜三嫂在这里,快随我下去见三哥吧,你在这里若是吹风病了,三哥一定会怪我。”他眼光一扫安紫薰手中药瓶。
“七爷,我想和你要个人。”安紫薰与他同行时突然提道。
赫连孝撇了她一眼,“木棉那丫头?她是在三嫂面前说了本王什么吧。”
“嗯,那丫头把你夸的天生地下无双的好。”安紫薰慢悠悠的回答,瞧着赫连孝表情微变。“她是个人才。”
“三嫂,是木棉自愿不留下,本王难道还要求着她不成!”显然赫连孝还对她离开的时有些耿耿于怀。
“我听木棉说是七爷栽培她当医女的?之前,她是贱/奴身份?”
听安紫薰问起木棉,赫连孝倒是没有过多在意,“好久的事情,她出生渔家,小时候父母双亡被人当奴婢卖了,本王看她可怜,就带回府中。”
“木棉出生渔家?”安紫薰似是不经意的再次问他。
“嗯,有次游湖,她还能织网捕鱼。”赫连孝突然皱皱眉头,对安紫薰这么详细的打听有些疑惑,“三嫂为什么打听木棉?”
她眨眨眼很直接的回答,“我就想木棉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就对七爷你这么用心?”
赫连孝何等聪明,立刻就明白过来,“三嫂,你之前就说我色如春花,这次的意思,就是本王还不配好姑娘喜欢?我赫连孝在西楚,只要说一声,什么样的女子得不到!”
“七爷,若你不是七皇子的话,真的什么样的女子都能得到?珍惜眼前人吧。”安紫薰摇摇头,在某种自恋程度上,赫连家的那几个男人都是如此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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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在商船上的第一夜。
赫连卿靠在床榻就着烛火不知道看什么,快二更天了,他身边的人好像还没有睡着。
“冷了就靠近点,不然冻死自己活该。”屋里燃了炭火,不过海上夜晚比陆地要冷很多,赫连卿一向身体寒凉倒是没有感觉,不过安紫薰很少睡的翻来覆去的这么不安稳。
“我还好。”她闷在被褥里低声道。
“过来点。”赫连卿命令着,把手中的东西放下,转身看着她,非要在两人中间隔离大大的间隙。
安紫薰翻转身子不理睬他,赫连卿直接动手掀起被子,卷着全数盖在自己身上,看她如虾米似的缩成一团在那里,又好气又好笑忍着淡淡道,“不睡觉就起来。”
“赫连卿,你个混蛋。”她身上一冷,没有办法只好翻转身子到他身侧,伸手要拉扯过被子。
他眼神极好,突然握住她的手腕,同时她紧紧攥住手掌,只对他笑笑。
“什么东西?”
“没有。”
听她回答,赫连卿笑笑随手放开她,俯身一只手掌大在她后背,开始贴着安紫薰的单衣慢慢游走,“王妃告诉你件事情,除去上次你脚心的涌泉|茓外,人的身体还有其他点中能令其哭笑不得的|茓道,本王很想念你上次的表情,可爱的很,你说要不我们现在就……”
安紫薰狠狠瞪他一眼,愤愤不平且不甘心的将手掌摊开。
“这个是?”她手心中的东西,赫连看了眼,很快想起在哪里见过了。“上次狩猎打中你的暗器,还有在天一水巷,射伤本王的。”
她瞧着手中的东西,毒素被清除干净,从外表看算不得暗器一类,甚至很多人会看不出这是用来做什么的。
“你怕他们会追来或者在船上?”赫连卿拉过被褥替她盖好。
安紫薰摇头,轻声道,“他们已经在船上了。”
正文 美人如玉
赫连卿听完她地话,瞧着她微微眯起眸子,随即手里的东西被他拿走,接着他伸展手臂从后搂住她。
“快些睡。”他声音从耳后传来,安紫薰能感觉到他将头支在她肩膀上,呼吸温热轻轻扫过她脸颊。
她想,赫连卿大概也察觉到了一丝异常。肋
“王爷。”沉默一会她轻声说话,他应了一声,似是有些困意,随手将身侧烛火熄灭。
屋中漆黑,只听见衣衫窸窸窣窣声响后,安紫薰低呼声起,赫连卿将她身子转过,成了面对面的亲密姿势,她甚至感觉到他的唇就贴在她耳边,唇一张一合间,偶然触碰到她的耳垂,凉凉的令她身子一颤。
张开眼睛,面对自己咫尺间,是他在黑夜里流光璀璨的眸子,含几分笑意。
只听屋中发出细碎几声急促的低语反抗,连着是赫连卿的闷笑……
船舱外隔着一道门,一道黑色身影立在那里良久仿佛溶入夜色,听到里面传出这些声响,影子微怔,然后悄然飞快离去。
再是相隔有些距离,动作再是轻微,还是瞒不过赫连卿。他冷笑着一下,听着外面的人走远,怀里的人被他点了睡|茓,不睡到天亮绝对不会醒来。
将安紫薰小心安置在床榻,盖好被褥,瞧着她睡梦里蹙着的眉头,赫连卿忍不住抬手按在她眉间。镬
自上船开始,其实那些人并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可循,赫连卿知晓防备,乃是他最初预料此行中会发生的危险之一。
西楚皇城出发,他选定分开两路行走,赫连孝他们并没有直接去藩地,不过用几天的行程玩个暗度陈仓的花样,将明处紧盯他们一行的人引开。然后,他们几个人再绕到渡头,就是追兵察觉赶来,船早就开了。
渡头所有的船只,在他们起航后会被禁止出行,三天之类,这一片汪洋上,只会有他们一艘船。
那些暗中想伺机下手的人,唯一的机会只能是预先埋伏在这里,不然的话绝对没有另外能对他们下手的机会。
“三哥。”门外暗处是赫连孝。
赫连卿披起衣服起身出来,“弄清楚这是什么东西?”他将从安紫薰手中得到的一物丢给赫连孝。
安紫薰很聪明警觉,但没有到事事皆能预先知晓的地步,他的计划只有赫连孝知道一部分,连最贴身的李申,也是听从他吩咐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
安紫薰一定是从其他的什么途径猜测到……
她对那类似暗器的东西很在意,硬是问她一定得不到答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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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是被呼吸不畅憋醒来,她瞅着正躺在枕边带着淡淡笑意的男人,微睐眉眼他正捏着她鼻尖。
安紫薰骨碌一下坐起来,“赫连卿!”她气归气,突然想起什么,手掌急慌慌的摸着身上的衣衫,微有凌乱还算整齐,心里顿时舒口气。
面前的男人顿时冷睨她一眼,“睡的像个死人,本王没有兴趣碰。”翻身坐起来。
安紫薰身子慢慢挪动到另一边,套了鞋子准备离开他远点。
“过来,伺候本王穿衣。”他余光瞅着她,顿时明白她想溜走。
不在马车里,空间大起来,她确实有很多机会离开他保持距离。之前谢陌年出现,她才稍微收敛点。
对她,还真不能放松。
“臣妾喊李申来。”她回答,见赫连卿脸色微沉,“要不请花浅幽?”
“不愿意做这些伺候的活?”他唇角微扬却冷了声音反问,“还是继续昨晚没有做完的?”
她抿紧唇瞪了赫连卿一眼,磨磨蹭蹭的朝他走过去。
昨晚她其实想和他说些正经的事情,他突然对她动手动脚,起先还以为他想……
之后赫连卿却只捂住她的唇,示意不要说话,她一下明白,怕是外面有人偷听。
不过,她莫名其妙的就昏过去,不是他做的手脚才怪。
还有好些天的路程,再接着不变模式的相处,万一赫连卿兽性大发扑过来的话,她铁定跑不掉!
实力悬殊太大了,她不仅是孤身一人要面对赫连卿,还有他随行的那几个。
尤其是花浅幽,她暗暗凝神,能大胆到企图在外偷听赫连卿说话的人,想来思去,定是花浅幽称为哥哥的人。
来的好,就生怕他们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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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紫薰愤愤不平伺候他穿戴,他长发未有梳理,这几天也随意散着,赫连卿见她也是这幅随意的模样,想来定是不会弄的。
“梳完发髻再出去。”安紫薰发长及地如丝缎,乌黑光泽柔顺,这样已经很招人注意,他不喜欢她这慵懒随意被旁人瞧去了。
按住她坐下,赫连卿以手指为梳打理她发丝,随意盘起发髻。
安紫薰从镜中瞧见他沉静梳理她长发的的神情,她一向打扮随意,却惊讶这男人的一双巧手,虽然是将她男装打扮。
“没有本王吩咐,你暂时就男装示人好了。”他瞧着眼前男装打扮的安紫薰,她身形高挑匀称,男装在身自有一番别样风姿,只要不随意开口说话,也能蒙混世人眼睛。
只是这身形映入眼底,赫连卿心中微动,有些眼熟?
“麻烦王爷了。”她注意到赫连卿打量眼神,安紫薰立刻堆满笑意打哈哈,心中却开始紧张。
她之前打扮成金痕波见他几次,改变了声线,刻意模仿,若是不太熟悉的人,很难看出,可赫连卿不比其他人,她心中惴惴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大!
正文 以爱为由的掠夺
出了浅海,几天以来地天气都很不错,一轮朝日升空,一览无垠的海面平静无风,通透无暇的蓝色。有时能见几只海鸥掠过。
有风的日子,船只虽偶然在海面小小起伏,却不并不折损这片宁静的美景。
到了夜晚,天幕如墨,星空漫天闪烁,月光星辰洒落幽蓝海面,镀上一层缥缈的银白霜色,波光粼粼。肋
商船很热闹,四海之内各式各样的人聚集在此,夜夜笙歌到天明,越往上层,还备有丝竹美酒乃至南国胭脂北地佳丽,觥筹交错间俨然是个远离尘世的极乐享受之地。
安紫薰每天四处闲逛,那也因为赫连卿一同前往,他不曾让她远离视线范围,她自然听话的不走开。
他也不怎么防备她,有时晚上一些与赫连孝、李申计划的交代,也随她在旁边听着。
这艘船航行线路颇长,赫连卿曾经对她说过要去湘陵看雾凇,她问过船家,这一路除去会在中间几处渡头补给食物与水外,并不会多做停留,到了湘陵这船就会折回,根本不会再去其他地方。
赫连卿执意要去那里,却借口带她回去拜见安宗柏,这个男人到底想做什么?
“想什么?”身后是他低问。
“起风了,今天会下雨。”她临窗而立,微侧身子漫不经心的回答。镬
赫连卿瞥了下窗外,外面偶有海风吹过,不过阳光明媚,晴空万里无云。
“下雨?”
“王爷多加件衣衫,海上隆冬时节的雨水寒冷入骨的很。”她轻声说道,对海上四季的变化安紫薰非常清楚,金筱瞳曾经教过她观天象,还有对不同海域的观察,出了浅海,如今还算走的顺利。
船上那些暗中伺机出手的人,耐心超乎寻常的好,她不怕比耐心,担心的是赫连卿他们一行人,陆地上也许是一等好手,可在大海上,这看似平静的海面,深处则暗涌激荡,一个不小心就能吞噬任何东西。
她抿唇转身拿了厚点的外衫递给他,赫连卿眸色沉沉,那里映入她的身影。
他握着她凉凉的手,顺势放在衣衫里暖着。
她咬了下唇瓣,一颗心有丝悸动,他不经意的温柔,真是令她防备不了。
赫连卿捏着她下颌,指腹轻柔摩挲,末了口气有些宠溺的哄着她,“闷了几天你心里定是不开心,带你去海神会热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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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神会是每一个海上人家要举行的祭祀,期盼海神无时无刻的眷顾,保佑风平浪静每一天。
安紫薰当然知道,不过赫连卿肯放她自由走动,还真是不寻常。
“戴上面具,除了本王,不准摘下给其他看见你的脸,知道吗?!”他给了安紫薰一张青面獠牙的面具丢过去。
“我不要戴,我已经够丑的,戴了这个岂不是更难看。”她嘀咕着不肯要,就知道赫连卿故意的,拿这么丑陋的面具来。
赫连卿拉过她,硬是将面具为她戴好。“丑什么,本王喜欢就成。”他说话间眸子里闪过一丝悦色,抚了几下她戴着面具的脸颊。
怎会丑?她谈笑间的举止,在他眼里都开始渐渐变成了不同以往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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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老天赏脸,多天晴朗,海神会热闹自然不用说。
少了人在身边守着,安紫薰来回穿梭人群,赌钱、丝竹娱乐,还有风俗歌舞等等,她趁着热闹半个多时辰走了遍了半艘船舱。
无恙?
她查看的很仔细,没有异常情况。还有半艘船,她要赶紧查看完。
三年前,正是她一时大意,没有察觉船上异样,此后船突然爆炸,赫连卿受伤,还误认为是金痕波所为,如今她想解释,却不能拿出丝毫证据证明表哥的无辜。
迎面走来的女子,身姿挺秀,海蓝色衣裙在其身上穿来,能媲美这一面沉静之美的海水。怀中抱着弦琴,步履好似步步生莲花。
安紫薰她身边走过,起先只是随意撇了一眼。
那女子裙角飞扬,隐隐可见裙边绣着大朵木棉花,转头嫣然一笑,细细柳叶眉,眼底一点妖娆,眸光似水柔柔,她用紫色丝帕捂住唇,留给安紫薰渐远的背影。
难得一见的美人,安紫薰只是一眼不由心生赞叹。
觉得眼熟,可一时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照道理说,如此女子,她看不过怎会忘记?
边走边回忆,转角处,却见木棉面对大海出神凝视,一张清秀脸颊失了血色般苍白。
“木棉。”安紫薰喊她几声,不见她动,只有在她面前挥手。
她突然回神转身,见到面前安紫薰脸上那青面獠牙的鬼面具,陡然低呼一声,被吓了连连退后几步。
“是我。”安紫薰掀开面具,“吓着你了,对不起啊。”
木棉捂住心口微微喘息,忙要行礼称呼王妃,意识到四周环境,刚才她低呼一声,已经惹的有人朝着她们看过来。
随即改口低低一声,“安公子。”
“你怎么在这里发呆?花夫人那边有人伺候吗?”
“啊,奴婢见这天气会要下雨,就寻思给夫人拿些暖和身子的东西预备着,隆冬海上的风雨格外寒凉。”她笑了笑解释道,又追加一句,“看海神会热闹,就停了一会。”
“下雨?这天气好的很。”安紫薰最近噙笑似有不信,瞧着天空,阳光温暖甚至有些刺眼。
“安公子也许不太清楚,海上天气变化很大,前一刻如此,也许下一刻就会风雨交加。奴婢已经熬了姜茶,等会给公子那里也送去一碗吧。公子要记得多加件衣衫,小心寒症复发。”她关切道。
“有劳木棉你了,对了,听七爷说你是渔家女,游湖时你还能织网捕鱼。想不到对海上天气变化,也懂的很多。”
“都是以前的事了。”木棉被问到这个问题,神情黯然,随即她将话题岔开,“安公子,奴婢给你药,记着要定时服用,莫要忘记。”
她说这话表情关切之极,安紫薰听见看见,心里难免会有一份感动。
“我会记着服用,这可是木棉你的心意。”
瞧着安紫薰离去,木棉眼中神色复杂,攥着衣角半天,最后无奈的转身走开。
高高风帆顶端,谢陌年黑衣墨发,冷冷注视下方之前所发生的一切。眼光移到那围着船舱走了好久的安紫薰。
身影瞬间移动,他贴着风帆背面滑下,悄无声息消失在下方船舱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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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船底部最是劣等,通常是船工和穷苦的旅人所住,谢陌年推开木门,闪身进入,不大的地方,他扭动暗门开关,一道缝隙打开,里面正有人等着他。
“谢大人回来了。”那人笑容带着纯纯的孩子气,眉目比不上赫连卿那般完美妖孽,却自有一派风范。
“你来这里做什么。”谢陌年显然见到他心情很不好。
“许久不见大人,得知你回来,自然要来拜见。”他脾气很好,长年忍耐形成了他极好的控制力。
除去,对一个人会脸红,甚至是不知所措的疯狂外,其他人面前,他一向保持温润如玉的好风度。
谢陌年冷哼笑抽出腰间佩剑,坐在一边只顾着仔细擦拭着,冷冷剑锋,映着谢陌年瘦削清隽的脸。
“拜见过了,没事的话请回吧。卿儿也在这船上,你偷偷来这里,若是被他看见,怕是脱不了身。”
他喜好分明,对着不被自己待见的人,谢陌年一向臭脸。
果然那人听他这么一说,脸色有些难看。赫连卿在这里,他心里最难面对的人之一。
“卿儿的脾气不好,我的更不好,再不走,小心我不客气了。”谢陌年蓦的手中长剑挥出,剑尖抵在他咽喉处。
“谢大人刀剑无眼,既然大人不喜看在下,那可不能强人所难。我来这里,是带了口信给大人。”
“回去转告那个人,我根本没有打算再与其合作下去,当初合作大家各取所需,如今我回西楚,只会听命卿儿一人,莫要再从我身上打主意。这话只说一次,下次再见,我们各为其主,休怪我不念以前情分!”
“好,谢大人说的话,我会代为转达。”男子点头起身正欲离开。
谢陌年的剑锋却朝前一点,令他必须停下受制于人,谢陌年剑术一流,这些年死在他手中的高手不下数十人,武林有半数以上者,都听从他的派遣。
而他,誓死只会效忠赫连卿!
“慢着,我话还没有说完。”谢陌年阴沉一笑,露出雪白牙齿,仿佛一头黑暗里伺机行动的猛兽。“别当我傻子看不出来,你再打安紫薰的主意,那是卿儿的女人,你若是敢招惹一下,我就要了你的性命!”
男人收敛笑意,眉眼里有种阴冷的气息蔓延,像毒蛇口中的芯子,嘶嘶的叫嚣怒意,“你敢动她?”
谢陌年狂笑不止,眸里渐渐起了疯狂,“怎么不敢?卿儿现在还没有玩腻她,等卿儿不喜欢了,我就杀了她。安紫薰只有两种下场,要不在卿儿身边一辈子,任由他怎么折磨千万别离开;要么就逃离卿儿,等着被我一箭穿心!”
“你太狂妄了!”男子轻轻一句,“赫连卿还能活多久?你别做梦了!”
谢陌年目光一滞,随即变的恶毒,“你比不上卿儿,诅咒也没有用。你的那些事我很清楚,卿儿若是不要皇位,赫连春水,你这个野种、小崽子也别指望得到,不信你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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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莫要听谢陌年那疯子的话!”荣福着急的劝慰,可赫连春水眼光怔怔全然没有感觉般坐在那里。
手中攥着一双女子的绣鞋,鞋面绣满了紫藤花,他见过她的天足,雪白好看,可是满是伤口,鲜血淋漓,他心疼的特意为她找来这双鞋子。
她很高兴,却对他说对不起不能接受他的情意。
那双鞋子她只穿了一下,就被赫连卿扯下扔在地上,从他身边抢走了他喜欢的女子。
赫连卿明明不爱她,总是令她伤心难受,可不许其他人对她一分的好。甚至,他撵走他,不准再回西楚,不然他会杀了他。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赫连卿对他那些年的好,春水没有忘记。可一切都变了,他一直心存感激的三皇叔对他不过是出于可怜同情吧。
在他心中,也许看他赫连春水就如同谢陌年看他一般,是野种、小崽子。他是叛乱罪臣公子瑾的儿子,他的母亲是卑/贱的奴婢。
恶毒至极的嘲讽不断在耳边响起,野种、小崽子……这些话从他记事起听到,经过二十多年再被人无情提起嘲笑,如钢刀扎在他伤口,原来根本没有愈合,伤口里面早已化脓,无药可治。
得不到吗?他缓缓笑起来,这一次也该轮到三皇叔试试,被人抢走心爱之物滋味的时候了!
正文 关乎赫连卿的子嗣[vip]
过了晌午,除去最底层外,这艘商船已经被她仔细查过,构造牢固吃水性强,水面几层,水下留有地层数就有多少,整条船连船工加在一起有百余号人,算的上是大型船只。
若是想与三年前一样炸船,那需要一定数量的硝石,这些东西必然显眼!肋
她看过这几层船舱,丝毫没有可疑物品,那就只有最底层未有去看,那里人多物杂,光靠她一个人许是不能查看的更仔细。
她心中盘算下一步计划,顺着原路返回,远远瞧见李申在前,引着赫连卿朝一处快速走去,身后还有疾步追着他们的木棉。
莫不是谁出了事?她没有多想,却有些好奇的跟着过去。
等她走近,才发觉一行人是赶着去花浅幽住处,不由在附近停下脚步。
门半掩,里面有声音传出,是花浅幽细细啜泣。
“现在好些了吗?”紧接是赫连卿声音带着担忧询问。
花浅幽依旧哭着,然后是几声呕吐,只听见里面脚步声来回走动的急促,随即是他紧张愠怒说道,“夫人不舒服,吐成这样,你怎么现在才说!”
“夫人这几天都感觉不舒服,今早严重,吐了几次,可夫人不准奴婢去找王爷,说是小事,不碍事,让王爷多陪着王妃。”木棉轻声回答道。
镬
大抵赫连卿又说了木棉几句重话,然后声音低柔哄着花浅幽道,“本王留下陪浅幽你就是,等你感觉好些了再说。”
随后她看见木棉从里出来,等在外面的李申似乎很紧张,见了木棉拉她到一边,安紫薰见状,忙轻轻退后几步。
就不该跟过来瞧瞧发生了什么,好奇心会杀死猫,她怎就头脑一抽的过来了,安紫薰暗暗心中苦笑。
好吧,这下是躲不开,解释不清楚。
这副躲在暗处贼兮兮的模样,任由谁看见了,都会以为她在偷听。
转念一想,她虽然不是有心故意,却还是无意听见了别人的事情。
“往后主子身子不适,你得早早回报王爷,这可关系到王爷子嗣的事,不能半分马虎得及早记下,回到西楚要报上宗嗣。”
李申一向心细,听见赫连卿发了脾气,好心的在外提醒木棉。
“奴婢知道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什么,安紫薰没有太在意。
在原地楞了一会,那一句重新在耳边响起。
关于到王爷的子嗣……
赫连卿的子嗣……
也对,她嫁给他有半年,有了夫妻之实,狩猎那几次还有在王府,赫连卿都会令人在事后送来汤药。
他娶她,她嫁他,有无奈无措,更多的还牵扯以后的纷争。
其实他们彼此明白不该要孩子,也不可能会留下孩子。
她不能,但是花浅幽可以,赫连卿对她的感情不一样。
她一天没有办法证明当年的事情,他绝对不会相信她说的话。
转念想想,如果幸运的突然能证明是她救了赫连卿,那若是有一天,赫连卿带兵攻打安家与南海,她不会袖手旁观的置之不顾。
北燕,当年被爹爹所灭,赫连卿母妃从此半生不幸,这笔账已经在他心中结下多年。他那样的个性,怎会轻易放过安家。
战事一起,到时与他之间就再无夫妻情意可言,那样,对孩子是一种巨大的伤害,所以更不能有孩子这一牵绊。
进退,两难!
她精神有些恍惚想着这些,冷风吹过,她忽的惊醒,用力拍拍脸颊令自己别在多想,趁着木棉与李申进去照看花浅幽时,她赶忙开溜这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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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时分,这天气早上还晴空万里,如今却陡然换了一副面貌,乌云密布天空阴沉沉压下,寒风乍起如刀刃,一下下刮过毫不留情,灌入衣袖,顺着毛孔往骨头里钻,出奇的湿冷。
她不想回船舱,心中念着底层还没有查过,又重新下去。
方才是一路顺风,船工还在歇着,底层味道混杂了很多东西,说不出的难闻,杂音也大,吵的耳朵不舒服。
那些穷苦的旅人不能擅自入上层船舱,此刻正陆续的安睡,海面波动大,这底下突然摇晃的有厉害。
这点她倒是能忍受,什么样风浪她没有见识过。
安紫薰扶着能支撑身体的东西,慢慢走着。
船晃动加大,船工纷纷起身开始劳作,来来回回走动还有人声,偶然的混入的一阵乐声,安紫薰听不清楚,却能肯定是有人弹奏。
这曲子熟悉到不行,尤其是弹琴人的手法,她见识过几次,可不是谁都能如此弹奏精妙的。
靠近最后一间窄小的地方,乐声应该是从这里传出。她停下脚步,那乐声好似知道她在那里,也戛然而止。
一双秀气修长的手掀起半截遮住门口的帘子,里面的人抱着弦琴正笑吟吟的瞧着她。
安紫薰微微皱眉楞了下,随即恍然大悟,难怪她看的熟悉,如此的妙人对她一笑,生的这般雌雄莫辩的绝色,怎么可能会忘记!
“怎么是你?!你怎么这副打扮?不是这乐声,我一时还真不知道你在这里。”安紫薰笑出声,进来后随意的在这破旧的地方坐下,不客气的为自己倒了杯茶水。
那人身姿挺秀,海蓝色衣裙,裙边绣着大朵木棉花,嫣然一笑,细细柳叶眉,眼底一点妖娆,眸光似水柔柔。
“见笑了。”
压低的嗓音依旧悦耳,带着盈盈笑意,眸色淡然,见了安紫薰不由多了一丝暖意。
安紫薰摇头笑道,“你这打扮,胜过女子,我何来见笑,是羡慕嫉妒才对。”姬云裳容颜秀丽无双,她自然是知道,可他扮起女子来连她都蒙骗过去。
他不语只是看着安紫薰片刻,“王妃不觉得我有别有用心?会在这里出现?”突然开口,却这么对安紫薰问道。
“我是不知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若你想说,我就听听。不想说,那就不用说。你之前那么费心帮我,替我解决了很大的问题,我安紫薰当你是朋友,岂会轻易的疑心你。”她笑笑,眼里是不以为然。
姬云裳不仅会弹奏,他还懂乐声,对她心中所想能用乐声表达出来。
教她弦琴时,两人曾经合奏一次,那种心意互相知晓,在乐声里就可表达,语言都变的多余。
这个人看似温润柔弱,但他心中藏有鸿鹄之志,那种隐忍,在将来迸发而出,一定会有一番作为。
“我去过王府找你,知道王爷要带你出游。”他停顿一下,想了想还是继续开口,“是太子告诉我,王爷也许会带你乘船。”
“嗯,还有呢?”安紫薰听了只是淡淡说道。
“我是太子派来的人,王妃你不怪我之前骗你吗?”他微皱眉头,对安紫薰的反应有些不解。
“如果你不想我发现你的存在,你一定会隐藏的很好,也不用扮成女子在我面前刻意走一番。”她低垂眼帘,手指慢慢划过杯口,过了一会开口接着说道,“你真的想对我动手,也不会等到这个时候,其实你之前就有很多机会,对不对。”
“王妃你早就察觉了?”他突然笑了,有些悲凉。“知道了也好,我憋在心里难受的很。”
“并不是早察觉,你方才说到太子派你来,我就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那些巧合的本就存在,确定了是他人预谋,再想着也就自然开解了。”
她轻轻笑了下,赫连卿对她的不信任,花浅幽几次对她下手陷害,也间接的令她对身边的人更多了防范。
姬云裳很坦白,倒是让她被欺骗的火气消除。
抬起眸子,她注视面前的姬云裳。
“如果太子不派你,也会派别人来,姬云裳你对我算是坦诚,今天你既然全盘托出,那我问你,这一次你跟来是想做什么?”
正文 爱难相处,尤其横着第三者[vip]
他表情有种释怀后再次纠结地痛,微微颤抖了声音,“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想着能在这里再见你一次。姬云裳懂乐,却从没有遇见知音,王妃是第一个。”
他指尖随意拨动弦琴,乐声铮铮散开,宛若颗颗明珠坠入尘埃的微凉。肋
似是感叹,此生知音即将不在……
“姬云裳,人生知音难求,我在西楚这些时日,得你琴声纾解愁闷,安紫薰当你是朋友,虽然你我各自立场不同,只要你不动手,我们之间仍有朋友情谊在。”
他怔怔,微拧眉头。
“我明白这点是我苛求,对你不公平,太子那里你无法交代。”
“在太子面前,姬云裳不过是一条烂命罢了。”他低垂下头,提起赫连琛他目中闪过一丝狠戾,抱着乐器的手臂越发用力,那瘦削肩头却是微微发抖。
赫连琛面前,他不过是对方兴起时的玩物,他想怎么蹂躏都成,哪里还有算个人!
眼前一双素白纤细的小手伸过来,他抬头看去,安紫薰拍拍他肩头几下,“你说我是你知音人,那我告诉你,在你的乐声中我听出你并不甘心如此生活,你还有未有完成的心愿,之所以忍耐下去,不过是形势所逼,而且我深信总有一天,你能如愿以偿。”
他绝色面容微怔,末了过了片刻,他重新笑起来,不似赫连卿那般孩子气,轻轻柔柔如午夜昙花瞬间绽放花瓣的幽然惊艳。镬
不过短短瞬间,却令人一辈子难以忘记的美。
安紫薰见过姬云裳的笑容,那种随意淡然不争不夺,仿佛安于天命的淡薄。从未有见过他这般展颜一笑。
“承蒙吉言,若真有那么一天,姬云裳永生记得王妃今天的一番话。”那惊艳笑容收敛,他面上还是往日的云淡风轻,幽黑瞳眸深处却熠熠生辉,因为眼前女子。
很久以来,姬云裳极少这么笑过,他这一生之中,最真心的笑容寥寥可数,她是他的知音,天下知音难求,一生得以足矣。
而他是不是太贪心了,所以上天吝啬固执的,想要将他唯一可交心的人夺走。
爱他的,他不爱,即使那些都是很好很好的,他爱的,得不到,因为那是独一无二的,注定成为他这般心思人一生不得所愿的劫数。
她眼里是那男子真心的笑容,安紫薰郑重许诺,“我答应过你,若是回藩地就请你做我的师傅教授琴艺,你既然跟来,就在湘陵下船,我会派人安置你先住下,赫连琛再有本事,也不敢大肆的行动找你,你安心住下,不能保证日子会有多好过,至少你不用再被人控制,那种滋味真的不好受。”
他默默的听她说话,眼里有一刻被雾气蒙上,真的只有一刻而已,可连他自己也吃惊,会为一句尚且还看不到希望的承诺心中一阵微动。
安紫薰,你对我这般照顾,那我该怎么兑现当初立下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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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天色暗沉诡谲,海上风浪过后,雨势转小,安紫薰衣衫被打湿的回到船舱。
暗暗光线,无人等她。
面具被她随手扔在地上,人有些不舒服晕沉沉的,她衣衫未脱,倒在榻上小憩。
冰冷潮湿的空气,带着海水的咸腥,她感觉冷的厉害,拉扯被子裹住缩成虾米一团试图能暖和点。
其实赫连卿不在她应该感觉自在,她畏寒的厉害,尤其阴冷潮湿天,他身上体温也比寻常人低。
一开始他抱着她入眠,安紫薰确实不喜欢,一来厌恶这个人,二来他身体很冷,令她觉得不舒服。
可后来两人相拥而眠,她发现身体再冷,却在相互拥抱时,彼此能温暖着对方,从身体深处涌现的暖意,流动充满四肢百……
睡的不严实,凉意堵住心口,像冰一样死死压住,她冷的不住发抖,满脸满身冷汗涟涟,挣扎的她在枕边胡乱摸出药瓶,那是木棉新配置的。
她一病还真没用,药瓶拿不住,落地咕噜噜滚在四下。
“安紫薰,人欺负你就算了,病了,连个药瓶子也能捉弄你!”她口中无奈低喃,想支撑起身去捡。
红色衣边落入她眼帘,很快急促脚步声响起,有人把她扶住按回床榻。
“别动。”一声微怒。
不多会,他一手扶住她肩头拥在她怀,另一手拿着药瓶,先是将药瓶放在鼻尖闻了下,是新配的药,他没有见她吃过。
赫连卿运气片刻确定无碍,才一点一点喂她喝下。
“你就喜欢折腾自己,衣衫湿了怎么换下,安紫薰你等着本王来伺候你吗?”他虽然低喝,却听的仅仅是担心所致。
脱下她外衫,扶着她躺好,安紫薰听着他忙碌转悠的脚步声忽远忽近的。
不多会热乎乎的帕子擦着额头脸颊,她哼了声,暖和的感觉真舒服,她懒得再动。
“你什么时候能照顾好自己。”赫连卿见她拧着的眉头微展开,不由低声一句。自小他就被人伺候,哪里伺候过谁,安紫薰是第一个他放下身段甘愿照顾的。
换了帕子,他撩起她单衣,轻柔擦拭她的身体。她动也不动,任由他解开她衣衫,粗粝的帕子擦过她胸前的敏感,偶然他指尖也会划过那里,又痒又微痛,像燎原的火星开始燃烧。
他呼吸加重,手中力道始终围绕在那里,帕子早就滑落在一边,指尖逐变成了手掌,覆盖住,火热与冰冷的刺激,那两点羞涩的勾勒出形状。
他承认安紫薰的身体他迷恋,那夜他得到了有生以来最甜美的生辰礼物,宛若罂粟令他上瘾。
“我不舒服。”她微微喘息,睁开眼睛,从他眼底看见涌动的情/欲,他几次都想碰她最终放手,安紫薰明白这情况发展下去,迟早他会失控,她必然逃不开。
他们之间这样算什么?她的身体对赫连卿的撩拨是有感觉,可她不想再如此!
低头吻上她锁骨,顺着滑落,他含住她浑圆上绽放的一点嫣红,一手摸着她一侧胸下的红痣
“哪儿不舒服?”他嗓音哑了,含含糊糊的问。
安紫薰推着他肩头,忍着他带给身体的阵阵酥麻,“胃不舒服,我想吐……”
他听了放开她,却将手放在她小腹,慢慢皱了眉头。
“让木棉替你看看。”
“不用,只是胃不舒服。”她轻笑,赫连卿眼里闪过的一丝惊诧,她见了有些想笑,他以为她怎么了?
赫连卿起身出去,过一会桌上多了热腾腾的几样粥点。
他替她披好外袍,安紫薰想将椅子搬开离他远点,可赫连卿却是将她抱过,让其坐在他腿上。
“你寒症发作,用些热粥会舒服点。”他不动筷子,只瞧着她慢慢吞吞的吃着东西,似乎这些不对她胃口,没吃多少她就放下筷子。
“你不喜欢这些,就吩咐他们弄些你爱吃的过来。”他发现长久以来,他并不知道安紫薰到底喜欢什么,就连口味他也没有在意过。
生辰那碗面,她却摸准了他的口味。
“饱了,胃不舒服,吃不下。”她低头淡淡说道。
中午在花浅幽那里听见的那些,她虽然清楚明白自己的未来与他将是无关,可还是不免有些不舒服的感觉堵在心口。
“老是胃不舒服,一定要找木棉给你瞧瞧。”他手贴在她小腹这一块,慢慢游走,目光沉沉晦涩难辨。
她唇角泛起笑意,动手将赫连卿手掌推开,侧身看着他,“我没有怀孕,每次完事后王爷命人送来的汤药我都喝完,所以王爷请放心。只要你从此遵守承诺不碰我,就不用再为我有可能会怀了你子嗣的事而担心。”
他眼有薄怒一层,“你不想要本王的子嗣?”
“不好吗?我们这样算什么?”她眨眨眼,忽视他越发阴冷的眸子。
“你什么意思?”他冷笑问道。
“王爷有了花夫人,就该善待,我是不喜欢她,不过王爷喜欢那就是王爷的事。”她说完抿唇,袖中手指捏的指关发白。
“你到底想让本王怎么做!?”他盯着她眼睛,不过安紫薰却侧目避开。
她摇头,并不看他。
想他到底怎么做?放了她,他说什么都不会答应……
明知这样会惹怒他的,与其再纠缠不断,不如赶紧的结束。她越发的怕时间再相处长了,她要斩断这些,会更困难。
她一向有本事,将好好的气氛弄的不欢而散,她也能说出一些令他气愤的话。
喜欢她、宠她、纵容她、甚至要她生下孩子,这些是他赫连卿来决定,她过早的拒绝他给予的一切。
“安紫薰,本王是对你太好了,还是你就天生喜欢被本王折磨?”他慢慢攥紧拳头,指关咯咯作响。
“我没有让你对我好,我确实受你折磨好久,所以我只会讨厌你!你天生暴虐,喜欢看见别人痛苦,赫连卿难道不知道,自己有多讨人厌!”
她面不改色与他对视,说出这番话后,赫连卿的手掌已然掐在她脖颈处。
“谢谢你告诉本王自己有多讨人厌,安紫薰你就很被人喜欢吗?”目光湛湛,他迫使她抬起头看着自己。
“你讨厌我,从一开始到现在,赫连卿你一直都讨厌我,我就这般招你的不喜欢!”
她说这番话时表情很平静,听上去有种淡淡的哀默。
“是你不肯退婚,是你要嫁给本王,是你要报复本王拆散你和金痕波,这些就是你的目的!”他心里烦躁,脱口而出这些陈年旧事。“本王可以不计较这些,也答应过你试着做到你要的那种喜欢,是你不肯要,是你推开本王,安紫薰你到底怎样才肯安分情愿做本王的女人!”
他憋在心中的话,此时全部说出,他半生骄傲,从没有得不到的,可就这个女人是他唯一开始想要,却总得不到,总觉得会失去的!
“你有花浅幽在身边,你信的人是她,我曾经对你说的那些话,你可有一分相信?在你心里花浅幽比我重要的太多!”眼眶憋红,她抽噎忍下泪水。
“妒妇!”赫连卿厉声道,“你说的那些没有丝毫证据,浅幽在本王心中的重要,始终令你不容她,可安紫薰你心里也有别的男人,本王动手杀他时,你用性命相逼,你那时可想到本王是什么心情!?”
“是你不放过我!”清泪两行无声落下,“既然一开始错了,为什么你不肯放过彼此,从此你爱你的花浅幽,我走自己的路……”
赫连卿突然冷笑打断她的话,抬手重重的抹去她脸颊泪痕,用一种冰冷的几乎绝然的声音道,“本王得不到的,只会亲手毁掉,别人休想再染指!安紫薰,你就死了心本王会放过你,死也别指望!”
话音刚落,轰隆一声巨响,震的船身剧烈摇晃,蜡烛早就被震的不知滚到那里,屋中伸手不见五指。
他们两人双双惯性的滚落在地,海风呼啸简直是蛮横的撞开船舱木门,只听见哗啦水声大起。
安紫薰心头一惊,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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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船体晃动地太厉害,外面风浪之声惊天动地,仿佛不可计数的野兽狂笑天地间,这种可怕诡异的声音她曾经听过,安紫薰爬了几次才勉强站起来。
“快跟我出来!”她凝神镇定情绪,紧紧握住赫连卿的手,在晃荡不断中两人相互扶持走出船舱到甲板。肋
甲板上有不少人连滚带爬的也从船舱里冲出来,神色惊恐的注视眼前一切。
天空不见星辰,黑沉沉一片压下,有种令人窒息的不舒服。海风似刀吹过每一个人脸颊,四周皆是喧腾不休铺天盖地的海浪。
幽黑的海水被高高掀起,带着翻腾的浪花,不断冲击海面,前仆后继呼啸而来,如此的夜,商船在茫茫大海,仿佛一片孤零叶子,在海浪中不能自控的起伏摇摆。
再是牢靠的船,遇见这样的情况,无法坚持多久,尤其刚才还……
赫连卿显然沉着冷静的多,她紧握他手腕,神情是从未见过的凝重,他能感觉到她内心强烈的不安。
“出了什么事?”他伸展手臂将她圈在怀中,抵挡那些风寒。
“我们遇见了大风浪,可能还进了暗礁海域。”夜里她不敢判断那么准备,不过刚才那一下撞击,确实是触碰到了暗礁,才会出现的。
若是真的如她所猜想的进了那片海域,今晚的麻烦可就大了!镬
船的速度渐渐慢下来,可怕的是四周的恶劣的情况没有丝毫的改变,而他们被包围其中。
甲板上惊恐声、哭闹声不断,突然的一阵巨响,那高高扬起的风帆突然被飓风吹的偏斜,发出嘎吱一声。
安紫薰全身发冷,风帆若是断了,这船就完全的失去方向控制,此时是最危险的。
“三哥、三嫂!”赫连孝一行人冲过人群朝着他们过来,大家都很狼狈,皆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变弄的不知所措。
尤其是花浅幽披散长发,带着病容,见了赫连卿她顿时哭出来,“王爷……”挣脱木棉的搀扶,她扑向赫连卿。
安紫薰见状不由侧转身子,在她冲过来前逃离了赫连卿的怀抱,他顿时不悦想要再抓住她是,花浅幽已然过来,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不放。
“没事、没事。”他安抚的哄着怀中被吓坏的女子,眼光却瞅着身边的她,她孤身离开他一些距离,纤细身子倔强孤傲。
赫连卿沉了眸子,这般倔强的个性,他不喜欢却有丝说不出的心疼……
“大家不要轻易分开,风帆没有断这船就能继续前行。”她口中安慰着他们几个,大海每时每刻都有不断变化发生,今晚能不能脱险,可不止看运气了。
“听王妃的安排。”赫连卿出声道。
安紫薰回眸瞧了眼他,赫连卿却是转了身子抱着花浅幽轻声安抚。她目光动了动,将头偏过不再看。
“七爷,这里你和王爷的功夫最好,花夫人还有木棉有你们看护好,李总管,我听说你曾经随军海域,能否请你帮个忙?”
“请王妃吩咐,奴才尽力而为。”
她观察四周一番,靠近李申轻声道,“总管应该能看出今晚的事态严重,这船上百余口人的性命堪忧,安紫薰一人无法救所有人,只有尽量能拖延时间,至少在船未有沉下前,尽量的多保住几条人命。”
李申点头,他曾经随军海域,今晚的状况他心中有数。“王妃所想奴才也知晓一点,是不是进入暗礁海域确实不清楚,只有到了天亮才能看清楚。”
“好,你守着这里,无论发生任何情况看守好王爷他们几个人,若是风帆真断掉,你带着王爷他们到甲板最前面,我要下底层一趟看看。”她交代完转身要走。
“王妃那里太危险,别……”李申拦不住她。
“我没关系,别让他们出事。”她走之前不由看赫连卿一眼,他却冷冷将目光撇开。
“还是奴才去吧,王妃告诉奴才到了那里做什么就行,这船再撞上暗礁,底层首先断裂,您的性命不能开玩笑!”李申怎样也不放心,几步追过去。
安紫薰摇头,悄悄拿出一样东西给李申,“若是我等一下不归,你将这个放向天空,希望南海的人能看见信号。还有,不要告诉王爷这是我吩咐你做的。”
“可,为什么……”
“照我说的做,李总管在王府那些日子,承蒙你照顾,上次你教安紫薰做寿面方法,一直没来及感谢你。”她轻轻一笑,淡淡的说出最后两个字。“谢谢。”
如墨的夜,紫衣如蝶蹁跹飞去,李申呆站在那里,听完她说的,只觉得喉咙干哑,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记得那一天……
“王爷生辰时,最喜欢影贵妃替他做的寿面,说那是天下美味。”他边说边将做法一一写下,交托到那盛装等待王爷回来的女子之手。
她没有要,却记在心中。
小厨房里传出声响,他瞧见她挽起衣袖低头忙碌,他说的每一样东西,她准备无误。
那景象令他想起另一女子,很多年前在同一天里,也是这般早早准备。
每一次他也会得一碗尝尝,那个女子深得帝王宠爱,虽然平素里冷漠孤傲,心思却精巧,对他们这些下人委实的善待。
他没想到相隔十年,会发生同样的一幕,一碗面摆放在面前他尝了一口,那味道相极了十年前那故去女子的手艺。
李申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吃完,然后恭敬朝着她行礼退下。
她只听了一遍就能做出,这份对王爷的心意世间难求。
可是如今却是……
“李申!”赫连卿再回头时,不见安紫薰,唯独李申站在他身边,顿时重重拧眉,“她去哪里了?!”
“回王爷,王妃让奴才守在这里,她有些事去了底层,等等就回来。”突然的李申有些不能自控的眼眶一红,他跟着王爷多年也随军征战几次,以为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早就看透,可安紫薰最后那番话,令他心里一阵难受。
就像、就像要离别那般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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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层乱成一团,因为最靠近海水,晃动的力道比甲板上的还要厉害,却被人看守不给朝上逃离,船工个个守在位子上,安紫薰到的那一刻,情况其实不乐观。
“是触礁了吗?”她问道。
船主正急着没有办法,听见她过来问,立刻发了脾气,“都说无事,这位爷你别乱说,被人知道了,乱了人心谁能负责!”说着推赶安紫薰离开。
“不想全船人陪葬就给本公子滚开!”她厉声道,挥手将主人家推到一边,然后对带头的船工询问道,“到底是怎么了?”
那些人见她气势逼人,互相看了一下,有人上前嗫嚅道,“公子,这船铁定是撞到了暗礁,八成进了暗礁海域。”
“怎么没有人夜里守着!”海中航行出意外并不少,可如这样的商船,再看着这些船工个个应该是常年在海上,经验颇为丰富。
“当然是有人夜间看守,可是看守的人晚上被人打昏,到现在还没有醒来!”立刻有个船工小声告诉安紫薰。
白天那场风浪之后,大家都在海神会,她在底层勘察遇见了姬云裳,然后天黑才会去,并没有在意海面的变化。
趁夜,有人打昏了船工,再将船掉转方向,哦不,兴许在白天船已经悄然的掉转了方向也说不定。
猛然的,她脑中想到什么,这船也许一开始就没有放置硝石,因为那些在船上伺机对他们下手的人压根就不是打算炸弹船只。
今夜将船开进暗礁海域,隆冬时节茫茫大海,再是大只的船,深夜撞上暗礁,下场无疑等同被炸毁!
那些杀手要的,仅仅是她与赫连卿一行人的性命!
正文 如果可以,我要忘记你(二)[vip]
安紫薰捏紧拳头一扫众人,“这片海域有谁熟悉?”照着船工说地,八成进了这一片暗礁之地,任由谁也无法能操控这条船出去,能补救的最多是延缓再次触礁,船身晃动厉害,二次撞击,会从底部断裂。
海水灌入,结果只有……肋
有人上前,“这位爷,如今怕是进入深海极地暗礁,长年在海上有经验的人都要忌讳这里,爷想在夜里出去,很难。”
“找个熟悉的人过来,这船还能行走,尽量控制速度,尽可能的避开以后的撞击,多一次触礁,多一份危险,你们也不想就这样把命丢在海上吧。”安紫薰掷地有声的几句话,船工们互相看看,突然的有人带头开始照着她说的话实行。
她见船工开始干活,转身将还呆呆站着的主人家提溜到面前。
“听着,让这里的老人、女人、小孩上甲板,留下青壮年的汉子帮忙!”
“可是他们……”
“没什么可是,快去!”安紫薰不耐烦再和他罗嗦,直接从腰间拿出佩刀抵在他咽喉,“不然我立刻杀了你,反正你这船若是真的逃不脱此劫,你迟早要下海喂鱼!”
主人家连连答应,赶紧催着手下把住在这里的老人、女人、小孩都朝着甲板上带。
船底不断摇晃,庞大的船继续缓慢前行,极地暗礁的危险她自小就听说,这里犹如猛虎口,进了就别指望出去,四周海域还时有漩涡。镬
表哥……
她之前给了李申的东西,只要发出信号,南海那里若是看见,定是要派船只过来,不过这里海域险恶,她心中盘算时辰,过于紧迫!
“安公子。”在她伫立紧张思考时,姬云裳悄然在她身边出现。
“你怎么没有走?我下来也是来找你的,你快些上去,这里不安全!”她方才下底层,一来是查看具体情况看能支撑多久?第二将这些妇孺们送到甲板。
都是穷苦人家,船沉了,他们首先遭殃。想杀他们一行人,可以用尽各种手段,但是对手居然拿一船人的性命当儿戏,她还就偏不让他们得逞。
所以要尽量拖延时间,等着南海派来的救援!
姬云裳恢复男子打扮,朴素布衣,一张脸却被涂抹乌黑。
听完她说的话,微凉的眼神带了一抹暖色,随即他淡淡的笑,很认真回答安紫薰的问话,“你说老弱妇孺到甲板,青壮年留下,我既不是老弱妇孺,也属于青壮年,自然是不能走。”
对于这个时候他还能轻松安紫薰也很佩服,可她实在想不到姬云裳能做什么。
似乎看出她的心意,他还是笑着,“极地暗礁排列错落,是天然形成,哪怕熟练的好手都不一定能绕出去,姬云裳不才,少年时期曾经去过几次,当时还画下大概形态,至今还有印象。”
“你清楚这里的地形?”安紫薰不可置信盯着他,凭空生出一个天大的希望!
“有些事还没有来及告之,我家几代人都生长在海边,后来家逢巨变,流落在外好些年成了伶人,不然怎会弹奏这海上小调。”说起往事,他简短带过,脸颊迅速浮现温和的笑容。
“现在天色很晚,你能预估出我们在暗礁海域的哪里吗?”
姬云裳点头,随手拿出一根画眉的螺子黛,撕下衣襟一块铺好,他在上面简单勾勒几笔,安紫薰上前看他画的景物。
按照船的行程、今天的风速、还有……
他列出一系列因素,就是长年生活在海边的渔家也不一定知晓那么繁多且透彻,安紫薰听完,见他在一处点下。
“是这里吗?”她问。
“大致方位不会错。”姬云裳淡然自信。
安紫薰拿着简图,告之所有船工大致位置,又听见姬云裳说了几句,“若是要等救其他船只来,我们要避免绕进有暗流的地方,不然就是能等到他们来,一时他们也无法靠近我们这里。”
嘱咐好船工,船舱里方才乱哄哄的人群被疏散出去不少,渐渐这里呼吸通畅很多。
“姬云裳,你对海上这一块了解的很透彻。”安紫薰真心夸赞,她一直以为金痕波在这一方面出色,想不到姬云裳不分伯仲,有他帮忙,她终于舒口气。“你怎么知道会有船只来?”
他压低声音,“你下来这里就表示你想了办法要挽救这船的人,说句实话,我们的办法只能是拖延,王妃大概通知到南海的人过来,所以以身犯险拖延这船沉海的时辰。”
她轻叹口气,认真的说道,“姬云裳幸好你不再是我敌人,不然真是个棘手的大麻烦。”
“王妃乃是姬云裳的知音,怎么能再加害你。”他笑意很淡,如一点涟漪很快散开水面不见。伫立在原地,他目光停留在安紫薰身影,紧抿着唇。
咚~~~~~~~~~
在连连响彻声中,船遭受到重重撞击,底层木板再也经受不了如此外力冲撞,发出嘎吱巨响,硬生生在船体中间断开。
“快走!”安紫薰大声喊道,底层进水速度太快,完全是一下子涌入船中,立刻漫过她小腿,“全部朝着甲板走!”
她喊完,拉着一直陪着她的姬云裳奋力在水中行走,进水太快,还没有走到上甲板的通道,海水都到她大腿,水中阻力太大,行走的相当困难。
哗啦啦海水声大起,她推着姬云裳,拽着船体悬挂的绳索,费力向上爬。
才上来,就瞧见李申焦急的往这里冲,她眼快在人群里拉住他,“李总管,你来这里做什么?!”前所未有他神情慌乱,见到安紫薰他猛然指着进水厉害的下层通道口。
“王爷在下面,他下去找王妃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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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紫薰唇角紧抿,回头望下层通道口,突然地她咬了咬唇道,“都回去甲板,下层进水不能再折回!”
随后正赶来赫连孝一行人,闻言一惊,庆王为找她入底层至今不归,可她却不愿意再折回见庆王?
李申担忧,“王妃,王爷他……”肋
“李申,听三嫂的吩咐。”赫连孝心中有数,三哥有三生蛊,除去月圆之夜会失去功力无法保护自己外,其他时间任谁也不能伤到三哥。
这个秘密,这些人中只有他与安紫薰知道,先前他见三哥听李申说了什么,然后脸色一变,随即就吩咐他们不要乱跑,自己反而离开甲板追去。
再是知道三哥能保护自己,可他还是不能彻底放心的追过来,听见安紫薰那句话,只以为她心中对三哥有气。
“三嫂,你没事就好,我先去找三哥回来,你帮忙照看其他人。”他说完就要下去。
安紫薰出手拦住他,着急道,“七爷你不能下去!”
他不解,她不愿意下去,怎么还拦着旁人不给。
忽的,一直默默不语跟来的花浅幽突然上前抬手朝着她脸颊挥去。
哪里能打到她!
安紫薰心中烦乱,无暇再理会她刻意的无理取闹,微微转了身子,伸手在半空捏住她手腕,稍微用力甩开。镬
花浅幽手腕顿时一红,朝后退了几步却冷了一张脸,泪水涟涟,“安紫薰,你好狠的心,王爷就是因为你才会下去,若是王爷出了一点意外,你就是死一千次也不能赎罪!”
“夫人!”木棉忙上来扶着花浅幽,“这个时候莫要再……”
“莫要什么?她下去能救别人,怎就不能再去找王爷回来!”花浅幽目光瞧着那站在安紫薰身侧的男子,有些咬牙切齿恨恨的说道。
在水中折腾半天,姬云裳脸上涂抹的乌黑都被洗掉,露出那张雌雄莫辨的绝色容颜,他本玉树兰芝,眼下模样是狼狈,可不损他半分温润清雅的风华。
赫连孝眼神一变,这个人见过几次印象深刻,原来还是太子府的伶人,怎么会出现在船上?而且,看样子三嫂与他也相熟。
他站在安紫薰身边不语,从一开始上来,目光就未有离开她的身影。
木棉眼神闪过一点慌乱,忙将头微微别过,不去瞧姬云裳。
突然的被花浅幽指出,他没有一丝慌乱,也不着急多解释,只轻轻言道,“王妃方才在底层何止救了姬云裳一人,那些老弱妇孺皆是王妃命人送上甲板,这船能坚持到现在,全靠王妃指挥船工控制。夫人若是要针对我,姬云裳不敢反驳,不过王妃不让你们再下去确实有道理,这底层断裂,过于危险。”
“三哥!”赫连孝听他一说,心中更是担心。
安紫薰知道必须要先劝住赫连孝,她刚开再开口劝阻,只见头顶上方一道耀眼白光划破暗夜,如流星坠落般的快速度,正对她眉心刺来。
剑气来势汹汹,却控制得当,不伤旁人一分,完全就是为了她一人而挥出。
安紫薰轻功不错,当下就急忙避让。可这人剑术精妙高超,全然准备要封死她退路,一招不成,再挽起剑花,对着她脸颊连刺几下,虽然被她避开,脸侧长发被他利剑削去几缕。
她袖中还有几发暗器,在躲避间打出,那人根本不在意,稍微转动身影随意避过。安紫薰心中叫苦,这人是她所见之人里最是不讲理难缠的。
黑衣黑发,瘦削清隽的容颜,谢陌年冷笑,不费多少力气,手中长剑抵在安紫薰咽喉。
“我说过什么,南海金家的暗器巧妙,你只会投机取巧,改天再见定要讨教。看来,你不过如此。你的轻功不错,可你之前一路就逃不掉谢某的掌控!”
