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软硬兼施,最后马文才总算点头答应,这事就敲定了,我弄了张契约给他,要求签字画押,省的他临时反悔。他皱眉,倒没说什么。
这事算告一段落了,我又坐了一会,临出门的时候我回过头说,“对了,文才兄,我忘了说,这钱是一年的,明年若要住请自觉续费,谢谢!”
“你个钱鬼!”他忍不住骂了一句。
“不敢当啊不敢当!”我坦然受之,“契约上写的明明白白的,马公子下次落笔之前最好看仔细了,别说我坑你哦!”
“我现在开始怀疑,我搬进来是不是个错误的决定?”
“怎么会呢?这是您这辈子做的最英明的一件事,我保证让您宾至如归!OK?”我比个手势跑了,怀里揣着金子偷笑。
我想,以后的日子不会无聊了。
9、居心否侧的人 ...
天清气朗,阳光普照,正是睡懒觉的好时候,我揉着腰在屋子里进进出出。
我接了个活,帮马公子搬东西。马公子以物品繁多,家仆搬不过来为由诓我做了免费劳务。有句话说拿人手软吃人嘴短,我收了这么些金子不帮忙还真说不过去,进门的时候碰到一个人,真是意外,我都快想不起来有这号人物了。我说,“王蓝田你怎么在这里?”
问完才想起来原由,王蓝田可不就是马公子原来的室友吗?他在这有什么奇怪的?
王蓝田挑挑眉,态度一如往常的嚣张,“我还没问你呢?你在这里做什么?”
“搬家啊!”我眨着眼无辜的说,“你没看到吗?”我以一种看傻子的眼光看着他。
“你要搬进来?”我保证我在他眼中看到一闪而逝的光亮。
又在打什么坏主意?我暗笑,只怕你注定要失望了。说起来这位蓝田兄真当倒霉,在原剧处处扮演坏人的角色,每每被文才兄欺负的哇哇直叫,又可悲又可叹。
我摇摇头,再看他时眼中带起一丝怜悯,“我替文才兄搬家,以后你就要一个人了。”就差带一句,可怜的娃啊!
“是这样吗?”他转了转眼珠,带起顽皮的神色,“需要我帮忙吗?”
“请啊!”我大大方方的说,多了个免费劳力,何乐而不为。马文才的书够沉的,有好几本册子都是金装的珍藏版,贵的很,不知道他当时是怎么运到书院的?用马车?
Ω移Ω动Ω书Ω城Ω
我大力摇头,挥去脑中乱七八糟的念头。
我料想王蓝田不会乖乖听话,等着他撂下狠话离去,他却站着不动,“好啊!要我搬,你真担当的起。”他狠狠的说。竟真的弯下腰去搬书,我楞了一下,往外面探头,这外面是不是下雨了?而且下的还是红雨!王蓝田少爷改姓了不成?怎么称呼?张蓝田?李蓝田?结果还是王蓝田,他抱着书从我身边擦过的时候说了一句,“梁凉,这个仇我一定会报。”
啥?我疑惑的看向他,什么跟什么啊!这位少爷的度量就这么小?我不解,那张脸容并不像我想象中的那样猥琐,反而有种稚气未脱的清秀,光从外表上看,绝想不到他会有后来的作为。我回了他一句,“蓝田兄,我等着你。”
他气呼呼跑了,我连忙喊道,“蓝田兄你跑错方向了,是那边,你等等,我同你一起。”
他却不理,红了耳根,摔下书,头也不回跑了。
我哎哎直叹,年轻人啊!这样做事要不得,亏我还以为他会坚持到底的,结果好是被气跑了。
有一双手搭上我的肩膀,耳边听着马文才清朗的男音,“我不在就偷懒,这可不成,下回得
9、居心否侧的人 ...
盯紧你。”
“你现在就可以盯紧我。”我毫无在意的说,“喂,肩膀借我靠靠,怪舒服的。”
“你啊!就知道偷懒!说说一上午你都干了什么?”
“干了很多啊!一大早被你挖起来搬书,跑进屋,搬了一趟,还得为你沏茶,倒茶,这又跑了好几趟吧?哎!就算我收了你银子也没有这么使唤人的吧?抗议!我要求加小费!”
“小费?”他的神情甚是疑惑不解。
“当然了,就是额外服务的打赏。”我索性伸出手索要,这个银子嘛,没人嫌少的。
马文才的表情仿佛被噎了一下,伸手自怀中摸了一把,脸部神经僵硬了,凝固在那里。
“怎么?没有?”我网开一面说,
“算了,我不要了,这样吧,文才兄你过来替我捏捏肩膀,我就网开一面喽。”
“嗯,这里,舒服,嗯,嗯……”我自顾自闭上眼享受难得的服务,边叫嚷,“那边也要,重一点,对,这样差不多,嗯嗯……”
马文才忽然把脸搁我肩膀上,“舒服吗?”
我连连点头,喜滋滋道,“别停继续啊!我还要!”
他靠的更近了,呼吸可闻,我扭头看他,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可能靠太近了,我连忙跳起来说,“那个文才兄,祝英台的病怎么样了?我还没去看过他呢,这样我先走了,回头见!”
“梁凉你等等!”他捉住我的手,“祝英台那没什么大碍,我看过了,只是受了凉,夫子那边我也替他请过假了,他需要好好休息,你莫去打扰他。”
“好吧。”我顿时消音。对于祝英台的事,马公子倒挺上心的,想的挺周到,连假都请好了,当然这边就没我什么事了。
“问你一件事,你要老实回答我,”他攥着我的手说,“你方才和王蓝田说了什么,我看不对劲,这个人居心否侧,你以后少接近他。”
我甩掉他的手,“知道了。”王蓝田居心否侧,那你马文才呢?岂不是五十步笑百步?
“我说真的,”他急道,“他对你不怀好意。”
“我知道啊!”我懒洋洋的说,“世上这样的人多了去,我也防不过来,随他去吧。”
“梁凉,你和我想象中的有些出入。”
“你以为如何?”
