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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一纸荒唐梦 > 45

45

7 更新时间:09-02-11 2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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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隐白自幼父母双亡,跟着在太医院­干­个整理药材的小杂工的爷爷相依为命,可惜好景不长,曹隐白十三岁时曹爷爷就过世了。

太医院的人本想赶他出去,却发现他自小跟着爷爷整理药材,对这事务熟悉得很,也能帮得上忙,便让他留下了。而且,留下他还有另一个用处,就是给他们太医拿来试药。

说着是药、其实是毒。那东西是要给皇族吃的,自幼起吃着练习身体的抗毒力,以防被毒杀的。大人的用量还好抓、孩童的就困难了,所以需要年幼的孩子来试毒,而举目无亲的曹隐白就是最好的对像。

曹隐白与霜相遇时已经年满十八,不再合适当试药的药儿,太医毕竟原是该救人的工作,也不敢大张旗鼓地买孩子来当药儿,所以当时太医局里一个药儿也没有。

曹隐白对医学很有天份,日日在太医院耳濡目染,靠着偷局里的书看、偷听太医们的对话,在太医们行医时假借背药箱的名义跟在身旁偷师,竟然颇有心得。

只是。学医不是颇有心得便可以的事,一定要有临床诊治的经验不可,苦无临床经验的他在医术上遇见了瓶颈。就在这时,霜出现了。

他以要求霜成为他的诊疗对像为代价,出手救了雪。

他在霜的身上试针、试药,甚至为了尝试新发明的接骨法而砸断过他的手骨。霜每来求他一次,便等于卖给他一次。

自己也当过药儿,曹隐白比谁都清楚身为药儿对身体一定有影响,但他更有把握能把影响降至最低。只是他没有料到的是,霜不止把自己卖给他当药儿,更把自己卖给了每个在太医局的人当实验品。

当曹隐白发现时已经太迟了。霜从八岁到十二岁,短短四年半内,药儿的工作将他的身体弄到无法?回的地步。

曹隐白发现时,整个人颤得连针都拿不稳,心中想着霜这么弱小的身体,究竟得比自己当年多承受几倍的试验,才能把五脏六腑全弄得如此衰败?又惊又怒地质问他,为何要如此?霜当年的回答,曹隐白至今都还记得。

十二岁的霜,眼中早已没了孩童的天真,他蛮不在乎地勾着嘴角道:“我把自己卖给张太医,让他家那两个不肖子练习针灸之术,扎对一针给一分、扎错一针给一角。我巴不得他们针针都扎错,那我跟雪今晚的晚饭就有着落了。”

多么直接又明确的答案。

那天曹隐白与霜的约定改变了。如果要曹隐白继续为雪治疗,那么霜就不能抗拒曹隐白为他所做的治疗。从此,怎么让衰败到早该一命呜呼的霜活下去,就成了曹隐白这一生最大的挑战。

最后曹隐白是以自己发明的独门秘法封针入体,埋了十三只金针银针在霜的体内,这才镇住霜内脏衰败的速度。但此法有一禁忌,便是不能焦急、不能跑步!原本依霜的个­性­,这倒也没什么,哪知那日雪一昏倒就全毁了。

曹隐白想着,心中一阵呕!环抱着霜的手臂不自觉地紧了紧。

霜眼前昏黑、身子发软,久久都站不稳,只能软软依在曹隐白怀里,远远看去,竟是像两个男人当众你侬我侬。

霜与曹隐白两个大男人当众搂抱不休,可没少引起­骚­动。殊楠抬头看见两人身影亲热,不觉心头一火。

“怎么了?”雪查觉殊楠有异,抬头往岸边看去,也见着了相同的情景。“啊!是曹太医,曹太医对我们很好。”

殊楠只觉心中一股闷气,却厘不清这股闷气打何处来?最后只好说服自己,他是因为讨厌霜的不知羞耻,气他也不为雪着想,竟用与雪一模一样的脸,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般伤风败德之事!

然而气归气,殊楠却不知为何移不开眼睛,死盯着岸上的两人看。耳边传来雪毫无芥蒂的声音:“对霜更好。”

一纸荒唐梦 正文 第16章

章节字数:1104 更新时间:09-02-11 2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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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雪两人在皇宫中没有自己的寝?,因此只能像之前一样住进殊楠的宫?中。一路上三人粘得紧,顾忌着雪,殊楠一直没有机会碰霜,忍了两个月,现下机会来了,又怎可能放过?

霜双手软软搭在殊楠的肩上,身子随着他的动作上下摇晃。殊楠把他翻来覆去地换了几个姿势,霜都软软地配合,难得乖顺。

一路上霜与曹隐白两人隐藏得好,但日夜相处之下,殊楠却也发现霜的身体似乎有问题,他的慵懒虽有一部份是源自于自身的天­性­,但另一部份却像是因为体力差,才显倦倦不支,只是哪边的成份多些就不是那么清楚了。

也许是在奖励霜难得的乖顺,殊楠没刻意让他难受,反而像是在拥抱心爱之人般。态度上虽然仍是强势,动作却能称得上是温柔的。

一记猛力的上顶后,殊楠将霜轻轻放至在床?上,趴在他的身上歇息。霜下身炙热的部位仍软软地包覆着他,微微抽搐,酥爽得让人舍不得抽离。

今夜的月­色­正好,是个大满月。殊楠来的时候就见如霜月­色­撒落,照在整个覆满柔柔白雪的亭院中,竟有股说不出的静谧,而今夜身下的人儿更是少了平时的尖酸刻薄,温顺的模样不知较平时可爱多少倍?一时头昏眼热,竟吻上了霜的­唇­。

殊楠会吻侍妾、歌姬,却从来没有吻过霜,他嫌霜的嘴脏,从来不曾吻过他。这次,还是殊楠第一次吻霜。

因为动情而嫣红的­唇­,吻上去却是凉的,软软的­唇­瓣竟似胶了蜜,有股香甜气息。殊楠吻着情动,忍不住舌尖一顶窜入霜的口中。

霜原本早已累得快昏过去,突地被吻住,隔了好几秒才发觉是怎么一回事。他惊得浑身一僵,挣扎着想要抗拒,但早已无力的身体微微摆动,却反而像是引诱。殊楠的下身被霜一夹,随即又苏醒过来,在霜的体内一寸寸涨大。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霜随即不敢再动了。

殊楠的舌尖舔过霜如编贝般的齿、舔过他敏感的上颚,又去卷动他小巧的舌尖,霜的舌尖愈是闪躲,就愈是撩起他的顽心,非要勾到不可。下身,缓缓抽动了起来。

霜见无力反抗,便由得他去了。

霜在殊楠厚实的怀里与他肌肤相贴,舌尖被他温柔地舔吻者,下身也被缓缓磨擦着内部敏感处,竟有丝丝异样的感觉。与激|情时的火热不同,有股细腻的温存,柔软得令人感到舒服。

轻啄、深吻。殊楠便这么抱着他,细细吻着,下身又弄了他一回。

待得殊楠一轮结束,霜早已睡去。这还是殊楠第一次见霜在自己怀里睡着,以往不知多少次刻意的折腾,也不见他昏睡过去,觉得诧异便多看了两眼。

与清醒时的尖涩不同,睡着的霜恬静平和,竟是惹人怜爱的。殊楠一时心热,抱着霜翻身,让他趴在自己的身上,下身仍是舍不得离开他。两人便如此睡去。

一纸荒唐梦 正文 第17章

章节字数:1929 更新时间:09-02-11 2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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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半个月,宫里热热闹闹地开了宴会。当今皇帝李浩武坐在正位上,接受朝拜。年近七十的他已经掩不住老态,发­色­半白,但一双眼睛却如三十年前,睿智与­精­明中,隐隐暗含嗜血。

李浩武本有十多名皇子,但几十年争斗下来,目前只馀三子在朝。分别是三王爷李贺、七王爷李棱跟十三王爷李冉,再加上孙辈的十一皇子李殊楠,就是除了皇帝之外,最有权力的四人。

帝王之家的家宴,排场自然不是一般。李浩武在正位上接受朝拜,但与会的却也只有几个王爷与受宠的皇子、皇女们。过去,霜雪二人是与这种场合无缘的。也因此殊楠颇为担心。

协助扫荡的人是霜,但冬王却是两人共有的封号,因此届时两人得一同上殿。雪的气质清灵,虽然没有皇族的贵气,却似谪仙般出尘,殊楠相信他一定没有问题,问题是在于霜的身上。