长剑无情,他轻笑手中微动,剑尖刺破安紫薰肌肤,一丝鲜血沁出,他的剑好似对血渴望,竟然将其吸入,剑身微微泛红。
“谢大哥手下留情!”赫连孝看清是谁,顿时高呼阻止。
“阿孝,你是怎么了,还为她求情。”谢陌年冷冷说道,他眼中有一种对鲜血的兴奋,长剑微颤,发出嗡嗡声。
“三哥还在下面,现在不是自己人闹内讧的时候!谢大哥,把三哥找到才是正事,至于三嫂你想杀她,还不是容易的事情吗?”赫连孝知道自己无法劝住谢陌年,要是他真的伤了安紫薰,他更无法对三哥交代。
“谁和她是自己人!”谢陌年一脸不耻,转而对安紫薰道,“你落单,该我出手了。”
赫连孝想了想,突然脸色一变,“等等,谢大哥不用你动手,你若杀了她,三哥一定会怪你。既然她不想下去救三哥,本王就偏让她下去,敢不去,你就一剑弄死她,本王保证这里所有人的都会对今天所见三缄其口!”
赫连孝表面平静的建议,手中暗暗捏一把冷汗。
谢陌年眯起眼眸,似乎对这个提议有点兴趣。
“阿孝你说的,听上去还不错。”他剑锋一转,眼角瞥了下底层入口,水声大作,卿儿还在里面,就是为了这个女人!
安宗柏害了姑姑一生,他女儿也害得卿儿要遇险,他逼着安紫薰一步步朝后,“不想死的话就下去,带着卿儿回来!”
他眼里疯狂火焰在跳动,抬手一掌,击中安紫薰肩头,眼见她脚下失足落入快蓄满海水的下层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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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儿,哥哥在这里守着,你要活着回来……
他笑,望着与赫连卿同行而来地人,这些都是卿儿身边的亲信。
今夜若是不能见到卿儿安全归来,他就送这些人下葬!不然,卿儿一定会很寂寞……
谢陌年想到这些,笑意阴森狂肆。肋
赫连孝眼见他笑的诡异,心中隐隐不安,他从小就认识谢陌年,名义上是影贵妃派去照顾三哥的,私下谢大哥指点他与三哥的拳脚功夫,对待三哥格外严格,平素里却保护过度。
总之谢陌年在他看来一直是个脾气怪异的人,他最是不敢招惹。
想起三哥出行前特意的嘱托:阿孝,这一路会有很多不知的凶险,你只要记住一点,无论何时何地,不能让安紫薰受伤。如果是谢陌年发难的话,这个人很难缠,不过他有个弱点,他恨安家的人,不会轻易放过安紫薰,你想办法令安紫薰脱离他的控制,越远越好!
他眼见谢大哥将三嫂打落水中,三嫂对不住了,下层再是危险,总比你落在谢大哥手里的强,不然你怕是活不长!
“七爷,奴才已经将王妃给的东西放了。”李申走开一会再次回来,凑近在他面前说道。
赫连卿点点头思忖片刻,这船晃荡越发厉害,海浪不断翻腾扑面而来,他们一身是海水咸涩,船铁定是沉海,现在还不见三哥他们上来,谢陌年死守在下层通道口。镬
擦去脸上海水,他冷声道,“李申,等下若是来了南海的船,你护送花夫人和木棉先走!”不见三哥和三嫂脱险,他心中七上八下着急的难受。
“七爷,那不成!您忘记王爷当时是怎么交代的?您还要赶去湘陵郡,那可是费力很久才找到的人,王爷将此事看的很重!”李申声音压的很低很低,眼光轻轻快速一瞥,靠在木棉怀中微微发抖的花夫人。
这趟湘陵之旅,如王爷所料非常不顺,所以更是要前去一趟不可!
赫连孝气的一拳砸在围栏上,他只得知三哥要见一个人,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他没有问。三哥交代他的必须做到。
“王爷,你看!”李申眼神突然一亮望着远方过来的灯火,茫茫大海漆黑夜色,那点亮色几乎成了所有人的生命之光!
那信号才放没有多久,眼见得即刻能得救了!
当所有人身临久久惊恐慌乱,见到希望时,都纷纷涌过来。他们两人护着花浅幽与木棉也一并先过去,唯独那谢陌年动也不动站在原地,眼里只有那快要充满整个底层船舱的海水,幽黑眸子疯狂迅速增长蔓延。
还有一个人,此时也被人忽略,姬云裳随着人群同行,却并不是朝着那救援船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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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不明,甲板上站着的人用手中的“千里眼”一瞬不瞬紧盯着远处暗礁海域,被海浪无情敲打,眼见就要支撑不了的商船。
骨节分明的手不断调试距离,千里眼可看清相隔很远之外的人与物,甲板上站满人,他仔细瞧了好几遍,并没有发现他熟悉的身影。
“她怎么不在?”手指紧攥在一起,赫连春水眉头皱在一起,船上有赫连孝、花浅幽、李申,偏偏就她与赫连卿不在。
荣福在一边听了连忙回答,“侯爷莫要着急,探子已经从水路过去,想来就快回来了。”
这话并没有让赫连春水的担心放下,不见她出现,他心中难以平静。
赫连卿一开始上船就下令渡头三天内不准放行其他船只,整片海域只有他乘坐的商船。为了能拦截到他,陆地与海面都设下埋伏,他这三皇叔太精明算计,自然不会乖乖的就范。他算的巧妙不假,可他赫连春水也能料到他大体的安排是什么。
三皇叔,你半生骄傲,恐怕想不到自己最后只栽倒在谁的手中,没有你所爱女人的里应外合,还真难将你弄垮。
片刻,船下有水声响起,从远处商船潜伏回来的探子,拉着绳索从海面登上甲板。
荣福忙上前询问,脸色微变,见赫连春水正等着他回答。
“侯爷……”
“说!”他猛然瞪着荣福,手指攥紧,指节泛白。
“探子说王妃本从底层上来,可后来被人重新打入底层船舱,那人死守在入口通道,说什么非要她将庆王爷找到,不然就杀了王妃,他们怕被人察觉身份,不敢靠近!”
“没有用的废物!那船想来底层断裂,怎么不从底部再进入查看!没有庆王妃的消息,你们回来做什么!再给本侯爷探去!”
赫连春水重重甩下衣袖,发狠怒道!
谢陌年,一定是谢陌年那个疯子!赫连春水来回不安走动,他早该想到那疯子不会放过阿薰的,他事事只听从赫连卿吩咐,对阿薰本就起了杀意,这下还不知道怎么折磨她才好!
“来人!”赫连春水扔下手中的东西,吩咐着荣福,“我必须过去一趟,阿薰还在他手中。”
荣福大惊,赶紧拉着他,“侯爷你不会水,而且那里是暗礁海域,你如何过去!”
“叫几个水性好的带路!”他此刻真恨自己对水的恐惧。
“不行啊,那船底早就布置好……”
荣福的话提醒他,赫连春水急的红了眼,照着荣福就是一脚踢过去,“那一定要过去,不然阿薰她就”
正文 曾几何时,他如斯心动[vip]
海水冰凉,安紫薰被疯子谢打入船舱底层,通道口被他守住,那明晃晃地长剑就在她头顶,她若是敢一个人浮上去,保证被他一剑封喉!
她已经换气几次,底层这里根本不见赫连卿,周遭黑暗,只能听见海浪拍打阵阵哗啦啦乱响。肋
赫连卿那个混蛋,到底去哪里了!?
再吸口气,她重新潜入深海,暗礁海域海水墨蓝,尤其晚上更是能见度太低。小心游移,她只感觉身子寒凉加剧,糟糕这个时候发了寒症……
她顿觉得呼吸不畅,脚下摆动极力朝上游去,却无意被什么缠绕脚踝,她转头看不清,又不能死命挣扎。
那东西很锋利,她感觉肌肤微痛,应该是被划破了。
安紫薰咬牙水中弯折身体,试图去拉扯缠绕她脚踝之物,突然心口憋痛,呼吸急促,本能的她张口,顿时海水灌入,那种口鼻被呛的感觉令她快要不能呼吸,腿脚不住乱蹬。
猛然的摆脱束缚,她连忙朝着水面冲游上去。没多少力气,她仰望头顶还有数米的水面,只觉得呼吸在瞬间快停滞!
下一刻,后背被什么托住,接着搂住她的腰肢,随即她唇上覆盖着一个冰冷却异常柔软的东西……
几乎是消失的空气又重新回来,源源不断的渡入到她口中,一股暖意自贴靠后背的手掌传入身体里,逐渐消除冷的令她快窒息的寒意。镬
她闭合的眸子慢慢张开,眼前的人面容看不清楚,唯独那双不能被人忘却的眼瞳紧紧凝视她,眼瞳深处仿佛卷起一圈一圈漩涡,像是很久很久以前,就被这样一双眼眸注视,她望的出神。
对了,应该是见过,梦中在镜子里,那个叫着宝宝的男子,就是这样透过她再看着……
久违的空气,混着海水的咸冲进安紫薰鼻腔中,口鼻中更多的是那熟悉的龙涎香味道,那个男人素来喜欢这样的熏香。
冰冷柔软的唇依旧覆盖在她双唇,甚至他开始进一步的深吻着。
猛的推开沉醉其中的男人,安紫薰用力擦着嘴唇,“赫连卿,没死就赶紧上去!”
“你刚才差点死掉。”赫连卿见她擦着被他吻过的唇,心中不快。
“那也是被你害的!”她冷了脸,甩开他伸展过来想搂住她的手臂。
赫连卿心中一冷,被他害的?
她一声不吭就跑去底层,他记得她不会水,之前在太子府掉落池塘里差点被淹死。
他不知怎的就乱了,丢下身边的人,在纷乱人群里找寻她,船底断裂进海水,他几乎是搜遍了每一个船舱不见她。
幸好三生蛊能令他长时间在水中闭气,刚才海底她突然寒症发作,他才能渡气给她。
“去问谢陌年那个疯子,因为你下底层找我,差点没杀了我才开心!是他一掌打的我落入底舱,还有赫连孝那个家伙也是帮凶!”她冷哼道,“你们姓赫连的没有一个好东西,都是不可理喻的混蛋、疯子!”
她说完,朝着不远处的商船游过去,远远的瞧见有船只靠近商船了,她先是惊喜,却突然一愣,这船只不像是南海的?
赫连卿一并过来,“安紫薰,你会水。”他突然开口道。
“是啊,我是骗了你怎样?想找我算旧账?”她回过神,忽然想起往事,回答的相当干脆。
太子府那次,她被花浅幽陷害落池塘,在水中憋到快坚持不住,赫连卿硬是为了试探她真假,撑到最后一刻才肯下水救她出来。
他听了没有出声,安紫薰的娘出身海寇,他曾经是为了试探她底细才没有加以援手,不过那次之后他便记下她不会水一事,加上寒症,赫连卿下令不准她靠近任何有水的地方。
这次准备出游打着带她回门的借口,实则是绕道去湘陵见当年渔村还幸存的人,所以花浅幽不能不带上。
当时他不能听看,却记得自己失足落入极其寒冷的水潭,救下他的女子水性非常好。浅幽是渔村长大,自然是会水,且身有寒症,这些也是令他当初确定的理由之一。
方才他见安紫薰在水中可以闭气良久,加上她对海域的事非常了解,尤其对船只。
之前白天,她四处走动,看起来像是在海神会看热闹,可阿孝告诉他,她将几层船舱走遍,似是再找什么?
记得狩猎时,她告诉他有人想杀他,他极少相信别人所说,却听了她的话。
她怨他不曾相信她说的话,曾经确实不信任过她,可那晚,她奋不顾身替他挡住暗器受了重伤,他心中对她的感觉已经有些不能自控的发生一丝变化。
不信她,他怎会给她虎符,因她被杖责,带她去母妃的地陵;他生辰,他不会想要她等她,不会不听小鸾送来的消息就匆匆回去找她;更不会见到她写的和离书时,愤然撕碎当着她吞下……
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人手段了得,甚至知道关于他极秘密的一些安排布置,他的身边确实有内奸!
寥寥几人,他心里渐渐有数,他按兵不动,就是再等一个时机,将明里暗中的那些人一起捕在准备好的网中。
赫连卿此生不能忍受欺骗、背叛,想利用他的人不是没有,不过最后的下场都是尸骨无存!
同时,他要令身边真正对他好的人,不会受到一丝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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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前一后朝着商船游去,突然地赫连卿从后追上她,莫名其妙地拉住她。
她以为这个男人又要发什么脾气,都什么时候了,她真的无暇与他再纠缠,直接手肘朝后撞去,海水有阻力,这下其实并没有太大力,她却听到赫连卿闷哼。肋
他捂住被她撞着的心口顿时皱眉,之前伤口久未有愈合利索,她这一下撞在痛处,八成是伤上加伤,真是奇怪他居然会疼的厉害。
“你到底想干嘛?快点过去,再泡在这里,我会冻死,可不比你王爷有三生蛊护体。”她回头瞧了他一眼道,见他面有痛楚。“你还好吧?”
她力气用的不大,平时与赫连卿动手,她从未赢过,手脚反而是被他捏的红肿或者淤青,他对疼痛感觉很麻木,因为有三生蛊,他身体易于常人。
不过轻轻一下,至于他痛的皱眉?还是……
狐疑的,她见赫连卿捂住心口,对了,那里被发簪伤到,伤势恢复的出奇的慢。
赫连卿斜睨她一眼,冷冰冰的道,“死不了!”接着眼神似有似无的朝一侧海面看去,不由一动。
猛然的,赫连卿没入海水游到安紫薰身边,推着她前行。
她先是一惊,不过察觉到他没有别的意图,也就任由他去了。
在海水中他目力依旧极好,相离着很远的地方,他瞧见有人影晃动,朝着他们这里过来,游的很慢,在暗礁处来回穿梭避让。镬
赫连卿再往深处看去,刚才他没有在意,如今用心仔细再查看,有些吃惊。
这一片暗礁海域皆是布置满了很多细如发丝网状的东西,隐藏在黑暗里,那几个人影之所游的很慢不住的穿梭,应该是在避让那东西。
他沉思,手里力道加大,将安紫薰飞快的推着向前,她的脚踝受伤了,有一道形状很奇特的伤口。
“三嫂、三嫂!”商船甲板上赫连孝眼前一亮,借着越发靠近救援船只发出的光亮,他看到不远处正游过的人,是安紫薰!
他一呼,原本守在原地不动的谢陌年陡然身形一跃,几步飞奔而来,迎风而立站在围栏,冷冽目光在海面搜寻安紫薰身影。
并不见卿儿,他皱眉高呼,“卿儿!”手掌握紧佩剑,只有安紫薰一个人过来,卿儿不在?!
他嘴角肌肉微微颤动,佩剑发出一声嘶鸣。
赫连孝见状,大惊!
就在安紫薰到商船下方时,有人从她身侧水面冒出,目光湛湛仰望着上面等待的他们。
“是三哥!”赫连孝惊呼道。
谢陌年紧皱的眉舒展,抓起手边绳子甩出扔下。
“卿儿上来。”
赫连卿抬手接住,紧绕几圈在手腕,另一手臂伸展准备抱住安紫薰。
她躲开,“不用你帮忙,我自己会想办法上去。”她说着抬头看着上方的谢陌年,他亦同样盯着她,那个男人眼中有浓到化不开的仇恨。
肩头微痛,他出手可不轻!
赫连卿淡淡道,“快些过来,有我在,哥哥不会对你怎样。”
“正是因为你在,我才更要如此。”她侧过脸与他保持距离,暗暗提气周身运转,寒症突发,赫连卿输了内力给她,三生蛊真厉害,有内力护住心脉,虽然泡在海水里好久,她倒没有觉得太冷,或者身体不适。
显然他被安紫薰弄的愠怒,“你平时耍脾气就算了,如今生死攸关,你怎么还如此倔强!”
“王爷,是你那疯子哥哥要杀我,这一路他疯的可以,你说只要你在他就不会伤我,试问你能保护我到几时?”
赫连揣摩她的话音,随后突然轻笑,“你要本王给你一个承诺?安紫薰你乖乖在本王身边,做本王的女人,这一辈子都能活的安然无恙。”
他怎会让哥哥伤害她,说不出什么感觉,虽然她是被哥哥打落下海,可看她在海中找寻他时,他心里至少是有点高兴的。
她白了一眼,疯子的思想果然是不能与正常人一样,她摇头,“你压根不想带我回藩地,你要去湘陵做什么我不在意,不过请你不要再利用我,这半年多来,次次如此,你不觉得累,我却是觉得难受!”
赫连卿脸色微变,微微眯起眼瞳凝视她,他眼里还不掩饰有着对她不语表示默认的怨恨。
“就这么想离开本王?”
“就这么恨我不肯放?”
他深深吸气,语气变的凉薄。“安紫薰,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本王无论怎么对你,你也是不想接受了?”
“不想。”她用力摇头,极少见到赫连卿如此冷静与她说话。
他闭起眼眸又缓缓张开,那妖冶的瞳呈现异样的光彩,令人心惊到脊背冒出冷汗。
伸出手轻声说道,“先上去,海水太冷,小心你的寒症加重。若是因此你出事送了性命,本王就将你葬在西楚,那你就是成了魂魄,也无法离开本王身边了。安紫薰,你说对不对?!”
他声音平静,其实赫连卿极少会在外人面前显露太多个性,他冷漠随性,很少有令他有兴趣的人与事。
此时,好像回到当初相处的岁月,他永远与她保持距离,高高在上冷漠、客套,疏离的对待她。
安紫薰慢慢靠近,由着他搂住腰肢。
确实如他所说,她不想死在这里,更不想呆在赫连卿身边了。
其实她一直在查看四周,前来救援的船只不像是南海的,不过总算是一船人得救。
如今谢陌年看见赫连卿平安回来,暂时不会神经发作的想杀她。在陆地,她一人之力无法抗衡他们,可现在是在海上,没有人比她熟悉。
这里一片海域大致状态她看过姬云裳画的草图,她只消看一次就能记住,有这副图在脑海,加上赫连卿输给她的三生蛊的内力,她想自己应该能冲出这里。
甲板上谢陌年拉动绳索,赫连卿抱着她脚下用力,正一点一点朝着而去。
快要到顶端时,赫连卿突然转头看着她,“你想走,本王想你留下,不知道安家那数百条人命,或者南海那些人的性命,值得不值得你留在本王身边?”手臂紧箍住她,力道大的可怕,简直是想将她捏碎才肯甘心!
“你又威胁我。”忍着痛,安紫薰唇边一抹凉凉的笑漾开,“你不仅是疯子、混蛋,还是个令人厌恶痛恨的人!”
“是啊,本王就威胁你,你老是如此对待本王,该怎么样才能让你听话乖乖的留下,本王想这个最好的办法。”他似乎觉得这个方法不错,露出一个很欣喜的笑容对安紫薰。
随便她骂什么,在安紫薰看来,他就那样的一个人。
对她不好,她怨恨他,想对她好,她还不要!
他一向骄傲,从没有得不到,只有不想要的!
头顶上方就是围栏,谢陌年还有赫连孝都在等着他。
赫连卿手臂用力将安紫薰推上去之前,“你还有时间考虑,不过结果若不是本王所要听的那个,有的是办法弄死你!”他加重语气恶狠狠拧着她腰肢一下说道。
就在赫连卿伸手要握住谢陌年手掌时,一股凌厉剑气从黑暗中破开,银光闪动,直刺谢陌年。
他并不慌张,反手挥剑回击,另一只手牢牢的抓住赫连卿,同时赫连孝忙俯身要去拉安紫薰。
“三嫂,手给我!”他疾呼,却见安紫薰笑着摇头,转尔定定的看着赫连卿。
换做平时谢陌年拉起他们两人毫无问题,不过凭空杀出的人身手很强,他要分一半精力对付,安紫薰不肯上来,他可以不管,不过卿儿他是要死命拉住的。
“把手给我!”赫连卿心顿时不安,怀里的人笑着看他,“安紫薰,你真不怕本王那么做?”他愣了下,语气不由加重带着一丝微颤。
安紫薰突然咬紧下唇,扬手一掌打在赫连卿心口,那里伤势未愈,是他的弱点。
赫连卿一手被绳索套住,一手保持托住她腰肢朝上的姿势,冷不丁她会用力给他一掌,伤口猛然裂开,他吃痛。
手腕被什么刺中顿时无力,眼见她侧身挣脱他怀抱,毫不留恋的直直坠落茫茫大海里。
半空传来她最后的一句,在风中散开,“我会恨你,恨死你,一辈子都要忘记你,死都不要再看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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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中一寒,那水下面……
无奈赫连卿被绳索扣住手腕,他立即双足一点在船体,另一手被刺中无力很难解开绳扣。
同时一直纠缠谢陌年地黑衣人,在见她从赫连卿怀中掉落海面那一刻,立即虚晃一招,在谢陌年防备时,他突然的收起凌厉飞舞的剑气,以剑化为刀势砍向被赫连卿被绳索套牢的手腕。肋
谢陌年手中绳子松开一点,赫连卿敏捷的扭转身子避开黑衣人那一刀,那刀偏了半寸,只险险的擦着他手腕皮肉削过去,刀刃硬生生陷入木头中,可想黑衣人想剁下赫连卿手腕的力气完全不遗余力。
“卿儿接住!”谢陌年见他身子直坠下去大为一惊,忙将绳索重新抛下,可他没有却接,与主动跃下的黑衣人分别落海。
谢陌年随即就要跟着跳下,不想对面船只上突然多了好些身影,接着如密林般燃了火油的木箭纷纷射向商船。
“谢大哥小心!”赫连孝眼见那些燃起的木箭接连不断射来,谢陌年挽起长剑,剑气挡住那些流箭。
那船只根本就是准备充足,一批箭手射完毕,立刻在换上一批,那些箭头燃的火油,射中船体、或者落在甲板,虽然这些地方都被海水打湿,可备不住那些源源不断而来的火点,很快就燃烧起一片。,
那些甲板上等着逃生的,几乎没有人能躲过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幸好谢陌年的剑气一开始挡住一小片地方,赫连孝他们几个才幸免受伤。镬
“还不走!”谢陌年眼中泛起怒极的火光,映着这被点燃就要成火海的商船,四周全是哭喊呼叫声,凄厉骇人。
他不过冷眼扫过,这船上的人生死本就与他无关,谢陌年飞身跃起,点足立在高高的风帆。黑衣随风猎猎扬起,手中长剑泛起红色光芒。
随即他自高空看下,暗夜无星辰,海面墨色无边,方才还风浪四起,如今逐渐安静,这船被浪花轻轻拍击,他听着耳边噼里啪啦燃烧的倒坍声音,那些无助的哭喊相伴其中。
对面船上立有一人,在他的操控下,对面弓箭手还在不断轮换,火势大气,这船火光滔天,冒起滚滚浓烟。
他自然能猜到是谁!
“赫连春水你这个小杂种,是嫌命长了!”他眼角微微抽动,瘦削苍白的脸在火光下有种嗜血的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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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船甲板站着的人同样冷了一张苍白无血色的面貌,紧紧绷住唇角,他不肯停手,身边的弓箭手自然要不断的将燃烧起的木箭射向商船。
赫连春水对面前火海、凄厉的惨叫置若罔闻,抬眼远远的瞧见风帆上站立的人,谢陌年~
他眼瞳骤然一紧,扬手吩咐弓箭手,“射中那个人,无论生死,本王重重有赏!”
弓箭手得令,纷纷转移目标,风帆上的人也被来势汹汹的箭海,逼的折身离去。
真狼狈,赫连春水冷笑,谢陌年也有狼狈不堪如丧家之犬的时候!
“侯爷、侯爷,那船上还有七王爷,这么个弄法,他真的是逃不开了!”荣福从未有见过赫连春水这冷酷暴虐的模样。
他冷哼,“她若是不在了,这些人活着做什么。”眼里寒意冰封接近疯狂边缘。
谢陌年骂他小杂种、兔崽子,他将阿薰打入进水的底层,三皇叔只因为他对阿薰好就将他赶出西楚,七皇叔对他是不错,可他只听三皇叔的,也限制他不许靠近阿薰。
阿薰没有错,可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
“探子在水下,侯爷放心,他们一定不会让王妃出事的!”荣福这么劝慰道,可他自己心中压根没数,那水下早就布置好的,全是用来对付庆王赫连卿用的。
“叫所有水性好的人下去,将那些东西都给本侯爷弄掉!”他突然转身对着荣福低吼道,“还有暗流,派人守着,千万不能让王妃被卷进去!”他焦躁不安到极点。
阿薰,你千万不能出事……
荣福见状不知该如何回答,赫连春水见他不动,扬手甩在荣福脸上,将他打出几步之外。
“好,你们都不听吩咐了是吧,本侯爷自己下去弄,你滚!”他大声道。
阿薰想救这船上的人,他知道阿薰心肠好,她既然想这样他就如愿,只要她开心就好。可赫连卿怎么可以那样对她,明明她就要上甲板了,为什么要将阿薰丢下大海!?
他不喜欢阿薰,可也不给别人去喜欢!不喜欢她了,就将她扔掉吗?
赫连卿,阿薰若是出了任何意外,这次你的命就留在海上吧!
荣福慌的爬过来抓住赫连春水的靴子,“侯爷千万不要下去,奴才替您去,就是奴才死在海里,也不会让王妃出事的!”
“记住,只要救阿薰上来!”赫连春水怔怔的望着海面,心高高悬起,却迅速的再冷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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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面商船整体燃烧,赫连孝早早的带着他们几个人跳入海中,抓着几块浮木他们在海面漂浮。
他不能回头找三哥,之前李申的话提醒他,湘陵一行他定是要替三哥走一趟!
抓着浮木,他们最先要的是离开这片暗礁海域。
突然脚踝好似被什么缠住,骤然一痛。
木棉发觉他神情不对,“七爷你怎么了?”她担心问道。
“没事。”赫连孝硬撑着说道,“你和花夫人上去趴好,这海水太凉!”他吩咐木棉,将木板让给她与花浅幽。
木棉没有再和他争让,趴在木板上,赫连孝与李申分别推着她们前行。
过了好一会,已经看不到那燃烧的商船,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海水平静,仿佛夜里发生的只是一场梦,她悄悄的伸手攥紧他肩头衣衫。
“七爷水性好的很,用不着你担心。”赫连孝阖起的眼张开对她笑笑,脸颊和她靠的很近,嘴唇冻的发紫微微打颤,脸色也不对劲,却还是摆出平时那副放荡不羁的样子来。
她感觉赫连孝呼出的气息都是冰冷的,大着胆子手掌轻抚在他脸颊,“小心点。”
他先楞了下,随即却笑着,“你占七爷便宜,爷这皮肤是不是很滑溜。”
木棉几乎快哭出声,憋在喉咙里只是点头。
“七爷前面好像有船,奴才先去瞧瞧,木棉你照看好夫人!”李申远远瞧见海面很忙的地方,好像有船只出现。
李申先行游过去,剩下他们三人。
突然的刚刚还在笑嘻嘻的赫连孝,眼睛一闭,身子顿时往下沉去。
“七爷!”木棉大惊失色,慌忙伸手抓紧他手臂与肩头,天色亮了点,她看着赫连孝脸色泛着青灰色,嘴唇乌紫。
“你还不放手!”一边花浅幽突然低声命令道。
“闭嘴!”木棉猛然怒瞪她,“他救了我们,你竟然见死不救!”随即翻身入海,死命的托着没有知觉往下沉的赫连孝。
花浅幽瞧着渐渐游远的李申,她声音一冷,平时柔美纯良的眸子起了杀意。“你疯了吧,赫连孝一看就是中毒,八成是被暗礁海域中的毒铁蛎伤到,赶紧将他丢在海水,你救他,是想让他康复了去湘陵,破坏我们的计划吗!”她白了一眼,还在拼命拉着赫连孝的木棉。
“你不帮忙救七爷,我马上就动手弄死你!”木棉如发怒的小野兽盯着花浅幽。
“哎呀不得了,几年不见你还厉害了,你敢对我下手,就不怕哥哥会杀了赫连孝!”她不信木棉有这个胆子,却还是被她的气势所震慑。
身下木板猛然被木棉下手抽走,花浅幽不防她出手,狼狈不堪的落水。
花浅幽探出头,不由怒道,“花浅溟你个小贱/种,你别给脸不要脸!”
木棉听了护住昏迷的赫连孝,明亮的眸子带着不顾一切要救他的决然,“你有寒症,我就说你不能及时服药,你觉得哥哥会为了个不再能为他做事的死人而迁怒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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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浅幽再是怨恨,还是出手帮了木棉,她地寒症发作时,还要靠木棉。
虽然从没有当她是姐妹来看,哥哥如今需要用人,木棉对哥哥来说能起到的作用,确实不亚于用来牵制赫连卿的她。
换了张笑脸,她说道:“花浅溟,你救赫连孝我管不着,不过若是以后他得知你的身份,会不会与今天你不顾一切救他那样的保护你?”肋
“那是以后的事,等到了那天再说吧。”将来与她会如何,七爷与她还会不会如当初那般信任,木棉心中无底,她更是不敢想。
这个男人救过她,没有他出手,她哪里还能像人一样生活;她不敢奢求什么。
他是王爷,她是奴婢,就默默的留在他身边伺候着,竭尽所能的帮他分忧。
这个信念,是木棉多年为之努力的希望,支撑她一步步走下去。
喜欢一个人并不一定要他知晓,仅仅她一个人放在心中独自想念就好。
可是,木棉想不到,她小小的一个梦,还是被现实无情击碎,她的身份,注定赫连孝,是她此生不能相爱的人!
“啧啧,真是可怜,希望赫连孝永远不会知道你的身份吧。”花浅幽口中感叹,目光却怨恨的剜了木棉一下。
木棉早就习惯她这副伪装,也不理会,只是说道,“湘陵一行,七爷一定会去,你别耍小心思再害七爷,那我还能念在你我血缘份上放过你。”镬
“那我真要感谢有你这个妹妹了。”花浅幽轻笑,看着木棉担心赫连孝那副焦急的模样。
湘陵一行会怎样,谁都不知晓,哥哥肯轻易放过赫连孝一命,其中缘由她暂时弄不明白,照着多年相处的了解,一定不是好事就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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划伤赫连孝的是早就布置在暗礁海域的毒铁蛎,这些东西泡在五毒制成的水中饲养,全身内外皆吸足毒汁,只要活物一个不小心触碰到它们,肌肤立刻会被它们划开小口,注入毒汁,毒液虽少毒性很强,发作时间缓慢,一般人中毒很难察觉,等到感觉不对劲,毒素已经要游走全身了。
他习武有底子,身体健壮,毒素游走速度较慢,木棉替他吸除干净伤口的毒液,针刺四处|茓道,她随身带着的解毒药丸,不管有用没有的,一股脑的让赫连孝服下。
船舱又小又冷,不过好在有个安身地方,比泡在海水里他们至少保住了性命。
赫连孝全身发抖微微抽搐,木棉见了压根没多想,解了衣衫躺在他身边紧紧抱着他。
唯一的念头,赫连孝不能死,只要她活着,就一定要他活下来。
哪怕等哥哥回来就是杀了她,木棉不再管了,她只要七爷如以前那样平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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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旧医庐,发黄的纱帐垂落,床榻内侧睡着一个人,长发掩住面容动也不动,后背赤/祼,盖着被药水浸泡成褐色的纱布,散发出浓重药味。
几天大雨才停歇,赫连卿在外生火,滚滚烟雾呛的他眼泪直流,忙站起身避开,又将脚边药罐踢翻,药材、碎片飞了一地。
他紧皱眉头,看着眼前一片凌乱,攥着手指站在原地。随即,他重新折回屋中拿了新罐子出来清洗,再放上药材加水,至于那炉子,他默默的拿了火石,专注的擦着。
浓烟熏红眼睛,他拿了湿布蒙住口鼻,小心保护好不容易才点燃的微弱火苗,重新熬制汤药。
这药必须要弄出来,一天三次,她不能少服用。
屋里的人突然动了动,发出一阵微弱声响。
他听见了猛然调转身子朝屋里跑去,掀起幔帘,赫连卿半跪下查看。
撩开遮住面容的长发,昏睡的人青灰脸色乌紫的唇,没有一丝好转迹象,刚才那一声不过是她的梦呓。
赫连卿心口发闷,看向她后背,那纱布下一背的伤口,当时他发觉时,心仿佛被重锤狠狠的击中。
“换药了,有些痛你忍着。”他清洗了双手,擦拭干净,咬了咬牙掀开盖住她后背的纱布。
伤口细细长长,纵横交错在她整个雪白后背,显得格外狰狞可怕。
安紫薰从半空落下,他紧跟着,眼见她尚且还没回神,就有人影从暗礁那里冲出来,分别抓着她就朝着暗礁那一刻游过去。
他快速朝前,要拦截下他们几个,之前他就发觉那里不对劲,好似有网状的东西依附在暗礁上。眼下,又凭空冒出好些人,看来是在这里等很久了!
安紫薰挣扎,那些人只敢在她周边堵住,一步步逼着她前行,可谁也不敢用蛮力拦住她。
天底下能令安紫薰乖乖听话的人,赫连卿还真的没有见识到过,那些人怎么能奈何她,她在水中姿态轻盈宛若美人鱼,不用几下,就挣脱了那些人的包围。
可她也越发靠近那危险的地方!
这个惹麻烦的臭丫头!赫连卿心里着急,隐藏的危险她还完全没有注意到。
等他追上她,却是晚了一步,她看不清暗礁上有东西,脚踝被缠绕,那几个人上前要将她拉扯过来,冷不丁附近暗流起了漩涡,安紫薰被卷入,整个人重重撞击在礁石。
他猛的蹿上前单手紧紧抱住了她,袖中箭挥动,斩断那似网的东西,靠近了赫连卿才看清楚,那并不是网。
看上去是覆在礁石上的一粒一粒如铁砂石般的东西,颜色与礁石相近,密密麻麻的一层,不过它们是活物,吐出的毒液坚韧成丝交织在一起,从远处看仿佛是一张网。
他与安紫薰下一刻被卷入暗流漩涡中,她一早昏迷,他有三生蛊支撑还能坚持,就这样紧抱着,在被暗流不知道冲击到哪里,等风平浪静后,他才发觉被搁置在浅滩。
这里人烟稀少,就几户人家,幸好还有个山野郎中,他替安紫薰把脉。
“公子,你夫人想来是中毒。”
伤她的那东西有毒,那么密密麻麻一大片海域都是,赫连卿对海上的事虽然了解不多,可那么厉害的毒物,他好像曾经听母妃提过一次,类似苗疆惯用的蛊毒。
赫连卿吸出她后背伤口毒液,割破手腕将含有三生蛊的血喂给她喝,三生蛊能解天下百毒,安紫薰的毒应该没有问题。
岂料,几天了,她压根没有一丝好转。
还有一件令他惊诧的,他心口旧伤有些恶化,他全然不能使用三生蛊的力量,那就意味他的血如普通人一样,无法替安紫薰解毒。
记起当年得到三生蛊时,上一任宿主留下的札记里记着,三生蛊乃是千年的上古神兽,得三生蛊者得天下,也曾经被诅咒必然一生不得善终!
经历人世纷争沉浮,已然有重创过,每逢月圆之夜,宿主需用自身血肉祭祀它,万物相生相克,若是被玄冰玉伤及心口的三生蛊,三生蛊会自然进入休眠来愈合,这期间,宿主会变回常人。
玄冰玉,赫连卿突然想起,母妃那支名叫情泪的珠钗,所用的就是玄冰玉。
那夜,他疯了一样强占了安紫薰,她刺伤在他心口,差半寸就能要了他性命,伤势始终不好,原来是伤及了三生蛊。
所以,在他真心的担心她受伤,想救她时,却只能眼睁睁的束手无策。
药才被点在伤口,她先前还能安静不出声,此时浑身发抖,疼的忍不住发出丝丝倒吸冷气声。
疼的她脑袋都泛迷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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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郎,我把三生蛊种在你心口,以后你想什么我都会知道,你要是害怕还来得及拿下哦!”女子俏皮清脆的声音如银铃响起,不过背对着她,安紫薰看不清那模样。
一身红色嫣红的喜服,长及脚踝的乌发如丝缎垂落,简单的发髻簪了一支珠光润泽的发簪,她说话时脑袋轻摇,那珠钗光泽柔和,倾泻一身流光。
“宝宝你不信我对你的心意?”男子颠倒众生魅惑的容颜,她当然记得,就是梦中在镜.青鸾里看见的人。
唯一与赫连卿不相似的,他那双瞳眸映入那女子的身影,情深似水,仿佛天地间唯独只见她一人。
“天下男儿皆薄幸。”她放低声音垂着头,“你呢?三郎!”
“我对月神起誓,若是负了宝宝你,就让我有生之年,每逢月圆之夜受三生蛊噬咬血肉之苦,一生不得善终!”
“够了,我信你的,一直相信!”她捂住他的唇不准男子再发誓.
男子握住她小小的手掌,亲吻每一个指尖,甚至含在口中轻轻吮/吸……
“宝宝,你信我就好,若是你不信我了,我宁愿你用玄冰玉扎在我心口,死在你手上倒是个解脱。”
“只要你不骗我,一心对我好,我怎会舍得杀三郎你……”
两人软语亲昵,相拥缠绵,一双龙凤喜烛高高燃起落下红泪斑斑。
后背痛楚加剧,她脑中景象立刻破的四分五裂。红色喜烛化为血泪,一滴一滴落下模糊她的眼睛。
疼,浑身都在疼,从身体内部开始,好似是钝器一刀一刀割着血肉,如凌迟之刑。
满眼的红色,整个天地血红一片。“宝宝,你在哪里!”有人急切的喊着,那个男人连声音都相似赫连卿,不过赫连卿才不会这样着急喊她……
诡异的是,她明明痛到极点还死命忍着没有开口说话,却听见女子声音从她口中传出。
悲恸哀声,“三郎……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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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郎……我疼……”床榻上的人一直昏迷不醒,这是她这几天来第一次开口说话。
声音很微弱,他见她神情痛苦,正俯身凑过去想抱着她,耳中猛然被她这四个字彻底击中心房最柔软的地方,紧绷的心弦被她低柔的话骤然斩断。
她一向能忍,他们两人每次只有针锋相对,每每他不择言语,对她总是不甚在乎,甚至是厌恶。非弄的她伤心难受,赫连卿才会罢休。
安紫薰从不求饶,哪一次都能将他激怒,赫连卿素来冷情,也唯独对花浅幽念这一份恩情,可总是因为这个女子动怒。
她有哪里好?论姿色她不美,论才情琴棋书画她比不得其他兄弟的妻妾,论脾气,她一点也不温柔娴淑,只会气他,一句温情的好话也吝啬不给他,冷漠时,比冰山还要令人生寒。
他不过需要个能温暖他寒凉身体的女人,赫连卿承认,他迷恋安紫薰的身体,他想要她的念头一直都有。
论对他的心意……
赫连卿怔住,细细数来,他唯独不去看她的心意。
他口味挑剔,她若没有十足的用心,怎能做出那碗与母妃手艺一样的寿面,她说她不等了,他就为了这一句乱了。
她在太和殿莫名昏倒重病,他不眠不休照顾她,他想自己一定是疯了,曾几何时他会甘愿的来伺候人。
出西楚马车上那几天,他们相处如平常夫妻,他逗着她惹着她发怒,然后再哄着她笑出来,他喜欢看她笑。
她笑的眼泪落下,涨红了脸一边轻声求着,她声音好听,柔柔糯糯的喊他:“三郎,不闹了,求了你,我真的受不了!”
她身子好香好软,他抱着她入眠,那种萦绕心头奇怪的感觉越发强烈,好似很久之前,他就这样抱过她,彼此身体熟稔,燃烧着他暗压的欲/望。
他与浅幽也曾这般亲密,可始终不能有安紫薰带给他的感觉。
安紫薰,你不知道本王为何借口带你回藩地,却在中途乘船目的去湘陵。
三年前渔村一夜被毁,你说绝对不是你表哥金痕波所做。在湘陵,渔村唯一还存活的人在那里,本王也觉得是不是疯了,会因为要相信你,带着你与花浅幽一同前往。
此行,你让本王知道了你很多不曾为人知的一面,原来对你一直没有关心了解过,你有太多的东西让本王吃惊。
只因为对你那奇怪的感觉,本王疏忽冷落了浅幽,甚至对她前所未有的信任都开始变的……
“你个磨人精的坏丫头。”赫连卿心口憋的闷闷的,他抚上她的脸,药物暂时克制她毒发,可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如果他那夜没有强占她,就不会被刺伤因此暂时失去三生蛊的力量,赫连卿不是担心三生蛊,而是焦躁眼前他不能用蛊血救安紫薰。
你就那么不愿意留下做本王的女人吗?本王可以不去计较你心中还有别的男人在,你乖乖的留下,你想要什么,只要你要,只要本王有!
他低头贴上她脸颊,在她耳边轻声道,“这次若是我们平安过去,你留在西楚别再提离开,我答应你,以后朝廷面对安家与南海真的要到开战的地步,我定会帮你保护你的家人周全,甚至安宗柏我也考虑放他一条生路。好不好?你再不醒来回答,就当做你答应了!”
赫连卿起身,继续替她上药,她后背伤口上了药不能盖被,白天阳光还暖和点,到了夜里天气寒冷,屋中再有炭火她不盖被子肯定是要受冻。
上完药,赫连卿拉扯过棉被,横在安紫薰后背上空,他单膝跪下在床榻前,手臂弯曲,手肘支起,手掌撑住被子悬空,让其能盖住她后背,却不会落下触碰到伤口,全靠一双手支撑。
几夜,他都保持这样的姿势,幸好她伤口未曾感染,身子不曾受寒。
深夜。
昏迷不醒的人,忽的慢慢张开眼睛,昏暗烛火,安紫薰看的不甚清楚,目光落向身边的男子,他阖了眼眸,那撑着被褥的姿势却稳稳不动。
眨眨眼,两行清泪滑落,她双唇微动说了什么,随即无力的又阖了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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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面光滑如水,东方非池广袖拂过,方才镜中所显示的影像顿时宛若波纹荡漾开不见。
“赫连师兄,你居然如此痴情。”他笑了笑,一如既往的笑比哭还难看,完全不符合他谪仙似的风雅。
这么说的话,他会为安紫薰拿下三生蛊的机会就加大了……
赢的几率加大,可东方非池的表情却没有预期的那么高兴,镜.青鸾又一次可以显示远在千里外的影像。
“青鸾,你可以看透安紫薰吗?”他对镜子喃喃自语。
镜中闪过一道青色光华,渐渐显示出一只昂首的鸾鸟形态,不过鸾鸟半闭合眸子,还未有张开。
“还没有完全苏醒。”东方非池有些可惜的说道。
千年之前,青鸾鸟乃为妖兽,被奇人封住镜子供其驱使,鸾鸟有穿透时空游走四合天地的本领,可以依主人的命令,显示所要找人之人身在何处,逆转时空将其带回任,还可以看到那人的前世今生。
安紫薰注定是赫连卿一生的劫数,他参透不出那个女人的前世今生,甚至不知道她如何能拥有令镜.青鸾苏醒的力量。
四合天地,终会因为她起一番战事,这个女人是吉还是凶?
身为国师,他首要保护的正是这一片土地,还有师傅托付给他的赫连卿,虽然他一向看不惯赫连卿那副臭德行。
“国师大人。”童子在外恭敬的请示他。
“什么事?”他正擦拭镜子,又是一片黑暗,他眉毛一挑,这可不是好兆头哦。
“有人求见大人。”
“轰走,说本国师病了。”
“国师大人”童子脸色都变了,身边那人却不以为然的笑笑,径直而入其中。
“大人病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来这里?”娴静平和的声音带着天生的威慑力,目光锐利落向东方非池怀中抱着的镜.青鸾,骤然眸色一冷。
正文 世间有样东西叫做现世报(三)[vip]
是镜.青鸾苏醒了吗?
这面镜子曾经几次预示过西楚地国运,无一不准,据说自上次预示后就不再显示,好些年过去,这一次东方非池又将镜子从太和殿请出回了云雾山。
一件黑色外袍将卫鸢从头到脚裹住,她不急不慢拉下风帽露出容颜。肋
东方非池将镜.青鸾放回原位,转身微微俯下身子淡淡道,“参见皇后娘娘。”
“大人的病好些吗?”卫鸢浅笑,她自小养成的习惯,即使泰山崩于面前,她也要学会面不改色,唯一的一次失态,是在二十多年前,赫连御风带回谢鸿影赐封她为平妻。
“皇后娘娘凤架光临,东方非池就是病了,也要见娘娘的。”
卫鸢听了点头,“你的脾气可没有你师父子语的好,至少他见了本宫,还知道收敛,还有那么一点恭敬。”
“子语师父常说,真正的恭敬不是说出来的,而是放在心里,这世间能同时做到的人,还真的很少。”东方非池请卫鸢在一侧茶厅坐下,“云雾山没有什么好招待的,清茶一杯聊表心意,皇后娘娘不要见怪。”
他不等卫鸢说话,就开始动手逐一准备,茶香袅袅,东方非池极为有耐心享受这一刻,稍后将清茶奉给卫鸢手侧。
卫鸢只是端在手中闻了一下茶香,“云雾山地方好,这茶这水还有这泡茶的人皆是少见的珍贵,即使闻着茶香都知道是最好的。”镬
“过奖了,皇后娘娘系出名门,陪在皇上身边多年,有什么好的没见过,东方不过是闲来无事摆弄罢了。”
隔着水雾,卫鸢有些看不清对面男子脸上的表情,或者说他根本就不会有什么表情,子语在世曾经预测这个被他捡回来叫做东方非池的孩子,将来会成为西楚最厉害的国师。
十多岁的年纪,在子语死后,他果然不负众望,东方非池在西楚的影响力无疑半个神。
赫连御风半生多疑,极少相信别人,可对东方的话却非常在意。
琛儿说,东方来过皇宫后,赫连御风就下令暂时停下对镇南王安宗柏还有南海金家的计划。他忌惮多年的敌手,为什么要在这一刻暂时搁置计划?
赫连御风对谢鸿影的迷恋,直接成为宠爱赫连卿的重要原因,那个人眼中哪里还能容下其他姬妾生的孩子,只是他对她的承诺却一直遵守,太子的位子从开始到最后,只会给琛儿。
琛儿觉得没有安全感,其实也是他这个父皇造成,兄弟手足相争兵戎相见的岁月,皇家哪里还有一丝温暖人情在。
宁可早些下手,也不能默默等着,最后落得惨死下场。
“都说东方国师厉害,本宫的来意不用说,国师应该知道了吧。”
他捧起茶呷一口,“娘娘早就吃斋念佛多年,何必再因为尘世那些事,破坏了十年的苦心修行。”
卫鸢眼中一动,“身在红尘中,自有凡尘心,为娘的到了这般年纪,只盼着儿子能常伴身边。那影贵妃去世多年,还不是一早就为卿儿打点好了一切,所以东方国师能明白本宫为何要这么做了。”
“太子尊贵,乃是下一任储君,天下指日可待,何必急于一时?况且赫连卿与东方有同门之谊,皇后娘娘这般要求岂不是陷东方不义。”
他慢慢抬眼注视卫鸢,忍不住想到当初来见师父的谢鸿影,同样皆是为了儿子将来,不过所要的截然不同。
他的话说的明白清楚,卫鸢自然听出东方的意思,只是她也从来不会做无把握的事情。
“真的没有一样东西,可以令东方国师动心?”卫鸢问道,世人皆有欲有求,他师父子语逃不开,东方非池一定会有想要而得不到的。
“倒是有一个,娘娘能东方完成吗?”
“可以,你不妨说出来。”有些惊讶东方非池前后变化这么快,琛儿说此人个性奇特,无人能懂他心中所想。
东方非池盯着她,慢悠悠的吐出几个字。
“离人泪。”
卫鸢神色一变,“你、你知道离人泪?”
“赫连卿身中离人泪剧毒,东方不才无法完全配出此毒的解药,不知道娘娘能否帮忙?”他手指轻敲桌面来了兴致。
离人泪无色无味,中者并不会突然毒发,而是在以后岁月里备受折磨,三生蛊固然厉害能克制离人泪,若是将三生蛊摘下,赫连卿身体中的剧毒会迅速发作,东方为他算过,能活到三十岁乃是极限。
“你想救卿儿?”卫鸢稳定神色问道。
“不想。”
“那你要解药做什么?”
“给金筱瞳。”东方非池回答。
卫鸢刚刚才恢复平静的脸色突的发白,“东方国师,你到底知道多少当年发生的事情?是不是谢鸿影告诉你师父的?”
迄今为止赫连御风都不知道他最宠爱的儿子中毒很久,在西楚更不会有人知道此事与她卫鸢有关。
“皇后娘娘何必惊慌,你也说是当年了,其实皇上知道与否并不那么重要,重要的应该是太子怎样能安心的登基称帝。赫连卿中毒本就不会长命,如果你们按兵不动不过是再等几年,天下自然过于你们。可太子殿下等不了,要东方帮忙,自然是付出点代价的。”
卫鸢紧握的手掌慢慢放松垂落,谢鸿影你真可怕,就是死了也不肯罢休,你口口声声说不想卿儿得到皇位,为在死前为他布置好那么多。
你故意不说出秘密,等到多年后再由子语的徒弟以此要挟本宫,若是赫连御风知道,一怒之下杀了琛儿都说不定。
卫鸢不由想起最后一次见到她时的情形,“皇后娘娘,我谢鸿影可以保证,只要你和太子琛不动卿儿分毫,给他平安的一条活路走下去,我一定不会让他有争夺皇位的心思!”
我们这么做不过是要你儿子少活几年,你却暗中算计的是我琛儿的性命,枉费我这十年吃斋念佛,真的以为你说的全部是真话,原来打从一开始,你就没有放弃要和我卫鸢争夺!
“本宫没有解药。”她冷了声音,“你说要给金筱瞳,是想安宗柏为了感激你救他夫人,以后更加死心塌地的保护赫连卿!谢鸿影那个贱/人,还念念不完安宗柏,皇上真是白宠爱她多年!”
“这天底下最关心金筱瞳的是她女儿安紫薰,皇后娘娘为什么不卖个人情给她?别忘记,纵使安宗柏誓死效忠赫连卿,可南海金家最后决定效忠谁还是个未知数,太子殿下似乎对她也有好感。”
“琛儿不会喜欢那种不干不净的女人!”卫鸢愠怒,“再者本宫说了,解药确实没有,当年下毒的人才有,听闻她被赶出西楚,在蛮荒之地十年,不知道是否还活着,若是死了,怕是无人再调配出!”
东方非池轻叹一声,“可惜,说了这么多,最终还是没有结果。”
“除去这个,本宫可以答应你任何条件!”
“东方非池如今只想要解药的方法,其他真的没有兴趣。”他似是歉意,果断的将她回绝。
卫鸢仿佛下了巨大决心忽然又说道,“她有个儿子,本宫会派人去打探一下她的消息。”
“有劳皇后娘娘了。”
“琛儿的事,你是答应帮忙了?”卫鸢追问,她此行目的还未有达到,却听到了令她心颤的往事。
东方非池将手拢在广袖里,慢悠悠的说道,“等得到解药,东方自然会帮娘娘一个忙。麻烦皇后娘娘回去带句话给太子殿下,欲速则不达,可一旦时机到了,下手必然是要快准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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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卫鸢,东方非池慢条斯理的转身回来,正想继续品茶。
茶厅,他坐的地方却有个人不知道何时进来等着他。
一室清香茶香,却因为多了这个人的气息,尽数消散只有浓浓的血腥味。
“你来了。”东方非池一点不惊讶他的出现,“赫连卿那里不太好,看来起来你也很不顺哦谢陌年。”
“你想害卿儿。”谢陌年冷笑,红唇白牙宛若一只发怒的野兽,他手中长剑发出丝丝轰鸣声,慢慢的举起对准东方非池。
东方耸耸肩一脸不屑,“他还用我害吗?如今弄的那么惨,怕是他自己也始料未及的。船沉了,他落入海中,都说祸害千年,赫连卿死不了。”
“你怎么会知道?卿儿现在怎么样了!?”谢陌年连忙收回长剑,东方非池说出那番话仿佛亲眼看见他们发生的。
“我若是没有那个本事知晓,他怎会嘱咐你中途折回来找我。”
谢陌年嘴角抽动算了笑了下,将长剑收回剑鞘慢慢坐下,“东方,你还是老样子那么令人讨厌,不过本事倒是不小,当年的小毛孩子还真有国师的样子。”
“你好不到哪里,依旧那么疯,甚至疯的厉害。”他眼皮都没有抬起,呷了口茶在谢陌年没有再次发怒前加了一句,“不过方才你没有对卫鸢动手,忍了这么久,你的定力确实不错。”
“她害了我姑姑,害了卿儿,我怎会轻易放过她,还有赫连琛。”
他杀的兴奋在眼瞳里流转,东方非池却是摇头,“你该知道还有一个人是当年的主谋,只要找到她,赫连卿才有救。”
谢陌年神情一冷随即问道,“卿儿中毒能支撑到现在,他是不是种了三生蛊?”逼问的眼神犀利疯狂,他听姑姑说过起过,得三生蛊者,得天下。
离人泪药性霸道,一开始卿儿被折腾的死去活来,不过他此番回来,看卿儿似乎变的精神很好。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表示……
谢陌年眼中浮现一抹异样的光彩,仿佛死灰复燃般!
东方非池白了他一眼,懒洋洋的说道,“说正经事,东西呢?”
“给你。”谢陌年把东西丢过去。
小小的虎符,没有这个赫连琛就是再能怎样,西楚城中最厉害的铁甲骑兵不能为他所用,他手中得到的兵权,无法控制整个西楚。
这些赫连卿出游前就谋算到,他一旦出去,那些想对他下手的人必然有所行动,太子赫连琛也是其中要防备的,兄弟之间他想得到什么,赫连卿自然清楚。
赫连御风那里有小鸾在,这虎符他随身带走,若是此行无恙,或者太子能安分不动手,那一切无事。
若是真的同他料想的一样,这虎符他嘱托谢陌年带回给东方非池,有东方在西楚,加上虎符,能安定朝中一半人心,给他足够的时间回来。
东方非池暗暗叹口气,说赫连卿精明吧,他在这种紧要关头非要带着安紫薰一行人去湘陵那鬼地方找当年渔村唯一活下的人,说他笨吧,他还一早就想好了应付对手的策略,简直是滴水不露!
不过他一定没想到,真正到了最后伤他的人,却只有安紫薰!
