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而媚,35岁而庄,40岁而强,45岁而贤,50岁而润,55岁而醇,60岁而慈。”
眼前的云姨,正是显得温润而贤惠的年纪。卓谨淡淡地笑了,“云姨千万别那般说,是我的疏忽,没有常常来看您。”
周云似乎颇为满意卓谨的言行,微微地颔首,“像我这样的年纪大了,自然是想找个贴己的人说说话。以前年轻的时候习惯独来,也习惯独往,无须要太多的牵扯,现在上了年纪了,话也多了起来,小谨,别嫌我唠叨就行了。”
卓谨忙摇了摇头,她突然想到了自己的母亲,觉得她和眼前的云姨一样,年纪大了以后,想倾诉的欲望也就有了,再不会像她年幼的时候那般寡言少语。
周云也不客气,直接就说了:“小谨,我也不是反对你们的关系,你也别多想,这次见面权当是咱们娘俩说说心里话就是了,别把这当成鸿门宴,就把我当成母亲吧,不需要那么拘束。你和阿慎的事情,我也是看了一段时日了,你们两个人的性格在我看来倒也相配。”
说罢,周云端起了桌上的茶杯,细细地品着,脸容上的表情也没什么变化,但是卓谨却知道,接下来的话语才是真正重要的,她情不自禁地调整了下坐姿,屋里的檀香味轻轻浅浅地萦绕在她的身边,然而她却无心品味,只是等待着云姨接下来的言语。
好一会儿,周云才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怔怔地看着卓谨,“我也明白齐慎那孩子是个死心眼,他把你带来见我,必然是认定了你。我虽然不是他亲生母亲,但也是看着他长大的,到底是明白他的脾气。只是有些事情,我却不能不告知与你。”
卓谨点了点头,“云姨,你都说让我把你当母亲一样,那么您的教导我自然是会遵从的。”
“阿慎,是有一个未婚妻的,前些日子那个孩子也专门来找过我”周云还没说完,就发现卓谨的脸色变得苍白,她看着她因为这句话显得苍白的面容,有些心软,眼前的这名女子,跟年轻时期的自己也确实有几分相像的,她又怎么舍得自己经历的再让卓谨经历一次呢?“她告诉我说是阿慎有了女朋友,到底是年轻气盛的孩子,沉不住气,一下子就闹到我这里来。我也不知该说什么,虽然是子杨,哦,也就是阿慎的父亲定下的亲事,但现在哪里还兴什么父母之命啊,就算这样的规矩还通用,但以后过日子的毕竟还是你们这些小辈,我们这些说了也没有什么作用啊。”
周云见卓谨的脸色依然没有缓过来,也就开口劝慰着:“小谨,你也不要太难过,毕竟都是多年前的事情了,阿慎也从来没有当真过,他一直跟他父亲僵着,所以之杨也不知道你们的事,自然也就没有跟尹老爷子说清楚。”
卓谨听到最后几个字时,暗暗握紧了自己的拳头,“云姨是说那位小姐姓尹”
“那倒不是,姓苏的,跟着徽叶,也就是尹夫人姓,”周云回答着。
卓谨脑中闪过什么,想到那日曾词口中的名字,问道:“可是名潋滟?”
只见周云点了点头,“是的,徽叶他们有两个孩子,儿子你应该是见过的,阿慎的发小之一尹默,另一位则正是苏潋滟。”
卓谨突然有种大势已去的感觉,当云姨说完这几句话时,卓谨觉得时间和空间似乎都静止了一般,了无声息,不同的是她这次却控制住了自己,面容和身体上都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指甲掐入了掌心,疼痛不已,可是她也明白,自己正是需要这样的疼痛来保持清醒。
她微微地喘了口气,顾不得礼貌与其他,站起身来,对云姨说:“云姨,我还有事,能先走吗?”
