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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重生之容少 > 80

80

年代的电影吗?”

“其实我很喜欢那个剧本,也很喜欢陈浅风这个角­色­……”容飞无奈地将剩下的酒一口­干­完。

“什么和什么啊?闹的我头晕!演戏这种东西,不就是一个人演一个味道,我看那个什么青春偶像任白,演什么不都是那股娘气吗!”

“可是我不想做青春偶像……”容飞一闭上眼睛,思维不自觉开始描绘苏臻的面容,那是他的目标。苏臻塑造过许多角­色­,有所谓的翩翩公子豪门绅士,也饰演过市井小民乡下小子,但是大家看到的是那个角­色­,而不会局限于苏臻本身的个­性­。他是迷人的,因为他的多变。

卫子行撑着脑袋,不知道是否因为听到容飞那句“不想做青春偶像”,他的­唇­角勾起一抹笑容来。

“嘿,你笑什么呢!”四、五杯下肚,容飞的脸开始发烫了。

“我本来以为你只是一只绵羊,但是没想到你的志向是做一只狮子。”

容飞推了卫子行一下,“你什么意思!你看不起我吗?说我是绵羊!”

卫子行稳住了容飞的身形,笑道:“我是在夸奖你。你愿意做一只狮子,不管你能不能做到至少你不是扶不起的阿斗。冲着这点,我再请你一杯。”

说完,一杯马丁尼又被推到了容飞面前。

卫子行的酒杯与容飞面前的酒杯轻轻一碰,然后一饮而尽。

“好!我信你!”容飞也跟着一杯见底。

龙展云好笑道:“容飞!你这是牛饮!太没品味了!”

容飞离开座椅,走向洗手间的方向,“我……去洗手间放水。”

“哦,今天你酒量不佳,要不要兄弟陪你去?”龙展云问。

“不用,我还没醉,可以自己去!”容飞晃悠悠走了过去,卫子行正要跟上却被龙展云按住了肩膀。

“容少说他没醉就是没醉,你这样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他,不是不给他面子吗!”说完,把卫子行牢牢按回座位。

容飞走进了洗手间,来到洗手台前撑着上半身低着头,想要吐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喝了几杯混酒,容飞其实真的有些醉了。

“我不是容大少……我不是纨绔子弟……我没酒后驾车……没乱泡女明星……没……没说过要包养苏臻……”

一个身影缓缓来到他的身边,优雅中略带孤傲,眉眼轻垂望着他的后脑。

“你喝醉了,容少。”

“我没醉……我清楚的很!我不是那个臭名远播又长着一张小白脸的容少!你说为什么要长得像小白脸才能红呢?国字脸浓眉大眼的硬汉就不能呢?”容飞依旧低着头,随即又嗤笑起来,“哈……我怎么忘了……如果不是因为这张脸这个身份,我连饰演陈浅风的机会都没有……”

“竟然学会反思,真难得。”对方的声音是清冷的,那是一种节制,也是一种风度。

“可是我变成了容少……还有谁记得那个替身演员容飞?”容飞打了一个酒嗝喃喃自语道。

“你说什么?”

一个巨大的力量扼住容飞的双肩将他扳正,抬起眼的瞬间,容飞看见了苏臻!

容飞呵呵傻笑了起来,用手指杵了杵苏臻的脸颊,“苏臻……呵呵……你是苏臻……”

苏臻直落落盯着容飞焦距有些迷茫的双眼,摇了摇他,“你刚才说什么,替身演员容飞?”

“对,”容飞咽下口水,“我就是容飞,你信不?你信不?没人相信……卫子行说这叫‘借尸还魂’!”

容飞一脸得意扬扬的表情,苏臻却彻底怔在那里。

他今天只是和导演来喝一杯聊一聊之后的剧集,这家CLUB的保安措施很完善,是少有的能够保证顾客隐私的地方,而且往来的都是有身份的人,一般狗仔进不来。他才刚喝下两杯,就看见卫子行和容飞进来,而容飞则是一脸郁闷的表情,一看就是演戏不顺利。接下来就看见他一杯接着一杯的喝,就连与苏臻谈戏的导演看到这个情形都说,“看来容少酗酒醉驾的新闻又要上头条了啊!”

没两下,容飞就一脸迷蒙地走向洗手间。按道理容飞他要­干­什么,开心或者不开心,喝醉或者没有喝醉都与他苏臻无关,但是就像提线木偶一般,苏臻还是迈出了脚步跟在容飞的身后,只是他没想到一进门就听见了容飞自言自语,而且还提到了那个替身演员容飞!

容少的生活与容飞向来没有交集,所以容少会说那些话实在不可思议。明明知道眼前的人所说的一切可能就是醉后的胡言乱语,但是苏臻还是缓缓开口问:“你说你是容飞,那你告诉我,我们第一次一起吃饭的地点在哪里?”

“……我们骑机车……去了一家路边拉面馆……”

苏臻的手指不自觉一颤,“那么我们点了什么吃?”

“牛­肉­拉面啦……”容飞捶了对方一下,傻笑着说,“还是……你点的……”

16

16、你脱我衣服做什么...

那一刻,苏臻的手僵住了,失去支撑的容飞向前栽倒,脑袋撞在了苏臻的肩上,然后失了力道向下滑去。苏臻猛地一把抱住了他。

“容飞……”

“嗯。”容飞的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有人叫自己容飞的感觉真好。更不用说那个声音轻柔而熟悉,就像是苏臻……

苏臻缓缓伸出手来,拖住他的后脑,手指轻轻伸进他的发丝里揉捏起来,喃喃地再度叫出他的名字,“容飞……”

“嗯。”容飞应和着。

“容飞……”苏臻像是要确定什么一般,一遍一遍地叫着容飞的名字。

而容飞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回应着,直到苏臻的胳膊不断收紧,容飞几乎要被挤进他的胸腔里。

然后,“恶——”的一声,容飞吐了苏臻满怀。

此时,卫子行冲了过来,“天啊!苏天王!真是对不起!他新戏不太顺利所以多喝了两杯!对不起!”

苏臻并没有一把将容飞推到地上,仍旧用手撑住容飞,脸上也没有愠怒的表情。

“他喝醉了,你就这样把他带出去,只怕守在外面的狗仔要乱写了。”苏臻看向卫子行,“你能去帮我找件­干­净的衣服吗?我在这里看着他。”

“你……容少……”

圈内人都知道苏臻是看不惯容少的。

“还是我打个电话请人给您送衣服过来吧。”卫子行伸手就要去接容飞。

“卫子行,容飞再惹人讨厌,也是容伯伯的儿子,我还能杀了他不成?”苏臻挑起眉梢,压低了的嗓音。瞬时,卫子行感觉自己的神经像是沿着刀尖行走,随时可能崩裂开来。苏臻的气场强盛,卫子行只能吸一口气离开了洗手间。

苏臻仍旧保持撑着容飞的姿势,耳边是容飞的呢喃声,系着扣子的领口有些紧,容飞伸手去拽那里的扣子。

“别拽了!”苏臻按住了他的手指,缓缓为他解开那颗扣子,随即听到容飞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小孩子一般砸了砸嘴。

苏臻低下头来,鼻尖触上容飞的发丝,­唇­上那抹笑容勾起,缓若抽丝。

“我从来不相信什么借尸还魂,容飞。我也不管你用什么方式活着……但是既然你说你是容飞,”苏臻抬眼看向镜中的自己,“……那就不要再随便消失。”

那是容飞从来没有见过的苏臻,他的目光硬冷,像是要粉碎眼前的镜面,可是支撑着容飞的动作却又无比轻柔。

两、三分钟之后,卫子行拎着一件衬衫走进来,只是他回到保姆车上取来的属于容飞的衬衫,当他推开洗手间的门,才发觉苏臻靠着墙站立着,手臂绕过容飞的肩膀顺势拖住他的脑袋。

那并不仅仅是一种随意的姿态,漫不经心之中没有了以往的冷漠。

“衣服……”卫子行将衬衫递过去,顺带从苏臻怀里将晕乎乎的容飞接过来。

“你们是不是给他喝了混酒?”苏臻利落地脱下自己的外衣,毫不在意地扔进垃圾桶里,耸起肩膀套上那件衬衫。那姿态像极了电视广告,利落有型,却又没有丝毫做作。

卫子行捧红的明星很多,但是像苏臻这种范儿的,只怕独一无二。

“我也不知道他今天怎么这么容易就醉了。龙家三少说过,容少喝上十杯混酒都能屹立不倒,我也没想到他今天状态如此不佳。”卫子行轻笑了一声,随即又头疼起来。他允许容飞来喝酒但并不代表他允许容飞喝醉,只是他高估了容飞的酒量,现在这种情况下扶着醉醺醺的容飞离开金玫瑰,被哪个别有用心的狗仔拍到,不知道又要怎么写了。

“他看起来不开心。”苏臻对着镜子整理起衣领,袖子稍稍短了一些,但是那好身材还是看起来让人妒恨。

“最近容少的品味变了,不再喜欢皮衣或者重金属风格的着装,衣服也比较普通随意了。”卫子行抱歉地一笑,“他新戏遇到瓶颈,所以心情不好。如有失态,请谅解。”

转过身来,苏臻勾起一抹笑意,他的笑容一向迷人,自然地掠走他人的视线,即使是身为男人的卫子行也不例外,“你不会想要就这样带着他走出去吧。”

“虽然容少喝醉了,但是至少驾车的人是我。酗酒驾车的新闻应该不会出现。”没有看住容飞反而让他喝醉,是他卫子行的失职。

“我送他回去吧。”苏臻淡淡地说,这对于卫子行来说却是个爆炸­性­新闻。

“什么?”肩上的容飞差点滑下去,卫子行还没伸手,苏臻却一把将他捞过来。

“我说我送他走。记者就算拍到了也不会写出类似容大少故态复萌之类的新闻。”

苏臻在演艺圈里的口碑自然没话说,只是……以他对容少的鄙视程度,怎么可能……愿意送他回去?

“他喝成这个样子回去容家,他父亲会气晕的。”苏臻对容谨严十分了解,“今晚先去哪个酒店凑合一下吧。”

“酒店?”回去容家肯定不是明智的选择,只是去酒店的话……狗仔又有发挥的余地了。一向处事利落的卫子行在苏臻面前竟然变得犹豫起来。

“我会陪着他。”此时苏臻已经将容飞扶向门口了,“我答应过容伯父会照顾他,你还担心什么?”

苏臻的道理很充分,谁都知道苏臻也许厌恶容飞,但是对容谨严总有三分尊重。

“那么,我就把容少拜托给你了。”

苏臻略微颔首,令人不由自主产生对他的信任感。

卫子行故意揽着龙展云上了容飞的保姆车,车子离开金玫瑰门口不到十米就有车跟上来,卫子行不觉好笑,真是辛苦这些狗仔了。

而容飞则被送上了与苏臻一起谈话的那位导演的车子。两辆车来到了金樽酒店之后,苏臻将容飞送进了酒店房间里。

沈彦十分不满,“我真是不明白,你不是一直讨厌容大少吗?­干­什么要劳心劳力维护他的名声?”

苏臻脸上依旧是淡然的表情,“你先回去吧,今晚我来照顾他。”

“你来照顾他——”沈彦一副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的表情。

“是的,我来。”苏臻走进浴室放水,“我有些问题要单独问他。”

“你一向说一不二,不想告诉我的事情我也没机会知道答案。”沈彦看了苏臻一会儿,朝门口走去。

关门声响起,这个房间里终于只剩下容飞和苏臻了。

容飞的眉头紧蹙,一副想吐又吐不出来的样子。

苏臻默默走到他的身边,手指按开他眉心的褶皱:“不会喝酒做什么要喝那么多……”

“谁说……我不会喝……”容飞嘟嘟囔囔地说。

“哦,你会喝什么酒?”

“我……能喝一箱啤酒……一斤白酒……”

容飞一边说一边蜷起身来,眼睛里满是迷蒙,像是有什么东西满溢而出,随即因为难受而趴在床边。

苏臻伸手拖住他的额头,手掌轻抚着他的后背,­唇­上却掠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啤酒和白酒……”

不是那些酒吧里时兴的调和酒。

“每次都和谁一起喝呢?”苏臻的声音拉长,显得极有耐心。

“师父……还有师兄……”容飞呢喃了一声,吞咽着口水,刚才出了很多汗,现在应该觉得口­干­了。

苏臻倒了杯水,单腿跨坐在床沿边,扶起容飞将水杯放到他的­唇­边,“喝一点吧。”

温热的水流流过容飞的嗓子,他觉得舒适了许多,飘远的思维也逐渐归位,当他的视线变得清晰时,他的心跳随着苏臻深刻的侧脸线条一阵跃动。

“苏……苏臻……”容飞撑着自己的身子向后仰去,头晕目眩的感觉再度袭来,“你怎么在这里!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苏臻侧过脸去,忽然笑出了声,这样的表情容飞很久没有见到过了。

“对,你现在就是在做梦。”苏臻将水杯放下,手指在容飞的额头上一弹,“要是以前,我怎么可能会觉得容大少的呆样傻的可爱呢?”

“我就说我在做梦……”容飞低下头来,“我现在变成了容大少……你怎么可能还对我和颜悦­色­呢?”

苏臻伸出手掌,拇指划过容飞耳边的碎发,将他的脑袋托进自己的怀里,“不止你在做梦,我也觉得自己在做梦。也许是我喝醉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你就变回原来那个人神共愤的容大少了,而容飞……只是那个躺在床上连呼吸都无法自主的躯壳。”

“我不想人神共愤……我想做回容飞……”容飞用力地摇着脑袋,把自己摇的更昏了。

苏臻闭上眼睛,­唇­上的笑容更大了,在浅黄|­色­的灯光下显得愈发柔和,他轻拍着容飞的背脊,额角轻蹭过容飞的耳际,“傻瓜,你觉得自己是谁,你就是谁。”

一直闹着不想做容大少的容飞安静了下来,苏臻为他解开了上衣的扣子,一副刚褪到肩膀的位置,容飞忽然握住苏臻的手腕说:“你脱我衣服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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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大花短裤...

“陪你去浴室泡个澡。你喝多了,刚才还吐了,你想臭烘烘的睡觉吗?”

“不想。”容飞像个乖孩子,自己把衣服脱下来,然后四下张望发觉这里不是自己的房间,于是不知道该把上衣放到哪里去。苏臻­唇­上的笑意始终噙在那里,像是失而复得的喜悦,他伸手将容少的衣裳扔在地上,动手为他拉开牛仔裤的拉链,一条花里胡哨的平角底裤展露在空气中,令得苏臻的手指也僵在原处。

“……我现在真的……百分百确定你不是容少了……”苏臻颔首笑出声来,手指按在自己的太阳|­茓­上,如果说之前他还有什么怀疑,现在他百分之百肯定眼前这个人绝对不是容少,打死那个家伙也不会穿这种颜­色­艳丽的平角裤。

容飞爬起身来,裤子刚好挂在膝盖上,他便摇晃着走向浴室。

“喂!”苏臻起身,在他差点被自己绊倒的时候一把拽住了他,此时容飞的牛仔裤彻底落到了脚踝处,然后歪歪扭扭地跳了跳,踩着牛仔裤走进浴室去了。

那条平角裤在苏臻的面前夸张的摇晃着,让人哭笑不得。

水声哗啦啦传来,容飞坐进了浴缸里。

苏臻靠着门边的墙,垂着头,偶尔能听见容飞拉长的呼吸声,还有几句胡言乱语。

他笑了。这一晚他的笑比这两三个月加起来的还要多。

缓缓地,他的笑容收敛起来,手掌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他的­唇­线抿的很紧,像是在思考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当他再度抬起头来,目光扫过墙上的钟时,这才发觉容飞已经在浴缸里待了半个小时了。

“容飞!”苏臻快步走进浴室里,这才发觉那家伙的脑袋靠在浴室边缘睡得天昏地暗,下巴没在水里,呼吸时吹出的气息将水面一层一层地拨开,还有他那条夸张的平角裤,正悠然地漂浮在水面上。

“容飞!容飞!”苏臻蹙眉,手掌拍打着容飞的脸颊,

“嗯……”容飞呢喃一声,侧向一边眼看就要滑入水中,苏臻赶紧托住他的下巴。

水已经快凉了,苏臻扯过一旁的浴巾,将容飞从水中扶起来,包上浴巾扛回了床上。

这一晚,容飞睡的很踏实。他的鼻间都是清朗的男­性­气息,熟悉而令人安心的味道。苏臻和躺在他的身边,看着容飞的脑袋陷进枕头里,双手抱着被子的一角毫无防备的孩子气。

以容飞的睡眠能力,这一觉天荒地老没有问题。一个翻身,手指触上什么柔软的东西,容飞用手指缠绕着指腹揉捏着,然后缓缓睁开眼睛。

先是看到了英挺的眉,高挺而俊雅的鼻骨,视线所及之处都恰到好处。容飞眨了眨眼睛,倒抽一口气,猛地坐了起来。

“苏……苏臻?”容飞呆住了。

这怎么可能?

苏臻怎么会睡在他的身边?

环顾四周,容飞百分百肯定自己应该是在那个高级酒店的房间里。只是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他是怎么来的这里?还有他身边的人怎么可能是苏臻?

容飞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轻轻掠开落在对方眼前的碎发,只是那一瞬他受惊一般收回自己的手来。

是苏臻!真的是苏臻!我的妈啊!这到底怎么回事?

苏臻讨厌透了容大少,且不说为什么自己会和苏臻躺在一起?

这会儿,容飞忽然有种跳进黄河都洗不清的感觉。

万一苏臻醒了,说不定会扒掉自己一层皮!

不不不,以苏臻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做出任何与暴力有关的事情,他只会……彻底对自己鄙视……

想起苏臻的冷漠,容飞不自觉一颤。他下意识环顾四周,看见扔在地上的衬衫还有落在浴室门口的牛仔裤。

这一地狼藉,不免让容飞有了一些不切实际的想象,该不会……该不会昨天晚上……

啊……啊……容飞啊容飞!你脑袋里想些什么呢!就算太阳爆炸了你所想的事情也不可能发生!

当务之急就是趁着苏臻还没有醒过来赶紧跑路!

容飞顿然泪流满面,他这辈子都是直来直往,只有这一次……他竟然选择落荒而逃!

心脏被揪在半空中,容飞掀开被子屏住呼吸走下床去。

这时他才发觉自己穿的只是酒店的浴袍,浴袍下面空荡荡的啥都没有。

啊……啊……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容飞猫下腰来,捡起地上皱巴巴的衬衫,路过浴室时再拽过自己的牛仔裤,一抬眼就望见自己的平角底裤搭在浴室的边缘还在滴滴答答,他忽然有一种撞死自己的冲动。算了!那条底裤他不要了!反正是从超市里买来的二十块钱三条的平民底裤,谁要他穿不惯容大少留下来的那些三角紧身底裤呢!

正当容飞来到房门前时,他的身后传来悠哉中带有几分调侃的声音。

“容少,你这是睡饱了要到哪里去呢?”

容飞心中咯噔一声……不会吧……他竟然醒了。

他一直僵硬着保持低着腰的动作,前进不是,回头也不是。

“你是打算一直站在那里,我照顾了你一晚,你连回头看我的勇气都没有吗?”

容飞咽下口水,苏臻一直是自己非常尊敬的演员,按道理能和苏臻待在同一个房间里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但为什么是当他成为辈催的容大少之后?

容飞肯定容大少这辈子都没有自卑过,但是现在顶替容大少的容飞却很自卑。

他缓缓回过头去,以为苏臻会用那种令人刺痛的冷漠目光看着自己,但是此刻对方脸上那种惬意中半分调侃的表情忽然令容飞觉得自己进入了异次元。

苏臻半撑着脑袋,侧躺在床上。他的发丝有些凌乱却随意,­唇­角那一点笑就像是从窗帘缝隙中溜进来的日光。

“你……照顾了我一晚?”

“是啊。”苏臻拍了拍床的边缘,示意容飞坐回来,“你打算穿着浴袍拎着你的衣服走出去吗?你一点都不想知道昨天发生什么了吗?”

“发生……什么?”

我当然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苏臻轻笑了一声,那种柔和的气氛促使容飞缓缓踱了回来,坐在了苏臻的手掌边。

“你昨天在金玫瑰喝醉了。我一进洗手间,就看见你撑着洗手台说胡话。”

容飞低下头,耳根子很快就红了。

容飞啊容飞,你真是丢人!

“你一看见我进来了,就抓住我的肩膀……”苏臻顿住了。

容飞就似接受世纪审判一般心脏狂跳起来。

我竟然抓住了苏臻的肩膀?然后我­干­什么了?我­干­什么了?

久久苏臻没有继续说下去。

容飞忐忑着,呼吸憋闷在那里。

苏臻直接躺下来,这个角度可以更清楚地看到容飞的表情。

“你不问我你抓住我的肩膀­干­什么吗?”

“­干­什么……”

别卖关子了,求你一次­性­说完让我一了百了吧!

“你不停地跟我说对不起。你说如果我不接受你的道歉你就不把我放开。”

是吗?我真的那么做了?强迫别人接受自己道歉这么幼稚的行为?

容飞忽然松了一口气,不断说对不起也好过说一些奇怪的话,比如“借尸还魂”之类……

“为了摆脱你,我不得已接受了你的道歉,你立马吐了我一身。”苏臻的笑容更大了。

那种炫目的任何语言都无法描述的笑容,容飞只觉得自己连闭上眼睛回避的力量都没有。

“那么……你为什么要照顾我一整晚?”即使是思维短路,容飞还是问出了那个核心问题。

“是啊……因为什么呢?”苏臻的食指指腹在额角缓慢地打着圈,一切都随着他的动作婉转了起来,“大概是因为你忽然变成小时候的那个容飞了吧。”

“小时候?”容飞愣住了。

“小时候的你要可爱许多。”苏臻像是想起了什么往事扬起了下巴,眉头轻皱了起来,“那时候,我的父母刚去世……我寄宿到了你们容家。我很害怕黑暗,特别是那种一丝光线都没有的黑暗,于是我一定要开着灯才能睡着。我的父亲在当时也是盛世华天的三大股东之一,他是一个很正直的商人,当时有个庞大的黑社会组织想要利用盛世洗黑钱,我的父亲义无反顾地揭穿了他们也从此和这个组织结下了仇怨。那次是我母亲的生日,我父亲包下了某个酒店的顶层。我还记得那天空气里是甜香的味道,悠扬的小提琴乐曲缓缓流泻,我的父亲搂着我的母亲幸福的跳着华尔兹,我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一切都幸福得像是电影的大结局。忽然之间,停电了。我什么都看不见了,只知道有人闯了进来,我的耳边是刀刃划过血­肉­的声响,滚烫的液体飞溅在我的脸上,我愣在原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想要大声呼喊,母亲却伸手捂住了我的嘴巴将我扑倒在地上,我摔的很疼很疼……”

苏臻的语调是低沉而平静的,没有激烈的情感,容飞却在空气中闻到了血腥的味道。

“所以,那天你问我是不是怕黑,是的我怕。我害怕极了。我害怕什么都看不到的感觉,我害怕自己要费尽力气也辨别不清周围的事物,我害怕……”

“你害怕当亮光再度来临的时候,你看到的是血腥一片……”容飞下意识抓紧了苏臻放在床边的那只手,往往在安慰别人的时候,会发现语言竟然如此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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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陈浅风爱着宋年年...

苏臻的姿势没有变过,身体却僵在那里,目光直视着容飞的眼睛,“我住到容家之后,你一开始总是讽刺我怕黑,你就像只小野兽一样想要捍卫你在你父亲心中的位置,把我是视眼中钉,你无知的让我妒忌。”

容飞低下头去,这些确实是容少会做的事情,因为他是一个只为自己而活的人。

“有一天,容伯父和伯母都出去了,家里的佣人也睡下了,整个容宅寂静的可怕,你推开了我的门,钻进了我的被子里。你软软的小小的,无论我怎么推你,你都扒在床边不肯离开,我忽然觉得你没那么讨厌了。之后我们渐渐熟了起来,你会把自己做的飞机模型拿来给我看,一家人一起去度假的时候你总是坚持和我坐在后面玩那些幼稚的游戏。那个时候我真的觉得你是我的小弟弟。”

听起来容少以前也不是那样天怒人怨的,只是怎么又变成现在的样子了呢?

“后来我去了美国的叔公那里,你继续留在国内,我们偶尔会打几个电话,随着年岁增长,电话也少了。当我回国发展的时候,你就变成一个纨绔子弟了。”苏臻伸手点着容飞的眉心,让他抬起头来,“老实说,其实一直在苦恼,过去的容飞哪里去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尽管疏远苏臻的人不是容飞自己而是容大少,但是容飞莫名的心痛了,就像是心脏挨着刀尖划过,虽然根本没有划伤,却隐隐作痛。

“昨晚上你也是这样一直跟我说对不起。一开始我觉得你在耍我……但是看你那傻傻的样子,我忽然觉得过去的容飞又回来了。”苏臻深深吸了一口气,用一种很认真的语调说,“请你一直这样,容飞。”

霎时,那种感动冲破了容飞的一切思考能力,他一把抱住苏臻,“我不会再任­性­!不会再伤害别人!也不会再让别人对我失望了!”

容飞知道这个身体是容少的,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也是容少的。但是容少并不懂得珍惜,可是容飞不一样。他也许会因为要承受媒体和公众的非议而烦恼,会因为别人的偏见而不知所措,这些都不要紧,因为容飞所拥有的比以前要多得多!这样的奢侈,只要他还能拥有,他都会牢牢紧握。

苏臻缓缓收紧自己的胳膊,轻闭上眼睛,­唇­角的笑容深邃得吞没一切。

“好了好了,你昨晚喝醉,又睡了整整一天,你确定不要吃点什么吗?”

果然,容飞的肚子发出咕嘟一声,他不好意思地松开了苏臻,抓了抓后脑,“嘿嘿,我真的饿了。能叫点什么吃吗?”

“当然。”苏臻指了指衣柜的方向,“那里有一套衣服,是我让沈彦送来的,你去换上吧,你也不想服务生推着餐车进来时看见你衣衫不整的样子。”

“对啊!”容飞忽然想起这点,赶紧拎着衣服到浴室里换衫。

“想吃点什么?”

“叉烧饭!或者牛­肉­面!”

且不说被苏臻照顾了一晚自己就像是做梦一样,更难得的是苏臻竟然和“容少”冰释前嫌了,容飞高兴的有些忘乎所以。

拿起电话的苏臻好笑地低喃了一句,“果然是容飞。”

此时容飞又打开门,一边整理着领子一边不好意思地说,“这么高级的酒店应该没有叉烧饭或者牛­肉­面吧?”

“我没有叫酒店送餐,我点的是对面的林记面馆。”苏臻朝容飞摆了摆手示意他继续穿衣服,“这种酒店的口味太清淡了,一点油水都没有。”

这是第二次容飞和苏臻一起吃汤面了。两人肩并着肩坐在书桌前,截开打包的盒盖,牛­肉­汤的味道满溢出来。

容飞用力地吸了一口,“真香。”

苏臻没有说话,只是将自己碗里为数不多的两片牛­肉­夹进了容飞的碗里,“多吃一点。”

就是那两片牛­肉­,容飞怎么也舍不得放进嘴里。

“那天喝那么多酒,听说是因为你的新戏遇到瓶颈了?”苏臻开口问。

“嗯……我会想办法解决的……”容飞一大口面塞进嘴里,含糊地说。比起与苏臻“和好”的快乐,那出戏带给容飞的烦恼几乎不算什么了。

苏臻吃面的仪态并不娘气,但却显得很有教养,“你知道饰演陈浅风这个角­色­最重要的一点是什么吗?”

“嗯……”容飞顿了顿,“应该是要演出那种没有被社会过度漂染仍然对感情抱有纯净以及虔诚期望的人吧?”

“那是导演对你说的还是卫子行对你说的?”苏臻的脸庞被雾气凝绕,那是容飞最喜欢看到的苏臻的样子。真实却并不像是屏幕上那般风华绝代。

“是我读剧本感觉出来的。”容飞停下筷子,难得苏臻愿意和自己讨论如何饰演陈浅风,这是很多演员都得不到的机会,“可是导演对我的表现并不满意。而我自己也不知道怎样才能演的更好……”

“容飞不一定要爱上饰演宋年年的王悦琳,可是容飞饰演的陈浅风一定是爱着宋年年的。”苏臻的手指在容飞的额边一弹,“你的陈浅风真的爱着宋年年吗?演戏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打个并不恰当的比方,所谓笑不过是面部肌­肉­的运动产生的效果,但是你每一个细微之处的不同观众却能感受到你是为什么而笑,是悲伤的笑还是快乐的笑,是因为一道美丽的风景还是因为你恋慕的人就在眼前。你永远无法自主地控制自己的肌­肉­笑的恰到好处,但是你却可以控制自己的感情。”

容飞低着头,两三秒钟之后,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我……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李导说我追着巴士跑的样子像是赶公交的路人了!因为我的陈浅风只是摆出焦急的样子,我的内心深处告诉自己要表现出迫切的样子,即使在追逐着宋年年……我仍然没有变成陈浅风,因为我丝毫没有爱着宋年年的心情。”

“知道为什么比起自己一个人在那里瞎想要好的多。”苏臻勾起­唇­角,“演员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入戏。一旦你入戏了,其实就不用再花那么多心思去思考自己如何去诠释某个角­色­了,因为一切都会变得自然而然起来。”

“嗯!谢谢你!”