正文 世间有样东西叫做现世报(四)[vip]
“她怎么样了?”赫连卿熬红了双眼,等大夫为安紫薰把脉后担忧地询问道。
“公子夫人所中的毒很奇特,照理说早就该毒发,却好像被什么东西压制住,所以能坚持到现在。”
赫连卿虽然不精通医术,也看出安紫薰所中的毒被暂时压制住,背后伤口连敷药几天开始逐步愈合,大夫为她放了些毒血,她脸色相比之前好转一点。肋
“什么时候能醒过来?”目前他最为关心的这个。
“我是个山野大夫,所能医治的毛病仅仅如此,这里雨季还有几天就快过去,公子夫人的病还是赶紧找更高明的大夫来看。”大夫嘱咐完出门前想了想还是转身再对他告诫道,“有句话不中听,可身为医者得提醒公子一声。”
“你说。”
“您夫人中的毒从后背伤口进入体内,现在伤口愈合,人却没有醒,毒素顺着血液流走,不能清除,最后怕是会伤及到脑袋。”
“脑袋?!”赫连卿一怔,“说清楚点!”握住安紫薰的手不由用力。她昏迷几天,伤口虽然慢慢康复,可他的担心正如大夫所说那样。
暗礁上的东西,若是苗疆蛊毒,却是真的能伤及脑袋!
大夫老实回答,“神智迷糊还是轻的,若是严重了,怕会成为白痴……”
白痴!镬
他转头看着昏迷不醒的安紫薰,微凉手掌贴在她面颊,她畏寒,以前总是想办法避开他的触摸,如今她沉沉睡去,毫无知觉。
“公子曾经说过夫人是被海里的东西所伤,医治这中毒物最好的大夫在南海有一位,不妨带夫人去瞧瞧。”
“南海金家?”
“要是真的请动金家,那是最好不过,谁不给金家几分面子。”
赫连卿神色一变,金家龙少金痕波是她的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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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野之地荒凉,雨季最后几天,赫连卿连日准备,从山路离开这里最快,可雨季这些天地面泥泞难行,他要赶路,还要带走安紫薰。
自小到大养尊处优,征战那几年也吃过不少苦头,可身边有人伺候照顾,他倒是觉得没什么不能克服,如今沦落到这里,一切都要靠自己。
好在这里住的几户人家比较照应,他上山采药时,就将安紫薰托付给他们照看。
入夜,他躺在床榻上,安紫薰俯在他胸口睡着,她背后伤开始愈合,不用担心怕感染伤口不能盖被子,赫连卿见她一直趴着似乎不舒服,到了夜里休息,就让她俯在自己胸口安睡,总比床榻要令她舒服。
“这两天我就带你离开这里去南海,那里会有大夫替你治病,你呀不用每天这么躺着,我知道你难受,你这丫头要快些醒过来才好。”
他搂着她腰肢,轻轻拍几下,有时自己觉得好奇怪,他本不爱说话,最近经常对着昏迷的安紫薰说话,她大概能听见吧,有时睫毛还会快速的眨眨。
忽的,她哼了一声,皱起眉头。
赫连卿抬手抚平她紧皱的眉间,“是不是做噩梦了,别怕有我陪你。”
指腹滑过她眼帘、鼻尖、脸颊最后覆盖在她双唇,淡淡的紫色,她身上的毒素未清除,始终他最是担心。
恍惚间他指尖微痛,赫连卿回神,不知道何时安紫薰张口咬住他指尖,再往上看,她一双眼眸明丽婉转,此时澄净明亮正盯着他看。
“你醒了?安紫薰?!”赫连卿楞住一刻,指尖痛楚提醒这不是梦,他顾不得手指被她咬住,骨碌一下起身。
力道太猛,冷不丁将安紫薰推落在一边,她后背朝下,顿时痛的五官皱在一起,蜷缩起身体。
她发出呜咽声,眼眶泪珠滚动。
赫连卿慌忙去抱她,又不敢太用力,只能扶住她双肩将她身子转正面对他。“我太心急……见你醒了……我……”从未有想过见到安紫薰醒来时心中那份心急喜悦,摔碰到她伤口,见她喊痛,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想搂住她又怕再弄疼她,可不搂住她,却又不能控制自己的欣喜。
“对不起,还痛吗?”赫连卿低声轻轻捧住她的脸,指腹一点一点擦去她眼角泪水。
安紫薰眨眨眼停止哭泣,却只是愣愣的望着他。
赫连卿猛然想起大夫说的那些话,一下子冲淡见到她醒来的喜悦。
“知道我是谁吗?”他捏着她尖尖下颌拧着眉头急切的问道。
若是安紫薰真的不认识他,那就表示那毒素开始侵蚀脑袋,她更是危险!
她眼神纯净无辜,瞧着赫连卿凝重的样子,不由有些害怕的想摆脱他躲开。
安紫薰这副样子,赫连卿意识到他此时的表情必然是吓人,看她躲着自己不肯再靠近,心中不由着急,逼着自己对她笑起来,甚至是哄着她,“我不凶你就是,我只问你还认识我吗?”
她咬着唇半天低低一声,“三郎?”
赫连卿心中暗自高兴:算你聪明,知道会说好话给我听,不枉费照顾你这些天。
“过来,你还有伤在身,不要再碰到那里,不然痛死你自己!”他才说完,就见安紫薰展颜一笑,真的听话的过来。
更让他没有料到,她居然主动抱住他脖颈,带着几分讨好似轻轻柔柔的在他耳边,“三郎、三郎……”连喊几声。
赫连卿唇角高高扬起,莫名的被她这么称呼,心里着实的高兴,手臂横过来搂她坐下,刚坐定方才温柔喊他的三郎的安紫薰,将身子微微扭转,出乎意外主动吻上他微笑的双唇。
正文 世间有样东西叫做现世报(五)[vip]
很轻很轻地扫过他唇角,留下她特有的淡淡香气,赫连卿眸光微动,不过一个什么都算不上的触碰,他有些口干舌燥。
“安紫薰。”他开口喊她的名字,伸手捧住她的脸颊。
她晶亮眸子眨也不眨就那样定定的注视他,丁香小舌无意识伸出舔了下双唇。肋
湿漉漉的红唇微张,赫连卿开始燥热的厉害,拇指微动覆在她唇边摩挲,眸色逐渐变了色泽。
安紫薰没有抗拒他的触摸,乖顺的扬起脸任由他的指尖来回在她唇上抚动,甚至更一步探入她口中。
赫连卿呼吸逐渐急促,指尖被她含在口中,小小贝齿轻咬下来,酥麻的感觉从指尖传入开始四下流窜,汇聚在他小腹,骤然一紧。
“你在勾/引本王?”他声音暗哑,她却握住他的手指,还在那里咬着,猛的一下赫连卿吃痛,忙将手指抽回,被她咬的出血,留下几个小小的齿痕。
不等他发火,安紫薰伸手同样捧起他的脸颊,在赫连卿惊愕时,她学着他方才的动作,指尖放入他唇间。
“疼……”她皱了眉头发出低呼,顿时可怜兮兮的望着赫连卿,他握住她手指,也同样咬了她一口。
赫连卿微微拧眉,“我是谁?”他又一次问她,不过语气加重神态迫切。
“三郎……”感觉到他的怒意,安紫薰柔了声音怯怯的回答,一边想从他手掌里抽回手。镬
他意识到自己大概又令她害怕了,赶紧笑起来,甚至带着微微的讨好,“你告诉三郎,你是谁?”
她楞了下轻轻摇头,那神情好似这个问题超过了她能回答的范围。
赫连卿脸色微变,猛的更加用力握紧她的手,“安紫薰,你别玩了!”
握住她的手,他居然在微微发抖,她能说出三郎这个名字,可却不知道她自己是谁?
大抵是弄疼了她,她眼里对他有了惧意,不知哪里生出力气,安紫薰用力甩开他,忙不迭的身子朝后退。
“你别乱动!”赫连卿见她慌不择路,只想着躲开,他上前伸手拉住她。
啪,清脆一声,她挥手一巴掌甩在赫连卿脸颊,他本能避让,还是被她指甲刮到,几道淡淡血痕。
他怔了下,出生至今何人敢打过他一下,心中顿时有气再转头看向她时,她抱着双膝蜷缩在角落惊恐的注视他,她咬着唇,泪水在眼眶里翻滚。
再是有气,见她这模样,赫连卿不知为什么顿时没了脾气,被她掌掴还有脸颊被划伤诸多事他一下也抛在脑后。
海上她说什么都不肯留在他身边,就那样决然的跳入海中,他脑中空白一片就那么随着她下去,见她无意撞在暗礁受伤,他只想马上抱着她,宁可暗流将他们卷入也不肯放手。
被海水冲上沙滩苏醒的那一刻,他第一眼看见安紫薰还在他怀中,他和她一直都在一起没有分开,那种欣喜雀跃,赫连卿很多年未曾感受到。
这些日子,他千辛万苦为她找到草药,生火煎熬,替她敷药照料她,见她一天好似一天,他从不感觉自己会累。
今夜,她终于醒过来,就算他不肯承认,其实那种感觉仿佛自己宝贝的某样东西失而复得般欣喜!
她喊他三郎,他是喜欢的,他有过的女人里,只给她一个人这么称呼她,她是他的王妃,他的妻子。
她亲吻他,从未有过的举动,仅仅一个浅浅的吻,撩拨起他的情/欲,可是眼下……
“是我不好,不该凶你,你过来我这里好吗?”赫连卿试着哄她,他平时说话敏锐,对哄着女人方面游刃有余,想多好些话哄着她,翻来覆去的他居然语塞。
她抿唇不语,他见状又轻声道,“好吧,你不过来,那三郎过去陪你可好?”话才说完,他就慢慢挪动身体靠近她。
赫连卿见她没有再躲避,忙小心的将她抱住依偎在怀中。
“不知道自己谁就算了,我不问你就是。”抚着她长发喃喃自语。
不一会,怀里的人沉沉睡去,像只八爪章鱼,紧紧贴在他身上,赫连卿凝视她睡去的容颜,盼她醒来,如今醒了,她却成了这幅模样。
“等我们回去,我定要让那艘船上的人死无全尸,还有那些对我们下手把你害成这样的人,本王没耐心再陪着玩了!”他轻柔抚摸她脸颊,望着窗外月色目露戾气。
以前的安紫薰很多时候倔强的令他心中不忍,眼下的她俨然一副茫然不知无措,心仿佛被什么狠狠刺着。
赫连卿,你是怎么了?他习惯性问着自己,却发现开始找不到答案来解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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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她是不是……”赫连卿生怕听见那个结果,可不能不去面对。
“夫人醒来是好事,不过正如之前所说,她身体的毒开始侵害脑袋,所以她才会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连说话也仅仅那几个字!”
“想来,那是在她心中最重要的吧。不过公子,要是在发展下去,夫人的情况会比现在更严重,也许就连那几个字也不会再说,更是完全忘记!”
完全忘记?那就意味着安紫薰不仅不会再记着他,甚至连他是谁包括三郎这个称呼都通通忘记!
从大夫那里出来,他决定提早带她离开去南海医治!他伤势好的差不多,三生蛊休眠他无法操纵,可他赫连卿的身手就是不用三生蛊,也能保护她安然。
径直推开木门进来,“安紫薰,明儿我们就……”赫连卿说到一半,转而看见眼前一幕,蓦的怔怔的呆住。
正文 做给我看,如何喜欢我[vip]
屋里,热气缭绕,安紫薰在吕风里开心地玩水,听见开门声响她呼啦一下站起身。
不着寸缕的身子,在热水里泡的微微发红,虽然屋中热气好歹算是稍微能遮掩了她这‘无边春色’可赫连卿的目力极好,深海里都可见物的眸子,那点雾气后的软滑身子,他如何看不清楚!肋
“三郎!”
赫连卿猛的将门关上,见他过来安紫薰一下子扑在他怀中。湿漉漉的身子,紧贴着他,头还不断蹭着他胸口。
他喉结上下滚动,从他生辰那夜后,他就没有再碰过她,虽然旅途中日夜相对,他对她还是克制的。
她本就是他的女人,他要她是天经地义的,却总记着那次要了她,安紫薰愤恨的更是冷漠的对他说过:赫连卿,我不要你喜欢我,所以你不准再碰我!
喉结处微痛,是她张口咬在那里,赫连卿眼眸倏的变了,不顾她浑身湿嗒嗒的伸手将她从吕风里抱起,几步到床榻小心的将她放上去。
她张大眼睛眨巴着,明亮如星辰,微湿长发如海藻散落一片,有些还贴在着她身子,衬着她又小又巧的脸媚的逼人。
明明是平凡无奇的脸,赫连卿却看的有些痴了,尤其目光朝下看去……长发几缕盖在胸前丰盈,随着她呼吸起伏,丰盈顶端羞涩的两点嫣红在发丝间若隐若现。镬
“安紫薰……”他眼瞳深处亮起两簇火苗,嘶哑声音说出她的名字,手掌抚上她脸颊,熨烫她肌肤,一路而下。
她见他似乎没有生气,不由眯着眼睛笑起,对于他手掌的游走,她微扭身子仰起头哀切切的一句,“三郎,痒……”
她一动,发丝滑落,软玉温香白皙的身子,妖媚的勾起他压制许久的欲/火,烧的不能自控!
赫连卿一把将她捞起抱在怀里,攫起她下颌低头狠狠吻下,湿润红唇禁不住他的攻势,纠缠一起。
他忍了好些天,替她敷药擦拭身子,他控制自己不去碰她一下,他不纵欲可也是个正常的男人,她光/祼身子在他身边挨着,他血肉之躯,当然有感觉!
安紫薰只觉得快要不能呼吸,他纠缠她舌尖,蹂躏到她唇红肿才恨恨的又轻咬几下才放开,抚摸她伤痕累累的后背,他怜惜的寸寸轻吻,感受身下的人一阵一阵微颤。
“不是你真的傻了,就是我赫连卿真的疯了,安紫薰你个磨死人的坏丫头!”他舔着唇上她留下的气息,他身体烦躁难耐到快要失去控制。
她还不知死活的在他怀里扭着,不太舒服的哼唧,“三郎,我热……”说着她伸手试图推着他离开。
覆身将她压在身下,他重重喘息,鼻息喷洒在她脸颊,薄茧指腹一下下蹭着她细腻脸颊。
“三郎也很热,你帮帮我?”他那里炙热如铁。
她咬唇点头,等着他说话。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骗人。”赫连卿重重喘息,手掌握住她小手诱/惑着一路往下,紧紧贴在他的灼热处,不同的触感,他喉咙里发出一阵闷哼,像一只饿了很久的野兽。
她虽然犯傻了,本能的意识到那是某种危险,她瞪大眼睛身子顿时不敢再动一分,只望着赫连卿。
慢慢的她眼眶蓄满泪水不住打转,对着赫连卿她不由轻轻啜泣。
如那夜,被他疯狂强占后的安紫薰。
尚且沉醉情/欲中的赫连卿身子一震,立刻清醒几分,她脑袋糊里糊涂的,他想要她太容易,可现在他对她要做的……
他迷恋她身子、喜欢看她对着自己笑,但赫连卿最想要的,是她心甘情愿的做他的女人。
安紫薰是逼不得的,不然最后的下场就会如同海上那次。
如今她是傻了,可有一天她康复,她怕是会比之前更厌恶他吧……
赫连卿一手扯过被子牢牢将她裹住,然后靠在她肩头,大口的喘息在她耳边说道,“好……你不喜欢,我不逼就是,别哭了,三郎与你闹着玩的!”过了一会他侧身躺下,连人带被拥抱怀中替她擦着眼泪。
她还真的好哄,听他说了几句很快止住眼泪,不一会在他怀中睡熟,赫连卿咬牙苦着一张脸,爬起来冲到桌边喝了一壶冷水还不够,他走到门外,吹了好久的山风,烧起的一阵燥热才慢慢平息。
火是她点起来的,只为不想被她讨厌,他还真的就对她罢手!
“安紫薰是你一生的劫数,是吉是凶无人知晓!”他记得东方非池那家伙曾经这么说过安紫薰与他之间将来的必然联系。
赫连卿转身再次进屋,站在床榻边,她裹着被子睡的正熟,大概做了好梦,难得见到她梦中唇角扬起弧度。
劫数?他抚过安紫薰长发,缠绕在手腕,龙吟钏与她手上的绮凤镯天生一对,母妃早就将他们的命运联系在一起。
总有一天会遇见真心待我的女子吗?他心中默念,看着安紫薰睡颜突然他笑了笑。
既然已经遇见了,管那些未知的劫数做什么!
他只要她,哪怕她真的成了小白痴,他也要她,就这么简单而已。
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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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安紫薰,你到边上去睡!”赫连卿几次说她,甚至将用被子裹住她然后把安紫薰放在床榻内侧,不一会她还是挣脱出来,慢慢移动身体挨在他身边。
“三郎……”一旦她脱身,她必然伸展手臂搂着他,若是赫连卿不出声阻止,她甚至如以前一样,半个身子趴在胸膛上。
“天气冷,你伤口好了,自己到一边休息去。”他咬着牙,喘着粗气又一次对她吩咐道。
安紫薰不管,横竖从被子里钻出来了就非要靠着他。
“你听话早点睡觉,明天等大夫给你开完最后一贴药,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你再不休息明天没精神赶路。”赫连卿被憋的眼瞳里泛红,不得不冷了声音对她说话。
她见他这模样,语气更是冰冷,似懂非懂的慢慢松开他,乖乖的转过身子抱着被子蜷缩一团。
“我不走。”半天,在赫连卿以为能安稳片刻后,听到她低声说着话。
“安紫薰?”他有些奇怪她怎么会这么说,伸手扳过她身子,她紧紧闭起眼睛不理睬他。“我带你去南海,你不是一直想回去的吗?”
赫连卿好声好气哄着,大夫说尽量让她高兴,她身体中毒素暂时被压制,随着时间而过,严重时甚至会忘记眼前才发生不久的。
这里到南海还有一段路程,从山路走就要好些天,他带足了药材在路上要她服用,只希望一路顺利,能控制她的病情直到回去南海。
这一路上,他们相处如寻常夫妻,时而斗嘴小吵闹,赫连卿也才清楚的认识到一个他所未有在意过的安紫薰。
以前他对她不好,甚至一次次伤害过她,她恨他如仇人,宁死不能相伴身边。
安紫薰心中有喜欢的人,到如今都喜欢不能忘记的,为此他嫉恨过,他从不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心中还有另外一个男人。
此时,她中毒全然忘记以前发生的那些事,她依赖他相信他,甚至是喜欢他的吧,这点当他意识到时,心中难免有些小高兴。
如初生婴儿般的记忆,赫连卿想在她脑海中留下这一段,关于他们两人甜蜜的回忆。
“我不走。”她撇撇嘴,背过脸。
“不想与三郎一起走吗?你是不想三郎在身边陪你了?”他捏着她脸颊低头轻咬她耳垂。
安紫薰雪白耳垂顿时泛红的可爱,她抿唇小粉拳捶了他几下见赫连卿也不在意,不由轻哼,“三郎,坏。”
“怎么坏了?欺负你了吗?”他故意狠了声音继续在她耳边问道,湿润的唇一再的攻城略地,不甘心只对她耳垂下手,对她脸颊、脖颈都不放过。
她怕痒,被他弄的笑出声,“坏,三郎坏……”
嬉笑间她笑颜如花令赫连卿心中一动,接着忘情的将她抱了个满怀,“还敢再说!”吻上她的唇碾转一番,
她趁势赶紧搂住他,等赫连卿离开她的唇,安紫薰学着他,主动的凑过去肆意‘蹂躏’他双唇一番。
蓦的,他眼瞳迅速泛红,直愣愣的瞪着她。
安紫薰玩的正开心,又对着赫连卿下颌轻咬一口。
要命,他本来是要控制不再这么紧密靠着她,甚至有更多亲密的行为,上次将她弄哭,赫连卿更是顾忌。
猛的他将安紫薰脑袋按住坏中,狠狠的吻着她的发丝,连声微颤着,“坏丫头,真想吃了你算了!”
她似懂非懂的,一边观察赫连卿表情,一边却很是讨好的伸出手摸着他被咬出青痕的下颌,“三郎,不疼哦……”
对她野蛮行为本该生气,可赫连卿现在一点脾气没有,握住安紫薰的手,他突然说道,“跟不跟三郎走?”
她笑着点头。
“安紫薰,你不能骗人的。”他很郑重的说道,接着扯开衣襟,心口那出被她扎伤的地方开始愈合,长出了粉嫩的肌肤,不过还是清楚的看出那道伤疤。
将安紫薰手掌按在那里,他沉了声音,“这是你留给我的,被玄冰玉伤到,这个伤疤一辈子都会留下,消除不掉。”
他说的这些话好像令她想起了什么,怔怔的望着他心口伤疤。
“方才你对我说的话,还算数吗?”他抚过安紫薰脸颊,心里一阵失落,她看见这个伤口时的表情变的不同往常,那些过往伤害她的事,依旧拦在他们之间,即使她不记得。
他说过安紫薰如果真的变成白痴,他也会要她,将她好好保护,不受欺负,照顾她一生。
若是南海一行顺利,她毒素清除,恢复神智,那她还会不会记得曾经这段平静却美好的日子?
永远忘记,他能永远拥有她,一旦想起,她会离开他吧,南海还有个金痕波在!
赫连卿从不将谁看在眼中,即使金痕波是一个值得他在意的厉害对手,他也不曾担忧过什么。可安紫薰心里的男人是金痕波,对他是有喜欢,可这份喜欢到底有多重,只能等她康复才得知。
不,她康复了,就表示会忘记,忘记她对他的喜欢!
这个,他受不了!
想到这里,赫连卿深深拧起眉头。
安紫薰突然伸手捧住他的脸,她的举动仿佛能安抚赫连卿的情绪,他垂下头,抵在她额上,“你会忘记三郎吗?”
她摇头,指尖抚平他皱起的眉。
“真的?”赫连卿有些意外抬眼凝视她。
安紫薰眸子澄净,突然温柔低语一句,“三郎,喜欢。”
他欣喜而笑,眯起眸子在安紫薰耳边魅惑着,“做给我看,让我知道你如何喜欢!”
正文 为你,我生死不离[vip]
清晨,天色一片大好,碧空如洗。
赫连卿地心情比天气更是晴朗,眉眼间尽是笑意,像一只吃的很饱心满意足正在舔着爪子的猫。
“呦,怎么还在气?”他将安紫薰从床榻上捞起,替她一件件穿好衣服,为了路上方便,他将她扮成男子模样,她扮成男子时英气勃发,别有一番风雅,总让他觉得似曾相识的感觉。肋
安紫薰一掌拍开他的手,微微红肿的唇撅起不理睬他。
“弄疼你了?”他捏着她细滑面颊,那声音魅惑入骨对她说道,“谁让你昨夜敢咬我,不给你留点教训不成!”
偏过头,握住安紫薰的挥回来的小爪子,他放在唇边亲了亲,凝视她澄净的眸子语气不由加重,“听着,我不准你忘记我,一丝一毫的不准!”
在她的身上印刻下烙印,安紫薰专属他赫连卿一个人的烙印!
安紫薰好像也懂他说的意思,一个劲的点头对着他笑。
这一笑,他的心顿时被填塞满满的甜蜜。
这一笑就那样不动声色驻进他心底,赫连卿不曾想到,将来的岁月,为了再见她这般纯净、甜美对他百分百充满信任的笑容,会是何等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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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卿带着她出发去往南海,雨季刚过,山路泥泞,他生怕她走的不稳,一路上将她背着。镬
“三郎。”她乖乖的搂着他脖颈,有时见他额头出汗,还体贴的替他擦去。
他个性冷然,极少会表达自己心意,也不喜接受别人对他千般的好,安紫薰关切的小举动令他心头甜甜的。
走了几天,眼见还有半天的路程就要到南海边界,赫连卿小心地将她放下,这几天按时服药,可他还是发觉,安紫薰有点不对劲。
早上她就没了精神,趴在他后背耷拉脑袋,脸色又呈现那种破败青灰色。
“难受。”她低低的说着,皱着眉头依偎他怀中,方才她不知怎么吐了,连带药汁一起吐了干净。
“还有半天路程我们就到南海了,到时有大夫替你瞧病,就不会那么难受了。”赫连卿抱她在怀里,内心焦虑。
三生蛊不知何时能再发挥功效,蛊王可以控制百蛊,她也不必再这么受苦!
她显然不舒服的厉害,在他怀里连哼几下,五官皱在一起。
赫连卿不敢再停留,急着抱起她就要赶路。
“王妃中毒有好些日子,还能撑到现在,王爷真是费尽心思的照顾,令人感动。”不远处响起笑声,那声音动听悦耳,赫连卿眉头拧起。
密林中,黑衣男子信步走近,黑纱下那双眸子见到赫连卿倏的一冷。
“你也不错,能跟着本王到这里。”他笑着说道,只将安紫薰搂住更紧。
“还是慢了,王爷运气真不错,被暗流卷入,还能带着王妃逃出生天,想必是过了一段神仙眷侣的日子。”目光转向病恹恹的安紫薰,骤然一紧。“不是王爷赶着出来,我等还真的难见王爷一面。”
“见本王?你准备来送死的。”赫连卿同样对他笑笑,他一向记仇的厉害,这个人当时想砍下他手腕。
侧身他放下安紫薰在一边,拂过她面颊,见她难受的厉害,不由轻声安慰,“乖点不准动,等会我们接着赶路。”
她眨了眨眼睛,看着不远处的黑衣人,冰凉小手拉着他手指,“三郎,不要去…”
赫连卿突然眼眶一热,她是变傻了,却知道危险不想他过去。
“你昨天答应过三郎要听话的!闭起眼睛睡一会,乖。”他脱下外袍裹住她,深深吻上她的唇,淡淡紫色的带着凉意。
他心中着急,再不快点解决那家伙,安紫薰万一病发,不堪设想!
这个人实在可恶,太子府那次还有狩猎时曾经想暗器重伤他,却误伤到安紫薰,害得她几次徘徊鬼门关,天一水巷,他也被他的暗器打中,几次被他暗中下手,对此人赫连卿只有一个念头。
诛杀!
“庆王爷想杀了再下?”他慢条斯理说道,完全不畏惧赫连卿。
“聪明的人通常没有好下场,尤其像你这样的会死的很惨!”赫连卿笑了笑,挡在安紫薰面前,
这个人能与谢陌年交手缠过他,功夫不差,尤其他善用暗器,他不让安紫薰靠近,就是要防备他如上次那样暗器伤人。
他有三生蛊不担心,可她不能再受一点外在伤害!
没有配剑,赫连卿折下树枝在手指着对方备战。
放在平时,即使没有三生蛊赫连卿一样不会将他放在眼中,如今他决心定是要将他诛杀,还要保护身后的安紫薰,所以投入全部精神。
黑衣人抽出佩剑笑道,“庆王爷武功了得,用树枝对付在下,那我就先小人后君子,全力与你打着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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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方出手皆是狠辣,赫连卿一身武艺来自子语师傅与谢陌年教导,路数亦正亦邪,快、准、稳,每一次出手皆不落空,加上他必杀之心,根本不给对方余地缓和,招招要人性命。
黑衣人也不差,他武功路数奇怪看不出门派,防守时滴水不露,攻击时带着狠毒,每一刺都对着赫连卿致命死|茓而来。
暂时不分胜负,黑衣人一招虚晃,身影闪动在一边,对赫连卿露出一抹讥笑。
突然一声痛苦呻/吟传来,接着是安紫薰的声音,“三郎!”长长的带着颤抖!
赫连卿心惊,分神朝着声音来源望去……
正文 此生不弃[vip]
安紫薰身侧多了几道身影,之前那声痛苦呻/吟正是从那几个人中发出,她正冲出包围朝着他这里过来。
见她无事,赫连卿心下一宽,肩头被对手划伤一道,他当下内力注入树枝,朝着黑衣人刺去,那树枝顿时势不可挡,刺中长剑,发出当啷声响。肋
树枝断裂,黑衣人手中长剑也被击中,他虎口发麻,顿时将长剑收回在身侧,不再冒然出手。
从未有小看赫连卿,几次比试,他地武功极高,上次被他一掌击中,休养到如今,三生蛊的厉害他见识过!
不过这次,赫连卿怎么不再用三生蛊的力量,反而愿意剑招上比试?
赫连卿趁间隙上前将跑过来的安紫薰抱在怀中,才发现她手中攥着好几颗石子,发出那声惨叫的人,八成是被她击中|茓道。
她正抬头瞧着他,将攥着石子的手冲着他摇着,虚弱的笑笑。
“站在我身边!”他对她近乎命令道,是他的疏忽,这个人一向狡猾难缠,方才他大意,差点让安紫薰落在那黑衣人设下的诡计里。
“你敢伤她一下,本王让你生不如死!”他目视这些人慢慢过来将他包围起来。
“那王爷是想用自己的性命换王妃的命了?”黑衣人笑着说道。
听闻三生蛊很多厉害的地方,他更是见识过,这么紧要关头,赫连卿看起来很在乎安紫薰,却偏偏不用,那是不是表示三生蛊出了什么问题?镬
将他们逼退在山路一侧,几步之外是一片断谷,从上面望去能看见谷底,可若是人掉下去,必然也是救不活,进退皆无路!
“庆王爷,你还想退到哪里?”黑衣人站立首位。
“从一开始你就处心积虑的要对付本王,到底什么目的?本王树敌很多,还真不记得有你这号人物。”
山风吹着黑衣人蒙面的黑纱,只听得他笑出声,赫连卿你的确树敌很多,要你命的大有人在,可现在你的命还有几分用处,他不急着拿走。
让你意想不到的事情还在其后,你终究会尝试到失去一切的痛苦,如我一般,不,比我更加痛苦着!
“王爷何必要知道那么多?”他眉峰一挑,淡淡的回答,目光却在安紫薰身上打量。
安紫薰被他瞧的皱起眉头,朝赫连卿身边紧靠过去。
赫连卿下意识更用力抱紧她,同时他也注意到黑衣人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
“三郎,我冷。”她被山风吹的微颤,仰起脸小声说着,她方才击中对手冲出包围,猛然用到内力,身体里的毒素加速流动,她还没有下一帖药,抑制不住体内的毒素。
“王妃病的不轻,不快些看大夫的话,怕是……”黑衣人轻笑,眼里却闪过对安紫薰的一丝关切。
她瘦了,气色很差,看来那毒大概到脑袋了,暗礁海域一片的毒铁蛎,她就那般硬生生的撞上去,那本是为赫连卿准备的。
从她与赫连卿被暗流卷走,他们一直遍寻找不到踪影。要不是他对这一片海域熟悉,算着暗流的方向,一路找过来。
那毒颇为厉害,掺杂蛊的成分,起先他还想赫连卿会不会用三生蛊来医治她,如今她的状况很不对,就是说她中毒过深,并没有被三生蛊治疗妥当!
那不就意味着,赫连卿身体里的三生蛊出了问题!
握住佩剑的手指修长美丽,他目光深深不动!
与赫连卿在一起,你总是受伤,无论身心皆是如此。他不配得到你,虽然你是他的女人,并不表示就要一辈子被这个男人伤害!
赫连卿眉宇深锁,他何尝不是担心她突然毒发!他单手抚着她发丝,眸子深邃。
倏的,他眸光一沉,贴上安紫薰脸颊,“闭起眼睛!”
即刻,赫连卿伸手取下束发的缎带,手腕用力一抽,内力注入缎带,柔柔的缎带立刻变的笔直,形似长剑在手。
黑衣人不敢小看,赫连卿一身杀意腾起!
他护着身侧的安紫薰,他不会再将她落单丢下!
剑气如长虹,缎带立刻成了能杀人的利器,他完全敞开周身所有|茓道并不躲闪,迎着对方攻击。
他将身体当做盾,被人刺中的同时,赫连卿手中的缎带也刺入对方身体,每一刺必中心口,手法干净利落。
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的血很快染在衣衫上,红色衣衫几乎成了暗黑色,对手温热鲜血飞溅在他妖孽般的脸上,他重瞳流彩四溢,却是妖冶疯狂的,浓重血腥味激起他更多杀戮。
三生蛊休眠不假,可血的味道,能让他完全陷入忘我的疯狂,眼中只有血红一片!
他有要保护的女人,绝对不能放手!
如地狱的修罗,赫连卿逢人必杀之的疯狂举动,令黑衣人不敢再迎战,他本身也负伤,再硬撑下去,必然是两败俱伤,他犯不着现在动手,赫连卿不会不管她的死活的。
他只深深望了一眼,那乖乖闭起眼睛在那个男人怀中的安紫薰。
无论赫连卿对你再好,我必发誓,不会让你留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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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力顿渐,赫连卿半膝跪在地上,这一招他求了很久,谢陌年才肯教他一点,逢遇敌人,一招得胜,却是用自身内力为赌注。
虽然威力很强,却无疑是自毁的方式,谢陌年本没有教他全部,可他天生聪慧,自己参透,他今次是拼了全力要安紫薰无恙!
置之死地而后生!
真是绝妙的好名字,他想笑,口中腥甜,张口吐出。
赫连卿抬手用占满血迹的衣袖胡乱擦去嘴边的血,他不想吓着她。低头时,却看见安紫薰早就瞪大眼睛注视他。
“血……”她颤巍巍的小手轻轻擦着他唇角的血迹。
“你又不听话,别擦了,会弄脏你的手。”他笑了笑,手臂仍旧牢牢抱住安紫薰,用仅有的力气从腰间拿出为她配置好的药丸。
她乖乖的服下,以前让她吃药,他总要下番苦工,安紫薰固执的时候很难缠,尤其是吃药。
“难得你听话。”他忍着翻腾上涌的血气,撑住身体站起来。
手臂顿时被她拽住,安紫薰拿过他手臂横放在肩头,身子用力支撑他。
“放心我死不了,我死了谁送你去南海看病。”他口中说着,血顺唇角淌下,赫连卿连忙擦去。
她瞪了他一眼,眼睛红红肿肿,小小的脸上泪水纵横,“三郎不会死、不会死!”
她虽然脑袋迷糊不好使,却对这个浑身是血,笑起来孩子气的人心里莫名的难受,眼泪止不住滑落。
她脑袋里只记得三郎这个名字,三郎不会凶她会对她好,三郎笑起来也这般孩子气的好看,和他一样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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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卿惊讶她哪里来的力量,半天路程的山路,他负伤举步艰难,安紫薰硬是撑着他走出。
到了南海边界,早已经入夜,路边没有人家,更无有医馆,两人宿在一间破旧很久的小小庙宇。
“你要做什么?!”赫连卿一把握住她手腕,不准她动。
他不确定黑衣人是否在附近,方才一战定有威慑力,赫连卿自身康复需要时间,唯一担心的是安紫薰。
庙宇里黑暗,只有门前一地月光带来点光亮,安紫薰凝视他的眼眸比这月色还要漂亮。
她伸手在他腰间翻着东西,拿出装药的袋子。
“你想为我包扎伤口?”赫连卿顿时明白她的意思,心口一暖。“那些药是你的,我用不上。”
“你流血了?”她皱着眉头,双手解开他衣衫。
布料被血湿透,贴着皮肉,被她一动,赫连卿皱眉哼一声。一边的安紫薰眼泪啪嗒啪嗒又落下,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哭,只是不忍见他痛着。
他起身靠着在一边,拉着她过来,“别哭,你亲我一下,我就不痛了。”
话音才落,她带着凉意的唇立刻覆盖在他干涸的唇间。
良久分开,赫连卿忍着身上剧痛笑道,“你才是我的救命良药,这下我可是死不掉了!”
正文 该有多少恨,要置他死地[vip]
远在西楚皇宫,赫连琛行色匆匆,趁着浓重夜色来见卫鸢。
他进来见卫鸢在佛前诵经,过了一会儿,卫鸢诵经结束他开口道,“母后,你深夜命人传召儿臣进宫,所为何事?”
卫鸢遣退伺候地奴婢,命人在外看守,佛堂烛火微微跳动,映照赫连琛儒雅俊秀的面孔,她的儿子素来冷静自制。肋
“母后去见过东方国师。”
“东方非池?那是三弟的师兄弟,母后为什么会去见他?”赫连琛微皱眉,不过卫鸢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定然是有她的道理。
他的母后,从来不曾输给谢鸿影半分。
提到原因,卫鸢捏着眉间几下,那个人什么都知道,她这一趟是为了琛儿的将来有求于他帮助,反而被他提起多年前的一笔旧账。
十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她天天诵经念佛,原以为往事久远,想不到走到今天还会有所牵连,若是当初就……
“母后?”赫连琛见卫鸢脸色不对。
“母后没事。”她摆摆手示意他坐下,“东方非池是西楚历代国师里能力最强的,你父皇相当信任他,之前你不是对母后说,因为他的一番说辞,你父皇就暂时搁置了对安家还有南海的计划吗。”
赫连琛点头,“所以母后找他,希望他能帮助儿臣。可这东方非池很是古怪,儿臣曾经试着接近他想着能收为己用,最后是徒劳无功。”镬
“确实很难,母后阅人无数,也不能看透他半分心思。”她摸着手中佛珠,光滑温润,用了十年时光才能如此平静生活,这次一定要再找那个女人吗?
“儿臣素来不强求人效力。”赫连琛笑了笑,他本就拥有半数兵权,朝堂的那些大臣尚可想些办法,多数是他外公的门生、至交,他不担心这点,唯独武力上他不能全然赢过赫连卿。
“琛儿,你输掉虎符给卿儿,你手中的兵力大概不能完全应对谢鸿影生前一手训练出来的铁骑。西楚京城你不能控制,朝野之外还有安宗柏在。”
“那虎符儿臣不稀罕,所以当时令人送还给三弟的王妃。”赫连卿却不以为然回答。
“你是不是早就有一番打算?”
“儿臣记得小时候师傅教导兵法课,母后看过儿臣的课业,只说了一句---攻心为上!”他伸手握住卫鸢手掌,“您随着父皇南征北战,又是他的发妻,只因为十年前谢鸿影一事,为了让父皇怒火不波及家族,就甘愿在深宫后院守十年,这几年您深居简出不问世事,父皇不断纳新的妃嫔,对母后并不算善待。”
卫鸢轻笑良久慢慢地说道,“帝王本该如此,永远不会对一个女子专情,若不是母后这么做,你外公还有舅舅他们,哪里还能站在这朝堂里说话。”
赫连御风是她平生唯一爱过的男人,从她决心嫁给他那一刻起就明白将来的岁月她并不会独占他,一个女人得不到丈夫完整的爱,一颗心都转移到孩子身上。
琛儿没令她失望,论嫡亲论长幼,太子乃以后帝王的位子应该是他的。
只是,她低估赫连御风对谢鸿影喜欢的程度!
赫连琛压低声音,突然说道,“为什么当年不直接杀了三弟?母后还要留他一命到如今?”
佛堂的火烛随即“啪嗒”爆出个烛花,卫鸢猛然一怔。
恍然的犹如回到十年前的那一天。
“皇后娘娘,卿儿的死活对我的儿子而言并没有构成危险,反而是对太子的将来无益。谢鸿影为人如何,我最清楚,她是北燕的长公主,生下的儿子身体中流着北燕的血,一旦他继承皇位,那就表示这西楚的疆土有一半将会是北燕的后人统治,那是您的族人还能在那朝堂上有说话的份吗?”
女子蜷缩在地牢里,非常冷静的对她说每一句,冷静到连卫鸢都觉得不可思议。
心猛然抽紧……
“你要对卿儿做什么?!”
“这东西叫做离人泪,娘娘放心,他喝下去并不会毒发,不会被皇上发觉,离人泪会一点一点侵蚀他的身体,没有解药,他活不过三十岁,在这之前说不定他会因为受不了自身的痛苦早早了断自己的性命!”
“你这么费心帮本宫,难道真的不为自己求什么?”
“为自己我是不想了,我与娘娘都为人母,求的不过是自己儿子平安,太子殿下是帝王命相,我的儿子只要能平安活着就成,不管怎样,他也是姓赫连的!”
“你和他的生死是皇上才能决定,求本宫没有任何用处!”叛乱之罪,赫连御风定是不会放过他们,她不想沾染不必要的麻烦。
女子笑起来,其实她很美,不仅因为她有三四分相似谢鸿影,她本身就有一种令男人喜欢的野性美。
“皇后娘娘您可以的,想想太子将来,想想你们卫家老老少少,您还有什么不能下定决心做的!”
苗女美貌且善于用毒,更是心狠!
“你也恨谢鸿影?她对你可是……”
女子偏过头朝上仰起看着她,“你不恨吗?你应该比我更恨她,她抢了你的夫君,你是原配的建章王妃,你多年相伴的功劳,抵不过谢鸿影的一句话,他心里爱的是谁,您早就清楚。你我不同的是,我敢说敢做,而你却不能!”
女子伸出手掌,里面有个小小的瓶子。
“谢鸿影只在乎她唯一的儿子,只要控制赫连卿一天,她绝对不敢对您或者太子有任何不轨的企图,她不敢的!”
离人泪很美,宛若情人的眼泪晶莹剔透,无色无味。
那时他还是十四岁的孩子,那一天是他生辰,他很开心的吃着寿面,她亲眼看见赫连卿吃完,对她这位母后娘娘,没有一丝的怀疑。
不是她心狠,那皇位之下是多少人的白骨累积成,其中兄弟父子皆有,她看着赫连御风亲手杀了自己的兄弟,踏着血路一步步走上去。
琛儿的将来,也会有很多的兄弟,她不想自己的儿子双手沾满血腥,如果可以,她宁愿自己去做那弑杀的人。
当时的卫鸢,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你听着,卿儿最多只能活到三十岁,他没有几年时间了。”
“母后,当年给离人泪的人,万一三弟找到了,并且拿了解药,这点不能不防!”
卫鸢眸子一沉,轻轻摇头,“不会的,她绝对不会给卿儿解药,在这个世间,若说最恨卿儿,巴不得他受罪早死的人,大概只有那个女人了。”
那是要怎样的仇恨,才会令那个女人疯了一样不择手段的对付谢鸿影与赫连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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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着宫里的规矩,元宵节之前就要挂上彩灯,西楚皇宫到了夜晚,盏盏彩灯悬挂,点缀夜空。
赫连御风站在院子里久久望着外面炫彩斑斓的一片,年年如此热闹,而他一年比一年内心孤寂。
这些彩灯好些都带有北燕的特色,她嫁给他入宫后,很喜欢在元宵节时做彩灯挂上,她喜欢他便一起喜欢,宫中各处都挂上,至少那一天会令她开心点。
一个人的习惯真的无法轻易改变,这几年赫连御风年岁大了,越发的想念过去。
“皇上,风大,您快些回去吧。”谢成陪着他站在外面良久,不由出声提醒道。
“卿儿现在该到安家了吧。”他自言自语着。
“回皇上的话,大概快了吧,安家那里的探子还没有回来。”说来三殿下去了好些天,探子始终没有回报消息回来。
“太子最近再忙什么?”赫连御风又问道。
“太子殿下如往常一样,最近时常去看望皇后娘娘,奴才听闻皇后娘娘很是高兴。”
“他们呣子难得相聚,琛儿真是有心了。”赫连御风盯着那些花灯瞧了半天,“谢成,你让罗素明天带兵前往安家那里。”
“罗素将军?皇上的意思是担心镇南王对殿下……”谢成一怔。
“朕的意思是,转告安宗柏,卿儿在那里要他多多费心照顾着,不管怎样他们是翁婿,朕这个亲家理应要去知会一声。”
他最后瞧了彩灯一眼,转身返回。
安宗柏,朕的儿子最好无事,不然你安家上下几百口皆是陪葬!
正文 南海情怨[vip]
货船停泊在南海岸边,从舱底出来呼吸海边空气,赫连孝多天来地脸色稍微好看一点。
“七爷,您当心点,还是奴婢扶着你好了。”木棉紧紧跟着他,赫连孝却冷着一张脸,甩开她伸过来的手。
李申看不过去,几步上前扶着走路摇摇晃晃的赫连孝,“七爷,奴才扶您。”肋
“不用,爷没有人扶着难不成还不走路了!”
“您这话说的,身子还不大好,奴才伺候您也是应该的。”李申知晓他脾气,只能顺着他的话说。
“都滚,爷是一废人了,省的讨你们嫌弃!”他余毒在身,话说急了呼吸不畅。停下步子靠在一边休息。
木棉担心他伤势加重,又怕他再生气,咬着唇站在他身侧不敢贸然过去。
“七爷,你何必生气,木棉是担心你,一路上她可守着七爷寸步不离的照顾,我若是有这么个玲珑剔透的丫头在身边,高兴还来不及。”
赫连孝冷哼撇了木棉一眼,见她眼圈红红,却死撑着,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却想着不是她坚持来南海这一趟,他应该快到湘陵了。
这个丫头平时文文静静不爱说话,可那天非要改道而行时,那番强硬,呛的赫连孝都说不出话。
心中仍有埋怨,拉不下脸,“花夫人喜欢,那就让木棉服侍你,爷没有那福气,指派她做事!现在她是主子,爷啥也不算!”镬
“奴婢不敢。”木棉差点落泪,唯有忍着站在一边。
“木棉,七爷有伤心情不好,我代他替赔个不是。”花浅幽轻声道。
“花夫人客气了。”木棉仍旧低着头淡淡一声,“既然七爷让奴婢服侍您,那奴婢自然遵命。”说着她离开赫连孝身边,朝花浅幽走过去。
赫连孝不见还好,她这么来事,不免心中更怒,“李申,你也站在一边,真不拿爷当回事了!”
李申忙过来扶着他,再转头看看木棉,他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货船上听商客说湘陵那里发了瘟疫,死了不少人,郡县的官员都下令封住城门不给进出,一时间人人谈起瘟疫色变,如今是冬天尚好,过段时间开春,如果瘟疫再不能控制,湘陵那里大概会被隔绝一切,成为一座死城!
城中有王爷布置的眼线和探子定会保护那个人,可瘟疫一来,谁也保不准里面人能不能活下!赫连孝执意要去,可他中毒未好,城中又是瘟疫,李申一时不敢让他冒险前去。
木棉更是大胆阻止,中途将他弄晕,改道来南海,听她说南海有大夫可以医治好七爷中的毒。赫连孝醒来发现改了路线,自然不肯非要回去,与木棉起了争执,那丫头平时温柔似水,却能拿捏住他。
“七爷,既然来了,就先找到大夫瞧病,等您身体好了再做打算不迟。”李申扶着他,能感到赫连孝周身无力,他随军多年粗通医术,知道七爷的情况不对劲。
他抿着干涸灰白的唇,半天才轻声道,“你以为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如何?木棉已经是西楚最好的医女,她都不能治好,我们还走南海这一趟做什么?三哥嘱咐过一定要亲自见到那个人,如今湘陵瘟疫,若是那个人有什么好歹,你让爷怎么和三哥交代!”
说完这些,他捂住心口不住喘息,这身体如此就罢了,这一来耽搁了三哥的大事!如今,三哥不知所踪,他是一点办法没有,如何不着急!
“您这份兄弟情义,王爷得知必然不会怪你去不了湘陵,七爷的性命重要,若您不保重自己,王爷身边可真就没有能信任的了。”
望着不远处的李申与赫连孝,花浅幽瞥了身侧木棉一眼,“你再是担心也没有用,你的本事再大,也不能解除他中的毒,唯有听哥哥安排来这南海,不然就眼睁睁看赫连孝死掉好了。”
“不用你教我怎么做,担心你自己吧,别以为湘陵有瘟疫能唬住七爷,庆王爷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清楚,等他回来,你该担心哪天被他发现你的身份,花浅幽你连死都很难!”木棉目光冷冷,不甘示弱的回瞪花浅幽。
“你有本事了,怎么不在哥哥面前说这番话?别忘记,你不帮我们其实没有什么的,可你的身份注定不会被赫连孝接受,你以后可别赔了夫人又折兵!”花浅幽捂唇得意的轻笑。
木棉习惯她如此讥讽,淡淡一句,“你一心对哥哥,他还不是将你送给别的男人,说起来最可怜的是你吧!”
被她称作哥哥的人,在很久以前,其实并没有当她妹妹看待,她对他的印象模糊,家中巨变后,她曾经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原来的那些人,可当她看见击伤安紫薰的暗器时不由一愣。
很多人看不出那会是暗器,可她很清楚!
难怪她在别院见到花浅幽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的姐姐曾经那般骄傲不可一世,如今却俨然一副温柔良顺的模样。
被花浅幽喊出她忘记很久的名字------花浅溟,她意识到有些人无论怎样都逃不开。
“你真是小贱/种,当年怎就让你活下来了!”
身后是花浅幽愤恨的咒骂,木棉懒得理睬她,她被骂的麻木,眼下她只会用心专注赫连孝一个人。
哥哥要做什么她不清楚,这些年不见,他变的很多,木棉每一次见到他笑着找她的模样,就心里发寒。
他令人传了消息过来,让她来南海。这样也好,南海有可以医治赫连孝的大夫,所以她宁愿故意激怒赫连孝,也将他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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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城中,李申见赫连孝虚弱的厉害,准备找个地方先休息。
突然的,“你看那个人!”赫连孝眼睛一亮,指着前方不远处的身影。顾不得自己身体,他挣脱李申的搀扶,几步赶过去。
虽然是男子打扮,衣衫沾满灰尘,可那双浓丽婉转的眸子美丽如初,此时站在店铺前,盯着热气腾腾的糕点,皱着眉好久不动。
“没钱就走开,挡着我做生意!”掌柜的见她一身脏兮兮的站了半天,顿时不开心的动手驱赶着。
才抬起手臂,就被赫连孝握住猛的甩开!
“大胆,你敢动她一下,废了你的手!”他声色俱厉对掌柜的吼道,转而回头声音顿时变的轻柔,“三嫂!?”
安紫薰只是抬眼看了看他,目光始终停留在那糕点上。
“三嫂,你怎么了?我是赫连孝,三哥在哪里?”他感觉安紫薰哪里不对劲,却急着追问赫连卿下落。
三哥追着她落海,理应在一起!
安紫薰见他靠近慌忙的朝后躲闪,又见他腰间佩剑顿时眼里戒备。
“走开!”她记得那些拿剑的人要杀三郎。
“三嫂,你倒是说话啊,三哥……”赫连孝话未有说完,被木棉挡在身后,她将手中糕点递给安紫薰。
“王妃,你是想要这个吧,拿去,都给你!”她轻声说着,眼眶不由一热,看安紫薰这样子,八成是毒发积在脑部了……
安紫薰盯着她看了会,还是伸手接下,早上她偷跑出来,饿的发慌,却想着要带着这些回去给三郎。
他病了,流了很多血!
转身,安紫薰就要离开。
赫连孝见状忙着上前要拉住她,“三嫂别走,你还没有告诉我……”
他刚触碰到她肩头,冷不丁安紫薰突然转身,食指中指成剑,对着他眼睛刺下。赫连孝不知道她身手这么利索,忙偏过头,膝盖顿时酸楚,是她同时飞脚踢出,他不受控制半跪在地。
趁他中招跪下,安紫薰抱着糕点得意的开溜!
花浅幽目光恶毒,瞅着逃离的安紫薰。
真是好命,海底那些毒铁蛎竟然没有要她的性命!
正文 血腥之爱[vip]
沉沉醒来,赫连卿全身是伤,动一下痛地厉害,三年来他有三生蛊护体,本对疼痛不在意,眼下他再次尝试到。
经过一夜,他伤口的血逐渐止住,不至于他会死在这里,有那么一刻他真的怕血流干死在这里,无法再照顾安紫薰。肋
眼睛还未张开,习惯性摸向睡在身边的人,触手是冰冷的地面,再看四周空无一人。
“安紫薰!”他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心口血气猛然上涌,哇的一下吐出一口紫黑的血来。
她、她不见了……
站起身,他跌跌撞撞朝外冲出去。
不妨有个身影迎面过来,飞扑到他怀里!
“三郎、三郎!”她见他起来,眼睛一亮笑的弯如新月,搂着他脖颈喊道。
赫连卿却一把抓住她手腕,迫使她抬头面对自己。他不知道自己的脸色多难看,也忽视了她的惊讶不知所措。
“安紫薰,我对你说过什么!要乖乖的呆在我身边不准乱跑,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在说什么!你是真的想死在那些人手中是不是?还是你根本就是不想再看见我!你从来不曾听过我的话,就是到了现在这个状况,你也非要我担心害怕,你才肯罢休吗!”
他口不择言,狠狠的捏着她手腕用尽全身力气低吼!
曾经何时,他早就学会自控自己的脾气,唯独安紫薰,每每能令他失控。镬
慌乱、担忧、甚至是一丝害怕蔓延在心底,赫连卿第一次意识到安紫薰在他心中开始变的重要!
她怔怔的看着他拧眉,满是怒气的脸,“三郎,疼……”安紫薰只觉得手腕快断掉,手中的糕点啪嗒落下,滚了一地都是。
赫连卿目光注意到那些糕点,突然明白过来,他们一路类似逃命,昨天开始几乎没有进食,一天一夜过来,连他也感到饥饿,何况是安紫薰。
他陡然心疼起她,忙放开她手腕,“对不起、对不起!”
安紫薰却蹲下,将地上的糕点捡起。
赫连卿将她拉起,她显然是被他吓着了,却吸了吸鼻子然后对他笑了笑,“三郎,这个给你。”
他全部怒火都熄灭,心底所有冷漠防线皆是一一被她溶解,无数的自责。“这些本不该你做,你是我的女人,该给你锦衣玉食,保护你周全,如今却害的你这样!”
抱着她坐下,赫连卿拿着她带回来的糕点,眼底有可疑的泪光闪动,仅仅是一瞬间,却是他多年来唯一的一次,因为一个人而起。
“你还疼吗?”见他不动,安紫薰眉头蹙起,伸手放在他受伤的地方,眼里尽是担忧。
“疼,疼死了。”他侧过脸看她,指尖来回摩挲她小小的下颌。
“吃药就不痛了。”安紫薰想起了什么,仰起脸主动吻上他的唇。
他先一愣随即笑起,手掌按住她后脑,舌尖撬开她的口,她确实是他的灵丹妙药,他从浅尝辄止到欲罢不能。
暂时离开她的唇,看安紫薰大口喘息,他可喜欢看她被吻的双眼迷离任由他摆布的模样,赫连卿眸子眯起,闪动诱/惑的妖冶,“怎么办,还疼着呢?”
“啊?”
不等安紫薰反应,他接着含住她唇瓣,细细的碾转,不想放开……
美好的时刻,被轻微尴尬的咳嗽打断,赫连卿忙护着安紫薰,眸中带怒瞅着在庙外的几个人。
“三哥,打扰了……”赫连孝本想着兄弟重逢的惊喜,没想到打扰了三哥的好兴致,良辰美景的被他破坏。
虽然三哥看上去不太好,可明显的对他这个突然出现的弟弟神色很不耐烦。
其实,他也不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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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赫连孝简短的叙述,赫连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询问木棉,“老七的身体如何?”