周云看着卓谨的一言一行,笑容也渐渐消失,语气变得严肃:“坐下来,慌什么。”
卓谨看见眼前的长辈变了脸色,她自小就是听话的孩子,从小到大,甚少被父母责罚,此时周云严肃的话语,她自然不敢反驳,只是静静地坐了下来,不言不语的,神色却是一番迷惘。
周云见状,觉得自己有些严厉了,忙缓了语气,说着:“云姨跟你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难过或者其他,只是告诉你实情,云姨也说了,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阿慎也不在意,你则更不需要介意了。即使是父母之命,阿慎不喜欢的话,他父亲自然也不能强加于他,现在既然阿慎选了你,还专门带你来见我,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想必不需要我说你心里也明白吧!以后说不定,你会去见之杨,会成为齐慎的妻子,要学会处变不惊,万不可像刚才一样冒失了。”
卓谨也不回答,只是略略地点了头,周云见了,也不说什么,便随了她的意思,让人送了她离去。
卓谨在路口的时候就吩咐司机停了车,便道了谢准备下车。司机有些诧异,车外已经在飘着些雨滴,而且看样子,也是要变天了吧,忙对卓谨说:“卓小姐,我还是送您到您住的地方吧,这怕是要变天的。”
卓谨看了看司机,感叹着云姨身边的人都是礼数周全的,想到自己刚才的样子,真是难堪与失态,便婉拒了,拿着包下了车,很快便消失在司机的视线里。
作者有话要说:更了。
唔,一天三更,那是肯定不行的,我没存稿啊,悲催了,但是以后每一章我会努力达到四千字的。
不过我会努力隔天一更的,只是有时候可能会半夜才发上来。
25
25、chapter25 ...
漫天的雨水,虽不是倾泻而下,但也带着些凉意一滴滴地迎面而来,争先恐后地钻进她的衣领,她瑟缩着抱紧了自己,是雨天,他和她的雨天。
雨渐渐有些密集了起来,她也懒得在意了,慢慢地走着,沿路看见一对年轻的小情侣,男方把外套脱下来,搭在了两个人的头上,两个人嬉笑着向前跑着。男孩的右手越过女孩的头,衣服就这样罩在了她的头顶,女孩嘴角有着甜蜜的微笑。卓谨分明看到男孩的左半边都淋着雨,但她猜测着这个男孩子心中一定是感激着这场雨的吧。
她见此不免有些羡慕,她的学生年代就是一场漫长的苦恋,并没有在青涩的时代被父母之外的人疼宠过,出了社会以后,辗转间遇见了齐慎.
齐慎,想到这个名字她都会觉得有些疼痛。
她的心智突然一惊,虽然心续混乱,但是想见他的心却是那般明晰,在此时此刻,她想见到他,这样的想法浮现在脑海,足以战胜理智。
她迎着晶莹成串的雨帘,狂奔着向齐慎的公司而去。
她想见他,想被他温暖的手指所牵住,想投入他的怀抱,想紧紧地抱住他,也被他抱住;想让他心疼自己,想让他安慰自己,想告诉他自己感受到的委屈,想被他所包容。
因为只有这样,她的心才会安定下来。
想着这些,她的脚步也更加快了。
她从来都不是有勇气下狠心的人,此时,却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他,拥抱他,即使是在众人的眼光之下,标示她的所有权。
只是,有些时候,偏偏事与愿违。
等到来到齐慎公司的时候,却被告知齐慎已然离去。她有些失措,立马摸出了手机,准备打电话给他。
有人却走了上来,对着自己招呼着。
“嫂子,你怎么来这里了?”
卓谨抬头,发现却是久未谋面的曾词,曾词还是那个样子,嘴角挂着戏谑的微笑,只是那笑意却没有抵达眼底。
“你来找慎哥吗?怎么没打伞,头发都在滴水呢。”曾词坦然地问道。
卓谨却懒得回答这些,直奔主题地问道:“你知道齐慎去了哪里吗?”
只见曾词摇了摇头,“我也是刚下来,你有急事吗?”