“你对自己周围的事并不上心,该说你太自信还是……”
“还是什么?愚蠢?”我摇摇头,“文才兄,我也要奉劝你一句,我觉得你对某些事执念太深,一旦起意,谁也劝不动,这样会害了你的。你该学学我啊!像我这样放开了,岂不开心?”
“你对我倒是很了解。只是你的想法,我不
9、居心否侧的人 ...
敢苟同,这便是我。”
“没错,我劝不了你,你也无法改变我,就是这样。不过说起来第一次见你我还真是吓一跳,你太出乎我所料。”
“怎么?我生的不入你眼?”
“正相反,我简直以为我在做梦,当然这其中的曲折你不会明白,待日后有时机我再慢慢与你分说。”
“现下说不得?”
“说不得。文才兄不会见怪吧?”
“当然不,你这个人便是这样,神神秘秘的,我便把这当作惊喜吧。”
恐怕是有惊无喜吧?
10
10、谢道韫 ...
作者有话要说:修了。
天朗气清,正是散步的好时节。梁凉伸伸懒腰,自床上一跃而起,下地穿衣洗漱,一气呵成。额前一缕发丝顽皮的跳脱出来,梁凉对镜束好,方理了理领子,露出一口灿烂的白牙。
取了书本准备停当,他望了望窗外,不由地叹息,“今日真是个好天气,该去放风筝才是。”
大床的另一边卧着个人,侧躺着一动不动。梁凉皱皱眉就去推他,“马文才,你醒醒,快起来,上课了!”
床上的人翻个身,咕哝了一句,“还不是某人睡相太差,我连续三晚都没睡好。”
“是这样吗,马文才?我睡相怎么差了?你不是还好好的活着吗?”梁凉不服气的说,“你自己看上我这地方,现在却来抱怨我,我是不介意你退房的,但那钱……”进了我的口袋就休想叫我吐出来。
马文才忽然翻身起来,“钱你已经收了,想赶我出去没这么容易。”
“怎么会呢?出钱是老大。”
“有件事我一定要同你商量。”
“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梁同学,你知道你昨晚是怎么睡的吗?”
小凉同学诚实的摇头,有谁知道自己睡着的模样?看马公子气急败坏的神情,莫非自己做了些什么,或者自己有什么夜游症?该不是吧?
马文才盯着他说,“你想的不错,你确实……你居然敢……”马公子说到这里红了脸,却不肯再说下去,他的视线落到别处,就是不看梁凉。
梁凉不能不感到稀奇,莫非自己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怪癖,但没人告诉过自己啊。梁凉便道,“马公子想如何?搬出去?不不,你方才说不想出去,难不成你想赶我出去?”梁凉想到这里直摇头,“不不,别的都成,这条我死也不答应,这可是我的地盘,待在这里就是我做主,凭你说什么都不行。”
马文才失笑,“我并没这么说,你怎么会这么想,我的要求很简单,只需要……”
他从背后取出一物件,梁凉一看便要跳起来,“你拿绳子做什么,我是不会屈服的。”
“我没说现在绑你啊,只是要你睡觉老实点。”马公子咬牙切齿道,“你知道你昨晚几次踢我下床?从来没人这么对我,若非你真睡了,我一定把你……”
某人走过去堆起谄媚的笑,“文才兄别生气,小弟是无心之失,你也知道这个,人睡着的时候总是不由自主,小弟绝不会故意这样做,相信我啦。”
“我应该相信吗?”马文才注视着他。
“不应该相信吗?”梁凉含情脉脉的回视。
马文才忽然撇开脸,起身洗漱。
梁凉坐在床头说起旁人处听来的话,“文才兄可快点,
10、谢道韫 ...
我听人说有位才女要来本院充当教席,便是今日,我倒要见一见她的风采。”
马文才没什么反应,头不回手不停。梁凉继续说,“她倒是个奇女子,不知道生的如何?”马文才仍是没反应,莫非他一心只记挂祝英台,对别的佳人毫不感兴趣?这可不成。
小凉同学便试探道,“我猜也是位美女,不知道比起祝兄弟如何?”
马文才回头看了他一眼,“你拿她比祝英台?莫非你没睡醒?”
梁凉摇摇头,“为什么不能比?美是一种共鸣,与性别何关?祝兄弟那般清秀,可把那些女子都比下去了。”
“你对祝英台似乎……”
“如何?”
“你认识他?”
“你不认识?”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这里面有什么玄机?”
“文才兄别胡猜了,我也就是随意比比打发时间罢了,你是否好了,我们这便走吧,可别迟到了。”
马文才看了梁凉一会,嘀咕了一句,“若说不看性别,你自己也……”他没再说下去,梁凉已经走出很远,他不再想什么,大步跟上去。
话说此次要来尼山书院教习的才女谢道韫,此女子凭着一句“未若柳絮因风起”闻名遐迩,有人将她比做当世的蔡文姬。她本是谢安谢丞相侄女,生的可算楚楚动人,才貌俱佳,论家世,论才情,她都是其中翘楚,这样的女子却要来尼山书院,不知为的什么?
尼山书院的学子们纷纷聚在书院门口张望,心中各有所想,山长说了一句,“来了。”便见不远处有行人缓缓而至,行人中间抬着四人轿,前方有人开路。山长率领众学子上前迎接,有人很不以为然,对于女人,他们向来自以为傲,这次也一样。学子中有一名叫秦京生的很不以为然,带着看好戏的目光取笑道,“她到现在都未嫁人,怕是生的太丑了无人肯要,只好拼命读书了,哈哈!”
王蓝田倒没像往常一般肆意取笑他人,只心不在焉四处张望不知在找些什么。
“王蓝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四处看什么?快看这边,那女人出轿了。快看快看!”
王蓝田也不理会秦京生,只一个劲的发呆,一会盯着手臂一处看,一会敲敲自己的脑袋,嘀咕道,“我究竟在想什么?”他的手臂上早没了那个扎口,那枚针他还留着,用手帕托着包在衣内,他又想到了那个人,有些心神不宁,秦京生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完全没兴致,偶然一次抬手却怔住了,他看到了那个人,与马文才一前一后从树荫下走出来,混在学子之中。那人望着前方,很专注的样子。他专注的时候有种特别的说不出的味道。前方有
10、谢道韫 ...