“身体仍有余毒未清。”木棉如实回答,又见站在赫连卿身边戒备的望着他们的安紫薰,她不许任何人靠近赫连卿,方才还抢了赫连孝的佩剑一剑扎向他们。
“王妃并不好,她撞在海底暗礁,一身是伤,毒素积在脑部,到南海则是为了求医。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们。”
赫连卿伤口被包扎好,与木棉说话时,他的眼睛只注视安紫薰。
“王爷不必担心,木棉听闻南海有医治蛊毒的好大夫。”
赫连卿点头,神情却令木棉见了心惊,她伺候安紫薰时间不长,却知晓庆王爷是怎样的人,如今他对安紫薰百般呵护,那神情已经与之前变的不同。
“你是西楚最好的医女,又是老七身边信任的人,他是本王在乎的兄弟,这次老七中毒,你照料的很好。”
“是奴婢份内之事。”
“那本王就放心暂时将花夫人交给你伺候,莫要让本王失望。”赫连卿边说边拉着安紫薰在身边坐下,她虽然傻傻的,可凶起来宛若一只张牙舞爪的小兽。
她时时在想着保护他,他又怎么会再让旁人伤她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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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一直都有赫连卿派出的探子潜伏,李申受命前去联系,并且打听能医治他们蛊毒的大夫。赫连卿得知,金痕波因外事离开南海暂时没有归来,他也不想安紫薰再见到这位表哥。
以前不曾放手,经历一番劫难之后,他更不会放她而去。
她心里有喜欢的人不假,可他也确定安紫薰心中对他的那份感情是真的!
如今令他不安的,是如何让她更喜欢他?
母妃生前对父皇的感情,他一直弄不清,到底这个一同生活十多年的夫君,是否真的胜过安宗柏在她心中的重要性!
他不会像父皇,是他赫连卿要的,必然是全部,必要时他会考虑杀了安紫薰心中念念不忘的男人,反正他杀过金痕波一次,杀第二次又能怎样?
他答应安紫薰会放过南海金家,可没说放过金痕波,这样绝了后患,令她一辈子只属于他!
赫连卿有耐心更有信心,他会一步步驻进安紫薰心里,占的满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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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嫂,三哥真的不在!”赫连孝带着暗卫随时保护安紫薰,三哥接到线报,罗素将军带兵前往安家所在的藩地,最近连南海周围也增设西楚的兵力,他快马前去瞧瞧,将安紫薰托付给他几个时辰。
“去哪里了?”安紫薰不安的问他,三嫂中毒脑袋不清楚,却只粘着三哥一个人,对他们总是有着防范。
“他过一会就回来,三嫂你要做什么?”
“不要你,要三郎。”她还记得当时他追问时很凶的样子,安紫薰撇嘴要躲开他。
“三嫂你若是乱跑,我告诉三哥去!”赫连孝曾经花丛翩翩过,自诩从没有对付不来的女子,如今对着安紫薰,他还真是无计可施。
三哥之前找过他,说的那番话令他不解更是困惑。
“老七,从现在开始,不准木棉靠近安紫薰一步。她若逾越,你亲自动手杀了她!”
“为什么?木棉一直都是伺候三嫂的,她对三嫂照顾有加,值得信任,我敢担保!”他不懂三哥怎么对待木棉好似变了态度,那么冷漠厌恶。
“她是你的人,三哥留给你自己动手,你要担保她,万一安紫薰因为她出事……”
“不会的三哥,我信木棉,也不会令三嫂出事,若真的……”赫连孝下了狠心说道,“她背叛我的话,我会亲手杀了她,再来三哥面前谢罪!”
她显然怕那次赫连卿很凶的样子,安紫薰冲赫连孝跺脚,“我藏起来,你来找!”
“好,我来找三嫂。”赫连孝笑起来,对着分布在暗处的人使个眼色,示意他们包围四周。
转过身,等着安紫薰躲藏。
远远的,有个身影从刚才一直站在那里注视他们,赫连孝狠心来当做没有看见,最近都是如此对待她,而那身影显然不愿再等,径直的朝着他们过来。
正文 温柔一笑,却为他人[vip]
赫连卿返回下马,却见赫连孝抱着木棉冲出门外,衣衫带血,怀中地木棉胸口Сhā着匕首,鲜血如注涌出。
“老七!”他惊见此景。
“三哥!”赫连孝眼眶血红一片,咬着牙嘶哑悲痛,“三嫂、三嫂……”肋
赫连卿闻言大惊失色,飞身掠入院中,碎石纷飞一地狼藉,一个小小的紫色荷包孤零零落地,上面沾染血迹……
那是安紫薰随身带的,上面绣着紫藤花,他记得清楚,今早她穿戴衣衫时,还是他亲手替她系在腰间。
“三郎,我要吃桂花糕。”她腻在他怀中央求着。
身子一震,为安紫薰买的糕点,从袖中掉落,他特意买来,就为了见她欢喜的一笑,如今却……
赫连孝缓过神,“有刺客闯入,原本暗卫可以将其擒获,刺客不知丢了什么突然发出轰隆一声,这里乱成一片看不清,然后就发现三嫂不见了!”
触及赫连卿腾起杀意的眼眸,他朝着赫连卿跪下,“三哥,是我失责,你怎样处置都可以,但求三哥请大夫医治木棉,她是为了救我才……”
赫连卿神情暴虐按压不住的疯狂,他想到会是谁来过这里!
狩猎那次,在树林深处,安紫薰曾经用过同样的手法吓退了那几个刺客,他听闻那是出自北海龙家的霹雳火,小小的一块有巨大的威力。镬
不过北海龙家,多年前不肯归顺朝廷,满门被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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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元宵佳节,南海有传统的灯会,一连数天不停歇。
街头一栋大宅雕栏画栋,下人来回穿梭忙个不停。
“爷,今天是元宵节,您还是出去走动走动吧。”李申在厢房外低声劝慰道。这些天,王爷四下寻找王妃未果,几乎动用了潜伏在南海所有的眼线。
还动用了北燕曾经的国姓爷,如今南海富甲一方的谢家派出探子寻找,安紫薰却仿佛在世间消失一般。
“少主子,您若是不想出去转转,那不妨随属下去南海金家做客,龙少金痕波近日归来。”
说话的是北燕的旧臣谢伯仲,出生贫寒投身军中,为北燕立下战功赫赫,北燕王御赐国姓谢于他。
谢伯仲长年戎马,最后因伤重卸甲归田,隐居南海经商,北燕亡国后,他更是隐姓埋名不提往事,谢鸿影年少时有恩于他,所以当赫连卿出现南海,他自然鼎力相助。
赫连卿思忖片刻,“好,去见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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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素来大胆,与金痕波早就见过彼此,上次也将他伤的够呛,赫连卿仍旧无所顾忌前往。
不过为了谢伯仲将来着想,与他分开进入金家的宴席。
南海元宵佳节与西楚不同,这里民风淳朴开放,男女皆可在此时互相示爱,金家设的是流水席,数百桌任由来人取食,期间更有各种游戏杂耍,热闹非凡。
海域百年前分外东、南、西、北四方天下,如今南海独大,其他三家早就不复当年兴旺,尤其是北海龙家,被灭之后,所管辖的海域权,在当年就被赫连御风钦赐给了安紫薰的外公。
据说那一战打的凶猛,持续了几年才结束。
赫连孝替他拿了面具过来,“你还是戴着吧,金痕波若是瞧见你在这里,他可是念念不忘再与你大战一场。”
他接过戴着,只露出一双妖冶流光溢彩的眸子,“他不会的,罗素的兵马到了安家,南海附近更是设下包围,就算他不怕,可还要顾及下他的姑姑金筱瞳。”
金筱瞳嫁给安宗柏多年,说是联姻,其实双方互相牵制,谢成总是在他耳边提起安宗柏,说是将来他是可令人放心的帮手。
哼,帮手?!那可是父皇的眼中钉肉中刺,这话就是被谢陌年听见,他这哥哥必然恨不得杀了安宗柏才会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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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气候温暖,虽然是隆冬,却不觉得寒意,赫连卿走在喧闹人群里,瞧着放眼过去望不到头的花灯。
这里是安紫薰长大的地方,她心心念念想要回来,他从没有关心过她,如今在她所怀念的地方,看着她喜欢的东西。
这些天,他如何过来的,赫连卿不愿去想,每晚身边空荡荡,他想念安紫薰抱着他熟睡的感觉。
想念她腻着他,讨好似的喊他三郎、三郎……
你这个磨死人的坏丫头,他心中念着,带着一抹苦涩。
“三郎。”他耳边一声低呼,熟悉的令他心微颤,转身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
一处小摊前,糕点冒着热腾腾的水雾,迷茫了赫连卿的眼睛,一袭紫色衣裙随着海风轻轻摆动,宛若一只暗夜的紫色蝴蝶。
那女子侧身投来目光在他这里,手中捧着热乎乎的糕点,面具下露出的双唇漾开明艳笑容,秀发如墨,自肩头垂落长及脚踝,她脸上带着明艳的面具,即使不见面容,那双眸子足可令赫连卿牢记。
他对她说过,她的眼睛很美很美,比这天上的星辰还要夺目!
在人群中穿梭,他几乎就要到她面前。
“三郎!”她低低一声。
赫连卿心动,见她笑颜如花几步跃来,却从他身侧而过,他忙转身看去,却见她扑在身后男子怀中,同时伸手摘下面具,那一低头温柔的浅笑绽放,击中他心口。
那朝思暮想的,磨死人的坏丫头……
然,她眼中映入的却是另一男人微笑的面容!
正文 情到浓时方知悔[vip]
街市喧哗,女子侧身抬头,将手中糕点送在男子嘴边,继而对那男子微笑,面颊绯红,一双眼眸清波流转,有种难描难画的娇态。
那男子散落长发,着一袭宽大白色衣衫,因为逆光而立,周身萦绕冷月光华,仿佛踏月而来,两人相对笑着,男子雌雄莫辩的容颜周边的人惊艳。肋
人潮拥挤,赫连卿一怔瞬间,人群将他们与自己隔断,两人携手已经朝前方而去。
“安紫薰!”他出声喊道,声音即刻被湮灭人海。
女子似乎停了一下,却未有转身,一侧男子低头对她说了什么,两人继续前行,而男子却稍稍侧过头朝着赫连卿方向看去,姿容秀丽,唇角漾开轻笑无邪,温润似玉自有一番风/流雅韵。
他是?!
“三哥,你要去哪里!?”赫连孝穿过人群,正巧走到他身边,却见赫连卿神情一动,全然不顾一切冲进人潮里。
他眼里只有那片紫色身影,却逐渐在消失他眼前。
“你是怎么了?”赫连孝紧紧跟着他。
“安紫薰!”
赫连孝眼神一亮,“三嫂,在哪里?”
他四下望去,遍寻不到两人身影,赫连卿呆怔在原地,他目力过人,绝对不会看错!
为什么她身边的人,怎么会是他!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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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舫在海面轻轻移动,海面飘着各色点着烛火的花灯,碧波荡漾,映着摇曳烛火,画舫上站着的女子目光朝着岸边望去,手里拿着面具轻轻拂过若有所思。
“还在看什么?”画舫里传出男子声音,“外面海风吹的不舒服,快些进来。”
女子应声,转而进了画舫中。
画舫中布置清雅,罗幕低垂,花窗错落,两名男子正在等她。
其中一位黑色宽袍,脸上带着诡谲的海怪面具,正在品茶,另一男子则白衣袂袂盘膝而坐,怀中抱着弦琴,指尖随意拨弄几下,音色清丽悦耳。
“好香的茶。”她笑着,顺势在黑衣男子身边坐下。
男子面前杯盏如雪,茶汤澄碧,听着弦琴所奏,他唇边带着一抹微笑,瞧着身边她一眼,“上好的茗茶,知道你喜欢,特意命人沏上,你去岸上一趟,给表哥带了什么回来?”
她笑而不语,伸手拿过茶喝下。
“阿薰表妹真是偏心,姬先生都有糕点吃,你怎就不想到表哥,白白疼你了。”黑衣男子叹口气,眼里却有笑意。
白衣男子笑道,“龙少,这画舫是她亲自描绘命人赶制,说过几天夺龙珠大赛前请你游海观景。”
“是她自己想去看热闹,然后打着表哥的名义,这样就不怕舅父不同意去了。”金痕波一语道破她心思。
“舅父才不像你,我要看热闹,他不会阻拦。你呀,整天不让我出门,我在家里都憋死了!”安紫薰白了金痕波一眼。
“你大病初愈,多休养才对,要玩以后多的是机会。”金痕波淡笑,低垂眼眸之间闪过一抹担忧。
“我早就好了,不信你问他。”安紫薰拉着姬云裳袖口要他作证。
姬云裳笑着望着她,“阿薰小姐还是听龙少的,你的身体之前过度受损,多休息并不是坏事。”
“你帮表哥说话!”隔着衣袖她暗暗拧了姬云裳一下,嘴角扬起暗自得意的笑意。
姬云裳不语,任由她偶然的胡闹。
“姬先生将你从海中救起一路找大夫给你医治,再送到南海来,费尽心力,你如今病好,可要加倍的感谢他。”
他对阿薰一向喜欢,原先为她差点与赫连卿拼命,现在她重新回到南海,这么久以来的担心化为欣喜。
再看这姬云裳外貌尤其出众,难得的是他对阿薰一路照顾有加。
阿薰病好醒来,莫名的不记得三年多前发生的事,如今的她记忆停留在三年之前,根本不记得嫁为人妇,甚至包括那个负心与她,伤她太多的赫连卿。
这样未尝不是好事,阿薰还是以前那个整天笑的没心没肺的坏丫头!
将她留在南海这里,任由谁都不会知道她下落,大家唯一所见的,是赫连卿松手,任她掉落海中,下落不明!
“我怎么没有谢他,三郎喜欢吃糕点,我难得出去一次就记得为他买来。”她冲着金痕波吐吐舌头,转而对姬云裳道,“我总觉得方才有人喊我。”
姬云裳笑笑随口道,“怕是听错了。”
她皱着眉头随即点点头,“也许是听错了吧。”趴在花窗上,她隔着朦胧窗纸,瞧着岸边渐渐远去的灯火。
多天前醒来,她发现自己在南海,表哥对她说她出游时落在海中被人救起送到南海。她记得打听到三生蛊的消息,瞒着所有人独自一人出海。
之后发生的事情,就是船沉了,她落入大海,是姬云裳将她救起,并且还照顾她好久,背着她回南海。
这些都是醒来以后,姬云裳一点一点帮她回忆起来的。
岸上,那声音好真实的冲入她耳中,她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揪住,奇怪了……她捂住心口揉了揉。
一侧抚琴的姬云裳,望着有些魂不守舍的安紫薰,他轻轻拨弄弦琴。音调有些奇特,安紫薰听着听着,有些困乏。
“表哥、三郎,我困了,先去休息。”她打着哈欠回了房间。
等她走后,金痕波开口道,“姬先生,阿薰表妹的记忆能恢复完整吗?”
“龙少希望小姐能全部记得吗?”
“我不能为阿薰做主,不过她忘记这几年所发生的事,从现在看来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好的。我许久不曾看见她开心的笑起。”
姬云裳慢慢起身,抱着弦琴说道,“龙少放心,我会守在阿薰小姐身边继续照顾她,至少能令她永远那么开心。”
“你喜欢阿薰,我看的出,是你救了她又不辞辛苦的送她来南海,阿薰对你似乎也有好感。姬先生,你的来历我不想多问,只要你真心对待阿薰,我金痕波并不会阻拦你们。有一点必须要告诉你,阿薰嫁过人,西楚庆王赫连卿。”
“龙少,她已经忘记了。”姬云裳淡淡一笑的回答,“我也是从西楚那里到南海,当然知道庆王爷的厉害,姬云裳想,龙少不会再令小姐受委屈的,不然早就该通知安家,更不会将小姐藏起来。”
“好,有你这番话我就放心,起先我怕你在意阿薰这段过去,她嫁给赫连卿本是自小定下的婚事,如今那个赫连卿对她不好,又将她丢在海中,我的确不会让阿薰再回去。”
此前那笔帐,他还没来及与赫连卿算清楚,这次他做的更过分,西楚王偏袒他,还派了罗素带兵在安家与南海范围看守,分明就是想借着武力帮忙赫连卿那混蛋。
无论是打架还是打仗,他金痕波决定奉陪到底!
“龙少决定就好,姬云裳不才,愿意在南海尽点绵薄之力,这也是为了阿薰小姐,请龙少成全。”
“我只有阿薰一个表妹,我希望她能幸福,姬云裳不要令我失望,不然南海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诡谲海怪面具晃动在姬云裳眼瞳里,幽黑到深不可见底的漂亮眸子闪着一丝笑意,“只要阿薰小姐需要我第一天,姬云裳自当效犬马之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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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上升起明月,冷冷清辉。
姬云裳站在画舫上,眺望远方,缓缓闭起眼眸,他眼前由模糊混沌逐渐变为清明,如同镜面一般清晰的梦境。
紫色衣衫的女子迎风而立,“三郎。”她娇声细语,抬眼望着身边站立的男子,黑发红衣狂傲张扬,面容被一面具遮住,那双露出的眼睛重瞳流彩。
“安紫薰!”他开口喊道,对紫衣女子伸出手来,“我才是你的三郎,过来到我身边!”
猛然,姬云裳张开眼,安紫薰缺少了三年多前的记忆,这些本该消除的干净,可透过梦境,他偷窥到,她梦中出现的赫连卿依旧影像清晰。
阿薰,你被消除关于他所有的记忆,怎么还能在梦中想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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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梦,安紫薰一觉醒来天已大亮,梦中的人带着面具朝她伸出手,说他才是三郎?
怔怔的坐在铜镜前,她盯着镜子里自己的模样,醒来后发现她的样貌被改变,她记得出海时,她只是男装打扮,打算遇见到什么棘手的事情,就借用表哥的身份名字,现在变成这副模样。肋
“你对着镜子发呆半天了!”金痕波身影映入铜镜中,脸上还戴着海怪面具。
南海金家的传统,海王代表海中神怪,要威慑南海,每一代继承者都以面具每每示人前。金痕波自小就貌美比女子,因此被人笑话过,成年后他继承南海家业,更是面具不轻易摘下,故此很少有人看过他真面目。
“表哥是你啊。”她回过神,对金痕波笑笑。
金痕波眉峰一挑,故意戏谑道,“不然你以为是姬先生?”他很开心能再次看见阿薰的笑容。
她撇了金痕波一眼,“别乱开玩笑。”说着手指绕着发丝,墨发如泉水流淌垂落于地,安紫薰眉眼灵动似能说话。
金痕波哼了声坐下,“我说阿薰表妹啊,你这副样子准备到什么时候?弄的难看极了!”
她摸着自己的脸颊有些幽怨道,“这改变容貌的药可是我娘亲自配置的,我都不记得为什么会服下这药,更不会记得解药放在哪里,除非和我娘再要一颗,不然只好等着药性自个儿褪去。”她瞧金痕波对她的容貌诸多挑剔,不由翻了他记白眼,“觉得我变丑了,不能站在你这色如春花的表哥面前了?!”镬
“你这丫头,又说表哥色如春花,表哥哪点不像男子!”金痕波个性豪爽,平时慵懒悠闲的惯了,并不是在意小节的人,可总被安紫薰这话给气着。
金家他与姑姑金筱瞳最为相似,金筱瞳被赞誉为南海第一美人,连带他自小就被当成女孩对待。
安紫薰笑嘻嘻的看着他抓狂,表哥在外素来沉稳镇定,可每次遇见她,不消几句话就被她说的变成这样。
“还笑,白疼你了,欺负表哥,看下次谁帮你!”
“好了好了,我不说你就是。我这样子其实还不错,除去你和舅父见到我原来的样子外,可就没有人知道了,不然被人发现告诉我娘那就不得了,我可不能回去,被发现我私自出海找三生蛊,娘说什么都会拦住我!”
金痕波一听三生蛊笑容有些僵硬,很快他变回常态,认真说道,“阿薰你生病的这些日子,安家那里有人来传话,姑姑的病暂时被控制住,你不用担心,这三生蛊别再去找好吗?表哥答应过你的,会帮你在四海之中找解除离人泪的解药给姑姑,你只管在南海住一段时间。”
她听闻金筱瞳所中之毒被控制,眼睛一亮,连忙抓住金痕波的手,“你说真的?”
“表哥有骗过你吗。”他反问安紫薰。
“哎呀,我自然是相信表哥你的,不过我娘中的毒好些年了,大夫都说无能为力,突然听表哥你这么一说,我就能放心的住段几天再回去!”安紫薰心情大好,还不忘记嘱咐金痕波一句,千万不要将她来南海的消息泄露给安宗柏知道。
“被爹爹知道,又要说我娘没有教好我,让我四处乱跑,还要遵守婚约什么的,听的快烦死了。”想起这些,她连安家都不想回去了。
金痕波听完她的话,正色道,“你还要打算嫁给赫连卿?”
安紫薰玩着手腕上的绮凤镯,这东西捆住了她一生幸福,这几年她打听过赫连卿不少事,据说他还是有些本事,并不是纨绔子弟。
“不说这个了,反正西楚那里还没有来赐婚的圣旨,等真到了那天再说吧!”
忽然的,脑袋里浮现昨晚那个梦,她按着有些涨涨的太阳|茓,不过是梦,可梦中的人给她很真实的感觉。
仔细想想,他说出安紫薰这三个字的声音,和她晚上在岸边灯会听见的声音非常相似……
难道真的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阿薰表妹?”金痕波见她陷入失神,立刻有些紧张,“你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姬云裳说她在海中被什么刺中,身体有残留毒素,对记忆造成伤害,有时会表现怪怪的。
“没有,我身体好的很。”她笑了笑紧接着加一句,“表哥,你昨晚可是答应过我的,南海今年的夺龙珠比赛我能去看热闹的。”
金痕波瞥了她一眼,拍着安紫薰拉扯他衣衫的手背,“你是看热闹就好了,谁知道你到时会做什么事?不记得前几年,你偷着混在那些比赛的人之中,结果落在海里病了半个月,我的好阿薰表妹,你少给表哥我惹麻烦了!”
“表哥,这次不会的!”她忙发誓保证,信誓旦旦。“我之前就对三郎说过,夺龙珠大赛是南海最热闹的比赛,他救过我命,我想……”
金痕波一言猜中她心事,“姬先生一早就说过不会接受任何礼谢,昨夜他还对表哥说,只要阿薰表妹你需要他第一天,姬云裳就会效犬马之劳。”
安紫薰楞了下,脸颊微红却微蹙起眉尖,“表哥,你不是以为我和他之间……”
金痕波有些不解,这些天来他一直注意他们,从阿薰一点一点恢复以前记忆时,她对姬云裳尤为依赖,说话眼神都不同于对其他人。
“你真的对姬云裳没有好感?”姬云裳谈吐举止得体,学识渊博,尤其对海域了解颇为有见地。他救下阿薰,同时也直言不讳的表现出对阿薰的喜欢。
别的不说,光是这点,就是赫连卿那个混蛋不能相比的!
“表哥、我……”安紫薰深吸口气慢慢说道,“姬云裳从海中救了我,还照顾我好些天,我才捡回一条性命,尤其他还冒险送我来南海,他为我所做的一切,说我不感动,那不可能。”
“那现在你的想法是……”
“他很出色,对我关心照顾,自然是喜欢的。可我有婚约在身,表哥想为我找到良人,安家那里,爹爹绝对不会同意。”
“姑父并不知道你在我这里,表哥更是打算永远不会……”金痕波停下,阿薰忘记三年前发生的事,还以为自己是在偷着出海找三生蛊那次落在海中。
好在她心神不定并没有在意金痕波一时的失态,“那赫连卿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我不过是听人说起,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安紫薰要嫁一个值得托付一生,绝对不会令我后悔倾尽全力去爱的男子!最后比赛胜利的人,会得到金家的一个许诺。姬云裳若是真的非我不娶,就用这个许诺做出一番成就去安家找爹爹提亲,若他对我不过尔尔,就当做我回报他的救命之恩吧。到时西楚来了圣旨的话,那就如期嫁人好了。”
她眸光澄净明亮,亦平静无澜。
金痕波唯有苦笑心中不忍,他知道这么多年,阿薰心里当他哥哥来看待,三年前出海那次归来,她染了风寒,心中却驻进了一个男人。
无人知道那人是谁,也令她改变了很多。
如今,皆是忘记了,他之前对阿薰缺失记忆感到担忧,眼下的话,时光不能倒流,可阿薰却能有重新选择幸福的机会。
“夺取龙珠的比赛,参加的可是我南海最厉害的男儿,阿薰真的要试试?!”
安紫薰自信一笑,望着窗外那片宽广的海域,“别以为我是女子,就被小看,最终赢家不到最后还不知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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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书房,谢伯仲看着赫连卿画出的女子样貌,“少主人,属下见这女子面生,需要派人再去打探。!”
“那这个人你能找到吗?”赫连卿将另一张画纸递给他。
画纸上,男子黑发,雪白的长袍衣袂飘飘,广袖随风吹拂,那张雌雄莫辩的绝色容颜侧身一抹轻笑漾开在唇角。
谢伯仲一见,立刻回答赫连卿,“他是南海金家的贵客------姬云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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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室轻烟袅袅,伴着琴声婉转,姬云裳敛神拨动琴弦。
有人影跪在他脚边良久,他不唤那人起来,修长手指只醉心弹奏,半晌落下结尾的音符,姬云裳方道,“你伺候多年,该知道我脾气,嘱咐过你不可在白天来见我,你现在出现在金家,却只是因为告诉我那点小事?是不将我放在眼中了。”肋
“少爷,莲儿死也不敢如此对待少爷!”女子冷汗涔涔,连连叩首。
姬云裳声音平和,眼中却泛起危险波涛,“你不敢?你不敢还不是听了她的话过来!”
“小姐几次召唤我前去询问您的情况,莲儿不会透露一句,可小姐如今情况不好,那模样莲儿见了心中不忍,才会斗胆来见少爷。”
姬云裳冷哼,“她个性怎样,我最是清楚,回去告诉她最好安分点,敢给我惹出乱子,有她好看!”
莲儿连连点头应下,心中仍旧惶恐不安自己等下会被怎样。
小姐跟少爷这些年,两人到何种关系,莲儿清楚,如今少爷为了安紫薰,连小姐都置之不顾。
她本不敢帮小姐来传话给少爷,小姐告诉她庆王在南海找寻安紫薰,万一被他知晓是少爷对他妻子做了那些事,一定对少爷不利。
因为这点,她冒然到了金家。
衣袖一甩,一柄匕首落向莲儿,投掷在地。镬
“你擅自行事,差点坏了我大事,罚你自断一指。”语气冰冷无情。
莲儿却大大松口气,只要一指,已是大大的轻饶,“谢少爷宽待!”
她提起匕首果断砍下一截小指,十指连心哪个都疼,莲儿面色煞白几欲昏厥,将地上血迹擦了干净,少爷不喜看见这些,之后莲儿忍痛转身离去。
她并不怨恨少爷,换做从前,她擅自违背少爷吩咐,怕是早去了半条命。
莲儿离去,姬云裳神态自若,焚香抚琴。
没过多久,他面容多了一丝笑容,抬眼望向屋外,轻快脚步声由远及近在他这里停下。
“三郎!”安紫薰笑嘻嘻的进来,却突然捂住鼻子皱了皱眉头,“怎么这香味怪怪的?你不是讨厌很重的香气吗,突然换喜好了?”
他淡淡道,“你不喜欢,再次我不点这个就是。”
“那倒是不用,你喜欢就好,我是闻不惯。”安紫薰笑笑走到他身边坐下,“还有几天夺龙珠大赛就要开始了,你就等着到时看热闹吧。”
姬云裳颌首,“龙少同意阿薰小姐参赛,姬云裳预祝小姐夺魁。”
“表哥真讨厌,什么都事先告诉你。要真的等我夺魁,三郎你再恭喜好了。”她先是嗔怪金痕波,随即又笑吟吟的对姬云裳说着话。
“我这里有上好的茗茶,你来试试。”姬云裳为她倒上一杯。
安紫薰对他没有防范,接过去喝下,起初不觉得如何,口中慢慢回味,一股奇异香味自喉舌间慢慢生发出来。
他眸子深深注视安紫薰,她喜欢穿男装,束了发髻,容颜虽然不算得美丽,可那眼睛仿佛会说话,灵动聪慧,哪怕什么不说,只是默默看着人,不失一番风/情。
“你和我表哥一样叫我阿薰吧,你是我救命恩人,称呼我小姐什么的,我真不习惯。”放下茶杯,她还在品味那奇特的香味。
“阿薰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姬云裳轻笑点头称赞。
安紫薰承认,被姬云裳绝色之人用真诚肯定的语气称赞,她心里还是受用的。
“阿薰。”
“嗯,你说。”
冷不防,姬云裳握住她的手放在掌心。
她一怔,却是往后退缩,他见状更快一步握紧。
安紫薰有些不安想站起身,方才口中奇异的香味迅速变了质,如麻药般侵入她的安紫薰意识,
掌心是她柔软无骨的小手,肤质细腻,女子特有的温软在他心头微微荡漾。
“我更喜欢,你叫我云裳。”
“云裳?”这两个字从她唇间发出,轻柔妩媚的音色令姬云裳目光变的柔和。
安紫薰眼神渐渐朦胧,阖起眼帘,“可你不是三郎吗?三郎就是三郎,怎么成了云裳……”
他拧眉,神色晦暗。
“云裳是我,三郎也是我,阿薰你怎么忘记了?你再想想,再想想……”
他抱着她柔软的身体,在她耳边轻声吟唱,音调奇怪,冷冷的宛若海中的鱼儿,缠绕在她身体。
那香味被姬云裳内力催动,在安紫薰身边曼妙的缭绕,他手指点在她眉心,同时阖起眼帘,面前如一片明镜,过往的那些人与事再一次浮现。
海水真冷,有人抱紧她,海里黑暗,她看不清是谁?
“三郎,我疼……”
安紫薰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喊疼,记忆迷迷糊糊的,好像有个男人跪在她床榻边,整夜的替她支起被子。
他院中忙碌的煎药,他抱着她相拥入眠、他背着她走崎岖山路,他一身是血,却死命护住她不受到危险……
她看不到那个男人的脸,她心底深处只记下两个字。
“三郎!”
安紫薰慢慢睁开眸子,眼睛成了黑白的琉璃色,茫茫瞧着四周没有焦距。伸出手在半空,像溺水的人需求救助。
姬云裳握住她的手,浅唱停止,安紫薰喝的茶水里他放入一味秘药,之前他用量很少,她消除了三年前的记忆,可梦境中仍有赫连卿出现,此番他将秘药用于辅助,对她进行上邪秘术。
现在看来是对的,她意志力很强,比一般人更难控制。她本就中蛊毒,再用秘药会伤及脑袋,所以用秘术最保险。
上邪秘术本是邪术,他学了多年,反复演变,如今能控制自如,用在安紫薰身上时,他虽然有自信,却更是仔细斟酌良久,才决心下手。
不同于别的秘术,要将施展秘术之人的生魂立为誓盟,一旦秘术开始,操控者可以随意掌控所要之人,是一种最为彻底的侵占。不过凡事皆有两面性,若是被操控之人最终能逃过控制,那秘术必然反噬施展者,撕裂其的灵魂!
姬云裳指尖划破心口肌肤,取下热血滴落在昏睡的安紫薰口中。嫣红的血,落在柔软唇间,胜过人间一切
他俯身吻上,血的腥味、混着茶的芳香,还有她甜美的唇……
她很香、很甜,从第一次见到她时,他就想过吻上会是何等的滋味。
反复碾转吮/吸汲取唇间芬芳,不可思议的令他着迷。
直到安紫薰不自觉得发出呻/吟,姬云裳恍然回神,他按住自己双唇,二十多年来,他一次对女子有过心动。
家逢巨变之后,他一心沉醉复仇,所有人包括他自己在内,都成为他复仇之路上可利用的。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他从不对人用情,哪怕是血缘相关的亲人,直到遇见安紫薰,他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是个绝好的听者,听出他的琴音,她懂得他倾诉在琴音中的所想。
他一向不在乎谁会对他好,她为他求情不惜得罪了赫连卿,大雨中她被赶出王府,她光着脚走在滂沱雨中。
她帮他出头,天知道他不需要她帮忙就能解决掉那个男人,只是没有到他出手的时候。
她过的不好,却对他说,“不嫌弃我笨的话,收下我这个徒弟,将来随我回去家里,你不用在这里受人欺负。”
“我会给你安排住处,你安心住下,日子不管如何,总你比在西楚来的舒服。”
“姬云裳,你的琴音里表示出你心中有志向,我相信你终有一天能达成所愿!”
她为他安排这些,从没有要求得到任何回报。
安紫薰,你不知道施舍人恩惠,是要从别人身上再得到相同或者更大的回报吗?谁要你对我这么好,我并没有求你!
下次,再对陌生人好时,可要看清楚那人是否值得,莫要如对我一般的真心相对了……
此时,他清楚意识到自己与普通男子没有两样,他不能忘情,遇见安紫薰,怕是他一生的魔障。
姬云裳吻上她的眼睛,“阿薰,我这般对你是我不好,我们不妨打个赌,将来你若能逃脱我控制,我的生魄就任由你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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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紫薰睁开眼睛,仍然坐在姬云裳身边,先前发生的一切毫无知觉,也忘记喝完茶后的意识不清,只是摸着额头道,“刚才说到哪里了?我总觉得恍惚了一阵子似的。”
姬云裳笑笑,替她面前茶盏里添了热茶,“说到哪里不重要,你来找我还为别的事情吧?”肋
她冲他用力点头,“又被你说对了,我来找你是想你带我出去一趟。你不陪我出去,表哥不会同意我独自外出。”
“要去哪里?”
“南海元宵灯会要持续好些天,我上次看中了不少东西,都没有来及买,就被表哥喊回去,今晚你再陪我去一次!”
“龙少不让你出去,本是为你好。”
“你不告诉他知道,我答应你买好了就回来,错过了今年,就要再等来年了!”安紫薰满脸期待看着姬云裳。
“就依你一次,答应好的,买好就回来,不能多停留。”姬云裳想了想最终同意。
元宵灯会上与安紫薰擦肩而过的人,赫连卿是你吧,不过你终究来晚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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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云裳是金家的贵宾?!”赫连孝听谢伯仲说完,突然想到什么转身道,“对了三哥,途中商船上,姬云裳与我们同行!”
“他也在?”赫连卿眉峰微拧,从酒楼遇见到太子府,天一水巷遇刺客,再到因为虎符一事被抓入大牢拷打,最后他们远行还同乘一船,姬云裳还真无时无刻不在。镬
赫连孝补充道,“商船底层断裂,你正巧下去找三嫂错开,三嫂和他是同时从底层上来船舱。后来船被人放箭烧着,大家忙着逃命散去,就不再见姬云裳!”
赫连卿眸中一凛,他详细听过当时,被老七他们当做救援的那艘船,对商船放箭,上面沾满火油,不消片刻商船就燃烧,火势一发不可收。
老七与李申皆是习武的人,那种情况也费尽力气才保护住花浅幽与木棉。谢陌年武功高超,在茫茫大海上逃生出去也需要费些功夫。
姬云裳一个看似文弱,经常被人欺负的伶人,就那般轻轻松松离开,还安然无恙来到南海成了金家的贵宾。
灯会上,他与安紫薰一同离开,看神情他们不仅认识那般简单。
“他几时到了金家,怎么成了金家的贵宾?”他问谢伯仲。
“在王爷之后不久,属下是去金家办事瞧见他在龙少身边,因为是生面孔不免格外在意,听闻龙少对他非常礼待,至于原因查不到,探子回报只说,他是与另外一个人进的金府,之后便在那里住下直到今天。”
另一个人……
赫连卿心口一窒,紫衣黑发的女子明媚笑容绽放,宛若一只蝴蝶从他身边掠过,投入在别的男子怀抱里。
“三郎。”
那一声熟悉称呼仿佛在耳边,他手掌扶着书案,目光甚是森冷。
倏的,他转身如疾风冲出门外。
赫连孝忙要跟上,谢伯仲将他拦下,“七爷莫要担心,会有暗卫保护少主人。麻烦七爷能告知,这画上的女子是谁?”
谢伯仲年少戎马,之后经商数年,目光锐利却内敛,一段时间与赫连卿相处,少主子个性冷静沉稳,并不是冲动的人。
他画中的女子,虽然不美,可一双眼睛透着十足的灵气,他不懂书画,却看出少主子落笔格外用心,女子的一颦一笑应该烙印在脑中深刻。
“三哥的王妃,镇南王安宗柏的女儿安紫薰!”赫连孝不放心,还是冲出去追人。
门外只听瓷器落地破碎声。
“木棉姑娘,你还好吧?”谢伯仲见伺候赫连孝的婢女木棉,她正瞪大眼睛出神的呆立在一边。
听谢伯仲喊她,才回神心不在焉道,“没事、没事……”眼角快速一瞥谢伯仲手中的两幅画像,顿时脸上仅有的一丝血色,褪的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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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家安紫薰熟悉每一处,姬云裳从正门出去,她翻墙而出,约好在前街口见。
轻巧跳下高高围墙,她左右环顾无人,连忙提着裙角一路小跑开溜,好在她的容貌南海没几个人能认出她是表小姐安紫薰,更是乐的自在堂而皇之走在大街。
华灯初上,元宵灯会就是热闹,她流连在每一个卖着新奇玩意的摊子,这里瞧瞧那里看看。
姬云裳跟在身侧,来回的人不免对他格外注意,尤其是未婚的姑娘,才走没几步,姬云裳就拒绝了好几位女子递来的荷包。
南海民风开放,未婚男女可以互相示爱,女子看中了谁,递上自己绣着的荷包,男子若是看中了谁家的姑娘,就将手中的紫藤花送给对方。
“你可真受欢迎,那么多女子喜欢你。”安紫薰捂唇轻笑,好在姬云裳一向对人礼貌,拒绝时的说辞也能让对方不那么为难。
转弯处他稍微松口气,“你明知我被人拦下,你怎就不为我解围。”他凝视安紫薰笑意浓浓的眸子,口气却十足温柔,并没有丝毫的不悦。
“我怎么替你解围?那些姑娘是看上你了,你要拒绝当然是靠自己,南海这里,未婚男女双方示爱是天经地义的!”
“我又没有看上她们。”姬云裳突然俯身在她耳边道。
他声音素来好听,和人说话时音色如吟唱般优美动人,此时对她说话,更为温柔,呼出的气息令她耳垂一热。
将身子躲过在一边,她对姬云裳不喜欢确实不可能,落难时,比这更亲密的事情她与他都曾经有过,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对姬云裳的靠近虽然不厌恶,却没有当时的那种心动。
“那,别说不帮你,这个给你。”她不想气氛尴尬,忙将手中面具递给他。
“为什么给我这个?”姬云裳见她脸颊泛起红晕,虽然表情淡淡,眼里仍有细碎波浪微微起伏。“你不喜欢那些姑娘看到我的面容?”
他这些年见到的安紫薰,记忆里没有赫连卿这个人,三年前的她,是个怎样的女子?
“我是怕那些姑娘看了你,心中哀怨!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生的比女子还美,足可以倾国倾城……”
话音才落,只见姬云裳脸色一冷,虽然他很快笑起来,可她看的清楚那一刻他秀丽无双的眸子里的冷意令她一惊。
“我……对不起啊,我经常与我表哥开玩笑,并不是对你……”
“阿薰,我没什么的。”他惊觉自己神情有异被她看穿,淡淡一笑想伸手触摸她的发丝,却在半空一怔。
“云裳,你若是女子,必然是倾城倾国,令人销/魂……”
他厌恶的皱了下眉头,想起曾经的那些,他确实麻木,再遇见安紫薰之后,他讨厌自己突然想起过往。
“我去前面看看。”眼见姬云裳心情不好,安紫薰有些不安,她与金痕波平时闹习惯了,想不到会令姬云裳生气。
她怕自己说多错多,想到前面买些他喜欢送他,表示歉意。
等姬云裳转眼再看身边的女子,不知何时她离开独自走到前方。
“阿薰,等等我。”他叹口气,顺手将面具戴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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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紫薰在一处摊前停下,这里卖大大小小各种式样的荷包,她对女子喜欢的小玩意不太感兴趣,目光却被这里面一个紫色绣着紫藤花式样的吸引住。
她伸手拿起来仔细看着,此时正是热闹的时辰人潮涌动,她光顾看手里的东西,不防被身边的人推搡。
“喂,别挤啊!”她攥着荷包,发出一声低呼。
这里是转弯处,下方是数十层台阶,直接连接海面,滚下去就可以砰的入海!
她轻功再好,被困在人群里也不能施展,脚下被谁绊住,她腰身朝后仰去。
腰侧被人用力抱住,将她身子抬起,不过没有将她扶住站直,而是径直搂在怀中。
惊魂未定,她仰头望去,只见救她的人脸上带着一张熟悉的面具,安紫薰展颜一笑,“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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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由着来人抱着,他足下轻点,安紫薰耳边风声轻啸,眨眼间越过数十层台阶,两人落在海边。
远离人群与喧嚣,她脚下站定,却仍被人紧紧抱住,淡淡龙涎香在鼻尖缭绕,相互依偎,一时间她心尖微动……
肋
“三郎,我喜欢这个味道。”安紫薰脸颊贴在他心口,随意的蹭了蹭,隔着布料她听见他有力心跳。
立即有手掌覆盖在她另一侧微凉脸颊,轻轻爱怜得抚摸,甚至微微发颤。
“你的手好冷?”她皱眉,抚摸她脸颊的手掌甚是寒凉,不由皱了眉仰起头望着他。
月色柔和,洒落他们全身,那张面具熟悉,可面具下那双眸子她此时看的分明,熠彩重瞳,透着妖冶……
“你不是三郎……”她楞住,却忘记挣脱,那双眼睛盛满她的模样,前一刻还带着喜悦笑意,下一刻却落上一层伤。
怔怔的她伸出手一点一点掀开他脸上面具。
他面色近乎透明,比她所见过最上等的玉还要温润,飞扬漆黑的眉宇重重拧在一起,微微上挑的眸,宛若深海的漩涡,月色照进他眼底,折射出耀眼的星芒。
“你是?”她睁大眼睛,手指掠过他的眼睛、挺秀的鼻梁、那漂亮却紧抿显得冷情的薄唇~
她的手被他握住,放在他唇间含着,湿润的舌尖舔过。镬
酥麻的感觉如电流般击中她的心,他暗哑嗓音有着令她莫名感到难受的音调。
红衣黑发戴着面具的男子,在她身边等候,对她说,“安紫薰,我才是你的三郎!”
是她的梦!梦中的景象转为现实!
她愣神间,他已经低头覆上她微张的唇,冰冷微颤的唇贴上,赫连卿连日来压抑的情感不能控制的宣泄。
他的吻铺天盖地而来,如疾风暴雨顿时包围住怀中的人。
他不是三郎还会是谁?她中的毒还没有清除吧?是不是将他也忘记了?
曾经,他是她心底念着最深的人,不然不会在她神智迷糊时,是会反复叫着他三郎!
从母妃过世后,他以为不会再有什么令他觉得害怕了!
如今,他只怕安紫薰会忘记他!
“你是将我忘记了吗?”声音震惊、深痛,甚至愤怒!
猛然的,安紫薰用力将他推开,她朝后退了几步,用手背擦拭被他吻过的唇,口中残留属于他的味道,她错认了别人是姬云裳,而且在明知错认的情况下,她没有躲闪这个男人吻她!
“你不是三郎,我不认识你!”
她这几个字,令赫连卿眼里,浮现一种冷静到极致的痛!
他记得她落入海中,她说她恨他,恨死他了,恨不得一辈子不想再见到他。
在那小小村落的几天,她懵然不知,她一心依赖他,她心里也是有他的。
他照顾她时,心里有的只是快活。
想起她娇憨可爱的腻着他,一声声喊着三郎、三郎……
在她被人劫走的那些日子,赫连卿的心乱成一乱,只要与她有关的,他无法沉下心思再做别的,想着她就要成狂。
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叫嚣:赫连卿,你何止喜欢她,你爱上了安紫薰。
不管她以后是傻子还是白痴,或者她想起往事,不肯原谅他对她曾经的伤害,他也不能放开她了!
失去了她,他脑中再也没有其他!
眼睛莫名痛起来,那痛苦绞着他难受,视线跟着模糊一片。
安紫薰是他生命中的劫数,他不管这劫数是好是坏,却不能接受,这劫数是注定她会忘记他赫连卿!
怎么可以,在他才知情动时,就这般放手离开!
“你喜欢吃桂花糕,我给你买来,你想回家,我陪你回去,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答应你,只是你不能忘记我,不能……”
她眼见他一步步靠近,张着那么一张祸国殃民妖孽脸的男子,用一种深深眷恋的语气对她说着话,那双眸子里盛满的深情足可以令她心醉沉溺。
“跟我走。”
“拜托,你够了!”她完全没有关于他的任何印象,仅仅是夜晚那一个莫名其妙的的梦!
伸手她朝着赫连卿一掌挥去,他没有躲开,结结实实的挨了她一巴掌。
玉石般的脸颊,映上她纤细指痕,他并没有发火淡淡笑望着她。
安紫薰手掌都发痛,这个人被她打了却没有反应?
“你真的是疯子啊!”她叹口气,可惜了这么个漂亮外在的男人。
若是疯了,倒也好……
赫连卿想着,却始终拦在她面前。
“阿薰!”远远的听得姬云裳在喊她。
“我在这里,三郎!”她冲着声音发出的地方喊着。
赫连卿一怔,顺着安紫薰目光抬头看着远处那逐渐靠近的白色身影,幽幽眼瞳闪过杀意。
姬云裳,本王确实小看了你!
她转头狠狠的瞪了赫连卿,见他失神,安紫薰猛然从他身侧溜过,挥动拳头威胁道,“敢跟过来就对你不客气!”
紫色身影一溜烟跑走,梦中的男子突然出现眼前,说着那些莫名其妙的的话,尤其还被他……
“怎么了,跑这么快?”姬云裳拦住跑得气喘吁吁的安紫薰。
她摇摇头,“没事。”一张脸泛起绯红。
“没事那就回去吧,别被龙少发现你偷跑出来。”姬云裳温柔笑着,眼神早就注意到安紫薰跑过来的那片海滩。
海风吹过,姬云裳眯起眼眸,那海滩空空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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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早的安紫薰便睡下,今晚发生的一切令她懵然,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在枕边摸索半天,拿出她一直珍藏的东西。
这只珠钗是她随身带着,至于从哪里得来的,她没有印象。醒来后,在随身荷包里找到。
浑然天然大小一致的珍珠,金家都找不到这么罕见贵重的,夜里不用点灯,珍珠散发柔柔光亮,可将帐中照亮。
簪身通体玉石做成,莹莹光泽,握在手中寒意浸心。
“哎呀。”她心不在焉,指尖被簪子划破,一滴鲜血滴在簪身很快的被其吸入转眼不见。
安紫薰嘟囔一句,“今天是怎么了,老是出状况。”说完觉得倦意袭来又趴回床榻,不一会沉沉睡去。
另一座院落,姬云裳置于与青烟缭绕的熏香里,阖起眼眸,再一次偷窥安紫薰的梦境。
****
黑黑的屋子,唯一的一点光亮是门上钻出的小小洞眼。
安紫薰听见有女子哭泣声,不住的哀求,“哥哥,你放我出去吧,求求你了!”
这个声音……
宝宝?她突然脱口而出这个名字。
“你不要再求哥哥,你也别再指望能见到你心心念念的三郎,他绝对不会来救你!”屋外男子的声音清冷,却有着不易察觉的愤怒与不甘心。
“不会的,他答应我不会负了我!他不会害人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他!”女子哭的伤心,不住拍着门,“你不信他就算了,那你放我走,我要和他在一起!”
“和他离开?你是疯了不成!你偷偷嫁给他,还将三生蛊给他,你有没有想过,三生蛊乃上古神兽,拥有它的人可以得到整个天下!你是部落的雅禁,将神兽送给他!他算个什么东西,他不过是修炼成|人的妖王,你以为他真心爱你,他要的只是三生蛊,你该醒醒了!”
“我不要做雅禁,我只想嫁一个我爱的男子,我不管他是人还是妖!”女子说的坚定。
男子冷哼,重重拂袖愤然离去。
女子渐渐停止哭泣,又是一片空寂。
安紫薰见她拿出一样东西擦拭,她颤抖声音哽咽道:“三郎、你在哪里,快点来救我,还有我们的孩子!”
手中之物慢慢泛起一道亮色,安紫薰瞧的清楚------镜.青鸾!
她前世为了这面镜子,死在教官抢下,她说什么也忘记不掉镜.青鸾!
**********
正文 痛彻心扉[vip]
重新回忆那一幕,她不知为什么不能让教官毁去它,冥冥之中有种力量迫使她决心保护这面镜。
借着镜子发出的光亮,她看见那女子一步步走向火海,黑发紫衣,挽起的发髻上簪着那支与安紫薰一模一样的珠钗。
肋
每走一步地面留下一连串血痕,她恍然不知,双手护住小腹。
漫天大火熊熊燃烧,无人可以靠近,火势猛烈!灼热的令安紫薰眼睛痛的不敢直视。
“宝宝你在哪里?宝宝!”有人冲进大火。
火中,两个身影相互纠缠。
“哥哥说的没错,三郎你要的只是三生蛊,你何止是负了我,我们的孩子没了,你满意了吧,我不会原谅你,永生永世不会原谅你!你滚!”
镜.青鸾被她用力抛出丢在地上。
“宝宝,跟我走!”
这声音带着锥心的痛,如此熟悉……
有一种疼是从灵魂里剥离抽出。
忽的,她只觉得全身被火包围,热/浪袭来,安紫薰全身瑟瑟发抖,还有耳边盘旋着她惊恐的声音,在梦中她失控尖叫出声。
是梦,安紫薰惊醒,陡然觉得那一刻,身体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地挤占,灵魂被褫夺,她拼命的排斥,只觉得心烦想吐。
******
另一边,姬云裳脸色苍白,嘴唇无一点血色,他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上邪秘术是所有操控人生魂的秘术里最彻底的,他知道安紫薰意志力很强,必然是暴烈的灵魂。镬
方才他偷窥进入她的梦境,只能看见一部分,那女子手中的镜子闪过亮光,阻止他发动秘术,继而连安紫薰的意识他都失去。
猛然的她的惊恐如狂潮一般卷过他的脑海,那种仿佛剥离魂魄的痛连姬云裳本人也能感到战栗。
安紫薰爆发出,令他都意料不到的巨大力量!
她想挣脱出来,可惜欠缺一点,被他压制。
他擦去脸上冷汗,其实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他看清楚女子手中所拿的,正是百年来被供奉在西楚太和殿的镜.青鸾。
所有阻碍他的东西,注定要被毁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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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赫连卿脸色阴沉,身侧赫连孝瞅着跪下半天的木棉,他神情不解却又担忧。
他追着三哥出去,前后到金府,突然瞧见后院有人翻墙出来,提着裙子一路小跑离开金家,那人正是安紫薰。
三哥想冲过去,却见安紫薰在街头与姬云裳碰面,三哥眼神狠戾,赫连孝不由捏了一手冷汗。
三嫂好像身体无恙,和姬云裳有说有笑,两人逛元宵灯会。
他清楚三哥对三嫂的感情不同以前,这段时间,为了寻找三嫂,三哥动用全部力量,如今见到三嫂,却是眼睁睁见她与别的男子在一起。
后面发生的,则是他在暗处无意瞧见,三嫂给了三哥一耳光,他从小到大跟着三哥,谁敢这么对三哥。
可他似乎不介意,满心满眼的都是三嫂,说起来倒是嫂子哪里有些不对劲,最后她居然想偷偷溜走。
三哥自然不会放她离开,木棉那丫头却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要他赶紧阻止三哥!
“老七你下去。”回来半天,赫连卿总算开口说话,口气冷硬,不容他退让。
瞅了眼木棉,赫连孝眉宇紧皱,却没说什么的退下。
此时,再为木棉求情,只会是害了她。
赫连孝一走,久跪的木棉轻声说道,“王爷要怎样处置奴婢都可以,阻拦王爷前去留下王妃,是奴婢编了谎话,逼的七爷必须出手,罪在奴婢。”
其实只要她说一句,庆王爷那么做会招致危险,赫连孝肯定会出手阻止,皇族间能有这般手足情意,着实令她感动。
“七弟果然找个了聪慧伶俐的好帮手,这几年有你在他身边照顾,老七居然没有一丝察觉。”赫连卿脸有愠怒,老七是异母兄弟,却是他唯一信任在乎的手足。
以前,他没有能力保护母妃,现在,他不准任何人伤害他所在乎要守住的人。
“奴婢的命是七爷救下,奴婢誓死也不会害七爷!”木棉咬着唇,额头重重磕在地面。
“你之前在客船上给王妃的药,本王看在这个上面,留你一条命交给老七处置,老七在本王面前一力承担保你不会背叛,不是看在你这次是真心救下老七,本王早就杀了你!”
他一掌拍在桌面,震塌一角扑簌簌落地。
木棉微微抬起身子,脸色灰白不见血色,那一剑刺中她心口,一剑穿过,快到她没有痛的感觉,就连听见下手之人对她说的最后那番话时,木棉也没有落一滴泪。
“你想救赫连孝,哥哥成全你们一起死!”
其实她该死的!
她给安紫薰的新药里掺和了能抑制毒发的药物,这船迟早要被弄成,她怕海域里的毒铁蛎会伤到她,最后的一味解药在哥哥手中,所以她特意嘱咐王妃要及早服用。
这些计划哥哥一早就告之她,可她唯一能做的只是保住身边的人,而船上百余口性命,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
湘陵发生瘟疫,她擅自改变他们目的地,硬是带赫连孝来南海,是因为哥哥通知她,庆王爷与王妃也会来,要她趁机接近。
七爷不肯见她开始,木棉就意识到庆王爷八成是对她产生怀疑,所以不准她靠近王妃。
王妃与七爷中同样的毒,她的能力只能抑制毒发,想彻底治愈,她只能乖乖听哥哥的话,才能得到最后解药的配方。
他们两人对她都有恩情,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中毒一天天加深。
是她泄露那天王爷会独自离开别院几个时辰,得到配方后,她马上去找七爷,就是想提醒他一下,哥哥会开始计划,万分要小心王妃的安全。
可她没有料到,哥哥会用霹雳火,小小的份量炸毁了整个花园。
赫连孝被震昏在地,眼见哥哥想动他下手,木棉想也没想就扑过去……
哥哥早就布置好一切,她一死连带解药配方一起化为灰烬,利用完她,再无情的抛开。
她身体里流着一半与他相同的血,说起来她是帮凶,理应得到这样的结果!
