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来了，那个1945年的zippo，借我玩两天吧。”

“为什么要借你呢？”

“看在上帝的份上。”

唐梦璇很女孩地笑了：“好吧，一会跟我来拿，不过就两天，可不许弄丢了。”

天­色­将晚，他们并肩出去，踢踏着林荫大道的金黄落叶，踱了一小段，双双仰头看天--西面日落黄昏，几度夕阳，东面已是试探­性­地稀薄夜­色­，风起了，拂在脸上凉飕飕地。唐梦旋解下束发带，重新拢好头发：“看来我们这一代人，似乎从小都要学点钢琴、绘画、书法什么的。”

“那是因为我们的父母绝大多数在文革里错过了教育，他们年轻时候很荒唐，所以寄希望于下一代。”

“可我们最终没有成为音乐家、画家、书法家，你说呢？”

“不仅如此，我们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千篇一律进考场，轰轰烈烈做着另一件同样荒唐的事。”

“为什么我们常常身不由己？”

“你要知道，这可是一个高度组织化的世界，每个人都被愚蠢的事先定义了，可有时候情愿这样，至少人们还相信点什么……”卡卡顿了顿，迎面碰上大主教和苏菲，仿佛往留学生餐厅的方向，照面了彼此点头招呼。

大主教正发感慨：“这年头啊，教授摇­唇­鼓舌，四处赚钱，越来越像商人；商人现身讲坛，著书立说，越来越像教授。医生见死不救，草菅人命，越来越像杀手；杀手出手麻利，不留后患，越来越像医生。明星卖弄风­骚­，给钱就上，越来越像妓汝；妓汝楚楚动人，明码标价越来越像明星。警察横行霸道，欺软怕硬，越来越像地痞，地痞各霸一方，敢做敢当，越来越像警察。流言有根有据，基本属实，越来越像新闻；新闻捕风捉影，随意夸大，越来越像流言。”

他自以为深刻有趣，却见苏菲没甚么反应，而是呆呆地回看身后，确切地说是痴望那一对人儿。显然这不经意地擦肩而过，对于她像是勾魂夺魄般地。这是大主教极不愿承认却又无法回避的现实──无论人类如何扭曲自我意识，至少被逐出伊甸园前的那种感觉很难被替换。

大主教停下来等她：“想去吃点什么？”

“去吃晚饭。”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