卓谨点点头又摇摇头,回复着:“也不是很急。我再找找他就是了。”后面那半句话的声音却是越来越低,不知是说给曾词还是说给她自己的。
曾词看着她的样子,估摸着也是有什么急事,便语气沉稳地说道:“你别急,我帮你问问就知道了。”
说完,便向齐慎秘书的方向走去,那位身着黑色套装的女秘书也是刚刚回答了卓谨问题的人,面对曾词也是一样不卑不亢的态度,“齐先生十多分钟以前已经离开了,并没有告知我们他的去向。”
其言下之意自然是齐慎私人的行为,他们并不知道了。
曾词自然是明白人,抬了抬手腕,看了时间以后,便对卓谨说:“嫂子,看样子慎哥怕是回去了吧,他的秘书和助理既然在这里,那么他肯定不是出去办公事吧。这时间也不早了,慎哥多半是先回去了吧。”
卓谨看了看曾词,又看了看秘书的方向,心里却明白,齐慎必然是没有回去的,他那样认真的人,怎么可能留着秘书与助理在公司加班,自己先离开呢?但她也不反驳曾词的想法,反而顺着对方的意思轻微地说了句:“可能是吧,是我没注意到时间,那就算了,那我也回去了。”
说完,也不等曾词反应,便转身准备离开。
此时,曾词却抢先一步,走在了卓谨的前面,她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他也不回避,便解了她的疑惑。
“我送你吧,你看外面的雨,怕是一时半会儿不会停的。你要是这样淋回去,估计慎哥该怪我了。”
“不用麻烦了,我打车回去就是了。”卓谨委婉地拒绝了。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在等出租,你哪里抢得过别人。”曾词毫不客气地推回了她的拒绝,伸出手在电梯的选项上按下了-2的楼层。
卓谨自然不好拒绝了,便想着好好道谢就行了,反正也是齐慎交心的朋友,她也懒得那么客气。
她便跟着曾词走到了车面前,果真是富家公子,BMW的7系列,有些奢华,她想到自己身上到底还是有些湿意,便迟疑了。
曾词看着她的神情,只是将车门打开,一句“没关系”就这样飘了出来,她也就趁着台阶下了,停车场还是比较阴冷,她还不想为了面子而伤了身体。
只是当卓谨正准备坐上车时,却看见了前方车位隔几步侧面的那架卡宴,那是齐慎的车。
她也没多想,便走了上去,却还没走近看时,就隐约看到了车里的女人走了下来,此时曾词也注意到了卓谨的行径,便下了车。
还没等卓谨反应过来,曾词已经开口:“苏潋滟,你怎么也在?”
这是卓谨第一次面对面看到尹家这位小姐,她抬了眼,看着她,只见对方也在观察自己,卓谨却有些吃惊,她突然觉得自己被耍了,眼前这个美貌的女子,自己并不是在网球场上第一次见到,早些时候,齐慎公司的宴会上,与齐慎姿态亲昵地离去的人也是这位妙龄美人。
她不觉有些冷意。
齐慎也走了上来,看到卓谨似乎有些诧异,便问道:“怎么没说你要来,外面这么大雨,也不让我来接你。”正说着,齐慎走近了她,看着她头上泛着水意的发丝,语气也有些严厉:“都淋了雨了,也不注意点,感冒了怎么办?”
卓谨有些冷然,她看着眼前伟岸的男子,有些怀疑自己是否亲眼看到了他和某位佳人在地下停车场幽会,如果是真的,那为何他的态度如此坦然,仿佛身边的那位苏姓小姐只是路人一般。
可是当齐慎的手指抚上自己的发丝时,她却分明地看到了身边苏潋滟严重的敌意,自然是充满妒意的眼神。
令她心惊不已。
她侧了身,躲过了齐慎的手指,快步走回了曾词的方向,“慎,你还有工作吧,我是在周围逛街,刚好下雨了便到你公司来躲雨的。结果你不在,刚好遇见了曾词,他说他送我回家的。”
一旁的曾词在听到这句话时,也没有任何神色上的改变,反而似模似样地点着头。
齐慎看了眼卓谨,又看了一下曾词,想着卓谨刚刚躲开的行为可能只是怕自己责骂她罢了。便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地说了句:“那走吧,谨,我们回家吧。”
齐慎的话语刚说完,卓谨就发现苏潋滟的脸色变得灰暗,她也不知道是心软还是怎么地,鬼使神差地说出了,“你的秘书和助理好像都在等你。”
齐慎有一瞬时的恍然,他抬手揉了揉眉心,看上去,似乎公司里正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去处理。而卓谨在他迟疑的时候,就说了句:“慎,有曾词送我回去一样,你先忙吧,我在家等你就是。”
似乎也只能这么办了,齐慎也就点了点头。“那你自己小心,回去后给我电话。”说完就看了眼曾词,得到的是不置可否的回应,也就放了心。
卓谨等他说完,便进了曾词的车,两人一道绝尘而去。
车疾驶而过时,她看到苏潋滟的身影向齐慎走去,有些讥讽地笑了,只有她自己知道,刚才那巧笑嫣兮的模样装得有多辛苦,只不过不想失了面子罢了,真巧,下午的时候云姨告诉了自己苏潋滟的存在,傍晚就见着了。