如果那次死掉便也好了,她清醒过来听闻是七爷求了王爷半天,才捡回她一条性命,而王妃却被人掠走不见踪影。
“如今奴婢说什么都没用,只求王爷一件事……”
木棉轻轻的说着,声音却出奇的坚定。
她还能七爷再做什么,可以弥补自己犯下的错。
******
转眼一天,谢家摆下宴,宴请金痕波过府一叙,姬云裳也被邀请同行。她自然是去不了,不过姬云裳临行时答应,稍微会给她带回个惊喜,要她安心等着。
安紫薰傍晚收到一张字条,邀约她去海边,没有写落款人。
“这家伙搞什么神神秘秘的。”她欣然依约前往。
天幕沉下,一弯新月如钩。
今夜海风很大,安紫薰裹了大氅来到海边,确实有人已经等着她。
“是你?!”她先是一愣,然后有种被愚弄的感觉,狠狠的白了对方一眼,“无聊!”转身就要离开。
“安紫薰。”他身形一动,快速将她拦下。
“连我名字也打听到了,你还蛮厉害的,说吧你想怎样?”她见躲不开干脆停下脚步,不过朝着后面退几步和他保持距离。
阴魂不算,说的就是这样的人!
灯会时,她被人群冲挤,就那样被他抱住在怀中,他满心欢喜,她还是如此的腻着他相信他。如今,她却将他忘,她全副戒备,戒备他的每一个动作。
“你到底想怎样?我之前说过不认识你的,你再纠缠不休,别怪我夫君过来对你不客气。”
夫君!赫连卿听了目光寒凉,被她刺伤的心口深处突的一阵裂开的疼,上一次是伤及表面,这一次却真的令赫连卿再次尝试到什么是痛彻心扉!
正文 谁和我争夺你,我就让谁去死[vip]
只是一瞬,他眸色变幻,长发衣袖无风而动,妖孽的容颜映入月色里神情那般炙热疯狂,他一步一步朝着她走过来,那一刻宛若从地狱走出的修罗。
暴虐、俊美,令她心神大动,双脚仿佛生根般不能迈动一步。
肋
“夫君?安紫薰,谁是你夫君?!”他咬牙切齿,那神情疯狂到不能自控的边缘。
她忘记,还在他面前口口声声称别的男人是她夫君,赫连卿听见恨不得将她杀了才甘心!
安紫薰脑中一个念头就是逃开,哪里知道她的念头才冒出,他动作早就快一步抓住她。
“啊,你放开,放开我!”
“说,谁是你夫君!”他反剪她双手,她双脚乱踢,赫连卿将她抵在岩石上,一条腿压上她膝盖将她制的服服帖帖。
面对他近在咫尺愤怒的脸,安紫薰心中又急又怕,可嘴上不肯服输,猛然的扬起头对视他。
“反正不是你!”
“姬云裳?”他微眯起眸子危险的质问。
“是啊,是啊,就是他!怎样?你明知还问,我告诉你快些放开我,被我夫君知道你对我……”
立刻他呼吸靠她更近,那双眸子因为愤怒,色泽变幻更深,像漩涡一般能吸入人的魂魄。
“安紫薰,你是眼睛瞎了还是耳朵聋,要不就是个没心肝的东西!他怎么会是你夫君,你脑袋不清楚忘记过往我不怪你,却将别的男人当成我!我真恨不得……”镬
他抚着她纤细肩头,感受她身子微微颤抖,她紧抿唇眼睛瞪着的大大的,却是无惧。
可恶!
赫连卿挥拳打在她脸一侧岩石上,玉石般手指血迹斑斑,他喘着粗气微微颤抖,安紫薰也因他突然举动楞了下。
“安紫薰,跟我走!”
身子倏的被他抱起,她发出一声惊呼,随即全身几处|茓道被他点中。
“我不会再放开你,这辈子你都休想离开我!”
安紫薰心中一慌,脱口而出,“我不走,三郎一定会来救我的!”
赫连卿知道她必定全力反抗,他怕她弄伤自己,只是小心抱着她,听她这一句,突然唇边泛起一抹苦笑,“三郎就在你眼前,你却忘记他是谁了,你果然好狠的心!”
“你……”她本想再说什么,却觉得喉咙被什么卡住,莫名的酸楚在心口蔓延。
这个男人的声音说出那般温柔却苍凉的话,令她想起梦中,相似的声音……
“宝宝,跟我走!”
她眼眶湿润,有一种痛从灵魂深处慢慢剥离,蔓延在四肢百骸、血液里。
曾经有谁这么对她说过吗?安紫薰没有印象,可不能控制心底的酸楚。
海浪拍击海面,夜风乍起吹散他与她的发丝,在风中相互交缠。
这个男人笑起来带着十足的孩子气,脸颊漾开可爱的梨涡,他望着她微笑,深邃迷人。
不同于表哥或者姬云裳,他的笑容令她从内心深处腾起一丝迷恋。
等她意识到不该如此时,他仿佛洞悉她的内心,低头吻在她额头。
“安紫薰,你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他梨涡漾的更深,“你不记得我没关心,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我帮你重新想起我。记好了,我才是你的夫君,你的男人,我叫赫连卿。”
赫、连、卿!
她陷入他用深情编织的网里,听着他蛊惑的声音一步步下坠,却因为他说出那最后三个字,因而瞬间清醒。
西楚庆王爷,赫连卿,她自小订婚的男子!
安紫薰低头目光落向他手腕,衣袖里依稀可见那枚特制的龙吟钏,影贵妃作为聘礼送与她绮凤镯。
“你还记得这个?”赫连卿显然很高兴。
“记得又怎样?我们的婚事是父母定下,并不见得我安紫薰非要嫁给你不可!”她口气遂然变的冷淡。
这是爹爹为她定下的,她自小就被灌输一个观念,将来的一切,她的生死,都必须为了庆王付出!
他手臂猛然用力,低头看着她,“由不得你不嫁,我是要定你了。”
听安紫薰说这番话,看来她恢复神智,而且她的记忆还是保留了一些,不过她忘记她早就嫁给他的事情,若是真的失忆,不会单单将他们曾经发生的事情忘记。
她独独忘记与他有关的往事,却保留了其他人的记忆,奇怪的她还错将姬云裳当做了他?
在他思忖间,安紫薰眼角瞥见远处疾步过来的人影,顿时心中放松!
突然听闻头顶上方赫连卿冷声道,“谁来也不能带走你!”
远处那身影飞快,如疾风一阵转眼来到他们身边。
“庆王爷,何时来了南海?姬云裳有失远迎。”他白衣似雪,黑发如墨,雌雄莫辩的容颜带着一缕轻笑。
谁能想到,当时看起来温润无害,谦卑有礼的伶人,有一日可以面带微笑,站在他面前气势咄咄逼人!
“三……”安紫薰才开口,手腕一痛,赫连卿声音冷然却充满不能招惹的怒气。
“你再敢乱喊一声试试。”
她白了他一眼,此时她不会拿自己手腕怄气,沉默不语却紧张的看着对面的姬云裳。
不知道云裳怎么会找到这里?再看四周,他是一个人前来,安紫薰不由担心,听闻赫连卿不仅会打仗,武功更是超群不凡。
“请王爷放下阿薰。”
阿薰,赫连卿听的眸光更冷,又见身边的安紫薰担忧的望着别人,他突然笑起来,“本王的女人自然要带走,你想阻拦?”
“姬云裳说过,只要阿薰愿意,我会留在她身边保护到永远。”他声音很轻却坚定有力,说的安紫薰心头一热。
赫连卿见状攫起她下颌,笑的邪肆,“安紫薰,我对你说过,谁和我争夺你,我就让谁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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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生死一线,输不起她[vip]
姬云裳离他们不远,赫连卿说了什么他听的清楚,此时他心神有丝恍惚。
对安紫薰,他不惜运用了上邪大法,他可以每每偷窥她的梦境,虽然会耗损真气,他宁愿用此为代价,得知她的一些小秘密。
在她看来,他是个曲通于心的人,她对他的好一开始其实充满了同情,一而再再而三的相遇相知,他接近她存有目的。肋
在客船上听她一番话,安紫薰是聪慧通透的女子,她知道他的身份明白他的目的,待他一如往常。
朋友?
听见安紫薰起这个时,他心里暗自失笑,他哪里还有朋友,他还算个人吗?
船触及暗礁入水,她下来救人,带着他逃离那里,即使那时,姬云裳也鲜少有动心。
却见她从赫连卿怀中挣脱掉落大海,那里海域布满暗礁,再是水性好的人,海中黑暗她看不见半分,必然是……
“阿薰,我等等就带你回去。”姬云裳突然出声对她说道。
安紫薰听见咬着唇点头担心道:“你小心,别再伤着自己!”
她记得自己迷迷糊糊时,别人追杀,姬云裳带着她一路逃亡,受伤严重。住在金家这段时间,每每要用药物调理。
“安紫薰,就冲你这句话,我今天一定要将姬云裳碎尸万段!”赫连卿冷笑,不去再看她忿恨的神情。镬
她的记忆中全部是姬云裳,该死的混蛋,一定是对她做了手脚,他与安紫薰最温存开心的那段时光。
白痴傻傻的她,一颗心满满都是他赫连卿,他感觉从未有过的幸福,这样被一个人喜欢着,他是她的天,可以为她撑起一切。
成亲好些日子,他对她并不好,她也倔强的不给一个笑脸与他。
他还记得那晚,她的发与他纠缠。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安紫薰,你已经嫁给我,如今又令我对你动情,你忘记过往,可我铭刻在心,放不了手了!
他从腰间抽出软剑,剑身淡淡一抹胭脂红,被他注入剑气,剑自动颤抖,发出一声嘶鸣。
姬云裳不敢小觑,赫连卿师承西楚前任国师子语,他算的上见识多广,却未曾见过赫连卿的兵器。
他势要夺回安紫薰,只会全力以赴下重手。
“不公平,你有兵器,云裳没有,你就是赢了也不光彩!”安紫薰眼见这局势是一边倒,自然为姬云裳打抱不平。
赫连卿脸色不悦,对她一心偏袒姬云裳,又说不得半句重话。
“阿薰不用担心,我再是武功不济,为你还是可以与王爷比试几个回合。”他笑起来清雅灵秀,尤其对安紫薰说的那些话,听上去情意缠绵。
赫连卿目若寒冰,盯着姬云裳,“认输还来得及!”
“说你自己好了,云裳不会输,不管如何,在我心中云裳……”
赫连卿点中她哑|茓,“再让我听见你喊他的名字,我不会再点你|茓道,而是亲的你说不出话来!不信,你试试。”
她脸颊一红,上次那个吻的情形又浮现脑海,这个色中恶棍!她腹诽~
他一听安紫薰热络的回应姬云裳,他心里不快越发浓重。
说不得她,更不舍得伤她,偏巧她不听不顾的非要搅的他心里又气又恼,唯独这个办法能让她安静。
等他带走她回去,有的是办法令她乖乖记住,此生她唯一能亲热叫着名字的男子是他!
长剑挽起,赫连卿出手,幽冥焰火剑不见血,绝对不会入剑鞘,姬云裳留不得。
安紫薰着急的快落泪,赫连卿一出手,她就看出他非常难对付,而且他招招朝着姬云裳死|茓刺去,下手狠辣,只想要对方性命。
奈何她动不了,只是心心念念的想着姬云裳不要出事。
她内心激动担忧,却不知牵动着姬云裳的生魂。
谢府宴客,他半途退下,他如何能在短短时辰内准确的赶到海边来,皆是因为他与安紫薰魂魄相通,自然能觉察到她会出现在哪里。
此时她内心激动担忧,却不知对姬云裳带来影响。
他自幼修得上邪秘术,除去天生聪慧,骨骼清奇外,更重要的是需要极为强悍的忍耐力,保持心中清明,不为任何外力所惑。
外表看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伶人,实在他全身骨骼经络被秘术一点一点磨损移动乃至错位,这一过程漫长痛苦,他每每都在忍受,以至于练习到一定时候,他对皮肉的痛楚已经可以完全承受。
再是疼,也比不得漫长岁月里,骨骼经络乃至精神上受到的折磨更痛。
这些都是谁造成的,姬云裳这些年从没有忘记过。
“阿薰,不用担心我。”他轻轻一句飘来。
姬云裳不用兵器,广袖生风,对付赫连卿每一招攻势。他将剑气糅合用长袖发出,幽冥焰火剑与绵软的衣袖相互缠绕,一时间分不出彼此。
“太子府的小小伶人,有这般好武功,姬云裳你藏的可真好。”赫连卿剑气如虹,一再将他逼退。
姬云裳广袖如舞,抵挡他的逼近。
“王爷谬赞,实在是姬云裳有隐情,今日为了王妃,不得不如此。”他淡淡轻笑,娟秀眸子透着冷厉。
两人实力相当,难分胜负,看的安紫薰的心忽上忽下,间接的姬云裳受影响,有几次险险的避开幽冥焰火剑,几个回合交手,他双鬓渗出细汗。
赫连卿等候时机,眼见姬云裳露出破绽,他手中长剑破空而来,剑速之快宛若手执熊熊地狱之火。
“你想让安紫薰死,大可杀我。”
姬云裳内力传音,绵绵细细的落入赫连耳中。
赫连卿听闻大惊,换做平时他不会理睬这些话,可如今安紫薰牵挂在他心头,关于她的生死,岂能不顾。
可他这一剑的剑势用尽全力,本就地要解决姬云裳性命,再不能消断。
赫连卿立刻强行压下内力,内力反压顿时反噬用剑之人,强大的内力反击在体内。
剑尖仍然刺入姬云裳胸口,不过霸道的劲道与剑势却是消弱很多。
三生蛊休眠暂时不能为他所用,之前他用那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护得两人周全到南海,重伤还未有痊愈,此时又是内力反噬,赫连卿顿时一口鲜血涌出,洒在幽冥焰火剑身。
安紫薰在他身后,又隔了一段距离,她只看见赫连卿一剑刺中姬云裳,白衣袂袂的男子,胸口鲜血染红,汩汩而下。
她心急如焚是用内力想冲开|茓道,只听哇的一下吐出口鲜血,|茓道被冲开,她含泪大声喊道:“三郎!”
赫连卿惊喜猛然回头,却见不远处的她,眼神定定的望着的是正对她轻笑的姬云裳。
他气血上涌,却硬生生压住,他望着安紫薰,只是紧紧的看着,与她相隔着这段距离,他清楚的看清她脸上的表情。
悬崖边,她也这么喊着冲到他身边依偎,他知道她这样是表示不会离他而去。
无论生死,都不会!
她抱着他在庙中,寸步不离守着他,眼泪如断线的珠子扑簌簌掉落。
“三郎,不疼、不疼……”她不会医治他,看见他受伤流血只有无措的啜泣。
“你亲我一下,我就会不疼了。”他玩笑的逗着她,她真的捧着他的脸小心细细的亲吻,那般轻柔。
他想若是这次好生的活下来,他不管她是白痴还是傻子要定她就是。
姬云裳,企图夺走本该属于他的女人,还用她的性命相逼,唯独她不知情,她只是怨他伤了她喜欢的人……
安紫薰,救你的,你喜欢的人明明是我!
猛然闭起眼睛,再睁开时,赫连卿的冷静令人胆颤心惊。
手中长剑指着姬云裳咽喉,他声音冷厉无情逼问着,“说,要怎么救她?!”
姬云裳慢慢漾开一丝微笑,赫连卿是他所遇见最强的对手,在西楚他每逢战役必然大胜,随没有吃过败仗。
他对安紫薰动情的那一刻,他就不再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庆王,不过是个为了所爱之人备受煎熬的红尘中普通的男子。
在情爱这点,他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个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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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邪秘术。”远隔整个南海,身在西楚帝都的东方非池突然轻声说出这四个字,镜.青鸾骤然发出光亮,稍纵即逝,他听见镜中鸾鸟一声长长的嘶鸣后,一切安静如常。
他擦着镜面,“又没苏醒,死叫什么,生怕人听不到吗。”
东方非池话音才落,屋梁上方落下个人影站立他面前。
“是卿儿出事了吗?”来人苍白一张瘦削清隽的脸,薄薄无血色的唇说完话后紧紧抿起。
“他死不了。”东方非池习以为常的回答。
“你方才说的是什么?”
“没说什么。”明明对方听见了,东方非池却矢口否认。
“上邪秘术,你说了。”
“嗯,我说了,那又怎样?”他擦拭手中鸾镜,“谢陌年,你没事就在我这云雾山住着确实可以,不过你别总是偷听。”
谢陌年哼了声,“是我耳力好,东方告诉我是谁再用上邪秘术?是不是卿儿出事了?”他手中佩剑因为主人的心智激动开始发出嗡嗡声似想要出鞘嗜血。
他同时也注视东方手中的镜子,那东西很奇怪,居然能发出鸟一样的嘶鸣?
“上邪秘术对赫连卿无用,所以你放心。”他轻描淡写地安慰谢陌年。
“卿儿无事就好,他有三生蛊在身,我确实能放心一些。”他说话间似乎轻松了一口气。三生蛊被卿儿得到。
武林中传闻,得三生蛊者得天下,如今卿儿是它的主人,那就表示,这西楚的天下终究有一天是卿儿的。
他身体中流淌着我北燕谢氏的血,父皇、母后、姑姑,你们在天有灵,等着看到卿儿继承皇位的那一天!
二十多年了,谢陌年不知道是怎样度过的,从姑姑死后他所有的心血都放在培养卿儿身上,这个孩子没有让他失望过一次。
只有一件事,他娶了安紫薰,甚至开始护着她。
不过没有关系,这样的话安宗柏不得不帮卿儿,还有南海金家,他只需要他们成为卿儿踏上皇位的垫脚石!
“出事的是安紫薰。”东方非池头也不抬的丢下一句。
“那个女人啊,她的生死可不轮到我管。”谢陌年冷哼道。
到那时,安紫薰便再也无用,他不会让卿儿沉迷这个女人,安宗柏也要尝试一下,家破人亡的痛苦!
东方非池擦拭好镜.青鸾,抬头看着谢陌年,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她出事你管不了,可她是赫连卿命中注定的劫数,若是她死了,接下来会死的就是赫连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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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彼时年少,谁许谁一个地老天荒[vip]
南海海面,一艘小船乘风破浪,在夜色中急行。
船头立着的男子,身形挺拔,眉间紧蹙,遥遥望着海岸线。没有白天黑夜之分的行驶,只为能早些赶到她的身边。
“还有多久能到南海?”他开口问道。肋
阿薰,你好不好?我很快就到你身边,我发誓不会再令你受苦,绝对不会在你需要帮助时无能为力。
一侧有人回答,“照这样的速度,天亮前就能赶到。”
他蹙眉,口气加重,“再快一些!”
“侯爷,这南海附近是西楚的兵力,您是否……”
“是罗素带兵吗?”他继续问道。
“是罗将军带兵。”
“在抵达南海时,送上拜帖,就说赫连春水特来拜见罗素将军。”他掷地有声。
负手远忘,他此刻脑中只有一个人的身影,当他得知阿薰撞上暗礁上的毒铁蛎时,他慌乱的不顾一切跳入海中,他不会水,并且相当的怕水,可为了阿薰,他再也不顾那么多。
他的心,只牵挂她生死,那种奇妙的感觉,从他们在西楚灵谷寺山路相见时,不,应该是更就之前。
那种宛若经历时空扭转,不知多少岁月后的见面。
彼时年少,他还是个孩子,公子瑾的独子,在满门被灭后,他侥幸活命被流放。镬
她站在船头,一袭紫色衣衫,小小年纪出落的玉树灵秀。
“他是流放的皇族,从海路而行,小姐还是不要靠近的好。”
“流放的皇族?他是要去哪里?”她音色很美,比父王弹奏的古乐还要动听几分。
“锦州。”
“好荒凉的地方,他还是个孩子。告诉押送的人,对他好生照顾。”她从身边经过是,他微微抬头偷着瞧她,她发现了他在偷看,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对他展颜一笑转身离去。
眉眼带着稚气,却是个十足的美人底子!
“小兔崽子,她是你看的吗!”押送的人按着他脑袋在水盆里,直到他快窒息才放手,“那是金家的表小姐,也是镇南王的女儿阿薰小姐,你走运了,这次从海上过,有她这一句话,金家的人定是放你一条生路,你说你真不会投胎,怎么生成了公子瑾的儿子……”
赫连御风登基前,借助了南海的帮助,公子瑾谋反他,自然也是南海的敌人。
转眼岁月如梭。
夜色山中独行的女子,巧笑倩兮的教他一个方法治疗头痛,他瞧见她双脚流血却还是满不在乎的笑笑,再瞧见她手腕上的手镯,他洞悉了她的身份。
三皇叔的王妃,镇南王安宗柏的女儿,一个注定会被三皇叔的嫌恶,却令他惊喜到不行的女子。
阿薰,也许你不记得曾经的我,而我赫连春水的记忆中,你的笑容依旧如往昔,即使你变了模样,我无法忘记那双浓丽婉转的眸子,所以我一眼就认出了你!
你过的不好,你为了三皇叔连命也不顾,他却狠心抛开你,抱着别的女人离开,伤在你身,痛在我心。
若你是我的妻子,我必然将你当做最珍贵的捧在手中呵护备至,不容你受一点伤害。
这次,我为你而来,放下一切为你而来,你不用再与我说对不起,我有信心不仅令你喜欢,甚至会爱上我。
说到缘分,阿薰,我与你的缘分远远相识比他更早!
一次错失的痛苦,我锥心之痛,这中痛苦,赫连春水不会再要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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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冷冽,驻守在南海附近的兵力加倍警觉。
停泊在重要港口的战船蓄势以待,彻夜灯火不息,船舱里人声响起正在商量着。
赫连孝神情映入通明灯火里少了往日的放/荡不羁,多了一脸的沉稳精锐。
“罗将军,本王说的意思正是我三哥的意思。”他说着丢在罗素面前一枚令牌,与罗素手中紧握的完全相同。
皇帝御赐的令牌,必要时可以调动西楚半数兵马,罗素有一块,还有一块就在庆王爷手中。
“七爷想要罗素提前出兵,可出兵必须事出有因,南海金家可不是能随意说说就能攻打的。”罗素半生追随赫连御风,知晓这块令牌重大用处。
“这本王管不了,只知道令牌一出就如君临,罗将军跟随父皇多年,该知道父皇最在意我三哥,若不是担心他的安危,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拍将军路途迢迢的前来南海。”
盯着令牌,罗素沉默,忽闻传令官前来。
“将军,海面有艘小船疾驰而来,方才有人将拜帖送上。”
罗素接过看完,脸色顿时一变。
赫连孝一见到拜帖上写的什么,立刻皱起眉头,咬牙恨恨的骂道,“这个不知死活的小畜生!”
帐外已然有人笑吟吟进来,“七皇叔别来无恙。”接着他转而望着罗素,“赫连春水拜见罗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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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卿剑锋点在姬云裳咽喉缓缓用力,血刺破肌肤如线渗开。
“你也有怕失去的时候。”姬云裳安静看着他。
“最好别和本王耍心眼,说出你的要东西。本王知道你从安紫薰身上下手,真正的目的不完全是她。”
姬云裳轻笑,瞥了眼正为他担心落泪的安紫薰,“她哭起来真是楚楚可怜,我倒是喜欢着,况且她身后有整个南海的兵力,我得到她才是上策。”
“是吗?本王不觉得你有这能力。”他之前的愤怒变成漫不经心的淡笑。
因为姬云裳身后不远处,金痕波带人朝着他们靠近。
“真不给解药?”他微微侧头再问姬云裳一次。
“把阿薰给我,在我身边保证她无事,而且更是长命百岁。”姬云裳冷静自若回答。
“做梦。”赫连卿瞧着他同样报以淡笑,突然收手,在金痕波他们赶来前,他翻身几个飞跃回到安紫薰身边抱住她。
金痕波赶来,却见赫连卿正抱着自己的表妹,阿薰哭的眼泪汪汪,他一向护短,眼见阿薰被欺负,心中愤怒难消。
站在不同立场,金痕波的责任是要守住南海保护这些南海人的安全,赫连卿不来招惹也就罢了,他却大胆到挟持阿薰。
“龙少好久不见。”赫连卿笑笑,如狩猎那一次自信狂傲的看着他。
“我说过,再见到你不会手下留情。”金痕波冷漠回答,“西楚派兵无故在我南海边缘驻扎,赫连卿别以为如此,我就会怕了你,你敢对阿薰或者南海下手,金痕波保证再是不济,必然是与你一拼到底!”
金痕波话一出,安紫薰身子一震,西楚在南海四周安排了兵力,那就表示有可能会开战。
她惊慌的看向赫连卿,他不语表示默认。
“你、你想对南海开战!?”她声音微颤却极力控制声调。
赫连卿却伸手抚着她脸颊,擦去她脸上点点泪痕。父皇派了罗素在安家还有南海周边备下兵力,他确实知情。
原本他不打算有什么动作,再见到安紫薰后,他还是派了赫连孝去就见罗素。他身上有一块可以调遣西楚半数兵力的令牌。
这次,就是用武力也要将她抢回来!
“赫连卿,你真的要对南海开战!?”安紫薰急到不行,她病了好些天对外在发生时候一点也不知情。
南海是金筱瞳出生长大的地方,也是她最喜欢的第二个家。她与赫连卿的婚事,其中一部分原因是为了平息将来也许会引发的战事。
树大招风,功高盖主,朝廷对南海这块,早暗暗准备好。
冷冷海风打在赫连卿脸上,他紧紧凝视那双质问他的眼睛,“为了你,我会在所不惜!”
她惊愕浑身发颤,天边渐渐亮起,海边升腾一轮浅浅亮色,耳边是突兀的号角声。
远远的,几艘宏伟战船破开晨雾,乘风踏浪由远及近朝着他们这里驶来。
船头高高挂着飘扬旗帜,大大的“西楚”二字随海风展开。
金痕波见状镇定冷笑,“赫连卿,这场仗你是非打不可,我奉陪!
正文 只有你能杀了我[vip]
战船扬帆,正不断朝着他们开来。
赫连卿眯眼瞧着船头站的人,不动声色的将安紫薰抱的更紧。
“西楚出兵,师出无名,我看你这场仗怎么个打法。”金痕波吹起口哨,哨音靠着内力响彻整个海面。
肋
忽如一阵风,方才还空寂无人的海边,如疯长的草般,大片整装待发的士兵等待命令,还有一些人从战船一侧浮出水面。
不一会,战船上有侍从急急忙忙上前报告。
船上的人听闻,皆是脸色一变。
看口型,金痕波笑起来。
赫连卿也看的清楚。
------船底被凿空!
那是南海的渔人,自小在海中游玩长大,能如鱼儿般潜伏海底长久,凿通这船底要花费不少功夫,可对他们来说轻而易举。
金家一举,是在表明,若是海上迎战,他们才会是最后的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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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从船头跃下,在赫连卿湛湛目光注视下,他挺直脊背走到金痕波身边,“龙少,赫连春水保证,西楚不会对南海开战。”
紧跟着他过来的是罗素还有赫连孝,罗素面带愧疚不敢看赫连卿,只是扶着赫连孝过去。
“罗素甘愿领罪!”他一下跪在赫连卿面前。镬
赫连卿并不理睬他,却瞅着站在金痕波身边的人,清清淡淡的笑了下。“连皇叔都敢下手,春水你彻底反了!”
身边手脚皆发软的赫连孝则是怒不可遏,“你个小畜生,对皇叔下毒,白白心疼你这些年!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同三哥一道求父皇饶你一命!”看见跪在脚边的罗素,若不是他被下了软骨散,他一定一脚踢飞他,还连带春水一起,滚的越远越好!
他曾经以为的傻侄儿,出乎意料的出现在这里,还令罗素倒戈相向,对他下药,想起这些他就恨的牙痒痒的。
赫连春水任由他骂着,对赫连孝他的确有些不忍,比他还小几岁的七皇叔对他确实照顾有加,可这关系到阿薰,他不会对谁心软!
当下他出声道:“三皇叔,春水不想看见有无端的人遭受战乱之苦,再者南海并没有对西楚不敬,你为了一己之私,擅自调动兵力,逼罗素将军出手,真的是出师无名,就是回到西楚那里,怕也不能服众,怎样对皇上交代?”
“难为你替三皇叔着想,不记恨皇叔将你赶回锦州一事,这些年你在那里想来也是忍的辛苦。”
安紫薰听他说话,脸上漾开笑意,这个男人笑起来确实可爱好看,不过此时他笑容带着肃杀,那眼底阴沉的可怕。
名义上他是她未来夫婿,只要她坚持不嫁,他们之间就没有任何关系。
他要攻打南海,为了她!可她真的从未有见过他,更不知道为了什么,这个男人如此执着行事。
“赫连卿,你的人已经背叛你,你放我过去,我保证我表哥不会对你出手,你可以安然的离开。”她挣脱不了,只好改变策略轻声细语的劝解他,希望他能认清现实。
战船进水则无用,他再是有兵力也是有限,只要在海面上作战,金家真的从没有输过,赫连卿无人可用,就是打了,并不见得会赢?
方才她还在担心这一仗,眼下的情形突然一边倒,她一时为南海的担忧消除,却莫名的对他又起了担心。
现在的赫连卿,犹如困兽之斗,听表哥口气他们之间还有宿仇,若输掉在金痕波手里,表哥从不会放过那些意图毁掉南海的人。
“担心我打不过你表哥?你放心,你是我的女人,我能保护得你周全。”突然他低头俯在她耳边轻笑道。目光熠熠,本就妖冶的眸子紧紧凝视她不放,唇角却扬起个舒心的笑容来。
她哼了一声,别过脸,犹自气的真想敲开他的脑袋,简直不同常人的思维方式,这时都自恋的可以。
“我没有可玩笑,我说真的,只要你放开我……”
“安紫薰,你若是肯跟我走,我还能放了他们一码,再迟我可就没有耐心了。”赫连卿见她眼神闪烁回避他,语气却能听出一丝担心。
眼光更是肆无忌惮的描摹她的五官,数天不见,他觉得过去好久好久,抱她在怀,令赫连卿心中一软,暖暖的感觉自她身体而出,隔着衣衫他汲取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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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赫连春水见这一幕心生痛楚,衣袖里紧紧攥拳,他利用罗素,令他不会听从赫连卿吩咐随意出兵。
没有罗素这个后援,赫连卿再是厉害也不能成事,他决心站在南海一边与西楚对立,此事一旦传回去,又会是一场更大风浪波及锦州。
他顾不上那些,忍了这些年,他不过将以后讨伐西楚的日子提前,倒是阿薰,哪一次不是被赫连卿逼迫,被他利用伤害!
身边久久未有出声的姬云裳,若有所思的看着赫连春水,唇边泛起一抹淡淡笑弧。
赫连春水转头瞧了他一眼,有种被人窥破心中所想的不舒服。
碍于安紫薰在他手中,金痕波迟迟未有动手。“赫连卿,抓住我表妹算什么,你不是要发兵攻打我南海吗,我不欺负你,如之前那次一样,我们一对一比个胜负,你别拿阿薰作为挡箭牌。”
“龙少,本王只想带走安紫薰,她是本王的王妃,全西楚都知道,你今天不阻止本王,这出兵的一事,本王会给你交代,倘若不然,本王也不会怕了你们!”他转而望着赫连春水,“皇叔也想看看你的本事如何!”
金痕波皱眉,与赫连卿真是说不通。
姬云裳在旁慢慢出声,“龙少,看来……”
却听安紫薰低呼一声,众人循声看去。
她脸色发白身子在赫连卿怀中软软滑落,张开嘴依旧是呼吸困难。
赫连卿一惊,见她这模样,八成是寒症发作了。
忙动手解开她|茓道,她双手紧紧攥着他衣襟,呼吸困难的几乎不能说话,头朝一侧低下只是大口不住喘息。
他没有带着药丸,料想她必然痛苦,当即一手推在她后背,开始源源不断输内力给她。
她得了些内力稍微舒服点,立刻反手将赫连卿推开,身子如虾米般蜷缩一团,声音虚弱却倔强着,“不要救你,你走开!”
赫连卿俯下身子要抱起她,不防她突然在转身同时,从短靴里拔出一柄匕首,是安紫薰贴身所带,莫名的难受,她蜷缩身子,手掌探在短靴中摸出匕首。
他弯腰想抱起她,她想这是唯一能逃脱的机会,并不是要他性命,她只想远离这个人,远远的离开,不过屈指可数的几次见面,他给她带来很不一样的感觉。
说不出,却令她心中萌生许多难受。
寒光一闪,眼见安紫薰手中匕首朝着赫连卿脖颈刺过去。
比她动作快了一刹那,一直跪下的罗素猛然抬头,整个身子如飞起般扑向赫连卿。双掌发力,掌中射出多枚闪着莹莹暗绿色光芒的暗器,如数朝着他面前而来。
赫连孝手脚不能动弹,眼见这情形发出厉声,“三哥小心!”
显然罗素没有料到安紫薰几乎同时也会对赫连卿动手,力道不能收回,眼睁睁见那暗器就要伤及她。
所有人未有料到此景时,“阿薰!”赫连春水却是大惊失色,用最快的速度朝着他们飞身跃来。
赫连卿眸子沉寒,先是将身子侧转护住安紫薰,广袖扬起将暗器尽数接下,须臾间他转手将这些如数送回,一枚不落的全部定满在罗素全身。
随即,他将怀中的她拉过些距离,那匕首只削掉他肩头布料,然后被他挥落在Сhā在沙土上,闷闷一声。
她怔怔的看着他,他却伸手将她发髻上的珠钗拔下,轻轻的塞在她手中,然后对准他心口,轻声如情话般说道。
“用力刺这里,只有你能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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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绝对不会原谅他[vip]
他手掌紧紧包住她的手,异于常人的寒凉渗入她的毛孔,安紫薰猛然回神却是松开手,那簪子掉落。
“我不会杀你。”她咬着唇轻而坚定的说着。“杀了你,会连累表哥,连累南海。”她一句话扑灭了赫连卿眼中蹙起的希望火苗,“可我更不会跟你走的赫连卿。”肋
下意识的他双手捏紧安紫薰肩头,眼中的失落、伤痛、甚至还有愤怒。
“安紫薰你的脑袋糊涂了,你现在的记忆根本不真实,你忘记了我,忘记你千里迢迢到西楚嫁给了我,你是我的王妃,我们已经……”
脱口而出的解释,她听了却睁大眼睛,虽然有惊愕,可眼神明显充满了不信任,这样看着他的安紫薰,令赫连卿的心由烦躁急迫逐渐变成冰冷的空洞。
他双唇张合,还有很多很多要说给她听,却突然卡在喉咙深处,她一个不“你骗人、我不信”的眼神,如无形的手扼在他脖颈,透不过气。
衣袂随风摆动的轻微,从她身后疾驰而来的男子,手中柳叶飞刀钉向赫连卿肩头。
“赫连春水你个混蛋,他是你三皇叔!”赫连孝手脚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疾驰而来的春水对三哥下手,目眦尽裂低吼道。
赫连卿没有躲闪,所有的心绪皆因为她一番话乱了,那飞刀来势凌厉,他却愣在那里不避,安紫薰本能的伸手将他推开。镬
两人姿势相拥,她刹时脸色一变,嗫嚅双唇上下开合,颤巍巍地,“你怎么不躲!”
赫连卿心中又惊又喜,她虽然不信他的说的,可救下他的举动,“你始终对我……”
话音未落,安紫薰肩头被一道白色衣袖缠绕,是姬云裳,在赫连春水射出柳叶飞刀后,他趁势要将她带走。
赫连卿哪里会轻易放手,当下挥剑斩断那缠绕安紫薰的衣袖,反手幽冥焰火剑刺向正要抢夺她的赫连春水。
他素来对背叛者从不留情,春水此举犯下他大忌,赫连卿下手不留余地。
“小畜生,还记得那次怎么对你说的,再敢碰她一下,绝对不会留你性命!”赫连卿无情时,更是冷心冷血。
他念及当年令春水得病,继而变的痴傻,此事他与赫连孝皆是有错,春水一夜被灭门,父死母疯孤身一人活在世间更是可怜,流放锦州那些年,他无一不记挂在心,念及在蛮荒之地辛苦每每朝中赋税,他上书父皇都免去锦州,诸多赏赐他也派人送去,知晓他一切平安。
公子瑾密谋叛乱不假,不过春水年少无辜,毕竟是他一同长大的侄儿!
谢陌年曾经对他说过,这无疑养虎为患,他还是听从母妃遗愿,要善待春水。
只要春水不背叛他,赫连卿会给他一方活下去的天地,可如今赫连春水又是怎样对他?多年痴傻面目示人,他在图谋什么?甚至对安紫薰他也想染指!
好侄子,三皇叔留不得你!
在他即刻要刺穿春水心口时,姬云裳突然出手相助,他早先受伤,身手与速度不比之前,赫连卿一心存了杀意,更是要得手才会罢休。
剑挑在姬云裳旧伤一侧,雪白衣衫被染红半边,姬云裳身子摇晃,踉跄倒退几步,单膝跪下,目光柔和却苦涩,“阿薰”
安紫薰冲过来,拦在姬云裳面前,眼眶湿润瞧着姬云裳伤势颇为严重,她不禁眼泪落下。
“对不起……”她伸手捂住他胸前伤口,温热的血浸满双手,“你又是为了救我,三郎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如往常一般轻笑,他半靠着安紫薰,“我说过,只要阿薰你愿意,我姬云裳一直会守护在你身边。”
指尖擦过她从脸颊滚落的泪珠,在场的赫连春水一怔,疑惑不解的瞧着他们。
适才他听见赫连卿对她说的那些话,阿薰中的毒确实会令脑袋糊涂,可怎么会错认了姬云裳是救下他的人?
忽的,他神色一冽冷睨姬云裳!
这个男人绝色的侧脸带着蒙蔽世人的纯良,却能轻易的窥探到别人的心思!
似乎察觉到赫连春水投来的目光,姬云裳只是轻轻一瞥,眸中划过对他嘲弄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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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紫薰转了身,纤细羸弱的身子护住他,姬云裳救了她,如今还因为她受伤,无论怎样,她不能害的他丢掉性命。
“赫连卿别伤他!”
赫连卿剑尖颤动,迎面的她坚定不移开半步。
她当着他的面为另外一个男人哭,她不惜一切护着姬云裳,甚至她所有的记忆都将姬云裳当做救她的三郎!
他双手微微颤抖,脑中瞬间闪过一片空白,还要被这样折磨几次?他内心伤痛,却说不出口。
见赫连卿没有放下剑,知晓他不会轻易的罢休,安紫薰沉声道,“你放过他,我跟你走!”
“阿薰不要!”
身后两个男人同声阻止。
她伸手用力擦去眼泪,朝着赫连卿那里走了几步,晨曦破开最后一抹暗色,柔和阳光照在她脸颊,映衬她灵动的眸格外澄清明媚。
“我的命是他救的,你不答应,我马上将命还给他。”
苍白无血色的脸,她的话落在赫连卿心上。无疑是利刃,割着他早就疼着的心。
心痛的感觉,比月圆之夜被三生蛊噬咬更令他觉得无望!
金痕波看她给自己一个手势,明白阿薰接下来要做什么。
“阿薰!”他紧张着急她回到赫连卿身边。
她对他笑笑,示意无恙。
无奈,金痕波只得照她的意思去做。
阿薰什么都好,有时却执着固执。
他一向玩世不恭,常年花丛中,对待感情是儿戏,阿薰那般个性,总受伤在感情上。
狩猎场那次,他见阿薰受欺负,一下动怒,却能感觉到她对赫连卿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还有一点,他未曾告诉过谁,匆匆离别的最后一眼,他看见赫连卿带走阿薰时,那个男人眼中有着浓浓的怒火,还有莫名的妒忌……
“给姬先生请最好的大夫瞧伤。”他嘱咐手下,然后对赫连春水道,“锦衣侯爷,可有空详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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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不远处等着他们,一路回来安紫薰似是不解气,继续说道,“我在你身边你大可放心,表哥不会轻易的动你们,庆王爷真是高明,明明方才是处于劣势,只消用点小手段,就能反败为胜,你根本就不是想死,不过是藉此博取同情,然后再利用三郎来威胁我,这招兵不厌诈真是高明,安紫薰佩服!”
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赫连孝听了忍不住要与她理论,“三嫂……”
“谁是你三嫂,你们赫连氏就没有一个好人!”她余气未消又记挂姬云裳的伤势,别过脸去她咬紧唇望着窗外一脸忧心忡忡。
赫连卿阻止他不要再说,抬眼看着她担忧的神情,心中之火烧的难受可无处发泄,一拳砸向马车,一来方才受伤的地方是伤上加伤,血从指缝流出。
安紫薰撇眼看来,目光一动,却抿紧了唇将头别过不再看!
莫名其妙的男人,莫名其妙的生气,她克制自己不去想他,之前那些荒唐错乱的感觉,她恨不得统统清除掉。
他伤了云裳,她不会原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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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嫂忘记我们?!一个都不记得了?”赫连孝嘴巴张大,就这么一句,赫连卿挥手将面前摆放的东西,尽数扫落在地,乒乒乓乓作响。
眼见三哥气的咬牙切齿,却只能在房内来回走动的发泄。
“既然三嫂回来,就请个医术高明的大夫为她瞧病,总能好起来的!”赫连孝眼珠直转,“也可以回西楚,找东方非池,他的医术……”
猛然门被推开,一向做事沉稳的李申神色匆忙赶来,“王爷。”
“你是怎么了?什么事情如此着急?”
他皱了眉头道,“是王妃和花夫人……请王爷还是快去看看吧!”
正文 我要合离[vip]
望见赫连卿匆匆离去的背影,赫连孝不由摇头,其实听三哥说的那些,他能猜测到三嫂的情况不容乐观,他们中同样的毒,他至今也余毒未清,靠着木棉定时为他医治。
三嫂如今完全忘记曾经与三哥之间的事,也难怪三哥会突然失控,让谢伯仲摆下宴席邀请金家,他借此机会去见安紫薰。肋
为了她,动用手中所有兵权,方才海边那情形危机,他不能帮忙三哥,还真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是谁在外面?”
门外,是跟着李申同进来一直保持沉默的人,听见赫连孝喊他才慢慢抬头望着。
那张容颜,赫然是海边被赫连卿所杀的罗素!
“罗将军?!”赫连孝一惊,“你不是……”
罗素苦笑,“七爷恕罪,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先前不能不如此,得罪了!”
他拧起眉头思忖罗素的话,突然意识到什么,谁都知道罗素出手伤三哥时被杀,并不知道那其实是别人冒充的。
事情立刻转变为,原来罗素手中掌握的一半兵权只要有令牌的人才能调动。
目前有令牌的只有三哥,这样一来三哥手中就会掌控所有的西楚兵权!
跟在三哥身边也知晓三哥不是好战之人,对皇位三哥争夺的心思也淡,他现在将兵权控制在手难道是……镬
赫连孝不敢往下想,这是欺君大罪,朝中任何人都可以借此机会参一本,那些效忠太子的元老大臣不会放过这个仅有的绝好机会彻底除掉三哥!
“七爷,王爷这次为了王妃不惜如此,只怕我们阻拦不了。”李申突然Сhā话进来。
罗素闻言不语。
他身为统领三军的统帅,在赫连孝来找他调动兵马时他断然回绝,赫连春水的父王公子瑾曾经对他有过一次恩惠,故人之子提出不得出兵,说的合情合理,他身在其位要谋其事。
跟着他们的假罗素,是赫连春水提出,却没有料到他会用来行刺王爷,当时金家的人凿通战船,他困在战船无法加以援手,更有一批训练有素的杀手混在战船,企图要他性命。
最后王爷身边的总管李申突然现身,将他救下接到谢家。
人人都当罗素是行刺王爷而亡,手中的兵权将会交托王爷手中。
将来回到西楚,若是皇上问罪,王爷则会如数说出是侯爷下令逼迫罗素,然后派人假扮行刺。一来他们两人不会被牵扯;
二来逼迫朝中大臣,意图刺杀王爷的罪名则落在侯爷赫连春水身上;
三来,庆王爷在南海,是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接手半数兵权。
一石三鸟,罗素心中暗叹。
原本庆王爷只是猜测到会有人不放过他,这些猜测居然成真,更出乎意外的还是默默无闻在锦州苟且偷生十多年的锦衣侯赫连春水。
公子瑾,罗素能帮的已然尽力,只能怪影贵妃的儿子太厉害,侯爷恐怕难以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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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让你出去!”一声低喝传来,赫连卿身影出现。
北园与他住的地方一墙之隔,特意将安紫薰安置在此。
娇小身影落入他眼帘,踉跄几步在门槛处失去重心突然朝后仰去。
软玉温香似的身子栽倒在赫连卿怀中,“王爷!”花浅幽惊魂未定一张脸吓的发白抬头见了是赫连卿安心似的舒口气。
“你没事吧?”眼前是安紫薰几步过来询问花浅幽,见到是他,只是撇了一眼不予理睬。
“姐姐不用担心,浅幽无事。”她浅浅一笑还带着受到惊吓的一丝不安,倚靠在赫连卿怀中并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
“你身体不好,怎么过来了?”赫连卿皱了皱眉头道,这些天她不太适应南海水土,总是病恹恹的在房中,吃了好几副药也不见起色,人也越发显得清瘦。
她扶额笑笑,“妾身听闻姐姐回来,特意过来拜见,那次船难之后,一直担心姐姐的安危。”花浅幽说起话来轻声细语,有种楚楚可怜的柔弱之美。
却不知为什么,安紫薰一见她,心中会有一丝戒备?
她喜欢赫连卿,在方才第一次见面时花浅幽直言不讳地对她说。
难不成真的如她说的,她们早就认识?她还抢了原本是她夫婿的赫连卿?刚才听她这么一说,她觉得简直莫名其妙,所以才会让她出去。
不过是让她出去,这么快就有人告诉了赫连卿,在这里她完全活在他的掌控下!
“既然王爷来了,妾身先退下。”她捂唇轻咳,拉着赫连卿衣袖的小手攥的很紧。
“要本王送你回去吗?”
她听了苍白面容浮现一抹红晕,眉眼顿时绽放一抹喜悦,却眼角瞄了下安紫薰,低下头她用很轻的声音道,“那麻烦王爷送妾身到院外吧。”
这个要求很简单,赫连卿答应下来,扶着她走出,那动作轻柔的好像花浅幽是一株娇柔的花朵,需要温柔的呵护。
那个莫名其妙的易怒暴躁的男人,也会有这么温柔的一刻?
院外,花浅幽站在赫连卿面前,抬手替他整理衣衫佩饰,似乎还说了什么,他拂过她长发轻笑。
然后。
她没有偷窥的习惯,却还是不经意看见花浅幽踮脚搂住他,吻在他面颊,安紫薰将眼光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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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后,见到他身影重新进来靠近她时,安紫薰想朝后退几步避让开,他更快一步搂住她。
“放开我。”她瞪了他一眼,再看搂住她腰肢的手,缠绕纱布。
“还住的习惯吗?想要什么你尽管对下人吩咐。”他平心静气说话的甚至带着宠溺的时候,宛若变了一个人。
“很好,都伺候的不错,你没事的话,请出去。”她偏过脸,答应跟着回来,并不表示她答应会与他好生相处。
赫连卿听闻只是抿了下唇,接着他展开一抹轻笑,脸颊梨涡浅显在她面前道,“我来看看你,给你配了治疗寒症的药,你等会喝了,我就走。”
寒症?她想起了什么,捂着心口。
海边她突然觉得身体不舒服,她一向身体健康什么时候得过寒症?
只是片刻疑惑,安紫薰突然敷衍的笑笑,“我不需要吃药,更不需要你来看我,不见到你模样,我想会更舒服!”
明显感到他手臂一紧,她仰起头无惧的对上他的眼睛。
那双眼睛确实独特漂亮,听闻是遗传他的母妃,那为西楚历史上最为得宠的贵妃。
“你既然选择跟我回来,我们不需要关系弄的这么僵,之前我对你做的确实过分,眼下你不妨……”
话被打断,安紫薰猛然转过身,“你不要和说我以前,也不要说我脑袋糊涂,我清楚的很!我们之间有婚约不假,可是赫连卿我要告诉你,就是现在,我不会嫁给你!”
他先是愠怒,忽然笑起来,“你早就嫁给我了,这是事实。”
“你绝对是疯了才是事实!我不记得你,还有你身边这些人!”她舔舔嘴唇,与赫连卿说话确实需要一番功夫,“那个花浅幽不是你的侧夫人吗?你都有侧夫人了,为什么还要娶我?我安紫薰要嫁的男人,只能娶我一个,只会爱我一个,你赫连卿没有这个资格,我更不会要你!”
安紫薰说话的模样神态,令他想起金銮殿上的情形,她本该是那样肆意自傲的女子,那时他只觉得她讨厌,如今一切都不同。
“你不喜欢我娶别的女人?”他低头靠近她的脸,嗅着她淡淡体香。
“与我无关!”
“安紫薰,你是真的嫁给我了,怎就与你无关?”
她有些无奈的笑笑,“好吧你要疯,我不会陪着你。但是我会清楚的告诉你,如果我真的嫁给你赫连卿,那我要合离!合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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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乱了心智[vip]
合离这两个字从她口中说出,赫连卿顿时脸色阴沉,她仰头平视他的眼睛,面对他的神情模样与那一夜的影像重叠在一起。
她不是忘记了很多吗?却仍旧记着要与他合离!
“办不到的,你不用妄想会有那么一天。记住,这是我说的话,就是你死了,死后同|茓也要葬在我身边。”肋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一字一顿说出这句话,却还能平静的对她笑出来,相比较起以往他发怒,更令人胆战心惊。
稍后,安紫薰却依旧冷了眸子道,“那我也告诉你,只要我不愿意的,谁也不可以强迫我答应!”
赫连卿嘴角噙笑,连连点头,伸手只是抚过她脸颊,他的手太过寒冷,触摸在她肌肤,冷意渗透,她并不讨厌,却着实的喜欢不起来。
“滚出去!”抓着手边能捞到的东西,对着赫连卿砸过去,他被扔中却只是似笑非笑望着她,那种仿佛能掌控她一切的神情,她的蛮横在他面前根本没有起到丝毫作用。
------是吗?那我偏要强迫到你答应为止!
她对他不甚了解,心里却有种确信无疑的感觉,这个男人说的到,做的到!
一阵心惊,她透着窗棂望着他远去的身影,红衣似火,墨发倾泻,他不仅声音令她想起梦中的男子,就连身影都如此相似。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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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宝宝、你终究回到我身边……
大白天的,她只觉得耳边有个声音,好似等待了千年,苍凉中透着抑制不住的惊喜,莫名心酸,一个激灵清醒,她伸手摸着脸颊低头却见满手的泪痕。
安紫薰忙不迭的爬到床榻上,抱膝而坐捂住耳朵,她只以为仅仅是个梦,最近却越发的真实起来,就连恍神时,都能让她听见。
门微响,伴着脚步,有人进来。
她感觉到下意识看去,是个清丽娟秀的女子。
“王妃这是怎么了?”她走上前。
安紫薰神情还在恍惚,张了张口,她见状忙倒了杯热茶递上去,“奴婢叫木棉,是专门来为娘娘把脉的。”
“你是医女?”安紫薰舒口气,暖暖的茶杯握在手中,暖意熨烫掌心,慢慢苍白的脸色多了血色。
这一次,她从心底开始惧怕那个梦,总觉得那个梦与她有什么关联,可梦中的人与物通通皆是她不认识,直到遇见赫连卿!
她额头尽是冷汗,伸手胡乱擦去,手中余温贴在额头,她身心俱是难受,她记得自己身体没有那么差,上一次她难受的差点吐出来。
木棉要为她搭脉,“我身体很好,不用麻烦。”
“王妃之前发了寒症,又吹了许久的海风,对身体无益。你这是旧疾,需要平时仔细调理。”“旧疾?”她不光从一个人口中听到她有旧疾,这个医女是赫连卿派来的,也许是串通一气的欺骗她也说不定。
“还好没有加重,奴婢还是用之前给你的方子熬药。”木棉好像没有发觉她有疑惑,只是仔细搭脉后收拾药箱。“南海这里潮湿,奴婢再开些药剂,王妃在沐浴时放入,可以气血畅通。”
收拾妥当后,木棉姿态谦卑的退下。
掩起门时,她见安紫薰愣愣的坐在那里。
木棉匆匆转身,在不远处转角等候她的是赫连卿。
“王爷。”
“瞧的如何?若是你不能医治好她,本王不会再给你机会。”他洞悉人心,木棉对七弟怎样赫连卿看的出。
她只求死前能找到医治好毒铁蛎的配方确保赫连孝无恙,她再无遗憾。
回西楚是个办法,可眼下想走也需要好些时日才能到。这里医术最好的是木棉,他留她暂时活着,为了老七还有安紫薰。
“请王爷再给奴婢一点时间,能消除记忆的秘术并不少,问题所在是要清楚是哪一种秘术?”她眉心凝结,鲜少有的担忧。她心中暗暗希望,千万不要是上邪秘术,不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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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室青烟袅绕,本该静心打坐的人,久久不能平复心情。
阿薰你没有好生休息吗?与她相隔,他能感受到她内心的不安,被赫连卿打伤,他最近无法进入阿薰的梦中偷窥。
偏巧此刻,还有人不识相的闯入。
“姬云裳,解药!”一声愠怒。
“是你啊。”姬云裳浅笑,眼里却无笑意轻轻推开那只伸出在他面前的手掌。
“你这样做是会害死阿薰的!”来人显然是强行控制自己的情绪。
姬云裳颌首眸子淡淡撇过那人,只要是安紫薰的事情,他就无法沉住气,这点他确实比赫连卿要深情。
“我自有分寸。”
“分寸?你是真的有分寸,还是有私心?!”
“私心的话,谁能比的上你锦衣侯大人。”姬云裳呷了口茶放下,透着薄雾般的青烟似笑非笑的望着那焦急着失去判断的男人。他多年习秘术,除去能窥探梦境外,他更能洞悉一个人心中所想。
赫连春水最不喜欢的便是如此,他对阿薰所想,在姬云裳面前亦如透明。
倏的,赫连春水提起他的衣领,甚至他挥动手臂照着姬云裳脸颊就是一拳下来。
被他结结实实打了一拳的姬云裳唇角渗血,却无所谓的笑起来,“恼羞成怒没有用,你三皇叔已经将她带走,只要解药在我手中一天,她迟早会被送回来。”
口中血腥味令他有些兴奋,尤其见到赫连春水对他无可奈何的气愤。
那么落魄被人欺凌的日子都熬下来,相比赫连卿他更懂得如何进退,保护自己所要的!