苏臻伸手揉了揉容飞的脑袋,“好了,吃饱了吧,我开车送你回容家。”

霎时,容飞有一种自己被苏臻照顾甚至于像是当做孩子被宠着的错觉。

苏臻的车是一辆银­色­的保时捷,看见那辆车的瞬间,容飞差一点要将自己的脸都贴在车盖上了,双手夸张地扒在上面:“啊……啊……保时捷的最新款……在高速公路上飚起来一定超级爽!”

可惜自从容少接二连三的出车祸之后,停车房里在没有跑车的踪影,剩下的都是容谨严出席一些商务场合的轿车,虽然奢侈高档却也显得沉闷。

“……那个……还是你来开吧……”容飞笑了笑,容少卡里唯一没被容谨严冻结的十二万已经都拿来买了那部保姆车了,他现在口袋里的那些钱还是容太太偷偷塞进他衣服里给他用的。万一他不小心蹭花了苏臻的车,可没有足够的钱来维修。

苏臻莞尔一笑,对容飞做了个上车的手势。容飞兴奋地上了车,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这才发觉里面有十几通未接来电,有来自容太太的,也有龙展云的,这个电话是卫子行打来的。

“喂——子行……”

“哟,你还活着呢?”卫子行的声音似笑非笑,“打你那么多个电话都没反应。”

“睡得太死了,对不起啊,昨晚给你惹麻烦了……”容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些都是小事,你告诉我昨晚你和苏臻没什么吧?他执意要送你去酒店住一晚,但是以他一直对你的态度不可能这么好心。”卫子行的声音里很是担心。虽然苏臻在公众和媒体前有着完美无暇的形象,但是形象从来不代表一个人的本质,更不用说娱乐圈其实也是个尔虞我诈的地方,容少以前对苏臻出言不逊,卫子行就算担心苏臻会用什么方式来报复容少也不算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没事啊,苏臻照顾了我一晚上呢!他现在正要送我回家!”容飞看了一眼正在开车的苏臻,露出大大的笑容。

“真的?”

“真的真的!我没事了,你不用担心啦!”

苏臻来到容家,这让容谨严非常惊讶,他甚至走到玄关,看着苏臻换上拖鞋走进客厅,“云嫂,去沏茶,要好茶,快点!”

容飞从没见过容谨严对其他人有这样热络过。

“苏臻,你真的很久没有回过这里了。今天……你竟然和容飞一起回来,真让我大吃一惊!”

容飞尴尬地笑了笑,在沙发上坐下,苏臻很自然地坐在他的身边。

“也没什么,昨天容飞新戏一直拍的不顺,我们正好遇见了,就多聊了一会儿,聊着聊着就多喝了几杯,正好遇上狗仔所以就在酒店里住了一晚。”苏臻云淡风轻地将昨晚的一切改编了一下说出来,自然而然合情合理,就连容飞都觉得他说的完全是事实。

19

19、一会儿见...

“你们……竟然还会在一起讨论拍戏?我还在头疼你会一直生容飞的气呢!”

茶送上来了,容飞本来就口渴,吹了吹刚要往嘴里送,一旁的苏臻就扣住了他的手背,“很烫,小心舌头。”

“啊……”容飞将茶杯放下舔了舔­唇­角。

“我和容飞小时候在这里住了将近三年,我一直把他当成弟弟看待,只是那段时间容飞让我不知道如何与他相处,但是最近……特别是昨天晚上我们一起聊天,忽然觉得他还是原来那个他,其实没怎么变过。”苏臻拍了拍容飞的肩膀,真有几分长兄的感觉,

容谨严露出欣慰的笑容,“有你这样懂事的大哥替我看住他,真让人放心许多啊。”

“男人嘛,开诚布公地聊开了就好了!”容飞傻呵呵地笑着,苏臻也很有默契地用拳头轻轻敲了敲他的胳膊。

苏臻的支持和认可对于容飞而言就是无尚的动力,哪怕让他奔向太阳他都绝不犹豫。

几天之后,容飞回到了剧组,他们将重新拍摄陈浅风从站台上追赶巴士的情节。

坐在保姆车里,化妆师正在为容飞做最后的整妆。窗外的日光浅柔,洒在容飞的侧脸上,轻风阵阵连心绪也跟着飘舞起来。

我是陈浅风,我是陈浅风。我爱着宋年年,那些美好的青春时光,每一寸都是我对她的想念与注目。

容飞的眼前展开一幅湖面,年少时的陈浅风推着单车走在宋年年的身后,他看着她的背影,试图走进她的影子里。当她回头与别人打招呼的时候,陈浅风总是害怕被自己的心情而迅速低下头来。

他没有想过要她只看着自己,她是他生命中一个简单却深刻的标志。

容飞站在了展台前,翘首以盼着自己等待的公车,然后失望地回到展台上。又是那一刹那,宋年年的脸庞隔着玻璃窗从他的视线中流淌而过,他就像是提线木偶被她牵引着。

“宋年年!宋年年!”容飞奔跑了过去,跳高了拍打上车窗,他迫切地想要她的回应,哪怕是一寸目光。

李导盯着屏幕上容飞的表情,那种期待像是要将视线都撑破,有什么东西呼啦啦在空气中绽放开来。

巴士停了下来,剧组成员看向李导,但是李导却并没有喊停。

车窗边的王悦琳抬起眼来,那一刻容飞的表情令她心跳怦然,从来没有一个男子这样追逐过她,王悦琳怔然在那里,两秒之后像是被某种冲动驱使着猛力推开了车窗,“浅风!陈浅风!”

此时,李导站起声来,“咔!好!就是这样!就是要这样!”

饰演宋年年的王悦琳还未回过神来,按照剧本她应该跑到车门口等待陈浅风,但是她却下意识打开了车窗……

“导演……对不起……”王悦琳内疚地走下公车,估摸着这一段又要重拍了。

“为什么要对不起?你演的很好!情感表露的非常自然!”李导拍了拍手,再看向容飞,“容飞!今天你总算有了陈浅风的感觉了!你要知道王悦琳一直是你的对手,只有当你给了她真挚的情感表现,她才能做出像是刚才那种真实的反应!”

容飞呼出一口气来,他终于得到李导的肯定了!容飞兴奋得一条短信就发到了苏臻的手机上。

此时的苏臻,正侧坐在病床前,手指掠过床上沉睡着的人额角。呼吸机发出有规律的声音,那一阵短信铃声打破了这场宁静。

掏出手机一看,苏臻的­唇­角缓缓陷下去,“傻瓜……你总是这样真实,让我如何是好?”

看向病床上那个越发消瘦的身体,苏臻轻声道:“那天知道你竟然活在容少的身体里,我一整晚都没有睡着。你说的话谁都不会相信是真的,可是我信。也许相信比怀疑更让人觉得轻松,至少你在别人的身体里活着,你会动会跳会说话会喝酒,我甚至傻傻地想着等你从醉酒中醒来,我要如何自然而然地再度走进你的生活?我还没有想出方法,你却醒了,一副不想和我有瓜葛急匆匆离开的样子……”

苏臻垂下头来,肩膀轻颤着笑了起来。

入戏之后的容飞使得整部戏的拍摄水到渠成。

终于这部戏进入了最后的杀青阶段,结尾的场景是在机场。

拍摄的前一天,容飞十点就上床睡觉了,一向好眠的他竟然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明天……自己会表现的怎样?当宋年年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自己该露出怎样的表情?

啊……啊……怎么办?

忽然之间只要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宋年年的脸,容飞就将在那里不知如何反应。

轰的从床上坐起来,双拳猛地敲在床垫上,容飞有种预感,今晚自己是不可能睡着的了。

床头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竟然是来自苏臻的短信!

明天就要杀青了,感觉还好吗?

莫名的心中一阵雀跃,在这个最烦躁的关头竟然能够接到苏臻的短信!

容飞一个激动就发出去了:我睡不着觉了。

发完之后才后悔,自己这没出息的心态被对方知道了。

果然,苏臻的电话打过来了,容飞手指一颤,差点把手机给摔了。

“喂,苏臻……”容飞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常。

“睡不着吗?第一次认真拍的戏就要杀青了,很想要一个完美的收尾吧?”隔着话筒,苏臻的声音听起来颇有距离感,就像是绵长的海浪从几万里外袭向容飞,没有波澜壮阔的声势,只是温柔的水汽涌上来。

“嗯,这你都能猜到啊。”

“当然,我也曾经是一只菜鸟。”苏臻的声音里满含笑意,容飞心中涌动着的焦躁就这样被抚平了。

“那么你是怎样放松下来的呢?”

“我吗?直到那部戏完全杀青的一刻才放松的。叫别人不要放在心上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可是要自己放下却并不容易。”

容飞可以想象着此刻的苏臻,也许是一手撑在桌子上悠闲地与自己说这话,又也许是靠着露台望着夜幕中的城市灯火。

“陈浅风,你还爱着宋年年吗?”苏臻的声音被夜风拉长,悠远而深邃,容飞的心绪瞬间就被带走了。

“是的,我还爱着她。”

“那么就什么都不用再想,让明天自然到来。”

电话挂断之后,容飞躺了回去,一切都变的柔软起来,就连他自己也被某种安心平静的气氛所包裹,缓缓滑入了梦乡。

第二天清早,卫子行来接容飞去机场,清晨的街道没有太多车辆,空气也意外地清新。

容飞开了窗,任由晨风涌进来,而自己只要深呼吸去享受就好。

“老实说,我也没想到我和你的合作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卫子行缓缓开口道。

“因为我是个不负责任的人?因为我以前的斑斑劣迹?”

“我曾经见过你,在一个慈善晚宴上。你就像一只刺猬随时准备扎伤别人。你不会让任何人安排你的人生,那个时候我就在想你一直在公众面前表现的如此恶劣,不过是对那些­干­预你试图控制你的家伙们的报复和反抗。”

“听起来真幼稚。”容飞嗤笑了一声。

“可是现在你变了。我不管你为什么改变,也不管你是怎样改变的,”卫子行顿了顿,“至少今天,我想这出戏能够一个完美的收官。我们的一生中总要有那么一件做的完美的事情,不管这件事是不是我们最想去做的。你说呢?”

“嗯。”容飞没有给卫子行任何承诺,因为他自己也想要做到最好。也许明天,也许后天这个身体他就要还给容少了,在这之前,他会珍惜每一分每一秒。

来到机场的大厅外,不少旅客已经好奇地围在了正在做拍前准备的剧组边。

王悦琳有些紧张,不停的搓着手指,而容飞则站在她的身边看着拍摄器材被搭起来。

“容少……你会不会紧张?”这些天的相处,王悦琳觉得容飞和以往媒体所报道的形象完全相反,不止很有亲和力和剧组的人打成一片,拍戏的时候也非常敬业,所以自然也会和容飞聊天探讨剧情。

“昨晚上有点,但是今天看到你我就不紧张了。”

“为什么看到我你就不紧张了?”王悦琳眨了眨眼睛,她才刚从电影学院毕业,没有那些在圈里混久了的女明星的事故,容飞觉得和她在一起很轻松。

“因为你是我的宋年年啊!”容飞抬起她的手,拉着她在围观的人群前转了一个圈,调皮地一笑,“而我是你的陈浅风,我们俩天生一对,根本不需要紧张!”

王悦琳哈哈笑了起来,身边立马响起照相机的快门声,“怎么办?有记者照了!会不会乱写?”

“能乱写到哪里去?”容飞摇了摇头,这些日子狗仔们一直没有抓到他的把柄,现在总算可以拍几张照片了,他们当然万分积极,“我们本来就是男女主角,牵着彼此的手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王悦琳又笑了起来。

助导示意他们可以开始拍了,王悦琳深吸一口气,容飞松开了她的手,王悦琳有些紧张地再度拽住了他。

“别担心,此时的离别就是为了之后的重逢。”容飞用夸张地文艺腔说,王悦琳抿着­唇­缓缓放开了手,“一会儿见,宋年年!”

“一会儿见,陈浅风!”

20

20、容少其实人很好...

随着一声“ACTION”,王悦琳饰演的宋年年背着背包,托着旅行箱行走在机场大厅里。来往的旅客无数,却无人为她驻足,这个世界令她感觉陌生,她也是这个世界的陌生人。

正好有几个旅行团离开机场,有人逆着人流小跑着奔向宋年年的方向。

“年年!宋年年!”

容飞的声音在这一片空旷中回荡起来,骤然抓住了王悦琳的一切。

她转过身来,看着那个越来越接近的身影,这是第一次她希望对方能够快点,再快一点。

“年年!”容飞终于来到了她的面前,喘着气,眼睛却毫不转移地看着她。

“你来送我了啊……”王悦琳笑了,这个浮华人海有太多人令她疲惫,只有眼前的这个大男孩,令她能够毫无杂质地笑着,“这一次我又要去更远的地方了。”

容飞咽下口水,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细微的表情却将那难以言喻的感情表达出来:谁都知道他想要她留下,但是他从来没想过用自己的心情去牵绊她的人生。

“我知道,你要去加拿大了。去加拿大好啊……不同的环境,不同的人生。你总是想要改变,这样的改变其实不错。”

王悦琳微垂下头,轻声道:“我的老师给我起了一个英文名字,Daisy。你觉得怎么样?”

“Daisy的意思是雏菊,就像是你一样,”容飞顿了顿,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开在阳光下,迎风摇曳。”

他的眼里是一种期待,在他的眼里宋年年终于找到了那种振翅欲飞的冲动。

周围忽然寂静一片,所有人都看着容飞的表情。那种快乐与寂寞交融,那种爱慕与虔诚压抑却又涌动出来的目光,终于王悦琳的眼泪落了下来。

她自己都没有想到眼泪能够如此自然的落下。

“这一次我走了,就别再这样傻傻地追着我了,我不过是你的初恋而已。”

剧本里这是宋年年第一次在陈浅风的面前泪水纵横,那并不是撕心裂肺的哭喊,没有任何夸张的试图感动他人的痕迹。

而容飞饰演的陈浅风没有像以往一样,只要宋年年看过来自己便挪开视线,他摇了摇头,那样的笃定,“我想我还是会忍不住傻傻追着你,因为你不只是我的初恋。”

在场的观众静立在那里,他们不知道剧情的来龙去脉,只是看着,仿佛容飞和王悦琳的表演不结束,他们就回不过神来。

直到导演的一声“咔”,整个剧组寂静两秒之后欢腾了起来,容飞这才醒神,而王悦琳也擦­干­脸上的泪水。

“你演的真好。”容飞真心实意地说。

王悦琳破涕而笑,“真的吗?可是我害怕自己以后再不能发挥的比今天还好了?”

“为什么?”

“因为我的对手不一定还是你。”

李导鼓起掌来,在场的观众和工作人员也跟着鼓掌。

观众群的外围,有几个身材修长的男子,他们挎着背包饶有兴趣地观望了许久。

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摸着下巴,用意大利语问一旁的东方男子,“凯文,那个正在拍戏的演员是谁?”

安凯文的目光久久未曾从容飞的侧脸移开,直到一旁的其他模特顶了顶他,“嘿凯文,佩里尼先生在问你那个年轻人是谁。”

“他是容飞……”安凯文微微皱起眉来,他还记得两三个月之前,自己就是在这个地方与容少狭路相逢,那个时候的容少嚣张跋扈,永远不可能露出现在这样的表情。而且安凯文看得出来,正是容飞成功将陈浅风展示了出来,王悦琳才能塑造出那样动人的宋年年。

嗤笑一声,安凯文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容飞竟然也有这样真诚的演技,还是说他现在和剧组人员打成一片的­性­格也是装出来的?

“他的名字是容飞?”佩里尼先生的目光里闪烁着莫名的光芒,“他很迷人。”

安凯文顿了顿,好笑地用意大利语回问,“您不会是想要他来做您的模特吧?”

佩里尼微微一笑,高深莫测,“凯文,你就像是正午的日光,受人瞩目之余只能被仰视。要有黑夜的映衬才能遥相呼应。”

随着佩里尼的转身,其他模特也跟了上去,安凯文却无法回过头来。

此时的容飞执着王悦琳的手,轻轻一个旋转,那样的轻松写意,仿佛他们正处于夜空之最,脚下是星辰漫布。

那天晚上,不少娱乐杂志将这张照片登了出来,但是写的内容却各不相同。有人说拍摄现场观众齐声鼓掌,疑为容大少新戏炒作。又或者王悦琳成容少后宫新宠。诸如此类的报道不断,却鲜有报道对电影本身说上只字片语。

当天,王悦琳就被媒体围住了,马蜂一般询问她是否在和容少交往,是否意图借容少的绯闻上位,甚至更露骨的提问都有。王悦琳一张脸憋的鲜红,每当要开口问什么,就被记者的提问堵住了。这些记者要的不是答案,只是围攻这位新人的效果而已。

“容少其实人很好啊!”压抑许久的王悦琳终于吼了出来,然后记者们的笔锋又变成清纯女新星成为容少猎艳对象等等。

容飞看到新出炉的八卦周刊,嘴巴都咧了下去,“卫子行,你说,我好不容易拍出了一部完整的电影,这些媒体就不能说一说我的好!清一­色­全是捕风捉影的绯闻!他们不去写小说只是做狗仔实在太屈才了!”

开车中的卫子行笑开了花,“我说容少,你应该高兴自己和王悦琳的照片能够占用这么多的版面,这证明你依然很红。等到媒体不再对你捕风捉影的时候,就意味着你已经过时了!”

“悦琳怎么办啊!她才刚出道就被记者这么追着……估计吓坏了吧!”容飞把杂志扔到一边,仰起后脑。

此时,苏臻正乘车前往一个慈善晚宴的会场。他的耳朵里塞着耳塞听着音乐,望着窗外的夜­色­斑斓。

“嘿!容少的新闻!我就说他沉寂了这么久总算开始泡妞了啊!估计明天酗酒醉驾的消息也要出来了!”沈彦津津有味地翻着杂志还不望挪到苏臻眼前,照片上的容飞笑意盎然,轻轻托着王悦琳的手,裙摆轻扬,颇有几分“一对璧人”的味道。

苏臻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啊,王悦琳还说容少其实人很好呢?你说她是在维护男朋友的形象,还是被容大少的表象给迷惑了?”

“你身为经纪人,难道不明白媒体是如何炒作的吗?”苏臻别过头去,沈彦兴致缺缺地将杂志扔到了一边。

今晚的宾客中,还包括容飞的父亲容谨严。苏臻今天穿了一套纯黑­色­的西装,剪裁得体将他优雅修长的身形完全展露了出来。其他人在这样的西装里都显得内敛而古板,苏臻信步而来,却像是月神的使者,多了一丝神秘。

容谨严与苏臻碰面,侍者送上了香槟和红酒。

“来了?”容谨严难得露出一丝笑容。

“容伯伯。”苏臻彬彬有礼地与他碰杯,就在那一刻闪光灯掠过,记者的抢拍无论是容谨严还是苏臻都已经习惯了。

只是慈善晚宴的记者素质比起外面的狗仔要好得多。

“容先生,今天您的儿子容飞参演的电影《浅风》已经杀青了。以往容飞对演戏似乎没有兴趣,能够耐心拍完的影片也很少,这一次却一反常态,电影提前半个月就杀青了,不知道您是不是像他施加了什么压力?”

容谨严笑了笑,“李成是一个­精­益求­精­的导演,也许是他严谨的态度感染了容飞吧。有的时候做父母的说上千万遍还不及其他人说上一遍。而且最近容飞也懂事了很多,我很欣慰。”

“那么苏天王呢?之前‘包养门’闹得沸沸扬扬,因为容飞那次提出包养你的消息导致大量观众开始了抵制容少的活动,说不定这个电影就算播出了也没什么人看,对此您有什么看法?”

苏臻勾起了­唇­角,典雅而不做作的笑容令那位记者睁大了眼睛。他一手Сhā在裤子口袋里,来到距离那位记者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身体倾向对方,“我会去看他的电影。我们永远无法左右其他人的想法,但是每个人的心里都有属于他们自己的事实。”

“您的意思是?”记者向后退了一步,苏臻并没有给他带来压迫感,只是这样俊俦的五官如同峦绵的山脉,远观比近看更有韵味。

“我的意思是,这部戏容飞演的很认真。对于敬业的人,我从来不吝啬自己的尊重。”苏臻颔首告别,转身而去。

本来窝在房间里因为那些八卦消息而有些低落的容飞正在浏览FANS为苏臻建立的网站,忽然看到一则新发布的消息,那是来自对苏臻的简短采访,而苏臻的那句“不吝啬自己的尊重”令容飞呆愣了两秒。一直饱受非议的他忽然得到了苏臻的肯定,容飞猛地跳了起来,“哦——”

膝盖撞在了桌子上,只听见“咚——”的一声,他抱着膝盖像只兔子一般跳开,眼睛疼的快要流眼泪,心里却高兴得像是在放烟花。

不要得意忘形,容飞。这只是你的第一部戏而已!

夜晚,躺在床上,容飞再度失眠了,不是因为焦躁,而是因为快乐。

床头柜上的手机震了震,容飞伸手拿过来,是苏臻的短信。

有没有因为媒体的报道而睡不着?

容飞霎时眉开眼笑,苏臻真的很关心自己,在慈善晚宴的现场还发短信过来。

我确实睡不着,因为太开心了。

不过两秒,苏臻的短信就回了过来。

因为第一部用心演的电影顺利杀青了?

因为你,这三个字刚打完,容飞就囧了。只怕苏臻看了要将在晚宴现场吃下的东西当场吐出来了吧。赶紧将这三个字删除,回复说:是啊,很期待看到成片!

21

21、再遇安凯文...

苏臻又是超级迅速地回复,容飞更加雀跃了起来:

我在晚宴现场碰到了林锦吟,他看了剪辑出的电影片段,效果好的超出他的预料。

苏臻不需要对他违心地夸赞,也就是说制片人真的觉得电影拍得不错。

真想看到,不知道我演的怎样。

容飞在心中数:一、二、三!

苏臻的短信又来了。

想看的话,下周末我可以带你去看已经剪辑好的部分。

真的吗?太好啦!

晚宴现场,苏臻坐在窗前,执着手机,­唇­上噙着一抹浅笑,偶尔还会将手机里的短信重复着翻出来看。

“我说苏臻,你的样子像极了热恋中的少年。”沈彦好笑地来到苏臻身边,假意探头去看他手机上的短信内容。苏臻没有刻意遮掩,沈彦却觉得很没意思。

“我还以为你泡了哪个美眉一手机都是­肉­麻短信呢,本打算提醒你不要被媒体发现了大肆炒作,但这都是什么短信啊!什么‘真的吗太好了’之类的……”沈彦耸了耸肩膀,“刚才我用手机上网,发现你对那个记者说的话已经被发布到网页上了。”

苏臻不以为意地继续回复短信,“我对记者说什么了?“

“你不吝啬对容少的赞赏啊!嘿!我记得你挺不齿那位大少爷的,现在怎么转­性­了?“

苏臻收起手机,缓缓道:“以后不要再叫他大少爷或者容少了。”

“哈?”沈彦不明所以。

“叫他容飞。”

“叫他容飞?容大少的脾气可不好惹,我可没那胆量直呼其名!”沈彦皱起眉来,“苏臻,你真是越来越奇怪了!我不管你心里在盘算什么,我可是要打算好好享受今晚了。”

沈彦的目光扫过那些衣着华丽仪态婀娜的名媛淑女,信步离去。

苏臻再度掏出手机,快速地发出短信:晚安。

随着紧张的拍戏结束,容飞终于有了一段比较清闲的日子。早晨陪着容太太去喝茶,下午去健身房,他实在受不了容大少那一身白斩­鸡­一般的身材。不小心从抽屉里翻出容大少那张许久没有用过的健身卡,容飞张大了嘴巴。这家健身中心相当专业而且因为往来客户都是社会名流所以很注重对隐私的保护,当然入会的费用也高,而容大少竟然让这张健身卡在抽屉里不见天日,真是暴殄天物。容飞收拾了换洗衣物换上宽松的运动装就开车去往那家健身中心。

今天并非周末,来往健身的人不多。容飞先去跑步机上热身,然后换了泳裤去室内游泳室游泳。容大少的体能确实一般,半个来回就气喘吁吁,只能爬上岸。

一个俏丽的身影在水中起伏,来到了容飞面前。

“好久不见了,容少!”

是林雨薇,容飞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她。

“……啊,好久不见。”

林雨薇穿着一套比基尼,看不出一直以清纯为形象的她竟然有着玲珑有致的­性­感身材。她撑上了岸,与容飞并肩而坐,她的胳膊有意无意地蹭着容飞。容飞不好过于直接的拒绝,只能微微侧过身去。

不要再一直蹭过来了!你又不是毛巾!

容飞忍的很辛苦。演艺圈是个令人身不由己的地方,可是如果你想傍大腿,也要找个粗壮的啊!看看容少这瘦弱的身板实在无法为你遮风挡雨!

可是林雨薇却没有收敛的意思。

“媒体都说王悦琳现在是容少的新宠啊,看来您已经把我这个旧人给忘记了。”林雨薇倾向容飞,故意在他的耳边吐息。就在她的嘴­唇­蹭过容飞脸颊的那瞬间,容飞试图躲过去,却狼狈地栽进水里。

“容少!”林雨薇本想拽住他,但还是晚了一步,只能惊恐地看着容飞从水中探出头来。

“容少!你没事吧!我刚才真的不是故意的!”林雨薇着急地跳进水里,她诱惑容飞的原因很简单,容少一直是媒体的焦点,能在他的身边晃一晃就能获得媒体的关注,哪怕是被归为容飞繁盛后宫中的一员,她也在所不惜。但是现在的情形,只怕容少会发飙。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推我下水的!”容飞不傻,他当然明白林雨薇的意图,他抹开脸上的水渍,笑了笑,“但是你吓到我了!”

林雨薇还要再说什么,容飞已经转身游向泳池另一端。今天他是没办法尽兴地游泳了。

正准备上岸,一抬头,容飞就看见一双修长有力的腿,再顺着那双腿望上去,对方的好身材令人妒忌,更不用说­唇­上那点似笑非笑的凹陷。

“容少,真是好艳福啊。真可惜我没带照相机来,不然今晚娱乐版的头版头条又是你了。”

微凉的嗓音和嘲讽的音质,这声音听起来很耳熟,只是对方戴着防水眼镜,一时之间令容飞反应不过来。

“怎么?认不出我了?”对方蹲下来抬起防水镜。

“啊……啊……安凯文!”

前有林雨薇,后有安凯文,容飞今日的星运太盛啊。

不自觉,那日在金玫瑰的洗手间里安凯文对自己做过的事情浮现在容飞的脑海里。尽管这个男人说过他做那一切不过是想教训教训容大少而已,但是那样的教训方式实在高杆,导致容飞在商场里看见黑­色­的CK底裤都会浑身起­鸡­皮疙瘩。

“谢谢您挤出大脑容量来记住我的脸。”安凯文笑了笑,目光里有几分审视的意味一寸一寸扫描着容飞的身体。

“嗯哼,除了身高还算好,除此之外你的身材可就一无是处了。”

又是嘲讽,只是再恶毒的讽刺也抵不过狗仔夸张至极无中生有的笔杆。

容飞平静地很,他慢悠悠地上了岸,走向更衣间。

你是模特而我只是个富二代而已,身材好是你作为模特的必要条件,而我就算吃到啤酒肚也不影响我继续做我的富二代。

“你好像连一个来回都没游到啊。”安凯文拉长了嗓音。

废话,你都看到我现在的身材就是一只弱­鸡­,难道我还要打肿脸充胖子吗?对待安凯文这种没事找事人的最佳方法就是无视。

容飞径直走进了沐浴间,哼着歌畅快的冲了个澡,围着浴巾走出来的时候赫然发觉安凯文竟然站在门口。

“你是跟踪狂吗?”容飞蹙起眉头,这位红透时尚界的国际名模对他容飞可真是不依不饶啊。

“我不是跟踪狂,我只是不甘心。”安凯文走了过来,比容飞高出半个头的身形隐隐透露出几分压迫感,当他倾向容飞,那高挺的鼻骨撞击着容飞视线的时候,容飞不由得向后退了一小步,而安凯文却牢牢地拽住了他。

“有什么不甘心?”

不甘心我借尸还魂的运气太好?还是不甘心我得到了媒体过多的注意成为狗仔们奋笔疾书的对象?

“不甘心被拿来和你相提并论。”安凯文玩世不恭的表情忽然冷郁了下来,他盯着容飞,用力地像是要将他撕碎。

“一个演艺圈,一个时尚界,好像是完全不同的领域吧?我们俩根本没有可比­性­。”容飞想要侧身从安凯文的身旁离开,但没想到对方竟然一把抓住了围在他腰上的浴巾。

“你要­干­什么!”容飞怒目相向,拽住浴巾的边缘。

安凯文猛地按住容飞的肩膀,将他撞在了墙壁上,浴巾差点跌落了下来,容飞的肩膀疼的快裂开了,而他的双手仍然提着自己的浴巾。

“安凯文!我警告你放手!”容飞真的怒了,但是安凯文依旧挂着那丝冷笑,他狠力撞过去,安凯文却更用力地将容飞顶在墙上。

“我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有佩里尼所说的那种气质!”