然后呢,自己还要在齐慎面前装得什么都不知道,真是讽刺。她不想在那里揭穿齐慎,也懒得问齐慎那是谁,齐慎也就不解释。
还真是对得上的演技。你瞒着,我也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上好的演员,可惜却不是适合的舞台。
曾词也没有说什么,卓谨也没有开口,一路上车中弥漫着诡异的寂静。
雨渐渐停了,卓谨让曾词在超市的门口放下自己,说是去买些食材,便让曾词离去了。之后便一个人进了超市,晃悠了好一会儿后,却又两手空空地走了出来,站在路旁招了出租车,返回了齐慎公司,只是这次她并没有上楼,取而代之地快步走进了地下车场。
这个时候,停车场里的车已经很少了,一如她所想,齐慎的车也已经不在刚才那个位置了。
她愣了愣,收了神,便走出了停车场,回了公寓。
拿出钥匙开门的时候,还是有些紧张的,可是依旧是反锁着的门,并没有因为她的希望有什么变化,果然是一屋的黯然。
她有些无语,不知是因为自己的不死心,还是对这段感情的悲哀。
顿了顿,她还是拿出了手机,拨打了齐慎的电话,忍住哽咽,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没有任何变化,“慎,我到家了。”
齐慎的语气也是一如既往的温熙,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怎么时间过了这么久她才到家,“嗯,到家了就马上去洗个热水澡,不要感冒了。”
这样温和的语气,好往日里并没有任何的区别,只是卓谨突然想到,这种温和似乎并不是只对她一个人的时候才有的,或许,今天遇见的苏潋滟正在感受着吧。
久久没有得到回应的齐慎,似乎意识到她的恍神,忙问道:“谨,怎么了?”
“没有,我刚刚在找毛巾。”卓谨捏了下自己的手臂,随意找了个理由强作镇定地回答了。
齐慎听了就对她说:“那快去洗澡吧。”
“嗯,慎,你还在公司吗?”问出口时,卓谨有些抑制不住的恐慌。
电话那方也是几秒钟的停顿,齐慎的声音有些暗哑的传来,“还在公司,今晚有些忙,可能要晚点回来,太晚的话,就不要等我了,先睡了就是。”
这句话传来的时候,卓谨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已经不像等待的时候跳得那般迅速,慢慢地恢复了正常,也正如她的心,趋向平稳。
不知道之后是怎么挂的电话,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蜷缩在了墙壁的死角,她死死地崩住自己,双手抱住膝盖,这一次,不会再有人出现,环抱住她,也不会再有人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了,眼泪也渐渐地落了下来,少了魂一般,控制不住地难过。
只是有些庆幸,现在是在家里,不用被外人窥视去了自己的难过。
背叛,欺骗和抛弃,一直都是她所不能接受的,她并不指望那种轰轰烈烈的爱情,在她的印象了,父母亲之间细水长流的感情才是她真正想要的,或许是自幼耳濡目染的原因,她的爱情也是那般沉稳,却也坚定。
读大学或者研究生的时候,每当寝室里的室友诉说着自己的男友对自己如何如何的好,给自己买了如何如何贵重的礼物,或者带自己去了哪里游玩,她的心里从来都不羡慕,在她看来,那些行径不过都是花花肠子,过了也就算了,没有新意,也不值得流连。
但是当齐慎在厨房给自己做醪糟甜水蛋时,当自己看见齐慎穿着围裙洗碗时,当齐慎陪着自己在超市里选着蔬菜和食物时,她便豁然开朗,她想要的幸福从来都是隐忍却又平淡的,齐慎也就是这样一步一步走进了她的心里。
在她以为幸福的时候,现实却是如此残酷,如果说周云的话只是给她敲一个警钟,提前让她做好思想准备,那么傍晚所见的,则是让她明了了真实的情况。
卓谨从来也没有忘记过那晚在宴会场上,齐慎与那名粉衣女子亲昵离去的场景,那是她心里的一个结,以至于后来每次齐慎提到聚会,她都会想到彼时她被抛下的场景。
再者,齐慎也并没有清楚地向她解释过,当晚她如此的落荒而逃,也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她一直是习惯不适伸张的女子,在成长的过程里,也是学着处变不惊,学着低调行事,学着独立,她一直以为无论他人如何,她只是她而已,她仅是她而已。
但现下,却不是如此了。
现实总是这般让她悲伤不已,所有的过往,似乎都变成了虚幻。
原来,幸福从来都只是一个传说,真正拥有的只是少数人。
26
26、chapter26 ...