“在西楚,姬云裳就见侯爷对阿薰是多么用心,甚至因为她被赶出西楚,不准你再回来。你三皇叔比你幸运很多,就连阿薰也是属于他的,你心中有气,好容易等到个机会,眼看就要白白失去。”
“够了!姬云裳,为什么要令阿薰忘记这三年多来发生的事情?包括我的,她也尽数忘记,却独独记住你!”
“不记住我,难道侯爷想让她记住你?”姬云裳似是玩笑的回答,目光早就凝视着赫连春水的眼睛,他对阿薰有想要得到的欲/望。
不愧都是嫡亲,他们叔侄有不少相似的地方,尤其是对同一个女人的执着!
“阿薰要有丝毫差错,我会要你的命!”收敛起傻傻笑容的赫连春水,带着危险的目光,死死盯着他,像一只蛰伏暗处很久的野兽,等待时机随时扑上去,咬断他的喉咙才会罢休。
可惜,他姬云裳是猎人,要捕捉的便是他这样的人!
“不用威胁我,安紫薰的死活轮不到你,侯爷要是真的想要她,却是有个可行的办法。”姬云裳一步步诱/使他落在布置好的网中。
现在赫连春水不用再装傻,况且他本就不是傻子,不由冷笑,并不是不动心,可对这个男人他不会用此作为交易。
三年多的记忆消除,姬云裳一定有自己的打算,阿薰如今脑中单纯如白纸,在海边她对姬云裳的深情刺痛他的心。
对这个男人的厌恶,更为加深。
“侯爷还是不放心姬云裳,这点我明白。”他整理衣衫,将嘴角鲜血擦的干净,衣白若雪的男子,眉目如画精致,戴着能迷惑世人温柔真诚的笑容。尤其他说的话,更是令赫连春水不得不停下脚步,“我能令阿薰只记得我,也能令阿薰爱上你,就如同你爱她那般深。”
赫连春水停滞的脚步,出卖了他内心的渴望,他被阿薰拒绝过,她说她不喜欢他不可能,却并不爱他。
他曾经绝望过,在被赶出西楚很长一段时间。
佛说:人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炽盛,求不得。
让阿薰爱上他,真的是求不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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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爱,真的是求而不得?[vip]
白天好一阵恍惚,入夜木棉送来了药,她看了眼没有喝,屋里备下热水,加入草药,她最近身体觉得难受不舒服,没有拒绝这个。
身子泡在热水中,鼻端飘着淡淡草药味,她不禁昏昏欲睡一会,待得感觉水凉,安紫薰忙不迭得站起来。肋
转身去拿手边衣衫,偶然注意到身后铜镜里映出自己的身体!
从她醒来,在金家除去梳妆外,屋里不会摆放铜镜。
安紫薰喜欢男子打扮,对于这些小细节并没有在意过。
铜镜朦胧,加上水汽,并不能看的清楚,她走过去扯了衣衫连擦几下,镜中雪白胴体,线条纤细优美的后背,却有数道交错的伤痕。
伤口早就愈合掉了结痂,显然受伤时有人照顾的极好,就是伸手摸上去也不一定能感觉到哪里不对劲。
肩胛那道,她看出应该是受过严重的剑伤,再侧过去一点肩头的地方……安紫薰目光骤然一紧,虽然很淡,还能清楚的瞧出是两排细密的齿痕。
她惊愕中伸手捂住双唇,她的身体什么时候有这么多伤疤?表哥告诉她只是落水,对是落水……落水以后发生的事情全是姬云裳一点一点帮她想起来,可没有任何说起这些伤疤的原因?
还有、还有那齿痕……
她脑袋乱糟糟的,耳边是院外急匆匆的脚步声。镬
“王爷,花夫人身体不舒服,想请王爷过去一趟。”丫头着急的声音在隔壁响起,不多会儿听得丫头又道,“王爷小心,天黑路滑!”
安紫薰将手中外衫套上,瞧着远处点点远去的灯火,想着白天他们在院外拥吻的情形,突然惊觉她怎么再想起与自己无关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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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了心思,心事重重着后背伤痕,转身抬手间将一侧蜡烛打翻熄灭,陷入黑暗。
门窗发出轻微响动,她警觉立刻扣了手边能做暗器的东西在手里蓄势待发。
人影从窗外跃入屋中,今夜无月,天色格外暗沉,却衬的来人白衣胜雪的清傲。
“阿薰。”他淡淡一声称呼,溶入浓浓思念唤着她的名字,他想过无数次哪怕是做梦都幻想着他们重逢后该是如何的一幕。
她怔了怔,眼眶蓄满泪水一步步靠近,逆光只有他依稀的轮廓光影,她看不清那面容,却能记起昔日相处的点滴。
“云裳真的是你吗?”她哽咽起来,那身影也重重一怔。
苦涩的声音,“你还好吗阿薰?”
“嗯,还好。”
他能看清安紫薰一举一动,她眼里有泪却对他缓缓绽开一抹微笑,说她还好。
还是当初的阿薰,无论她心里多痛多苦,从不展露在人面前总是一个人默默承受。
怎么会好?赫连卿曾经对你做的,哪怕是用现在对你好千百倍都不够补偿!
“你怎么来了?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她靠了过来,仰起脸她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脸颊,丝丝暖意令她心动。
“阿薰,我很想你,想到不能控制!”他颤巍巍的伸出手,当手掌触碰到她的脸,细滑柔腻的肌肤,那么真实的感觉填满整个手掌。
他轻柔来回摩挲,每一次望着她时,那明媚笑容浅浅,他就想这样捧着她的脸细细轻吻。
赏灯的那次,他耍了心眼偷亲了她,甜蜜滋味在口中回味,直接甜到心底,那种芳香美好他如上瘾,不能忘记深陷其中。
她没有拒绝,浓丽婉转的眸如盛满漾开的水,一点一点将他吸如其中。
“我也想你。”她话音才落,捧着她脸颊的双手更是颤抖,还有接下来湿润微颤的唇覆盖上来。
“阿薰,我爱你,好久好久……”他终于当着她的面说出来,不是喜欢,而是爱她,这两个相差太多。
若是没有重逢前,他内心更多的是被她拒绝的失望,重逢后他那从没有熄灭的爱火,燃烧猛烈。
“啊?”安紫薰有些惊讶,姬云裳对她遵守礼法从不逾越,虽然她记忆中有过和他亲昵的时候,这些日子他始终对她是有礼数的。
表哥点破他们,她就想着夺龙珠比赛结束,送姬云裳一个要求,若是真爱她要她,就做出一番成就去和爹爹提亲,她安紫薰愿意一生站在所爱所选择的男人身边不离不弃。
若是姬云裳没有丝毫意思,她绝对不强求他人!
她不愿意如金筱瞳,半生默默为所爱的人付出,却得不到一丝眷顾。
爱情自私,只是两个人的事。
爱一个人,并不是要完全拥有,与其束缚了别人与自己,还不如洒脱点,放手也并不是一种遗憾。
没有想到,姬云裳对她……
唇被他吮/吸的发烫,他甚至将她紧紧搂住,吻渐渐令两人身体升温。
她不知晓,姬云裳那样娴静温和的人,也会有失控的时候。
他贪心的肆虐她的双唇,阿薰在她怀中接受着他在吻她,起先漂亮的眸子瞪着的大大的惊讶望着,很快阖起眼帘那浓密睫毛不住颤动,投下两道扇形的阴影,她有些急促的呼吸,小小嫣然的唇泛起漂亮的水色。
“阿薰,你爱我吗?爱我吗?!”他不断逼问她。
“我……”她脑袋比之前还混乱,他的眸子在黑暗里特别的黑亮,狂乱的吻着她同时还在问着她是否爱他?
没有答案,他心情更是急切,身体腾起的燥热不再满足只是亲吻,他将她抵在墙边,手已经急不可待的去解她单薄的外衣。
柔软温香的身子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轻易的激发他的欲/望。
“你不用回答,我只要爱你就好!”他乱了心神,得来不易的温柔,这些天他无时不刻的再想着她,只要想起她在赫连卿身下夜夜承欢,他一天比一天不能忍受继续等待!
阿薰不会保护自己,赫连卿并不怜惜她,他要的只是利用阿薰,一次又一次,他不能保护阿薰,令她失去了三年多的记忆。
她忘记他是谁,他却重新有机会能与她开始!
------我能令阿薰只记得我,也能令阿薰爱上你,就如同你爱她那般深。
一旦开了头,如破土的花苗,抵挡不住的疯狂生长!
他选择要阿薰,不择手段的要,他爱她,不会伤害她,他不信这世间情爱,真的会求而不得!
“你等等、等等……”安紫薰握住他不安分的手,“今夜不行,不行!这里是王府,你快点离开吧,不要被赫连卿的人发现。”
“不用管他,今夜他不会过来,他心里若是只爱你一个,就不会再去看什么花夫人到现在不归!”
攥紧拳头,她能感觉到“姬云裳”再生气。
“云裳,你听我说完。”她再度握紧他的手,那手却是瞬间一冷。“你的手好冷,是不是上次受伤没有好?你真是的冒险过来,快走吧,你放心我暂时不会有事!”
她担心他旧伤复发,急忙推着他要离开,今夜她明白了云裳的心思,她要赶紧想办法从赫连卿手中逃脱,又不会连累到南海。
对赫连卿这种人只当他疯子看,暂时想来他还不会对她如何,反正她打算好了,再也不管什么自小订婚,她不会嫁给那个男人。
居然好笑地告诉她,他们早就是夫妻,她不会忍受三妻四妾的男人,一封合离书丢在他脸上都是便宜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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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外是急切脚步声,接着房门被踹开!
黑暗之中,他目光快速找寻到她,他的目力实在太好,她潋滟的唇红颜湿漉,衣衫不整甚至露出颈肩一片雪白肌肤,光着脚站在窗边。
听见赫连卿的声音,她刚抬头,他大步上前就到她身边,一下狠狠的攫起她下颌,迫使她必须踮脚高高仰头对视那双虽然妖冶流彩,此时却如厉鬼般凶狠的重瞳!
“安紫薰,你是不想活了!”赫连卿声音有着紧张,不过更多的是愠怒
正文 你是我心中举世无双的珍宝[vip]
他离开时安紫薰的厢房亮着烛火,她的个性一定不会喝药,木棉为她准备了药浴。
浅幽水土不服的厉害,他陪了一会儿,心中却有种惴惴不安的感觉,所以匆忙回来,老远的就见她的厢房灭了烛火。
这几天相处她每每都是亮着烛火到天明,那是他们流落在村子里那段时期养成的习惯,没有他在身边,总要为她点起蜡烛,不然她睡不安宁,有次他晚归,屋中黑暗,她蜷缩在一边哭的厉害。肋
恰好谢家有人来报,说发现可疑认潜入府中,那敢冒险潜入谢家的人,除去为了安紫薰,还会为了谁!
“说话!”他怒气冲冲质问她,手中力道加重。
安紫薰哼了声,挥手推开他的禁锢,“你半夜冲到我房里,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庆王爷我没空和你疯!”
话才说完,她身子被他抱住扔在床榻上。
俯身压上,赫连卿冷了声音却笑的邪肆,“问你最后一次,是谁来过?”他手掌有力按住她的手腕,俯视着安紫薰。
潋滟的红唇,落在赫连卿眼里,他怎么会不清楚,方才的男人侵占了属于他的东西。
“是谁来过,我没有必要告诉你!”
她的唇一张一阖,笑的明媚。
“安紫薰,你真的很有办法惹我发火,从前是现在也是。”赫连卿深深吸口气,眸色暗沉。“你不怕我派人杀了他?”镬
安紫薰心头一怔,却见赫连卿近在咫尺的泛着冷厉的眸子,她信他会这么做。
“你敢的话,我就随他去了,总比在你身边来的舒服!”她微微发抖,说的却坚定。
赫连卿听了阖起眼帘,片刻张开却是笑着点头。
“好,你不说没有关系,因为下次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一向对女人没有耐心,你此刻消磨了我所有的耐性,安紫薰我也告诉你,你最不喜欢的,我偏要你接受,而且是一辈子!”
他俯在耳边,那声音如冰冷的蛇钻入。
凉腻,却更危险!
几乎是本能反应的,安紫薰听完他的话,用尽全力反抗,大概赫连卿没有料到她会反应这么迅速,真的还被她找到空子脱身。
她只能看清楚屋中大概方向摆设,顺着书案朝着门外奔去。
赫连卿动作更快,几步就将她拉扯住,在她转身时,手里的东西照着他脑袋就砸过去,他反应敏捷险险的被擦过。
只觉得额角有些疼,接着是很响的啪啦一声,那东西被摔落在地。
“你真想杀我?!”他心里一痛,恨恨的说。
安紫薰出手很重,一定不留情,他之前仍旧以为不管怎样,她对他还会保留一丝感情,此时她却是……
“是啊,我恨不得杀了你,赫连卿你就是个混蛋,你为什么要出现在我面前!我恨死你,恨死了!”
她咬牙切齿的诅咒他,她一早就在四周放了可以在突然危险时反击的东西,她就算冲出屋子也会被赫连卿喊人捉住,所以她特意拿了砚台准备趁着他不备,最好能将他敲晕一阵。
莫名的她害怕这样的气氛下和他相处,拼命的要躲开。
他一言不发听完她愤怒的诅咒,手臂用力一扯,安紫薰身子被巨大冲击拉的不由自主朝后仰去。
地面有水,她脚下打滑,失控的摔在地上。
脑后重重一疼,她眼泪都快出来,疼的她几乎没有力气爬起来,眼前模糊一片,她不由“啊!”的一声。
赫连卿见状疾步过来,将她软绵绵的身子抱起,安紫薰脑袋磕在方才摔落的砚台上,他忙伸手去触摸她伤口。
没有流血,他余惊未定看着她脸色变的苍白,闭着眼睛紧皱眉头,他估计这下摔的不轻,赶紧将她小心放在床榻。
“安紫薰、安紫薰、醒醒!”他不断抚摸她苍白脸颊,那种从心底涌出的一丝恐慌,听她哼了几下,赫连卿忙说道,“别乱动,我叫木棉给你瞧瞧!”
她好似还迷糊着一边喃喃自语,“三郎救我、三郎救我!”
“我在这里,没事的!”他心一软,忙好生好气的哄着她。
安紫薰慢慢睁开眼睛,刚才那痛令她快昏厥过去,等稍微清醒再看身边的人是赫连卿,他正握着她手,她厌恶的将他甩开一边。
“你滚,你不是三郎,我看见你恶心!”她确实恶心,身体有种失控的感觉。
赫连卿怔怔的看着被她甩开的手,倏的他紧盯着皱着眉头的安紫薰。
“恶心,刚才那个男人吻你的时候你怎就不恶心了!”他抬手用力擦着她的唇,狠狠的恨不得擦的她破一层皮才甘心似的。
力气之大安紫薰张口就咬他。
“你又咬我,安紫薰这次我不会放过你!”他说过她最不喜欢的,偏要她接受,而且是一辈子!
她想他死,下手不留情面。
安紫薰是他的妻子,她脑袋不清楚,他不准她喜欢上别的男人,他要她,这点赫连卿觉得自己并没有错!
他对她不好,他说过可以弥补她,为什么她不肯给一个机会?
他攫住她下颌,她吃痛不得不松口,赫连卿趁机吻上,她身体没有回复,没多大力气再和他纠缠,身上衣衫被他剥的干净。
“安紫薰你知道一辈子是什么意味什么吗?”他进入她身体时,在她耳边笑着问道。
起初身体是疼的,她颤抖被迫接受他在她身体深处的冲撞,很快的不适应化为一阵一阵酥麻,顺着四肢百骸冲上她脑中。
他好像熟悉她身体每一处敏感,只消小小点拨,她很自然的能做出反应,她不清楚这是怎么了,且羞耻自己会迎合这个男人。
从开始反抗的涩痛,她逐渐放松承受他给她带来的欢愉。
“你是喜欢我的,至少你的身体喜欢着!”
紧闭眼睛,她听见赫连卿的声音,她沉溺在一波接着一波的欲海中,脑袋还是疼的,却抵不住身体的喜欢。
她颤抖着,却说不出话来!
还是没有忍住哭出来,温热的舌舔在她眼窝,咸涩的眼泪在赫连卿口中其实他感觉不出任何滋味,却能感觉到她的伤心委屈。
“等你想起我,你就知道我这么对你并没有错。”他拥抱着她,尽量将动作放轻令她适应,赫连卿心里是欢喜的,她的身体没有人比他熟悉,在他身下的安紫薰乖顺如水,泛起薄红的身体,微蹙眉尖,偶然发出低低地呻/吟,又痛苦又欢愉的表情,他喜欢她如此。
她的手将他后背抓破,更激起赫连卿想征服她的欲/望。
不知饕足的要她,知道安紫薰快要昏过去,重重的数下撞击,热流释/放在她身体深处,他俯在她身上,咬着她小小的耳珠。
“你是我心中举世无双的珍宝,宝宝、宝宝……”他粗嘎着声音低喃道。这一刻,赫连卿只觉得不能再放手,好似放手了,就再也没有来生。
宝宝……
这个名字听见他在耳边不断重复低喃,安紫薰的心好似裂开一道缝,那种好似经历千年的悲伤烙印在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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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安紫薰房中出来后,白色衣衫的人远远的望着谢家的方向,天色发白,他一身露水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他知道赫连卿很快进去,整整一夜,他再出来过。
“侯爷再看下去也没有用,她毕竟是赫连卿的女人,你能怎样?”身后的人缓缓过来与他并肩站着。
同样的白衣似雪,同样的容貌,一个是脸色温和,另一人身上占满露水有些狼狈,那脸上的人皮面具也有点脱落。
赫连卿春水伸手掀开人皮面具,再也不见平时孩子气的笑容,他缓缓转身,不笑时他那种浑然天生的贵气越发彰显。
“软玉温香的滋味侯爷尝试过,能不能像赫连卿那样真的占有她,就看侯爷的意思了。”那人温和轻笑注视着赫连春水。
“我要她,无论付出任何代价!”赫连春水说的干脆利落,目光落向远方。
过不了多久,我会从他手中将你抢回来,三皇叔我会得到你的一切,从阿薰开始!
正文 我们到底是怎样的一对夫妻[vip]
到答案,姬云裳点头笑离开,多情总被无情伤,赫连春水显然陷入,并没有他那位三皇叔来的清醒。
不过正是不清醒,他才有机可乘。
坐上马车,他原先脸上笑意渐渐收敛,身体不能自控的朝前倾过去。肋
嘴角溢出鲜血,安紫薰的灵魂暴虐,固然是好,却是真的很难控制,她昨晚又是一番挣扎,上邪大法逆转,令他多少受了点反噬。
有几天不能再偷窥她的梦境,对于她生魂的操控不能再如往常那么灵活准确。
姬云裳按压心头那抹不安的躁动,当时送她重新到赫连卿身边,就该想到赫连卿会对她做什么。
她是他的知音没错,可她是赫连卿的女人,他修练秘术到如今从不动情爱,女人的身体不过是发泄欲/望而用,在他眼中只是如此。
“少爷,您没事吧?”莲儿担忧他,探头进来问道。
“嗯,没事。”他不动声色拿帕子捂住唇将血擦去。“你等下告诉小姐,我要见她。”姬云裳吩咐。
莲儿楞了下,很久少爷都没有要主动见小姐了?“莲儿知道了,等下就去通知。”
“记住,是两位小姐一起。”他附加一句。
“两位小姐一起吗?”
“莲儿,你最近是怎么了,不但不分轻重,连我的话也听不懂了?需要再说第二次吗?”他淡淡说着,莲儿心头一惊。镬
“明白了!”她答应完慌忙出去,伺候这些年,少爷再是生气也不会表现,好似在他的情绪中没有生气这一说法。
可如今,他口气隐隐怒意,令莲儿感到有些不解甚至是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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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不曾安睡,大概是身边少了她可以拥抱,赫连卿醒来身边却是空空。
他惊醒最后一丝睡意,他的敏捷居然没有察觉安紫薰的离开。
跃起身子,床榻一角抱膝坐着的人,长发倾泻一身,铺落在被褥上。黑发下小小脸颊抬起,正盯着他看。
“你醒了。”听见她开口说话,赫连卿舒了口气。
他试着伸手想触摸她的身体,她身子裹在被子里,随着她抬头,露出瘦削的肩头。
意外的她没有抗拒,赫连卿有些惊喜手臂伸展把她在怀中,下颌贴着她面颊,新生的胡茬蹭着她细腻幼滑的肌肤。
“宝宝。”他亲了安紫薰一下,真实抱的满怀他的心笃定着。想起她脑后被撞伤,他手掌小心撩起她发丝,“我昨天太用力了,不该……”
“赫连卿,我有事想问你。”怀里的人声音清清淡淡的,用手将他推开一些距离。
“嗯,什么事你说。”
安紫薰转身在他注视下,松开一直攥着的锦被,线条优美的后背呈现在赫连卿眼前。
那数道纵横交错的伤痕,有些刺痛他的眼睛。
那时她伤转好,他生怕她会耐不住痒挠,再将伤势重新恶化,每天守着她,她有时忍不住又不能挠,急的时候发脾气,直接会一爪子抓他。
抓的厉害了,他不能还手,不过她虽然傻了,却知道发完脾气后心疼的吹着他伤口。
还是留下了伤疤,她跟着他短短几个月,一身是伤……
“我会医治好你的伤痕,保证看不到一点伤疤留下。”女子皆是爱美,他想安紫薰看见这些定是难受。
阳光从窗棂投射在她一侧,金色晨曦里,她的皮肤白的清透,唇角甚至弯起个笑弧。
“你说我脑袋不清楚了,确实如此。我只记得肩头的伤口是刺客刺伤。”
赫连卿眼睛一亮,“你想起来了!?”双手将她身子板正,眸中透着惊喜。
安紫薰没有回答,只是继续说道,“那时你看都没有看我一眼抱着花浅幽就走,那一剑刺的很深,我足足痛了大半个月。”
“我……”他沉默。
那时的他对安紫薰,厌恶着,那刺客的剑伤了他,他却记挂浅幽受伤。
“还有这个,是被暗器伤的吗?”她又指着一处。
“狩猎时,你替我挡了这致命暗器。”他伸手掠过,她每一处伤口都与他有关。
长久以来,对她的在乎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那这些是因为什么?”她反手指着那些在海中受的伤。
“你掉在海中,撞上暗礁上的毒铁蛎。”
赫连卿清晰的记着,她重重撞上那些东西时,脸上痛苦的表情。
------三郎,我疼!
她从不喊疼,必然是疼到极致不能再忍受!
“哦,是这样啊。”安紫薰点头自言自语道,“原来我受过那么多伤,看来你对我真的很不好,是不是赫连卿?”
她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平淡安静,一字一句却刺得赫连卿说不出话!
安紫薰笑笑,低头看着身上昨夜他疯狂时留下的青红的痕迹。
“昨晚……”
“嗯,没事,我和你是夫妻不是吗?做这些没什么。”她嘴角的笑凉凉的令他看的好生不舒服。
“你是不是全都想起来了?”
昨夜好像一场梦,他在她耳边不断喊着宝宝、宝宝,她脑袋疼的难受,身体乃至灵魂深处弥漫的痛,令她昏死过去。
“一些片段,不过都是你对我不好的片段,加上听你说的,还有现在。”她顿了顿,“我和你到底是怎样的一对夫妻?”她靠在一侧,不停的笑着。
**********
正文 不值得她去爱[vip]
有一些片段好像电影胶片不断来回在脑海中出现,赫连卿一直说她的脑袋不清楚,她早就嫁给他。
是的,她记起来一些,西楚王钦赐圣旨,爹爹盼了多年,从她被影贵妃看中立下婚事的那刻开始。
那送嫁队伍,是爹爹送她出城,“紫薰,你以后生死都要为三皇子殿下!”肋
她千里迢迢嫁过来,被赫连卿拒之门外。
金銮殿他拔剑相对,大婚之日,妻妾同时入门,她落水无人相救、她受伤时赫连卿抱着别的女人绝情离去……
零碎片段一点一点涌现,委实的全是他对她的不好。
抚额,她疲惫的闭起眼睛。
------你是我心中举世无双的珍宝!
若真是如此,你怎么让我一身伤痕累累?赫连卿你就是如此对待心中举世无双的珍宝?
好笑、实在是好笑……
她暗涌眼底许久的泪终于冲出眼眶,“我不想听见你声音,你走。”她眼前一片黑暗前,微弱的一点气力推开他关切伸来的手。
“宝宝!”他怀里是她软绵的身子,盼着她有朝一日想起,却又怕她想起的那刻,连带最初的记忆一并忆起,赫连卿突然生出一种无奈。
******
再醒时,已经是黄昏。
镬
安紫薰动了动身子,脑后还是有点痛,她起身时衣衫、被褥还有屋子里都收拾的清爽干净。
“可算是醒来了。”进来的是叫木棉的医女,端了些食物照例还有一碗药。
这些食物全是她平时喜欢吃的,她之前想的没错,木棉应该是她在西楚后认识的人,不过脑袋里冒出的片段不多,她只记得来时赫连卿对她的种种不好。
“睡了快一天,王妃用些膳食,再喝把药喝了。”她将东西放在安紫薰面前。
安紫薰看了眼没有动,却是问木棉,“今儿是什么日子?”
木棉知晓她记忆有问题,照实回了她的话。
“原来过了三年多,这么久了。”安紫薰喃喃道,至少这点赫连卿没有骗她,表哥与姬云裳甚至整个金府的人隐瞒着她失去三年多记忆的事情。
那是她才十多岁,一心想着要为金筱瞳找到解除离人泪的解药,她备着家人出海,然后……她的记忆戛然而止。
宁愿欺骗她,让她信以为真还在三年多前,都不肯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抬手摸着这张被易容药丸遮掩真实面容的脸,没有丝毫姿色可言,更是比不得那花夫人娇美容颜。
想不起来为什么她要服药,也许是她故意,故意在赫连卿面前展现这副平淡无奇的样子。
只因为,她不喜欢他吧……
除此之外,安紫薰找不到别的理由。女为悦己者容,她不会例外,除非是这个男人不值得喜爱。
“王妃,好歹吃点东西,不能空腹服药。”是木棉提醒她。
安紫薰淡淡道,“什么药?”
“这药对王妃脑后撞上有止疼效果。”
“是吗。”她撇了一眼转过身子,看似是准备用膳食,衣袖却是拂过桌面将这些东西全部碰翻在地。
碗碟分翻叮当作响碎一地,那药汁飞溅,泼洒在安紫薰脚边。
木棉只是吩咐其他人进来打扫干净,然后歉意的对安紫薰说道:“是奴婢才错,奴婢再去为王妃准备。”
“你该准备什么样的药,我想你知道,不是那碗药,我不会喝。”她出声提醒木棉。
看的出木棉是个聪慧的女子,安紫薰觉得不用太费唇舌。
“没有王爷吩咐,奴婢不能为王妃准备那样的药。”果然木棉是懂她意思的,也在安紫薰意料之中的。
“那连膳食也不必送来。”
木棉身子一怔,再看向安紫薰,她神情平静,不在似之前那般戒备,这份平静却委实令她看了心里难受。
再送来,安紫薰果然真的不碰,她固执起来,任由谁都不能说服她。
直到夜晚,赫连卿回来。
“王妃什么都不肯吃,整整一天。”木棉低头回报。
赫连卿一脸疲惫定定站立,听了她的回答过了良久道,“照着她说的做。”
她不吃,还是照旧的送,这次送来的不是木棉,而是赫连卿。
一天不见,她靠在窗边出神的望着,即使他动静很大,她也不看他一眼。
“你要的东西。”放下托盘,赫连卿身形不动。
大抵她的目的达到,他瞧着安紫薰总算是转过身子。“哦,劳烦王爷了。”她笑着,凉凉笑意在南海这本就四季温暖的地方,令赫连卿心口微冷。
安紫薰一点一点塞东西下肚,饿了一天她也无食欲,不过她要的东西已经得到。
吃了大部分,她放下筷子,最终毫不犹豫将药端起来。
“宝宝。”她听见一边的男人低哑地喊了一声。
这个名字令她想起梦中的女子,她也叫宝宝,被赫连卿同样长相就连声音也一致的男子宠溺的称呼。
对了,她记起来,梦中的男子,宝宝喜欢称呼他三郎。
现实里,赫连卿叫她宝宝。
虽然是梦,那个女子最终还是可怜的死去,本该是被人捧在心中呵护的女子,红颜薄命。
记得她好像有孩子了,可孩子并没有保住。
真是可怜,那么小的孩子尚未有出事,就那样没了……
安紫薰手指一颤,又将碗放下。
赫连卿一见,仿佛松了口气。
“我有些累了。”她声音很轻,赫连卿却听的清楚。
“早些休息。”
“是要早些休息,不过药还是得服的。”她目光移向赫连卿,安紫薰侧着头轻笑,“王爷,我累的很,这碗药你喂我喝吧。”
他还是过来端起那碗药,温热的不烫手,她静静望着他,不言不语。
“你不想怀我的孩子。”
“是。”她微笑若水,既然是在就嫁给他,安紫薰知道凭着她一个人力量暂时不能逃开赫连卿,哪怕是避开都不成。
就像昨晚,他想得到她,实在太容易!
他想留住她,没有节制的要她,照这么下去,怀孕的机会很大,她不想在这时有孩子,她不喜欢他,他有别的女人,他们之间本就是错误,为什么要将这个错误延续。
“那也别指望我会放你走。”他长身玉立在她眼前,他的声音如同他喂在她口中的药汁温热、苦涩,赫连卿却将这份苦涩掩饰的很好。
什么样的女子他得不到,却为了一个安紫薰……
“王爷晚上要留宿这里吗?”她擦去唇边药汁漫不经心问着,“只要明天不要忘记按时送来相同的汤药就好。”
这样的安紫薰,令他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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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檐下木棉站了一会,然后见赫连卿不发一言的离开。
想来,又是一语不合。
王妃好像想起了什么,令她想起初见王妃,纤细冷然更是固执的女子。
如果真的是中了上邪大法,她不应该会想起一丁点,哪怕是生魂都会受到别人的操控。
进屋坐下,满室药香会令木棉放松一点儿。
挑亮蜡烛,她翻开医书,为了给七爷医除余毒,她伤好能下地就方放打探求医,王爷只给她最后一个机会,若是王妃不能被医好,她此生也不用再活于世间。
窗外有人嗤笑,“哎呦,想做七王妃想疯了,日以继夜的忙着,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本该是水土不服卧病的花浅幽精神奕奕的踏着月色前来。
木棉揉了下酸涩的眼睛,小心放好她的医术与药材,“承你吉言,当真与我成了七王妃,你这庆王府小小的侧夫人,是不是见我还要行礼?只要想着会有这么一刻,睡觉都会乐醒。”
小小的侧夫人?小贱/种,会有那么一天,要你为今夜的话付出代价,花浅幽眉梢一挑。“那我拭目以待。”
花浅幽身后如影随形的女子打断她们的话,“幽小姐、溟小姐,少爷有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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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踏出这一步,我们注定回不去了[vip]
蒙住眼睛,在莲儿带领下,木棉与花浅幽乘车夜行,路途不远,却走的弯弯曲曲,她清楚哥哥不准备让她们记住来时的路。
小心再小心,是他一贯作风。
一路颠簸,她虽然习惯如此,却还是忍不住被颠的犯困,昏昏沉沉入睡。肋
等她醒来解开蒙住眼睛的布条,她们已经置身在一处小亭里。
小亭建在山中,山峦起伏绵密,绿荫小道纵横,出奇的是此山四周一片是茫茫大海,如何来到这里的,她根本不得所知。
有人早已等着她们。
并不是黑衣斗笠,而是白衣似雪,发如墨,以紫色丝帕束发,松垮垮的散落在后。临海而立,海面浮起浓雾,海风吹起垂落的广袖衣袂飘扬,他仿佛是羽化即将乘风而去的仙人。
“你们来了。”一句轻候,他转过脸来,笑容绝色倾城。挥手,他让莲儿退下。
亭中只剩下他们三人。
“哥哥。”花浅幽几步到他身边,许久不见他露出面容。
“坐吧。”他说道,却是对着木棉。
“你找我来有什么事,还是快些说完的好,如今我有可能被人盯着,万万不能出了差错。”木棉颌首表示谢意,却没有坐下。
花浅幽在一边附和,“说到底,你还是对赫连孝不死心,真是个死心眼,说不定那男人早就怀疑你,不过需要你医治,才不得装作什么都不知情的模样。”镬
木棉笑笑,“我乐意如此,花夫人不用费心。”
“溟儿,上次的事我知道你不能忘记,我有我的难处,希望你体谅,你也该明白你所以能从我的剑下捡回条命,绝对不是好运气一说。”他说话温和,哪怕是说起什么打打杀杀的血腥事来,也那般心平气和。
“是想让我感谢哥哥吗?”心口那一剑有多疼,只有她知晓,其实那一次死掉也未尝不是好事。
不死,她明白势必需要再面对这些人。
“你心中有气,不怪你,说到底现在只剩下我们三个人血脉相连,你再是不愿意,也不能抹杀这点。你想得到赫连孝,不下点重赌注怎么能成?”
纯良无害的温暖笑容,很多年前他也确实是这样,木棉望着他半晌,突然出声,“血缘关系如你所说,我不能抹杀,可有一点哥哥是不是忘记,很多年前北海被攻破时,我就死了,被当做你的替身,再送去敌船途中,坠海身亡。”
他垂落在身侧的手动了动,时隔多年,听到木棉说起北海被攻破这几个字时,还是不由自主的身子微震。
“嗯,真的过了很多年。”一点轻笑掩盖他眼里的悲痛,却仅仅是瞬间他恢复常态。“你的意思,是不准备再为哥哥做事?还是你宁愿帮着攻破北海,害的我们流离失所的那些人!”
“因为你死了两次,还不够吗?哥哥是想我死第三次。”她笑笑,自小开始她看遍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自家兄妹如何?她与花浅幽同是妾的女儿,他是嫡子,所有的荣耀都归集他一身。
北海四面受袭,为了保住他得以活命,她和娘亲被送往敌船。
她侥幸活下来,吃尽苦头,直到被赫连孝买下入府,才过上安定的日子。
一声溟儿,让原本叫做木棉的她,必须面对万劫不复。
久久的安静,连花浅幽也不敢出声,不再为哥哥效力,也意味着将自己送上不归路。
得到的他不会珍惜,得不到的他更不会珍惜,有的只是毁灭。
“好吧,我不会再勉强溟儿,你的眼中早已没有昔日兄妹之情,再强留也无用。”说完他从衣袖里拿出一样东西递给木棉。
木棉能猜到那是什么,却没有接过。
“怕哥哥害你的赫连孝?”
他的眼神太真诚,真诚到木棉差一点心动,却也因为她熟悉所面对的是怎样的一个人。
她脸顿时褪掉血色,夜风吹散她的发丝,黑发帖服脸颊,两种分明的对比,木棉此时宛若山中的鬼魅精灵,瑟瑟的颤抖害怕站在眼前如谪仙般,却是要置之死地于她的男子。
“你不如杀掉我算了,这药我是万万不可能给他服用。”
彻骨寒栗令木棉上下牙齿不住相撞,他只一句送客,她就被莲儿拉出亭子,不容分说与来时一样蒙住眼睛送出去。
耳中飘来他最后丢下的一句话,“七天,赫连孝的命只剩下七天。”他从不强求别人接受他的吩咐,他只会开出令对方不能拒绝的一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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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莲儿带着木棉走的没有踪影,花浅幽挪动位子做在他面前,“哥哥,你再怕什么?”
“怕什么呢?你说我再怕什么?”他眉峰一挑,斜睨着她。
沉稳温和的人,霎时眸中冷戾。
花浅幽被惊吓住,最后泛起苦笑,“你莫要忘记你曾经的承诺,若是有一天安紫薰成为阻碍你计划的人,你一定会亲手杀了她!”
曾经,他对她承诺的誓言。
“她现在,对我有用……”话说到一半,突然毫无预兆的涌出一口鲜血,滴落在衣袍上,粘稠的化不开。
花浅幽惊呼一声,忙靠近他身边替他擦拭,却被轻轻推开。
“无碍。”他并不在意的自己处理干净,方才还精神奕奕的人,顿时呈现一种灰败气息,宛若即将凋零的花朵。
花浅幽怔怔的望着他好一会,突然朝后跌坐下去。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发了狂似的再度上前拉扯他的衣衫,不复平时的温婉,只是一个为爱疯狂的女子,“你对安紫薰用过了上邪秘术是不是?你拿自己的生魂作为交换,就只为了知道那个女人会身在何处,在她危险时,你就会最快的出现!”
“那是我的事,轮不到你来管。”他不费力挥了衣袖,花浅幽顿时被推开滚落台阶,她手指攀住冰冷石阶扶住身体,仰起头望着亭中神情漠然的人。
“你又为安紫薰打我,我到底做错了哪一点,你抹杀我们这些年相依为命度过的岁月!”
泪水在眼眶打转,她以为自己会哭出来,没有人前的做戏,在他面前,花浅幽连心思都是透明的呈现给他。
“你很好,无论哪一点都很好,你是我最好的妹妹,唯一能信任的伙伴。”他敛眉低语,就是不看她一眼。
连最后一点期冀也吝啬的不肯给她,花浅幽咬牙站起,身子晃荡着“你喜欢她,不止是想玩玩她而已,所以不甘心再偷偷摸摸的,哪怕撕破脸要与赫连卿明着抢?”
“我几时说过要抢的?”四两拨千斤的语调,他低笑不止,又引的阵阵咳嗽。
花浅幽摇摇头,“你莫要再骗我,那一夜你要让赫连卿落海有很多办法,却是偏偏选择要砍掉他的手腕,是因为他丢安紫薰下海,那海中的东西,是为赫连卿准备,最后却伤了安紫薰。消失好些日子,你只和木棉联络,让她改道带我们一同去南海,你早在途中准备出手抢走安紫薰,你不单是想威胁赫连卿,你是怕她中毒太深,一旦伤了脑袋,连你都会没有办法救治。你伤了木棉,困住赫连孝,用了那么大动作就是为了带走她,甚至你做了手脚,让安紫薰以为落海后救她的人是你!”
抽噎声止不住,过了好一会她接着道,“你成功了,安紫薰现在真的被你操控,她与赫连卿的记忆被你消除,只记得你的好,那些不过是虚幻出来强行加诸在她脑中的,根本没有发生过的记忆,就能成为真实的吗?”
“幽儿,我对你说过,一个人知道太多不是好事,尤其知道那么多还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说出来,更是找死。”
一直端坐的他,缓缓起身来至花浅幽面前,骨节分明的手带着长年操练乐器的薄茧,一寸一寸抚着她满是泪痕的脸。
“你想杀我,那你动手吧。这些年不是为了你,我只怕也不想活着,你为了复仇不惜将我一次次送给那些可以给你带来利益的人,我想着,只要你不嫌弃我脏,那我一辈子都跟着哥哥,做什么也愿意。”
她木然的望着前方,她明明与安紫薰差不多大的年纪,还有大好的年华,怎就觉得自己活了好久!
就是与木棉相比,她还有个赫连孝可盼,而她花浅幽是北海王的长女,虽然是妾所生,可她享受的尊荣不比正妻大娘生的孩子差。
只因为这个男人,她疯狂迷恋的他,她将他当做自己的保护神,当做头顶这片天。
最终,他还是要遗弃她,只因为安紫薰!
那个女人将她的自信与笃定都踩在脚下,令她平生第一次觉得挫败,她输的干干净净,什么都不留!
“幽儿……”低低一声轻唤,那般心疼怜惜她的声音,激起她如死水的心湖。
被他抱在怀中,听他在耳边一句,“杀你我怎么舍得。”
怎能舍得……
花浅幽终于还是不能控制的伸出双手缓缓伸出搂住他腰际,“舍不得杀我,你又能狠心的伤我。”
“幽儿,踏出这一步,我们注定回不去了!”他抱着花浅幽哭到发抖的身子,抚摸她柔顺长发,姿势动作是情人间的亲昵,可他眼中却冷冷无丝毫情感。
指尖最终按在她睡|茓,花浅幽身子倏的软在他怀中。
“来人,将小姐送去那位客人的房间。”他起身将花浅幽交给守候良久的下人,不再管别的,返身回到亭中,抬手解开束发的紫色丝帕放在鼻尖轻嗅。
安紫薰身影似紫色蝴蝶蹁跹飞舞,迷乱了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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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每一次做梦,安紫薰都有一种灵魂快被剥离的难受,梦中景物变的模糊不清,她想挣扎醒来都必须费些气力。
“啊!”她被梦魇住,好容易醒来觉得整个人虚脱,冷汗渗入发际,贴身单衣也被汗浸湿黏住肌肤,冷的厉害。
倏的,背后有人欺身过来,将她抱个满怀。
“别怕,我在这里。”赫连卿的声音很暖,激起她心头微漾。
见她不语,他伸手摸了下安紫薰额头,立刻起身下床榻。
安紫薰背对他,只听见他动作很轻微,脚步朝外走去,不一会他有回来。
然后是水声响动,热乎的帕子擦着她额头脸颊,接着握住她寒凉的手。
“不用劳烦王爷,我自己来。”她想从他手中拿回帕子,却被他阻挡,接着他却撩起她衣衫后背,“赫连卿!”安紫薰皱了眉头。
“一身冷汗黏腻,谁喜欢碰你。”他故意说的恶声恶气,对于她的不再抗拒眼里多了笑意。接着他扶她坐起,塞了杯热茶给安紫薰,“先喝点热茶,已经叫人给你准备热水沐浴,冷的像冰块。”
责怪中,带着细心与心疼。
“嗯,谢谢。”她低头慢慢喝着,滚热的茶水令她心中的寒意驱散开。
门外是李申禀告,赫连卿出去,李申递上密函压低声音,“西楚那里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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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横生枝节[vip]
西楚出事?
安紫薰在里侧依稀听见他们的对话,赫连卿虽然不是嫡长子,却是西楚王最喜欢的儿子,西楚出事他想必要赶着回去。
“知道了,你下去吧。”相反的,赫连卿听闻表现的很平静,淡淡的吩咐李申下去。肋
不一会儿,她感觉身侧床榻微陷,很快他的身体靠近,强势却也更是温柔的搂着她的腰际。
她不肯挪动一分地方,赫连卿察觉到,自己将身子朝力里侧贴过去。
安紫薰身子绷的僵直无声抵抗他的拥抱,赫连卿不管她怎样,贴过来后将下颌支在她肩头。
柔柔的发丝被他掠起一缕在手指,万般缠绕。
“宝宝,你在我身边,我觉得心里很踏实。”绵绵情话耳语般飘进,见她依旧不语,赫连卿恶意的含住她雪白的耳垂轻咬。
明显的怀中人身子重重一震。
“我不舒服,你想做的话,让我先休息下,行吗。”他最近夜夜在她身边,免不了一番身体的纠缠,他总能挑动她的情/欲,却在最后放过她。
一而再再而三,她想赫连卿的忍耐有限。
身后是他重重呼吸,箍住她腰际的手臂一个用力,她整个人都窝在他怀中,他太用力,安紫薰皱了皱眉头。
“你弄疼我了。”她发出低低一声,感觉他还是不肯放手,安紫薰侧过脸瞪着他。“你到底想怎么样!?”镬
见安紫薰转过脸瞪着他,赫连卿干脆把她整个身子翻转过来面对自己,烛火亮堂,满眼映入这个男人的面容。
“我想你能看着我。”
“看到了,你满意吧。”对于赫连卿有时霸道却带着孩子气的幼稚行为,她选择漠视。“想做就做吧,不然我要睡了。”
他非要将她的脸对视他,嬉笑道。“不怕我吃的你渣都不剩下。”露骨的话他说的更不正经。
“你这个妖孽!”她咬牙切齿。
“和我说说话,你就这么不情愿?”
以前,她生气处处针锋相对,他们还有话可说,如今她漠然,即使他夜夜在她身边陪着,她都懒得看他一眼。
安紫薰很固执,他见识到,她如今满心都是以往被他伤害的事,对他冷淡理所当然。
这种相处方式,赫连卿不喜欢,更不愿意再继续。
“要说什么。”安紫薰妥协,再这么纠缠下去,今晚谁都别睡了。
赫连卿轻叹一声,她肯听已经是做出让步,“我听说这几天是南海的夺龙珠大赛,你闷在这里不舒服,我带你出去瞧热闹。”
他居然提出是去看热闹,而不是回西楚?
“我方才听见,西楚出事,王爷不是应该赶回去吗?”她有些不解,按照常理这重要关头赫连卿应该是要选择回去。
“西楚出事不假,可还没有重要到非要马上回去的地步。你难得回南海,我之前还答应带你回娘家走动,对了,还有去湘陵。”说道湘陵,赫连卿眸色微沉。
她真不记得赫连卿会这么好陪着她回来,不过湘陵她赫连孝说过,他们乘船出来是要去那个地方。
“那里不是瘟疫吗?”她随口问道。
“确实闹了瘟疫。”赫连卿笑笑,抚着她脸颊厚脸皮的低头亲了她一下。“不说这些,方才说带你去夺龙珠大赛,等天亮我们去。”
安紫薰不明白他为什么在这时不回西楚,却反而留在这里带着她游玩,不过能出去透透气,总比终日在这里被赫连卿的人监视的好。
不过这次比赛,她不能参加,还有对姬云裳……
那夜,姬云裳吻了她,说爱她,那个人对她的感情炙热浓烈,更为深情。
“宝宝,你想什么?”思绪被赫连卿打断,他的眸子紧紧凝视她,似乎从她眼中看到了什么,乃至他的脸色不太好看。
“没什么,一切听王爷安排。”她闭眼眼睛。
这一夜她睡的不安稳,赫连卿在她耳边说了很多话,迷迷糊糊的听不清楚,他几番对她又亲又咬的将她弄醒,半睡半醒间,她顺着他的意思频频迎合,以求得清静,直到天快亮,她困的不行,他也终于放过她,看着安紫薰沉沉入睡。
穿衣起身,李申早早在外等着他,随行的还有赫连孝。
“是谢大人传来消息……”
赫连卿不等听完道,“是太子开始行动了?”
“不单是太子行动,据说还有其他皇子,有几位兵力强盛的都倒戈相向拥护太子。”
“不用急着回去,有别的消息再来禀告。”赫连卿亦如往常,并不在意西楚那些不断加剧的皇族势力。
赫连孝沉眉,“三哥,需要早些赶回去吗?”
“老七,南海有夺龙珠大赛,我们一起看热闹去。”他声音压低,怕吵着屋中的安紫薰。
“真不回去?太子能出手,应该是有十足的把握,加上其他的皇子……”他明白三哥不在乎皇位,不过他既然有得天独厚的条件背影,就算不去争,日后太子登基,可不会轻易放过三哥。
“我平时怎么教你的?凡事不用操之过急,心浮气燥是兵家大忌,西楚的事还没有严重到必须要赶回,真的严重了,就是我们日以继夜的赶回去,恐怕还是迟了,挽回不了多少局面。”赫连卿轻笑拍着还在犹豫的赫连孝肩头,“不信三哥?”
“我信三哥,只信三哥!”赫连孝当然相信他的话,三哥战场上保持不败的记录绝非是浪得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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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龙珠比赛当天,一早的赫连卿带着她坐上画舫出行。
海中升起盘龙柱,龙身盘旋势冲云霄,顶端是一颗莹润璀璨的明珠,采自南海深处,据说是海神之眼,得到明珠的人,不仅得到海神的庇佑,还可以得到南海金家的一个承诺。
世人谁不知南海金家一诺千金,能得到他们的一个承诺,堪比得到一座城池还要珍贵。
很多人跃跃欲试,等着比赛开始,夺得龙珠。
“三嫂,你们金家给出承诺,要是有人用此承诺提出非分的要求,怎么办?”赫连孝看着如此壮大的气势,果然是雄踞一方的霸主,就是西楚都不能贸然对其动武。
罗素当时不肯听令发兵,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赫连卿慢条斯理的接话,“那也要能得到的才有资格提出。”说着他望向安紫薰,她侧身坐在轻纱窗前痴痴的看着外面的一切。
不远处一艘古朴的大船,扬起金家旗帜,船甲板上迎风而立的几个人,倏的安紫薰神情骤然一变。
“不舒服?”
不知何时,赫连卿来到她身边,见她脸色不对劲。
“没事。”她摇摇头,“王爷,我不想看了,能不能回去?”她小声征求赫连卿的意思。
他却兴致很高,“是老七和你说了什么吧,你不用担心,我有办法得到那明珠送你。”
“王爷要去争夺明珠?”她猛然抬头,眼中有些惊慌。
赫连卿见她惊讶不已,抚摸她脸颊道,“虽然你表哥对我有成见,不过你始终是我妻子,金家是西楚的亲戚,我想借着这个机会,缓和一下与你表哥之前的误会。”
“还是不用了!”她握着赫连的手,安紫薰手中冷意令赫连卿都觉得不对劲。
不像是寒症发作,他搓揉她的双手半天还是冷的厉害,干脆将手掌放在他衣襟里。
“我知道那盘龙柱不是一般的东西,不过你放心,我的本事想要得到明珠送你,并不是难事。”他没有丝毫打算放弃的意思,见安紫薰一直紧皱眉头,赫连卿低头含住她的唇,半天厮磨他语气带着笑意,“你紧张我,我很高兴。”
紧张你个鬼!
安紫薰瞪他一眼,那船上的人中,有一个是她最不想此刻看见,却偏偏来了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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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安紫薰还是不安,他道,“那你陪着我一起去。”
“我……”
赫连卿手中多了方丝帕将她面容遮住,温热的唇印在她耳蜗,“宝宝,你在我身边看着吧,虽然我很想将你藏在怀中不给其他人看见你,可若是你不在身边,我的心会不安!”肋
他吻她时安紫薰有反应,不由自主伸手紧攥他衣襟,口中要说的话在舌尖滚动几番,最终咽下只是一句低喃的温柔回应。
“好。”
眯起眸子,他深邃妖冶的眼睛笑的弯弯如新月,这么霸道的男人笑起来非常孩子气。
“我送你明珠,你要给我奖励。”他的手不安分,从她腰际朝上移走,“好不好,宝宝?”他吃吃笑着,冷不丁的捏在她敏感怕痒的地方。
安紫薰忍不住笑出声,身子一软倾倒在他怀中,赫连卿专攻她弱点,简直是可恶,她咬着唇半真半假嗔怪,“我不要明珠了,你也别去!”
“不好,我非要送你,你必须收下来。”他趁安紫薰笑的无还手之力,在她雪白脖颈处噬咬出爱痕。“听着宝宝,从现在开始我给你的一切,你必须要接收!”
赫连卿头抵住她背后粗重的喘息,抱着她好一会,呼吸才渐渐平顺。
“快开始,我们走吧。”
“妖孽,你就这样出去?”镬
“我这个妖孽只想吃你渣都不剩,别人没有兴趣。”他眸光流转停落在她眼中。
安紫薰伸手捂住他坏笑的眼睛,手边的面具拿起替他戴上,继而嘱咐道,“小心,盘龙柱寒凉透骨且滑腻异常,南海金家的承诺不是谁都能轻易得到的。”
透过面具,她只看见赫连卿眼中对她的狂热,“没将你吃进腹中前,我不会有事!”
安紫薰被他抱着到画舫甲板,比赛就要开始,赫连卿足下用力,虽然抱着她在怀,却轻松越过海面,到比赛之地。
******
他的出现,在场等候的人群发出一阵欢呼,每一个参赛者都会被奉为勇士,尤其是他怀中抱着的女子,紫色丝帕蒙住面颊不见容颜,却掩不住那双浓丽婉转的眸子。
逐渐靠近比赛之地的大船上,站在金痕波身边的中年男子器宇不凡,眉宇威严,岁月的洗涤为他俊朗的五官平添十足的干练,笔直挺立的身姿自由一番风采,尤其他问话时令人不能抗拒的气度。
赫连卿那一招用出,他神情微变,再看他身边的女子,“痕波,那是阿薰吗?”
金痕波同时也注意到那一幕,却轻笑不以为然道,“看的相似吧,怎么会是阿薰。”
“哼,谁都可以认错,阿薰是我的女儿,我怎么会看错人!”他紧抿双唇睨了眼金痕波。“阿薰早就离开西楚,这个时候该到藩地,不见踪影,她定是来了南海!”
“姑父,你这次来南海并不是为了找她,那个女子是不是阿薰,又有什么关系。”金痕波摇着扇子淡淡笑着说道。
安宗柏紧紧盯着那紫色身影。正巧,安紫薰也转身朝着他们望去。
目光相对,她没有避开。
“惹祸的东西!”安宗柏眉间带怒握拳捶在船栏,转而对金痕波道,“这事,我会和你父亲说去。”
恼怒的拂袖匆匆离开,金痕波瞧着他离去,再抬眼看安紫薰,他唇动了动,是他们习惯的唇语。
------阿薰,你怎么与赫连卿来这里?
安紫薰沉默,想到金痕波为什么要隐瞒她失去三年多前的记忆也不告诉,她并不怪他隐瞒,不过脑袋里那些零碎的片段,她弄不清那些是真实哪些是虚幻出来的。她很想问金痕波这三年多她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却隐约的害怕知道真相。
越与赫连卿靠近,她就越是觉得自己不对劲。
一开始,她不断告诉自己,对于赫连卿说的不要听,他是欺骗她的。
如果所以一切都如赫连卿说的那般,那么表哥、云裳都欺骗了她,他们是她最信任的人,安紫薰不能接受这么大的一场骗局。
------表哥,对不起。
她动动唇,匆匆转过身。
“龙少,给阿薰点时间。”姬云裳正走到他身边劝慰。
“她是不是想起了什么?”阿薰神情变了,金痕波担心着,那些记忆是痛苦不堪的,他心中的阿薰表妹,就该是三年多前有些点任性,却是自信张扬如风一般的女子。
若不是他亲眼看见,阿薰孤独无助的被赫连卿扔下,抱膝哭泣,他无法想象她怎会变成那样。
他劫后余生,派了暗探在西楚暗中关注阿薰,赫连卿对她似乎好了一些。
可当他看见姬云裳带着昏迷不醒的她到金家时,那一身的伤痕累累,才短短几个月,她就被折磨成这样。
他隐瞒她记忆缺失,只想用自己的办法让她可以忘记过去的痛苦,重新开始过的快乐!
姬云裳注视她纤细背影,良久对金痕波说道,“龙少,如果有一天阿薰恢复全部记忆,我怕是不能再陪着她。”
“你是不是反悔了!”金痕波皱了眉头,“我将阿薰托付你的时候,姬云裳你是如何回答的!?”