什么,一行人,一顶轿子,一个女人。那个女子确实是个美人,但那个人看的未免太过专注了些,莫非他对那个女人……
王蓝田皱起眉来,朝梁凉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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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惊疑 ...
话说梁凉看的正兴味,隐隐约约间察觉有人窥视,那道灼热的目光真是叫人不用回头都知道出自何方,梁凉摇了摇了头,想不通因缘由来,不禁暗暗叹气,看来他与王蓝田的仇是结定了,他深知王蓝田此人气量狭窄,未达目的不折手段,自己怎么就招惹上他了,想当时也是玩性大发定了某人一夜,这人怎么会不计较呢?想是绞尽脑汁在想整回他的法子呢。
梁凉掂了掂手中的石子,回手一扔,那石子骨碌碌滚到王蓝田脚下,王蓝田停住脚步,立即看过来,梁凉满含兴味笑看他,两人的视线正碰到一处去,电光火石之中,王蓝田匆匆回避,梁凉唇边的笑意更深。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人也是一脸笑意,“梁凉,你做什么呢?”
“没什么,那边有个呆头鹅,看着好笑。”梁凉笑完才想起来问,“他们呢?方才看见漂亮女先生不是挺起劲的?”
“早走了,还不快去上课?”他搭着他的肩膀笑道,“你可惨了,方才你未行礼,那女人瞧了你一眼,一会上课小心点。”
梁凉脱口便道,“不妨事,谢先生是个好人,不会计较这么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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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何得知?”马公子道,“不过是初次会面。”
梁凉不慌不忙道,“我与谢先生神交已久,自然知晓,这其中的曲折你是不会明了的。”
不得不说,小凉同学分明感觉到穿越的优越感,毕竟这里面的是非曲直,他早已明了,不必费心去分辩什么,什么人什么品行,他多少有些底,因此行事不必顾忌许多。
学堂之内,满屋子的墨香。谢道韫站在席前,神情端庄,粉面半含威。只是她生的容长脸儿,长挑身材,穿着月白菱纱衣裙,梳着简单的流云髻,发上并无银饰金钗珠玉等物,自有一番清丽气质。底下若干学子三三两两站着,闲散无比。
谢道韫道,“学子们,从今日起,由本席教习课程,”她接着说,“大家各自归坐,请保持安静。”
此言一出,底下有顽劣的学子故意说的大声,肆意的笑。
有人站出来说,“山长来了。”
学子们纷纷回头,探头探脑,“山长?山长在哪?”
望了一会不见半个人影,众学子怒。
“谁?刚才谁造的谣?”秦京生恶声恶气道。
梁凉正欲上前,被人伸手拦住,马文才道,“是我,如何?”
秦京生立即焉了,“文才兄,你……”他支支吾吾不出什么来,只觉得方才的声音听来不像。
马文才是杭州太守之子,是他得罪不起的,再者马文才此人本身的气场极大,即使知道他说的不是事实,他也不好反驳,尤其
11、惊疑 ...
是马文才这样看他的时候,他就哆嗦,自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学子们,你们站着做什么?”有一道声音从窗外响起,众人纷纷看过去,有个人站在那里。此人四十开外,衣着儒雅,面含笑意,不怒自威。
“是山长。”
“山长真来了。”
“山长。”
众人惊讶之余连忙做辑。
梁山伯凑过来问,“凉兄弟,你方才便知山长要来?”
梁凉笑道,“非也,我只是吓唬他们一下。”
梁山伯感叹,“依我看,马公子对你不错,你和他走得很近,凉兄弟你不知道吗?他可是杭州太……”
“我知道。”梁凉道,“你只管放心,有我看着他呢。”
梁山伯对此一头雾水,正欲说些什么,梁凉拉拉他,“山长过来了,还不归坐?”
梁山伯连连点头,落座。祝英台便问他,“山伯,你同他很熟?”
梁山伯摇头,祝英台道,“你方才和他说什么呢?”
“也没什么。”
祝英台皱起秀眉,不语。
碍于山长在席,学生们各自端坐,执起书本装模作样。
山长向谢先生点头示意,谢道韫道,“你们对本席有什么意见都可以指出,但在课堂上,师者为尊,与我是否女子全然无关,你们要明白这点。”
山长出来说话,“谢先生是我特意请来的,先生的文采是有目共睹的,此次能请的先生来是我尼山书院莫大的荣幸,学子们该感激才是。你们对谢先生不尊就是对我的不尊,明白吗?”
山长道,“接下来,有请谢先生为我们讲课。”
“啪啪啪。”三声有掌声响起,底下学子你看我我看你,纷纷鼓起掌来。
谢道韫清清嗓子,“学子们,今天本席为你们讲解木兰从军的故事,大家跟我念。”
底下学生纷纷齐念。
……
“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念到这句的时候,梁凉注意到马文才无意间瞄了祝英台一眼。看来马公子早已起疑,要消除它心中的疑虑,只怕不容易。
当初谢道韫要教习学子,马文才带头起的哄,导致学堂纪律完全颠覆,书院并不能耐他何,怎的他今日这般乖巧,无论是外在形象到内里的气度,似乎都有所不同了。梁凉不禁暗想,也是他的考虑是多余的,这样一个他所不识的马文才是全新的,现在的马文才断不会不问青红皂白毁人姻缘才是,梁祝的悲剧恐怕要就此终结了,想到这里他心中多少有种怪异的感觉。
“凉兄弟,想写什么呢?大家都散了。”
梁凉望了望四周,“
11、惊疑 ...
下课了?”
“是啊!谢先生让我们回去准备一下,明日她要讲解兵武阵法,考考大家的谋略应变。快走吧。”
梁凉说了句,“山伯,马文才呢?”马文才今天竟未叫他?
梁山伯到,“哦,方才英台说身体有些不适,马文才送他回去了。”
“什么?祝英台的伤寒还没好?怎么不是你送?”