二十六、
齐慎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她躺在床上也没有入睡。寂静的夜,只听见外边浴室里的水流声,却无端地感受到一种压抑的疼痛。
听到脚步声渐近,她忙闭上眼睛,装作已经沉沉地睡去,只因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他。
该是追问的,追问苏潋滟与他的关系;追问他到底是怎么看待他们之间;也想问他自己对他而言到底是什么意义。
为何在已经有未婚妻的情况下来招惹她,为何对她百般温存千般柔情,为何带着她去见周姨,又,为何在她泥足深陷的时候得知苏潋滟的存在?
到底是她道行不够,这样都市男女的爱情生活她不能适应,左拥右抱的也并不是他的良人,早该明了,应是与一憨厚沉稳的男子分享生活的喜怒哀乐的。她从来都不是心高气傲的女子,本也该平凡而安然地直至老去。
如此的种种她都知道,却在中途出了岔子,遇见了他。
这么长久的相伴,他已经将她保护自己的外壳层层敲碎,他给她温暖,让她开心,给她陪伴,分享她的孤独与寂寞,曾几何时,她都觉得自己像他的公主一般。
她显露出她的真心,把自己像洋葱一般一层层剥落给他看,那颗心流着鲜红的血液,虽是安静地跳动,却是可以探知过往的伤痛。
他也没有让她失望,不声不响地治愈了她暗恋陈畅的伤,眼眸里的温暖清扫了她对人生晦暗的思考,嘴角的微笑摒除了她所有的落寞与哀伤,手心里的温热牵住了她对幸福与未来的向往……
可,却在她以为幸福到来的时候,他又亲手在那颗温热的心脏上扎了狠狠的一刀。
她瑟缩着,却也胆颤心惊,她想质问他,却又害怕,怕得知真相,终究不敢打破这夜的寂静。
情之一字,可以使人绝地逢生,心暖如春,也可以让你心如死灰,满心黯然。
微怔愣之间,床的另一侧传来了轻微的声响,她下意识地往自己所在的一侧躲着,却不想他的手臂已拦上了她的身。不管不顾地,她紧紧阖上了眼,装作熟睡的动作,却不料额前传来温热的触碰,那是他的唇。温热的呼吸在她的颊边环绕,她悄然掐了掐自己的掌心,试图阻止着翻涌的情绪和脸颊上嫣红的蔓延。
谁知他却一点一点地移动着他的手臂,把她向怀里移动着。这样的情形,她只得扮作被吵醒的样子,从被子里抽出手,揉着自己的双眼,声音嘶哑,语气也暧昧而朦胧:“你回来了?”
只传来齐慎“唔”的一声作为回应,他手下的动作也没有停止,反而有些加剧,卓谨的耳旁感受到有些湿意的呼吸。他的手也缠绕在她的腰上,隐隐有着向上探的意味。
她忙伸出手,放在他的手上,集中神智想着理由推拒着,“别……明天……明天还要上班。”
齐慎的手就此停住,她的耳边传来他紧促的呼吸,气息火热,声音也急促起来“明天我送你。”
说罢,便从她手的缝隙中,翻起了衣服下摆,探了进去,急切地向上抚摸着。
卓谨脑中的弦“轰”的一声断掉,身体下意识地已经做出了反应,她向后躲避着,身体也渐渐变得有些僵硬,她用力拉住了他试图点燃火花的手臂,语气渐渐有些不稳,隐隐有些哽咽,“不要,今天不要……”
在这样的情况下,再被他拥在怀里,即使是鱼-水之欢也会变得痛苦不堪。
齐慎似乎也终于意识到不对,便停住了手上的动作,手指探上了她的眼角,竟感受到丝丝的凉意与湿热,心底一惊,忙说“别哭,我什么也不做便是。”
一边安慰着,一边把她僵硬的身子搂入怀中,卓谨抗拒着,略微挣扎推拒,齐慎忙轻轻抚摸着她的背部,缓解着她紧张的身体,“我什么都不做,就抱抱你,你身体太冰了。”
的确,她的身体就像心一般,泛着冷意。齐慎依旧是那样温熙的语气,听起来竟似忍不住沉溺其中,温柔和心疼充斥着的话语,却让她的心底温度渐渐消失,愈见冰冷。她不懂,他是怎样装作若无其事的,明明跟其他女人约会回来,明明欺骗她说在公司,明明和其他人有着婚约,回来后却又把她放在手心里,温柔地呵护。