说完,安凯文用力钳制着容飞的胳膊,将他拉了出来。

“喂!你他妈的­干­什么!放开我!”容飞提起一脚踹过去,这一脚有速度没力度,安凯文轻而易举地抓住了他的脚踝,笑容更冷了。

“容大少,你是想要围着这条浴巾跟我走,还是你打算­祼­着跟我走出这间健身中心?”

安凯文是认真的,容飞第一次觉得自己竟然在另一个男­性­同胞的面前被盖过了气势。

咬着牙关,容飞用力地拧动手腕,但是安凯文的手指却纹丝不动,不知道是容大少这个身体缺乏锻炼还是安凯文实在巨力,容飞感觉自己就像只小­鸡­一般被他提了出去,一路上承受其他人的目光,容飞只觉得比被记者围攻还有窘迫。

“容先生!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

健身中心的保安看着两人这架势实在不对劲,赶紧冲了过来。容飞对他感激不尽,刚要说什么却被安凯文抢了白。

“没什么不用担心!容少有十分要紧的事情赶着离开,我送他去!”

安凯文也是这里的贵宾,他这么一说,保安也不知道这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要是不乖乖跟我走,我就扯下你的浴巾,想象一下今晚娱乐杂志的头条就是你光ρi股的模样!你很快就会比天王苏臻还要红!”

安凯文这么咬牙切齿地一说,容飞整个人都被震住了,当恍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安凯文推进车里了。那是一辆蓝­色­敞篷跑车,若是平常容飞还会觉得非常拉风,可是现在……

车子开了出去,带起的风刮在容飞脸上身上,还未­干­透的水渍令容飞冷的彻骨。

22

22、大师佩里尼...

安凯文的脸­色­依旧­阴­沉,容飞却忍受不了了。

“我说你能不能把车顶关上!”

安凯文冷哼了一声,“下雨的时候我自然会关上。”

“我到底哪里招惹你了!如果说是你老师的女儿,你上次不是把她带走了吗!如果说是在金玫瑰我踹了你的事情我也跟你说过对不起了,难不成你还要踹回来吗!”容飞光着的上半身已经瑟瑟发抖。

“闭嘴!”

车子开到了高速公路上,一路狂飙。

容飞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后背一直贴在椅背上。

“你他妈开慢一点!赶着投胎啊!”容飞试图要让安凯文停下来,对方却腾出一只手来按住容飞的脑袋,将他死死抵在车窗玻璃上。

“­干­什么你!快点放手!”容飞挣扎着,车子跑了个S形差点撞到路边的护栏,心有余悸的容飞再不敢招惹安凯文了。

“我叫你闭嘴你就闭嘴!”安凯文狠狠瞪了容飞一眼,那极有韵味的五官在容飞眼中就似地狱修罗。

车子开了二十多分钟之后,终于在一栋别墅前停了下来。

安凯文停在这里做什么?他到底想要怎样?

“下车!”安凯文走向那栋别墅大门,见容飞坐在原处一动不动,又狠狠地瞪过来。

容飞叹了一口气,心想这位超级名模只怕和原来的容少有的一拼,都是鼻孔朝天唯我独尊。本来看安凯文的气势是要将自己除之后快挫骨扬灰,现在不过是来到一栋别墅前,自己有什么好怕的?

容飞退开车走过去,手上仍然拎着已经松垮的浴巾,样子颇为滑稽。

“走吧,容大少。”安凯文勾起­唇­角,“要我为您托着裙角吗?”

“不用!”容飞狠狠撞开他来到门口。

看着容飞的背影,安凯文忽然笑出了声,那种­阴­郁的表情也散去,“你穿成这样去走秀,说不定在巴黎和纽约的时装周都能成为经典。”

“闭嘴。”容飞咬牙切齿,尽管他很想问安凯文带他来这里­干­什么,但是又觉得既来之则安之,自己开口问了安凯文也不会好好回答。

门开了,一个留着络腮胡子长相谈不上俊美却颇有气质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他和安凯文一个拥抱,说了一长串容飞听不懂的外文,除了“凯文”这个名字之外。安凯文看起来对这个老外相当尊重。当老外的目光对上容飞的时候,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当然,谁看到一个什么都没穿只围了件浴巾都会惊讶,这个老外的表情已经算是淡定了。

容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想到老外竟然和他来了个贴面吻,又说了一段话,容飞隐隐能分辨出那是意大利语,除此之外还是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他看向安凯文,那个家伙故意不发一言,只是扬了扬下巴意思是要容飞跟着他们走。

进入别墅的客厅,容飞愣住了。这是一个极具现代艺术气息的空间。墙壁上的画框里是男模的写真照片,他们风格各异,身上的服装配合拍摄的技巧流露出深远的韵味和位于时尚巅峰的气息。老外走进了厨房里,开始研磨咖啡,又说了一长段话。安凯文流畅地与他交谈,这让容飞对他刮目相看。以前容飞以为安凯文只是一个超级名模无论他在T台上如何风华绝代,那不过是设计师赋予他的。而此刻,他侧着脸,架着腿,侃侃而谈的样子知­性­而深沉。而那个老外虽然在磨咖啡,很显然他和安凯文聊的很深入也很有话题。容飞从这客厅就能猜出这个老外八成是个时装设计师。

咖啡的醇香在空气中蔓延开来,本来觉得有些冷的容飞有了几分暖意。

老外端着咖啡来到他的面前,说了一些话,又做了个手势,意思就是让容飞尝一尝这咖啡。

唉……咖啡……容飞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个洋玩意儿,闻起来不错,味道却苦的要命跟中药似得,也就是有钱人装装小资的玩意儿。

容飞本想假装听不懂这老外的意思,没想到安凯文又扬了扬下巴,意思是不许不给面子。

喝就喝!谁要我容飞现在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容飞一边这么自我安慰着,一边端起了咖啡杯。这咖啡的味道闻起来更加自然,容飞吹了吹,缓缓饮下一小口。

额……苦的可以……

容飞皱起眉头来,真不懂老外怎么都喜欢喝这玩意儿!

安凯文的目光扫过来,容飞赶紧放松眉心,抿了抿嘴。那种苦中并没有涩,缓缓在舌尖蔓延,竟然有了一丝回甘。容飞有饮下一口,静下心来体会那种味道。

“味道很好吧。”一直没说过一句中文的安凯文终于开口了,“不是人人都能喝到时尚大师佩里尼现磨的咖啡。”

时尚大师?容飞虽然对时尚界没什么认识,但是能被称为“大师”的人都有过人的非凡之处,霎时容飞的眼睛里充满了敬意。

佩里尼摇了摇手,意思是要安凯文低调,然后竟然叫出了容飞的名字。

“容飞,跟我来。”蹩脚的中文配合那种成熟男人的腔调竟然听起来也挺顺耳。

既来之则安之,虽然安凯文不是什么好鸟,但是这位时尚大师看起来还是和蔼可亲的。

容飞跟着佩里尼走上楼去,安凯文端起咖啡杯朝容飞挑起眉梢,似乎要等着看他的好戏。

拨开银灰­色­的幕帘,容飞来到了这栋别墅的隔层。这完全就是一间工作室,四五个画板立在那里,上面是用简单飞逸的线条勾勒出的服装设计图。容飞不懂得看这些被抽象画的线条,只是单纯地觉得赏心悦目。

看见容飞逗留在画板前,佩里尼轻轻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回过神来。

佩里尼轻轻拉开遮在衣架上的银­色­幕布,一件纯黑­色­的男­性­时装展现在容飞的面前。

那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感觉,容飞睁着眼目光描摹着,它并不张扬也没有华丽的修饰,唯一的亮点就是胸前口袋上别着的两颗微小的亮钻,却有着夺目的魅力。它像是在等待着,有人能够被它的魅力包裹,将它从遥远的夜空带到人间。

佩里尼笑了,用英文问他:“Doyoulikeit?”

“我……不懂时尚,但是这件衣服确实很好看。”

“Thentryit。”佩里尼做了个试一试的手势。

“我?”容飞赶紧摇了摇头,“还是让凯文来吧!”

容飞没有修长的身材,他不过一米七八而已,没有成为“衣架子”的资本。像是佩里尼这样的时装设计师,他的衣服都是艺术品。

佩里尼摇了摇头,再度用英语强调说:“Justtryit。”

对方盛情难却,而容飞一直光着上身真的很冷,他本来是一个对穿着不怎么在意的人,可是此刻,他真的有种想要穿上它的冲动。

佩里尼做了个OK的手势,伸手就要解下容飞的浴巾,惊得容飞向后退了一大步差点撞在衣架上。

“Icandoitbymaself!”

“Haha!”佩里尼被容飞的反应逗笑了,缓缓转过身,意思是留给容飞一点隐私。

容飞深深吸了口气,将那套衣服从衣架上拿下来,迅速地套上身。有些细节不知道如何处理,比如挂在腰上那条丝巾一样的东西,再比如裤子的腰线有些大。容飞还没来得及看镜中的自己,佩里尼便转过身来。

他略微吸了一口气,然后蹙眉盯着容飞。

这让容飞有些窘迫,他早就说不要试穿了,穿上龙袍也不会像太子的!还是浴巾适合他啊!

他刚伸手要解开衣领将这件衣服还给佩里尼,佩里尼便按住了他的手指。

“No!No!Don’tmove!”佩里尼将腰际的那条丝巾绕到前面来,轻轻挂在口袋里,然后顺手拿过一只别针别在容飞的后腰收紧了腰线。

“Youareamazing!”佩里尼的表情是严肃的,声调却像是在赞赏。

容飞一头雾水地看着对方,直到对方伸手示意容飞看看镜中的自己。

回头的那一刻,容飞顿住了。

这是容少吗?那个白斩­鸡­,眼角眉梢都是叛逆的容少?

容飞一直不喜欢容少的长相,不只是因为那种时下流行的白净脸孔,也因为眉眼间的那丝任­性­。只不过一套衣服而已,整个人的气质都改变了。

在黑­色­的映衬下,容飞的表情显得淡定而从容,转身那一刻颈部和背部拉伸出的线条流露出几分禁欲的­性­感,腰间那条黑­色­纱巾并没有使得容飞看起来­阴­柔,反而在沉闷中加强了线条的律动感,胸前那点碎钻就似暗夜中的星辰增添了神采。整套衣服为他勾勒出一种成熟的优雅。

“这是我吗?”

楼梯上响起脚步声,安凯文上来了。

“怎么样,换好了吗?”

在掀开工作室帘幕的那一刻,安凯文愣在了那里。

23

23、金额不足...

那是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容飞死死扣住了安凯文的视线。那个画面,容飞就似黑夜的使者,从容而内敛,优雅如同月光倾斜。

“Heissobeautiful!”佩里尼摊开双手,像是赞美上帝的杰作。

容飞眨了眨眼睛,beautiful难道不是用来形容女人的吗?

“Yes……likeamiracle……”安凯文喃语着回应。

“嘿,安凯文,你能不要用鸟语吗?为什么要用beautiful来形容我?难道这不是男装吗?”容飞有意见了。

安凯文侧过脸去笑出了声,“beautiful不是只能用来形容漂亮女人,一切美好的事物都能用beautiful来形容。”

“哦,那我把它当做是一种赞美吧。请问我能穿着这件衣服回家吗?”

安凯文好笑地摇了摇头,“你不能。这套衣服价值连城。今天你看到了它,在它被展示之前,你不可以同任何人说起。”

“哈?这是模特走秀用的时装?”容飞低头看了看,“那就是不能穿出去的!那你们让我穿这个做什么!”

安凯文倚着门框,表情惬意,“记得来之前我说过,我要看看你凭什么被拿来和我相提并论。”

“所以现在呢?”容飞摊了摊手没好气地说,他毫不怀疑这套衣服在安凯文的身上一定会光芒四­射­,自己本来就不是模特,他们之间根本就不存在比较。

“佩里尼先生下个月的服装展主题就是‘日日夜夜’。你身上的这件衣服的设计名字就是‘深夜’。”安凯文走向容飞,低下头来,手指滑过容飞的颈间,替他将领子泛起,时尚感体现出来,容飞有种自己正走在T台上的错觉。

“这件衣服应该是你穿来走秀的?”

“不,佩里尼先生说我无法体现这件衣服最­精­髓的感觉。”安凯文的呼吸掠过容飞的头顶,那里面有着细若游丝的遗憾。

“那现在到底是怎样?因为你无法体现它的­精­髓所以你要我也来试试看?到底是谁拿我们来相提并论?”容飞很想知道自己围着浴巾被强迫来到这里换上这套衣服的究极原因是什么。

“因为佩里尼先生说,如果安凯文是白昼,那么容飞就是黑夜。”安凯文静立在容飞的身边,尽管他并没有穿任何走秀时装,却无法遮掩他夺目的气质,就似午后两三点的骄阳;而容飞自然毫不做作却又有几分内敛,就像黑夜,深邃着引人探究。

他们站在一起产生的是强烈的对比,却又莫名的和谐。

“有兴趣走秀吗?”安凯文轻声问。

“不用了,”容飞扯着­唇­角笑了笑,“你那么讨厌我,我很担心你会把我踹下T台,而且我也不是走秀的料。”

“嗯……”安凯文摇了摇头,眯起的眼睛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也许与你同台而立会很有意思。”

“我还是想要专心做演员。”

“为什么?”安凯文低下头来看着容飞平静的表情,“你疯了吗?这是佩里尼的时装秀,时尚界和演艺圈并不是没有丝毫交集,这场时装秀会让你迅速蹿红成为媒体的焦点!”

“我已经是媒体的焦点了。”容飞苦笑着说,“现在我只想一步一个脚印走下去,一步登天太不切实际。”

安凯文皱着眉,双手忽然大力地捏住容飞的两颊,恶狠狠地说:“你真的是容大少吗?我怎么觉得你完全变了个人呢?那个浮躁的容大少哪里去了?”

容飞被他捏的下巴都要落下来了,看着他痛苦的样子,佩里尼赶紧制止安凯文,安凯文松手的同时也用意大利语转达了容飞刚才说的话。

佩里尼显得很吃惊,多少模特甚至于演艺界的明星想要成为佩里尼作品的模特,而容飞却拒绝了这样的机会。但是佩里尼并没有生气,只是抱住容飞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一串意大利语。

“佩里尼先生说,不用急着下决定,想清楚了再回答他。”这是安凯文进入这栋别墅之后第一次为他翻译佩里尼所说的话。

最终,容飞还是将这套“深夜”还给了佩里尼,而安凯文则从佩里尼那里借来了一件衬衫和长裤给容飞穿上。

离开了佩里尼的别墅,安凯文沉默地开着车,而容飞则望向窗外。

良久,安凯文开口说:“今天你就像是穿上魔法新衣的灰姑娘。”

“我不喜欢这个比喻。我不是灰姑娘,也没有需要取悦的王子。”容飞闷闷地说。

“那好吧,我换过一个比喻。”安凯文侧过头来看了容飞一眼,“你就像是将夜空穿在身上。”

容飞噗嗤一声笑出来,“我记得你真的很讨厌我!现在竟然花心思来赞美我?”

“我讨厌你的人品你的­性­格,但是我最讨厌的还是你的穿衣品味,那就像是吃西餐的时候叉子划过盘面的尖锐声响,让我心脏受不了。”

“我的穿衣品味?”

“庸俗、哗众取宠、头重脚轻。我们身上的衣服,要么是为了遮掩我们自身的缺点,要么就是为了将我们的­性­格特点放大达到赏心悦目的效果。这两点你都没有做到。”

“实在太对不起了!时尚大师!”容飞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安凯文将他送回到健身中心。容飞去储物柜拿回了自己的衣服。这时才看到手机里有好几个来自卫子行的电话,容飞回了过去。

“亲爱的容少,你能跟我解释一下你围着一条浴巾和国际名模安凯文去哪里了吗?”

卫子行竟然知道了,看来自己又上八卦杂志了……

容飞叹了口气,他自己都没想明白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那个……我回去之后再跟你解释行吗?”

“我没空听你解释,我正在跟你争取几个上通告的机会。”

说完电话就挂掉了。

容飞叹了口气,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安凯文靠墙站在那里翻看着手机。

“你怎么还在这里啊?”

安凯文轻笑了一声,将手机伸到容飞面前,“我们俩的八卦已经流到网上了,这次很运气,不是接吻的照片。”

但是比接吻还要窘,容飞看着手机上的画面只觉得­唇­角抽搐。

照片上的安凯文衣冠楚楚,反观容飞围着浴巾一副被捉­奸­在床拎出房间的的样子。

“完了,卫子行会杀了我……”

“想不到鼎鼎大名的容少竟然会怕一个经纪人?”安凯文乐了。

今天的麻烦够多,容飞不想再理睬他,刚要从他身边绕过去,就被对方拽住了。

“你又想怎样?”

“制造新的八卦,公众都是健忘的,只要有新的让他们感兴趣的话题出现,他们就会忘记容少只围着一条浴巾的样子了。”安凯文调笑着说,又是拽起容飞的手腕。

“嘿!你放开我!今天我已经不想和你有什么瓜葛了!”

容飞极度郁闷,为什么每一次都是被这个家伙拉着走?如果自己是个小女人,也许还会觉得这样的安凯文很帅气。但是可惜他是个男人,安凯文狠狠挫伤了容飞的自尊心。

安凯文一路飙车到了市区的奢侈品一条街,容飞心想这家伙又要玩什么花样了?

下了车,容飞被安凯文拽进了一家奢侈品男装店,而橱窗里的海报男模正是安凯文。

这个安凯文可真是自恋的可以,就连逛服装店都要到自己代言的品牌。

“刚才说了,你的品位烂到可以。是时候好好打点一下了。”安凯文托着下巴将容飞从上到下审视了一遍。

“­干­嘛!服装这种东西拍戏的时候听造型师的就行了啊!”

“时尚无时不在无处不在,你难道没有一点身为公众人物的自觉吗?”安凯文拿起一套风衣在容飞面前比划了一下,又拽过一件线衫一起按在了容飞的身上,“进去穿上试一试。这些都是日常服装的款式,不会过分花哨,但是会修饰你的身形体现时尚感。”

安凯文这个人是不允许别人拒绝他的,容飞不想惹太多麻烦,认命地拎着衣服进去试穿。

当他走出来的时候,很明显那几个店员露出了惊艳的表情。而安凯文则坐在沙发上翻阅着最新一期的时尚先锋,他瞟了容飞一眼,然后点了点头,“嗯,不错。”

容飞望了一眼镜中的自己,吸了一口气,不得不说安凯文确实有敏锐的时尚嗅觉,明明是相当简洁的款式,却让容飞看起来成熟而知­性­。

看来真是佛要金装人要衣装啊。

“买了吧。”安凯文扬了扬下巴。

店员热情地带着容飞去刷卡,但是容飞被告知,他卡上的金额不足。

“金额不足?”容飞愣住了,拿过衣服上的吊牌一看,那价格真是令人乍舌。

“还有其他的卡吗?”安凯文走过来问。

“没了。”容飞摇了摇头。

“没了?”安凯文瞪大了眼睛,“你以前不是一掷千金吗?怎么连买两件衣服的钱都没有?”

什么和什么啊!这两件衣服的钱足够给小康之家还半年的房贷了。

“我就是没钱。《浅风》的片酬交给卫子行保管了,我剩下的就只有这张卡了。”

“哈!”安凯文翻了个白眼,掏出自己的卡爽快地买了单,“走吧。”

此时,容飞敏锐地发觉有狗仔正跟踪着他们,于是一把拉住正要推开玻璃门的安凯文,“等等,有狗仔。”

安凯文笑了,“容少,有狗仔又怎样?当初在机场,那么多人都在,你还不是无所顾忌地和我热吻吗?

24

24、绯闻制造...

提到那个热吻,容飞的耳根子立马就红了。

世上那么多人,这个容少吻谁不好跑去吻安凯文这个大男人!

就在容飞晃神的那一刻,安凯文竟然露出温柔到可以掐出水来的笑容,极为爱护地为容飞整理起衣领。

“你……你……­干­什么……”

“制造新闻啊。”安凯文说完一手搭在容飞的肩上,一副哥两好的样子走向另一家服装店。

于是,当容飞回到容家的时候,就像出去血拼的女人一样,扛着大包小包地来到了家门口。

“替你选的衣服记得穿。”安凯文嚣张地一笑,扬长而去。

回到房间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上网查看那些八卦新闻,狗仔们到底把自己和安凯文写成什么样子了?

在搜索引擎里输入安凯文和容飞,今天下午两人一起逛街的照片立马出现在眼前,再看看那些标题,容飞更有一种晕倒的冲动。

什么“容少与国际名模安凯文相携逛街态度亲昵”什么“到底是敌人还是情人——安凯文与容少之间的是是非非”诸如此类。

而容飞的第一反应就是——苏臻如果看到了这些八卦会对自己有怎样的看法?

还好苏臻那个人是不会去看八卦消息的,但是肯定会有人告诉他的!

安凯文啊安凯文,你真是不把我摸黑就不罢休啊!这一次我要怎样洗白自己!

刚下了通告的苏臻正坐在休息室里,一旁的化妆师就在和助理拿着手机聊天。

“看啊,看啊,容少和安凯文的照片被放到网上挂墙头了!”

“哇!你看安凯文,还帮容少整衣领!看他的表情,真的好温柔啊!”

“天啊……传说容少本来就是男女通吃!那次在机场热吻安凯文,这一次安凯文又跟他一起逛街,难道他们真的在交往?”

“不会吧!容少那种纨绔子弟……安凯文怎么可能看的上!”

座椅上闭目养神的苏臻眉心缓缓皱起。

下了通告,沈彦来接苏臻。今天的苏臻显得有些疲惫,侧靠在床沿上闭着眼睛。

“是不是看到了容少和安凯文的绯闻所以不爽啊?”

“还没到绯闻的程度。”苏臻冷冷地应了一句,“我累了。”

沈彦适时闭上了嘴巴,将车开到了苏臻的公寓。

下车的那一刻,苏臻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来自容飞的短信:我和安凯文真的什么都没有。

苏臻轻笑了一声,沈彦好奇地问:“咦,有什么好笑的吗?”

“没什么,明天见。”苏臻关上了车门。

此时的容飞坐在书桌前,两只手抓着头发一副烦恼透顶的样子。

“啊!啊!什么‘我和安凯文真的什么都没有’!我们两个大男人能有什么啊!完了完了!说不定苏臻会以为我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一分钟都过去了,苏臻仍然没有回信。

是真的生气了还是因为没看见短信?

“那么在意苏臻的看法做什么!清者自清!”容飞义正言辞地对自己说,但是还没两秒就又软下去了。

“啊……啊……怎么还没回信啊!”

很想打电话向对方解释这一切,但是又没有勇气而且苏臻和容飞之间连朋友的份儿只怕都没到,这样打个电话过去实在太囧了。

就在容飞天人交战之际,手机上来了一条短信。

知道了。

知道了?知道了什么?是知道了那些八卦消息还是知道自己和安凯文没什么了?

为什么短信就不能再多打几个字了呢?

容飞拿着手机打了几个字又删除,再打几个字还是删除,苏臻的“知道了”让容飞不知道再说什么好。

而此时的苏臻已经洗了澡靠在床头戴着眼镜悠然地翻着原文书。

直到熄灯入睡之前,他才拿过手机发了跳短信,“晚安”。

就是这么两个字,让容飞骤然放下心来,豁然开朗。

苏臻对他说“晚安”,那就是什么事都没有了?

容飞露出了笑容,随即又觉得自己傻的好笑。苏臻是什么人啊,娱乐圈里的天王,媒体的炒作他早就见怪不怪了,容飞这点小八卦只怕苏臻早就一笑而过,偏偏自己还发条狗屁不通的短信过去贻笑大方。

“不管了,明天还有通告!睡觉睡觉!”

容飞倒进被子里美美地闭上眼睛。明天他要参加一个访谈节目,按道理他应该想想那些娱乐节目的主持一定会拿自己和安凯文的八卦大做文章,容飞却一点都不担心,酣然入眠。

一向手机闹铃一闹就能醒过来的容飞,竟然是被卫子行的电话声惊醒的。

“容大少!你到底怎么回事!这都几点了!我在你家门外等到快要长草了!”

“啊……”容飞一开口才发觉自己的声音哑了,根本说不出话来。太阳|­茓­胀痛,世界在旋转。

“啊什么?还不快出来!”卫子行只怕是唯一能对容大少大呼小叫的人了。

容飞一惊,想着赶紧下床洗漱,却没想到一头栽在了地上。他踉跄着爬起,迅速整理好一切冲出门外,卫子行倚着车门皱起了眉头,手指点着手表说:“容少!你父亲雇佣我做你的经纪人不是来做你的保姆的,我希望你以后能有自觉!上通告迟到只会让别人觉得你是在耍大牌!”

眼前卫子行的身影晃动着,容飞揉了揉眼睛。

“知道了。”

一说话,嗓子像是被刀刮过一样疼。

卫子行的手背伸过来,覆上容飞额头时才发觉他烫的厉害。

“你发烧了?怎么回事?”

容飞的眼神迷蒙,缓缓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烫还是不烫他感觉不出来。但是每走一步都漫步云端,容飞知道自己是真的生病了。

该死的安凯文!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要不是他把连衣服都没穿的自己强行拽住健身中心还开着跑车吹了那么久的冷风,自己怎么会生病!

“你实在很没有自觉。”卫子行的声音冷了下去,“昨天是和安凯文搞出那么多花边新闻。好吧,这些八卦至少能让你取得媒体的关注,姑且算是宣传手段了,我可以不管你。那么现在呢?你竟然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能好好工作!”

容飞知道卫子行说的都在情在理,是自己做的不好。

“先上车!见了节目制作人和导演再说!说不定你还真成为《视线》的第一位哑巴嘉宾了!”

《视线》?就是那款专门采访大腕以及娱乐界新锐的访谈节目?为了能上那个节目许多娱乐圈的明星经纪人都挣破了头,卫子行竟然为他争取到了!

果然不愧是金牌经纪人……但是自己现在这个样子……

卫子行看了一眼容飞内疚的模样,用力按了按眼角,“我们先去制作组,看看能不能调期。”

容飞赶紧双掌合十做出抱歉的样子,卫子行叹了口气为他打开车门。

来到了录制间,卫子行和导演还有制作人沟通着,容飞因为说不出话来只能呆呆地站在一旁。

他的眼前是访谈的背景屏幕,还有主持人坐着的高椅以及嘉宾的棕­色­沙发。容飞在作为替身演员的时候,曾经无数次地想象自己坐在这个沙发上会说些什么,但是现在只怕要落空了。

“唉,容少看来你今天录不了节目了。”

《视线》的女主持人姜凝抱着胳膊走了过来,和一般牺牲自己形象搞笑的娱乐节目主持人不同,姜凝的对外形象一向是知­性­优雅,但是容飞此时能感觉到姜凝对自己有些隐隐的敌意。

容飞露出抱歉的笑容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嗓子示意自己说不出话。

姜凝愣了愣,容大少向来是眼高于顶的,现在竟然会有这样的表情。片刻的失神之后,她靠向容飞,纤长的手指拽过他的领带,­唇­上的笑容锐利而冷漠,“容大少,其实你应该庆幸自己不录制今天的节目了。你知不知道从那天开始……我就一直等待着这样一个机会,让你在摄像机前好看。”

说完,姜凝甩开了容飞的领带,转身离去。

姜凝的态度是怎么回事?这种情绪化一点都不专业的样子一点不像是口碑极佳以知­性­著称的主持人。

良久,容飞才想起几年前自己偶然听过的一则□。两、三年前,容大少和某几位行内人士一起喝酒,那时候的姜凝没有现在的名气,为了能在娱乐圈有一席之地,她只能委屈自己来陪酒。敬酒之后少不了几位老总对她毛手毛脚的,至于容大少做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但是姜凝被媒体爆料说惹怒了容大少遭遇冷藏,不少娱乐节目和经纪公司都拒绝了她,几乎要将她赶入绝路。但是姜凝却有着非凡的毅力和决断力,她站在容谨严从盛世回家的路上整整等了几天,终于有机会拦下了容谨严,这一次的谈话也使得容谨严对她非常欣赏,容谨严的态度使得那些一直拒绝她的节目和经纪公司开出了绿灯,而她也终于在娱乐圈站稳了脚跟,这两年来的不懈努力,让她成为了品质节目《视线》的女主持人。

又是狭路相逢,遇上旧仇人了啊……容飞不自觉咳嗽了起来,看来他的星途是不可能坦荡的了。

卫子行还在同导演还有监制沟通,希望能将容飞的访谈挪到下一期。

“这可怎么办?所有艺人的档期都是规划好的,你让我到哪里找人来顶上这一期?就算找人顶上了,我们也很难再挪一期出来给容少了!”监制很苦恼,一般情况下他会马上找其他艺人来顶替容飞的位置,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不会给任何情面,但是容飞不一样。就算容谨严再向外声明容飞在娱乐圈的发展他不再过问,但是太子爷就是太子爷,他不可能无所顾虑。万一以后容飞坐上容谨严的位置给他小鞋穿,那可不是好玩的。

“容少就真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吗?”导演也很苦恼,原先他们为容飞准备了一系列的问题,短片什么的也准备好了,现在竟然说不能上,那么工作人员的努力就全部白费了。

“他真的无法发声。”卫子行蹙眉看向容飞,容飞也明白现在问题有些棘手,来到导演和监制面前弯腰鞠躬表示歉意。

这个动作让他们俩都惊住了,赶紧过来扶起他,容大少的鞠躬他们那里承受的起,今天是容少鞠躬明天搞不定就是他们丢掉饭碗了。

“容少,身体不舒服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们想想办法!”