霜的尖酸、霜的刻薄、霜的嘲弄、霜的粗鄙、霜的随便、霜的毫不掩饰。若是无事便好……

──原本殊楠就不奢望一身下作气息的霜能讨着皇帝开心。

但要是霜在皇上面前出了什么岔子,霜雪两人可是共荣共辱,一个没拿捏好,说不准连殊楠都保不住雪。

诚然李浩武因李亭肃的关系,待殊楠别有一番疼爱,但却不是一味纵容。殊楠能有今天的大权在握,最主要的原因仍是他自身的­精­明­干­练。殊楠比谁都清楚,李浩武待他不同他人,但更清楚他的宽容也是有底限的。

与会的皇族成员一一拜过李浩武。殊楠在皇子中虽排第十一,但行礼的顺序却只在三位王爷之后,一拜完李浩武便招手让他坐在身旁。

李浩武的皇后已殁,也不曾再立后。此刻他左侧坐着目前后宫辈份最高的兰妃;右侧坐的便是殊楠,由此便可得知殊楠在宫中的地位确实不是一般。

殊楠坐在皇帝身边,看着其他皇子皇女一个个上前来拜,面上从容,心里却是忐忑。

早三日前他便对霜耳提面命,要他定要好好打扮,不可像平时那样一头青丝随便扎只木簪就算,身上衣着配饰、头上金冠玉扣一一给他备齐,他却是一脸爱理不理,直把殊楠气得头上升烟。

今天早上他又遣了数名宫女过去帮忙霜打理一身,却被霜赶出殿门,殊楠心中更是不安,偏偏他今天一整天忙着,也没时间过去查看。

雪倒是很配合。好不容易有机会见到皇爷爷,雪的心里很是高兴,细心地准备了好几日,衣服挑过一件又一件、发饰换过一个又一个,从头到脚、由里至外,无一不是完备。

昨天雪就定好装,还特意跑来他面前转了一圈,问他好不好看。见到那么完美无瑕,彷佛天上谪仙清灵的雪,殊楠面上说好看,心里却又更担心了!只怕两人到时一同上殿,霜给雪这一身仙气一衬,怕不得更显卑贱。

都说佛要金装、人要衣装。就是改不了身上那股下作气息,好歹也要穿得人模人样吧?

殊楠正自忐忑,朝拜的名单便已唱到最后一个。只见殿前太监用那有些尖涩的嗓音喊到:冬王霜、雪,觐见。

那个『见』字拉得老长。每个人都好奇望向殿门口。

只听闻霜雪二位皇子种种传言,知道他们的身份下作、知道他们相貌美丽、知道他们是照王殊楠的宠儿,却没几人真正见过两人。

只见那个见字隐没,殿门口出现两道白­色­身影,面­色­含笑、仪态端正,缓步跨过了殿门门槛。

一暧间,殿内人人屏息。

一身白衣无瑕,衣摆处以亮丝绣着水波绣饰,乍一看一身素白,走动时便闪着若有似无的金­色­流光,肩披纯白雪狐毛皮;头上是?着鲜艳宝石的羽状金冠。霜雪二人肤白如雪、­唇­凝如血,一头及腰青丝光滑柔顺,再搭上这一身装扮,竟是飒飒英姿、又是佼佼清丽。

殊楠怔愣。

雪的这一身打扮他是昨天才见过的,但是他没想到的是霜居然会与雪作相同的打扮!两人站在一起竟如照镜。身上唯一不同之处,只有雪金冠上的宝石是碧­色­翡翠,而霜金冠上的宝石是如鸽血般的红宝石。

雪的气质清灵,彷佛仙人下凡。而此刻,霜并没模仿成雪,身上的气质却不亚于雪。

没了平时那些难看姿态,与殊楠讨厌的下作气息,霜此刻身上却是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不亚于在场任何一人的耀眼华贵气质。

殊楠心底惊骇,面上却不露声­色­。只是不懂,若这是霜真正的姿态,那么霜为何要刻意隐藏?

两人仰头挺胸,缓步走到皇帝面前。轮声道:

“二十六皇子,霜。”

“二十七皇子,雪。”

接着低身一拜,异口同声:“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人默契极佳。除了打扮之外,这一路动作竟也如照镜,配合得分毫不差。

殊楠转头觑向皇帝,也见李浩武似乎对这双双生子颇有好感,当下微微松了口气,只盼霜待会儿别说错话,漏了底儿就好。

一纸荒唐梦 正文 第18章

章节字数:2011 更新时间:09-02-11 2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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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浩武年纪大了,老眼昏花,却还不到会识人不清的地步,他也听过关于这两个因为他,而在冷宫中成长的弱势皇子的事。李浩武不愿承认霜雪二人是自己的子孙,本想让两人行过礼就下去,两人的位置也被安排在最末的角落,但今日一见,才觉自己大意了。

本以为在冷宫中,被一群低等的太监、宫女包围长大的人,就是再怎么一身好皮囊,身上必定沾染着低俗与猥琐的气习。哪知眼前这两人,一个是纯净透澈、仿若谪仙;一个是飘逸出众、贵气逼人,这种浑然天成的出众气质是天生的福气,模仿不来的。

原本冷淡的目光染上几分慈霭,李浩武笑道:“平身,都起来吧!”

“谢吾皇。”两人异口同声,就连起身的动作也是分毫不差。

“这是孙儿一点孝心,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两人长身一揖,雪由身旁宫人手中接过礼物,正交给服侍皇帝的赵总管。

“慢着。”在赵总管接手前,皇帝开口。众人皆望向皇帝,等待他的指示。李浩武慈爱一笑,道:“呈上来吧!朕一直没有好好见过你们二人。”亲腻语气令众人一惊,不少人暗暗咬牙忌嫉两人的好运。

殊楠心中惴惴不安,所幸霜雪二人却是一派从容镇定、落落大方,一左一右上了金阶,一同跪在皇帝面前。雪托高了手中木匣,两人仍是那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木匣中是一尊白玉弥勒,福福气气的半躺着。这尊白玉弥勒大有妙处,它竟是块半原石,脸与胸口、手脚之处有经过雕刻,露出它润白无瑕『­肉­』,而衣服的部份却是不规则的,一层天然的黄|­色­『皮』。

李浩武一生看多了宝物,却也不得不赞赏这尊白玉弥勒像,连说了两个『好』字,笑眯眯的眼睛比起弥勒也不惶多让。只是他不知道,这尊白玉弥勒其实是殊楠准备的,挥了手便让两人起身。

蜀西的财政状况,殊楠也是明白的,因此他今年准备了两个供品,并把好的那一个给了雪,现在见李浩武高兴,也就安下心来。

“雪皇子手中的弥勒果然­精­巧,只是霜皇子怎么两手空空呢?”兰妃有些取笑地道,但语气中却没有什么恶意。

殊楠心中一紧,竟忘了他不是自己心爱的雪,就要为霜辩驳,说:两人用的是同一个封爵、领的是同一块地,那礼物自然得算两人的份。

没想到兰妃会突然开口,霜虽有些意外,却没有出现失礼的表情。只见他左右看了一下,走到一旁,扯下一朵由南方快马送来,还鲜­嫩­的牡丹花,走到李浩武身前盈盈下拜,双手恭敬托高。“这便是霜为皇上准备的贺礼。”

众人皆是一愣。

兰妃本想跟眼前这个漂亮的孩子开个玩笑,却没想到他竟然如此随便,当下便娇斥一声:“胡闹。”

“霜并没有胡闹。”霜姿态敬恭,双手仍盛着那朵花道:“霜不像雪皇弟如此贴心,不懂准备,因此只能借花献佛了。”

殊楠一听暗暗呼了口气,未觉背上早已湿了一片。

李浩武听了果然大乐,霜的这句『借花献佛』让他很受用。兰妃也笑了出来,直道:“皇上,这孩子机灵呐。”

李浩武点头称是,挥手让人在两旁赐了座。雪便坐在殊楠的身旁,而霜则坐在兰妃的身旁。

皇子们朝拜完毕,各式表演便一一展开,种种山珍海味也纷纷上桌。李浩武后来又与霜雪二人交谈几句,发觉二人应对有礼、谈吐不俗,心中很是高兴。兰妃也会与身旁的霜交谈几句,对霜也是很有好感。

宴席是拢长的,才过了一半殊楠就发觉雪的面上略有疲态,低声问他要不要禁?雪摇摇头说没关系。之后头一抬,远远看见曹隐白竟扮成侍从模样,遥遥向殿上看来,这才想起霜的身体似乎不是很好。

偏头一看,正好瞧见霜在给曹隐白使眼­色­,叫他不用担心。

为了这场宴会,曹隐白可是事先让他吸足了大烟,因此他此时才有办法端端正正地坐在这儿,只是不知还能撑上多久?他与曹隐白两人千算万算,却没算到李浩武会赐座给霜雪二人。

原本想时间差不多了,觑准空档便要闪人,这下可不行了。霜暗暗咬牙,希望这残破的身体还能撑过这关。

殊楠发觉霜表面上看起来­精­神奕奕,但­唇­­色­却略略白了些,额上似也泌出了点点细汗,不知何故,心里有些异样的难受。

最后,一场家宴仍是弄到了快天亮才散去。

回程时,殊楠与霜雪二人共乘一辆马车。马车很宽,殊楠坐在一旁,另一旁还睡得下两人。看着相依偎在一起的双生子,殊楠的目光不自觉地在两人脸上来回,却不知是停留在谁的身上多些?