是补赎他对自己的不忠,还是习以为常的演技。
她有些质疑,是否他对于每个在他身边的女子,都是这般疼到手心的呵宠。
愈想,愈是心疼。
到底,为难的还是她自己。
她紧紧地抓住被套,克制着心底里掀被而起的冲动,忍耐着想要揭穿对方的想法,压抑着自己破坏掉这表明和平的情绪。
心事重重,自然是一夜无眠。
齐慎倒是很早就起来了,她就装作疲倦未醒的样子,听着声响,等着齐慎离去,她才起来,目的就是避开两人的独处的机会。
看着镜子里,眼下的暗青色淤血痕迹,十分明显,她不禁有些讽刺,想到前阵时日里,林楠与自己见面时,说自己看上去春风满面,情场得意,如今看上去却是哀怨至极的样子,哪里有半分恋爱里甜蜜的样子。
她有些恍神,好一会儿,才注意到时间,忙用冷水拍了拍脸,用化妆品遮住了脸上的憔悴才出了门。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想到晚上可能会面对齐慎,她又有些不想回家了,这时齐慎的电话却来了,说是临时X市的原材料出了问题,他要前去看看。
卓谨却长长的松了口气,嘴里吱唔着,应了。
齐慎这厢却以为是卓谨有些不舍得自己,忙答应说会尽快赶回来,又嘱咐了些日常小事,便匆匆挂了电话。
卓谨有些庆幸,终于不用躲着对方,陷入怀疑的感情,她自然是想独处些时候,静下心来想想自己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
谁料,一走出校门,却看见了那辆黑色的奥迪和沈韵的身影。
卓谨的心里有些烦躁,进退两难,原来,想要独自舔舐□上的伤口,都是要在旁人应允的情况下才可以。虽然周云看上去是挺慈善的人,但经过上次的会面,让卓谨面对她,心里却是免不了的尴尬。再加之,昨日自己撞破苏潋滟与齐慎之事,对于与齐慎有关的人和事,她自是有些排斥的感觉。
只是这黑色的奥迪以及沈韵渐渐走近的婀娜身影,怕是不可轻易拒绝的。
沈韵也不多话,车上便静静的,与车窗外缤纷亮丽的喧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卓谨感觉都有些疲倦,但想到等下要面对周云,只能强打了精神。这时,沈韵却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什么递给卓谨。
卓谨一看,却是一小面化妆镜和遮瑕膏。她有些诧异,沈韵也不遮掩,说:“你看上去太憔悴了,黑眼圈太重,周夫人会心疼的。”
卓谨心底里却对这样的言语产生了抵触的情绪,心疼吗?虽然周云说让自己把她当母亲一样看待,但到底认识的时日不久,也不是那般熟悉的亲人,又怎么可能达到和母亲一样的亲昵,她对自己又怎么可能和母亲一般,满无保留地心疼与照顾。现下看到自己的黑眼圈,可能也只是会让自己注意休息,提醒自己下次不可面色憔悴地出现在众人的眼光之下吧。
虽然心里有着细微的不满,但她还是接过了沈韵递过的东西,对着镜子,细细将遮瑕膏在眼下抹匀。化妆品这个东西,对于女人来说,有些时候真的或不可缺。她看到镜子里自己脸上的暗黄和黑眼圈都一一被遮掩了去,若是没有眼睛里那些掩盖不住的愁绪,以及怎样牵扯也显得僵硬的嘴角,谁看到也不会相信她心里有着说不出难过与苦痛吧。
见到周云时,也没有遭到刁难,反而迎接她的是满桌精致的菜色。
“小谨,快来坐下。”耳旁是周云热情而温柔的声音。
她迈着沉重的脚步走了过去,乖巧地坐在了周云下手的位置,强牵着嘴角,微笑着喊道:“云姨。”