“刚才……那个,马文才先开口了,我就……”
梁凉暗叹,“果然是呆子,偏我和你同姓。”
“凉兄弟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没什么,以后你直呼我名便可。我便唤你山伯。”不待山伯抗议,梁凉直说,“我先回去了,你也快回吧。”别叫人有机可趁。现在看来,这马文才还是古怪,不可放松戒备才是。
山伯摸不着头脑,凉兄弟方才的神色,似乎出了事,还叫他去找英台,英台那边有什么事?
作者有话要说: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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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室友之争 ...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大修了……
夜深处,梁凉倚在窗前向外眺望,窗外一片竹影映入纱窗,他长久的望着,似乎在长长的发怔,从此处望去并不能看到什么,没有金碧辉煌的宫殿,没有红墙绿瓦,更望不到那个生来并未见过几次面的父亲。对这个父亲的感情是淡泊的,父亲只是一个淡淡的影子,在他的成长过程中并没有什么特别,梁凉从一开始就知道他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对于前世的事情也是如此,他甚至记不清父亲的模样,只依稀觉得该是一个威严的男子,有着王者天下的气度,他忽然深深地叹息,有些想念起来。
马文才的出现,使得他意外之极,以至于之后的几天一直在思索这个人,想着这个人与他所熟识的那个人多么的不同,他感到惊奇,甚至有些喜悦,还有一些来不及去思索的东西,来不及分辩的情绪。前几日马文才都是同他一起上课,下课,共同进食,两人甚至同住一屋,直至同床共枕,不能不说这是一个意外。而今那位马公子见异思迁约会佳人去了,留他一人在此颇觉无趣,这般想着梁凉便觉得纳闷,第一次有些烦躁,他来回走了几步,忽见不远处影影绰绰隐约有个人走来。憋住莫名的烦闷,他走到门前开门便说,“马公子知道回来了?不知此行是否愉快?”此言一出抬头看时,梁凉愣住了,脱口道,“王蓝田,你怎会来此?”
王蓝田嬉笑着一张脸,故作肆意的摇扇道,“怎么梁弟你不欢迎我吗?”
梁凉拉下脸说,“你有什么事?”
王蓝田不等梁凉招呼自顾自迈步进来上下查看,“我道你这地方有什么特别的,矜贵如文才兄也为之吸引,现在看来……”他的目光滴溜溜转到我的脸上,接着一字一句吐道,“到底是人不同。”
梁凉听得炸毛,这厮分明话里有话,敢情他是挑衅来了?梁凉回了一句,“自然是人不同,文才兄与你这般人住一块,自然身心不悦,我便好心收留他了,如何?”
这话算挑明了,梁凉做好了撕破脸的准备,实在是这几日这厮没来由的暗地里窥视他惹得他厌烦,把话说明白了倒好。
“我自然无法与你相比,”他啧啧叹道,“不若文才兄怎会成为你的入幕之宾?”
越说越离谱,梁凉气道,逼近一步,“你休胡说,这话严重的很,我的名声倒没什么,只不知道文才兄听到了会如何反应?你有胆子把这话重复给他听吗?”
王蓝田不退反进,笑呵呵的帮梁凉理了理衣襟,放低声音道,“我怕什么?这难道不是事实?别告诉我你们前几晚没有睡在一起?”
“我想这事不用蓝田兄你操心,这是学子间的私事,我想书院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12、室友之争 ...
“我有意见。”王蓝田直接说。
“你待如何?”
“按照学院规定,我有权申请入住,凭什么好处被马文才一个人占尽?”王蓝田理所当然道。
“什么好处?”后头一个低低的男中音响起,王蓝田下意识看向我,我也看他,分明两人的口都未张,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人头一次达成默契,非常齐整的转头,往后看。
门口立着一个人,抱胸斜斜倚在门边,一副悠闲姿态。
梁凉想也没想说,“文才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半点声息?幸好他未说什么。
“刚到。”他淡淡说,“你们在商议什么?”
“哦,就是蓝田兄他过来找我说要……”梁凉说到一半,王蓝田拼命朝他使眼色,梁凉暗笑,方才是谁说的大义凛然的,怎么一见了正主就焉了,多半他早吃过马文才的亏,才这般忌惮,算了,放他一马。
梁凉回视他,眉眼弯弯,用眼神无息地传递信号,王蓝田收到,继续眼波传讯。
马文才不禁皱眉,脸色阴晴不定,阴云密布。
王蓝田望风而逃,说是改日来拜访,实则逃之夭夭,快如夹了尾巴的兔子。
案前泡了一壶茶,梁凉难得献殷勤道,“文才兄尝尝,这便是前几ri-ni闻得那茶香,春日醉,这茶色嫩绿,实为上品。”
“你这是……贿赂?”
“非也非也,我只是看文才兄你心情不佳,恐殃及旁人,这才连连煮茶,文才兄你可满意?”
马文才端起茶杯嗅了下,摇摇头放下杯子,“这茶与那日我初闻已变了味,那ri-ni不肯相邀,今日便是双手奉上,我也无那日心情。”他若有似无的叹了声,“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
“听文才兄话中感概,莫非你有了心上人?”梁凉马上想到这一层,马文才对祝英台的关怀是不容置疑的,从今日下完课撇下他去送祝英台就看的出来,莫非他对祝英台的情感已发生转变?
马文才笑道,“这倒不曾,梁凉你对我的感情生活似乎十分在意。”
这一句话提醒了梁凉,近来他确实关注过度,太露痕迹了,这是不应该的,是他太敏感了吗?也许是对梁祝的悲剧怨念太深,以至于一接触到这人便神经过敏。这是个危险信号,尤其是在马文才这样心机城府皆备的人面前,更要多加防范才是。
“你是我哥们,我在意是应该的。”梁凉故作轻松,信口胡诌道。
“哥们?”
Ω移Ω动Ω书Ω城Ω
“就是好兄弟啊!”
马文才大皱其眉,“好兄弟,指你和我?”
“是啊!”梁凉大点其头,打过敌人内部,
12、室友之争 ...