“是啊是啊!再不然节目照录,等您身体好了再回来配音不就行了!”导演提供了一个勉强可行的方法。但是谁都知道,访谈是一个互动的过程,如果容飞无法出声的话,就无法和现场观众还有主持人互动,那么节目的效果也将大打折扣。

容飞赶紧拿过纸笔写下:《视线》一直有着良好的口碑,不能因为我在观众心中造成不好的印象。

“哪里!哪里!”监制赶紧摇手,以为容飞是在说反话,“如果容少不喜欢导演说的这种方法,我们还可以选择其他的方法!您先不要着急!”

容飞一听就明白监制误解了他的意思。他既然下定决定不想再做那个娱乐圈嚣张跋扈的大少爷,那么今天这种状况,他就应该负起责任来。

监制还在和导演讨论对策,姜凝则冷眼看着这一切。

容飞忽然想到了什么,掏出手机一个短信发了出去:苏臻,你现在有没有时间?

25

25、《视线》访谈...

很快,苏臻的短信就回了过来:本来要上一个室外的节目,因为下雨的关系所以取消了。

那你能不能替我上《视线》的访谈,我的嗓子哑了不能说话。

容飞拿着手机忐忑地等待着,就怕苏臻拒绝。

你把手机给监制。

容飞赶紧把手机递到监制那里,监制还一头雾水的时候,苏臻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就看见监制点着头,本来苦大仇深的表情忽然放松下来,甚至还笑了起来,看来苏臻是答应参加节目了。

“那是谁的电话?”卫子行问。

容飞在纸上写下苏臻的名字。

“别告诉我你把这个机会给苏臻了!”卫子行压低了嗓音问。

容飞向卫子行做出抱歉的姿势,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嗓子示意他真的说不出话来。

卫子行吸了一口气,沉默了两秒之后开口道:“算了。至少对方是苏臻,你把这个通告让给他,依照他的­性­格一定会还给你一个更好的机会。”

就在这时,监制走过来非常高兴地说:“容少!你可真有办法!这样节目就能继续录制了!”

“嗯!”容飞笑着点头,苏臻的访谈一定会比自己的更加­精­彩。

“苏臻说他会赶过来陪你一起录制这个节目,做你的神秘嘉宾!”

“哈?”容飞愣住了,苏臻来做自己的嘉宾?

苏臻在娱乐圈的分量谁都知道,从出道开始的第一部电影就名噪一时迅速挤入一线影星的行列,但是他只替两个人的访谈节目做过嘉宾。一个就是已故影帝梁成思获得终身成就奖之后的一档谈话节目,另一个就是携领他出道的国际导演郑德文的采访。而容飞竟然成为了第三个人。

“您没弄错吧?苏臻说来做容飞的嘉宾?”卫子行问,依照容飞在演艺圈里目前的地位请苏臻来做嘉宾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

“是的是的!这样容少既能继续这档节目,苏天王的出马还能拉来更高的收视率!”

卫子行想了想,拍着容飞的肩膀说:“依照苏臻的人气,他一定会抢走你在这期节目中的风头,但是你们同时出现在一个节目中,至少苏臻在演艺圈的正面形象也能改善一点观众对你的印象。”

卫子行果然时时刻刻都在为容飞考虑打算,虽然容飞一点都不介意自己成为这个节目的陪衬。

十分钟之后,苏臻赶来了,他穿着简单的条纹衬衣和休闲西装,那双长腿走过来的风度仍旧挪不开眼。

容飞笑着朝他招了招手,苏臻来到他的面前,看着容飞那因为发烧而有些反应迟缓的样子隐隐露出心疼的表情,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你就这样参加访谈?快点找化妆师补补妆。第一次参加《视线》这样的高端节目,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形象。”

苏天王一发话,一旁的造型师化妆师赶紧过来替容飞打点。

容飞指了指苏臻,苏臻却摇了摇头,“我这样就可以了,你才是今天的主角。”

这句话,让一旁的卫子行放松了不少,“多谢苏天王了。”

沈彦没有跟来,明显苏臻是抱着帮一帮朋友而不是纯粹工作的态度。

导演把节目的脚本拿到了苏臻面前,“苏天王这是今天大概会问的问题,您看一看,以您的能力即兴发挥一定没问题。”

“嗯,嗯。”苏臻拿过剧本坐下来翻看。

姜凝看着眼前的苏臻,她愣住了。她根本没想到容飞能请苏臻出马,她原本以为苏臻是来替换容飞的,甚至还对自己能一对一采访苏臻而感到兴奋,而苏臻这样认真看剧本的样子很明显是想要配合容飞。

“苏天王竟然会为容大少跨刀,是看在容谨严的面子上吗?”姜凝问。

“姜姐,”苏臻低着头,说出来的话却开门见山,“我知道您之前和容飞有些嫌隙,但是这一次的节目我希望您能展现出专业态度。”

“老实说,我有点失望,没想到苏天王也要看容谨严的脸­色­。不过我最专业的一点就是不会用你对容飞的态度来评价你作为演员的实力。”说完,姜凝转身离去。

来之前的车上,卫子行给容飞吃了点药,也许是药效发作了,容飞觉得自己比刚开始要清醒许多。

上妆之后容飞的气­色­好了许多,苏臻抬眼看向他,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很烫。其实我本来想说替你上这个节目,以后再介绍你参加其他有分量的节目。但是怎么想都觉得《视线》的关注度是首屈一指的,不能让你错过这个机会。坚持一下,拍摄结束就一定让你好好休息。”

“嗯!”能和苏臻坐在一起参加节目,容飞期待的不得了。

“准备好了吗?”苏臻笑了起来,那让容飞想起自己做他的替身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

容飞点头。

两人走向沙发并肩坐下,灯光亮起,原本平静的心绪忽然紧张了起来。

容飞不断拨弄着自己的手指,姜凝走到他们面前的高脚座,仪态优雅地坐下,相当专业的笑容看向摄影机。

手指发凉,背脊也在冒汗,容飞的指尖被自己捏到发白。就在那时,温暖的手掌覆了上来,缓缓收拢握住了容飞的手指。

就像是某种力量的灌注,容飞镇定了下来,看向一旁苏臻的侧脸。他的表情淡泊,­唇­角的微笑恰到好处。

姜凝游刃有余地念出了开场白,“李成导演的《浅风》已经完美地收官,业内看过《浅风》剪辑片段的人都赞不绝口,更对初次演绎文艺片的容飞称赞有加。今天我们有幸请到了容飞,和我们一起分享这段经历。但是在访谈正式开始之前,我们的节目有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嘉宾。这位嘉宾担任男主角的影片《决战》刚刚创下了一周票房二十亿的神话。没错,他就是我们的天王苏臻!”

姜凝的这段开场白从内容上来说没有什么不妥,但是很明显她引导观众更加关注苏臻而并不是容飞。容飞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但是卫子行却蹙起没来低声对一旁的导演说:“姜凝是不是还在介怀当年容少联合那几个业内制作人和经纪公司封杀她的事?”

“应该不会吧,姜凝是个很专业的主持人……”导演用对讲机对姜凝说,“姜凝,待会话题要点容少的新电影《浅风》明白吗?”

摄像机前的容飞有礼地一笑,而苏臻则内敛地颔首。

姜凝调整了坐姿,用一种轻松的姿态说:“容飞在录制节目之前身体有些不适,无法说话。本来还以为会失去采访他的机会,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大的面子请来苏天王拔刀相助啊。苏天王的《决战》我可是到电影院里看了三遍啊!”

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回到说“哦,竟然看了三遍,和谁去看的”诸如此类。苏臻此时已经很明白姜凝的意图,温文有礼地回答:“嗯,如果在这里探讨《决战》的话,那么我参与的访谈节目《大电影》只怕要向我要回通告费了。而且比起《决战》这种商业­性­很强的电影,我更加喜欢容飞的《浅风》。看了一些片段之后感觉很好,本来以为文艺片会让人感觉节奏缓慢或者无趣,但是《浅风》却很容易令人投入感情。”

“那当然,李成导演的片子从来都是回味无穷的。之前李导的两部电影光看内容简介确实令人提不起兴趣,可是片花一播出来就提起公众的兴趣了!他的故事节奏以及画面和剪辑的功力是一流的!”

苏臻将话题转回到《浅风》,姜凝却又转向了导演,开场快五分钟,容飞竟然连向观众问个好的机会都没有。

导演非常不高兴地说:“姜凝,如果你再无法进入正题的话,我和监制会马上换你下来。业内的有的是好的主持人想要你的位置!”

苏臻伸手揽过一旁的容飞,姿势惬意而熟稔,“李导的功力自然是没的说,当然还有容飞的努力,我从来没看过他这么用功地去演绎一个角­色­。以前他给我的印象就是一个叛逆的有些不可理喻的小孩,但是这一次《浅风》完全改变了我对他的印象。我忽然觉得他长大了。”

“是吗?不知道容飞是如何努力的?”姜凝总算对上了这期的话题,虽然她是因为根本不相信容飞有认真去拍这部戏,所以想要看看苏臻要如何说下去。

“有一次导演很不满意一场他从公交车站追着巴士上的女主角奔跑的戏,那个在电影里只出现了十秒的镜头,他来回跑了几十次,还是没有演出导演想要的效果。”苏臻弹了一下容飞的鼻尖,而容飞则向后一缩,那样子还有几分可爱,这画面出现在导演屏幕上的时候,卫子行都摸了摸下巴说没想到容飞还有走可爱路线的资本。

因为容飞无法说话,所以特地给他配了一部笔记本电脑,他可以把想说的话打出来,显示在背景屏幕上让观众都能看到。

此时容飞就打字说:那是因为我无法入戏啦,后来你对我说的话,一下子就点醒我了。

“哦?”姜凝下意识问,“苏臻对你说了什么了?

26

26、定论...

屏幕上出现:容飞不需要爱上王悦琳,但是陈浅风是一定爱着宋年年的。

“什么意思?”姜凝还未反应过来,只是看见苏臻脸上的笑意温柔,揉了揉容飞的脑袋,而容飞则低着头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具体的意思嘛……”苏臻刻意拉长了嗓音,吊起所有人的胃口,“就看导演愿不愿意Сhā播一段《浅风》的片段了。这可是绝密信息,就当做是《浅风》上映前的预热吧。”

导演点了点头,虽然现在的一切都没有按照最开始的访谈剧本,但是效果却非常不错。

“苏臻也很有做主持人的潜力啊。”导演感叹,访谈的节奏已经完全被苏臻掌控了。

那段影片被放映了出来,容飞也很惊讶地抬头看着。

画面上是他自己站在公交站台上张望的样子,容飞没想到自己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和苏臻一起观看《浅风》,而自己那生涩的演技与苏臻成熟完美的演绎相比,简直就是学徒和大师的区别,他不自觉低下头去。

“为什么不看?这是这部电影里我最喜欢的片段之一。”苏臻侧过头来,轻声在容飞的耳边说,“你让每个看到的人都有变成宋年年的冲动。”

苏臻的耳语姜凝自然听见了,能让他评价这么高,姜凝也有些好奇。

画面上的容飞已经追着公交跑了过去,那样的奋不顾身,没有扑火飞蛾的绝望,却像是冲向太阳的伊卡鲁斯。

陈导给了他将近五秒的脸部特写,他的眉头没有皱成夸张的角度,只是满眼都是一种难以描述的的渴望,那种决不能再次错过的决心。

三十秒的片段很快就过去了,姜凝这才反应过来。容飞的那个表情似乎还在她的眼前。

“演的很好吧。做了这么多年的演员,当我看到容飞饰演的陈浅风时,忽然发觉自己所演过的那些角­色­竟然没有一个这样真实。”苏臻的评语令现场很多人都有了要去看这部电影的冲动。

但是姜凝却不是轻易放弃的人,既然这场访谈已经偏离了剧本,那就让他们即兴发挥到底吧!

“确实很­棒­,制片人林锦吟好像也在开机发布会上说过选中容飞的原因是因为容飞原本的­性­格与陈浅风这个人物形象有着鲜明的对比,这也是一种冲击力。好比容少在这之前嚣张不羁不受社会礼法约束的形象,和陈浅风这种对初恋的执着真诚和纯粹相比,容飞能够抛弃自己原本的­性­格演绎一个完全相反的人物,这确实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姜凝这段话表面上是在赞扬容飞的演技有突破,但事实上却提醒观众记起容飞之前的那些负面新闻。

本来以为苏臻将会开口说些什么,但是没想到容飞却快速打起字来:如果我对电视机前的观众说,我们吃­鸡­蛋时不用在乎下蛋的­鸡­同样看电影的时候也不用过多关注演员本身的好坏,那是不负责任的说法。以前我很叛逆,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做好什么。但是现在,我想做一个演员。

姜凝笑了,她的笑容里有点冰冷的意味。在她看来,容飞现在说要做一个演员只不过是想借此斩断过去留给公众的印象罢了。

“啊,提起这点,容谨严先生也跟我提过。容飞的那次车祸之后,他想把容飞送去澳洲读书,远离国内的浮华喧嚣也许能让容飞静下心来。”苏臻用胳膊肘顶了顶容飞,“后来呢?你是怎么对你父亲说的?如果他真送你去澳洲了,我们就看不到这样的《浅风》了。”

提起那件事,容飞歪着脑袋想了想,似乎不知道要怎样说,但是手指还是在键盘上敲打了起来:父亲说,容飞去了澳洲你就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了,那里人比较少,就算酗酒驾车也没那么容易撞到人。也不用担心你出了事我不会为你买单。

姜凝眨了眨眼睛,她没想到容飞会这样不加修饰地将容谨严的话打出来,这并不是容谨严对容飞的纵容,了解容谨严的人都知道,这是他对儿子的无可奈何。

“你回答什么了?”苏臻问。

屏幕上显示:我说,我不要去澳洲,我要做演员。无论父亲说什么,我就告诉他,我要做演员。

导演特地给了打字的容飞侧面的特写,他的表情很认真很笃定。

“所以《浅风》是你跨出的第一步,对吗?”苏臻轻声问。

此时,苏臻已经取代了姜凝的角­色­,引导容飞以及整个节目了。

容飞的回答:是的。

苏臻托着下巴笑道:“那你知不知道那天在飞机场拍摄《浅风》的结局,因为你演绎陈浅风时所展现出来的气质引起了某个人的注意?”

容飞摇了摇头,而姜凝却好奇了起来:“谁啊?”

“时尚界的大师,范佩里尼先生。”

苏臻的话一石激起千层浪,经常翻阅时尚杂志的人都知道范佩里尼的男装设计卓绝不凡,被称为时尚界的梵高。而顶级名模安凯文也拜在他的门下。

“这是怎么回事?”姜凝很惊讶,佩里尼竟然会欣赏容飞?

“佩里尼先生正在筹备一场世界巡回服装走秀,米兰和巴黎还有伦敦的时装周是主战场,而日本、韩国也在行程之内。这场服装秀的名字大家早有耳闻,那就是《日日夜夜》。知道这件事情也是偶然在飞机上遇见了佩里尼先生,他问我认不认识容飞,我说我认识,他告诉我说容飞婉拒了他走秀的邀请,恳请我能够说服容飞。”

“啊?竟然有这么一回事?”姜凝不知不觉成为了苏臻的提线木偶,她很想重新掌握节目的方向,但是却找不出话题能够摆脱苏臻的万有引力。

“是啊,所以大家才会看到那一幕,安凯文拽着只围着一条浴巾的容飞冲出健身中心,这位超级名模太心急了。”苏臻并没有把话说的很明白,安凯文心急什么,因为容飞拒绝了他老师的邀请所以在健身中心遇见容飞之后就把他拽出来,还是因为不满意容飞成为佩里尼的宠儿,又或者什么其他原因?但是无论是什么原因都不再是记者先前所写的容飞与安凯文之间有暧昧。

卫子行笑了,“看不出来苏天王也是个炒作的高手。”

“嗯?”导演还沉浸在容飞被佩里尼看中的新闻里。

“一方面,借助佩里尼对容飞的欣赏提高容飞的声望,另一方面还是以佩里尼来澄清安凯文与容飞的那些新闻。”

“其实比起劝容飞接受佩里尼的邀请,我更加好奇容飞为什么你会拒绝佩里尼?要知道不过一场走秀,他能让你闻名整个时尚界,很多艺人都对这个机会求之不得。”苏臻撑着下巴,那是他的习惯­性­姿势,优雅中又有随­性­的风度。

因为我想要作为一个演员而闻名,不是作为一个模特。

打完这一行字,容飞抿起了嘴­唇­。

现场安静下来,两秒钟后,场外的卫子行鼓起掌来,随着他的鼓掌,参加节目的观众们都鼓起掌来。

容飞的访谈就这样结束了,导演对这期节目相当有自信。

容飞眨了眨眼睛,眼前的姜凝模糊了起来。他只觉得头顶的灯光还有摄像机旋转着像是儿童乐园里的木马。

“容飞?容飞?”苏臻搂住他,轻拍着他的脸颊,“你是不是不舒服了?”

卫子行赶了过来,抚上容飞的额头,“烫的很厉害,送他去医院吧!”

苏臻和卫子行将容飞架了起来,现场工作人员本想围过来看看怎么回事,卫子行将他们一一挥开。

“没事没事!容飞只是有些发烧而已!”

导演和监制很紧张,毕竟容飞在录制他们的节目昏倒了。

“两位,很谢谢你们今天提供给容飞的机会,希望还有下一次合作的机会!”卫子行当然看出他们的顾虑,赶紧出言安慰他们。

只是卫子行一松手,容飞就向一边滑过去,头昏使他失去了平衡感,一旁的苏臻直接揽着他的腰将他一把抱了起来掠过重重人群快步走了出去。

模糊间,容飞抬头看见了苏臻深刻的下巴还有紧皱着的眉头。

“我们……去哪里……”

为什么自己的脚蹬不到地?

“去医院。”

“苏臻……”卫子行一转身就看见苏臻已经带着容飞离开了。

那天,容飞发烧到将近四十度,差一点就是肺炎。

苏臻静坐在床边,看着容飞睡的并不安慰的表情,他正吊着盐水,而苏臻则偶尔替他更换敷在额头上的冰袋。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苏臻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号码微微蹙起眉头,最后还是接起了电话,“喂,您好,我是苏臻。”

“苏天王,我是姜凝。”姜凝的声音暗含怒火,“我想请问您到底对监制还有导演说了什么,《视线》的制作组竟然决定要将我换下来!”

苏臻看了一眼仍旧昏睡着的容飞,手指轻轻掠过他的鼻尖,“我只是向监制和导演提出了一些中肯的意见而已。”

“哦?中肯的意见?是因为我没有像苏天王你一样托着容大少的衣摆吗?”

“这就是我对监制和导演说的,姜凝在工作中投入了太多个人情感,像是《视线》这样的访谈节目对主持人最基本的要求就是客观,哪怕你的访谈对象是你的杀父仇人,他所演出的电影不代表就不可能是好电影。还是你觉得自己和八卦杂志的狗仔记者没有分别,见缝Сhā针要将面前访谈者所有的过去和伤疤一一揭露出来?你不是为了向社会公众揭露容飞是一个多么恶劣的纨绔子弟,你只是想要全世界和你一样憎恨他而已。”

“难道容少就不值得憎恨了吗?我所说的就不是事实了吗?”

“你曾经访谈过的那些嘉宾,有几个在你面前展现的是事实呢?或者你在娱乐圈坐稳了主持一姐的位置,就觉得自己可以给别人定论了?”苏臻轻身问,只是最后一句话令对方忽然顿在了那里,久久回不过神来。

“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再见了,姜小姐。”苏臻冷冷地挂了电话,病床上的容飞砸了砸嘴巴,他赶紧倾□来问,“是不是渴了要喝水?”

容飞却像什么都没听见一般,只是眉头皱了皱。

苏臻端过桌边的水杯,托起容飞的后背,喂他喝了两口水。

小护士们踮着脚看着窗内,窃窃私语。

“那个是苏臻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真人!”

“真的好帅啊!和在屏幕上看到的没什么区别!”

“你不知道苏臻拍电影的时候几乎不用上妆的吗?”

此时沈彦接到录制组的电话,还以为是苏臻晕倒了,赶来医院,正好在电梯里碰见了卫子行。

“到底怎么回事?苏臻不是说来陪容少上节目的吗?怎么就昏倒了?”沈彦上前一把拽过卫子行的衣领,“还是你那位宝贝容少又­干­了什么好事!”

27

27、容飞之死...

卫子行挥开沈彦的手,拍了拍衣领,“沈彦,你好像弄错了吧。晕倒的是容飞。”

“哈?”沈彦愣在那里。

“是苏臻亲手抱着容飞离开录制组赶来医院的。你看他火急火燎的样子,我是不是也该合理的怀疑容飞会晕倒是因为苏臻­干­了什么?”卫子行挑起眉梢。

“放屁!苏臻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又是答应佩里尼会说服容飞参加《日日夜夜》的走秀!那次车子开E-SHOP商场的LED在播《浅风》杀青的消息,他竟然还叫我停车直到那则娱乐新闻播完了才开车!今天通告接到容飞电话就飙车赶过来!他能对容飞做什么!”

卫子行扯起了­唇­角,抱着胳膊,“沈彦,所以我才想问清楚苏臻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你和我都知道他是绝对讨厌容飞的,现在他对容飞的态度太过反常了。”

“所以呢?我是不是该拉苏臻去检查脑袋?”

电梯门开了,两人无意再继续争执下去,快步走到病房门前才看到那围了一圈的护士小姐。

“猜猜看,今天的娱乐八卦会怎样写?”卫子行好笑地问。

沈彦轻哼了一声,笑容冷淡下去,“你放心,搭上苏臻,记者不会写臭你的容飞。”

小护士们看到两位经纪人来了,不好意思地让开。

“容少怎样了?”卫子行问,容飞的额头都是汗,情况看起来不是很好。

“医生说没什么大事,等体温下去就好了。”苏臻修长的手指伸过去,拨开容飞汗湿的额发。

“今天多谢苏臻你了,折腾了一个早上应该累了,要不你回去休息,我在这里守着他就好了。估计一会儿容太太就要赶来了。”

沈彦用手指扯了扯苏臻的袖子,“走吧,不是说都没什么大事了吗?下午还要和郑导演谈《枪神》呢。”

“是啊,不要耽误了工作,容飞要是知道你这么费神会内疚的。”

苏臻点了点头起身跟着沈彦离开。走进电梯里,沈彦笑了。

“苏臻,你今天做了三件你平常绝对不会做的事情。”

“哪三件?”

“不做其他明星的访谈嘉宾,不会横抱一个男人,不会去碰别人的头发,因为你有洁癖。”沈彦吸了一口气,“你到底怎么了,苏臻?”

“……我也想知道自己怎么了。”

那也许是苏臻的喃语,又像是他的感叹。

“对了,外面有传闻说《视线》将要换下姜凝了。”沈彦若有所思地看向苏臻,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找到一丝端倪,“她一直很优秀,之前也没有传出过要换主持的风波,为什么这一次你做了她节目的嘉宾之后,就出了这样的传闻?”

“我觉得她爬得太高有些忘乎所以了。”苏臻淡淡地说。

“什么?这么说姜凝真的得罪你了?到底怎么回事?我当时就在想,仅仅是导演和监制对她有意见但是看在收视率的份上也不可能这么匆忙地将她换掉,除非是你。业界鲜少有人知道你继承了你父亲在盛世华天的高额股份,你要姜凝落马,只是董事会里的一句话罢了。”

“我没有在董事会里说什么,我只是向容伯父建议说姜凝需要学会收敛锐气,而其他新人需要机会,比如说主持人星光秀的那个冠军彭珊珊。”

沈彦还想说什么,电梯门开了,苏臻迈开长腿走了出去。

就在这个时候,苏臻接到了一通电话,而那通电话令他整个人僵在那里。

“苏臻,怎么了?”沈彦摇了摇他的肩膀。

苏臻骤然跑了起来,拉开车门,不发一言冲了出去。

他来到那间加护病房,看见容飞的师父老泪纵横地坐在床边,所有的呼吸机和心跳仪器全部都停止了显示,以往依靠呼吸机产生规律的呼吸声也消失了,一切安静的可怕。

“怎么了……刚才不是说只是心率和血压下降吗?医生不是说在抢救吗?”苏臻用力地瞪向一旁的主任医生,“你们为什么关掉他的呼吸机?为什么?”

“苏先生,请您冷静。像是容飞这样的情况随时都有可能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苏臻的身影僵在那里。

良久才挪动步伐,来到床边。他的眉眼间没有任何表情,缓缓扯下盖在容飞脸上的白布,那张方方正正的脸早已经消瘦的不成样子。

他的喉头一阵哽咽,沈彦刚要上前,苏臻便转身走出了病房。

“苏臻!”

“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帮忙处理一下他的后事。”

两三点的日光正盛,照­射­在苏臻的肩膀上,像是要将他压垮一般。

沿着一条街走下去,不少年轻的男女围上来,问他是不是苏臻或者向他要签名,他只是冷漠地拨开人群而去。

一辆出租从他身边驶过,他就似想到什么一般忽然站到了路边,出租车猛地刹车,司机破口大骂,“不要命了!”

苏臻去拉开车门坐进去,“去市立三医院。”

再度来到容飞昏睡的病床前,已经是夕阳西下,橙­色­的日光投­射­在洁白的床上,容飞安宁得就似永远不会醒来。

病床前的容太太看见苏臻赶紧起身,“苏臻……你来了!听说是你送小飞来医院了,谢谢你了啊!这个孩子真是的,生病了还一直熬着!听见他进医院的消息,把我给吓死了!”

“他为什么还不醒?”苏臻的声音有些发颤。

“医生说他打的针里面有镇定成分,所以会睡的比较久。”容太太摸了摸容飞的额头,“烧已经快褪下去了,刚才量了一□温,三十七度五了。”

容太太拉开椅子请苏臻坐下。

“知道他进医院我真的吓坏了,就像他上次出车祸那样……可是那次车祸之后他整个人都变了。他会陪我喝下午茶做指甲逛街,这些以前他绝对没有耐心做的事情。他也好好演戏了,他爸爸看过《浅风》的片段之后,虽然没说什么但是我知道他很高兴。我很怕啊,我怕等会儿他醒过来之后,又变回原来的那个容飞了。”容太太低下头来。

“我……也怕……”

“什么?”容太太擦了擦眼泪问。

“没事……”

容太太的手机响了,是容谨严的电话,她说了声抱歉就走出去接电话了。

病房里只剩下容飞与苏臻。容飞的呼吸浅浅的,睫毛随着呼吸上下颤动。苏臻的手指轻轻触上容飞的睫毛,忽然倾□来,用力地吻上了容飞的­唇­,就像是彷徨太久的流星灼烧了一切撞入了地球的怀抱。

容飞的嘴­唇­被含吻着,疯狂地吮吸,苏臻的手指嵌进他的发丝里,将他扣向自己。

掠夺了呼吸的容飞终于挣扎了起来,苏臻猛地松开了他。

“你不可以死!绝对不可以死!”苏臻无力地伏在容飞身边,下巴抵在他的颈间,手指用力地与容飞扣在一起,几乎要将他的手指折断。

他身下的容飞因为吃痛皱起眉头来。

“醒过来。不要睡下去了!”

苏臻嗤笑了起来,伸手按住自己的眼睛,自嘲地说:“我疯了……我真的疯了……”

“嗯……”床上的容飞发出了一声呢喃,费力地睁开了眼睛,“……这里是哪里……”

苏臻手指一僵,抬起眼来看向他,容飞的眉头皱起,看着苏臻发呆。而苏臻的表情那样沉静,甚至有一丝惶恐在他的目光里颤动,就像是在经历一场世纪末审判。

“苏臻……你怎么在这里……”容飞揉了揉眼睛,半撑起身子,因为乏力又躺了回去,“我们不是在录节目的吗?节目录完了吗?”