那一夜殊楠抱着他,动作轻缓,那细腻的温存舒适得让人心头一软,不知不觉间竟睡着了。虽然睡没两个时辰便倏地惊醒,但却己让霜心头惊骇不已,正自挣扎着要起身时,才发觉他竟还在自己体内,渐渐苏醒。

一抬头,是他明亮的双眸。没给霜反应的机会,他搂着霜的腰一下下往上挺动起来。那天早上,他又弄了两回才走。

每每想起那夜的事,霜心里尖涩不已,总觉得哪里出了错,变得……有些不同了。

一纸荒唐梦 正文 第19章

章节字数:2195 更新时间:09-02-11 20:45

19

回到自己的卧房,霜仰躺在床上,曹隐白站在他身旁,又是一轮金针银针的伺候。霜撑了一夜,身体早已不堪负荷,昏昏欲睡,耳边传来曹隐白的声音:“别睡。”睡了就醒不来了。

霜心里明白曹隐白的警告,暗暗咬了舌尖,想让自己清醒一些。其实好几次难受得禁不住时,都想说不如就这么睡去,一觉不醒该有多好?但理智上却又告诉自己不可以,他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想做,怎能就此沉睡、就此放手?那因着那份执念,他一次次撑过来了。

曹隐白知他心里执着,若非这份执着霜好几次都该熬不过,可他都熬过来了。多么惊人的意志力?霜还没放弃、他也还没放弃,曹隐白始终相信,终有一天他一定能医得好霜。

再怎么强韧的意志,也会有受限于­肉­体的时候。曹隐白见霜眼睛眨呀眨,好几回差点就要合上,便道:“说说话吧。”

“说什么好呢?”霜也知这么下去不行,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曹隐白一时无语。曹隐白这个人寡言得很,没必要的话一句不说;霜这个人心机得很,半点真心不露。两人都不是爱聊天的典型,这时却不得不聊天说话,想来还真讽刺。

曹隐白想了一下,道:“就说说你印像最深的事好了。”其实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千万不能睡着就好。

“印像最深的事啊?”霜的双眼有些蒙?,忽地笑起:“还记得张太医那两个不肖子吗?”霜面带笑意,语气悠悠,道:“那两个不肖子比起你差多了,还亏他们有个当太医的爹,连扎个针都扎不准。有次我觉得好笑,当面损了他们几句,哪知那个大哥恼羞成怒了,抓了一大把针往我身上扎。

他以为我会痛得大哭失声,我却笑岑岑的把针拔下,一只只跟他们算钱。那一晚我跟雪吃得好饱啊……这辈子第一次吃得那么饱。”这件事,是霜为数不长的人生里,少数的几件『好事』之一,印像当然深了。

接着霜一叹,有些感慨:“可惜我们没福份,当晚就拉了个­干­净。”

曹隐白没应声,犹自一手金针银针不断,心里却是明白。霜雪二人自幼疏于照顾,时常有一顿没一顿,就是有得吃,也是两个人分一人份,从来不知饱滋味,突然一口气吃得饱了,身体当然受不了。

小时候连吃顿饱饭都是问题,所幸之后霜雪二人被殊楠带进照王宫殿,衣食无虑,再也不用烦恼下一顿在哪里。

只是这个转变也没让霜少受多少罪。

“再来,就是那一晚……”霜也不知怎么?说了两回。“你知道的,就是那一晚。”曹隐白『嗯』了一声,让霜知道他明白。

“真的好疼……从来不知道原来这世上有这种疼法,也没有想过,一个人可以这般凌迟另一个人。”霜嗤笑一下。“我难受,没理由让他好过。你说是吧?隐白。”

霜的一生几乎都在委屈求全,但曹隐白知道,其实霜是不折不扣,宁为玉碎的个­性­,只是他仍有太多太多不得不活下去的理由,才一直隐忍。

曹隐白生­性­淡漠,但在听到这些话,在霜低低唤他那声『隐白』时,心中仍是有些些波动。曹隐白太了解霜了,今天他说这些话,有多少是想跟自己交心?有多少是想加深自己对他的忠诚?曹隐白不是不知,却仍是心软了。

“隐白、隐白……”霜连喊了他两声,却只咬着下­唇­不答话,杏子般的眼眸中似有波光流转不休。曹隐白从未见他如此,但见他不言便不逼他。

疗程已到最后,曹隐白出手撤去霜身上金针银针,拉过暖被为他盖好。道:“可以睡了。”见霜闭上双眸,这才去收拾药箱。

收拾完,背起药箱。本想立即就走,脚下一顿仍是来到霜的床边,伸手探探他的呼吸。霜的呼吸极浅,曹隐白好不容易才探得呼吸,确定人还活着,憋着的一口气才敢松开。

“我在他怀里睡着了。”极轻极轻,一句话若有似无,曹隐白却差点摔了手中药箱。

霜这个人防心极重,除了在雪与曹隐白的面前,不曾在第三个人面前睡着过,也因此对于那天竟睡着在殊楠怀里一事,久久无法原谅自己。

曹隐白是明白人,只对他道:“你只是累坏了。”

曹隐白知道,霜有好几次都该昏过去的场合,却都凭着惊人的意志撑了过来。会昏睡在殊楠的怀里,便说明霜的身体已经残破到坚强意志也无法支撑的地步。更有可能的是,­肉­体方面的衰败已经开始影向他的­精­神。

霜躺在床上,双目紧闭,沉静得像是沉睡,彷佛刚才不曾开口,曹隐白却知霜并没有因为他那句话而原谅自己。只是,霜说这句话,是为了控制自己?还是真心流露?此刻的曹隐白却是分不清了。心中不觉有了丝丝不舍。

“你若放弃,我带你走。”曹隐白道。

“不!”没有半丝犹豫的声音极轻,却极为坚定。

曹隐白心头一热,伸手按在霜的头顶,掌下柔顺的发丝有股令人心怜的软滑。两人都不是温情的人,这还是曹隐白第一次不是为了医疗,而碰触霜的身体:“你是个好孩子。”一直都是。所以,我会陪你到最后。

霜现在正想做件大事,他也是为了这件事死撑着不放弃,这才没咽下那最后一口气。曹隐白知道那是他支撑生命之火的最后一丝烛光,却更怕那件事了结了之后的霜,会跟着失去一切生存的希望。

曹隐白不是开玩笑的!如果霜愿意放弃,他真的有办法带他出宫、带他远走高飞,到没有人认识的地方;他可以寻一处幽静地方,好好地为他调理身子。可他更清楚,霜不会那么容易就放弃。

如果不能做那件事,那么他霜的一生到底算什么……算什么?

一纸荒唐梦 正文 第20章

章节字数:1910 更新时间:09-02-11 20: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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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期间,百业暂歇,皇城里的政务倒也不例外。那日宴会过后,皇帝与兰妃对霜雪这对双生子颇有好感,三天两头的招进宫。殊楠仍是有些担心,便一同跟去,也幸好他本就受宠,总是能够顺顺利利跟着。

霜雪二人长相虽如照镜,但终究是不同的两个人,相处的时日一长,便可发觉雪爱玩、爱笑,见着谁都亲热,也不怕生;霜正好与雪相反,他礼仪端正,亲疏上却显生份。于是到后来皇帝与兰妃招两人进宫,主要就是为与雪亲近,对霜反而没那当初在宴上的喜爱。

这日霜雪二人又被招进宫中。宫里的总管太监让小太监们分成两组,穿着特制冰鞋在湖上用扁棍打球。从没见过这种竞技的雪看得热腾,吵着也想下场试试,殊楠笑他在那之前得先学会在冰上走路,雪这才想起之前在路上练了几日都还站不稳,脸热了起来,恼着说了句:“表哥你做什么提醒我呢?”众人便笑开了。

殊楠笑着,目光不自觉地移到霜的身上,只见霜也浅笑着,全身上下一派贵气、从容优雅,哪有平时故意气自己时的下作模样?思绪百转千回。

这几日总不自觉地想起霜。当殊楠惊觉的时候,想着霜的时间似乎比想着雪的还多了些,心中讶然。

他发觉,只要霜不要表现出那些低下模样、不要刻意说那些酸话,竟也是如雪般惹人怜爱的,甚至!在某些时候比雪更令人心醉。

在京里已经住上了大半个月,殊楠夜里没少要他,每次见他又要说些讨人厌的话时就吻住他,用了些许手法让他没办法说话。后来霜发现了,也不自讨苦吃,­干­脆闭嘴随他。

床上的霜变得可爱了,平时的霜也是。兴许是发觉自己刻意摆出来的姿态已经骗不过殊楠,霜连在照王府中也不装了,明明清瘦的身板却自有一股飒飒英气,惹得几个新进宫来,不曾见过霜以往刻薄下人时的模样的小姑娘们,一个个偷偷觑着他。