“不用姬云裳,这世间仍有誓死保护阿薰的男人!”坚定不移的声音,赫连春水站在一边高声说道。
“锦衣侯爷?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按照辈分阿薰是你的婶娘!”自那次海边战船一事,金痕波对赫连春水有礼相待,却没有想到他对阿薰有这份心思。
“我从没有当她是我的婶娘。”赫连春水攥紧拳头上前,“为了阿薰,我什么都可以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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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靠近比赛之地,在金痕波一声开始后,赫连卿随众人一起来到盘龙柱下。
还未有靠近,盘龙柱通体散发的冷令人生畏。
他转头望向船上站着的三人,金痕波、姬云裳、还有赫连春水。
赫连卿挑衅似的笑着,目光转在安紫薰脸上,在她注视下他猛然跃起,盘龙柱比他想象中更为困难。
冰冷滑腻,尤其越是靠近,这龙柱仿若有灵气,会开始汲取人内力。南海,却是有不少奇珍异宝,这一片大好珍贵的海域,难怪父皇一直惦记着。
没有三生蛊护体,赫连卿并不在意,母妃曾经教过他一些奇怪的吐纳方法,可以将内力暂时控制闭息,凭借他灵敏身手,这盘龙柱再是难走,他也能将这明珠送到她的手中。
“好!”人潮汹涌,掌声如雷,在赫连卿最终摘得龙柱顶端的明珠时,人声四起,甚至盖过四周不断的海潮声。
他长身玉立,火红衣衫在风中翻飞起舞,引得人群注视,片刻赫连卿立在安紫薰面前。
“我拿到了明珠,我要奖励。”
话音一落,他飞快抬起她下颌,掀开她面纱那刻,他旋身挡住众人视线,狠狠的吻上她的唇,碾转厮磨、吮/吸着。
安紫薰腾的脸颊烧红,他几乎在全南海的人面前这样深吻她,他戴着面具不怕,她那层面纱可被赫连卿掀开一半。
他感觉到怀中的人快被吻的窒息,才肯放开她,赫连卿急促喘息却笑的颠倒众人,“南海金家的承诺我得到了。”
“你想要什么?”她咬着被他亲的红肿的唇,问出一个心中想了半天的问题。
赫连卿笑而不答,牵着她的手就要离开。
停靠在一边的大船,此时有人带着士兵从甲板上走下,朝着他们一步步靠近。
“爹爹。”安紫薰脚步一滞,看着站立面前的男子,这张脸不苟言笑多年,哪怕她是他的亲生女儿,也极少得到他的一个笑脸相对。
“安宗柏见过庆王爷!”他是武将,即使谦卑的行礼,身躯也挺立的笔直。
赫连卿拿下面具,浅浅一笑,“岳父大人,何必多礼,请起。”他说着,并没有上前扶起安宗柏。
这个叫做安宗柏的男人,曾经毁掉了北燕,毁了他母妃半生!
安宗柏站起面色威严不见丝毫情绪变化,“来人!”他顿了顿对视赫连卿的眼睛,一字一句是武将的冷硬,“将庆王爷赫连卿扣押大牢,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正文 求你,放过我![vip]
突如其来的转变,之前的安宗柏支持的皇子一直是赫连卿,安紫薰明白为什么发生这般大的变故。
“爹爹?!”她低呼一声要上前被赫连卿拉着,她转头瞧着他一眼,“我不会有事,他毕竟是我爹爹。”
不待她开口问,安宗柏扣住她手腕不容她离开自己半步,两边侍卫已经开始将赫连卿团团围住。肋
“初次见面岳父大人就这般礼待,怕是我哪里不周到,令岳父大人有什么误会吧。”赫连卿亦如往常笑着道。
“庆王爷今天不谈私事,得罪了。”安宗柏一声令下,领头侍卫朝着赫连卿走过去。
原本在画舫等候的赫连孝如今也冲入其中,拦在赫连卿身前,仰首他厉声道,“镇南王,你好大的胆子,欺负西楚当真无人吗?你敢动三哥一下试试?”
他长袖朝天,窜出一支烟箭直冲云霄,刹那,隐隐可见四海之边有船只急速靠拢过来。
罗素来时带了贴身的精兵,皆是一等好手,海边一战没有开战,罗素诈死隐匿在谢家,这些兵力都交付与赫连孝,他布置在南海四周,金家虽然知道,却没有任何理由将他们驱逐,这导火索,就是看谁沉不住气首先动手。
赫连孝倒是没有算到,是安宗柏开了头,这局面摆在那里,可不是说完就能完结的!镬
“真的想打?”安宗柏注视赫连卿,他们是第一次见面,他真的像足了影儿,容貌神情、举手投足尤其笑起来的孩子气。
影儿不常笑,他在北燕与她相处的那几年是她笑的最多的时间,从北燕国破的那天开始,从那晚影儿走进赫连御风的营帐开始,她再也没有笑过。
她连一句咒骂的话也不对他说,只是淡淡的一瞥,如同见到陌生人一般擦肩而过。
不爱、不恨、哀默大于心死……
瞬间恍惚令他心中一动,二十多年了,影儿是他心口的一抹痛,他深深藏着不去多想,可痛起来关于她的影像,一如往昔的清晰。
“岳父大人想打,我奉陪就是。不过在此之前,你放开我的女人,打战是男人的事情,依照岳父大人的个性,不会靠为难个女子来威胁我的,是不是?”
他听说过安宗柏,在西楚他几乎是士兵心中的神,破北燕、平北海,助当今圣上清除叛党余孽,被封为异姓王镇守要塞边关,他的英勇甚至得到南海霸主之女的青睐下嫁于他。
棋逢对手吗?赫连卿不由笑意加深,安宗柏是父皇忌惮,是哥哥谢陌年痛恨之极的人,不管西楚的帝位最后是谁坐上,他都是必然要除掉的人。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是一直支持三皇子的吗?”安紫薰不解低声问着安宗柏,有什么事情能令他从藩地亲自带兵过来?
安宗柏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说了一句,安紫薰身子重重一震,脚下如生根动也不能动。
“宝宝到我这里来。”赫连卿伸手朝着她。
她怔了怔,却缓缓低下头。
“宝宝!”他眉微皱,她的举动令他心一颤。
她不记得很多两人之间有关的事,可他能感觉到安紫薰对他不是没有一点感觉,至少他要夺龙珠时,她会紧张关心他。
这点发现,赫连卿有些暗喜,可如今……
“庆王爷,紫薰是我女儿,这个时候你身处险境,还想连累她吗?”安宗柏扬声说着,扣住她手腕的力道消失,他已经放开她。
安紫薰听着赫连卿喊着她,她步子移动却站在安宗柏身后,避开他,置若罔闻。
当下安宗柏侍卫全数动手,要擒住赫连卿本就是难事,再加上赫连孝,他们其实不是对手,可军令如山,他们誓死都要完成任务。
******
载有罗素人马的船只已经靠近周边,与安宗柏的人马一触即发,双方都在静候主帅的命令。
李申站在甲板看着眼前一幕,身后是易容的罗素,两人观战半天,论实力庆王爷毋庸置疑占在上风完全可以脱身,他却意在要带走安紫薰,不肯独自离开。
“李总管,西楚出事,王爷却不赶着回去执意留下,到底是什么原因?”
“李申还没有猜透,王爷素来行事独特,就是对我等也从不多说什么。将军,你看镇南王的人马,我们此番是否能安然离开?”李申担忧的有道理,安宗柏与金家是姻亲,他方才就观察到船上的龙少久久还没有动作,如果龙少金痕波再加入,他很难定下胜负。
罗素敛眉,“我曾经与他一并作战,镇南王各项优我很多,他出手的话极为麻烦。王爷想带走王妃,可我看,王妃似乎不愿意跟着他离开。”
虽然这话直接,却说中李申心思。
王爷自出生开始有什么得不到的,他从不会正眼去看,更不知道什么是得不到的滋味,所以就不明白什么为珍惜。
这次,他对王妃的情意看起来是出自真心,可将自己逼上绝境,不是王爷平时作风,他这个主子到底再想什么,李申这次猜不到更不敢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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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一直抱有观望态度的金痕波,他紧紧盯着赫连卿身影,那家伙是想带走阿薰,阿薰出奇的安静站在姑父身后,对赫连卿不予理睬。
姑父突然来南海,他起先也很吃惊,他将阿薰回到南海的消息封锁,就是金家的下人也不知道表小姐住在深宅内院。
不要说阿薰换了容颜,哪怕是她本来面目也极少有人看见过。
姑父并不喜欢姑姑和阿薰回来南海,以前姑姑还会带着阿薰回来小住,十多年前他父亲曾经开玩笑的要与姑父攀亲家,将阿薰许配他做妻子,被姑父一口回绝。
从那时起,姑姑与阿薰回来的次数更少,从她及笄之年,若要回南海,姑父必定是定下天数,到了那天派人来接,更要求阿薰在外掩饰其本来面目。
他知晓阿薰的未来夫婿是西楚的赫连卿,姑父本就嫌弃姑姑是海寇出生,更是对阿薰要求严苛,只想她做个名门闺秀,不要沾染上海寇的习气。
“龙少不出手帮忙吗?”赫连春水问道。
“侯爷,不管如何处于劣势的人是你的皇叔,你真的可以不管他的死活?”金痕波偏头问道。
他脸上是海神的面具,面目狰狞可怕,阳光折射海面波光粼粼,映在面具上镀上一层金色,更显得面具嘴脸邪恶。
赫连春水面对海怪面具平静道,“我娘说过,海神最恨不信守承诺之人,会将那些人一口吞入腹中,龙少要如何相信我对阿薰的心意?”
他们说话间,沉默不语的姬云裳却只看着站在安宗柏身后的她。
金痕波要保护阿薰不受伤害,赫连春水不择手段要得到阿薰,赫连卿不甘心放弃要重新夺回她。
只有他不同,他将自己生魂作为赌注用上邪秘术操控着的女人,阿薰一天不能冲破秘术,她就只能受控与他。
无所谓抢夺,他比任何人都早一步得到她,兜兜转转地,安紫薰最终还是不能逃脱他的掌控。
倏的,他所注视的紫色身影旁多了赫连卿出现。
“宝宝,和我走!”赫连卿冲破防守来到她身边,握住她手腕就要拉着她离开。
“我不会和你走!”安紫薰死命的将手腕要拽回,朝着安宗柏看了看,她低柔却坚定的一句拒绝赫连卿。
他定定的攥着她的手腕不放,安紫薰皱着眉几乎是厌恶的用力甩开,“我不会跟你走,赫连卿我不想和你在一起受罪,你就不能放过我嘛,求你了,放过我!”
蹁跹的紫色衣裙一步步朝后退开躲避他,她从不轻易屈服求他,这次开口却是求他放过她!
“宝宝……”
愣神间,已有侍卫冲上了,眼看就要再次重重包围赫连卿,这次手兵刃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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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缠绵到死,谁都别指望放过谁[vip]
一条通道蜿蜒而下,长长走廊墙壁上有数盏油灯,随着人影闪动,灯火肆意跳跃,将人影拉长,偶尔这里隐约能听见海水声从头顶传来。
走廊尽头的牢房,里面的人慵懒在床榻上小憩。
听见牢门声动,他唇角泛起笑意,慢慢张开眼睛,不见天日的水下牢房,不仅守备严密,每一处还布置了精妙的机关,要不是有个被关在这里的机会,他真不知道金家的财力技术到了何等地步。肋
进来的人背光而立,挺直的后背坚毅。
“岳父大人怎么纡尊降贵来这里?”赫连卿笑笑,坐直身子懒洋洋的问道。
半晌,安宗柏转过身子硬冷深沉的嗓音道,“庆王爷,你恐怕要在这里过些时日,我知道你在南海驻扎了不少兵力,希望王爷不要轻举妄动,不然安宗柏不能保证你的安全。”
“我将你看做岳父,你却对我这个女婿不甚满意。我知道镇南王打仗有如神助,又怎么敢在轻举妄动。”
“王爷能遵守就好,臣安宗柏告退。”
“我想见她。”在他转身要走时,赫连卿突然提出要求。
她不肯走甩开他伸出的手,要他放过她。
既然不愿意随他离开,那赫连卿就跟着她留下,哪怕面对的未知的危险,他当时将老七推出包围圈,自己放弃反抗留在她身边。镬
若是分开,他知道安紫薰一定会想办法再躲开,为了她,赫连卿花费了的是前所未有的精力与用心。
他从没有得不到的,对她亦是如此。
“紫薰不会来见你,庆王爷还是担心你自己的好,我知道王爷素来心高气傲,不过不要意气用事才好。”安宗柏口气冷硬说完离开。
不远处转弯,有个紫色身影一直聆听,听得安宗柏脚步从牢房出来,她忙顺着原路赶回,轻功轻妙,她跟踪一路到这里,并没有被人任何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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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这座海底水牢不远,就听得背后有人冷声喊道。“给我站住!”
片刻,有人影拦在她面前。
“爹爹。”安紫薰知晓躲不掉干脆停下脚步。
安宗柏负手盯着她冷哼道,“还知道我是你爹爹,跟踪爹爹到这里你的功夫不错,你和你娘亲全都瞒着我这件事,紫薰若是爹爹今天没有撞破你会功夫这事,你怕是一辈子准备隐瞒下去吧。”
“你不喜欢娘亲教我武功,我知道,娘亲只是教我一些防身术与轻功,并不算忤逆你的意思。说出来怕你生气,所以就……”
她说到最后,突然停止解释,爹爹固执独断,解释于他没有丝毫作用。
安宗柏确实心中不悦,见她眉眼憔悴,那次擒拿赫连卿,她选择放开赫连卿而留下,这几天她有些精神恍惚。
“跟踪爹爹到那里你也瞧见庆王爷无恙,总能安心了吧。”
安紫薰听他提及此事抬起头道,“我找爹爹几次,都被拒之门外,我想知道你究竟想对赫连卿怎样?”
安宗柏突然从支持赫连卿转而倒戈相向,她起先觉得惊讶,直到他对她说,“你不想你娘能过的安全,你尽管与他离开。”
“你一个女儿家不用知晓那么多,我已经安排好你,你以后就乖乖的呆在金家,没有我的吩咐,你不准迈出房门一步,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安宗柏皱了皱眉,固执强硬的对她吩咐完。
“我娘亲到底是怎么了?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她担心金筱瞳不由脸色一变,安宗柏那句话犹如个定时炸弹在心里,却不肯对她说明。
“安紫薰,你只要听爹爹的命令就可以,其他的不是你该多问的!”安宗柏口气严厉。
以往的话安紫薰不会再多问什么,在安宗柏眼中,他的命令是唯一必须遵守的,她与金筱瞳只有绝对服从。
“我不是你的士兵,你也不是我的统帅,你的命令不是吩咐下来,我就必须要遵守!”安紫薰态度也强硬起来,她为了金筱瞳的安危选择放开赫连卿,她知道赫连孝有不少精兵在南海,保住他们的安全不是难事。
那家伙居然也不肯走,明知道被爹爹抓住会有什么下场,他却说
------宝宝,你不随我一起走,那我随你一起留下,总之我们是纠缠到死,谁都别指望放过谁。
心的角落掀起一边,完整的地方却多了道缝隙,疼痛顺着那缝隙钻进入,搅的心湖不再平静。
安紫薰白皙脸颊上多了块红红的掌纹,蒙面丝帕飘落,安宗柏这一巴掌用力,扇得她脸颊火/辣/辣地痛。嘴角流血,她伸手擦去。
“紫薰……”安宗柏低头有些不敢肯定的望着自己挥动的手掌,眼里闪过一抹愧色。再看安紫薰被易容的脸庞,他恢复平时不苟言笑的冷硬。“看看你什么样子,好端的将脸弄成这样?你既然无心庆王,又何必呆在他身边!还有我警告你,那个赫连春水虽然是侯爷,名义上却是你的侄子,你也不准和他多接近!总之,赫连氏的人,你要避开远远的!”
捂着脸,不等安宗柏说完,她转身就走!
安宗柏注视她渐渐远去,原本冷硬的面孔逐渐有了松动。
他不能告诉紫薰,如今的西楚陷入一场混乱,这场混乱一旦掀起风浪,势必要有性命陪葬。他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是身为将领的荣耀,可筱瞳与她的性命,安宗柏不想她们被人捏在手中。
欠下的债,由他一个人来偿还就可以,不需要再牵扯无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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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紫薰从金家马厩牵出一匹好马,去这里回去一天一夜的功夫,既然没有人愿意告诉她家里出了什么事,她就自己回去瞧瞧。
“阿薰,你别胡闹!”金痕波眼见她策马离开,他忙高声呵斥,与身边的赫连春水一同追着她而去。
快到城门外,被侍卫拦下。
“庆王妃,你不能离开这里!”
如今全南海都知晓她是赫连卿的王妃,赫连卿带兵潜伏南海随时准备开战的消息传遍全城,她如今成了众矢之的!
安紫薰被金痕波与赫连春水追至,她气急扬起马鞭就抽中金痕波的坐骑,马被惊吓金痕波忙着控制马儿停下。
守卫的士兵纷纷出来围堵她,安紫薰毫不客气挥动马鞭,硬是冲出条路来。
“表哥对不住,我必须要回去一趟看我娘!”她策马越过人群,在城门最后关闭的一刻冲了出去,管不了身后的追赶,她心里只想着回藩地。
“阿薰等等~~~”有人一直跟随他出来,还甩不掉。
“是你?!”飞策中她偏过头,那张脸她记起一点,西楚时他们就见过,对这个人她记忆不多,却不觉得讨厌,反而有些好感。
“你跟着我,会有麻烦,快些回去!”
“你记得我了!”他顿时眼光一亮,声音都有些发颤。
“只有一点并不多。”她缺失三年的记忆时不时浮现一点出来,很乱很乱理不清。
他是赫连春水,也是安宗柏提起的,赫连卿的侄子。
不过他们叔侄反目,在海边那夜,仔细想想好像是因为她的缘故。
他却因为她记得他心中惊喜,柔声道,“你记得我一点就好,我生怕你忘记我!”
那晚的阿薰令他迷醉,虽然她错以为他是姬云裳,可能与她真实的靠近,拥吻在怀,没有任何比得上如此。
“我与你同行,一路上可以做伴。”他紧紧跟在她一侧,见安紫薰皱皱眉头却没有再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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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中路过驿站,安紫薰下马稍微休息,她不想累死马匹,在路上很难找到一匹好马驱使。
坐下休息时,她听见沿途的客商正在闲话家常,其中提到藩地的事情。
“听说西楚皇上突然病重,现在是太子掌权,估计很快要一朝天子一朝臣了。”
“可不是,镇南王都亲自带兵去南海,说是捉拿有逆谋嫌疑的庆王爷,唉,说白了,他是皇上最喜欢的儿子,只有真的死了,这太子才能安心登基。”
“这年头安个罪名简单的很,可怜的是藩地的镇南王妃……”
倏的,安紫薰脑中一片空白,一下子冲到那人面前将人拎,“说,镇南王妃到底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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藩地兖州靠近边关要塞,早年荒凉人烟稀少,安宗柏用了尽三十年的时间,将这里打理的繁荣,各地的商旅来往都要经过这里,兖州每年的朝贡比其他的州县都要丰富。
邻近几个国家来往邦交,都是金筱瞳平时处理,谁都要买南海金家的账,在兖州无人不知晓安宗柏与金筱瞳。肋
夜深,凉意寒重。
镇南王府四周布满侍卫,一层一层包围着,宛若一张大网,任何妄想潜入的,只会被这张网死死困住。
离开大半年,她走时王府的紫藤花开茂盛,金筱瞳亲自替她披上嫁衣。
“薰儿,嫁了人就是大人了,娘亲不能陪在你身边,你一个人在西楚生活,要照顾好自己,凡事不可鲁莽任性。”
想到当时情景,安紫薰眼眶一红,她蛰伏在王府不远的屋顶上,静静望着王府深院中那盏亮着的红灯。
每夜、每月、每年如此,娘亲的屋中总是按时点燃红灯,不到天明不会熄灭,她知道娘亲在等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等待。
若是那盏灯在半夜熄灭,安紫薰就知道是他回来了,匆匆回来匆匆离去,隔天早上娘亲都是很开心,长久的等待只换取短暂一刻的开心,接下里无尽的岁月里,再如此无尽的守候下去。
她曾经听娘亲陪嫁的丫头说起,当年的金筱瞳何等风光,想娶她的男人趋之若鹜,其中比安宗柏优秀多的大有人在,她却听了外公的吩咐嫁给了安宗柏。镬
“阿薰,那里不能硬闯入。”查探消息的赫连春水回来说道。
“我必须要见我娘亲一面。”她下定决心,何止是见,她要将金筱瞳带走,西楚皇室出现变动,西楚王拿金筱瞳作为人质,目的就是为了危险安宗柏,然后就是金家,兖州与南海恐怕也是赫连氏想吞下的嘴边肥肉。
月光朦胧,赫连春水见她去意已决,阿薰的固执他怎会不知道,她长久一来在西楚忍受赫连卿,想来也是为此原因甘愿留下。
“我有办法。”
“你?”
赫连春水对她扬起笑容,颇为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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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街角欣长人影缓缓而来,远远的就飘来一股胭脂水粉的香味。
水红色衣衫的女子个子高挑,身姿摇曳的如三月柳条,盈盈不堪的素腰,走动起来身上环佩叮当作响。
女子莲步移动靠近镇南王府,那股子香味越发浓郁,立刻守卫的人将她拦下。
“快走开,不知道这镇南王府不能随意靠近吗!”
“呦这么凶,奴家是来见镇南王的。”女子轻声细气的说着,纱巾遮住半张脸,带着笑意的凤眼在侍卫脸上身上滴溜溜的打转。
那股子勾人的魅/惑,随着香气弥漫格外令人心中燥热起来。
“镇南王不在府中,姑娘还是回去吧。”不知咋地,看守的侍卫连说话也开始变的温和。
“哎呀,这可怎么办?”女子跺足娇嗔道,“奴家从隔壁邻县特意过来见王爷,你们连门都不让奴家进,奴家岂不是白跑!”一张俏丽容颜,微嗔,白净脸颊泛起胭脂红。
对面屋顶,安紫薰眼睛瞪的大大的,捂住唇生怕自己笑出声。
这赫连春水扮起女人来,无一不神似,他方才对她提议时,她还担心他会穿帮,想不到举手投足间,比女人还要
立即有人哄笑,“别看这镇南王平素严肃,原来还喜欢这口,烟花之地的女子睡起来就是爽的很!”
“小娘子你快些走吧,镇南王这棵大树说不定要倒了,你还是另攀高枝去吧!”
赫连春水听了眼珠一转叹口气,“这死鬼害死奴家了,奴家来这算是白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他皱眉娇嗔的模样实在惹人怜惜,那些侍卫的眼光不住在他身上打转。
“军爷,看你们也辛苦,都着半夜了还在守着。奴家住在前头余香楼,若是军爷有空,奴家倒是能陪着解闷什么的。”他笑吟吟的将手中帕子扬起,挥在众人眼前。
那香味突然浓重起来,随风散开,众人眼中是赫连春水如花笑颜,只觉得看的迷离,却不查有什么不对劲。
安紫薰蒙住口鼻,那是特效的迷魂粉,能让人产生短暂的麻痹,这些东西随风扩散的很快,用的药量她算的精准,只要短短数秒钟就好。
她飞身跃起,黑色夜行衣没入黑暗,矫捷如燕掠过众人上空,无声坠落在王府里。
见安紫薰成功进去,赫连春水轻笑,这药效很快散去,他如来时那般摇曳生姿的离去,看的众人口干舌燥的厉害。
“这小娘子的腰可真细。”
“皮肤又白又嫩的,睡上一回还不知如何的爽快!”
耳边尽是侍卫的不耻的嘲笑,赫连春水置若罔闻笑着离去,迷魂粉无害,所以他在里面加别的东西,今夜见过他这番打扮,嘲笑过他的人,不等天亮,这些人会痛到将自己抓的骨肉分离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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厢房前红灯点燃,安紫薰慢慢走上台阶,纱窗映出屋里女子的剪影。
她抬手推开门,“娘亲。”安紫薰喉头梗咽。
南海第一美人,龙王金咤的掌上明珠。岁月对金筱瞳格外眷顾,年约四十依旧美艳不可方物,眉间一抹病态缠绵,平添了几分娇柔。
金筱瞳听见声音眼光一亮,似是不敢相信,转身看去,眼前的女子面容不是薰儿,可那双眼睛她一眼看去,就知道是薰儿!
“我回来了。”安紫薰眼眶一热,再也忍不住眼泪扑簌簌落下,几步过去扑在金筱瞳双膝上,金筱瞳罗裙染着紫藤花香,多年来如此,她每每闻见都会觉得心中安宁。
金筱瞳抚过她长发半晌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我是带你走的!”安紫薰仰头擦去眼泪低声道。
“娘亲哪里都不会去,我要在这里等你爹爹回来。”金筱瞳早就猜到她的想法,薰儿的个性像二十多年前的自己,有时过于冲动。
“爹爹去了南海,他扣下赫连卿,西楚皇帝突然病危,太子掌权,我们这里还有南海早就是赫连氏看中的,娘亲留在这里,难保西楚不会再玩别的花样对付你!”安紫薰心中着急,这一世安宗柏是她爹爹没错,可他从没有关心过她们母女。这些年,金筱瞳过的并不开心,她太好强,就是哭也是默默在人后。
金筱瞳看着她易容的脸,“你和庆王怎样了?这一次你爹爹扣押他其实有他的难处,娘亲别的不担心,只怕他会一时误解你。”
“我和他……”安紫薰顿了顿,她只记得赫连卿对她的种种不好,如今他一反常态的将她宠上天,那种身在云端的不真实感更令她害怕,宠爱的越深,有朝一日,这般宠爱不在,只会将她摔入悬崖深。
“薰儿,听娘亲一句话,你既然嫁给他已经是夫妻,这一辈子就要学着去包容对方,学着去相处。”
“那是爹爹为我定下的,我不一会非要死守着赫连卿,他对我、对我……”她忍住后半句,不想金筱瞳再因为她的事情担心。
与赫连卿之间,她一定要做出抉择,如果不适合,她不想委屈了自己!
“娘亲,我的事情稍后再说,你快跟我走吧,我们去南海,或者到别的地方,总之想办法躲开赫连氏,我一定要保护娘亲周全!”
金筱瞳眼中有泪笑着道,“薰儿,娘亲相信你有本事,虽然我没有生下儿子,可你从不比任何男子差。你的心意,娘亲知道,可是此生我都要守在你爹爹身边,我在这里,他会回来保护我的。”
******
南海。
安宗柏听着下属的回报,赫连氏还是对兖州动手了,镇南王府被西楚的士兵重重包围。
“将军,王妃如今一人在王府,小姐已经闯出南海,只怕是要回到王府,我们的主要兵力都来了南海,若是西楚动手,还是以防万一,派些人回去也可保护王妃与小姐!”军师在一旁提醒。
良久,安宗柏摇头,“私自派兵回去,只会给他们带来更好的借口吞下兖州,如今开战死伤全是城中百姓,这个险冒不得。”
筱瞳,希望你能体谅我这一次……
安宗柏闭起眼睛,心中愧疚的默念。
正文 爱太深,所以才有伤痕[vip]
“他不会来的,爹爹不会来的!”安紫薰拉着金筱瞳的手,“这些年,娘亲等的还不够吗?爹爹当年帮助赫连御风灭了北燕,影贵妃是北燕的长公主,他却将我许配给影贵妃的儿子,因为他是赫连御风最宠爱的儿子,爹爹想用联姻来保住兖州!这些我都可以忍受,可是娘亲的苦,我是看在眼中,心里替你难受!”肋
“傻薰儿,如果你等的有盼头,就不会觉得是苦。”金筱瞳轻声说道,“你已经知道当年的事,娘亲也不打算隐瞒你。”
安紫薰心头一怔,娘亲隐瞒她什么?
“很多人都以为我是遵守了你外公的意思嫁给安宗柏,其实不是,当年我求你外公,求了几天,他才勉强主动请旨,答应我与你爹爹完婚的。”
“你主动要嫁给爹爹?”安紫薰完全想不到,这婚事是金筱瞳提出。
“北燕长公主谢鸿影,我未有出阁前见过她一次,我当时心高气傲,见了她也不禁佩服,世间有如此才情聪慧的女子,莫要说是男子,哪怕是身为女子的我,也十分羡慕。”金筱瞳回忆当年。
******
安宗柏心里深爱着一个人,为了她在北燕三年,从普通的侍从到身居高位,曾经是北燕皇帝御赐的驸马,这些安宗柏早就告之,用来拒绝她的爱意。
怎样的女子令他从此心如止水,放弃情爱,一心只投身战事?
金筱瞳一人前往西楚,如愿的见到了曾经闻名天下的北燕公主谢鸿影。
都说北燕亡国,她以色侍君承欢深宫,是赫连御风最为宠爱的女子,就连他的发妻,西楚皇后卫鸢,见到这位影贵妃,都要以礼相待。
“我喜欢安宗柏,可他说他心中只爱一个人,所以他拒绝了我,所以我一定要来看看你到底哪里吸引他!”
彼时年少轻狂,她盯着深宫中的华服女子。
那个女子有双清楚仿佛看透世间万物的眸子,历经沧桑的感觉,金筱瞳只从爹爹金咤眼里看到过。
她不过双十年华,却好似经历了几十年的人世沧桑。
“你是金筱瞳,南海龙王的女儿?”她话语轻柔却有种与生俱来的贵气,轻轻一笑的倾城容颜,何止颠倒了众生,哪怕是为了她颠覆整个天下,金筱瞳想势必也有男人会这么做博取美人一笑。
“是。”她回答道。
“我和安宗柏曾经有过一段情缘,不过那是过去,早已经错过了。你若是真喜欢他,就该去争取,说起来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谢鸿影顿了顿,低垂眼帘遮住眉眼里闪过的一丝别样神采接着道,“却更是个会伤人心的男人。”
“他灭了北燕,你恨他是应该的!”
“北燕皇室早已风雨飘摇,我皇兄仁厚少谋略个性缺果断,国事上完全倚靠重臣,外在是靠铁骑支撑,安宗柏卧底三年,部署一切,他那份心思无人可比。我身为女子,虽自认不输给男儿,可还是不比他来的深谋远虑。北燕没有铁骑相助,犹如飞禽没有翅膀,如何能飞起逃脱一死?他将北燕的亡国,提早罢了。”
她身上有种女子少有的果敢坚毅,说起这段往事,并没有流露多少悲痛。
“北燕谢氏如今只剩下我与侄子陌年。”她指着外面正在练功的男孩,“他是谢家唯一的男丁。”
金筱瞳愕然,“你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我?”
她不以为然的笑笑,“你不会说的,我从你眼中看出你真的很喜欢安宗柏,这个孩子是他保住的,他用命保住的。”谢鸿影声音压的很低很低。
金筱瞳紧紧攥着手掌,安宗柏保住亡国的太子,那是滔天的大罪,他为了谢鸿影什么都不顾了……
“他在赎罪,用自己的办法令内心好受点。”谢鸿影淡淡说道,“我现在不恨她,也许你觉得奇怪,北燕亡国时,正是我与他要大婚的前夕,西楚兵攻破城门,我皇兄皇嫂自尽,我被俘获在西楚军营,赫连御风看中了我,就在安宗柏的面前,我答应做赫连御风的女人!虽然屈辱,可是当时我看见他痛苦的表情,心中却是痛快的,一时的痛快,走到了现今的地步。人人说我以色侍君承欢深宫,那又如何,我当时活着只为了陌年,现在还有我的儿子,如今的谢鸿影不过是个为了亲人必须要活下去的女人,没有我,他们不能再这深宫生存!”
一口气她说了好些,金筱瞳望着她略微苍白的脸颊,这一趟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来对还是来错?!
“影贵妃,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么多?”
她笑了笑,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凉,“这宫里没有一个能真心说话的人,你能千里迢迢为了安宗柏来西楚一趟,怕是真的喜欢的厉害。这几年,听闻他战功赫赫,这一次被封为镇南王。”
“我没有见他笑过,他很冷漠,甚至都不愿意见我,那一天他突然找我,就和你一样,告诉了很多关于他之前的事,用来拒绝我。”金筱瞳此时才知晓,安宗柏拒婚的理由背后,有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他背叛了谢鸿影,这样一个好的女子对他付出的真感情,若是换做是她,想必也逃脱不了那些过去的魔障。
这个女子用一种平淡的口气告诉她这些,金筱瞳心里有些恐慌,他们的过去纠缠在一起,她无法介入其中。
“他心里很苦,可是如今我和他早已经是陌路,我帮不了他什么。金筱瞳,我告诉你这些往事,并不是说我看破放下有多潇洒,我只是希望自己不再被过去阴影缠绕到不能走出去,他其实也该如此,既然缘分尽了,就该彼此放手!”
她听了这番话离开西楚,之后她找到了安宗柏,只说,“将军,我会等你转身看到我的那一天,一直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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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筱瞳抚摸手腕上多年来戴着的红豆串成的手链,颗颗圆润饱满,色泽嫣红欲滴。安宗柏沉默寡言,更不温柔解风情,在她生完薰儿出征前,却亲手做了这串手链替她戴上。
红豆相思,相思红豆,相思、相思……
将军,我会如二十多年前一样等下去,一直等下去,无论你做出怎样的选择,筱瞳都不会怪你,只要你心中有我,余愿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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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中行走的客船终于靠岸,余月的时间才到西楚边界。
金筱瞳留在镇南王府,她说,“照着你的爹爹的话去做,要么去南海,要么就找个地方暂时躲避起来,西楚皇室一旦发生彻底的变动,安家首当其冲。”
安紫薰如今明白了其中缘由,安宗柏与谢鸿影原来有这么一段过往,难怪谢陌年要杀她,还有爹娘曾经的过往。地陵中被冰封十年的女子,她比任何人看的通透明了,这深宫却如囚笼困住了她。
“阿薰小心点。”赫连春水扶着她下船,“等下去医馆瞧瞧吧,你这几天晕船的太厉害,不仅吐,连一点东西也吃不下。”他瞧着安紫薰清瘦的脸颊,那下巴尖尖的快成杏仁核了。
安紫薰点点头,她一般不晕船,最近几天大抵是船晃动的厉害,她吐的手脚发软。
“侯爷,这里是西楚边界,你自己也要小心点。”她提醒赫连春水,记得他是被赶出西楚的。她执意要回西楚,他坚持陪同她前往,安紫薰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害了他。
赫连春水不以为然的笑笑,“我没事,对了阿薰,我一早派人准备了住的地方,你暂时也需要地方住,不嫌弃的话,你住在我那里可好?”
虽然是询问她,安紫薰却明白赫连春水的意思,这一路上他处处打点好一切,不容她费心一点。混进镇南王府,也多亏了他帮忙。
“好吧,等我身体好些找到地方就搬走。”她明显气力不足。
赫连春水连连点头,“你肯先住下就好。”听见安紫薰答应,他心里顿时欢喜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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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结束~这章多为金筱瞳的回忆,有关她与安宗柏之间的事情交代清楚了。正文 阿薰,我们成亲吧?[vip]
“我不饿,你想吃什么,我做些给你吃?我住在你这里,总要有些表示。”
“你做什么,我吃什么!”赫连春水心中一阵欢喜。
“厨房在哪里?”她挽起袖子笑着问。
“我同一起去!”
小厨房里,他看着安紫薰利落的忙碌,他偶然打打下手的帮忙递递东西,虽然只是清粥小菜简单的很,赫连春水却吃的不亦乐乎。
原来幸福这般简单,只要在心爱的人身边看着她的笑容,吃着她特意为他做的膳食,那种温暖点滴在心头,再是冰冷的心房,也注定要被融化。
用完膳食,他陪着安紫薰说了话,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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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他到房中,就见暗中人影闪动。
“荣福,你怎么来了?”赫连春水皱了眉头,有丝不悦。
“奴才奉夫人的命令来见侯爷。”
“说吧。”
“夫人说西楚王传闻病重,如今是太子掌权,安宗柏扣押了庆王,其他的几个有实力的皇子皆是投靠太子,这时侯爷要开始行动,这绝妙的机会,不能轻易浪费。”
“知道了,你回去复命吧。”见荣福迟迟不走,赫连春水脸色一寒,“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
荣福欲言又止,最终一句,“夫人的话奴才带来与侯爷,还有一句是奴才心里话,夫人还不知侯爷与庆王妃在一起,侯爷是知道夫人的心思,若是夫人知晓,庆王妃恐怕……”
赫连春水眼瞳骤然一紧,“这里的下人全都被割掉舌头不能说一个字,只有你一个人知晓她在我身边,荣福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奴才不会背叛侯爷,也求侯爷要与大局为重!”荣福伺候他良久,侯爷对庆王妃动了什么心思他清楚,怕只怕,一旦被夫人知道此事,王妃的性命难保!
赫连春水立身猛然转身,他的脸隐没在黑暗中,眼神毒辣狠戾,“这一次,谁也不能阻止我得到她!”
一连两三天,安紫薰胃口欠佳,哪怕是清粥小菜吃几口就没有食欲,很快的又全部吐出来,她心里盘算信期的日子,她一直不准,偶然也迟一个月不来,可这次的情形她直觉不对劲。
最后一次就是在谢家的那一夜,他没有控制,在她身体里释放,所以她事后费尽心思讨来了汤药……
倏的,安紫薰突然想起赫连卿说:
------那你也被指望我会放了你。
不由的,她心里一冷。
安紫薰立即起身去见了赫连春水,“春水,我想出去走走,回到地面,总觉得晕乎乎的,怕是船上呆久了。”
“也好,我陪你去吧,你脸色不好看。”他担忧的瞧着她。
“不用了,这里是西楚边界,倒是你多注意,若是你担心我身体挨不住,就找个伶俐的丫头陪着我去。”
“那好,早去早回。”赫连春水吩咐了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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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上午,安紫薰平安回来,她脸色比早上离开时更难看,有些心不在焉匆匆回了房中休息。
她在街市支走陪同的丫头,极短的时间找到医馆。
“诊脉。”她伸手在大夫面前,随后一片金叶子递过去,“一定要确认无误!”
大夫自然不敢怠慢这样的客户,片刻后肯定道,“虽然脉象微弱,确实是喜脉!”之后那大夫又嘱咐了什么,安紫薰一句没有听清楚,如游魂般晃悠的回到出住。
怔怔的坐在桌边,她突然笑了笑,许久不曾落泪的眼眶顿时酸楚难受。
他骗她,那碗药根本就不是她需要的,所以她让赫连卿喂她喝下时,他才会那般说。
不过放过她,再用一个孩子将他们之间连接的更加牢固吗……
为什么要如此对待她?
他们之间的婚事本就是错误,赫连卿应该是知道影贵妃与安宗柏的往事,影贵妃可以令自己不再过去的纠缠不能脱身,可旁人不能。
谢陌年,对了她想起那个谢陌年的男人,他想杀了她,无时无刻的想杀她,将她打入海水中。
所以赫连卿对她也应该充满了恨意,他那般无情的对待她,如今他的浓情蜜意是为了用另一种方式来折磨她吗?
她的手颤巍巍的放在肚腹上,一个多月的孩子,没有成型那么的小,在她的身体中被孕育着,对外界的一切什么也不知晓。
那样脆弱的不堪一击,她是唯一能保护孩子的人,却也是可以亲手毁掉孩子的人。
低着头眼里夺眶而出,打湿衣衫,安紫薰彷徨无措,将头深深埋入膝盖间。
良久,在她筋疲力尽时,被揽入一个温暖的胸膛,臂膀有力将她牢牢抱紧。
温暖干燥的手掌捧住她满是泪痕的脸,指腹一点一点帮她抹去还在不断掉落的泪珠。
“阿薰。”他温柔的轻唤将她思绪拉回现实。
迷离眼眸逐渐清晰,赫连春水脸上满是担忧,那眸子焦虑却更是深情不已的凝视她。
“阿薰,我们成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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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有一种爱叫不计回报[vip]
过了良久,安紫薰的声音轻轻渺渺的传来,“成亲?”
赫连春水嗓音微有颤意,“对,成亲,你做我的妻子!”他想说这句话很久,有阿薰这样的女子相守一生,他情愿放弃多年来的准备。
他的眼神真诚,安紫薰瞧着他半天苦笑着,“你知道再说什么吗?春水,我有了孩子。”肋
“我知道。”他点点头,她最近几天的情况他都知晓,从她提出要出去,支走陪同的丫头找了医馆进去,赫连春水都知道。
“你监视跟踪我?”
面对她的质问,赫连春水并没有欺骗她老实的回答,“是,我害怕你会出事。”
安紫薰有些厌恶的将他的手推开,他再一次飞快地紧紧握住。
“这个孩子是赫连卿的!”她静静的看着不肯妥协的他一字一句道。
“不管这个孩子的爹爹是谁,孩子的娘亲是你安紫薰,我赫连春水就是喜欢你,就是想娶你,其他的我不管!”他说的又快又急,生怕她会打断自己的话。“这些天我们在一起,阿薰你是知道我的心意……”
他想说那一夜相见,他吻上她时,早就认定了她,如今赫连春水开始后悔那次,只是为了亲近她,所以要借用姬云裳的外貌与声音,他想知道自己在安紫薰的心中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位置。镬
“别说出来,春水,我给不了你这些!”她阻止着他的话。
怔怔的听完阿薰的回答,赫连春水却没有放开紧握她的手。
“你也说过你的脑袋糊涂了,以前我和你的事估计也不记得。没事的阿薰,我可以等,等你好起来的那天。”他绽开微笑,低声哄着她。
阿薰弄不仅记忆删除,甚至还误以为救她的人是姬云裳,他不知道那个人用了什么办法做到的。
他说,侯爷我能令安紫薰爱上我,也能令她爱上你!
只要找到姬云裳,将阿薰缺失的记忆找回,他不信以往的情意留不住阿薰,她腹中的骨肉是赫连卿的不假,当他知道时心中确实难受过。
可他爱阿薰,就会爱她的一切,这个孩子还没有出世,等孩子出世,他会当做自己亲生骨肉来疼爱,不用告诉孩子亲生爹爹是谁,是阿薰生的,他都喜欢。
“春水……”
他立刻打断安紫薰的话,“你是想重新回到赫连卿身边吗?”试探性的赫连春水问道,别的不担心,他只怕阿薰的心中对那个人还会有一丝留恋。
安紫薰不语,再回到赫连卿的身边?
“我现在只想着我爹娘的安危,西楚皇室如今出事,若是真的被太子继位,安家不知道会落到何等地步?我娘亲……”
为人子女者,血脉相连,血浓于水的亲情,如今安家面临危机,她还能为爹娘做些什么?
她不会独自躲开远远的,她不能看着安宗柏出事,那样等于同时要了娘亲的命,她还在苦苦等候安宗柏回去找她!
腹中的孩子来的并不是时候,她低头抚上肚腹,各种情感纷杂在一起,安紫薰最终低低一声轻叹,紧紧拧住眉头。
“要做娘亲的人,别老皱着眉头。”赫连春水一下一下抚平她的眉头,“别忘记,我也姓赫连,太子能不能继位并不是他说的算,只要皇上一天还在,局面都会发生扭转。”
见她沉默,赫连春水知道在逼迫安紫薰并不是办法,他扶着她躺下盖好锦被,“镇南王的事情我派人去打听消息,你不用担心。至于成亲的事,我不会逼你。阿薰,我想你知道,无论你曾经发生过什么,我想娶你的心意不会变!”
侧卧的身子微震,听着脚步声远去,她双手慢慢移向肚腹以一个保护的姿势抱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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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起来,她就听见院子里声响不断,顺着声音找寻过去,初春金色晨曦里,满院紫色蹁跹,微风拂过,长长垂落的紫藤摇曳多姿,花瓣漫天飞舞成雨,赫连春水着单衣忙活不停,身边放着整齐的木制架子料。
“吵醒你了?”他瞧见安紫薰歉意的说着却喜滋滋的瞧着她一个劲的笑。
一个晚上,满院紫藤……
“喜欢吗?我正在搭架!”见到她满眼的惊喜,赫连春水不由痴恋的望着,他想给予安紫薰最好的!
怔忪间她回神,“很漂亮。”她一时还以为回到家里,偶然有花瓣飞落在脸颊,微微的凉意带着清香,安紫薰心里突然多了一份安定。
“薰,你看!”赫连春水喊道,指着一侧树下隐在花海中垂落的秋千。
“你做的?”她看向春水,他眼里尽是倦意充满血丝却掩不住喜色。
“以后你在这里可以赏花荡秋千。”他拉着她坐上秋千,轻轻推动晃着,安紫薰身子晃动,阳光从花海缝隙间流泻,照在她脸上,暖暖的好生舒服。
她刚想说什么,侧目瞧见脚下不远放着的东西,“那个是?”还是个半成品的木制东西躺在那里,赫连春水赶忙过去藏在身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
“没、没什么!”
“拿来我瞧瞧。”安紫薰过去伸手拿过来,看样子像个可以前后摇晃的小木马。
赫连春水见她不说话挠了挠头讪讪道,“我照着样子做的,秋千是给你的,这个做给孩子,想着孩子出生后可以玩,确实不好看,对不起薰……”
“你一夜没睡,弄出了一片紫藤园,还有秋千和小木马?”
“我想你会喜欢。”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安紫薰。
“你知道我一定喜欢?!”安紫薰看他期待的表情顿时的失落。
“若是不喜欢,我命人换掉。”他低柔了声音在她耳边道,“你别生气,对孩子不好。”
“这么好看的紫藤谁说我不喜欢,我只是想到,紫藤并不是适合西楚栽种,不知道还能看几天。”她只是随意的说着,然后指着赫连春水手中尚未有完成的小木马,“快去睡觉,然后快点弄好给我看看,这个样子还真的不好看,我要是不喜欢,孩子就更不喜欢了。”
她瞧着赫连春水发呆的表情,想也不想伸手点在他额头,扑哧笑出声,“呆样儿!”说着转身径直离去。
一夜之间弄出这番景象确实费了不少功夫,她惊讶赫连春水对她所费的心思!
这一夜她也考虑了很多,她的手始终贴在肚腹上,莫名的她眼眶湿润,此番却是做出决定的欣喜,她的孩子,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孩子……
赫连春水漾开深深笑意,直到她走了不见身影,他收敛欣喜,想起安紫薰的那句话:“来人!”
立刻有人在他身后出现等着吩咐。
“这片紫藤花园好生看守,若是死了一棵,必须马上补上,要是让夫人看见,唯你们是问!”
吩咐完,他坐在秋千上,看着手中的小木马,赫连春水还再回味安紫薰那娇嗔的一幕。
------呆样儿!
薰,能让你开心,再呆再傻的事,我都乐意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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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时节,阳光明媚温暖令人骨子都生出酥软。
安紫薰精静心在这里调养身体,她有寒症,在船上的时候发作过一次,在南海她问过木棉,这病难以好的彻底,平时就要注意,尽量减少发作的次数。
她想着这几个月尽量在发作时不要吃药,对孩子也有好处,所以乖乖的接受赫连春水对她的照顾。
她并不厌恶春水,她对他有种早就认识的好感,加上相处多天,安紫薰逐渐放松戒备。
“薰,你的脚真好看。”他亲自帮她穿鞋袜,生怕她动一下就会伤了身子似的。瞧着她雪白的天足玲珑可爱,他眼光流连不由赞叹。
安紫薰脸颊烧红一片,“我自己来穿好了,不用麻烦!”他表明了心意,她并没有给出答复,还是有些不能接受这些亲密的举动。
下人正巧进来,赫连春水看完比划的手势点点头转身对安紫薰道,“我出去一下,等会我再来陪你出游。”
他离开安紫薰住处,朝着大门方向走去,远远的赫连春水瞧见那雪色衣衫的人影,那般卓越清雅,怎能不记得他是谁!
正文 信我,我不会伤害你……[vip]
等了好一会安紫薰不见赫连春水回来,下人交给她赫连春水留下的一封信,大意是他有事出去,让她在府中安心休息,他会尽早回来。
“是谁来找侯爷?”她问及送信的下人,那人摇头比划着表示不知。
“我想出去走走。”她说着起身。肋
那人立刻阻止不断摇头,示意她不要出去。
“我会和侯爷说,是我自己的意思与你们无关。”在府中春水对她确实照顾,不过碍于这里是西楚边界,所以一般她出去,都是他直接吩咐府中的人随行。
打着手语依依呀呀阻止她的人,在张口间,安紫薰瞥见他的舌头是被硬生生勾断,心中一惊,这里伺候的人皆是不能言语,安紫薰一开始住进来就觉得奇怪,却没有问过赫连春水原因,只听说都是天生如此,可看这手法分明是人为造成。
春水的为人温和细心,安紫薰一时不能将这些联系到他身上。
见她不再要求出去,那人才松口气的退下,安紫薰瞅着身在的院落,她原先担心住在春水这里本就会给他带来麻烦,这些天却并没有听见外界有什么动静,似乎这座院落将她与外界重重隔离得不到一丝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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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黄昏,赫连春水回来,见到安紫薰在紫藤园中小憩。
镬
“回来了。”她睡眼惺忪,随意揉几下慢慢起身。
“怎么不到屋里睡,这里会冷的。”他立刻脱下外衫披在安紫薰肩头歉意道,“本来说好陪你出游,不巧有要紧事情耽搁,真是对不起害你等到现在。”
安紫薰笑笑,“你不是托人带信给我了吗,既然是要紧事当然以此为重,再找日子出游就是。”她指着一侧石桌上备好的菜肴,“菜凉了,我让人给你热一下。”
一桌菜肴精致,赫连春水一吃就知道是安紫薰的手艺,她还备下一壶桂花酿替他斟在杯中。
“怎么兴致这么好。”他问着,也要替她倒上一杯。
安紫薰抬手按住他倒酒的手,“我不能喝,对孩子不好。”
他听闻怔了下,随即道,“瞧我糊涂了。”说着他夹了一些清淡的菜给安紫薰,第一次他和她这般悠闲的在一起用晚膳。
岁月静好,赫连春水希望这一刻的美好,如果能永远的停住那该多好。
只是……
他安静的享受这一刻宁静之美,一杯接着一杯喝着,这酒是纯酿本是甘甜美味,喝多了赫连春水却觉得有些苦涩,亦如他的心情。
“看来白天你是忙累了,喝了这么些都不知晓,这酒后劲醉人的!”她夺下他手中酒壶,“最后一杯!”
微醺醉意下,他眼中的安紫薰身影不甚清晰,却听得她声音悦耳,比这酒还醉三分。
“阿薰,你这样对我好,就像我妻子!”赫连春水身子控制不住的晃动,伸手握住她的手腕,纤细滑腻的肌肤他心中一动,顺势他想去抱她。
“你醉了。”安紫薰不动声色避开,还是被他拉扯到袖口。
“醉了好,酒后吐真言。”赫连春水身子不稳扶着桌子嘀咕着一句,仰起头瞧着月色下她明媚清澄的眸子,那双眼睛,即使过去十余年,她的容貌不复当初所想的那般美艳,可每每瞧着这双眸子都能令自己怦然心动。
“你骗过我什么?”安紫薰暂时走不开重新在他身边坐下。
赫连春水怔怔的看着她酒意正浓,白净的脸因为酒意上涌红的快要滴血,他装傻十多年,时间久了似乎对谁说话都真真假假,难得有真言。
回到西楚与她相处的日子,他曾经深深的嫉妒赫连卿,甚是每一个靠近安紫薰的男子,他们可以表达真实心意,而不像他,只能装作一个十多岁孩子来换取她的注意。
连一句发自真心的喜欢,都被安紫薰看做一句孩子的戏言。
他装成姬云裳骗她一次,换的一刻温柔相对,如今,她真实的在他身边,他不想放手,也不能放手!
“我以后若是半点对不住你,就、就不得好死!”赫连春水颤抖着声音突然大声的说道,“真的,我说真的,阿薰,我宁愿死了,也绝对不会伤害你!”
他醉意不轻,站起身踉跄步子,安紫薰伸手扶住他,又担心他醉的厉害她一个人扶不住,忙着四下叫人来帮忙。
赫连春水听得她声音,伏靠在她肩头不断低喃道,“你只要信我,信我,我不会伤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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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紫薰身后还有南海金家支撑,春水好侄儿,你想自己独吞吗?”
“她就要是我妻子,二皇叔最好不要打她的主意,不然我们很难再谈的拢。”
“你的妻子?!哈哈哈~老三这次居然要栽倒你手里,真是天大的笑话!你倒是没有让二皇叔失望!”
“三皇叔不是每一次都能想要什么都能得到什么的。”
“不怕老三剥你的皮?你的胆子还真不小,和他抢女人!”
“二皇叔如今掌握朝中大权,三皇叔都不是你对手,若是春水真的要担心,恐怕也是要担心二皇叔你,侄子就这么一个要求,二皇叔能成全的话,侄子会记得皇叔送的这份大礼。”
“若是二皇叔看中的也是她,春水不让?”
“那春水敢保证,二皇叔将来坐不稳那高高在上的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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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春水猛的张开眼睛,即使梦中,他还是清楚记得白天所发生的,一字一句他刻在脑中。
万万没有想到,找到他这里来的人会是太子赫连琛,这里的地方隐秘,他想尽办法令外界与这里隔离,也看住阿薰不能随意走动。
还是被发现了踪迹,如今赫连御风还健在,赫连琛想登基称帝还有顾忌,弑父这一举动乃是天理不容,不到万不得已他料定赫连琛不敢走这最后一步。
自然其中一个原因还因为赫连卿,西楚皆知他是最得宠的皇子,他手中有半数兵权,虽然被困安宗柏手里行动不自由,可他一天不死,对赫连琛就是威胁。
太子琛也怕赫连卿万一逃脱就会反攻西楚,他命令不了安宗柏杀赫连卿,这份担心害怕还要持续一段时间,所以更不能轻易失去锦州的支持。
蛮荒的锦州,在十多年里,早就不是当初的破败,十万精兵秘密筹备多年。
您是想开始动手了吗?赫连春水心中暗暗问道,有一个人在这十多年默默忍耐着,终于到了等待良久的时刻吗?
可这些,都不应该牵扯到阿薰,能让太子琛找来这里,也只有她!
“春水,头还疼吗?”安紫薰轻柔的问候打断赫连春水的思绪,她绞了帕子递给他。
“不疼了、不疼了……”他牵动嘴角笑笑,有些觉得不能心定。
安紫薰好似没有注意到他的不对劲只说,“我想起来西楚有间灵谷寺,据说很灵验,今天正好是初一,我想去为你和孩子求签祈福,你陪我一起去吧。”
灵谷寺,赫连春水想起就是在灵谷寺下山的路途他遇见了阿薰。
他笑了笑,“好,我陪你一起去。”
安紫薰满眼笑意,“那我去准备,你喝了醒酒汤休息会我们就走,头柱香据说最灵验,试试我们能否抢到!”她忙不迭的说完转身回去准备。
出了春水的厢房,安紫薰脸上满满笑意褪去,对春水撒谎隐瞒事情,她内心歉疚。
可如今,她直觉有些事情不对劲,得不到一点外界消息,她心中隐隐的不安扩撒的越来越大,爹爹娘亲……
安紫薰握紧手掌,冰冷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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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宝宝,你想我吗?[vip]
佛堂正殿梵香袅袅,却不准香客进入,听闻是来了宫中的贵客在此参禅礼佛,住持亲自主持法会。
“这里有姻缘连理树,阿薰我们去挂一个吧?”既然不能入正殿,赫连春水提议,目光转向她等着她的回答。
安紫薰脑中闪过,一株参天连理树上系满求来的姻缘签,回到西楚这里,她脑中经常会浮现与以前有关的一些记忆片段。肋
虽然很少,却非常清晰,灵谷寺她只怕是来过这里……
“那就去看看吧。”她应下赫连春水,来这里一路,她找了机会留下与南海联系的记号,最多一天,南海的人就能找到她。
在消息都被封闭的环境里,她寝食难安,这么做有些对不住赫连春水想保护她的好意,可眼下的情形紧迫,她不能再忍受!