神不知鬼不觉,这才是妙招。
“既如此,你就要听我的。”
“你说。”
“离王蓝田远一点。”
梁凉点头,他不是第一次与他说这个,他勉强接受。
“还有梁山伯。”
“嗯?”
“也不许靠近他。”
“你不喜欢他?”
“恩。”马文才点头,毫不犹豫。看来这两人的确从一开始就不对头,后来又看上同一个女人,这矛盾才越演越烈,其实不是没有道理的。
“怎么样?你答应吗?”马文才追问,眼里冒着光。
在文才兄强大的气场下,梁凉弱弱的问了一句,“是不是因为祝英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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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窥视 ...
马公子抿唇不语,两人一时沉默。
第二日仍没事人般一同去上课,一同回去,同进同出,谁也没提那日马文才撇下梁凉独去的事。
临了下课,学子们顿时跳起来,一个个欢欣鼓舞,谢道韫摇摇头,也没说什么,学子们各自散去不说。
梁凉第一个迈出门槛,后面跟着一个人,简直是如影相随,他暗暗叹息,故意停顿了下,走到一处偏僻之地,那人也毫不犹豫的跟来。梁凉不由得冷笑,随手击出,指间赫然一枚梅花针,生生钉在身后十米远的树身上,树后那人一颤,走出来。
梁凉回过身去,慢悠悠说,“秦京生,你跟着我做什么?”好的不学倒学起王蓝田了。
秦京生站着不动,有些颤巍巍的,梁凉一喝,“你上前来!”姓秦的果然乖乖上前,看来方才那一针还是颇有震慑力的,梁凉满意的点头,嗓音也低下来,竟然有几分温柔,“告诉我,你想做什么?”
秦京生忙连连摆手,“不是我想做什么,是王蓝田!是他指使我来的。”
“又是王蓝田,说,他要做什么?”
“他要做什么我哪知道啊,也就是让我,让我盯紧你,把你的行踪汇报给他。”
“你如何听他的话?”
“这个,我也是不得已的,你知道王蓝田他们家有钱,我最近手头上有点紧,就,就……”
“这样……”梁凉摸着下巴盯着他看,直把他看的毛骨悚然,秦京生抢先说,“这样吧兄弟,为了将功补过,我决定帮你去盯王蓝田,也看看他平常在做些什么,几时如厕,几时用膳,几时沐浴更衣,都和什么人在一起,”秦京生一边说一边盯着他的表情瞧,看来没有不高兴的样子,便放着胆子继续说,“还有……”
“还有……”梁凉挑挑眉。
“还有他今早刷牙的时候没用盐,三更起小解一次,五更又起一次,出门前……”
“停停!”梁凉听得啼笑皆非,“我知道这些做什么,我不要别的,把他给的银子吐出来便是,这样浪费可使不得,我得教育教育他,要知道这些不如我本人告诉他,只要价钱公道,什么做不来,你去唤他来,我要与他分解分解。”
秦京生转身就走,他巴不得离得远远地。
“等等!”后面的人追了几步,秦京生不得不停下来,不甘不愿的掏出银子来。那人见了银子笑的简直如春花还要灿烂,比骄阳还要炽热,秦京生已感觉额上不断冒汗,他简直想对天长吁。
那人拍拍他的肩膀,似乎很是满意,他说,“你不错,真懂事。”
他说了一声去吧,秦京生拔腿就跑,隐约中似乎还能看见那人指缝间随
13、窥视 ...
手拈上的梅花针,针上寒光犹在。
马文才正在那边散步,他不巧走到这边来,看到这一幕,又听了许多有趣的话,不由得加重步伐,状似悠闲地踏草而来,脚下发出沙沙的响声。
正在数银子的那人果然听到了,抬起头来,眸子弯弯,嫣然一笑,灿若明星,其秀可餐,怨不得某人失魂落魄。
那人一见他来了,手上有了动作,那抹寒光一闪而逝,那人从容的理理衣襟走过来,手上捧着碎银。
马文才故意问,“你手上是?”
梁凉摊开手掌让他看清,顺便将方才的事说了一遍,马公子做出凝神静听的样子,目不斜视。
听罢,马公子发表意见,开玩笑的说,“你怎的又做起这些买卖来了,你这样爱钱?我真怕你有一天连自己一同卖了,只不知道要卖与谁了?”
梁凉也笑了,“恐怕我的身价无人开的出。”
“哦?”
“就是开的出,也没命买。”梁凉说这话的时候十分自信,脸色简直神采飞扬,容光焕发。
马文才便暗想,当今圣上也买不得?当然他不会蠢得问出来,即使问出去,那个答案恐怕也要令他失望,试问哪位圣上会买卖自己的儿子,马公子当然不明白,他便说,“你打算如何同王蓝田分解,依我看,这事你不必理会,我同王蓝田说几句话,他会知道轻重缓急,再不会纠缠你。”
梁凉阻止道,“不必你开口,我自有办法。”
梁凉心中暗想,他王蓝田敢这些做,就莫心疼他的银子。他想着想着由衷的笑了。
王蓝田正在房中喝水,忽然一口茶喷出,直喷了秦京生一身,“他这样说的?还有别的没?”
“他要你自己去见他,没有别的了,你的事我不管了,给再多银子也不成,你找别人吧。”
王蓝田想不通了,你说这秦京生向来是有钱什么都干的人,这回竟然把话说绝了,他傻了不成?
不对,是自己傻了吧,没来由的去想那个人,打探他的饮食起居,意图讨好,自己疯了不成,他实在想不通了,若说朋友,他要多少有多少,不差梁凉一个,他却一直放不下,上课盯着他看,下课找人帮他盯着,若不是疯了就是中了他的毒,着了他的道,一定是那日他那一针,刺得他不对劲了,他得找他理论去。
外头风大了,远处有笑声传来,嘻嘻哈哈的笑的甚是开心。王蓝田不开心了,别人越开心他越不开心。他走出门去欲骂上几句,见是梁山伯与祝英台二人在那放风筝呢,也就罢了,这二人他原是最厌的,人前人后一副亲密无间情深意重的样子,整日贤兄贤弟的,最是叫人作呕,整个书院,他原是最厌恶
13、窥视 ...