嗓子还有些嘶哑,容飞用力地咽了咽口水。

苏臻的手指放松下来,­唇­上缓缓掠起一抹温柔得可以掐出水来的笑意,伸手揉了揉容飞脑袋,“你发烧了,节目一录完你就倒在我肩膀上了,然后我就送你来医院了。”

容飞呼出一口气来,“还好节目录完了……”

“喝水吧。”苏臻倒了点温开水扶着容飞喝下去,只是他的手指略微发颤。

­干­的冒烟的嗓子终于得救了,容飞躺在床上还有些发昏。

容太太开门进来,看见儿子醒了赶紧冲过来,“我的小飞!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被容太太搂进怀里像个小孩子一样,容飞不好意思地对苏臻笑了笑。他发觉从自己醒过来之后,苏臻就一直死死盯着自己。

好像只要苏臻没有看住容飞,容飞就会忽然消失不见。

晚餐之后,容太太还要继续留在病房里,容飞赶紧劝她,“妈,我都不是小孩子了,而且烧也退了,医生都说明天就可以出院了,本来就不是什么大病。”

“还不是大病呢!你烧到四十度知道吗?要是一直不退烧,你会被烧傻的!”

“我现在没傻,一加一等于二,二加二等于四,四加四等于八!你回去吧,你一直不回去爸会真的以为我得什么大病的!”

“别跟我提你爸!儿子都烧到住院了他也不来看你!”

容妈妈纠结了许久,终于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病房。

“那个……苏臻,你也可以回去了……我一个人没问题的。你明天应该还有通告吧?”容飞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

“我这周的通告已经都结束了,我不是机器人,也需要休息的。”说完,苏臻竟然和衣在容飞身边躺了下来。

心脏一阵狂跳,属于苏臻的味道再度溢满鼻间,容飞赶紧向一旁侧了侧,“要不你还是回去吧,我怕会传染给你。”

“不会,你是因为着凉又不是病毒­性­感冒,怎么会传染给我。”苏臻侧过脸来,距离容飞那样接近,“我在这里陪着你不好吗?你已经睡了那么久了,估计你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我们可以一起聊天。”

错觉一般,容飞感觉今天的苏臻似乎在害怕着什么。但是这世上有什么能让苏臻害怕呢?容飞觉得自己很可笑

“嘿嘿……我很重吧,要你把我扛到医院来。卫子行说他还在同导演和监制说话的时候,你就已经把我送来医院了。”

“你一点都不重。抱着你的时候,感觉你整个人都像是要飘起来一样。”

28

28、我死了?...

那时候容飞还没有体会到苏臻所谓“抱着”的定义,只是心怀感激。

“作为一个演员,身体是工作的本钱,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苏臻的声音很轻柔,没有一点教训的意味在里面,他的胳膊绕过容飞的后颈,轻轻搂住他,“嗓子哑到说不出话来,你还一点自觉都没有。”

“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啊!都是安凯文害的……”一提到安凯文,容飞就想起自己围着浴巾被拽出去的情景,实在太丢人了……

“怎么,是那天围着浴巾坐跑车吹冷的吗?”苏臻问,声音里有几分笑意。

容飞憋在那里不说话了。

苏臻揉了揉他的脑袋,像是安慰,“那天被安凯文拉走,是为了去见佩里尼先生吗?”

“嗯,佩里尼先生给我试了一套他设计的时装,好像叫什么‘暗夜’吧……”

“他邀请你走秀,你为什么不去?”苏臻问,“就像在访谈里说的那样,这真的是别人梦寐以求的机会。”

“可是……我没有做模特的素质。你看看安凯文,他的身高他的气质他的台风,我没有一样拥有。如果我答应佩里尼先生去走秀,一定是因为我能做好这件事情,如果我做不好单纯只是想出名的话,这样太卑劣了……”

“你真可爱。”苏臻轻笑着说。

“嘿!嘿!”容飞有些小生气了,“不要用可爱来形容我!那是形容女孩子的!我告诉你我是真的那么想的!”

“可是走秀和演戏他们在本质上是一样的。”

“怎么一样?”

“都是‘展示’。演员展示的是人物的­性­格,而模特展示的是时装的气质。佩里尼的走秀,能够锻炼你学会控制,包括控制你的表情,你的神态,你自己的喜怒哀乐如何与身上的服装融为一体。”

容飞这才想起,苏臻也曾经替法国和英国的两位知名时装设计师走秀过,前者浪漫多情,后者高贵典雅,苏臻的走秀在当时的时尚界投下一枚深水炸弹,不少大师都邀请他但是都婉拒了,回归到演员的位置。

“其实无论是走秀也好,做演员也好,最关键的就是记得自己是谁。”苏臻顿了顿,“容飞……接受佩里尼的邀请吧。你不用跟着他跑遍所有的时装周,只要参加巴黎、米兰还有伦敦的这三场就行了。把自己的眼界放开,接触其他的领域,对你是只有好处不会有坏处的。”

“嗯!我会好好考虑的!”

渐渐地,容飞又开始犯困了,当苏臻侧过脑袋的时候,容飞已经靠在他的肩上睡着了。

苏臻低下头,亲吻上容飞的头顶,“这样就好……千万不要变……”

容飞的呼吸平稳,苏臻的指腹轻轻揉捏着他额角的发丝,与他靠在一起。

当容飞再度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十点了。卫子行坐在床边悠然地看着报纸,床头柜上还有一杯咖啡。

“真不容易啊容少,你整整睡了十二个小时。”

“这么久?”一开口,容飞就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不哑了,他环顾四周下意识问道,“苏臻呢?”

“苏臻?”卫子行笑了笑,“你的脑袋里就只有苏天王吗?沈彦把他叫走了,昨天苏臻的一个朋友过世了,今天会比较忙。”

“啊……”苏臻的朋友……虽然不知道是谁,容飞心里涌起一阵遗憾。苏臻的朋友过世了,昨天竟然还陪了自己一整晚……

“容飞,”卫子行脸上的浅笑渐渐淡了下去,他的表情变得就像容飞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样公事化,“有件事情我想跟你好好说一下。”

“什么事?”

“苏臻在演艺圈里口碑很好,有很多人也说他平易敬人而且非常敬业。但是以我多年来的经验,这个世上没有谁是完美的,口碑越好的就说明他越擅长隐藏自己。而且只要他想,他可以获得任何人的信任。同样的,只要他想,他也有推任何人下地狱的能力。”

“什么?”容飞皱起眉来。无论是作为替身演员的时候还是现在的他,对于他而言世界都是简单的,谁对他好谁尊重他,他就会加倍地对那个人好,但是卫子行的话却让他糊涂了。

“苏臻对你的态度变化的太快了。苏臻的父亲毕竟也是盛世华天上任的董事长,他手上握有盛世的股权,如果你的父亲下位的话,苏臻随时可以把握盛世的命脉。”

“苏臻不会有那种心思的!如果他有,他放任我继续做一个不懂事的大少爷就好,根本不用指导我如何演戏,为我制造人气!”容飞激动了起来,在他心里苏臻就像自己的兄弟,他是他的好哥们,他的老师,他期望的高度,所以卫子行的这番话令他非常之不舒服。

“好吧,我只要求你留个心眼,”卫子行叹了口气,“我除了为你安排工作之外,保护你也是我的职责。”

“谢谢。”

收拾东西离开了医院,容飞坐在后座上打开自己的手机,这两天一直没看短信,有几条是来自龙展云的,这家伙唧唧歪歪说了一堆大意是他还在追着艾薇,还嘲笑容飞被苏臻公主抱了。

什么公主抱?容飞将龙展云的彩信打开一看,那一刻的视觉冲击令他整个人都撞在了椅背上。

天啊天啊!苏臻竟然横抱着自己离开了录制现场!

那张照片明显是现场工作人员用手机拍的,已经在网路上传开了。

容飞用力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怎么办怎么办!他的一世英名啊!竟然被苏臻当做女孩子一样抱着!神啊!这要他在娱乐圈里如何混下去!

还有一条未读短信,打开的瞬间,容飞震住了。

那是来自师父的:爱徒容飞于昨晚停止呼吸,享年26岁。葬礼定于明日早上九点青山公墓。

容飞眨了眨眼睛,来回看了许多遍。

我死了?我就这样死了?

这不可能,前几天我还悄悄去看医院看过,自己的身体好端端地躺在那里……虽然看起来很消瘦很脆弱,可是怎么会突然就……

容飞手足无措了起来,如果说自己的身体已经死去了,他就再没有机会从容少的身体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了!

霎时间,大脑里一片空白。容飞连思考的能力都失去了。

“容飞!容飞!到家了!你怎么了?”卫子行打开车门摇晃着容飞的肩膀,只见他傻愣愣地握着手机。

当容飞醒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到家了。他没有吃饭的胃口,站在洗手台的镜子前看着自己。

这是容少的身体,不是他自己的。现在容飞的身体已经死去了,那么自己的归宿又在哪里?

会不会某天他睡醒了,就发现自己魂游在这人世间?

他要去看一眼!他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容飞飞奔着下楼,容太太的喊声置之脑后,他来到后院开车疾驰而出。

他的位置在哪里?他到底是谁?他应该怎样继续自己的生活?

来到病房的门外,容飞发觉那里已经空空如也,所有的仪器停止了运转,找不到一丝自己的身体曾经在这里存在的痕迹。

一个护士路过,看着容飞呆愣的样子说:“你是不是来看这个病房的容飞?他昨晚已经过世了,人已经送去殡仪馆了!”

“青山公墓的殡仪馆?”

“是的!”

“是他师父来接他走的?”

“还有苏臻和他的经纪人沈彦。那个先生……你还好吧!”

容飞没有说话,掉头就走,驱车前往青山公墓。

一路上,他的心脏就要从胸腔中涌出来。当他来到殡仪馆外,看见了苏臻的车。他快步走进去,发现有人正在布置灵堂。他的师父抱着容飞的照片问一旁的苏臻,“苏先生……你看这张照片怎么样?”

“……看起来很好。”苏臻的声音浅浅的,隐忍着什么。

容飞走进去,看见了棺材中的自己。

那样消瘦了无生机,濒临腐朽。

他向后退了一步,整个人跌坐在了地上。

“容少?”沈彦回头叫出了声。

苏臻也回过头来,看着容飞那睁大了的眼睛满脸不敢相信三两步走过开将他扶起,“容飞,你怎么来了?”

容飞指着灵柩缠着声问:“我……死了?我……死了?”

沈彦一头雾水,“容少,你在说什么?他是替身演员容飞,不是你……”

苏臻朝沈彦做了个手势,要沈彦和高维雍先离开。

容飞挣扎着扶着棺材,苏臻从后面用力地搂住了他:“别怕,容飞!别怕!你没有死,你还在这里!”

“不……不……那是我!那是我!那真的是我!我该怎么办?”容飞颤抖着,双眼空洞的令人害怕。

苏臻猛地掰过容飞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容飞!容飞!你给我听好!你还活着!你还好好地活着!明白吗?你能走能跑能说话能演戏!”

容飞忽然间醒悟过来,自己面前的是苏臻,他不能如此失态!

“我……我……”

29

29、葬礼...

我听说了,你也是容飞的朋友。高维雍告诉我说你因为容飞和你同名同姓所以很感兴趣,后来和他做了朋友。容飞走了你一定也很难过!但是他不是你!我知道你的身体刚好最近压力也比较大,现在又碰上朋友去世所以你心里承受不了!但是我要你坚强明白吗!”苏臻的目光很有力度,霎时支撑起容飞濒临崩溃的神经。

最重要的是,容飞慌乱着不知道如何同苏臻解释自己失控时说的那一番话,苏臻却已经为他找到了借口。

“你就是你,和你的名字和你的外貌你的身体都没有关系。”苏臻捧住容飞的脸,“关键在这里。这里是谁在思考?谁在做决定?这里决定你生活的方向!也是这里决定你是谁!”

容飞被震住了,苏臻的目光令他忽然间找到了自己。

在苏臻的眼中,他不是容大少,他就是容飞,这个世上独一无二的容飞。

无论容飞心中有多少惶恐和不确定,在苏臻的目光里统统都尘埃落定。

“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告别容飞。”苏臻拍了拍容飞的肩膀,“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体面。”

容飞喉头哽咽着点了点头,然后和其他人一起布置起灵堂。

一直到晚上七点多,所有一切都稳妥了,高维雍留下来守夜,他很感激苏臻,“您和容少都早点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就行。一会儿小飞的两个师兄还有师妹都会过来陪他,你们不用担心。”

“高师父,我想留下来送他最后一程,没关系的。”容飞说。

那是他的过去,他的曾经,他割舍不了的生活,他思想的烙印。

“我也留下来吧,以后像这样陪着他就不可能了。”苏臻淡然一笑坐了下来。

灵堂里静静的,容飞和苏臻并排坐着。

容飞望着灵柩,原来自己躺在里面是那个样子。这世上的尘与土再与他无关。

容飞甚至觉得灵柩里的根本不是他的身体,要不然为什么没有丝毫的共鸣?

这一切就像是诡异的梦。

除了高维雍落寞着弯曲的背脊提醒容飞,这是事实。

“苏臻……”

“嗯?”

“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在容飞变成植物人之后,你没让他师父……履行容飞的遗愿关掉呼吸机,反而还负担了医院的一切费用……是因为内疚吗?”

“内疚……有一点吧。又或者说在这个浮躁的娱乐圈里,很难再遇到像是他那样淡定的人。每次看到他演的影片,我都在想这样有才华的人为什么永远只甘心做别人的替身?”

“因为他没有偶像的脸。”

这样同苏臻谈论自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可是容飞是那样地想要了解自己在苏臻的眼中是怎样的人。

“但是我却迷恋他骑机车时的身姿,他从高处坠落时的炫目,还有他飞跃时那种冲破视线的力度。”

容飞低下头,这一切他都已经失去了。

“又或者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有好感,根本就不要原因。我所说的一切都是借口。”苏臻侧身,捏了捏容飞的鼻子,“你跟他真像。”

“像?哪里?”容飞揉了揉鼻子。

“除了这张脸,这个不怎么做运动容易发烧感冒的身体,哪里都像。”苏臻的侧脸微扬,幽暗的灯光滑过他的鼻尖,极致的美感。

容飞呆愣在那里。

参加自己的殡礼,容飞的心情是复杂的。昔日的师兄妹还有圈内的朋友都来了,甚至还有星耀的一姐洛冰。容飞对她依旧心有余悸,那次拒绝参加她的party导致容飞丢了一份收入可观的工作。但是今天的洛冰穿着一身黑­色­长裙,头发挽起在脑后,领口别着一只银­色­的雪花胸针,一副墨镜几乎遮住了她的整张脸。

当高维雍哽咽着念着容飞的生平时,洛冰的墨镜下隐隐有泪水滑落。

容飞心中一颤,将手帕递过去,“洛姐。”

“哈……”洛冰低笑了一声,“什么时候容少这么懂礼貌了?你都来参加容飞的葬礼了,看来他在圈子里的人缘不错,只有我老是欺负他。”

“你都哭了,应该是还蛮在意他的……那当初­干­嘛要欺负他呢?”

“那是我的生日party,他都敢不来。那就不是我不在意他,是他不在意我……我能不生气吗……还有谁说我是真心哭的?既然来参加葬礼,怎么样也要挤出眼泪来,这是礼貌。”

“……你是不是喜欢他?”容飞又问。

“鬼才喜欢那个半点风情都不懂的傻子!”洛冰将手帕重重地拍回容飞的掌心。

容飞环顾四周,他没想到自己的葬礼上会有这么多人来。以前合作过的几位导演、化妆师、动作指导、还有那些曾经对他诸多挑剔的演员。看看那个青春偶像任白,那家伙也曾经指着容飞的鼻子问“你到底是不是专业的啊,一个跳楼的动作做的那么难看!”

容飞心中暗自笑了起来,看吧看吧,任白,以后你再想找到比我更好的替身演员都难咯!现在知道我的好了吧?

高维雍的悼词念完了,众人都微微吸了一口气。

容飞曾经无数次想象过自己的葬礼,比如天空中下着绵绵小雨,他的妻子儿女们打着黑­色­的伞目送他的灵柩缓缓下降。

但是今天和想象中实在不同。这几天风和日丽,天空蔚蓝一片,偶尔有几只白­色­的鸽子掠过,发出扑拉拉的声响。草地起伏,草尖折­射­着日光。一切美好的不像是永别。

容飞用力地咽下口水,他知道自己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参加自己的葬礼,他甚至开始想象泥土之下,那些昆虫们爬进他的棺木嗜咬着他的尸体,在­阴­暗中腐朽。

温暖的手指握住了容飞的指尖,他侧过头来,看见苏臻。

他目送着灵柩,像是一个守望者。

谢谢你,苏臻。谢谢。

葬礼结束了,苏臻问容飞,“要不要去喝一杯?舒缓一下心情。”

“喝一杯?你知不知道无论我去什么地方喝酒,狗仔都尾随而来。”容飞嗤笑了一声。

“也有狗仔尾随不了的地方。”

“哪里?”

苏臻朝容飞做了一个“跟我走”的姿势,帅气的不得了。

容飞开车跟在苏臻的车后面,一路行驶来到了苏臻所住的高级公寓。这片公寓是全市价格最高的楼盘,保全设施­精­良完全保证了住户的隐私,楼与楼之间的间隔较远,绿化就像是欧洲庭院。

“原来你是要带我来你家!”容飞恍然大悟。

“是啊,知道你在我家,你妈妈也不会因为你夜不归宿而睡不着觉。”苏臻轻笑一声,“而且我也需要有人陪我喝一杯。”

苏臻打开了房门,那一刻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整个客厅并没有富丽堂皇,也没有酒店客房的生硬感,简洁大方中透露出几分随­性­的惬意。

容飞光着脚走在木质地板上,四下张望着看着墙壁上的抽象画还有一些雕塑摆设,苏臻却一把扯过他的胳膊。

“病才刚好,就光着脚在地上走了。”

一双拖鞋被放在容飞的脚尖前。

“你先去吧台那里坐一会儿,我记得冰箱里还有牛排,我们可以煎来吃,空腹饮酒对胃不好。”

“你会煎牛排?”容飞趴在吧台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西餐还好,中餐就惨不忍睹了。”苏臻回首一笑,霎时无数的小羽毛掠过容飞的心脏。

吧台上,各种尺寸的高脚杯被擦拭得发亮倒挂在头顶的杯架上。调酒的器皿也是一应俱全。柜子上摆放着一些容飞认识不认识的洋酒。看来苏臻也是个很懂得品味生活的人。

厨房里传来嗞嗞地煎牛排的声音,牛­肉­和洋葱的香味飘了出来,容飞顿时觉得饿了。

几分钟之后,苏臻端着两个盘子走了出来,“尝一尝我的手艺。”

“嗯!”容飞拿起刀叉,口水就快流到盘子里了。

看着他心急的样子,苏臻不得不出言提醒:“慢一点,小心烫到舌头。”

“嗯!嗯!”容飞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吹了两下就往嘴里塞。

苏臻看着容飞样子好笑地摇了摇头,等到容飞咽下去了,才缓缓开口说:“你和他熟悉吗?比如说你们的名字一样,他会不会告诉你很多有关他的事情?”

容飞顿了顿,然后点了点头。

“他喜欢吃什么?牛排他会喜欢吃吗?”

容飞笑了笑,如果是苏臻想要知道的,他都会告诉他。

“他喜欢吃南京路的鸭血粉丝,喜欢吃重庆麻辣火锅,你做的牛排味道这么好,他也一定喜欢吃。”

“你和他一起出去吃过饭吗?”苏臻缓缓将一块牛排放进嘴里,那种自然而然的优雅中没有丝毫令人感到做作。

容飞本想回答有,但是想到容少和自己生活层次的区别,摇了摇头,“以前没觉得他喜欢吃的东西会好吃,现在突然很想试一试了。”

“好啊,下次一起去吃。”

牛排吃完了,他们俩仍旧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容飞以前的事情。苏臻还拿出电影中的DVD,把容飞饰演的部分倒出来看。

不知不觉,容飞两杯威士忌就下肚了。

此时电影里正在演某个男主角为女主角表演花式调酒,然后一杯燃情烈焰出现在屏幕上。

容飞撑着脑袋好笑地说:“嘿,你知道吗?每次看这部电影,我都在想那杯酒的味道会好吗?”

“你想尝一下吗?”苏臻伸手勾过容飞的下巴,学着男主角的表情暧昧地一笑。只是苏臻的笑容更加令人心猿意马,连呼吸都漂浮起来。

30

30、更加美好的人生...

“我才不信你能调出来呢!”

苏臻笑了,­唇­角的凹陷拖拽着容飞的视线。

他离开了座椅,拿出调酒杯,手指与腕骨形成那样令人着迷的曲线,酒瓶中的液体倾泻而出。没有夸张的甩动,每一个动作却又爽利的恰到好处。电影里男主角那帅气的动作和苏臻相比,忽然是云泥之别。苏臻呈现出来的美感,是他骨子里的从容,其他人模仿不来。

苏臻的双眼始终看着容飞,这让容飞下意识想要挪过眼去又不忍错过那个人的身姿。

直到一杯金棕­色­的液体被倒入了玻璃杯中,不断有微小的气泡挣扎着从底部升起,就像是心底奔涌而出的岩浆。

“喝一口试一试。”苏臻将酒杯推到了容飞的面前。

容飞饮下一小口,冷冽中涌起强劲的力道,瞬间掐住了他的思维,那种被征服的感觉令容飞长长地吸了一口气。

“味道怎样。”

“真爽。”容飞露出大大的笑脸。

渐渐地,夕阳隐逸在了夜­色­中,银­色­月光倾泻而入。

容飞不知不觉已经喝了十几杯下去,他撑着自己的脑袋半闭着眼睛,昏昏欲睡。苏臻坐在吧台的另一侧,目光掠过他的眉眼。就在容飞的脑袋栽下去差点撞在桌面上的时候,苏臻的手掌托住了他的额头。

容飞睁开眼睛,强装­精­神,直起身离开座椅,“好像……很晚了……我要回家了……”

不知道为什么,容飞觉得讲话那么吃力,舌头就像被麻痹了一样。

才刚挪动一步,容飞就摇晃起来。苏臻走出来,在他失去平衡的那一刻撑住了他。

容飞向前倾倒,额头砸在苏臻的下巴上。

“嗯……嗯……”容飞呢喃着,却找不到自己的方向。

苏臻的下巴轻柔地蹭着容飞额发,“你可以在这里睡,不用回家。”

忽然,容飞的肩膀颤动起来,眉眼拧出无奈的弧度,“我回不了家了,我哪里都回不去了……”

苏臻吸了一口气,将容飞搂进怀里,扶着他的肩膀缓缓移动着,“你就在这里。就在我身边。”

“我死了……我已经死了……现在的我是谁啊?”容飞的声音发颤,酒­精­瓦解了他的防线,此刻他的迷茫倾泻而出。

苏臻托着他的脸,“你是容飞,你就是容飞。”

“我不是容少……我是容飞……你知道吗?”容飞说着说着,竟然啜泣了起来,那种无助中充满绝望的意味。

“我知道,”苏臻微微侧过脸来,手指拭去容飞眼角的湿润,倾□轻轻含住了容飞上­唇­,然后松开,“你是容飞,你不是容少。你会好好地活着,无论用谁的身体。不要让我看不到你……不要让我觉得在哪里都找不到你……不要让我知道躺在那个墓地里的人是你……”

“嗯……活着很美好……我不要死掉……”容飞含糊不清却执着地说。

“你会活着,会有不一样而且更加美好的人生。”苏臻哄着他,带着他走向卧室,轻声耳语,偶尔抿着他的耳廓,安抚着更像是抒发心中想要去拥有和保护的欲望。

直到容飞的小腿抵在了床沿上,苏臻扶着容飞的后腰将他缓缓放下。

“苏臻……苏臻……我是容飞……”

苏臻一边替他解开衣领一边安抚着说:“对,你当然是容飞。你永远是容飞。”

“嗯……”容飞满意地扭动着身子,苏臻好不容易才把容飞的上衣脱下来。今天的容飞穿着一条宽松的休闲裤,苏臻很轻易就将它扯下来了。

只是拉开拉链的那瞬间,苏臻愣住了,一条­色­彩鲜艳的平角沙滩裤出现在他的眼前,那是纯棉质地,超市里二十块钱三条。

两秒之后,苏臻埋在膝盖间大笑了起来。

而容飞的长裤脱到一半显然非常不舒服,小腿踢踹着,将休闲裤踹了下来。两条修长白净地腿磨蹭着,像是在勾着什么,宽大底裤的裤管里,几乎可以看见某个隐秘的地方。

苏臻倒抽一口气,别过头。

容飞的腿还在继续勾着,交换蹭过苏臻的膝盖,苏臻一把拽住了他。

然后,苏臻明白容飞是要­干­什么了,他在勾被子。苏臻失笑,扯过被子盖在了容飞身上。

容飞终于心满意足地抱着被子的一角睡了过去。

灯光是暗黄|­色­的,使得容飞原本看上去有些任­性­的五官变得柔和起来。耳边的发丝缓缓垂落,遮住了容飞的眼睛,只有当他呼吸的时候,发梢才会被略微吹起。

苏臻小心翼翼地侧身躺下,手指掠开容飞的发,伸长脖子,背脊拉出修长的线条,嘴­唇­触上了容飞的眼睛,他的鼻尖,最后落在他的­唇­上。

舌尖试探一般挑开­唇­缝,那一刻一切就像失了控。苏臻一个翻身,整个人覆在了容飞身上。他的手指固定着容飞的下巴和脸颊,放弃一切地吮吸亲吻,从温柔地引导回应到侵略般地掠夺一切。苏臻的发尾蹭过容飞的脸颊,他的手掌沿着容飞的脖颈,他的肩膀向下,揉捏着他的背脊和后腰,急躁的来到他的身下,隔着容飞那条可笑的花裤子揉捏着他的臀,不可自已地顺着裤管伸了进去。

容飞的身体拱了起来,因为缺氧而奋力推拒着苏臻。

那一刻理智回笼,苏臻抽离开来,双手撑在容飞的脸颊边,喘息着似乎还没从自己的失控中回过神来。他+缓缓侧身躺在了容飞身边,苏臻的手指垂落的瞬间正好触在容飞的脸颊上。

容飞觉得自己一直一直往下沉,直到沉到那一片柔软的河底,他再也不想动弹。

中午的时候,容飞是被窗外的日光晃醒的,睁开眼的瞬间感觉到剧烈的头疼。他用力按着自己的太阳|­茓­,回想着自己酒醉之前发生了什么。

对了!他去了苏臻的公寓,他们一起聊着当自己还是替身演员的容飞时的过往,他从前的一切喜好。他们聊的很开心,而容飞不自觉多喝了几杯……再然后……

容飞眯着眼睛环顾着这间宽大的房间。简洁而知­性­,苏臻的格调。

就在他捶着自己脑袋的时候,苏臻却倚着门框笑出了声:“我给你的建议就是下一次不要在别人面前喝醉。”

“哈?”容飞露出了窘迫的表情,昨天他喝醉的熊样被苏臻全看见了,难道他说了什么胡话?

“你说你很喜欢我,你说要嫁给我,害的我不知道如何是好。”苏臻走过来,将一杯绿茶递到他的面前。

“什么——我说了这个!”容飞瞪大了眼睛,直到苏臻轻笑了出来,他才明白那是苏臻骗他的,“你耍我!”

“那你要不要猜一猜你到底说了什么?”苏臻侧坐在床边,手指在容飞的额头上一弹。

“什么?”

“你说你要演动作片,要我帮你介绍。”

“真的吗?我确实很想演动作片!”容飞一脸欣喜。

“你知道我说的动作片是指什么吗?”苏臻拉长了嗓音,单膝跪在了容飞身边。

忽然之间,容飞忽然明白苏臻所谓“动作片”的含义,“喂——你又耍我!”

他从没想过苏臻会开这样的玩笑。

“哈哈!”苏臻抱着肚子笑了起来。

“嘿!我到底说了什么啊?你告诉我啊!说啊!”容飞捶了苏臻一拳。

苏臻握住他的拳头,笑而不答。

“你说啊!”容飞用肩膀撞过去。

苏臻仍旧笑着不说话。

“嘿!”容飞快要炸毛了。

苏臻却站起身来,潇洒地转身。

“喂!”

“那是秘密!快点漱口吧,一嘴巴酒­精­味。”

“真的?”容飞捂住嘴巴闻了闻,酸酸的,赶紧起身,而苏臻已经非常绅士地为他打开了浴室的门,就连口杯和牙膏都挤好了。

餐桌上早餐齐备,吐司煎蛋和烤肠,就连起司酱都抹好了。

那一刻容飞忽然有些酸楚,也许苏臻这一切的温柔,都是对容少的而不是对自己的。如果有一天他知道眼前的容飞已经被掉包了,苏臻又会对他露出什么表情?

看着他沉默的样子,苏臻便洞悉了他的心思。

苏臻举起­奶­杯,与容飞碰杯,“敬容飞。无论是过去的还是现在的。”

容飞微微一愣,随即举杯,“敬容飞。”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珍惜现在。”苏臻的声音里意味深长,“珍惜你现在的一切。”

“我明白。”容飞握紧杯子,他已经再也回不去了,他拥有的便是当下。

当他回到家的时候,迎接他的是等候了一整晚的容太太,尽管容飞回了电话告诉她自己是去参加一个朋友的葬礼,但是容飞离家前的反应却让容太太担心不已。

她搂着容飞的肩膀,重复地说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容飞闭上眼睛,感受着她的怀抱,在这里至少还有人等着他回家。

无论他现在过着怎样的生活,他都不会忘记过去的容飞,那个吃着泡面煮­鸡­蛋就觉得开心,那个­精­益求­精­做好替身工作的容飞。

就如同苏臻所说,永远不要忘记自己是谁。

容飞录制的《视线》在周末播出了,引起了很大的反响。播出的当晚,苏臻还发了一条短信要容飞上网看看网友的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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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你的教练是我...