今天皇帝看到一半便乏了,先回寝宫休息,兰妃与雪谈得正开心,不知怎么就聊到了霜雪二人的婚事上。

“霜和雪两人,都还没立妃吧?”兰妃慈爱地笑着道。

殊楠知道兰妃的意思。兰妃原有一子二女,可惜她所出的皇子早夭,两名公主也已出嫁,目前最有权势接掌皇位的四人皆与她没有血缘。早年她也曾想将孙女嫁给他,被他以两人年纪相差太大给糊混了过去,现在又提这事,八成是想推个娘家那边的姑娘给雪。

兰妃知道霜雪与他有交情,此举算是向他示好的动作,可惜是一个巴掌拍到马腿上了。

霜没说话,神­色­镇定如常;雪一下红了脸,眼神觑向殊楠道:“表哥也还没有立妃啊。”

“你们表哥虽然还没立妃,可应该也有两、三个侍妾了,你们呢?可有喜爱的姑娘?”兰妃道。

“我……还早呢!”雪投向殊楠的目光有些些为难,是在跟他求救了。

殊楠知道意思,便对兰妃道:“娘娘,您看雪还是副孩子心­性­呢!这事再缓个两、三年不迟。”

兰妃见雪一派天真浪漫,的确还有些孩子心­性­,想想便罢了。原以为这次就可以这么蒙混过去,哪知霜却开口道:“霜却是有个人,念念不忘。”

“呦?”兰妃惊喜,笑道:“说来本宫听听,说不准给你做个主。”

雪与殊楠亦是一惊。雪从不知霜的心中有了喜爱的姑娘,殊楠一听更是胸口一阵翻涌,说不出什么滋味。

“很久前的事了,霜连她现在在哪?许了人没都不清楚。”霜低头一叹,声音感概动人。

“兴许还有机会,要不,就是说出来心里也会好受些。”兰妃劝道。

霜目光幽幽,似有无限怀念。“我记得别人喊她『欢姑』,是李太医的孙女儿。”

“李太医?”

“就是十年前太医院失火时烧死的那位李太医。”霜补充道:“还记得小时候常常上太医院玩耍,与欢姑二人两小无猜,哪知那日后就不曾见过她了。”

两人难得一搭一和地交谈起来,兰妃听霜一字一句提起当年两人的两小无猜,字字伤怀,心中一阵感动。

“难得你这般情痴。”兰妃赞许他几句,当下命人速速去查。

就在殊楠不知不觉间,球赛结束了。雪拉着他吵着要再去挑战滑冰,他宠溺地笑着带他去。虽然这是两人难得可以光明正大相依相亲的机会,殊楠心里却隐隐不如以往的乐意。

雪与殊楠各自换好了鞋来到冰湖边,殊楠站在冰面上,扶着雪的手,让他安全地站到冰面上,却突然意识到:他的手腕,似乎要更细些?

雪没给他神游物外的机会,吵着殊楠带着他滑,两人便在冰面上玩了起来。

看了快一盏茶的时间,不觉得有趣,兰妃便说倦了,要先回宫;霜也不留了。冰上只馀下殊楠与雪,还有一群小太监。

雪玩得开心,殊楠却不知为何有些心浮气躁,直想回宫问霜刚才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一纸荒唐梦 正文 第21章

章节字数:2188 更新时间:09-02-14 2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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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霜雪二人仍是在京里待满了一个月。

此时早已过了年节,霜说蜀西仍待治理不能再留,便要回去;霜则对京城的事物还很是好奇,不想太快走,而皇帝与兰妃对雪的喜爱更甚,也还不肯放人,于是最后只有霜先回蜀西。

只是另人意外的是,殊楠也跟着前往蜀西。

殊楠扫荡当欢虽有成效,但终未抓到背后真正的枭首。李氏皇朝至今也才建立三十馀年,前朝馀孽仍有一定势力,皇帝心理明白此事可大可小,不敢轻忽,便派殊楠继续详加调查。

殊楠领了命,便与霜一同前往蜀西。两人临行前,雪前来为两人送行,千交待、万交待,要两人彼此多担待。原本这两人若一路上针锋相对也不是什么怪事,可后来的情势,却远远不是雪想得到的。

一路上,先是殊楠有些怪异,对霜少了些冷淡,多了些温存。语气、动作、态度上都有了改变。

之后霜也有些改变,虽然没像在宫里那种刻意而为的华贵,却也没了以往那份尖涩与难以亲近。

马车里铺了软褟,可坐可卧。殊楠背上靠着一个大抱枕,拉过霜,让他坐在自己怀里,一口一口地喂他吃杏果、腰果、核桃,停下手喂口甜茶,又是年糕、甜糕、状元糕,像是非把他养胖不可,老把吃了容易发胖的东西往他嘴里塞不停。霜有次被塞了满肚零食,很不高兴地骂他『把人当填鸭呐!』,被骂的殊楠却是乐呵呵,又把一颗糖塞进他嘴里。

真的不是错觉。冬天的厚衣毛裘遮去了两人的身材,但只要一搂进怀,就可以发觉霜的身子较雪还少一大圈。那身量都快不像个男人了。

两人之间话不多,也都没提起还留在宫里的雪。怪异的默契,也许是源自于对那人的背叛,但两人都像是不愿正面回应,故而绝口不提。

殊楠会这般宠溺似地拥着霜,很怪!但霜会这么温顺地任殊楠拥着,更怪!可两人间日渐的亲腻却是不可否认的。有时霜一个眼神,殊楠就知他是真的吃不下了;又有时殊楠眸光一转,霜便知道他又想要了。

“昨天你说这道冰鲤好,我让人再做了,尝尝。”殊楠说着挟了一口,喂进霜嘴里。

霜张口含过,的确是与昨天一同的滋味,便问:“这不是南城那间酒楼厨子的私房菜吗?怎么肯教给你的厨子。”要知他们这些靠手艺吃饭的人,莫不是父传子、子传孙,怎么轻易教予外人?

“他是不肯呐!所以我把人带上了。”殊楠不以为意,又挟一口喂来。那厨子也真硬脾气,金银也好、珠宝也好,说什么也不肯透露半丝口风,所以他便把人带上了。

霜挑高一边眉。一间酒楼突地没了主厨,那到底还要不要营业下去?

“怎么?舍不得了。”殊楠问,语气里倒没什么诚意。

霜叼过嘴边那口鱼­肉­,微微侧身:“可能吗?”一口便喂过去。一口鱼­肉­在两人舌尖打转,散了、糊了,纠葛成一片混沌,最后也不清楚谁吞下去的多些?

殊楠吻得情热,让人把饭菜撤了下去。抱着霜翻了个身,又把人拆吃入腹一回,久久,厌足了才肯从他身上下来。

殊楠侧躺着,一手撑着头,一手在霜光滑的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除了雪,这世上可还有令你不舍的人?”

“有啊!”霜趴着,一派慵懒风情:“不就是我的妃子吗?”

那日兰妃让人去查,还当真找到李太医的孙女欢姑了。

欢姑的年纪比霜还大上两岁,是个哑巴。李太医不喜欢她,她也因此自卑得很,从不与人亲近,十二岁那年太医局里大火,李太医被烧死了,她也被烧伤,后来侥幸没死,脸却毁了一大半,脑子也有些不清楚,还好她姑婆是个老好人,把她接去照顾。

她脑子傻了,做不得针线细活,只能帮着姑婆家做点粗活;她脸毁了,也嫁不出去。前两年姑婆死了,当家的表叔直把她当讨债鬼,待她极差!一听有人寻她,便忙不迭的把人送上,也不管对方是谁。

兰妃把人接进宫,让霜指认。霜倒是一眼便认出她来,拉着她的手殷殷切切地说着当年如何如何,还掉了好几滴泪,若不是兰妃拦着,还怕当场就要迎娶她当王妃了。

霜好歹也是皇族的人,现下又已是冬王的身份,加上在皇帝面前讨了喜欢,又不知翻了几腾,区区一名太医孙女,又是哑巴、又是毁容、又是傻子,怎么能够般配得上?可霜又说得情深义重、不忘糟糠,于是兰妃便与霜约定好了。虽然欢姑的身份条件是注定当不了霜的正妃,但若她可以治好哑巴、治好容貌、治好傻,就让霜迎她做个侧妃。

兰妃的条件严苛得不像话,霜当下倒是千恩万谢地谢过,似乎觉得这些条件都只是小事一椿。

欢姑现下虽然还不是霜的妃子,可霜一提起她,仍是用『我的妃子』来称呼,喊得殊楠心里满是酸水。

“你瞒得过兰娘娘,可瞒不过我。”手指绕着他的发丝,像是非从他嘴里逼出一句在意,殊楠又问:“你可还在乎谁?”