这二人的,现在又多了两个人,不错,等着瞧吧,他会一个一个收拾他们的,不用急,慢慢来,时间还很多。
卡擦一声,王蓝田手中捏着的树枝断作两截,被他随手往地上一丢,踩着树枝“吱呀”走过。
作者有话要说:修了。
14
14、大蝴蝶风筝 ...
梁山伯听到某种枝桠断裂的声音,下意识回过头去,祝英台凑过去说,“山伯,你在看什么?”
梁山伯摇摇头,又叹气说,“英台你发现没,今日那王蓝田有些不对劲,也不想着找我们麻烦了,整日唉声叹气的,你瞧,他方才从我们身边走过,看都未看我们一眼,倒把树枝折断了许多。”
英台道,“山伯你理他做什么,他不找我们麻烦才好,这说明他识相,你倒担心起他来了?”
山伯一边拉着风筝的线望风而动,一边说,“我是觉得蹊跷,这里面定有缘故,我想可能与梁兄弟有关。”
“梁兄弟又是梁兄弟,好好的提他做什么,说王蓝田也能引到他身上去?”英台气的柳眉倒竖。
山伯不解其意,自顾自的说,“当然与他有关,你想那梁兄弟生的……虽称不上如何国色天香,也是眉清目秀,风姿绰约,我怀疑王蓝田对他不怀好意,王蓝田可能已经采取某种行动……”
英台想也没想敲他的头,“这与你何关?”
“梁兄弟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怎么能不管?”
“依我看,山伯你就别管了,他身边不是有个马文才吗?”英台说着,心中暗想,“那梁凉与你何干?人家身边早有人了,这里面有你什么事?”
山伯说,“我放心不下,总觉得不对劲。”
英台疑心了,“山伯,你是不是也对他……”
山伯不疾不徐的说,“英台,不知为什么,我觉得与梁兄弟特别有缘,看到他就倍感亲切,也许是同姓的关系,若是……”他说到这里笑了一下,“若是能与他结拜就好了。”
英台努努嘴,正欲说些什么,山伯顿住了,似有所感往英台看的方向望去,那边有两个人结伴而来,立在树梢后面不知听了多久。
马文才伸手撩起细垂的杨柳丝,露出一张斯文俊秀的脸容,他笑的好不惬意。
梁山伯有了不祥的预感,稍顿,杨柳树后头果然又钻出一个人来,正是他方才侃侃而谈的梁兄弟。
只见梁凉探出头来,狡黠一笑。马文才悠悠道,“方才我与梁凉在柳树下观望风景,正听着某个人在那边谈什么结拜的,梁凉,你说呢?”
梁山伯听得耳根红成一片,紧张的看着梁凉道,“梁兄弟不见怪吧,是我唐突了,我也是……”他急得直挠头。
梁凉抿唇笑了,“怎会见怪?我早说了,山伯你可以与我兄弟相称的,结拜也不算什么唐突。”
山伯喜道,“如此说来你是答应了?”
英台的手不经意伸到山伯腰间,狠狠一拧。山伯作痛,瞅了英台一眼,不解。
英台急得跺脚,“我可不随便与人结拜。”
山伯劝道,“英台,别闹了,这可不是随便说说的,梁兄弟品性高洁,正是山伯心中所想。”
14、大蝴蝶风筝 ...
“好好,你结拜你的,我走!”祝英台丢下风筝,转身欲走。
“英台!”山伯忙拉他的衣袖,“你听我说,我的意思是……”
“我不想听,当初结拜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我们要同生共死,荣辱与共,这些是能随随便便与人分享的吗?”
“自然不是,可这与梁兄弟有何相关?”英台怎么这般固执呢?梁山伯不明白。
英台气的不行,与这呆鹅说不通,他哪里知道女儿家的心事。难道他祝英台就该大方到与人分享这结义之情吗?为何梁兄就是不明白她心中所想呢?
两人正闹得不可开交,罪魁祸首看够了戏,优哉游哉的站出来说,“两位听我说一句,我知你们二位之间关系非寻常人可比,梁某有自知之明,就不趟这趟浑水。”说着抱拳就走。
马文才看了祝英台一眼,也跟了上去。
梁山伯忙唤道,“梁兄弟且慢,”他不好意思的说,“今日叫你见笑了,英台就是这样,比较敏感,你不要介意啦,我们也就是闹着玩的,这没什么。梁兄弟既然来了就别忙走,今日天色正好,不如我们一起放放风筝,也好纾解心情。”
梁凉点头,托着下巴,“正好我也手痒,很久没放了。”上一次放风筝是什么时候,高中的时候吧,那时候为了讨一个女生欢心,特意做了一个美人鱼的风筝送给她,还陪她放了好几天,想起来有些怀念了。
梁凉拉拉马文才,马文才正望着天上发呆呢,梁凉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发现他看的正是梁祝二人放的两只大蝴蝶风筝,拖着长长的尾翼,在半空中自由的飞翔,时而两只大蝴蝶相遇,碰到一处,颈项相交,缠绕在一起难分难舍,似有千种情意难以述说,梁凉不禁想起那个千古流传的神话,再看看身边的人,梁山伯正期待的看着他,等着他说YES,他唤了马文才一声,唤他,“文才兄,不如我们也加入吧。”
马文才收回视线,看了梁凉一眼,摇头说,“我对放风筝并无兴致,你们玩吧。”
祝英台已恢复了初时的心情正与山伯说笑呢,听到这话回过身说,“文才兄别扫兴了,别看这风筝是小孩子的玩意,其实放一放,什么忧虑都飞跑了,对身体是大有裨益的。”
“是这样吗?”马文才垂头笑了,忽然说,“也好。”便唤了小厮道,“于彤,将我房里那只美人儿风筝取来。”
那叫于彤的小厮应了声,忽然向梁凉走来,他走上前停住,主动问梁凉,“梁公子也有风筝吗?小人去一并取了来,也省的公子跑一趟。”
梁凉这才看了他一眼,以前这小厮一直伫立在一旁,马文才没有吩咐他便一直不出声,非常安静的样子,他便一直不曾注意过他,细看之下,这于彤长的也过得
14、大蝴蝶风筝 ...