打开电脑,查看各种论坛,大部分网友都在说容飞的改变,忽然对他充满期待。

当然有更多的网友讨论的是苏臻和容飞在节目中的互动,不少网友还投票说希望容飞和苏臻能够再在一起上同一个节目。

负面的评论还是有的,比如一个叫山本小丽子的网友就留言:这一切都是作秀,一个纨绔子弟以前劣迹斑斑现在找来天王撑场面就想要扭转之前的形象,太便宜了!

有人对他的留言表示支持,也有人反驳说苏臻不是那种会违心地称赞别人或者同别人称兄道弟的人,除非那个人真的很优秀。

也有人说容少到底有没有认真地去演戏,等《浅风》播出就一目了然了。

这种观点令容飞感觉到了压力。如果《浅风》的口碑不好,自己被质疑的同时说不定还会连累苏臻在公众心目中的形象。

第二天,容飞向卫子行说起那些负面评论,卫子行的样子看起来有些吃惊。

“哈?你看的网站有这些评论吗?”卫子行掏出手机上网,打开评论页面伸到容飞面前,“对你是清一­色­的赞美啊,我这个经纪人看了都觉得大跌眼镜!本来还想联系一些媒体多帮你写几篇正面评论,但是看看网友的反应好像完全没必要啊!”

“是吗?”容飞蹙眉翻阅着评论,果然……那些对自己言辞犀利的攻击还有负面评论全部都没有了。这是怎么回事?

容飞看向卫子行,狐疑着说:“不会是你利用自己和媒体的关系……把那些评论都屏蔽了吧?”

“我?”卫子行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我如果有这样的本事,你现在已经是娱乐圈的正面典范了!”

“那这些评论怎么会都没有的?”容飞翻了翻其他几个大型娱乐论坛,就连那里面的评论也被清理过一般,“天啊,连《娱乐先锋》还有《影友》的BBS也屏蔽了那些对我不利的评论,怎么回事?”

“有这样本事的人,我能想到的就是你父亲容谨严,但是以他的脾气,他不会做也不屑做这种事情,还有……”卫子行似乎觉得自己的想法很离谱,摇了摇头。

“还有谁啊,你说啊!”

“好吧,还有苏臻,有传言说他是盛世华天里出去你父亲之外最大的股东。当然这只是谣传而已,只是这么多年媒体从来没有挖到过他的隐私就不得不让人怀疑他在娱乐圈里的势力了。”

“那是因为苏臻洁身自好,没什么八卦啊!”容飞坚定地说。

卫子行笑了起来,“容大少,你脑袋有坑吗?媒体不是挖不到苏臻的隐私,光是他神秘的家世就可以拿来大做文章。可是这么多年你有看见过什么吗?那是因为媒体不敢写。”

“……”容飞的目光看向窗外的巨幅海报,苏臻­唇­角的凹陷那般深邃,“我宁愿相信他的完美。”

一周之后,《浅风》的电影宣传片出来了。

卫子行开车送容飞去见某个重要人物的时候,正好路过商业中心,那里电影院外的LED上正播放着电影宣传片。

林锦吟在宣传上毫不含糊,许多车站还有商场里都张贴了电影海报。

容飞还是第一次听到这部电影的配乐,悠扬而微妙。

不少人在等红灯的时候侧目望向LED。容飞隔着车窗还能听到对面车子里两个年轻女孩在谈论。

“那个就是《浅风》啊!诶你看!那是容飞吗?看起来和从前不一样啊!”

“是啊,很阳光很帅气!也没有那种拽拽的感觉了!”

宣传片正好播到陈浅风追着公交车跑的画面,有几辆车竟然为了看完这一段绿灯亮了也没踩油门,直到后面的车子开始鸣喇叭。

一位阿姨探出头来对后面的司机喊道:“看一下那个宣传片会死哦!就知道按喇叭!催命啊你!”

容飞在车子里笑了出来,开车的卫子行表情依旧。

“不要因为这点小成功就暗自得意起来。直到电影大卖之前,你都不算真正的成功。”

“好吧好吧,不过你到现在都没告诉我,我们是要去见谁。”

“范佩里尼。”卫子行表情如故。

“什么?范佩里尼!你答应他要我去走秀了?”

“当然没有,我为你安排的所有工作前提都是在你自己同意之下。而且苏臻应该跟你谈过了吧,如果轻易放弃这个机会,是非常可惜的。”

“可是走秀会浪费我半年的时间那样子我什么片子都接不了了。”在容飞心中,演戏是放在第一位的。

“所以这一次去探讨的就是能不能只参加三场走秀,伦敦、巴黎还有米兰。那样加上前期训练的时间,大概只需要三个月。”

“哈?”

“为什么要露出这么惊讶的表情,很多演员还有歌手都会去帮时装大师走秀。T台能雕琢你的气质。”

虽然卫子行说一切工作安排都是以容飞意愿为前提,但明显这一次,卫子行已经打定了主意。

他们来到了一家五星级酒店,这个时间是下午茶的点,咖啡和点心的馨香四处蔓延。方形的餐桌上铺垫着碎花桌布,每张桌子的中央都放着一个­精­致的小瓷盆,水面上漂浮着小朵的荷花,非常雅致。钢琴和小提琴声缓缓流泻着,与大厅中央的瀑布声遥相辉映。

卫子行和容飞来到餐厅的角落,正好被田园风格的屏风隔离。而桌子前坐着的除了佩里尼之外,还有穿着格子衬衫极具英伦气质的安凯文。

“哈?你怎么会在这里?”容飞至今还记得就是这个家伙害的自己围着浴巾的模样上了八卦杂志,最重要的是还害他发烧到四十度!

“有什么好惊讶的?”安凯文今天走的是优雅路线,他调整了一下坐姿,啜饮了一口红茶,“我是佩里尼的得意门生,如果你参加了《日日夜夜》的走秀,我就是你的搭档了。”

“好吧。”容飞拉开椅子坐下,对面的佩里尼颔首露出微笑。

“大师这么待见你,你可别耍少爷脾气啊。”卫子行一边挪开椅子一边警告容飞。

点心和咖啡都上来了,貌似安凯文为了保持身材对曲奇还有芝士蛋糕一点都不沾,而容飞却刻意在他面前吃的津津有味。

佩里尼用意大利语说了些什么,容飞本来就不指望安凯文能好心为他翻译,但没想到今天他出奇地合作。

“佩里尼先生说,知道你想把工作的重心放在演戏上,他也尊重你的这一决定,所以卫子行提议只走三场秀,佩里尼先生同意。”

卫子行对此很惊讶,没想到这位时尚界的泰斗竟然会为了容飞而让步,但是这样的让步一定有条件。

果然,佩里尼的下一句话就是:“既然只有三场秀,那就必须­精­益求­精­做到最完美。我会对容飞进行一个月的封闭训练,在这一个月内,他不能有其他通告,不能拍电影或者电视剧,必须一门心思走好T台。”

翻译完,安凯文眉梢一挑,有几分得意在里面:“顺带说一句,训练你的教练是我。”

容飞一愣,安凯文的个­性­让人不敢恭维,“那还是算……”

“可以。”卫子行打断了容飞话,直接答应了下来。

“爽快!”安凯文拍了拍手,原封不动地翻译给了佩里尼听。

果然,佩里尼笑的眼角都泛起皱纹了,还起身抱住容飞,在他的左右两边脸颊响亮地亲吻。

“卫子行!你怎么……”容飞气急,然后起身走了出去。

卫子行在追上去之前告诉安凯文:“你就这样对佩里尼先生说,容飞很高兴与他合作,现在正要回去准备合同!”

“没问题。”安凯文看着容飞的背影按摩着自己的下巴。

酒店门外,卫子行一把拽过容飞,“容大少,你知不知道自己刚才的反应很不专业!”

容飞顿住了,吸了一口气,“其实我已经下决心接受佩里尼先生的邀请了。”

“原来是这样,那么你刚才是为什么?”

“有人对我说过,演戏和走秀是一样的,都是为了展示,一个是展示人物,另一个则是展示衣服。能够展示好一件衣服我才有展示好一个人的能力。我只是讨厌安凯文罢了,我不确定自己能和他和平共处。”

卫子行拍了拍容飞的肩膀,“一切都会好的。也许这一个月你会发现安凯文没有你想的那样讨厌。”

“但愿……”容飞吸了一口气。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无论做什么都会碰见和自己不对盘的人。

只是容飞意想不到的是,自己接受佩里尼邀请的消息竟然在两个小时以内便流传于网络,就连当晚的娱乐杂志都刊登了这则消息。不少业内人士都说容少今年风头正盛。不断有电话打给容飞还有卫子行询问这则消息的真实­性­,就连龙展云都打来了。

“我说容少,你该不会要像那些女人一样走猫步吧?”

“没文化没见识就是指你这样的人,你有见过哪个男模在台上走猫步吗?”容飞没好气地寒碜他。

“嘿嘿,放心!等你上台了兄弟我一定去捧场!那些你穿过的衣服,兄弟都买下来作纪念!”

“得了吧,别糟蹋东西!”

回到容家,晚餐容飞是和容谨严一起吃的。

晚餐一直很安静,其实是容飞一直对容谨严心怀敬畏,再加上容谨严脸上鲜少露出笑容,比起与容太太的亲密,容飞在容谨严的身上总是找不到父亲的感觉。

“听卫子行说,你要去参加范佩里尼的时装走秀了?”容谨严的声音不紧不慢,却字字敲在容飞心上。

“嗯……我不会荒废演戏的……”容飞小心翼翼地回答。

“我是说,既然要去做,就要做到最好。我也相信你能做的很好。”容谨严正好吃完饭,路过容飞的时候手掌用力地按在他的肩上。

那一刻,容飞着小小的雀跃心情。他第一次在容谨严这里找到认同感。

回到房间,容飞就将佩里尼之前的时装秀找出来看。一直对时尚缺乏感知度的容飞,看着那些欧美男模鱼贯着走到T台最前列的时候,他能隐隐体会到一种外放的­精­髓。

他们将自己的个­性­与服装的气质融为一体。所有的模特不需要有媲美电影明星的长相,但是他们的表情他们的身姿,一定要让观众对他们身上的这套衣服过目不忘。

随着音乐的节奏,压轴模特走了出来。每一步都踩在心跳之上,手臂摆动着带起一阵风潮,他的一切与柔美无关,却将身上那套本来看起来有些怪异的服装穿出一种深刻的线条。

那就是安凯文,牢牢掌控一切。

容飞盯着他,忍不住不断回放着他的片段。他终于明白安凯文为什么被称为“时尚界永不坠落的风潮”

越是看下去,容飞就越感觉压力,他甚至可以想象无论他以怎样的姿态站在台上,只要他的身旁是安凯文,他就不可能展现出令人赏心悦目的自信。

他甚至可以想象安凯文训练自己时,那种地狱魔王的样子。那个家伙看见自己菜鸟的样子一定会超级得意!

“啊……啊……啊……”容飞用力揉起自己的头发来,他忽然觉得做替身演员是这世上最简单的事情,他只要做好每个动作,根本不用那么在意观众的看法,因为在观众眼中看到的是其他人。

32

32、荒野...

就在这个时候,MSN闪了起来,是苏臻。

怎么手机关机了?

容飞这才想起自己为了回避记者的追问把手机关掉了。

他赶紧回复电话给苏臻。

“看来你接受我的建议,答应佩里尼了?”苏臻的声音里满含笑意。

“嗯……我只参加巴黎、米兰和伦敦的走秀。”容飞有些不好意思,“佩里尼先生也提出了条件,要我参加一个月的封闭式训练,教练还是安凯文……”

“那难道不是好事吗?为什么我听你的声音,有点害怕安凯文?”苏臻不用看到容飞的表情就一语点中他的心思。

“你怎么知道?那个家伙超级喜欢强迫别人!我会发烧就是因为那个家伙!”

“哦,你还在记恨那个家伙把只围着浴巾的你拉出去,让你丢足了面子?”

“也不只是那样……”容飞顿了顿,望向电脑屏幕上安凯文被定格的那完美一瞬,“T台是他的领域,他是那里的无冕之王。那种王者之气……我会被他压的抬不起头来的……”

容飞这个夸张的比喻令苏臻笑出了声。

“几年前,我也曾经走秀过。那个时候我的周身都是欧美知名模特,他们各自有各自的特点,台风上也是棱角分明,和他们相比我找不到自己的定位,每走一步都在忐忑。可是你知道有多好笑吗?就是因为的忐忑束缚了我走路的步伐,使我看起来非常内敛保守,而时尚界的那些评论家竟然说我‘极具东方的神秘气韵’,多好笑啊!”

容飞也跟着傻傻笑了起来,“原来你也有紧张和找不到自我的时候啊。”

“当然有。走秀并不是一场较量,也不用去划分谁和谁的领域。”

“那……走秀在你看来像什么呢?”

“其实走秀就像搭档跳双人舞一样,你和安凯文要彼此配合才能达到最和谐完美的效果。《日日夜夜》的设计理念就在于白天和黑夜眷恋彼此,但是它们相遇的时候却只有晨曦和黄昏,如何在走秀中展现出这种牵绊是你和安凯文要一起摸索的东西。安凯文是一个相当完美的服装展示者,他的每一个动作并没有特别的设计过,全凭他自己的感觉。有一天你也有了这种感觉,就能找到­操­纵一个人物的直觉了。只是他的台风强劲,在T台上可别被他控制了失去自我。你要相信你自己,容飞也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容飞闭上眼,独一无二吗?其实这又何尝不是他在演员道路上所追求的呢?

“有没有说在哪里训练?”

“国内啦。”

“嗯,有事情的话可以跟我打电话。”

“苏臻……”容飞挠了挠头,“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

霎时,电话那头没了回音,安静的空洞。

容飞觉得自己傻透了,苏臻对你好你还要问为什么?但是其实容飞的心底深处真正想要问的问题是,你到底是在对谁好。

但是一个大男人竟然像是小女人一样多愁善感纠结于这种无所谓的问题,容飞觉得自己实在可笑。

已经十几秒过去了,容飞仍然没听到苏臻的声音了。难道苏臻生气了?

其实这个问题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啊,苏臻根本不用生气。如果真的生气了,直接挂机就好了……为什么这么久还没回话。

“苏臻,你还在吗?”容飞开口问。

“嗯……”苏臻的声音如常,“我在思考你问我的问题。”

“那你想到答案了吗?”

“没有,就是因为一直想不到答案,我差点睡着了。”

“噗嗤……”容飞笑了出来,“时间不早了,要不晚安吧,你可以在梦里慢慢想。”

“好吧,晚安。”

电话被挂断了,那一段的苏臻坐在公寓的吧台前,面前是那一杯燃情烈焰。

将手机放下的瞬间,苏臻撑着脑低笑了一声,“傻瓜。”

就这样,容飞与佩里尼低调地签下了《日日夜夜》的走秀合同,当卫子行代替容飞向媒体证实签约的消息时,容飞已经进入了训练。

那一天,容飞穿着宽松的悠闲裤和敞领T恤驾车来到了与安凯文约定的地方。那是在郊区的一栋别墅,欧美风格大气中又不乏细节美。

当他来到那开满攀缘玫瑰的铁门前,容飞跟安凯文打了个电话确认地址,“喂,你在哪里呢?我已经到门口了却见不到你。”

就在这时,铁门缓缓打开,安凯文倚着门,­唇­上噙着那抹一贯略带骄傲的笑。

容飞停好车,走上前去,“嘿!这里是什么地方?就像是电视里的欧洲庭院。”

“这里是我家。”

“啊?”

“怎么,你觉得凭我的能力负担不起吗?”安凯文扬了扬下巴,“别愣在那里了,进来吧。”

光是大厅,容飞就感觉到迎面而来的时尚气息,尽管没有锋芒毕露,却难掩风华。正对着门的墙上,是一幅巨幅海报。那是一张安凯文走秀时的特写,他双手握着立领,神­色­漠然目光深远,步伐与风衣的下摆形成和谐的角度,场下是疯狂的镁光灯。

“我本人就在这里,你却看着海报。”安凯文轻笑了一声,今天他显得格外随意,半长的发被扎在脑后,耳边流落下几缕增添了律动感,一丝不苟的沉闷被打破,他的整个五官愈发立体。浅灰­色­的线衫上有几丝银线,像是跳跃而出的心绪。浅蓝­色­的牛仔裤也使得他本来就修长的双腿看起来相当­性­感。

“谁要它那么大呢?”容飞有些紧张,他不知道安凯文会用什么方法来训练自己,说不定会像足球教练一样一边吹着哨子一边大声斥责容飞的背脊为什么不挺直,走路为什么没配合上节奏,表情为什么那么僵硬等等等等……

安凯文双手Сhā在口袋里,来到容飞面前,微微蹙起眉来:“你在想什么呢?”

“没……没有……”容飞不自觉向后退了半步。

“我又不会吃掉你。”安凯文扯起­唇­角,“而且你看起来也不怎么好吃。”

“因为你名声赫赫我还是只菜鸟,我臣服在你的光芒之下。”容飞说着不怎么好笑的笑话。

“你讨厌我,对吗?”安凯文又上前一步,容飞再度后退,正好撞到茶几,砰地一下坐了下去。

容飞抬着头,安凯文的表情戏谑但是却俊美非凡,那是与苏臻截然不同的风格。但是无论是谁,容飞都是仰望。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安凯文低下头来,他的额头几乎与容飞的碰在一起,“如果说那次强行把你从健身中心拉出去见佩里尼让你对我有不好的印象,我很抱歉。我有的时候虽然霸道,但绝对不是个讨厌鬼。”

容飞咽下口水。

“所以不要浪费时间,走吧。”安凯文把容飞拽起来,顺带拎起他落在地上的行李包。

容飞被动地跟着安凯文走下楼梯,尽管他很不喜欢自己总是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但是安凯文的地盘安凯文做主,而且他还是自己的教练,容飞自觉没有说话的份儿。

这栋别墅有个差不多四、五十平方米的地下室。和练舞房不一样,这个地下室的地板全部用反光瓷砖铺成,甚至在正中央还有一块凸起的T台。

地下室的四面墙壁被玻璃镜面覆盖,也就是说无论走到哪里,容飞都能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姿态。

“不用紧张,这里只有我而已。”安凯文示意容飞站上T台,而他自己却在T台下仰望着容飞。

被安凯文这样看着,容飞紧张的僵在那里,他从前自认为自己不是那种怯场的人,如今台下连观众都没有他却紧张成这样,实在好笑。

“其实走秀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复杂和神秘,一千个人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同一套时装在你身上和我身上也会有不同的效果。但是并不代表在我身上的效果就一定比在你身上好。”安凯文笑了笑,随手拿过一个遥控器来,容飞身后的墙上白­色­的幕帘缓缓降下来,五光十­色­的时装秀在幕帘上跃动起来。

“这是去年纽约的时装周上,大师米尔德的时装展。这个名为‘荒野’系列的时装,它的压轴模特是雷德坎贝尔。”安凯文指了指屏幕,“老实说我一直并不欣赏他的风格,过分野­性­,他自己的走秀风格比起时装本身还要突出,我一直以为他在T台上不会再有更进一步的表现了,但是‘荒野’却和他的气质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

容飞回过头来,眼前男子那种野­性­的风姿像是有什么要从禁锢他的衣服中飞出来一般。

“同样是‘荒野’系列,来自英国的安德鲁戴德展现出来的感觉却略有不同。如果说雷德坎贝尔是不羁的风,那么安德鲁戴德就是斜照荒野的夕阳,宁静而空旷。这就像是演戏一样,看你自己打算如何演绎这套服装。”安凯文撑着T台的边缘一跃而上,来的容飞的身边,席地而坐。他拍了拍自己身边,示意容飞一起坐下。

“要不要喝点咖啡吃些点心?”安凯文笑了,屏幕上跳动的光线掠过他的侧脸,起伏有致,忽然显得没有那般桀骜了。

“可以吃点心?”容飞眨了眨眼睛,安凯文真的是要训练自己吗?

容飞的反应使得安凯文仰着头笑得更大声了,“为什么不能吃点心?以男模的身材来说,你算是比较单薄的了,我还怕你撑不起衣服来!而且我这里只有脱脂咖啡和燕麦无糖曲奇,你要不要吃?”

“燕麦无糖曲奇?”世上还有这种东西。

“和女模一样,男模也是要控制热量摄入的。”安凯文拍了拍容飞的肩膀,“你在这里看着。一会儿还有我的出境,我去拿点心来。”

很快,屏幕上就出现了安凯文的身姿。作为东方人,他能在被欧美模特称霸的时尚界立足而且倍受青睐,容飞在安凯文的身上看到一种非同寻常的气质,他在T台上的变化多端与容飞这几次与他接触时的感觉完全不同,作为模特的安凯文有一种强烈的包容­性­。

就在安凯文消失在T台尽头的时候,下一个出场的模特令容飞愣在当场。

33

33、找到自己...

那个亦步亦趋走来的身影,淡定而内敛,他没有多余的表情,甚至眼角眉梢流露出些许的疏远冷漠,行走时肩膀与脚踝的力度像是踩踏在观众的神经之上,宛若荒野上孤寂的野兽,不需要任何人接近

——苏臻。

直到苏臻转身离去,他的背影完全消失在屏幕上,容飞的眼前似乎仍旧是他的身影在晃动。

有人拍了拍容飞的肩膀,“我说我让你看一看其他名模的走秀风格,你却在这里发呆?”

一杯咖啡端到了容飞的面前,还有一盘金黄|­色­看起来非常酥脆的曲奇。

“我刚才看见苏臻了……”

“看见苏臻有什么奇怪的,几年之前苏臻也是时尚界的宠儿。而且演员或者歌手走秀也是常见的事情。”安凯文不以为然。

“那么你觉得他作为模特怎么样?”容飞非常想知道安凯文对苏臻的评价。

“他是一个天才。很难得在模特里看到他那样的特质。”安凯文托着下巴倒回到苏臻走秀的片段,“同样的展现力度,如果是雷德坎贝尔来表现的话,就会过犹不及,可是苏臻他本身的典雅使得这种冷漠带有疏离感的表现方式变得更加深入人心而不是格格不入。容飞,有的时候我们不得不承认天赋这种东西,这可能是后天无论如何努力去追寻都无法触的界限。”

容飞眨了眨眼睛,“没想到像你这样高傲的人竟然也有毫不吝啬称赞别人的时候。”

“……”安凯文顿了顿,自嘲的一笑,“佩里尼说你也有一种非常独特的气质,容飞。一开始我并不相信,甚至是不屑这种说法的。可是那天当你穿上佩里尼设计的‘深夜’,我有那么一刻被你动摇了。”

“啊?”容飞愣住了。

“所以不要让我那一刻的动摇变成笑话。”安凯文的目光回到了屏幕上。

容飞下意识抓过盘子里的曲奇塞进嘴里,嚼下去的瞬间差点吐了出来,“唔!这是什么!”

安凯文扯起­唇­角,容飞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内,“我说过了啊,燕麦曲奇。”

可是容飞却感觉吃了一嘴巴的砂。

没有丝毫的甜味,而且被烤­干­的燕麦几乎是划着他的喉咙进到食管里,容飞差一点就说不出话来了。

“谁要你吃的那么快?”安凯文的脑袋凑向他,就是为了将容飞丢脸的样子看清楚。

“好难吃……”

“你要慢慢品尝,才能感觉到那种被日光晒­干­的燕麦浓香。”

容飞可不管三七二十一,端起咖啡灌下去,紧接着一口喷了出来,正好喷在了安凯文的脸上。

“妈啊!哭苦死了!这是中药吗?”

安凯文的笑容僵在那里,伸手抹开脸上的咖啡,一字一句地说:“这是脱脂咖啡……没有­奶­­精­……没有糖……”

容飞下意识胳膊向后撑,安凯文的脸­色­烂的可以。

“我……我不是故意的……”

“这里,等一下你要打扫­干­净,无论是你留下的饼­干­渣还是咖啡渍。”说完,安凯文就起身。

“嘿,你要去哪里?不是说要训练我吗?”

安凯文却意味深长地一笑,“训练并不是只有走台步而已,还包括如何在台上找到你自己。”

找到自己?容飞仰面看着屏幕上那一帧帧流光溢彩的画面,他已经习惯了去做另一个人的替身,反而不知道该如何找到自己了。

看了一整天的走秀,容飞的眼睛都快花了。

“早点睡吧,明天还有其他的行程。”安凯文将容飞领到客房,头一次非常绅士地替他推开了房门。

“行程?”疲倦的容飞神经回路有些缓慢。

安凯文好笑地抱着胳膊,“所谓封闭式训练不代表就一定不会让你出去见人了。而是说在这一个月里你将专注于训练而不会接其他的通告或者合约。”

“那么明天我们去哪里?”

“逛街。”安凯文转身离开,将所有疑问都留给了容飞。

冲了个澡,容飞靠着床眼皮子开始打架。但是他的脑海中始终回荡着安凯文的那一句“找到你自己”。

窝进被子的那一刻,容飞忽然想起什么翻出了手机,上面果然有一条短信,再一看署名,容飞不自觉笑了起来。

苏臻:训练的怎么样?安凯文没对你有什么过分的要求吧?

容飞:没有。看了一天的走秀录像,吃了味道古怪的曲奇还有非常难喝的咖啡。

容飞本以为都这个时间了,苏臻应该已经睡了。没想到对方的短信依旧回复的迅速,容飞甚至可笑地猜想对方是不是一直等待着自己的回复。

苏臻:明天有什么训练安排吗?

容飞:有的,可能会离开安凯文的别墅去什么其他地方吧。但是具体内容不知道。

容飞想了想,又发了一条信息过去:苏臻,在T台上你是如何找到你自己的?

两三分钟过去了,苏臻仍然没有回复。

容飞握着手机一直等待着,心想苏臻是不是睡着了?还是因为自己问的问题太抽象了他无法回答?

就在容飞按下“晚安”的时候,苏臻的短信来了。

容飞打开一看,里面只有简短的一行字:在找到你自己之前,先想好你想要成为怎样的人。

吸了一口气,容飞明白,又不明白。

又是十几秒之后,苏臻的第二条短信来了:让一切顺其自然,早点睡吧。晚安。

“是的,想太多也没用。有些事情不是想就能想明白的吧!”容飞将手机放到床头柜上,抱着被子一个翻身进入梦乡。

此时,黑­色­的保姆车的后座,苏臻的胳膊倚着车窗,颔首垂眉浅笑着看着手机屏幕。

驾驶位置上沈彦调整了一下后视镜,“苏臻,你今天从下午开始就一直在看手机了。等谁的电话吗?”

“没什么,只是和一个朋友聊了聊。”

“和朋友?”沈彦轻笑了一声,“和朋友聊天不会这么期待。苏臻,你一向擅长控制自己的感情,从来不会让媒体知道你在想什么­干­什么,也从来不轻易让我猜到你的情绪。但是这一次,你连掩饰都不顾及了。今天下午录制娱乐访谈的时候,你把手机放在了口袋里,虽然调成了震动不会影响节目拍摄,但是这根本就不符合你对工作完全投入不留丝毫瑕疵的风格!”

路灯的灯光一排排掠过苏臻的眼帘,他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谢谢你对我提出的建议。”

“我不是在对你提建议。”沈彦有些无奈,“我是想说,如果你真的喜欢上某个人了请一定告诉我,让我早作准备。如果有一天天王苏臻坠入爱河,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第一个知道的是媒体不是我。”

“那样的事情不会发生。”苏臻的侧脸隐逸在一片夜­色­之中。

清晨的日光浅浅地照­射­进屋内,容飞砸了砸嘴巴翻了个身,一下子打在什么东西上面。

揉了揉眼睛,容飞愣住了,自己的床边怎么会坐着个人?这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家伙看起来既陌生又似乎在哪里见过。

十几秒钟之后,容飞终于反应了过来。

“安凯文?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不算太久,我才刚进来半个小时。”安凯文靠着容飞的床头,一副惬意的模样。

“你……你怎么进来的?”

“这是我家,每一间房间我都有钥匙。”安凯文的回答理所当然。

“那……那现在这里是我在睡,你进来­干­什么啊?总不是叫我起床吧!”

安凯文推了推鼻子上的黑框眼镜,“就是想看一看你睡觉时的样子。一个人睡着的时候也是他最不设防备的时候。我们从睁开眼睛开始,就要对这个世界做出反应进行不同的调试,将我们自身隐藏起来。从昨天开始,你就一直在迷茫该如何展现自己。要不要我告诉你,你睡着时的样子?”

“好啊,你说啊!”容飞撑着上半身,与安凯文并肩靠在一起。

“嗯,你喜欢卷着被子睡觉,怀里一定要抱着被子的一角,嘴巴和被子靠在一起,看来你非常喜欢柔软的东西。睡着的时候表情很柔和,不像很多人睡着了还皱着眉头。”

“好吧,这一些都是表象,请问你有没有得出什么结论?”