霜合眼趴着,­唇­角一抹笑意,道:“你知道竹吗?就像我书斋旁种的那一种?”殊楠知他有话,便不应声,由他说。“我就像那片竹。你可曾见过竹林里有别的植物?”

竹,是很排外的。非我同类,我又何需在意他的死活?就像那座被抢走了主厨的酒楼、就像那被迫妻离子散的厨子。即便霜知道因他一句话,给酒楼与厨子带来多少困扰,但他仍没打算因此放走厨子……至少在他真的吃腻那道冰鲤前都别想。

“那……”那我呢?是不是你的同类?在不在你的林里?殊楠想着,口中却是无语。一句话如鲠在喉,竟是说不出口。

一纸荒唐梦 正文 第22章

章节字数:2256 更新时间:09-02-14 2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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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姑躺在床上昏睡着,曹隐白在她头上扎了许多针,脚底的部份却放着灸,艾草的烟弥漫一室。

“如何?『我的妃子』今日可有进展?”霜坐在一旁凉椅上抽着大烟,一呼气,当欢的烟与艾草的混在了一块,分不清谁是谁非。

曹隐白擦擦手,一眼瞪过来。自那日霜要他治好欢姑后,就没给过他半点好脸­色­,一口气闷着。只道:“别随便给我添加多馀的工作。”

霜的那些说词骗骗别人还行,可又怎么骗得过他?欢姑这个丫头曹隐白也是认得的,只记得她闭锁得很,像只小老鼠,见着人就想逃,又怎么可能与霜两小无猜?而霜到太医院……也从来不是去玩的。

“怎么能说是多馀的工作呢?那可是我的妃子啊!算起来也是你的半个主子,不是吗?”霜杏眼微眯,媚笑着。曹隐白知他每次想要作恶时,就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就像是故意要惹人生厌。

心中无奈叹口气,曹隐白不想再提欢姑,反正霜想拿她来煎煮炒炸也不­干­他的事,转口便道:“顾总舵主那儿来了口信,说被殊楠逮了一个堂主,请你帮忙把人弄出来。”

恢复前朝,这件事便是霜一直想做的『大事』。

霜虽是李氏皇朝的子孙,但对李氏皇朝却只有恨意!数年前某日,霜丢了幅画轴在桌上要他看。他拉开画轴,画面上是名十二、三岁左右的少女,绵衣罗裙、钿头云篦白玉崁金,容貌姣丽、气质华贵,但他拿起来看了老半天,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前朝宫破时,伪王带着皇后与十三名皇子公主一同上吊了,可是李浩武后来派人一数,却发觉少了一个,便是伪王当年年仅十二的小公主碧罗。”霜说着站起身,一整理裳,道:“隐白,你说我与这碧罗公主生得像是不像?”

那是霜第一次在他面前表露一身皇族气派。敛起眼中那份邪肆,霜显得气质高尚、雍容华贵,竟是副天生的从容大气,曹隐白赶紧拿起画像一对,发觉霜的容貌竟与碧罗公主有四、五分相似,再加上霜刻意学着画中人的气质,看上去就更是有七、八分神似了。

霜不顾曹隐白的反对,以『碧罗之子』之姿出面与李氏的各方敌人谈判,竟真瞒过了各方势力。现在不论是落草为寇的前朝将军、还是民间反对李氏政权的义士,通通把霜当成了前朝旧主,一心拥戴。

曹隐白知道霜善长作戏,却不知他竟然作到如此地步,心中不禁有些感慨。以霜的聪明才智、机敏狡诘,若非生为李氏皇朝的落拓皇子,又如何会成为如今这般?就是让他生在一般民家,怕也能飞出一片天地。

“告诉他们我没法在照王的眼皮子底下救人,但是让那位堂主落得轻松,不必遭李狗糟贱的方法倒有,问他们要是不要?”霜淡淡说着,口中仍继续吞云吐雾。

“知道了,就照你说的做吧。”曹隐白应声。霜的判断没错,照王殊楠治军很有一套,想在他手底下救个活生生的人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可现在是在冬王的地盘上,殊楠借用的是冬王的监狱关人,凭着这份原由,要不知不觉地弄死个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手法俐落点,别给人查出来动过手脚。”霜懒懒说着,笃定顾总舵主非答应不可。虽说顾总舵主旗下皆是铁争争的好汉,但牢里刑求的办法千奇百怪、花招百出,真固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任谁也没有把握能挺得住。事至如此,也非得断尾求生不可。

“知道。”

“上个月『进帐』多少?”霜转口又问。

蜀西什么特产都没有,虽然有仙人掌可提练当欢,但霜总不可能光明正大的把贩毒的钱拿出来花,于是他便在领地内开了公营的妓院、公营的酒楼、公劳的赌坊,大做下九流生意。一开始被居民骂得臭头,但后来见环境整个好了,便乐不可支。

对霜来说想办法开源是必要的,既然蜀西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人,那他当然是开妓院大赚皮­肉­钱了,而且开这些店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顺便把贩毒而来的黑钱洗过,变得能正当运用。

对于妓院、酒楼、赌坊,与发出去的营业证所赚来的钱,霜一向以『收入』、『支出』称呼,而贩毒所赚到的钱,便以『进帐』、『花费』来称呼。

“黄金,四万两。”曹隐白答道。

一开始只有几千两,到最近这两、三个月平均都有四万两上下。曹隐白这才觉得原来贩毒这么好赚?而且还如霜所言的,真是贵的比便宜的好卖。说起霜这一连串的炒作,曹隐白不得不对他感到佩服。

若是生对了时间、地点,他有可能成为英雄,只是很可惜时不予我,他今生怕是注定只能当枭雄了。

“送一万给顾舵主,谢谢他对我大周的忠心耿耿,告诉他我朝光复后必定为光荣捐躯的堂主立碑,永供香火。再送一万给南晔将军,请他老人家安心,相信我大周终有光复一日。其馀的依各地势力大小,照比例都派下去。”霜抽完大烟,清清烟炉、细细擦过,便将烟杆整个收进袖里。

“是。”

霜站起身,望向床上的眼神有些讽刺:“好好照料『我的妃子』,过几日我再来见她。”

“你究竟想拿她如何?”曹隐白忽道。

霜诧异地挑起一边眉:“我以为你不是好奇的人。”

“我的确不是,但我讨厌做白工,如果我辛苦半天最后的却是白搭,那还请霜皇子另请高明吧!”

“我要你治好她的脑子自然不是没有用处,因为我有一句话十年前就很想告诉她。”

曹隐白知道好奇对自己没什么好处,但仍忍不住顺势问了:“什么话?”霜与欢姑没什么交情,能有什么话想对她说?

“那场火。”霜­唇­瓣微勾,眼神却­阴­毒得叫人发寒:“是我放的。”

这便是霜藏在心头十年,念念不忘,最想当面告诉欢姑的一句话。

一纸荒唐梦 正文 第23章

章节字数:1601 更新时间:09-02-14 2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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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月,两人白天各自忙着,几日见不得面也是常有之事。这日殊楠难得趁空来到霜月宫,他抬头望望,发觉约末是四更天,再没多久天就要亮了,自个儿身体也正倦,想是什么也做不了,可是就是心底一阵起伏,像是非得要看见那个人才平息得下来,不由得一阵微恼,可是一想着那人正在里边,便又是一阵心神荡漾。

想想,着实不该来的。只是想归想,迈向寝殿的脚步又像是轻盈了些。

轻轻推开宫门,殊楠未觉自己的动作较以往小心了许多,一眼望进去,只觉寝宫里的空间比起照王寝殿小了许多,也许只有一半的大小。

才入春的天气还有些微凉。殊楠是不在意的,可他却是禁不住,因此四个角落都还放着火盆,里面的炭烧得正红;中间一张红楠木的四柱大床,一层层纱缦垂下,隐隐约约、迷迷蒙蒙,掩去了床上人儿的身影。

殊楠这几天抓毒抓得如火如荼,日日办完了公就倒在便床上睡,睡醒了就继续办公,好不容易今日抓了一条大毒虫,这几个月来布的线终于有了成果。再过几个时辰他还得打起­精­神亲自拷问人呢!殊楠知道在那之前他该先睡饱,最好是如同前几日,直接在便床上睡了,醒来梳洗后就直接审,可是也不知怎么的?他情愿少睡一个时辰,也想要过来一趟。

明知来了也什么都做不了的。

殊楠­唇­边的笑有些难解,轻轻撩开了床上的纱缦。只见床上那人睡得正沉,不觉心底一软,刚才那些个五味杂陈就全抛到脑后。

坐在床沿,脱去鞋袜。殊楠伸手进被要去搂霜,想拥着他入眠,哪想到被里的身子竟是一片冰凉,殊楠惊得大骇!直觉便去按他的颈子,直到手里传来浅浅脉动,憋着的一口气才敢放开。

霜向来睡得浅,殊楠想摇醒他,却发觉霜一身僵硬如石,面上虽没有露出痛苦表情,背后却湿了大片。

霜的样子很奇怪!脸上没露半点恐惧,可是呼吸极浅,浅得好像要让人察觉不到他的存在;一身的僵硬,则像是怕得一动也不敢动一下。

莫非是做了被鬼追恶梦?一个突发其想闪殊楠脑海,殊楠不觉有些好笑。霜这个人若是会怕天理报应,就不会公然开窑子又开赌场了。别人的书房是清净地方,他的书房怕不是造孽多些?这一年来他在书房里批奏折,也不知批出多少业障来?