去,一双眼睛很大,安静的垂着,比那四九乖巧听话的多。他心中满意,面上带出了和善的笑意,拍拍于彤的肩,“那便劳烦你了。”
于彤应了一声,梁凉道,“便放在我家常用的那只檀木箱子里,是人鱼型的。”
“人鱼?”于彤睁大了眼,满脸好奇。
“恩,是远古海洋的一类物种,肖似人形,美人的前半身,托着一条鱼尾,你见了便知。”
于彤想着那人鱼的形状,稳稳当当的一路小跑去了。
马文才看了一眼他小跑的身影,没说什么。
梁凉一回身三个人六只眼正充满求知欲牢牢地锁定他,好奇宝宝一号山伯童鞋第一个发问,“梁兄弟,你说的人鱼是什么?何为远古海洋?何为物种?”
梁凉顿觉头痛,你说他没事做那人鱼儿风筝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修了。
15
15、裂痕 ...
对于山伯的发问,梁凉随口说了些人鱼的特征,习性,山伯感概道,“世间真道无奇不有,是我孤陋寡闻了。”
梁凉暗笑,“倒不是你的错,这世间的事,玄妙莫测,常人怎会皆晓。”
“听梁兄弟的口吻似乎知道不少妙事,不知山伯是否有幸一闻?”梁山伯兴致勃勃道。
“那好,我就从这人鱼说起。”
“洗耳恭听。”
梁凉眉眼弯起来,正对上马文才的投来的目光,他的眼中分明也有好奇,只是不像梁山伯那样毫无保留的表现。他正欲开口,身后有一人小跑而来,手中抱着两只风筝,于彤扬扬手中物件,停下来大口大口喘着气,“幸好赶上了,早知道公子要说故事,小的就跑快些了。”
梁凉接过风筝,顺手将另一只给了马文才,马文才接了放到一边。
梁凉便问于彤,“你想听我的故事?”
于彤垂下眼睫,手垂到两边,睫毛微微颤动,两手不自然的握着,似乎有些紧张,他说,“是的,小的很想听,小的觉得公子身上一定有很多故事,小的一向喜欢听人说故事。公子你会不会觉得我……”
“你既喜欢,以后常过来我说与你听,正好我同你家公子住一个屋子,也方便的很。”
于彤颤抖的更厉害了,“小的,小的谢谢公子了。”
“你不必如此,在我面前无需紧张,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家公子很清楚,我这个人也是很乐于讲故事的。”
“既然如此,山伯免不了要催促梁兄弟一番了。”
梁凉说,“其实也是一般的杜撰,没有多奇谲。”梁凉说着将人鱼公主的遭遇说了一番,众人听了唏嘘不已,祝英台按耐不住发问,“后来呢?人鱼公主可曾与王子相聚?”
“没有,王子永远不明白人鱼的痴心,她最后化作海上的泡沫。”
祝英台怔怔的说,“她真是傻,竟走到了这一步。”
“她的确傻,相信这世上无人再步她的后尘。”
祝英台喃喃说,“不一定,若我是她,我也许也会……我感受的到她对王子的爱,她们本可以幸福的,只是世事不如人意,但是她一定不会后悔,就算是如此。”
梁山伯揽着她的肩膀低低劝慰,“英台,这只是一个故事,不必如此伤怀,梁兄弟说这个故事可不是为了惹你伤心,你若如此,他岂不自恼?”
梁凉说,“山伯说出了我的心里话,祝公子伤心,岂不有人怨我?”他说着拿起风筝来放,“言归正传,我们比一比谁的风筝飞得高。”
祝英台应道,“那我们便比个高下。”
说着各人拉起线放飞,马文才站在一边一言不发,盯着风筝出神,梁凉踱到他身边说,“文才兄发什么呆,刚刚说了要比试的,输的人可要受罚。”梁凉说着便夺过
15、裂痕 ...
马公子手上的美人儿风筝便高高举起,他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这美人儿风筝上的人有些眼熟。只是画纸上是个玲珑可爱的孩子,脸庞秀丽,生的雌雄莫辩,粉嫩嫩的肌肤,两腮鼓鼓的肉嘟嘟的,满眼顽皮的神色,隐约中透露着一丝倔强。小孩虽穿着男子的小衫,见其秀丽容颜,说不准是哪家顽皮的小姐乔装所致,梁凉看的正兴味,有人劈手来夺,他想也没想闪避躲过,马公子修眉一敛,沉声说,“风筝还我。”
梁凉第一次见他这般严肃的眉眼,不禁楞了楞,马文才对他说话向来是和气的,他怀疑自己是否错听,他探寻地看着他,马公子重复了一遍,梁凉内心挣扎,马公子这般神色严厉,他若轻易还了显得他怕了他,总没有面子,若不还也不好,只是放不下面子乖乖照办,若马文才好声好气的说话他也不至于左右为难,梁凉神色苦恼,寻思最佳解决之方,那边马公子已经不耐烦,他向来很有耐性,尤其对梁凉,他从未用过严厉的语气,但这次不同,他按耐不住了,举手再夺,梁凉下意识闪避,忽听得嘶的一声,回头看时,风筝化作了两截。梁凉捏着另半截发呆,他方才似乎用了力,那风筝是纸糊的,如何经得起这般抢夺,他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看看手中的残纸,确定是真的碎了,另半截捏在马文才手中,梁凉不敢想象他转头会看到什么,他一向不顾虑,但这次……
他不敢回头。
作者有话要说:修了。
16
16、生辰 ...