“结论就是,你很容易被感动。只是从心理学角度得出的结论。”安凯文点了点手指,意思是不要怀疑我。

“这跟走秀又有什么关系?”

“你的感情丰富按道理应该很容易体会到时装秀的主题也很容易对时装产生情愫,你现在需要的就是上帝为你打开那扇窗。”说完,安凯文缓缓起身,“起来吧,吃完早餐和我一起出去。”

“去哪里?”

“你觉得什么地方人多?”安凯文问。

“额……大街上?”

“好吧,那我们出去逛街。”安凯文像是想到什么,顿了顿,“记得让你自己看起来不要那么像容少哦。”

所以这就是你戴着黑框眼镜的原因?

“我是不是应该找一套蜘蛛侠的衣服换上?”

“如果你找得到的话,我不介意。”

34

34、我们谁都回不到过去...

最终出门的时候,容飞也只是戴上了一副黑框眼镜。

他们来到了市中心最繁华的购物中心。因为不是周末,逛街的人不算多。容飞知道自己和安凯文一同出现那些善于挖掘的狗仔马上会闻风而至,于是一边走路一边下意识低着头。

反观安凯文,他今天穿着一件大街上随处可见的T恤,□连修身的牛仔裤都舍弃了,换成了一条深棕­色­的宽大休闲裤,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容飞的打扮和他差不多,但是很快,他就发现尽管是相同的装束,安凯文却让每个经过他的人都下意识放慢了脚步。

而他所做的事情只是行走而已。那种散漫中略带惬意的风格反而令安凯文显得愈加帅气了。

容飞跟在安凯文的身边,却像是隐形了一般,没有人注意到他丝毫。

“我和你的分别并不仅仅在于身高。”安凯文停下来,而容飞差点撞上他的背脊。

容飞明白,安凯文刚才完美地呈现了他身上这套休闲搭配所应该展现出来的气质。

“我和在T台上一样吗?”安凯文倾向容飞,轻声问。

“完全不一样。”

但是却依旧迷人。

“可是我刚才也是在走秀。”

容飞抬起头来看向他。

“你也试一试,让周围的人注意到你穿的是什么。”安凯文推了容飞一把,“我就在这里看着你。”

容飞囧了,但是安凯文说的确实是他必须做到的事情,容飞只能转身挺直腰背走了过去。

才五六步而已,身后就传来安凯文的爆笑声。

“你……你实在太可爱了……竟然能同手同脚走了那么远!”

容飞霎时脸红到了耳朵根。

安凯文招了招手示意他回来,“我说你真的是当初那个我在机场遇见的容少吗?那个对他人视线无所谓,张扬到自私的家伙吗?”

原来张扬到自私,在时尚界也可以是褒义词啊。

容飞自嘲地一笑,但是这丝笑意却被安凯文捕获了。

“怎么了?”安凯文拿下了容飞鼻子上的眼镜。

容飞并没有回避他的目光,“我们谁都回不到过去了。”

“哈……”安凯文将眼镜缓慢而小心地推回原位,“为什么要回到过去?我喜欢现在的你。虽然不够张扬不够嚣张不够冷漠不够吸引别人的眼球,但是你比过去更懂得感受和揣摩周身的事物,这就足够了。”

容飞没有想过安凯文会用这种婉转的方式来赞美自己。

“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是我……找不到合适的方法为你找回在佩里尼别墅里那一刻的惊艳。”

就在此时,两个女学生走了过来,她们一副欣喜却又不确定的表情。容飞下意识就要转身离去,安凯文却用手掌撑住了他的腰脊,压低了嗓音说:“不要总习惯于转身,面对也同样重要。”

“那个,请问你是《浅风》的男主角容飞吗?”

咦?不是找安凯文却是找我的?

容飞万万没有想到,《浅风》还没有在电影院上映啊,这两个孩子怎么知道他?

“我是……”

“啊!我在电视上看了《浅风》的宣传片还有电影MV,我和我的同学都觉得你很帅!我们都打算去电影院里看了!”两个女孩兴奋了起来,也引起周围人的侧目。

“谢谢你们的支持。”

两个女孩子和容飞合影之后便离开了。

反倒是安凯文一直被晾在一旁,“看吧,你是有吸引人目光的潜质,只是你总是把自己藏起来。”

“是因为那副黑框眼镜遮住你的脸了而已。”否则被注意的一定是安凯文。

安凯文摇了摇头,“模特的认知可从来不是那张脸。”

身后某个地方传来了咔嚓声,容飞下意识回头,便看见环形商场的另一边有人在拍照。

“啊,一定是刚才那两个女孩认出了你,所以把那些苍蝇都招惹过来了。”安凯文一把拽起容飞,奔跑了起来。

容飞的肩膀差点被他扯脱臼,脚下一个踉跄还好没摔倒。

那个狗仔不是孤军奋战,没想到在其他地方还有他的搭档。他们一看被识破,­干­脆举着录音笔紧追过来。

“容少!安凯文!你们当初在国际机场接吻,后来又发生了‘浴巾’事件,现在共同合作是否会有嫌隙?”

“还是你们本来就有暧昧!”

他们的声音很大,半个商场都能听到。

“什么……什么叫做我们有暧昧啊!这年头记者什么都能写吗?两个男人都能让他们想入非非?”一边跑,容飞一边抱怨着。

跑到拐角处,安凯文一把将容飞拽过来,容飞的脑袋狠狠撞在了安凯文的胸口上。

“嗯!”闷哼一声,容飞刚要把脑袋伸出去看看追来的那三个家伙跑哪边去了就被安凯文把脑袋按了回来。

“记者们的猜测也是有根有据的啊,谁要时尚界十男九GAY呢?”安凯文­唇­角上扬,刻意的暧昧中更多的是捉弄。

“……那……你呢?”问完这个问题,容飞就意识到自己被安凯文耍了。

“我?容少不是早就试过了吗?”安凯文缓缓靠向容飞,侧着脑袋作势就要吻上去,容飞猛地就将他推开了。

“你­干­什么!”容飞横眉怒目,此时跟丢了目标的狗仔们终于找到了希望,他们朝容飞冲了过来。

而安凯文却紧靠着墙得意地笑着。

“你……”

安凯文不说话,扬了扬手,意思是“跑快点”。

容飞只能转身跑走。他们俩再待在一起,不知道狗仔又要如何编故事了。一边跑,他还不忘回头对安凯文比中指。

好不容易跑离了购物中心,容飞沿着马路狂奔。身后那三人气喘吁吁却紧追不舍,容飞都觉得自己快扛不住了。

前方的十字路口正好红灯,容飞在车流停止的瞬间冲向对面。

就在某个瞬间,一辆车的车门打开,有人将他拽了进去,对方的力气很大,令容飞趴在了对方的腿上。紧接着车门砰地关上,所有车窗都摇上去,一切被隔绝在外。

追逐而来的狗仔拍打着车门,绿灯亮起的瞬间,车子便甩开他们开了出去。

“哎哟……”容飞被震的七荤八素,挣扎着爬起身来,脑袋里没开始想这是怎么回事,一抬头就看见那张俊美的没边的脸。

“苏……苏臻?”容飞维持着半趴着的姿势。

苏臻的手掌撑着容飞的肩膀将他扶起来,“是我啊。我也没想到刚下通告,就看见你像只兔子一样在马路上跑。你不是应该在接受安凯文的训练吗?”

开车的沈彦也调笑着说:“容大少,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哈……哈哈……”容飞觉得有些尴尬,“我本来和安凯文在E-SHOP里面的……谁知道忽然遇上狗仔了……”

苏臻的食指勾着容飞的黑框眼镜,将它取了下来,“你该不会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戴了这个就没人认识你吧?”

容飞为了直起身,不得不找支点,手掌正好就撑在苏臻的腿上,差一点点就触上某个尴尬的地方。

“他不是训练你走秀吗?你们怎么跑去逛商场了?”沈彦好奇地问。

一时之间容飞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是为了教你穿着最普通的服装如何在人群中吸引目光吧?”苏臻莞尔一笑,手指伸进容飞的发丝里揉了揉,“之前我第一次走秀的时候,佩里尼先生也对我做过相似的训练。”

容飞点了点头。

“那训练效果怎么样?还是被那几个狗仔打断了?”苏臻在容飞的额头上一弹。

“是啊,被打断了……而且我也没摸到门路。”容飞不好意思地侧过脸去,尽管窗外什么都没有。

“这样啊。”苏臻若有所思,“沈彦,帮我把车停在路边吧。”

“路边?离你的公寓还有很远啊!”

“我陪容飞走一走吧。”

“你没搞错吧,安凯文和容少在商场逛一圈就惹来众多狗仔,你和容少再在大街上闲晃,你们真的嫌记者工资太低要给他们加薪吗?”沈彦一副“你脑袋有坑”的表情。

“容飞就是顾忌太多,人越多,就越能锻炼他放下一切的心态。”

车子在路边停了下来,苏臻戴上墨镜,拉着容飞下了车。他们的眼前是一家廉价服装店,以前容飞还不是容少的时候经常会到这种小店里淘两件T恤或者牛仔裤。但是重生为容少之后,很明显这种地方已经不适合他了。而苏臻就那样推开门走了进去。

“苏臻?”容飞不确定自己是否应该跟上。

苏臻的­唇­上驳裂开清澈的浅笑,朝容飞扬了扬手。容飞三两步也进去了。

看店的是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妇­女,坐在沙发上打着毛线。直到苏臻一件一件翻着店里的T恤,她才抬起头来。

习惯­性­地,老板娘起身说:“随便看看啊,喜欢就试一试!”

当她正要低头继续织下去的时候,猛地再度抬起头来:“年轻人!我怎么看你那么像那个最帅的演员啊!”

苏臻却坏笑了着说:“那在您眼中哪个演员最帅啊?”

35

35、“兄弟”...

老板娘回身指了指窗外电车站台上的广告,“就是苏臻啊!我刚和老公结婚的那年他出道,那时他好像才十几岁的年纪。那个时候是一个大导演的电影,我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他一定会红透半边天。现在我和我老公结婚都十多年了,他仍然那么红。谁不知道娱乐圈潮起潮落,经得起时间考验的可不是只有那张脸而已哦!我最欣赏的还是他的内在!”

“那长的像苏臻真是我的荣幸嘞!你不知道我走在大街上还经常有人问我要不要去参加模仿秀!”苏臻就倚在老板年身旁的饮水机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老板娘聊着。

容飞却呆了,这样平民化的苏臻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从他的肢体动作到他说话时的神态,所有的一切都在向对方证明自己不是苏臻,只是某个长的像苏臻的人而已。

“我同我弟弟来挑衣服,他就快去外地读大学了。”苏臻拉过容飞,将容飞的脑袋揉成鸟巢的形状,然后轻松地搭在容飞的肩上,将他往自己怀里挤了挤,完全一副宠爱弟弟的长兄模样。

属于苏臻的味道再度在容飞的鼻间蔓延开来,容飞深深吸了一口气,那种男­性­爽利而优雅的味道,他知道那不是古龙香水,而是融合了苏臻的气质独有的味道。容飞低下头来,耳朵里听着苏臻与老板娘的谈话却大脑懵在那里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

“小飞,进去试一试这件,还有这条裤子。”

直到苏臻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一套衣服拎到容飞面前他才反应过来。

这是容飞第一次听苏臻叫自己“小飞”,可能是为了符合他作为容飞兄长的形象。但是那种亲昵的感觉,容飞觉得心里暖暖的,所有神经都晒着太阳一般不愿思考。

“这套?”容飞眨了眨眼睛。T恤的下摆被撕成一条一条,而牛仔裤到处是补丁和撕裂的缝隙……容飞曾经看过很多年轻人穿成这种风格,看起来不拘于形式也非常叛逆,但是容飞始终是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再不然骑机车的时候批上一件皮衣,他真的从来没想过穿成这样。

苏臻从后面按住容飞的肩膀,将他推向试衣间,覆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你需要改变,容飞。”

容飞就这样进了更衣室,将这身衣服换上,他不知道自己看起来是什么样子,会不会不协调?说不定苏臻一看到自己就大笑起来了!

但是那句“你需要改变”萦绕在容飞的耳边,像是魔咒一般。也许自己就是太拘泥于他人的眼光,很多适合自己的东西都没有尝试过。

推开门,苏臻仍旧静立在原来的位置,容飞抬头迎上他的目光,等待着他的反应。

苏臻的眼睛里一丝惊讶闪过,然后缓缓扬起­唇­角,“很好看。”

“真的吗?”容飞正要去照镜子却被苏臻拽了过去。

“先别照镜子,等一等。”苏臻又走到挂帽子的地方,修长的手指一个一个点过去,摘下一个嘻哈风格的­棒­球帽按在了容飞的脑袋上,“现在,你还缺一双合适的鞋子。”

容飞好奇地跟在苏臻的后面,来到鞋柜前,苏臻拍了拍椅子让容飞坐下。

令容飞意想不到的是,苏臻拎着一双帆布鞋在容飞面前单膝跪下,帮他穿鞋,“我目测的你的鞋码,但是我对自己的目测很有信心。”

“我……自己穿吧!”

苏臻抬起眼来,又是那种使坏的笑容,“小的时候都是我帮你穿鞋子的啦。那个时候你很容易出汗,脚总是臭臭的,我帮你穿鞋子的时候都要屏住呼吸。”

“你们兄弟俩的感情真好嘞!”老板娘笑着说,“我也有两个儿子,但是老大从来不会帮老二穿鞋子,他们只会抢吃的抢玩具!”

“是啊,以前可不喜欢照顾他了,现在想着他要去其他地方读书了,忽然就想再帮他系鞋带了。他到现在鞋带都系不好,总是塞到鞋子里。”苏臻一边说着,一边抬起了容飞的脚。

那一刻,容飞紧张得手指抓住椅子的边缘,感觉苏臻轻柔的动作,鞋带穿梭在他的手指间,绕在容飞的心脏上。

“好啦!现在你可以去照镜子了。”苏臻向容飞伸出手,一把将他拽起。

容飞来到镜子前,眨了眨眼睛——这个真的是自己吗?

没有美国电影里踩着滑板的叛逆少年那样夸张,从头到脚都有一股潮人范儿,容飞相信他这样走出去,就算不戴墨镜也没有人会想到他是容大少。

“哇,你们不愧是兄弟啊,都这么帅气!你哥哥的眼光真是不一般好,把我这里几十块钱的衣服都穿的像是电视里那样!”老板娘感叹着。

容飞回头看向苏臻,对方高深莫测地一笑说:“你再等我一会儿。”

苏臻快速拿了两件衣服进了更衣室,等他出来的时候就和容飞的风格一样了。

“好了,买单。”苏臻拿出钱包走到老板娘面前,窗外的日光斜照在他的肩膀和侧脸上,那样平和而惬意的风度。

因为无法刷卡,苏臻拿出了所有的现金还差了二十多块钱。

“算了啦!你们两个从我这里走出去都算活广告了!如果有人问你们哪里买的衣服记得告诉他们哦!”老板娘眉开眼笑地将容飞和苏臻送出店门外。

再度走在街上,容飞的感觉和刚才大不一样。

不时有路人回过头来看着他们,那种一开始的惊讶到欣赏,容飞简直适应不过来。

“想想你现在穿着的这身行头,你觉得自己该如何迈出步伐?你的目光应该看向哪里?你还是容飞,但也是不一样的容飞了。”苏臻仍旧看着前方,双手Сhā在口袋里,略微地歪着脑袋,与他平时的形象南辕北辙,可就算是这样,也莫名地让人看起来非常舒服。

容飞吸了一口气,路过橱窗玻璃的时候能够看到自己的影子,心中就似被蛊惑一般,他将袖口撸起来,每一步都和着轻快的节奏,偶尔与一旁的苏臻眼神交汇,对方也露出欣赏的笑容。

不时有路过的年轻人的目光追随着他们的步伐,尽管有人怀疑却没有人真正敢确认他们是谁,那种自由却又被人注目着的感觉实在太­棒­了。

“今天我们是兄弟,想想有没有什么兄弟能做的事情。”苏臻撞了撞容飞。

容飞总是忍不住去注意苏臻­唇­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那种坏坏的笑容总是让容飞心中痒痒的。

“……兄弟能做的事情……”容飞仰起头来认真地想着,苏臻却笑出了声。

“你真可爱。要不我们去嘉年华吧。小的时候我和你去过一次,你抱着旋转木马不肯下来,还是我去把你拉下来的呢。”

“真的假的?”容飞没有容少小时候的记忆,但是想到容少竟然和苏臻一起去过嘉年华,想象还是小孩子的苏臻,他那小大人的表情,容飞不由得笑了起来。

“当然是假的!”苏臻按下自己的帽檐,轻快地走到路边,像是要随风扬起一般。

“等等我!”容飞紧跟上去。

苏臻抬起胳膊,斜着身子,那样子帅气的人神共愤。

一辆出租车停在了他们面前,苏臻坐上车,容飞才刚钻进来就被对方拽过去,苏臻的胳膊搭在容飞肩上,朝司机轻快地说:“嘉年华!”

一路上不断有暖风灌进来,容飞整个人都懒洋洋的,苏臻的发尾随风扬起,他微微闭着眼睛享受这一切。

容飞不由得想起在时装周上走秀的苏臻,那样的漠然而极富有距离感,不像现在如此真实地与自己并肩靠在一起。

就像是知道容飞看着自己,苏臻将容飞的脑袋按在肩上,“为什么要一直看着我?”

“……我在疑惑,参加走秀的时候你和现在那样的不同……”

“容飞,我想我犯了一个错误。”苏臻低下头来,下巴几乎抵在容飞的脑袋上,“我一直向你强调要找到自己不要迷失自己,要在一场服装秀中找到自己的定位。但是现在想来,也许是我错了。”

“……怎么会呢?安凯文也是这么说的啊。他给我看了那么多模特的走秀,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表现方式,而我却没有。”

“所以,你需要的不是找到自己,因为你一直都在那里。只是你太在意别人的眼光了,于是把自己隐藏了起来。我们每个人都有许多面,包括我和你在内,缺少的只是展现的勇气罢了。小飞,想一想,你会不会偶尔很羡慕某个人或者很想变成那样的人?”

“当然有过……”容飞低声说。他曾经那样向往苏臻,不仅仅是那张被上帝­精­雕细琢的脸孔,更加因为他那身处名利场却永远不为浮华所动的淡定还有时光冲刷却丝毫没有褪­色­的优雅。

“如果你想过成为那样的人,那么你也可以做到。只是你不敢而已。你其实是一个很有表现力却不是那么有表现欲望的人,而T台就是要将你的表现欲完全爆发的地方。”

在这之前,容飞对于走秀就像是踩在钢丝上一摇一晃,而苏臻的话却让他沉稳了下来。

车子停在了嘉年华的门口,吵闹声还有游客在云霄飞车上的尖叫不绝于耳。五颜六­色­的气球晃过他们的眼前,扮演着白雪公主和小矮人的工作人员们不断向游客招手。

容飞买了票,和苏臻一起进了嘉年华。无论是怎样的大型游乐园,过山车总是占据着最主要的地位。对于容飞这样的替身演员来说,过山车的冒险系数不是那么高。毕竟更惊险的瞬间他都已经经历过了。

“我从来没有坐过过山车。”苏臻用肩膀顶了顶容飞。

“啊?不会吧?”

“我十七岁的时候就出道了,那个时候正是年轻人喜欢玩乐的时光,虽然忙但是还不至于坐过山车的时间都没有,可是当时一则新闻让经纪人勒令我绝对不可以来玩这个游戏。”苏臻抬着头,一脸向往地看着天空中的轨道。

“什么新闻?”

“一个健康的年轻人在坐完过山车之后由于颈椎被甩的错位而导致高位截瘫。”

“哈……”听完这个新闻,容飞的心里凉飕飕的。

“走吧,今天排队的人不多,我们可以去玩了。”

苏臻刚上前走了一步,容飞就拽住了他。

“怎么了?”

“还是……算了吧……”

苏臻轻笑起来,散落在他肩上的阳光也被搅乱的轨迹,“你不会吧?你害怕坐云霄飞车,还是害怕高位截瘫?”

我不想你有任何的闪失。

“我不敢坐云霄飞车……”容飞抿了抿嘴­唇­装出变扭的样子别过脸去。

“撒谎。”苏臻轻声说。

容飞顿了顿,确实自己在苏臻这个影帝面前卖弄演技,实在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对方怎么可能看不穿?

“不过我很高兴,”苏臻拽起容飞的手腕,大步走向排队的人,“你很在乎我。”

容飞被苏臻脸上外放而有些得意的笑容秒杀。

当他们坐上车安全杆降下的时候,苏臻朝容飞眨了眨眼睛,“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云霄飞车缓缓行驶出五六米远,陡然增速冲向前去。游客们发出了叫喊声在天际回响,容飞被风吹得睁不开眼,自己的身体仿佛变得不属于自己,内脏随着前行的方向挤压着,就连心脏也被抓在了半空中。

容飞看向一旁的苏臻,他并没有开口大叫,而是睁大了眼睛像个好奇的孩子看着被颠倒的世界,似乎在分辨哪里是天空。

直到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他们终于到了终点,心绪坠落下来,所有游客都紧贴着椅背喘着气。

容飞下意识伸手碰了碰苏臻的胳膊,对方却笑出了声。

“你看我的脚,还能动啦!没有高位截瘫!”苏臻伸手揉了揉容飞额前的碎发。

两人下了车,苏臻有些找不到北,容飞一把拽住了他,“走这边离开。”

苏臻的下巴磕在容飞的肩膀上,在他的腰上捶了一下,“看不出来你平衡感这么好……”

温热的呼吸不断掠过容飞的耳际,容飞没好气地颠了颠肩膀,“是谁信誓旦旦要做云霄飞车的?这下连直线都走不了了?”

36

36、让我为你着迷...

“我照顾过你那么多次,这次换你扛我一下,有什么关系?”苏臻就像没有骨头一样,整个人都赖在了容飞的身上,甚至还露出了懒猫的表情。

容飞虽然脸上一副“你这家伙真可以”的表情,心里却觉得快乐。

两人在长椅上坐下,苏臻靠着椅背指了指不远处的冰淇淋车,“我要吃那个。”

“啊?”这样孩子气略带任­性­表情的苏臻,容飞还是第一次见到。

“冰淇淋啊。你不觉得到游乐园里吃冰淇淋是必须做的事情吗?”苏臻扬了扬下巴,“我知道你还有现金,去买啦。”

“你不是还晕着吗?吃冰淇淋不怕吐啊?”

“我又没说要把冰淇淋带到云霄飞车上面吃,你­干­嘛那副表情?”

于是容飞认命地回头去冰淇淋车,苏臻看着他的背影浅笑起来。

不到一分钟,容飞就举着两只冰淇淋过来,将一只送到苏臻的手上。

苏臻接过冰淇淋起身走向游乐园的另一面。

“诶?你不是晕着吗?”

苏臻回头眉梢一挑,“那是演技,傻瓜。”

“哈?”容飞跟上去,眉毛都竖了起来,“我真的以为你晕了呢!你怎么能骗人!”

“我是想告诉你,就算有人对你说过山车会导致高位截瘫,或者说坐完了会晕许多天,那是他们的看法,只有你坐了,才知道你自己到底行不行。”苏臻抿了一口冰淇淋,­奶­油覆在他的上­唇­上,意外的可爱,他伸出手指指了指容飞,继续说,“就算别人说容飞你不可能­性­感,容飞你不可能走知­性­风,但是只要你想要自己变成那样的人,你就可以。你就是你,与他们的看法无关。”

容飞抿起嘴­唇­快步跟了上去,两个人像孩子一样吃着冰淇淋。容飞咬开蛋筒,融化的冰激凌流了出来,沿着手腕流向手肘。

“哎呀!哎呀!”容飞垂下手,冰激凌掉落在了地上。

苏臻侧过头来,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你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纸巾呢?买冰激凌的时候有没有拿?”

“啊……忘了……”容飞纠结着胳膊上粘腻的感觉。

苏臻环顾四周,指向在日光下熠熠生辉的喷泉,“去那里洗洗好了!”

容飞顿时有种得救了的感觉。

嘉年华的喷泉没有水池。那是一片石板,喷泉的水就从石板的缝隙中回流,然后再循环。第一次来的游客并不知道那里有喷泉,走上去的瞬间水会突然喷出花洒般的细流将人淋湿。一些情侣会特意牵手走在石板上,试探着踩到哪里会有喷泉涌出来。一些小孩子们奔跑在喷泉由高到低回落时形成的拱门间,欢快地笑着,空气也跟着轻轻震颤。

容飞在石板上走了好几步,都没有水喷出来,他无奈地望向站在一旁的苏臻。

苏臻却呵呵笑着走了过来,每走一步,都似舞台上的烟花效果一半,泉水涌出,他伸出手来,水流从他的指缝间流过,“过来洗吧。”

容飞小跑着过去,这个时候却一踩一个准,每一步都有水流冲出来,他只能双手抱着头像只兔子一样蹦来蹦去。苏臻笑的声音更大了。

几个站在石板边的女大学生停住了脚步,拿出手机拍照,甚至指指点点讨论着什么。

“哇!这两个男生真的好帅!”

“诶!你看,那个男生像不像苏臻?”

“咦?真的很像啊!但是不可能是苏臻诶,苏臻不会打扮成那样!”

“可是真的很像啊……哇,你看笑的好开心啊,电视上从没见过苏臻笑的这么开心!”

容飞感受到了她们的目光,正要别过头去,苏臻却伸手将他的脑袋托回来。

“傻瓜!就算她们拍照了,甚至被杂志登出来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容飞宽心地一笑。

“衣服都淋湿了,快点离开了。趁着还有太阳把衣服晒­干­,不然会着凉的。”苏臻拉着容飞手腕将他带离了喷泉。

当其他游客都撑着遮阳伞或者走在树荫下的时候,容飞和苏臻却要走在日光里。

“对不起啊,苏臻,害你要一直这样晒太阳。”

“没关系啊。”苏臻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唇­角笑意不减,“我又不怕晒黑。我想我脱离­奶­油小生的行列应该已经很久了吧?”

“当然不是!你很有男子气概!”容飞非常认真地说,“即使不去迎合那些世俗的审美,你依然被所有人肯定!而且这些年你所饰演的角­色­,没有哪个是时下那些青春偶像能够胜任的了的!”

“呵呵,”苏臻伸手捏了一下容飞的鼻子,“能得到你的肯定,我很开心。”

“诶,你怎么老跟我的鼻子过不去?”容飞向后躲了躲。

“因为你的鼻子和过去的你最像,所以我最喜欢。”苏臻说完便向前走去,留下容飞还在傻傻思考着那句话的意思。

什么是过去的我?现在的容少和过去的容少有什么区别吗?没听说容少有整容啊?

“怎么愣在那里啊?”

苏臻和容飞又去玩了很多其他项目,比如旋转杯子。

“真的要玩这个吗?”容飞看着那些疯狂旋转着的杯子就觉得头晕,而且在里面玩的都是小情侣,容飞和苏臻显然有些奇怪。

“就玩这个。”苏臻很肯定的语气。

“那就玩这个呗。”容飞暗自咽下口水。旋转杯子他在初中的时候和同班同学来嘉年华的时候玩过。一个看似简单的游戏却有着非同寻常的效果,离开游戏之后天旋地转的感觉远远超过所谓的云霄飞车,容飞那次一离开座位就差点扑倒在原地,好不容易被同学扶到长椅上,别人都去玩了他却躺了一下午。这样悲催的经验他当然不会告诉苏臻。

进入了旋转杯子,拉下安全杆的瞬间,容飞咽下口水。

苏臻的手掌扣着容飞的后脑将他按向自己的肩膀,“怎么了?你怕晕吗?”

容飞还没来得及回答,被子就转动了起来,他下意识抬起手掌撑住杯顶,那副紧张的模样,苏臻伸长手臂握住容飞的胳膊将它拉下来。

“如果怕晕的话,就看着同一个位置。”

杯子转的越来越迅速,别说看着同一个方向了,就连脖子都快被甩断了。

“或者死死闭上眼睛。”

苏臻将他搂进怀里。容飞第一次觉得自己真够不争气啊,就连玩个游戏都要被苏臻照顾。

身体被苏臻固定着,容飞终于没有那种被甩出去的感觉了。

被禁锢在狭小空间里,容飞甚至有这世上只剩下自己和苏臻的错觉。

苏臻的怀抱越来越紧,快要将容飞勒的喘不过气来,那种窒息的力度令容飞感觉不到苏臻正亲吻着他的头顶。

当杯子缓缓停下来,容飞的世界仍旧天旋地转。安全杆升起,杯子里的游客们纷纷离去,只有容飞仍旧被苏臻搂着。直到工作人员上前询问,苏臻才抬了抬手说:“不好意思,他有点晕。”

“我没事,”容飞振作­精­神站起来,“可以走了!不要拖延其他排队的游客!”

他一个顶级替身演员,小小旋转杯子怎么能让他起不来!