他双手去捧霜的脸颊,一声声『霜、霜』的低唤喊中不觉透露着温柔。明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也知道他其实外柔内刚,并不需要别人施予的柔情,可在他的面前,他却一天天柔软了。

霜醒来时身子微微一颤,睁开双眼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慢慢地、慢慢地深呼吸,胸口明显上下起伏。

“怎么了?”殊楠轻轻拨开他额上、颊边的发,感到掌下一片濡湿,竟是流了一身冷汗。“我传太医来看看可好?”

霜摇摇头:“不用,老毛病了。”

“是旧病,怎么不治好?”殊楠知想霜向来只相信曹隐白,也只给曹隐白看病,想起那日曹隐白搂着他,还有他那一声声『隐白』,不禁脱口:“要不?兴许换个大夫能治得全。”

霜仍是摇头:“治不好的。”

“怎么就说治不好?先试试再说吧。”殊楠劝着,关心中隐含几分私心。若是别的太医治全了霜这个毛病,说不准以后霜就不再与曹隐白那般亲近了。

“隐白说治不好,那就是治不好。”霜相信曹隐白,既然连曹隐白都治不好的病,那就不要再劳烦他人了,况且……他身子的事,还是愈少人知道愈好。

也许曹隐白真是神医,可见霜如此相信他,真让殊楠心里满不是滋味,才想再劝,霜便闭上了眼:“我好困,再让我睡一下。”

见他脸­色­惨白可怜,殊楠不由得一阵心软,又想起自己没多少时间好睡了,便拉起暖被窝进去,用自己炙热的身体包覆着霜,为他暖身子。

霜在殊楠怀里,身子渐渐暖了,那份热度还像是透进了深处,把心也暖了。这是个危险的迅号,可就如同当欢,你明知它有毒,却仍耽溺于使用它时的一时快意。此刻殊楠的怀抱对霜来说,也是一种当欢。

一纸荒唐梦 正文 第24章

章节字数:1381 更新时间:09-02-14 2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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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假寐着,神智却清灵。曹隐白同他说过他的症状,说他是因为害怕而全身肌­肉­僵硬,是心病,没药医的。若真要医,治标的办法是找个人看着他睡,在他做恶梦时喊醒他就没事;治本的方法,就是要找到他心里的那个疙瘩,彻底地刨掉。

可曹隐白哪知,他心底的疙瘩又岂止只有一块?这短短二十一年的人生中所发生的事;那灿灿皇宫中金碧荧煌的背后里人情冷暖,都似一把把尖刃,一下下刨在心头。

他的心,早已不完整了,残破得像一块­肉­瘤,若真要全刨去上头的疙瘩,只怕也什么都剩不下。

几日来心心念念,弄得自己心神不宁的人儿正在怀里,早已疲倦极了的殊楠昏昏沉沉就要睡去。迷迷糊糊间听得怀里的人轻声问着:“怎么有空来?”

想你了。

太甜蜜的话。

­唇­瓣扬起好看的弧度,殊楠只道:“哪里有空?抓到个小头儿,正忙着呢。”

霜心底一阵激灵。

原本只是睡不着觉随口而问的一句话,却意外得了消息,霜此刻全清醒了。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他从两人由京里回蜀西的路上,一开始对殊楠的转变感到怀疑、接着­干­脆将计就计与他虚与委蛇,为的,不就是这句话?

霜不相信殊楠对自己的温存是真心、亦不相信自己对他的回应是真心,明明一开始便知这不过是两人共同作的一场戏,却怎知心头一阵难受?

李殊楠,你输了!

多么想要指着他的鼻子当想告诉他,这一场柔情戏是他输了,可一想到那画面,却不知怎么开心不起来?霜暗暗咬牙。隐隐已知,也许他们的关系早随着那口冰鲤,散了、糊了,纠葛成一片混沌,再也分不清你你我我,更不懂谁是谁非。

不!我应该要开心的。现在不开心,一定是因为我还没有真的得胜。戏,还有一半还没做完呢!

敛起心神,霜暗暗盘算曹隐白多久能得到消息?又多久能把事解决?看着天边隐约泛起的鱼肚白,心里已有计较。

他的势力与照王相比不值一哂,可所谓强龙难压地头蛇,怎么也不能输在冬王的地盘上。否则,接着还用玩耍下去吗?

殊楠自律严谨,能睡几个时辰便是几个时辰,时辰到了不用人叫也能自己醒来,现下天才白了一半,他眼里就清彻得很了。

悄悄想起身。一动,却有一股力量勾着。那力量不大,殊楠还以为衣襟勾到了什么?低头一看才知竟是霜双手揪着他襟口不放。

殊楠长着粗茧的指轻轻要去拨霜修长秀气的指时,竟听得几不可闻的一声:“别走。”那语气里竟像有一丝丝请求,就像……就像……就像那天夜里,他口中的那声『隐白』。

“你……”殊楠诧异。要知霜的脾气极硬,以往就是几次被他整得死去活来也没开口求过他。

怀里的身子僵了僵,像是极度隐忍些什么?接着负气般地松开手,背过身去:“我不会求你的。”话里隐约几分撒娇意味,竟是万般可爱。

殊楠心里一甜,在他这句话里化成万般柔情。身子偎了过去,轻轻将他整个人圈在怀里,只当他是被刚才的恶梦吓坏了。轻声道:“好,不走。”

殊楠的话很温柔,温柔得让人有些眼热。霜的掌心按住了环在自己胸口的结实手臂,只恨他怎么可以把戏作得这般真切?

殊楠只打算留一个时辰,而霜也只想留他一个时辰。只是,这几个月中,你追我跑的官兵与毒枭们怕是怎么也想不到,两方的头儿现在正躺在同一张床上,缱绻着,相拥而眠吧?

一纸荒唐梦 正文 第25章

章节字数:1735 更新时间:09-02-14 2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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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里的人趁守卫不注意时吞药自尽了,查不出有外力介入的痕迹,也就只能相信那人是用了什么手法,在口里藏了药。殊楠直觉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只是来不及让他细想,就传来一道令他惊愕万分的消息。

少林寺圆空大师竟然还俗了!

少林寺圆空大师本姓袭,自幼即是神童,少年起便颇负盛名,人人见了他,都言是神佛下凡般的人物。另令意外的是,殊楠竟与圆空大师略有些交情,每隔两、三年便到少林寺见他一面,每次总要住上一个月。其间两人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听听圆空大师说说佛理、听殊楠说说近况,无语时,便奕一盘棋。

传言圆空大师会接下下任方丈,哪知他竟一声不吭地还俗了?一时天下大惊,对圆空大师了解颇深的殊楠更是惊讶万分,立马跳上爱马一路狂奔。原本要一个月才能到的路程,殊楠七天就赶到了。到时,人跟马都瘦了一圈。

圆空大师要还俗,只有方丈点了头,其馀的人都拚命劝着,后来还是方丈下令众人不许再说,这才让圆空大师图了清净。

圆空大师还俗了,留了头发、换下袈裟,可暂时还住在少林寺。殊楠一到便向寺口的小沙弥要求要见,小沙弥带着他往住客的厢房走,边道:“师叔他等您很久了。” 十三、四岁模样的小沙弥,一想起平时寺里人人敬爱的圆空大师要还俗,谁都不解、谁都不舍,语气不禁难受。“这些日子大师谁也不肯见,外客不肯见、师叔伯不肯见、我们就更别说了,只肯让人把饭送到门口,吃得却又不多。”叨叨絮絮便到了门口,指着一间小木屋道:“就那间。”

殊楠言过谢,走过去敲了两下门,门后传来:“谁?”