连理树下,她见赫连春水诚心祈求念念有词,表情十分认真将所写的签文系在树枝上。
曾经,也有一个人与她同站在连理树下,那个人的影像与赫连春水渐渐重合起来,她心好似被重锤砸中,猛的抽痛。
“怎么了阿薰?!”转身时赫连春水见她捂着心口脸色倏的一下变的苍白,他急忙朝着安紫薰跑过去。
乍然风旋起,眼见就要到她身边,赫连春水只觉得上方突兀的一阵冷厉的剑气散开,对准他头顶直刺而下。镬
旋起的狂风吹的连理树簌簌作响,茂密枝叶里飞快落下一人,身影之快犹如一道黑色疾风,唯独手中那柄泛起微红的长剑仿佛劈开狂风,一路对着赫连春水死|茓。
赫连春水身手不弱,对于突如其来的攻击尚且还有还手的地步,他侧身想扶住安紫薰,手掌还未有触碰到她,立即剑气竖着劈下,将他手掌隔开。
“阿薰快躲开!”赫连春水急切的喊道。
那人黑衣墨发,在风中姿态如起舞,剑气如刀刃袭来,转手那长剑像一只怒意泛红的狭长眼珠,冷厉毒辣的紧紧盯着他不放。
赫连春水身形变化飞快,每一步都是想突破那人的防范靠近安紫薰。一旦分心,总有破绽,他身手灵活,对方更为狡黠,洞穿他的弱点是安紫薰,不给他任何机会靠近一点。
只要他敢前进一步,那人立刻剑气逆转,道道划在安紫薰脚边,她本就不舒服,被他连连逼退好几步,眼看身后是池塘,安紫薰没有退路。
“谢陌年,你别伤她!”赫连春水厉声道。
“你凭什么命令我!”那人笑起来,白森森的牙齿如猛兽犀利,赫连春水功夫不错可惜在眼中还是太逊,长剑划破身体几处,饮了鲜血的剑,剑身泛起更亮丽妖冶的鲜红。,谢陌年见到如此,神情更为疯狂。
安紫薰心口的疼持续蔓延,心脏加速跳动地厉害,仿佛快要从胸腔里跳脱出来!只觉得全身都在燃烧,如前几次一样,她只觉得恶心难受,神智恍惚的快要不能自控!
难以言说的痛苦令她渐渐失去力气,弯下腰她护住肚腹,抬眼看着被人刺杀的春水。
那么疯狂刺杀的招数,只有谢陌年那个神经!一步步将她逼到这里!
她身后是池塘,安紫薰死命抓住一边石桥的白玉栏杆艰难的撑住。
“谢陌年,你要杀的人是我,关赫连春水什么事,你是疯的连人都认不清了吗!”安紫薰咬牙对他喊道。
猛的谢陌年手中的长剑定在赫连春水心口,慢慢的转身似笑非笑的望着那狼狈不堪的女子。
“你想早死早投胎,我成全你!”他声音冰冷,哪怕是笑着说话,那音色如刮骨钢刀带着刺耳的涩意。
须臾间,他手中长剑却是不假思索的刺入赫连春水心口。迅速而快的攻势,赫连春水盯着不断涌出的鲜血,连疼痛都是在他抽剑后才一点点凝结伤口。
“滚!”他斜睨着赫连春水,“她是卿儿的小玩具,就是要毁掉也不会轮到你玩!”
“谢陌年,你不能杀她!”赫连春水捂住伤口唇角蜿蜒一丝鲜血,转动身子坚定的拦在谢陌年面前,“只要我不死,你今天就动不了阿薰!”他的手缓缓在身后做了小小的动作。
谢陌年幽暗的眼珠诡异的转动,阴森笑着一字一句慢慢道,“你就和你娘一样,专抢别人的东西,小杂种!”
赫连春水顿时脸色巨变,全然不顾一切的扑向谢陌年,仿佛是受伤到极致垂死挣扎的凶猛野兽,试图撕咬碎对方。
他主动攻击,谢陌年笑着等着他那一刻,这一次刺穿赫连春水整个心口。
“谢大人,住手!”有人高声呵斥,匆匆的人影从不远处赶来,眼见赫连春水身体摔落在地,来人平素里温和儒雅的面容顿时一变。“谢大人,春水是本宫的侄子,你胆敢在佛门禁地开杀戒,以为是三弟的人,当真是以为本宫不敢降罪于你!”
谢陌年抚摸着布满赫连春水鲜血的长剑慢悠悠道,“太子殿怕是误会了,春水闹着和我比试剑术,小孩子不服气较真,你也知道刀剑无眼,是我一手错手,害太子殿下见谅。”
对于别人的生死,乃至自己的,谢陌年从不放在眼中。
轻轻瞥了眼被侍卫抬起的赫连春水,他的目光一转落下太子,“太子殿下如今地位不同,这些小事怕是不用你费心,侯爷若是出事,谢陌年一定领罪,眼下还是快些给他请个大夫瞧瞧才最重要。”
赫连琛知道他的本事,心中不悦却恢复常态淡淡道,“春水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说!”他瞧着不远处的安紫薰,唯有压住心中的愤恨拂袖离去。
赫连春水对她的保护太严密,任何人都不能随意靠近她,锦州十万大军他借着这力量,能控制春水同意加入他这一派的筹码只有安紫薰。
这小子是爱昏头了,连安紫薰在沿途做下记号他都可以当做不知道,还私下动用了影卫在这灵谷寺四周埋伏。
谢陌年武功再高,也难免不抵对手众多人数的死缠,春水就算计好这点准备遇见危险时用影卫拖延时间护住安紫薰平安。
可是影卫却在春水发号施令前突然被人下令撤退,令他吃了谢陌年一个大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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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春水不省人事被太子琛带走,谢陌年一步步走向安紫薰,沾满春水鲜血的长剑架在她脖颈上。
“我说过你落单了,我就会杀你。你是卿儿的小玩具,怎么可以丢下他不顾的和别人的男人离开!”
冰冷寒栗的语气,他嘶嘶笑起来,好像一只冰冷的毒蛇怨恨的盯着安紫薰。
“卿儿为你差点连手都要被砍断,他跳入海中也是为你,如今他深陷囹圄是被安宗柏那个混蛋扣押,你们安家没有一个好人,都该死!”
他一边说着,剑尖顺着她姣好的脖颈线条慢慢移动,谢陌年杀人的时候,特别喜欢看见将死的人那种充满看恐惧哀求的眼神。
安紫薰显然身体极度不舒服,眼神却是冷静淡漠看着他,“你的命是我爹爹救的,是影贵妃亲口告诉我娘的,谢陌年你恩将仇报,你凭什么骂我爹爹,我爹爹当年拼死救下的怎么会是你这个疯子!”
谢陌年一点不生气嘿嘿笑起来,眼神冰冷的可怕,那剑尖已经抵入她肌肤,雪白脖颈顺着剑尖落下一丝鲜血。
“所以他更是该死,你也是!”
脖颈一阵剧痛,反而令安紫薰脑中清明,唇角漾开微微笑容,“你杀不了我,我有了赫连卿的孩子,这也是北燕谢家的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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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紫薰昏迷前见到的最后景象,是谢陌年惊愕的脸,她有些想笑,这个男人恨死了安家的人。
安宗柏帮助赫连御风灭了北燕,如今他的女儿却有了北燕谢氏的孩子。
她醒来时已经换了地方,清幽的禅房,却布置的非常舒适。
静静的站在窗口,可听见寺庙钟声响彻四方,彼时,她听见脚步声靠近停在她身后。
一双手臂有力却不敢在用力搂住她腰肢,只是轻轻的落下圈住,温热的气息随着他的声音响起吹拂在她耳边。
“宝宝,你想我吗?”
正文 他霸道的根本不可理喻![vip]
“宝宝,你想我吗?”如魔咒般在耳边……
安紫薰抿唇并不回答,亦没有转身看他。
他动作温柔几乎是缠着她,微凉的唇含住她玲珑小巧的耳垂,长长一声低叹,万般解不开的相思化为一句,如孩子般带着委屈的低喃“我想你、想到快要发疯……”肋
这些天平静的心湖因他温柔的话语乍起一阵涟漪,她只记得赫连卿对她的种种不好,可为什么他的每一句情话,皆能令她的心微动。
赫连卿知道对她强迫不来,“山里风大,着凉了身子受不了。”他顿了顿加重最后几个字,“对孩子也不好。”
怀中的人身子一震,慢慢的转身仰起脸,分开一个多月后的再次重逢。
他眉眼亦如往昔颠倒众生,神情慵懒妖冶,却是多了一份憔悴与疲倦,甚至都没有管下巴上冒出的青色胡茬,他素来喜欢洁净,至少在她的印象里,赫连卿从没有像现在这样。
见安紫薰抬起头看他,赫连卿心中一喜,伸手想去抚着她略微苍白的脸颊,她在昏睡中他守在一边看了很久,却担心吵醒她并没有半分动作。
她衣领下隐约一块包扎的白布,哥哥下手重了,划破她脖颈的肌肤,赫连卿心里好一阵心疼。
“宝宝……”
安紫薰侧过脸避开他,甚至伸手阻止他的动作。“别喊我。”她从赫连卿怀中挣脱走到一边坐下,始终她都侧身只留给他一个背影。镬
“你在药里动了手脚,现在我有了你的孩子,你的目的达到了,庆王爷可你满意了!”她说话时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手掌不由自主的放在肚腹。
她得知这消息的一刻确实不知所措,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是他的孩子,对于安紫薰来说真不知如何面对。
扣押赫连卿的是她的爹爹,西楚朝廷一旦发生大的改变,能令安家灭亡的就是赫连氏,这个孩子一出生就注定要失去亲人!
她想起影贵妃,当时的她经历巨变,如何在灭族的仇人身边为他生子、生活十多年?她不是谢鸿影,她根本做不到!
可是这个孩子也是她的,她舍不得……
赫连春水提出要娶她,他真心对她好安紫薰并不是不知道,这些关心照顾都是赫连卿从未有给过她的,安紫薰一直在刻意逃避,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在与赫连卿彻底斩断那份情缘前,她没有打算接受其他人的感情。
既然要爱,那便是要全身心的去爱,没有一丝后悔的全部付出,若是不爱了,就斩断的干干净净!
赫连卿走过来坐在她身边,伸手将双掌如她一般轻轻放在她肚腹上,“既然孩子已经来了,宝宝,我们不谈过去,只谈现在和将来好吗?这是我与你共同拥有的,我想孩子也想出生后爹娘都在身边。”
这番话击中她的‘死|茓’前世,她是个孤儿,记事起总是孤儿院高高的铁门,门外的小朋友都有父母在身边呵护,她总一开始的羡慕到最后深深的绝望,甚至有段时间她讨厌听见爸爸妈妈这样的称呼。
薰,是没人要的孩子……
这样灰色童年,在她穿越时空重生为安紫薰后,都如噬骨的烙印令她不能忘记。所以对疼爱她金筱瞳,她是可以不惜一切要保护的人!
见她眼眶泛红,赫连卿明白这番话对安紫薰起了作用。她一向表现的淡漠不容易令人亲近,其实她并没有表面的坚强,很爱哭,每一次令她伤心难受的都是他。
赫连卿伸手要擦去她眼角泪水,安紫薰偏是不肯转头,无奈他只好将她整个抱在怀里。
她不喜欢别人看见她的模样,总在一个人时默默流泪,脸埋入赫连卿怀中一刹那,泪水大颗无声滴落。
安紫薰双肩微微颤抖,他知晓她是哭的厉害了,心疼的安慰,“不哭了宝宝,你伤心连带着我心也痛起来。”
抚摸她垂落身侧的长发,他记得在南海她坚决的不肯随他离去,虽然当时还不知道原因,他依旧是决心留下在她身边。
之后这丫头居然回了安家,安家就被朝廷派兵看守用来控制安宗柏。太子的能力还没有到能真正左右到安宗柏的时候,所以必要用镇南王妃。
太子琛城府颇深,这些年赫连卿遵守母妃的话,不去争夺,凡事好的都属于太子,甚至皇位他也可以放弃,唯独狩猎那次,为了能得到开启母妃地陵的虎符他出尽风头,所以这个自小就很照顾他的二哥,再也容不得他!
过了一会儿安紫薰渐渐止住哭泣,支起身子她偏头擦去眼泪,因为在他面前失控这点,她觉得有些丢脸。
然后赫连卿眼里却是隐藏不住的欣喜,他能感觉到安紫薰不再排斥自己而是逐渐的接受,这点发现令他高兴。
“你是怎么出来的?我爹爹现在如何?”安紫薰问道,她一直没有得到有关于他们的任何一丝消息。
“你放心,岳父大人没有事,至于我怎么出来,也很简单,岳父大人亲自放我出来的。”他轻描淡写的说完。
安紫薰楞住,“爹爹扣押你为什么要放你?”她突然神情紧张,“是不是谢陌年对我爹爹做了什么?!”
谢陌年最想安宗柏死,他的身手确实也能做到这一点!为了赫连卿,那个疯子发狂起来,简直就是……
她抓住赫连卿衣袖急迫的想知道答案。
赫连卿见她如斯紧张淡淡一笑安慰着,“哥哥没有对岳父大人做什么,至于为什么放我,等你见到岳父可以去问他。”
“我爹爹在哪里?”她着急的追问。
他却趁机握住她小小的手亲了下,“想我吗?”他想她,更想听见她说那同样的一句。明知道她记忆少了两人最美好的一段,她甚至错认了别人救下她。
赫连卿心中气愤难消,可安紫薰偏偏对他说的不予相信。
安紫薰撇了他一眼,却不出声。
“生气了?瞧你的小嘴撅的。”他说着说着就凑过来亲了亲,然后舔着唇角。再看安紫薰她狠狠的瞪着他。
“我和你说正经的!我爹爹在哪里?他好不好?还有我娘在藩地如何,西楚的兵撤退了吗?”她一个一个问题问来,满脸着急焦虑不安。
赫连卿听完她的问题,突然道,“明知道西楚有危险,为什么你还回来?”妖冶重瞳紧紧盯着她看。
“我不能丢下他们不管,西楚朝廷若是真的发生重大变故,我爹爹一定会被牵连,他出事的话我娘基本也活不了,赫连卿算我求你,你告诉他们到底怎样了?”她想了想咬紧双唇将手轻轻覆在他手掌中。
赫连卿眸中一暗,只听见她有些艰难的低声道,“你告诉我有关他们的消息,我就……”目前爹娘的安危最重要,只有赫连卿能帮她。
听上去有等价交换的意思,心中所思的却更因为他方才那一句------孩子也想出生后,爹娘都在身边。
“如果我不帮,你就走,或者再找别的人帮你,是赫连春水那小畜生,还是姬云裳那个混蛋,亦或者是你的好表哥金痕波!”
她猛然抬起头,小小的脸颊苍白的厉害,听着赫连卿声音变冷的说道。
“我早就和你说过,别指望我会放手!”
赫连卿明白安紫薰眼下最迫切想知道的什么,这些他都可以帮她,可她总是爱这么等价交换,为什么非要忽视他的真心相对,而非要用自己作为交换的条件。
“赫连卿你非要这样对我吗?你设计让我有了你的孩子,如今我被你困在这里,我只想知道爹娘的安危这有什么错!你不肯帮忙我不会怪你,可你不能阻止我找别人帮忙。春水对我很好,这些天他照顾我,我非常感激他;姬云裳救过我,他是我的恩人;我和表哥自小长大,这份感情无人能及。唯独你对我千般不好,你还要死死困住我,赫连卿你凭什么这么对待我!”
他眸子骤然紧缩下意识握紧安紫薰手腕语气带着愠怒,“凭你是我的女人,你肚子里怀了我的孩子,安紫薰我可以不管你以前心中有谁,如今你整颗心都只能装着我赫连卿!”
她冷笑赫连卿没来由的怒气,轻轻吐出两个字,“偏不!”
赫连卿眉眼里尽是冷意,慢慢松开她的手不发一言转身就出去,听见房门被他摔的作响,安紫薰心里一阵酸楚。
她不想与他吵架,可每次提及他们,赫连卿都会莫名的生气。他们在她最危机需要帮助的时候在她的身边,这些情意不是可以随意就能忘记的。
他霸道的根本不可理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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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陌年看过赫连卿来见他是,眼中闪过一丝锋芒,他手中长剑饮饱了鲜血,此刻呈现一抹妖冶的绯色,被他Сhā回剑鞘时,隐约能听见剑身微颤的嘶鸣。
他的心与这长剑一样,带着对下一次饮血的渴望。
“说吧,找哥哥什么事。”看着卿儿长大,谢陌年还是能看出赫连卿的来意。
赫连卿笑了笑,目光触及到谢陌年手中长剑,还有他握剑的手掌上交叠的伤疤。很多年前,所有人都以为谢陌年此生不能再拿剑。
“哥哥要恭喜你,快要当爹爹了。”谢陌年为自己和赫连卿倒了杯酒递过去。
赫连卿默默接过,一口饮下。学会喝酒,是谢陌年教的,他说北燕的男儿豪气干云,自小就拿酒当水喝。
北燕,是哥哥心中永远的痛,是他所有仇恨的来源。
“哥哥也要当伯父了。”他替谢陌年斟酒。
听见安紫薰说怀孕的那一刻,谢陌年抵在她脖颈的剑颓然的放下。
这个女人没有说错,卿儿的孩子,那也是北燕谢氏的子孙。他捏紧酒杯,卿儿喜欢她,甚至让她有了孩子,一个有着谢氏血统,还有一半安家血统的孩子。
“我有个打算,这是我和她第一个孩子,生了下来无论男女都过继给哥哥,让孩子姓谢,哥哥同意吗?”突然的赫连卿对他说道。
过继给他,姓谢?
谢陌年眼眸一亮,渐渐的他笑起来,“你再怕哥哥会对安紫薰不利,所以想到这样的办法。”
赫连卿不置可否点点头,“不光是哥哥所想的那样,母妃过世这些年,你暗中帮助我很多,如今连个可心照顾的人也没有,哥哥说过你只爱习武,不愿意成家,我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以后哥哥年纪大了,让孩子尽心照顾你,卿儿能为哥哥做的只有这些。”
谢陌年一段沉默,慢慢执起酒杯饮下,接着他站起身用一种笃定的口吻对赫连卿道,“哥哥早就是个该死的人,不配卿儿这样照顾,而且你的孩子将会是西楚的太子或者长公主,你真要为哥哥做什么,就让哥哥达成所愿看见这一天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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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卿微怔抬眼看着谢陌年,瘦削清隽的脸,长年略显苍白,此刻却有一种耀眼的光芒。
太子、长公主……
他缓缓开口道:“哥哥,是想我争夺帝位?!”
“那本该就是卿儿你的。”谢陌年眼里笑意加深,微微眯起,仔细看去他眸子里涌动一丝异样的星芒,诱/惑而危险。肋
卿儿是姑姑的儿子,他继承了姑姑一切优点,他身体里流着一半北燕的血。赫连御风家伙口口声声说爱姑姑,可又是怎么对待姑姑的?!
他宠爱卿儿不假,可为什么太子之位却是赫连琛的?没有一点能比上卿儿的人,不过是仗着卫鸢是皇后,朝中有卫家的势力。
在谢陌年知晓赫连卿种上三生蛊时,他心中压抑良久的疯狂想法狂热的涌动,这天下本就是强者生存,弱者就诛杀。
他一个人之力根本不能挽回北燕被灭亡的事实,而他更是个残缺之人,有没有子嗣对于谢陌年来说,再也不重要,所有的希望,在那个夜晚之后,全都被赫连御风毁灭!
安宗柏毁了姑姑最纯真的爱恋,辜负了姑姑最初的希望,将她推入在这可怕的后宫中。
赫连御风则是彻底的,将北燕谢氏一族踩在脚下,不留余地的灭亡!
安紫薰说的没有错,那一年他差点丧生狼群之口,是安宗柏单枪匹马的将他救出,可他并不领下这份情。镬
那个男人不再是他儿时崇拜的安叔叔,他在赎罪,不顾一样的赎罪,为赫连御风屡屡立下战功,将四合天地中更多的领土过于西楚的领域。
他用命换取这些献上,他想用行动告诉姑姑,他会站在她的背后默默的保护着她!
就连自己的唯一的女儿,也送给了卿儿!
“母妃曾经让我答应她,永远不去碰西楚的王位。”赫连卿道。
永远不去碰西楚的王位?!谢陌年心中苦笑,他的姑姑短短半生荣华富贵、颠沛流离,最终冷幽深宫凄凉身亡,不争的下场并不能躲过那些明枪暗箭,只是落得更为凄惨。
就像卿儿这一次,虽然没有性命之忧,可谢陌年明白,那是太子琛还没有掌握绝对的权利去命令安宗柏下手。
“知道你母妃是怎么死的吗?”谢陌年突然对他说道。
赫连卿心下一惊,母妃临终时他不在身边,等他回宫母妃已经过世,并且入了地陵,他问过所有替母妃诊治的御医,都说是身体孱弱久病,药石无灵。
生他时难产落了病根,十多年都在陆续医治,这次身故突然,他本疑心却不见异常,加上御医所说的,赫连卿当时心中悲恸不已,在地陵前守孝一年,之后才回到子语师傅那里。
时隔多年,谢陌年突然这般问起。
“哥哥到底想说什么?”母妃过世他才十四岁,谢陌年比他年长好几岁,而且他长伴母妃身边,可那时他并没有提起母妃过世的可疑之处,这十多年后,为什么他会重新提起?
谢陌年在笑,笑的诡异可怕,薄薄的红唇映衬雪白森冷的牙齿,仿佛沾染了血鲜艳的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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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楚皇宫,卫鸢跪在在佛案前诵经,太子琛静静垂手站在她身后半晌,等卫鸢诵完一段他适时的开口,“母后,儿臣知错了。”
卫鸢听完重重叹口气,赫连琛立刻过来将她扶起坐下。
自从赫连御风染病开始,她天天诵经礼佛不问世事,若不是灵谷寺一事被她看见,卫鸢本不会说什么,自己的儿子千错万错,她身为娘亲都只会维护,何况她与赫连御风少年夫妻三十余年,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你想借用锦州的力量?”
听卫鸢肯开口赫连琛忙道,“不知道母后的意思?”
卫鸢手中佛珠颗颗在她指尖逐一晃动,末了她淡淡一句,“不可。”那里一片西楚多年无官员过去管理,如今成了什么样,她真的摸不清底。
“请母后明示。”赫连琛对卫鸢的意思还是颇为在意,这西楚在上一代诸王之乱中能平定到如今,卫鸢曾经帮助赫连御风出了不少的好计策。
论起才智容貌,母后从来不输给影贵妃!
“春水是锦州的侯爷,虽然他是你的侄子,可琛儿你想过没有,他对你这个二叔是否真的能言听计从?他也姓赫连的,你想再多一个人进来和你争夺王位?”
时光如白驹过隙,一转眼春水也长成大人,她差点忘记了,他和卿儿是同一年出生的。她小看了这个孩子,要不是见他那般拼命的保护安紫薰,她真的还以为春水真的因为曾经的那件事生病傻了。
赫连琛自然明白其中厉害关系,他思忖一会儿道,“至少他恨老三,母后,春水看上了老三的王妃安紫薰,为了这个女人,他简直爱的昏头,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易的欠下儿臣的救命之恩。”
卫鸢神情微动,原来冥冥之中真的有些事情会有轮回报应,如今她信了……
“老三的王妃确实与众不同,那次宫中一见,母后也觉得她很不错。”她平淡的说着话,试图将自己不安的情绪压住。
“这次派安宗柏扣下老三带回西楚,儿臣派了兵力在镇南王府看住了镇南王妃,儿臣想这安宗柏不会不顾金筱瞳,毕竟是南海金家的人,以此来牵制双方。安紫薰一定不会抛下爹娘而跟来西楚,儿臣算好这点,等着她来,没有料到,最后被谢陌年半路劫走!”
谢陌年剑术一流,赫连琛想不到他怎么会预先在灵谷寺出现,从那次船难后谢陌年仿佛失踪一般,他的出现打乱了全盘计划。
安宗柏虽然扣押了老三,可不给其他的人靠近,也不将老三交给刑部或者大理寺,掌管刑部一职在赫连御风生病前夕,突然的变成国师东方非池,东方却以为皇上祈福为理由,暂时压住不理睬此事,如今等于老三虽然被扣押,却活的逍遥自在。
这么一来,赫连琛没有理由挑安宗柏的不对,放在镇南王妃的兵力就不可随意的行动,安宗柏是武将,他此行带来了藩地几乎大半的兵力在西楚,完全滞空后方,全部对外,若是惹恼了他,在西楚发动兵变的话,赫连琛目前还没有得到兵符,可以掌控整个局势。
“谢陌年是影贵妃收养的孩子,皇上因为体恤她痛失亲人之苦,准了谢陌年在宫中陪伴。说起来,影贵妃真的是有贵人相助,那个孩子天生学武奇才,对影贵妃格外维护,就是她死了这些年,他还继续守着老三,大概是报答她当年的救命之恩吧。这样的人连性命都不顾,琛儿你要忌讳他三分。”
“儿臣知道,如今问题还在锦州一事,不过母后既然说不可,那儿臣再想别的办法。”锦州十万精兵,赫连琛确实想得到,不过他明白卫鸢的担心在哪里。
这不是春水一个人能决定的,想要做成交易,他必然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如今他还能支撑下去,所以春水成为他计划里最后一枚重要的部署棋子。
忽然卫鸢叫住他,“老三的王妃,你觉得如何?”
突如其来的一问,赫连琛淡淡一笑,“美貌的女子世间并不难求,儿臣极少能看上眼,安紫薰相貌是在普通,她背后有南海金家,看在这点我会封她为妃子,可她偏就生的令儿臣感兴趣,若是儿臣登基,给她个贵妃封号倒也是可以。”
“你年纪也不小,家中的侍妾都没有替你生下子嗣,你的几个弟弟倒是有孩子,却是女孩,这王位要做的稳,嫡亲的子嗣少不了。”卫鸢在一边提醒着。
赫连琛立刻明白卫鸢的意思,“母后是怕老三最先生下子嗣。”
卫鸢点点头,“你父皇本不是嫡子,当时的太子能力也不如他,却因为生了公子瑾,得先帝与太后的宠爱,他的位子才做的牢靠。前几天母后去太庙见到太后,她至今为没有曾孙的事情不开心,她不喜欢影贵妃,可她却很宠老三,你父皇染病,太后说不放心要回宫小住。”
“皇祖母一把年纪……”
“你父皇登基,也借助了她的力量,莫要小看了你这位皇祖母,比起母后,她可不逊色。”卫鸢说完这些面有倦意,挥手示意赫连琛退下。
方才她的话并不是故意问琛儿,琛儿从小心气极高,他的太子妃与侧室皆是出身名门,可在她这个母后面前他从不提起一句,唯独对安紫薰赞叹有加。
皇族的子嗣尤为重要,安紫薰如果真的第一个生下男孩,太后心中的天平就会倾向老三。琛儿的能力还没有累积够强,可他已经跨出了不能回头的第一步,她这个母后只能狠心保住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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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卿负气甩手走人后,安紫薰被关在屋中不时的发脾气,她砸了多少东西,马上就有人补齐多少,就是无人与她交谈一句,她出禅房一步,立刻有侍卫现身将她请回去。
“我要见赫连卿,或者让他来见我!”安紫薰说了几次,得到的回答却是。
“王妃,王爷不在这里。”
不在这里?他不是被扣押吗?现在安宗柏没有下落,赫连卿居然也没有了踪影,她留下记号也有几天了,可不见南海的人出现。
“那我要见东方国师!”她想来想去,还有个人也许能帮她的忙。
这一次东方来的很快,他怀里宝贝似的抱着个东西,靠近了一看,安紫薰眼睛一亮,东方非池怀中的是镜.青鸾。
乌黑镜面,突然如水面泛起微微的波纹,在她眼底闪过一道奇异的光芒。
东方非池眯起眼眸,这面镜子只要有安紫薰,他似乎能感觉到镜子本身的脉搏。
“你要见我?”一如往昔的冷漠。
“我找不到赫连卿,我想请你帮个忙,能不能告诉我有关我爹爹的事情?他扣押了赫连卿到西楚,我许久没有得到他的消息!”
“就这样?”他扬起眉。
“嗯,我会记得你的帮助!”安紫薰不敢过于开心太早,东方的思古怪,不知道下面会发生什么。
东方非池竟然很痛快点点头,“可以。”随即他又加了一句,“你也先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她赶紧问道。
他将怀中的镜.青鸾放在安紫薰面前,“如上次在太和殿那样,你将镜子里看见的告诉我!”
“你在说什么?什么太和殿?”安紫薰有些不明白。
倏的,东方非池扣住她手腕,很快他的表情变的怪异,眉头拧住又舒展开似笑非笑对她道,“哦,原来是这样。”
正文 宝宝,别恨我......[vip]
东方非池早先听闻她坠海中毒,虽然生还性命无忧,可缺失一部分记忆。放下安紫薰的手腕,看似无恙的脉象透着诡异,看来有人和赫连卿一样,为了安紫薰可费劲了不少手段。
“想不起来没有关系,王妃照着我的吩咐去做就好。”他指着桌上沉睡数百年的妖镜,如果能唤醒镜中的青鸾鸟,便可以有逆转时空看透前世来生的力量。肋
可惜传到子语师傅那里,青鸾都没有完全的醒来,还曾经一度的凭空消失,这是子语师傅的秘密,临终前告诉了东方非池。
镜中的影像?安紫薰慢慢伸出手,前世因为这面镜子死于非命,莫名转生在现今的时空,还有那些稀奇古怪的梦境,好像有些被遗忘的东西逐渐要被唤醒。
她缓了缓神将指尖轻轻触碰在沉静的镜面,触及的一刹那,镜子奇异的闪过一阵波动,好像海浪涌动,在安紫薰眼前呈现出一番她熟悉到惊愕的景象。
拍卖行,前世的自己站在镜.青鸾面前,教官低头在亲吻她,那个时候她并没有在意自己身侧的镜子里映出一个清晰的身影正望着她与教官。
耀眼红色的衣衫摇曳垂落,颠倒众生的面容,流光溢彩的妖冶重瞳悲伤的望着她,双唇一张一合再说着,“宝宝……”
穿越千年的悲伤落在她眼底,安紫薰怔怔的望着,那张与赫连卿一模一样的脸,可她心中却强烈的感觉,那不是赫连卿。镬
安紫薰看着前世的自己转身离开,那镜中的影子目光一直追随,她身子不由自主朝前倾去,手仿佛不受控制,镜面突然变的虚无,不可思议的是她的手掌没入其中,好似一种力量在冥冥之中要带着她穿过镜子离开这个时空!
东方非池拧眉,他第一次见到镜.青鸾的力量,它好似想她把吞入!
安紫薰身子不受控制,她内心又喜又惊,这面镜说不定能带她回到过去的时空!
“宝宝回来!”耳边一声低呵,随即她腰身被人死死搂住,将她拖离那面镜子!
哐当作响,赫连卿手中幽冥剑砍在镜面,火光迸射,幽冥剑下一刻被东方非池用内力震开半寸,趁机他将镜子重新拿回。
这一次不用安紫薰告诉他镜中有什么景象,他刚才看的清楚明白,那是一个完全不同于自己的时空,镜中的女子虽然与安紫薰样貌不同,可东方能感觉到她们相同魂魄的气息。
安紫薰的魂魄本就不属于这里,这就能说明,为什么他以前总是看不到她的前世。
一定是有人借助了镜.青鸾的力量,逆转了时空强行将她的魂魄带回西楚,想要操纵镜.青鸾违背自然规律这么做的人,要付出非常可怕的代价。
“东方非池你想做什么!”赫连卿脸色阴沉,眉眼中不见一丝笑意,他们师兄弟多年东方没有看过他这副模样。
“我能做什么,是你的王妃想找我帮忙。”他收起镜子淡淡的说道。
赫连卿冷眼一扫怀中的人,她神情恍惚还未有从方才的震惊里清醒过来。
“带着你的破镜子滚出去,再敢接近她,我不仅砸了那东西,还会烧了你的云雾山,到时别怪我不念及兄弟之情!”
他知道那镜子不简单,东方非池个性冷漠,他会主动帮助安紫薰一定是想她为自己做什么事情。
果然,他赶回来是对的,那面镜子仿佛有了灵气,他眼见安紫薰就要进入镜子中!
“不念及兄弟之情,庆王爷说的好。”东方非池见他紧张安紫薰到如此地步,“如今你还没有完全脱身,皇上染病,太子掌权,我身为刑部执掌,要你就范太容易。”他撇了下安紫薰,赫连卿终于也有了弱点,看来以后的事情会更加好玩。
他明白东方说的意思,安宗柏已经将他带回西楚,只要将他送往刑部,他的生死就被人掌控,东方非池的立场一直中立,师兄弟的情分到时他不一定会顾及。
“我那么快被人斗垮,你面子上也过不去,所以放心,我会给足你面子。”赫连卿紧紧握住手中剑,怀中的人身子一软无声无息的晕倒,他心中着急冷了声音道:“你不帮我无所谓,就是不能再动她一下,这是最后一次警告!”
东方非池斜睨他一眼,“我没有你那么无聊,你的王妃若是知道你对她做了什么事……”
“与你无关!”赫连卿眼神冷厉一字一句道。
“那好,东方非池就告辞了。”他抱着镜.青鸾优哉游哉的离去,镜中发出一声嘶鸣,东方非池眼神一动。
看来青鸾很快就要苏醒,意味着他等待的那一刻就要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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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中奇异的景象令安紫薰心中难以平静,赫连卿站在她身边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看着她。
镜.青鸾可以将她带走,而她当时眼神中,赫连卿看的出她的惊喜,她不仅想离开他的身边,就是这个时空她好像也不留恋!
“你想走。”他开口道打破沉默。
安紫薰楞了下,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确实,那一番景象令她惊喜,可想到金筱瞳与安宗柏,还有这个孩子……
她最终摇摇头,“不。”
下一刻赫连卿俯身抱着她,安紫薰听的出他语气的急促紧张,“真的?”
“嗯。”
“宝宝,以后我们不吵架了好不好,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我会满足你的一切要求!”听见安紫薰肯定的回答,赫连卿心中暗暗松口气。
“你不要抱的太紧,我不舒服。”安紫薰觉得身体一阵发寒,推开赫连卿,她忙着从枕下将药丸拿出。
想了想她又丢下没有服用,这些寒症的药她怕对孩子有影响。
赫连卿见她脸色不对,又拿出这些药,他立刻明白安紫薰寒症发作。
“我找人给你配了新方子。”
“不用,那药吃多了对孩子不好。”她额头渗出冷汗,阻止赫连卿。
“新方子药性温和,不会伤着孩子,我特意配的!”他不忍安紫薰那么难受忙吩咐下人端了药过来,再一口一口喂她喝下。
药性渐渐有了效果安紫薰感觉渐渐缓过神,身体热乎起来人也困倦的厉害,她昏昏欲睡着,身后赫连卿躺下,手臂伸展将她抱在怀中。
安紫薰没有抗拒,他气息温热带着她熟悉的龙涎香。
“宝宝,让我留在这里陪陪你好吗?”
“嗯。”她很轻很轻的应了一声,身后的人一下子贴的更紧,低低的在她耳边又说了些什么,安紫薰脑袋晕的厉害,并没有听清什么就睡着。
良久,赫连卿睁开眼睛确信她已经睡着,他侧着身子手贴在安紫薰平平的小腹上,瞳眸里簇起一点火光。
她在乎孩子,远远比他想的那般在乎孩子。
睡梦里她很不安,眉头总是蹙起,赫连卿伸手抹平那紧蹙的眉,“宝宝,对不起,为了留下你,我只能那么做,别恨我!”
低头他亲吻她的脸颊,低低的叹息在沉寂的夜格外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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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仍有凉意,太子府中,赫连琛瞧着垂手站立的人,他笑了笑,“回来了。”
那人缓缓抬起头,如描如画的面容沉静似水。
“姬云裳见过太子。”
赫连琛继续笑道,“不错你的命蛮大的,原以为你回不来了。”
“得太子庇佑,姬云裳保住了性命。”
“听说南海金家对你不错,真是没有想到你有这个本事。”他起身斟酒递给姬云裳,“敬你的!”
“不敢。”姬云裳淡淡说道并没有伸手去接。
须臾,赫连琛笑着扬手将酒泼在他脸上,“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将安紫薰平安的送回老三身边,姬云裳你是不想活了!”
姬云裳任由酒水从面上滑落,“比起安紫薰,有一样东西对太子来说更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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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将你变成她[vip]
走出太子府,夜幕低垂不见半颗星斗,暗沉的有些可怕。
从这里回天一水巷的路,姬云裳闭着眼睛都可以走回,静静街头偶然有风掠过,转眼又是一年春,西楚的春天过于冷峭,不似北海,往年这个时候,北海暖暖的海风吹拂脸颊,再过不久就可以随着爹爹出海。肋
那样的日子在他记忆里早就被重重叠叠的封住,今夜却莫名的想起。
若是安紫薰没有出事,这个时候他应该和她在南海,她说过会给他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不用再受这般的屈辱。
被人嘲笑奚落,甚至是伺候太子…….
这些对曾经的他来说,真的不算屈辱,心早就麻木,哪里还会有那样的感觉!
“少爷,你回来了!”莲儿站在巷口见到他的身影忙不迭的过去迎接。
姬云裳见她面露喜色轻轻道,“有什么事吗?”
莲儿点了烛火,伺候他更衣,姬云裳瞧见桌上的糕点寿面。
“是少爷的生辰。”莲儿在一侧小心说道。
他眼神一动,生辰?他有时都觉得自己是个死人,生辰什么的他早就不记得。
“小姐来过了?”姬云裳问道。
莲儿沉默的摇摇头,小姐应该是不会来的,在南海时,她偷偷瞧见幽儿小姐发疯一样的问少爷。镬
“你让我嫁给赫连卿帮你得到你想要的,你说过这是最后一次将我送给别的男人,你现在却这样对待我,你为什么骗我,为什么!?”
凄厉的声音,令莲儿到如今都忘记不了,还有少爷冷漠无情的冰冷面容。
无论幽儿小姐怎么哭闹,他都冷冷的不去看她一眼,直到她哭昏过,少爷连未曾对小姐关切一声。
“再想什么?”姬云裳突然问道。
莲儿急忙摇头,手指紧紧攥着衣角,她手指缺少一根,想起来她吓的更是低下头去。
姬云裳扫了一眼桌上的东西,“撤了吧。”他吩咐着,却坐在一旁准备了笔墨,莲儿不敢打扰,只是老实的站在一边等着他吩咐。
直到天亮困倦袭来,突然听见姬云裳喊道,“你过来看看。”
依言走过去,莲儿看清姬云裳所画的是什么。
“她很美,不,应该是绝色!”姬云裳嘴角浮现一点笑意,温柔的眼神醉人,盯着画上的女子。
能有一双如此浓丽婉转眸子的女子,该有怎样一张倾城绝色的容颜?
他轻轻笑着,安紫薰却生就一个暴虐的灵魂,同在西楚他虽然不能见到她,却可以随时感觉到她的气息。
“这是庆王妃?”莲儿显然楞住,她见过安紫薰,那双眸子生的确实灵动好看,可一丝一毫比不得画像人的容貌。
姬云裳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转头问,“莲儿想变成这样吗?”
“想!”莲儿脱口而出,少爷看这女子时,眼中满是温柔相对,就是对着幽儿小姐时,都没有这般眷恋。
姬云裳伸手攫起她下颌瞧了瞧,“想要变成她,那会很痛。”
“莲儿不怕。”她声音虽然小却听的出坚定,这张容颜可以吸引少爷温柔相对的目光,哪怕是再大的苦,她觉得也无所谓!
他笑眯眯的点点头,以后若是她真的离开人世,至少他还可以留下个念想,一个曾经令他麻木的心有了活的感觉的女人。
得不到的话,他宁可毁去,也不愿意别人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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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卿没有食言,很快安紫薰见到了安宗柏。
自小,安宗柏对于她来说不过是家中的过客,她几乎很少见到他,更不要说能坐下说说话,每次随娘亲去看他时,总瞧见城楼上那挺直威严的身影眺望远方西楚的方向。
安宗柏心中不能放下的人,是西楚深宫的影贵妃,她曾经是他的未婚妻,之后他是臣,她则是君王身侧的宠妃。
爱上一个人有时是一瞬间的事,忘记一个人有时却要用一辈子!
“爹爹。”她轻声喊着,从灵谷寺钟楼这里望去,远远的那片山地是影贵妃长眠的地陵。
他回神见了是她眼里闪过一丝愧疚,“紫薰?”他许久没有见她,当时却打了她一耳光,虽然有他的理由,可他这些年确实很少关心这个孩子。
安紫薰将手里的披风替安宗柏披上,“娘亲说你肩头的伤在这个天气容易复发,记得添些衣服保重身体。”
“你回去镇南王府了,你娘亲如何?”安宗柏面容沉静心中却涌过一丝暖意,他和筱瞳唯一的女儿,得到西楚赐完婚圣旨的那天,他才惊讶的发现,以前的小丫头已经长大,都要嫁人了。
“很好,她说她要等你回去。”
安宗柏听完微微转过身子,良久才轻声一句,“你娘亲嫁给我这些年,确实愧对她。”
她长长叹口气,二十多年的岁月,一句愧对来的不知道算不算迟?
“这些话你以后亲口和娘亲说吧,我今天来看你,是有要事。”
安宗柏听她这么一说,立刻道,“想让我放了庆王,办不到!”
“爹爹,这一次西楚朝堂若是真的发生变动,对安家还有南海都会有影响,你扣押赫连卿在这里,却不将他交给刑部,太子琛是拿你没有办法,可是这次太子若是得势,你有想过后果怎样么?”
“当今皇上一天不下令如何处置庆王,我都会如此坚持下去!”
“那娘亲要怎么办?你带出了大部分镇南王府的兵力,她在王府被西楚的人看守,如果太子下令杀她,你要怎样救?还是放置不管!?”
安宗柏冷峻的面容一言不发,面对安紫薰的质问,过了好一会他道,“我是武将,皇命大于天,筱瞳嫁给我的那天开始,就知道我的选择从不会改变!”隐忍着内心反复的煎熬,他却只能如此。
“紫薰,皇室的纷争一起,受苦的只会是天下百姓,若能免去战争最好,若是不能,爹爹要死也必须死在战场,而不是在家中老小身边!”
“他是影贵妃的儿子,他也是我夫君,你真的会杀了他?”安紫薰试探的问道,她这几天反复思虑,安宗柏一向拥护庆王,这一次出兵扣押他,也是西楚来了圣旨,可这圣旨的真假无人知晓。
所以他押着赫连卿一路来西楚,却不肯轻易将他交出去。
交出去,太子那里就能保全安家,不交,若是西楚王身故,继位的就是太子,那时可以有一堆理由令安宗柏百口莫辩。
这个办法其实并不能长久,赫连卿手中也有兵权,最近他很安分的呆着,对自己身处的境况却不担忧。
安紫薰甚至想到,要是最后赫连卿平安无事,他也许并不会感谢安宗柏今日所做的,还有疯子谢陌年,他恨着安家所有的人,到时他第一个要杀的,就是安宗柏!
“我只能说战场无父子,到时候兵戎相见,死的人也许会是我也不一定!”
安宗柏的心意坚定,她无法再劝说什么,就连金筱瞳他也可以狠心不顾,对他来说,什么也比不得他效忠皇命来的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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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钟楼上下来,她漫无目的在寺中转悠,突然的她停下脚步喊道,“谢陌年!”
一声之后,不远处树枝上闪出一个黑色身影。
“你跟着我做什么?”她仰头问道。
谢陌年笑起来带点疯狂,他最近似乎都是这番表情,“保护你。”
“保护我!你不是想杀我的?”她慢慢走近他,她想不到赫连卿会放心的让他来看守她!安紫薰从不相信,这个人会对她真心守护!
“现在还不是时候。”他笑的古怪盯着她的肚子,“等你生下孩子,我才会动手。到时候,卿儿都救不了你!”他眼神阴森恐怖,却有一种笃定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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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我做你的药[vip]
安紫薰回到禅房时,赫连卿好像已经等她好些时候。见她神色凝重,他能猜到安紫薰与安宗柏父女之间必然言谈不欢而散。
他并没有点破,只是笑着过来握住她微凉的手。
“寒症的药吃了吗?”他关切的问道。肋
“不想吃。”安紫薰闷闷的说了一句,与安宗柏根本无法沟通,她不能说服他,更担心金筱瞳安危,从她渐渐接受有了孩子很快就要为人母之后,她越发的想念金筱瞳能平安的在她身边。
赫连卿还是命人将药端上来,见她一个人神情担忧,“你乖乖的将药喝了,我有件事情要对你说。”他试试了药温再将一勺汤药喂在她唇边。
“我不想喝。”安紫薰推开他的手,也没有心思听赫连卿要对她说什么事情。
他就知道让她吃药要费工夫,干脆他喝了一口覆在她唇上渡进她口中。
安紫薰直皱眉,“苦!”她天生怕苦,这味药真的苦涩不已。
赫连卿见她小脸都要皱在一起,又好笑又心疼,“那不喝?”
她巴不得他说这句话,立即点头,却见赫连卿放下药碗俯身将她抱起放在床榻上,顺手拉下帏帐,将两人与外界隔开。
禅房自然比不得王府,床榻恰好容下两人,不过却是挨靠的亲近,这几夜他虽然在她身边睡下,却一直很规矩。镬
可现在……
“赫连卿,你不是要告诉我事情吗?是什么?”她佯装有了兴趣知道,面对他笑的妩媚的眼睛,安紫薰眨巴几下表情一本正经的再等着他回答。
“你药没有喝完。”他指尖拈着她一缕发丝,缠绕整个手掌,他极爱安紫薰这头长发,他记得两人流落村落,那次她雪白胴体一览无遗呈现在他面前,那及地的长发如海藻妖娆,黑发下的身体带着珍珠般光泽,她的眼瞳亮丽的宛若星子,那是她喊着,“三郎……”
那一幕、那一声,驻进赫连卿心底,他平生第一次想温柔的对待一个女子。
只因为她害怕的哭了,他居然忍下没有碰她,在谢家那一夜,她的逃离令他完全失控,她又哭又闹的模样真的令他怜惜,却因为气着再也不肯放过她,直到她昏过去,他才停手。
安紫薰并不是未经人事,赫连卿眼底闪动的光亮是什么意图,她心里明白。
“不说就算了,我困了想睡。”她将目光移开,顺带想将身子翻转背对他。赫连卿的手掌快一步搂住她。
“真的不听?”他俯在她耳边又问,语带笑意。
“你要说就说!”她猛然瞪了赫连卿一眼。
他失笑却安抚似的用手掌轻抚她的小腹,“宝宝你的脾气像谁?岳母大人可是个温婉的女子,说话都轻声细语的,看来你是像岳父了。”
他轻轻的一句响起,安紫薰没好气回敬道,“你又没有见过我娘亲,怎就知道我不像她?!”话音一落,她突然的眼眸一亮,攥着赫连卿衣袖,“你见过我娘亲?她怎么样了?王爷你快说啊!?”
“求我的时候就是王爷,生气了就直接喊赫连卿,宝宝你这没小心肝的东西。”赫连卿笑笑却不急着回答她。
安紫薰怔了下,确实她对赫连卿的称呼随着心情,平时不见他计较,关键时候他就拿这个来说她。
“那你要我怎么称呼你?”她急着知道赫连卿的答案。
他眸子一沉,“真的不记得了?”说起这个,赫连卿真想立刻杀了姬云裳。
安紫薰眼珠转动,咬着唇思忖一会儿,“我只记得三郎这个称呼,可是记忆中叫做三郎人,并不是你!”
赫连卿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不过这不能怪她,如果他当初能严加保护将她带在身边,就不会出经历波折良多。
“好吧,等到你真正想起来再说。”他抚过她的面颊,眸子沉静的瞧着她。“不逗你了,岳母大人我已经接来,正在往这里赶来。”
安紫薰楞住,半晌才不相信的再次询问道,“真的?”
“一开始她不肯来,说什么也要守在王府等着岳父回去。”赫连卿一一说道,他料想金筱瞳不肯来西楚,不过他有一个能令她会改变主意的理由,除去安宗柏外,她最在意的就是安紫薰这个女儿。“我让去镇南王府的人带了信给她,说你有了孩子,却时刻担心她的安危。”
她听了眼眶一热,赫连卿紧握她的手,“只这一句,岳母大人离开动身启程,她心中记挂你和孩子。”
“谢谢。”她忍住梗咽,眼泪却止不住落下,匆匆道谢安紫薰将头转过,她不想哭的时候被任何人看见。
赫连卿却半强迫的让她面对自己的,“宝宝以后伤心想哭,不要独自一人,你转身看看,我还在这里,随着让你依靠。”
她说不出话,眼泪令她眼前模糊,看不清这个男人满满的温情。
他不再说话,只是抱着她。安紫薰很久没有哭的如此伤心,脸埋入赫连卿怀中,宽厚的胸膛给了她一种安全感。
她不再压抑自己,放声哭的厉害,哭的赫连卿心中不忍。
好久,她才渐渐止住哭泣,泪眼朦胧的望着他。“把药给我喝,我要平平安安的见到我娘亲。”
赫连卿轻笑,他低头吻上她的发,“药凉了更苦,宝宝,我做你的药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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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及时行乐[vip]
靠的近了,淡淡龙涎香缭绕入安紫薰鼻息,她抬手想阻挡他更一步靠近,却被赫连卿握住,他不慌不忙的吻上她指尖,葱白的指尖不染丹蔻,如春笋般细嫩。
被赫连卿温热的唇含住,急切的却又舍不得的他齿关轻咬,末了他舔着湿润的红唇紧紧盯着瞪大眼睛的安紫薰。肋
仿佛电流通过电流涌入她身体,安紫薰被身体上方一脸魅惑的他这一咬,微微张开唇发不出任何声音。
赫连卿挑眉一笑低头便吻上她微张的唇,要的有些急迫,甚至磕破了她的唇,那伤口带着淡淡血腥味,他细细的吮/吸那伤口,手指早就不安分的伸入她衣衫里。
细滑肌肤的手感引的赫连卿欲罢不能,他吻过姣美线条的下颌脖颈一路而下,安紫薰的衣衫半解,薄薄单衣被他几下拉扯开,月白色肚兜绣着一朵朵紫藤,随着她呼吸起伏,遮掩不住胸前美好的线条。
他低声赞叹,忍不住将头埋入这雪白的玲珑起伏中……
安紫薰身体一下弯起,不禁发出低吟,手指没入赫连卿浓密发中,却不知是该推开他,还是将他留下。
“孩子……”她躲不开他,急忙提醒,孩子的月份还很小,她怕……
赫连卿支起身体看着身下紧张的她,他额头抵着安紫薰的额头沙哑了声音道,“宝宝,我有分寸的……”镬
“这是禅房,现在白天……”她小声急促,在被他弄的快要脑海一片空白前安紫薰还在微有抗拒着。
赫连卿就手拉扯下一层幔帘,与方才的那一层一起将外灿烂的阳光遮盖的更严实,他身子一动这竹床发出沉闷的嘎吱声。
“及时行乐才最重要!”他咬着她柔软泛红的耳垂,她一声低吟,足够他乱了分寸
这一方小小天地,只有她与他相拥,赫连卿不想再放开她。
彼此贴靠的那般近,赫连卿的身体微凉,而她却是火热的发烫,冰与火接触的缠绵,安紫薰不知道是否要任由如此继续。
赫连卿动作温柔却也霸道,令她不容反抗又要将她沉溺其中。
在她耳边他一直都在低声喊着她,每一声宝宝,快将她所有思绪都溺毙,那种甜蜜却带着绵长酸涩的痛楚,仿佛积压在心底良久,犹如排山倒海般涌现。
她眼角的泪水被他吻了又吻,她颤抖着小声又无助,“我为什么会不记得你?”
“会的,我等到你记得的那一天,一直等下去……”他心疼她在哭,她的记忆都是他对她的不好,以后等到她想起,亦或者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赫连卿预想到那会是怎样的一番情形。
他终于懂得那种想要用尽去爱去呵护,却又怕最想保护的那个人终有一天还是离开他!
安紫薰是他的劫数,这样的劫数赫连卿认了,却试图用自己的力量去改变。
他自小可以得到任何想要的东西,如今他最想要的只是身下女人能否懂得他的心思,能否得到她的半点真心!
明知相思苦,何必苦相思。
因为情根深重不自知,万般相思在心头成了一番煎熬!
不合时宜的敲门声打断帐中的欢愉,“王爷!”听声音好似很着急。
赫连卿冷了一张脸,“滚!”
“王爷,是姑娘等着见你,说是有要事!”外面的人显然也被吓住,过了一会颤颤巍巍的又禀告一番,不过这次决然不敢再敲门。
安紫薰俯在他心口听着外面的人说话,要见赫连卿的姑娘是谁?
末了,赫连卿咬着牙忍着对她未能发泄的欲/望,“宝宝,下次好好的补偿我!”
安紫薰拧了他一下,用被子裹住自己。
转身离开时,赫连卿的脸一下阴沉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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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落下最后一点余辉,连理树下有个身影静静的等候,直到瞧见远处走来的他,一袭红衣似火张扬自若,令她沉静的眸子突然的亮起。
宛若第一次相见,她才相信,天底下会有那般神袛似的人存在。
“你怎么来了?”夜色里,赫连卿看着树下等候的女子,微微皱起眉头,这个时候见面真不是好时机。
“我想见你!”她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他素来欣赏的正是她的平静稳重,这几年她努力的做到最好,只想着再见到他时,可以令他注意到一眼。
“就这个?”赫连卿显然对她这个理由不甚满意,转而拂袖眉头皱的更紧,“如今是什么时候,你贸然出来,还以为是从前吗?被人知晓会是什么后果!”
“我一向小心,我只是很久不见你,所以……”
“小鸾,过去的事我们说过不再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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