梁凉终于还是回头,预想中的狂风暴雨并没有来临,马公子的态度叫人不能捉摸,方才一副怒极而盛的模样,眼下他垂着眼睫,视线甚至不在他身上。
半响,他拾起地上破碎的令半幅对于彤道,“拿去烧了,别叫我看见,这事就当没发生过。”
说罢看也不看梁凉转身而去,于彤捏着手中的碎片,踌躇了一会儿,跟了上前。
梁凉觉得莫名失落,这番被人冷落的滋味他不是没尝试过,只是没想到此番要重新尝过,马文才并没给他脸色看,也说了“算了”二字,他却不放心起来。想着想着入了神,肩上多了一双手,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便笑笑说,“山伯,你同英台放去吧,今日过于大意,让你扫兴了。”
梁山伯满脸歉然,“今日是放不起来了,说起来都是我的过错,若不是我提议放风筝也不会害你和文才兄闹得不开心。”
梁凉忍不住敲他的头,“山伯你未免想多了,那是我不小心所致,与你何干,再说马文才也不会介意这些小事。”
口中如此说着,心里难免有些异样。
梁山伯还欲说些什么,梁凉拱手告辞而去。
山伯难免无趣,英台说,“这是他们的事,梁兄还是少管的好。”
山伯讪讪而笑,没说什么。
梁凉散了会步方回,天色渐晚,厨房的膳食都已供完,他忽然觉得有些饿,绕了一圈回了院子里,院里的灯火亮着,徐徐的香气从纱窗中飘出,那分明是水晶肘子的味道,胃里的馋虫一下子苏醒了,梁凉想了想,硬着头皮敲起门来。
一想不对啊!这是他的院子,他何以有种做贼心虚之感,反了吧,该敲门的是里头那位。
一想之下勇气顿生,举手就推,房门哗啦一声开了,有个人影立在那里,梁凉愕然,那人站着不动,他进不了门,只得站着。
两人面对面站着都不吱声,眼观鼻,鼻观心,凝神相对,梁凉发现马文才甚至不曾眨眼,就这样淡淡看着他,仿佛他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他也不示弱,睁大眼睛相迎,眼对眼巍然不动。
半响有一人先笑出声了,“我竟不知文才兄何时改行做了门神?倒要讨教讨教了。”
马文才也笑了,不出声只弯了弯唇角,“我只来开门,不想有人见了我像见鬼,睁大眼瞪着我呢,少不得奉陪一下了。”
“这么说了还是我的过错了?”梁凉笑着推了他一下。
马文才顺势让开一条道,很好,非常识相,梁凉的心情阴转多云,说不出的悠哉坦然,他一眼望到桌上摆的许多佳肴,顿时食指大动,眼里都冒出光来,分明一副要扑上去的样子,面上还要故作镇定,保持风度不乱,想必心里憋得正慌。
马文才看在眼
16、生辰 ...
里,忍不住笑了,顺手揽了他的肩推他上前入座,他扬声道,“于彤,将我前番日子埋在桃花树下的酒取来。”
梁凉疑惑,“那是……”
“新酿制的桃花酒,故人所赠,一会于彤取了来,你也尝尝。”
梁凉更加疑惑了,怎么他才撕了他的风筝,他倒殷勤起来?莫非其中有诈?
马文才怎会不明白他心中所想,解释说,“忘了告诉你,其实今日是我的生辰,是以布下这一桌子的菜。”
梁凉顺口接道,“你的生辰怎么不早说?我都没准备贺礼,文才兄你太不够意思了,居然瞒到现在,亏你还说把我当兄弟,恐怕这不是你的真心话吧。”
马文才说,“我若不真心,怎会相告?”
梁凉歪头想了想,“也是啊!你好歹知会我了,只是迟了些,山伯他们还不知道呢?”他腾地站起来说,“不如我去叫他们来,大家凑一起热闹热闹。”想着觉得这个主意甚好便起身往外走。走了几步脚步滞住,他回头,疑惑的喊了一声,“文才兄?”马文才正攥着他的手腕对他摇头,他动了一下手,没抽回,无奈道,“我明白了,你不想让他们知道,我便不去,行吗?”
马文才凝神看了他几秒,方才松手,“我与他们并不熟识,唤来又如何?”
梁凉想也没想脱口而出,“马文才你太孤僻了,这样怎么会有人喜欢?”最重要的是祝英台不会喜欢。
马文才怔了一下,“你刚才说什么?喜欢?”
梁凉别扭了,脸热了一下,“没什么。”不小心嘴快罢了。
马文才还要问,梁凉眼尖看到门外有人影晃动,马上打断道,“想是于彤回来了,我给他开门去。”
马文才应了一声,视线仍旧落在他身上,梁凉感到说不出的别扭,脸上好像有火在烧,烧的他心烦意乱,开门一看果然是于彤端酒回来了,他正欲欢呼,往后退去,给于彤让出路来,于彤却止住脚步,看着他身后,他后退一步,正正撞上个人,马文才。
马文才也走过来,正立在他身后。他看着马文才伸出手臂接过酒器,然后对于彤说,“你先下去。”
于彤那双安静而听话的眼眸闪了一下,黯淡下来,他垂头,果然迅速的退下,甚至不忘捎上门。
对上马文才的眼,梁凉默然,安静的坐回去,马文才执起酒壶倒酒,梁凉忙说,“我来。”
马文才没跟他抢,安静的望着他,那双眼睛灿若星辰,深邃如夜之天空,任何人被这样一双眼睛注视着,都会产生一种措手不及的惊慌。
梁凉脸上的温度尚未退下去,被马文才这样一看,顿时心慌,莫名的添了一层红。
马文才举起酒杯敬他,他随意回敬一杯,匆匆饮下,竟品不出味来。
16、生辰 ...
他有些尴尬,没话找话说,“文才兄,今日真是你生辰?怎么伯父也没来?”
马文才沉默了一会,说,“家父公务繁忙,恐怕不便。”
梁凉心下了然,不禁可怜起马文才来。普通百姓尚可以一享天伦,马文才却不能。
也是,其父马太守忙着琢磨升官发财之道,哪有闲心关注儿子小小的生辰?
他心中想着脸上不免带出遗憾来。马文才顿时沉下脸来,嘴唇抿的紧紧地,看不出喜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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