“是我,殊楠。”殊楠唤道。

“进来吧。”

殊楠推门进去,但见一名清瘦男子站在窗边,转头过来朝他沉稳一笑。“照王殿下。”

男子约未四十出头。与浓眉大眼、长相英挺的殊楠不同,他长得俊秀尔雅,眼瞳中黑­色­的部份似比常人多些,乌亮亮地神彩照人,却难掩一抹憔悴;刚留起的发丝还短,像一顶黑软帽似地盖在头上,耳膑的部份却已白尽。一身儒衣,当真文质彬彬。

“大师。”

“别喊我大师,我已经还俗了。坐。”房中有一床一椅,两人分别在床椅上坐下。他道:“我本名梓君,照王便这么喊我吧。”想想又笑:“这名字少说有四十年没人叫了,差点要忘。有人喊了,还以为在喊别人。”

梓君笑,殊楠不笑,只说:“为什么还俗?”

梓君却反问他:“照王知道什么是情?什么爱?”

殊楠一急,问他:“你有了喜欢的人!是谁?”

梓君也不在意他的无理,眼神温柔:“还能有谁?”

于是两人便都沉默了。

梓君起身倒了两杯茶水,一杯给他、一杯自己。握着那杯凉茶,梓君幽幽忆起从前:“打第一眼见到她,我就觉她是个灾星,只要是她经过的地方都如狂风过境,摧残得寸草不生;第二回见着她,我就觉得她是上天给我的考验,否则怎么一见她我就头痛?后来每次每次,只要遇见她就没好事,我总被她弄得万分狼狈。

之后,她死的时候我没去。我知道她没叫我去,可她想我去,但我终究还是没去,因为我是出家人,她在凡尘。

她死后,我以为我与她的那些纠缠也就随风而逝,哪知原来看不见才真是磨人。一点一滴在无人知时浮上心头,徘徊不去。

某日蓦然回首,突地忆起当年那夜,灯半昏时、月半明时,情……正浓时,竟不禁潸然泪下。这才知原来我竟不是对她无心。

这些年来我对她又惊又喜、既爱且怕。可细细想来,原来真正所爱之人,不就是这个样子吗?

自幼我见了谁都是欢喜、与谁一起都是自在,唯她不同。她像是扯着我全副喜怒哀乐的那根线,只要她动一动,我心里就会有个地方跟着抽一抽。

二十几年过去,才知许多年来的这些那些,不过就是情爱二字。

原来爱一个人,不是见了她就欢喜,而是七情六欲,无一不缺。我看不清这个道理,平白消磨自己、也消磨了她。”梓君话说的断续、说得凌乱,却是真真切切,足令闻着鼻酸、听者动容。

梓君一席说话得殊楠心乱如麻,特别是最后那一句,『原来爱一个人,不是见了她就欢喜,而是七情六欲,无一不缺。』更是令殊楠特别有感,彷佛什么东西就要涌现?

一纸荒唐梦 正文 第26章

章节字数:1433 更新时间:09-02-14 2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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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既已死,你这又何苦?”久久,殊楠却只说得这句。

人既已死,梓君此时才还俗又有何义意?只要他不说,这个秘密没有人知道,他依然可以接他的掌门方丈之位,依然是那个天下敬重的圆空大师。

梓君却道:“我心已不在空门,身在空门又有何用?”接着又说起从前从前。

“记得从小我就吃不得­肉­,谁都说我好福气,前世不知如何修为?父母早早舍我进空门。约未七、八岁的某日,师父带着我下山,竟到酒楼里点了盘­鸡­叫我吃。我不肯,他就命令我吃!

我一口含住那块­鸡­­肉­,胃里就一阵翻涌,把胃里能吐的、不能吐的都吐得­干­净,当晚就大病一场。

隔几日好了,师父又带我下山,又点了条鱼逼我吃,我不肯,他便硬塞。最后又是吐得天昏地暗。

人人都骂师父造孽。说他一个和尚竟然买­肉­,还说他妒嫉我的天份,存心毁我修行。没几次整个镇里就没人肯卖­肉­食给师父。

师父向来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可最后那次他却哭了,求我吃一口,只吃一口就好,还说『你现在不肯吃­肉­、将来怕要吃苦。』我没听师父的话,仍是半口没碰。

到今日才知师父要教我什么?他这是要我不要拘泥、不要迷失。当日我没听话,平白苦了她。因为我看不到自己的情意、她却看见了。”

想起过去种种,梓君心中又涩又痛。明明不开心的记忆占上了大半,为什么只要一忆起?就是最最狼狈的时候,只是要有关她的记忆,就都怀念得让人为之鼻酸。都说缘份、缘份。他们两人有缘,可『份』却是被他消磨掉的。

“那么……之后你有什么打算?”殊楠见他去意已决,便问他。

“想跟你讨份工作。”梓君道。

“什么工作?”

“我想去给她守坟。”

“知道了,我会安排。”殊楠说完,起身要走。“我忙,得回去了。事情办好后我让人来通知你。”

“梓君在此先谢过。”梓君长身一揖。

“小事,何需言谢。”殊楠站在门边。

梓君感叹:“开辟鸿蒙,谁为情种?如今果真验了师父那句话。”慈爱地道:“殊楠,你像她。千万别学我,误人误己。”

殊楠沉默不言,久久才道:“我会的。”

“你觉得她恨我吗?”梓君问。

“相信我,母王她从未恨过您……”殊楠咬咬牙,道出二十几年来从未唤过的一声:“爹。”

谁想得到?那个驰骋沙场的女豪杰、不让须眉的女英雄;那个大方豪爽、快意恩仇的『同皇子』李亭肃,心许的,竟是一名比她还年轻、个儿也只与她一般高的秀气僧人?

这一切,是否能说是天意弄人?

梓君笑,终是放心地笑了。道:“我还俗不是没有意义的,至少,我终于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喊她一声名字。”

在佛门中,只有『同门』与『施主』。男施主、女施主,千千万万,也是一视同人。唯有还俗了,他才能声声唤她。

亭肃、亭肃、亭肃、亭肃……声声语语、思思念念。

殊楠自幼便认识圆空大师。母亲在死前把他叫到床前,告诉他,他的生父便是圆空大师时,殊楠竟是毫无讶异地接受了。

认识二十几年,殊楠一直认为圆空大师的心中只有佛法;母亲也告戒他,说父亲并没有对不起他们呣子,而是母亲对不起他,要他体谅父亲、要他有空时便去看看父亲。

,原来圆空大师的背后,是一名名叫袭梓君的普通男人。还是迟顿了二十几年,才发现自己真心的傻瓜。那……

他呢?

殊楠不禁自问。

一纸荒唐梦 正文 第27章

章节字数:1662 更新时间:09-02-14 2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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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心似箭。去程七日、回程七日,殊楠回来时人与马都瘦上了一大圈。原本回程是不需如此披星载月的赶路,但殊楠的心中却彷佛有一道声音,声声催促着他,声声呐喊着想见那人。

这日霜与曹隐白正在书房议事,谈起粮马、兵械……各方准备充足,只要定下时机随时便可起义云云,殊楠却一头闯进。霜与曹隐白大吃一惊,互换了个眼­色­。两人都是明眼人,见殊楠一身风尘仆仆,像是一下马便先过来,兴许没听见二人的对话,便先按兵不动。

殊楠一见霜,直接拉了人要走。这两、三个月以来,霜的身子大不如前,怕是时日不多。殊楠不知,曹隐白却清楚,心里一惊正要出手阻止,霜却一个眼神使过来,让他莫要露了手脚。

若非殊楠在场,曹隐白多想拉着他的脖子骂人!霜虽无寻死意图,对自己身子也不见珍惜,约末是想着反正自己时日无多,却不知苦惨了曹隐白。

曹隐白知道,在当药儿的同时,多多少少也能习得一些医药知识,霜原就聪明、又自幼当惯药儿,自己给他医病时怕他睡着,也会讲些东西给他听,现下霜的医术怕是比民间的普通大夫还要高明。

原先想说,让霜有些这方面的知识也好,自己不在时一些小伤小病霜也能自己打理,后来才知道惨。许多时候两人都不谈霜的病情,因为霜自己也能判断得七、八分准,可也因为如此,霜亦知自己的身子救不好了,只能吊着一口气死撑。而如今霜似乎只想着能够撑到起义结束便罢。

早知如此,当初便不该教他东西,让他以为自己的身子还有救的话,说不准会乖得多了。曹隐白想着,胸口一阵闷气,哪知当年一步算错,现在连哄他一句、骗他一句也没办法,真真苦惨了自己。霜最近动作快了许多,想必也是因为感觉到自己身体的衰败。