周云也没有怀疑,自顾自地说着:“今天云楼来了个手艺很好的厨师,听说很擅长做些清淡的菜,我一个人吃着也没劲,就想到了你。”边说还边笑容满面地抚了抚卓谨的肩膀,外人看来,仿佛是和谐的母女关系。
卓谨也只能点点头,旁边身着旗袍的女子便走上来为她们二人布置碗筷,却见云姨对着沈韵说:“韵儿也来,跟我们一起吃。”沈韵也依言走了过来在另一侧落了座。
在周云眼神的示意下,一旁的女子开了摆在一旁的红酒,给三人稍稍掺了些,便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
周云拿起了酒杯,对着她们二人说:“你们两个年轻人陪我这个上了年龄的人吃饭,别觉得委屈哦。来,我们仨也应着景小酌一些。”
二人自然摇头否认了所谓委屈的话语,拿起了酒杯,饮下了杯中的红色的液体。
周云便起了头,先后为卓谨和沈韵夹了菜,嘱咐她们别客气,自己随意。
卓谨有些食不知味,虽然在母亲的熏陶下,也是吃得极为清淡的,但此时,心思里仍然因为昨天的事情有些疙瘩,便也很少将筷子伸向桌上陈列的菜色。
周云自是注意到了,暗地里观察了她半晌才开口,“小谨,你给韵儿敬一杯酒。”
卓谨在听到自己的名字时,急忙收回了浮想联翩的思绪,她有些诧异地看着周云,也不知周云这样的吩咐是为何。
“韵儿常年待在我身边,你以后要经常向她学习。韵儿的年岁比你稍大,你可以把她当作姐姐一般。”顿了顿,又再开口:“平日里,有什么不能解决的,不方便告知与我,可以跟韵儿说说,让她帮着你想想处理的方法。”
卓谨一听,也不知回些什么。来这第二次,周云便让自己把她当作母亲,现下里,又让自己把沈韵当做姐姐。这倒有些说不出道不明的意味,一来二去,就多了两个亲戚,只是不知道这两个亲戚,是不是真心对自己好罢了。
卓谨也不吭声,淡淡地拿起了杯子,对着沈韵,“韵姐,以后请你照顾了。”
沈韵也不推辞,也拿起了杯子,饮下了杯中的酒。
周云看到这样的场景,才微微地笑了起来,对着卓谨说着:“小谨,你啊,就是年纪尚浅,阅历还不够丰富,以后要多跟沈韵学学,有些情绪要学会沉淀,藏在肚子里,不可以随时随地的显露在脸上,若是被有心人瞧了去,该是闹笑话了。”
卓谨顿时明白了,云姨该是一开始就看出了自己的魂不守舍,表面上给了自己台阶,让她向沈韵学习。实际上则是提醒自己要学会处变不惊,不可让情绪在面部表情上暴露了出来。
她有些难过,曾几何时,她最为引以为傲的就是自己淡然自若的态度。读研时,有位师兄当着教授的面对自己倾吐爱意,她也是非常淡然地告诉他,“我和你做朋友必然合适,情侣就不行了。”
这样清晰的言辞,冷漠的行径,系里很长时间都议论纷纷,但各色各样的风言风语,到了她的耳里,似乎都恍如一阵风一般,在她的心里激荡不起任何涟漪。从此她的特立独行也是出了名,伴随着的就是大家公认的淡然与处变不惊。
然而时至今日,却是有长辈当面告诉她要学会处变不惊,情绪不外露。
只觉有些讽刺。
但也不能反驳什么,心不在焉也委实是她的不对,便也不多言,静静地等着散席,饭后,云姨又吩咐上了明前龙井,与她言笑晏晏得聊着,看见天色渐暗了,才吩咐人送了她离去。
沈韵也一道离开,卓谨这才发现,周云是住在云楼的,沈韵便笑着解释。“云姨好清净,部队上齐老先生那里,早操练兵之类的声响太大,云姨不喜,便偶尔住在云楼。”
卓谨听了也就放下了怀疑,却听沈韵说:“小谨,你别怪我多言,云姨这人面善,心思缜密,她做的自然都是为你好的,是真心心疼你,希望你们因为误会不要产生了隔阂。”
卓谨有些心惊,原来她下意识对周云产生的防备,早已被人窥视了去,亏了她还以为自己藏匿得很好。
沈韵,这个七窍玲珑心的女子,说出的劝告,也是发自肺腑的,可惜,卓谨此时并没有往心里去。
27
27、chapter27 ...