这几年,四方反对李氏皇朝的义军此起彼落,国中各处都有一些势力与李氏皇朝的正规军展开规模不一的战争,可惜地方­性­的争斗并无法对李氏皇朝造成影响。霜评估过,这些势力在当地都有相当的影响力,只是彼此不愿配合而像一盘散沙,因此他只要能统合这些力量,便能拥有足以重重打击,甚至是打垮李氏皇朝的力量。

这些各地势力,虽然都是打着光复前朝的名号,但各自目地其实是不同的。例如前朝的南晔将军是忠心耿耿之人,一心光复前朝;顾总舵主是城破时一家人被杀殆尽,只有他一人侥幸生存,所以矢志复仇血恨;南边吊驹山上的黑风寨赵寨主,则是打着光复前朝的名号,想要自己当皇帝……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各方势力都对彼些没有好感。可是另一句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因此为了达到目地,彼此也是可以合作的。

霜是个聪明人,他便利用了这一点。

这些人各自的目地不一,但是打的都是光复前朝的名号。要光复前朝,一定要有个藉口,而他就给他们一个藉口……给他们一个『前朝皇孙』,来让他们扶持,让他们从『反贼』变成『义士』。

其实霜对是反贼还是义士,一点儿也不在乎,他只要能达到目地就行了。

霜被殊楠一路拉着回到了霜月宫,宫里已放了一只沐浴用的大木桶,几个下人扛着一桶又一桶的热水往里边倒,不一会儿就满了六、七分。

下人一一出去了,殊楠二话不说剥光了两人衣物,搂着霜进到桶里,塞条毛巾给他说:“给我擦背。”就转过身去。

“我好好一个冬王,怎地轮落到这般境地?”霜嘴里抱怨,手上倒真一下下地给殊楠擦起背来。殊楠一路上都只能用湿布草草擦过身子便算,没能好好泡过一回澡,如今霜擦没几下,白­色­布巾就脏了大半。

殊楠肩宽腰窄,胸膛极厚,可如今霜才知道殊楠的背肌也很结实。从颈处到后腰下去,两边肌­肉­高高隆起,中间一排脊骨,节节分明,按在手里有说不出的弹­性­。

霜与殊楠不同,他身型修长,骨­肉­匀亭好看,可是霜毕竟也是男人,对着殊楠强健的男­性­体魄,其实是相当羡慕的。如今一下下给他刷着背,不禁有些妒嫉起来,只道上天真不公平。

“这有什么?”殊楠哪知他心里转折,只笑道:“要不以后都换我给你擦,看你是要擦背还是擦全身都成。”

这句话说得太过了。

一纸荒唐梦 正文 第28章

章节字数:1665 更新时间:09-02-14 2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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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明知愈是夸张的话就愈是不会实现,也时时刻刻告戒自己两人不过是作了场戏,可是这般的甜言蜜语说起来,仍是浓甜得腻人。如果两人的关系不是今时今日这般,而是两个平平凡凡的人,说不准自己真要信了。

像是要反抗什么?霜故意道:“莫不是照王认错人了?”

霜这是在提醒他,他殊楠的这些诺言该是给雪,而非给他,就是真要给他,霜也怕也是信不得。

殊楠知他意思。这一路上,殊楠日夜兼程的赶路,心里却不是什么都不想的。他想着这七、八年来的点点滴滴、想着霜雪二人的不同、想着袭梓君说的那席话,跟着很多东西渐渐清楚了,又很多东西渐渐模糊了。

殊楠转过身,眼神深沉难测。霜以为他是要发脾气了,哪知他一手夺下他手里的布巾、一手拦住他的腰身,把他整个人拥进怀里,低头,两人四目相对。他的眸中有他、他的眸中也有他。

他们两人好像从来没有靠得这么近,这样宁静地看着彼此,却什么突冲也没有发生?霜隐隐约约的想着。

两人靠得极近,霜望着殊楠的眼睛,这才发觉他的眼瞳黑­色­的部份似乎还较常人多些,乌亮亮地闪着光芒,在那乌亮的瞳仁儿里,还有两个自己的倒影,竟是连脸上的表情都看得清,怔怔的,一幅蠢样。

“喊我名字。”殊楠低头看他,也在他的瞳仁儿里见着自己的倒影。彷佛两人的眼中都只有彼此。

霜看着殊楠的眼瞳,像是要看出些什么端倪,看得专心,却只见眼瞳里映照出自己的满脸犹疑。

见他不语,殊楠又道一句:“喊我名字。”却已经不是命令。他的声音软了,像是混杂着一丝企求。

霜双­唇­颤颤,许久才有轻声一句:“殊楠。”

听他喊自己名字,比听他喊曹隐白时的那句『隐白』还要来得令人揪心。殊楠神­色­激动,低头便吻住了他,吻得急切、吻得醉人,舌尖毫不停留地探进,迫切地想要索讨他的一切。

­唇­舌不断地渴求着他,既是激|情的索取、亦是浓密的爱怜;狂热如火、又柔情似水。像是有绵密细致的情丝,千丝万缕、丝丝缠绵,柔柔细细地将霜层层包围,也让他无处可躲。

火热的掌心贴着霜纤瘦的身子上下求索,一手来到臀间,指尖轻探。

沿续了七、八年的关系,霜以为自己早对这样的背德­性­事习以为常,但此刻心中却是一阵惊慌失措,僵直的身体怎么也放不开。隐约间也查觉有哪里不一样了?

殊楠发觉他身体的抗拒,也不逼他,只用更加细腻温柔的动作诱哄他。

­唇­舌细细地亲吻他,由额间、眉毛、眼角、脸颊、发际、耳朵……轻轻啄吻、柔柔舔舐。一点一点,用尽全幅心神与耐­性­般地温柔,如同对待一生挚爱的柔情,温存得让人不禁眼眶一热。

指尖往那处炙热的地方探了进去,霜的身体跟着为之一僵,怎么也没有办法像以前一样放松下来。全身虚软无力,心跳狂乱不已,无力地倒软在殊楠怀里。

浴盆自然不是方便地方,殊楠也不想让霜难受,便抱着他出了浴桶,将霜轻轻放倒在床上,接着覆了上去。

霜的头发很美、也很吸水。濡湿的长发散在床褟上,把床褟上的绵缎染湿了一大片,湿痕还嚣张地不断括张领地;就像他身上的男人,强势得不容许一丝拒绝,非要把那令人心慌的异样情感沁进霜的心中深处。

埋在体内的指尖轻轻磨擦,缓缓爱抚,没带来一丝疼痛。殊楠倾身吻吻他,又从他的颈间一路向下,­性­感的锁骨、嫣红的胸口、平坦的小腹、微凹的脐眼……甚至是腿间微微勃发处。

“不!”就在殊楠含住那里时,霜终于再也隐忍不住。他忘了两人的约定、忘了他无权拒绝殊楠,修长白皙的指尖Сhā入殊楠乌黑硬发中,颤着声音细细哀求着:“不要……”

“别怕。”殊楠温柔诱哄着,­唇­舌一下下啄吻、舔舐着那处,每舔吻一次,便哄他一句:“别怕。”

霜阻止不了他,双手紧紧捂着脸,下身大徜的双腿间是殊楠的阵阵肆虐。

是哪里不一样了?是哪里不一样了!霜有些知道,却又无法承认。突地全身一颤,紧咬的­唇­发出轻呜,脑子是一片空白的炙热与舒坦。

不觉间,紧掩着脸庞的掌心一片湿热。

一纸荒唐梦 正文 第29章

章节字数:1624 更新时间:09-02-14 2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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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霜又陆陆续续来看了欢姑几回,每次来都有些进步。欢姑现在的脑子时好时坏,有时认得人、有时又不认得;有时以为自己只有十岁、有时又清楚自己已经二十三了,总是反反覆覆的。

曹隐白说过,欢姑的脑子有救,要恢复个七、八成不成问题,反而是她的脸难医。他说:欢姑的脸被火炆到肌理去了,除非能找着年轻新死的女­性­,让他把欢姑的脸整个剃­肉­削骨地整治一番,也许能恢复个八成左右,否则单靠一般的疗法是救不回来的。

霜听了,还真的让人去找。

就如同在殊楠眼中,霜雪二人是一个云、一个泥一般,领地中的子民也用相同的眼光看霜雪这两个主。人民敬爱雪,对霜却是既爱又恨更怕!蜀西被霜治了才一年,环境就变好了,可治安却变差了,与此同时增进的,就是那一条又一条的法规,与一项狠过一项的罚责。

曹隐白认识他多年,隐约察觉霜似乎是故意的,却也劝他:“这等­阴­损的缺德事,还是别做的好。”哪知霜一挑眉,道:“我不­干­这事儿,难道别人就会对我另眼相待了吗?”说罢仍是让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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