二十七、
齐慎公司的事务似乎也遇见了瓶颈,原材料公司出品的材料合作公司并不满意,而且坊间有谣言称该公司材料质量检测数据不合格,合作的公司以此为借口要求解除与齐慎公司的合作,并要求一定量的赔偿。
齐慎在得知此事以后,便连夜赶往X市,等到再见到卓谨已经是四天以后的事了。
卓谨下班回来的时候,看见齐慎已经坐在沙发上,似乎很是疲倦的样子,就那样靠在了沙发上沉沉地睡了过去。这个从来都衣冠整齐的男子,即使是疲惫至极,衣服上也是没有一丝褶皱。
她放轻了脚步,缓缓走了过去。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抚上他微微皱起的眉心,暗自猜测着,是什么样的麻烦竟然会让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在梦里也忍不住为之烦恼。
有些感伤的,她不知道她还能这样待在他身边多久,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忍耐多久,也不知道他还能宠爱她多久……
正当她出神之际,齐慎业已睁开了双眼,拉住了她的手。
她看着那双漆黑如墨的双眼,心里有些疼痛与不忍,她的劫难,从第一次见到这双眼睛开始,之后日久的相处,也是没有任何犹豫地陷入其中。
如今,想要抽身,又谈何容易?
早前的最初,她便早已想到,若是日后情深相爱,他若对她失了兴趣,自己必然一败涂地,浑身疲累,满心伤痛。
兴许是她眼里的悲伤太过于明显,齐慎看到都有些不忍,捏了捏她纤细的手指,拉下了她的身,让她坐在了自己的怀里,柔软而轻盈的身体,不盈一握的纤腰,几天不见,却似乎清减许多。
齐慎有些心惊,出差的明明是自己,每日忙到半夜,废寝忘食的也不是她,却是为何,她消瘦得如此厉害?
“谨,出了什么事吗?”齐慎看着她的眼睛,试图确认一些什么。
卓谨却慌着躲避着齐慎的注视,她有些颓然,也有些自暴自弃,“你关心吗?”那语气里,有着冷冷的质疑,也有着说不出口的悲伤。
齐慎听到这样的问话,很自然地问道:“怎么这么说?我前几日出差,却是忽略你了。”语气中安抚的意味浓厚,只当卓谨是因为自己出差事多,忘记联系她而使小性子而已。
卓谨听到这句话,仅仅抬眼看了一眼他起伏停缓的嘴唇,她也不反驳,她这样的性子,何时会为了齐慎因为工作而忽略她的事情生气。况且,她也从不是黏人的女子。
可惜齐慎早已累得没有力气去分辨这样语气中饱含的真意。
自此日以后的很长时间里,齐慎感觉到卓谨不声不响地有了一些变化。
渐渐地,早晨起来得比他早,会抢着去厨房做早餐。刚开始时,齐慎见到饭桌上出现的稀粥清淡小菜时,也有些意外,她早晨起来有些低血糖,总是会在床上赖一会儿的,现在却在他洗漱时,便把早餐弄好。过了几日,饭桌上豆浆油条,汤包或者是面包,煎蛋、牛奶之类的都会交替着出现。
这天是她的生理期,但她还是很早就准备起来了,齐慎感觉到她的动静时,拉了拉她的手,“别起来了,我去给你做点吃的就是了。”
卓谨却微微得笑了笑,拉下了他的手,一翻身就下了床,披上了床头的睡衣外套,又转身替他掖了掖被角,才回答道:“还是我去吧,你再睡一会儿,等下我弄好了叫你。”
齐慎还想反驳什么的,她却伸出手压在了齐慎的唇上,制止了他说话的意图。“没事,你这段时间忙坏了,还是再休息一会儿吧。”
齐慎仔细瞧了瞧,也没看出什么破绽来,想到自己公司这段时间以来确实也是忙得昏头转向的,每日都是筋疲力尽。便估计着她也只是因为体贴自己,便也没有在争着起床了。
可是这天早上却发生了让齐慎更加意外的一件事。
当他起床洗漱完毕时,却没有看见卓谨是身影,便走进了厨房,却看见卓谨站在凳子上换着灯泡。
或许是凳子不够高,她便在大凳子上放了一个平角凳,然后踩上去。虽然看上去似乎也没有什么危险指数,但齐慎看见她颤颤巍巍的样子,心里的怒意却如潮水一般一涌而上,急忙走上去,伸出手抱住了她的腰部以下,一使劲,便将她抱了起来。
卓谨一恍神,已经安安稳稳地双脚触地,站在了一侧。只见齐慎已拿过她手中准备去换的灯泡,自己站在了椅子上,轻而易举得换下了那个失去光亮的灯。等齐慎换好以后,再按下开关,光明便布满了整个厨房。
“以后这种事情还是让我来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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