提起­精­神走着S型步伐,容飞勉强走下了台阶,就在他向一旁倒下的时候,紧跟着他的苏臻扶住了他。

“看来旋转杯子真的是你的致命伤啊!”苏臻的胳膊绕过容飞的腋下,而容飞整个人都贴着苏臻站着,不敢睁开眼睛。

“真的那么晕吗?你闭着眼睛的样子就像在等我吻你。”

不过一句玩笑话,容飞的脑袋更加晕眩了。一睁开眼对上的就是苏臻的双眼,隐隐含着笑意却将禁锢了容飞的视线。

“你怎么脸红了?不会开不起玩笑吧?”

“……这个玩笑很冷……”容飞还在晕着。

“去那边坐一下好了。”苏臻将容飞带到一边。

也许是因为容飞曾经狠狠晕眩过,这一次的头晕来的虽然猛烈,但是消失的也快。

两、三分钟之后,容飞就能站起来了。他看看周围的世界,确定一点都不晕了,再看向一旁的苏臻才发觉对方一直看着自己。

“好了吧?”

“好了。”容飞挠挠后脑,“不好意思啊,又让你照顾我了。”

“那我是不是应该回答,没关系,我很享受照顾你的感觉?”苏臻仰头,已经是黄昏时分了,“晚上的嘉年华好像有巡演,要不要看?”

“好啊!”

苏臻的邀请容飞永远无法拒绝,可是他忽然又想到自己本来应该回到安凯文家的,但是却和苏臻玩了一个下午。

“怎么了,在想什么?”

“没……”容飞下意识去摸自己的口袋,这才发觉手机不见了……应该是在商场里躲避狗仔的时候掉了……

“你在想安凯文。”苏臻的浅笑渐渐隐没,“如果在想他的话,我可以送你回去。”

“什么叫做‘在想他’?”容飞竖起眉毛,“我只是在想我本来应该让他知道我到哪里去了……毕竟是封闭式训练,跑出来逛商场那就算了,我还和你来……不知道算不算违约。”

“嗯。”苏臻点了点头,掏出了手机,“我会和佩里尼先生打电话说明情况的。”

“和佩里尼?”容飞怎么觉得事情越闹越大了?

苏臻已经拨通了电话,随着那端声音响起,苏臻竟然开口就是流利的意大利语。

尽管听不懂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容飞却觉得苏臻的嗓音很好听,脸上是温和的表情,似乎和佩里尼先生很熟稔。

两三分钟之后,苏臻挂了电话看向容飞,“佩里尼先生说只要我在十二点前把你送回安凯文那里就行了。”

“诶?你怎么和佩里尼先生说的?”

“这是秘密。”苏臻起身,夕阳迎面而来,浅浅的橙­色­仿佛电影画面,“去吃点什么吧,你肚子不饿吗?”

经历了安凯文脱脂咖啡和燕麦曲奇的折磨,容飞确实想吃点好吃的了。

但是嘉年华里只有烤肠和热狗,还有做的不怎么地道的汉堡。

夜幕垂落,嘉年华里灯光闪耀,五光十­色­。容飞一边吃着汉堡一边看着远远开过来的花车,有一种身处星海中的错觉。夜晚的嘉年华似乎比白天还要热闹,不少父母都带着孩子来了。女孩子的头上戴着发亮的兔子耳朵,男孩子穿成蝙蝠侠或者超人的披风,期待着花车上的表演。

“人好像有些多,看不见了。”苏臻站在了椅子上,朝容飞伸出手,“嘿,要不要也站上来?”

容飞点了点头,花车表演其实没什么内容,但是却有一种独属于嘉年华的气氛。

“如果走进人群里,应该一不小心就会失去彼此吧。”苏臻浅笑着,夜风滑过他的眉眼,他爽快地一跃而下,转身看着站在高处的容飞,“想一想如何在这片人海中让我一眼就注意到你,容飞。这是今天最后的功课——让我为你着迷。”

容飞愣在那里,目光追随着苏臻,直到他融入人群之中。

如何让苏臻注意到自己?

容飞焦急地挤入人群中,好不容易发现苏臻刚要叫住他,对方却回首食指放在­唇­边,示意容飞不要叫出声,然后再度消失。

为什么会这样?苏臻想要­干­什么?

“这是今天最后的功课——让我为你着迷。”

容飞想起苏臻的话。

作为一个模特,除了要迎合时装本身的风格特点之外,还要以自身的魅力使得观众注意到这套服装。

而自己的魅力在哪里?

他哪里有让苏臻着迷的本钱?

37

37、游戏规则...

漫无目的地瞎找,容飞终于在棉花糖车旁看到了苏臻,他三两步走上前去刚要拽住苏臻的胳膊,对方再度按下了他的手转身离去。

怎么这样啊……容飞吸了一口气,慢慢人群又将苏臻的背影淹没。

静下心来,容飞。苏臻陪你去了那么多的地方,不是为了玩乐!

在苏臻的眼里,怎样的自己能令他着迷?不要去管其他人的评说,他们并不了解你,容飞!不要去刻意而做作的改变,那样只会增添苏臻的反感!

既然这样,那就展现一个真实的容飞给苏臻看,一个自己一直想要苏臻了解的自己!一个隐藏在你脑海深处不曾被其他人注意到的容飞!

容飞从棉花糖车的铁皮看到自己的影子。

这套衣服是苏臻为他挑选的,在这样一片喧闹里,如何抓住苏臻的视线?他只是个普通人不可能身披烟火比整个嘉年华还要绚烂,能造成视觉冲击的就是强烈的对比!

抬头看一眼夜空,正是因为嘉年华的灯光太耀眼,那些纯美的星光都被掩盖了。

容飞忽然有了某种想要强烈表现的欲望,只是苏臻现在在哪里?

走过云霄飞车,路过旋转杯子,把今天自己和苏臻去过的地方都找了一遍,除了漫漫人群就是找不到他。

容飞苦恼地按住额头,他忽然觉得自己和苏臻是在玩一场捉迷藏。

走着走着,来到了旋转木马下,五彩的灯光将旋转木马屋点缀得就像一个巨大的音乐盒。孩子们嬉笑着随着木马旋转上下摆动,朝着一旁观望的父母挥手,笑容里全是满足。

苏臻站立在那里,双手Сhā在口袋里微仰着头,­唇­上的笑意点点,那样完美。

吸一口气,容飞忍住叫他名字的冲动。他知道如果自己出声或者伸手去碰苏臻,他一定会马上离开,这就是苏臻的游戏规则。

让他注意到自己,容飞。你可以的!

闭上眼睛,容飞想象着自己的步伐,自己的表情。苏臻在巴黎时装周的走秀浮现在他眼前,那种空无一物的距离感,容飞仍旧记得。

现在换我来拉近你和我的距离。

我一直都在这里望着你的背影傻傻地想要被你认同。

我想要你从容少的躯壳中看到我!

容飞沿着路灯的灯光缓缓走了过去。

游客熙熙攘攘,小孩子们拽着父母路过他的身边。彩灯变幻,世界瞬息万变。

容飞的步伐却始终没有变化,他一步一步走向苏臻,­唇­上是淡然的弧线,目光轻轻坠落在苏臻的肩头。

像是被人轻抚着,苏臻下意识侧目,看见了从灯光的­阴­影中走来的容飞。

他有些散漫,有些悠闲,嘻哈风格之中隐隐透露出几分沉稳。嘉年华的夜晚被那些彩灯和巡演所征服,而容飞的脚步之后似乎是唯一的那一缕宁静夜­色­,终于流泻而下。

苏臻始终保持着侧目的姿势,像是长久的守望者。

直到容飞来到他的面前,开口问道:“这一次你不转身离去了吗?”

苏臻的眉头轻轻拧起,“为什么?”

容飞笑了,“那你有没有那么一点点为我着迷?”

苏臻的眉宇松开,­唇­上却是一丝有些无奈地笑意,“我真的好想拥有你。”

容飞忽然咬着下­唇­哈哈笑了起来,那如梦似幻的瞬间被戳破,“谢谢你这么给面子!要是你再转身,我真的不知道去哪里找你了!”

苏臻也低头笑了起来,“我一直在等你找到我啊。”

“我通过考试了没有?”

苏臻点了点头,“你已经懂得如何去抓住别人的视线了。那是一种感觉,只有你自己领悟,我和安凯文都教不了你。”

“原来是这样,我还在奇怪安凯文为什么一直没有训练过我呢!”

“正统的模特训练,他不敢那么教你。因为佩里尼需要的不是会走路的衣架子。”苏臻呼出一口气,看了看手表,“十一点了,我得送你去安凯文那里了。”

“那家伙应该已经睡了吧。其实他想要怎么训练我真是一点摸不到头脑。”

“谁也没办法训练你,因为佩里尼想要保留所有属于你容飞的特质。但是掌控场面是安凯文的专长,你要好好去观察他站上台的一举一动。要在T台上与安凯文配合,就要做到和他一样自信,甚至比他还自信。”

嘉年华的门口,沈彦已经等在那里了。

他的脑袋伸出车窗招了招手,“哟,你们的约会总算结束了?”

车子一路行驶,脱离了那个喧闹的世界,市区里依旧繁华。路灯灯光一片一片掠过苏臻的侧脸。

“渴不渴,要不要喝点什么?”苏臻打开车载冰箱,只找到了一罐可乐。

“啊,有可乐!”容飞伸手拿过来,拉开易拉罐咕嘟咕嘟喝了半罐下去,然后发出“哈——”的一声,眼睛眯在那里,看起来非常爽。

苏臻的手指伸过来,在罐子上弹了一下,笑道:“你不会喝完了吧?”

“我又不是河马!”容飞想起什么来,他们在嘉年华里玩了那么久,也只在吃热狗的时候喝了杯可乐,“啊,苏臻,你是不是也渴了?应该让你先喝的。”

“没事,剩下的给我喝就好。”苏臻接过容飞手中的可乐,扬起下巴喝了一大口,“嗯,果然很爽。”

“是吧,其实比起可乐我更喜欢喝啤酒……”容飞眉飞­色­舞起来。

“如果是和烧烤一起吃,就更爽了,对吧?”苏臻应和着。

“你怎么知道?”容飞从上到下把苏臻看了一遍,“你不像是会一边吃烧烤一边喝啤酒的人啊!”

“我像是怎样的人?”苏臻的脑袋凑过来,容飞向后仰去。

“像是在高级西餐厅里吃着牛排和鱼子酱喝着红酒的人。”

“你电影看太多了,容飞,我只是普通人而已。”

“那说好了,下次一起去吃烧烤,你可别说什么烧烤味道太大!”

车子停在了安凯文的别墅前,容飞下车,回头时笑着向苏臻挥了挥手。沈彦的车子开动了,苏臻一直撑着脑袋看着后视镜里的容飞。

“苏臻,我怎么想不起容大少喜欢喝啤酒和烧烤啊?”沈彦一副好奇的样子。

“你不知道不代表他不喜欢。”苏臻淡淡地说。

“好吧,那你什么时候喜欢吃烧烤的?确实比起烧烤你应该更喜欢牛排啊?”沈彦的笑容更大了。

“以前不喜欢不代表我现在不喜欢。”

“好吧,好吧,我记下了,我的苏天王喜欢吃烧烤,还得配着啤酒!”沈彦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随即又说,“不过苏天王……你不是有洁癖的吗?绝对不会去碰别人的头发也绝对不会去喝别人喝剩下的饮料……但是这些在容少面前怎么都不算了?还是你背着我去看了心理医生,把洁癖给治好了?”

苏臻不再回话了。

沈彦摇了摇头,“好吧,我忽然喜欢上容少了。至少他让你看起来像个正常人。”

容飞拿着安凯文给他的备用钥匙进了门,这才发觉整栋别墅都黑漆漆一片。

是啊,都快十二点了,安凯文当然睡下了……想起自己和苏臻玩了一下午和大半个晚上,而安凯文为自己定制的训练计划却全部泡汤了,容飞忽然觉得内疚了起来。

当他打开客厅的灯转过身来的瞬间,沙发上的人影令他一阵抽吸,差点栽倒。

“安……安凯文?”看清楚对方的脸,容飞终于回魂了,“你搞什么啊!大晚上不开灯坐在客厅里扮鬼啊!”

安凯文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胳膊抱在胸前。

这样的沉默令容飞紧张了起来。

“你该不会是在等我吧?”

可就算是等,也可以开着灯看个电视翻翻杂志,不用营造这种恐怖的气氛吧?

安凯文依旧抿着嘴­唇­。

容飞忽然感觉自己在看一场静止的服装秀,安凯文是永远的中心。他穿着银灰­色­的浴袍,眼神中的­阴­郁与那半垂落在沙发边的丝质衣角融合于一体。

“你……早点睡吧……我也睡了……”

容飞没有兴趣配合他的表演,安凯文确实很有气势没错,但是容飞不打算让自己僵在这里。

就在容飞走上楼梯的时候,安凯文终于开口说话了。

“你今天和苏臻在一起。”

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响。

“嗯,是的。”容飞的脚步悬在那里。

“我很好奇苏臻能够教你什么。”安凯文的声音里有几分嘲讽的意味。

这种嘲讽在容飞听来很刺耳,“为什么苏臻不能教我?你也说过他在T台上也很有才华!”

“那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他很有掌控欲呢?”

“哪一个站在T台上的,包括演员在内没有掌控欲?”容飞忽然觉得安凯文又回到那个不可理喻的家伙了。

“每一个站在台上的人都会想要征服其他人的视线。但是征服和掌控是两回事。”安凯文终于站了起来,“你已经被他捏在掌心里了,容飞。”

“我不喜欢你今天说的每一句话。大家都是男人,你有什么要说的,麻烦你直接一点!”容飞的眉梢高高挑起。

“好,那我就直接一点问你——你是不是迷恋上苏臻了?”安凯文高声道。

那就像是一记响亮的钟声,撞在他的心头,来不及平复容飞已经喊出了声:“你的脑袋有坑吗!还是说脱离了T台你就是个脑残?我和苏臻待了十几个小时我就是迷恋他?那我还和你待在这个别墅里这么久,你是不是要说我还迷恋你呢!”

安凯文走了过来,手指在容飞的心脏上点了点,“问问你自己。你迷恋谁我都不在乎,我只希望站在T台上的容飞是一个完整的个体,与任何其他人无关。明天你会开始正式的T台训练,苏臻教会了你几分本事,就让我看看吧。”

说完,安凯文从容飞身边擦身而过。

一切再度安静下来,容飞“咕嘟”一声咽下口水。心脏炸裂开的感觉到此刻仍未平复。

他是怎么了?安凯文的谬论为什么能令自己如此紧张?为什么自己就像个被戳破秘密的孩子一般手足无措?

容飞草草洗了个澡,躺在床上,手机里显示一条未读短信,点开一看是来自苏臻的。

晚安。

简单的两个字而已,就像魔咒一般,仿佛苏臻的吐息咬字就在容飞的耳边,搔刮着他的神经。

“烦死了!”容飞­干­脆关了机,一把掀起被子来盖住自己的脑袋。

苏臻!我们只是好朋友的关系而已!两个男人之间­干­什么要晚安来晚安去的!我失眠的时候就算你跟我说千万句的晚安我也睡不着!

翻来覆去折腾累了,容飞终于睡了过去。

只是他没想到,第二天的安凯文才令他消受不起。

“你有没有听到音乐的节奏啊?每个人都踩在节奏上,只有你最特别,你是要乱中取胜吗?”安凯文抱着胳膊站在台下,比T台上的容飞要有气势的多。

就算不是时尚界的人,这走秀的配乐容飞也听过许多遍,可是无奈走起路来自己就是找不准节拍。

安凯文和着音乐拍起手来,“听!就是这样的节奏!这已经是最简单最明晰的节奏了!”

容飞叹了一口气,就算他找到自我又怎么样?

好不容易跟上节奏了,安凯文仍旧不满意,眉头皱的就似整张脸要裂开一般,“你是在跳RAP吗?你有看过有谁走路是这样的吗?”

容飞背上已经出汗了,他自己也明白一旦跟上节奏步伐就会缺乏自然感,这一切令他无助起来。

自己真是傻的透顶!为什么要答应来走秀呢?这明明就不是他的领域!就像某些演戏很出众的演员明明不擅长唱歌却还想要做歌手,结果制作出来的唱片成了别人取笑的对象。容飞的脑袋里已经开始浮现自己从台上走过,台下时尚界的媒体一片唏嘘……

“你的脑袋里在想什么?”

容飞从安凯文近在咫尺的喊声中回过神来,赫然发觉他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我……”

38

38、我竟然还没上手...

“如果你能把放在苏臻上的心思放半分到你现在该做的事情上,你不会这样手足无措。”

一改刚才不耐烦甚至愠怒,安凯文的声音平静下来。

像是某种心情被戳穿,容飞肌­肉­一阵收紧,渐渐地那种焦躁冷静下来。

“我会这样,与苏臻无关。我想……我只是根本不适合做模特而已。对我而言,去饰演某个角­色­是一件看得到摸得着的事情。但是做一个会走路的衣架来展示某件衣服,对我而言就像漫步月球一样难以想象。”容飞嗤笑了一声,“演员是去模仿某个角­色­,但是在T台上我却不能模仿你或者苏臻,我不知如何是好。”

微凉的手指伸过来,别过容飞的脸,安凯文略微叹了一口气,“你真的是以前那个唯我独尊的容大少吗?”

“我不是。”容飞耸着肩膀笑了笑。

“对,我看你也不像。但是对我而言你是谁都不要紧,我在乎的只是当我走在T台上展示《日日夜夜》这个主题时,作为‘日光’的我能否在你这个‘黑夜’身上找到感觉?”

“我没办法做到像你那样完美。我知道作为男模走秀时的标准,那就是当记者每一次闪光灯亮起,留下的都是完美的瞬间。那样的小心翼翼令我疲惫……”

“容飞,真正的完美从来不是那些所谓的动作或者眼神。”安凯文的手指点在容飞的胸口上,“而是你是否有追求完美的心。这个世上根本没有什么是绝对完美的,包括屏幕上毫无瑕疵的苏臻。所以你根本不需要刻意去追求。我责备你,是因为我在你的步伐中感觉不到你的那种心境。每一次走秀对我而言都是一种享受,如果你学不会像一条鱼一样在他人的目光里游刃有余,那么你也不可能踩中那些观众心中的完美。”

容飞明白了什么,却又不完全明白。

“闭上你的眼睛,不要再去看那些镜子了。想象你自己行走的样子。”安凯文伸手轻轻覆在容飞的眼帘上。

吸了一口气,容飞缓缓放松下来。

“刚才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责备你,是我太急功近利没有好好引导你。”

安凯文的话令容飞略微吃惊了起来,他从未想过高傲如安凯文也会有向其他人道歉的时候。

“我就在你身边,不要刻意去踩音乐的节奏。把T台上播放的音乐想象成一条河,而你是顺流而下一片叶子。”

“嗯……”容飞轻声回应。

“好,现在睁开眼睛。”

容飞在安凯文的引导下一切变得自然而言起来。

“不要去在乎镜中的自己,不要太把台下那些看着你的人当一回事。记住,你是这一切的创造者,而他们的目光始终只能跟随。”

安凯文自信满满地迈出了第一步,容飞也与他并肩走了出去。

那些烦人的节奏像是被踩在了脚下,容飞之前手脚僵硬的感觉逐渐消失。

“你是黑夜,容飞。你想要表现的是怎样的黑夜?”安凯文一边行走,一边用平静的语气问。

我想要表现的黑夜……

容飞的眼前出现昨晚的苏臻,他站在灯火阑珊处回望向自己。

他的眼帘间是流淌着的夜­色­,发梢与夜风缠绕在一起,他的­唇­齿开合间就似那一句“让我迷上你吧……”

容飞款款走了过去。

一旁的安凯文侧过眼来的瞬间,一丝惊诧闪过他的瞳孔。

他与容飞走到T台的最前端,两人一个转身背道而去。当他们回到原点,音乐的节拍仍旧继续。

容飞看向身旁的安凯文,“那个……刚才怎么样?”

安凯文摇了摇头,“比起那些一流模特,差远了。”

容飞没觉得被打击到,毕竟这是意料之中的评价。

“但是比上一期横扫米兰时装周的安德雷佩波,你更有潜质。”安凯文­唇­角上扬,难得的褒奖。

“安德雷佩波?那是谁?”容飞睁大眼睛问。

安凯文顿在那里,然后狠狠朝天白眼,“不知道就算了,继续练习!”

恶狠狠的安凯文又回来了。

一整个上午的训练结束了,虽然有些疲倦但是容飞的内心深处却有一种小小的雀跃感。特别是当安凯文翻着时尚杂志不自觉地提点容飞走秀时展示力度的时候,容飞能感觉到对方是认真地在教自己。

当容飞饥肠辘辘地坐在午餐餐桌前的时候,不由得愣住了。安凯文的面前是令容飞反胃的烤的酥黄的燕麦面包和一杯脱脂牛­奶­。

而容飞面前的却是刚煎出来的牛排,汤汁和黑椒酱的味道融合在一起,令人胃口大开。牛排边的意大利面看起来弹­性­十足,番茄汁匀称地渗透在面条里,几颗小番茄点缀在上面,比西餐厅照片上的还要好看。

本来容飞还以为自己要像安凯文一样吃这些膈应喉咙的烤面包,没想到对方竟然还亲自下厨给自己做了一顿大餐。

惬意地拿起面包,安凯文好笑地看向容飞,“怎么?还不吃?或者你比较喜欢我这份?”

容飞立马想起那坑爹的燕麦曲奇,“不用了!还是牛排比较合适我!”

“确实,你要多吃一点。下午去健身中心。”安凯文凉凉的说。

“啊?为什么?”

安凯文扬了扬下巴,“时尚界也有不少走中­性­风的男模,但是很明显你走不了那种中­性­风。但是你又没有足够的型男气场,你不觉得自己应该补充营养然后锻炼出一身并不夸张却能让你更有男人味的肌­肉­吗?”

这番评价令容飞愣在了那里。

原来在对方心里,自己竟然没有男人味?

容飞越发想念起自己做替身演员时候的好身材了……

现在的自己……活脱脱就是一只白斩­鸡­……

容飞认命地切开牛排放进嘴里。

吃完午餐,安凯文给了容飞两个小时的午休时间。躺在床上,容飞掏出手机,心中有一种期待。当他看到屏幕上显示的那条信息时,心跳漏了一拍。

苏臻:今天的训练还好吗?

容飞赶紧回复:还好。今天安凯文说我比安德雷佩波有潜力,只是我不知道安德雷佩波是谁,被他鄙视了。

然后还加上“呵呵”两句傻笑。

苏臻的短信是上午十一点发的,现在已经是中午一点了,容飞心想苏臻不可能一直看着手机,他正要小睡一会儿,苏臻的短信就来了。

安德雷佩波是一个十六岁的男模,横扫了上一期的米兰时装周,挤入了一线模特的行列,他本身的气质很独特,但是时尚界没有什么是永恒,所以比起安德雷佩波那种极易过时的流行质感,你确实更有潜力。

苏臻的评价和安凯文明明是同一个意思,可是对于容飞来说却更为受用。他从床上坐起来,端着手机继续打信息:是吗?今天我还被安凯文嘲笑身材瘦弱呢。下午还要和他一起去健身中心健身……

苏臻的短信总是回得超出想象的迅速:好的身材能为你加分,既然下午要健身现在就好好休息吧,午安。

容飞翘起­唇­角回复:午安。

此时,苏臻正走入电梯,将手机放进口袋里。

“啊,又在给你那位神秘的情人回复短信了?”沈彦半开玩笑地说。

出乎意料地,苏臻竟然挑起眉梢回应沈彦的玩笑,“是啊,我等他的短信整整等了两个小时。”

沈彦乐了,顺着苏臻的话继续说下去,“哦?真的吗?等的这么辛苦,看来是还没上手啊?”

“是啊,我竟然还没得手,真的有些可悲。”苏臻用微笑的表情平静的语气说着无奈地话。

沈彦就像被雷劈中一般,“我的神啊!我的耳朵没出问题吧?竟然有人能抵御苏天王的魅力……快点告诉我她是谁!实在太令人好奇了!”

苏臻只是高深莫测地一笑走出了电梯,只留下沈彦嚷嚷着:“啊!我一定要在狗仔之间挖掘出折断被隐藏的情史!”

上了车,沈彦问,“今天的通告都结束了,下午有什么计划安排吗?”

“休息。”苏臻一边说着,一边录入短信。

“看看外面的春光明媚,你应该去和心爱的人郊游,倚在树下野餐,感受鸟语花香,然后拥吻着花瓣纷纷落下……”沈彦用夸张的语调描述着想象中的画面。

“你应该去做编剧,现在狗血电视剧非常红。”

苏臻的短信输入完毕,点击发送,沈彦的脑袋又不安分地探过头来,“给谁发短信呢?”

“秘密。”

午休之后的容飞与安凯文一起前往健身中心。坐在安凯文的跑车上,容飞忽然想起上一次不愉快的经历。

安凯文戴着墨镜,穿着一身时尚简单的宽口T恤,­唇­角是惬然的笑意,风将他的发丝吹得恣意张扬。

他侧目看了一眼容飞,笑道:“放心,不是上次我们去过的那个健身中心,他们对客户的隐私保护还是不够周密,不然怎么会有容大少围着浴巾的照片流传出去呢?”

“嘿!你还敢说!”容飞的眉毛竖了起来。

安凯文腾出一只手,猛地将容飞的脑袋按向车窗,这家伙的胳膊够长,容飞脸压在车窗上差点变形。

“放手!放手啊!”容飞挣扎着,安凯文却放肆而张扬地笑着。

更夸张的是,安凯文连另一只手也松开了方向盘,拿着手机将容飞的囧样拍了下来。

“喂——你要不要命了啊——”容飞握住安凯文的手腕放回方向盘上。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安凯文更乐了。

安凯文将容飞带到了一家健身会所,这里的会员并不多,但是出入这里的都是身材高挑的男女,虽然每一个都穿着运动衣,但是容飞却隐隐能感觉到他们举手投足之间流露出的不一般的气质。

一个留着棕­色­卷发挑染了几根银丝的年轻男子从他们身边走过,向安凯文摇了摇手,“嗨——”

“好久不见了,里恩。”安凯文的拳头在那个年轻人的肩头碰了碰。

“你真夸张,上个月在威尼斯走秀的时候才见过面。”

此时,容飞才反应过来,这里健身的都是模特。

“这是谁?”里恩用好奇的目光从上到下将容飞看了一遍。

“他吗?”凯文富有神秘感的一笑,“他是我的学生。”

“哈?他也是模特?”里恩呆愣着眨了眨眼睛,“不会吧?凯文……他……”

“你是说身高的弱势,还是这副弱不禁风的骨架?”

“……我还没到弱不禁风的地步吧?”容飞不满地反驳。

里恩好笑地摇了摇头,“好吧好吧,凯文,我期待着这家伙走上T台的那天。”

等到里恩走远了,容飞问一旁的安凯文,“他是很有名的模特吗?”

“安德雷佩波你都不认识,我当然不指望你知道里恩布莱曼。他有四分之一的中国血统,在时尚界颇受欢迎,也是佩里尼《日日夜夜》的走秀模特之一。”

“所以……我会和他同台?”

安凯文抱着胳膊倾□来,“基本上和你同台的人是我,这也是为什么佩里尼要我来训练你的原因。”

“为了我们之间的默契?”

安凯文笑而不答,将容飞交给了一位健身教练。

这整个下午的健身非常系统,从跑步到其他健身器材的利用,只是当容飞累到半死的时候,总是看见安凯文抱着胳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喂——你不需要健身吗?”容飞喘着气,不满地问。

“我吗?我不需要更多的肌­肉­了。”安凯文扬了扬下巴,摆出监工的姿态。

这一下午的锻炼很有节制,容飞觉得疲惫但是全身肌­肉­都伸展开了,而且没有过度透支的感觉。当他走去浴室的时候,还不忘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瞪向安凯文,“今天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警告你不许再把我拉出来!”

安凯文笑着摇了摇手背,“你放心,就算拉你出来也会让你围着浴巾的!”

容飞走进了更衣室,将换洗的衣服拎出来,刚把毛巾搭在肩膀上,就有人从身后蒙住了他的眼睛。

身体后倾,后背贴在对方的胸膛上,淡淡的熟悉的气味蔓延开来,容飞的心脏一阵狂跳,那个人怎么会在这里?

这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39

39、因为我想你了...

“谁……谁啊!安凯文是不是你!很无聊啊!”容飞向后挥了挥手臂,手指掠过对方的发梢,那瞬间的触感令他僵在那里。

好像……真的是苏臻……

只是这里来往的都是模特,苏臻怎么会来?而且他通告那么多……

对方始终不说话,似乎容飞不认出他,他就不会松开手。

容飞的胳膊向后,手掌覆在了对方的脸颊上,轻抚过他的眉眼鼻骨。对方丝毫没有闪躲的意思,似乎就是为了让容飞确定自己是谁。

一点一点摸索着,被蒙住的似乎不只是容飞的双眼,还有他的心脏。当他的指腹来到对方的­唇­边时,容飞下意识要收回手,错觉一般对方的嘴­唇­似乎轻轻一抿,像是要留住他的手指。

对方的气息喷洒在他的后脑,掠过他的耳廓,他的脖颈,莫名地心猿意马起来。

容飞吸了一口气,“是……苏臻吗……”

“刚才听见你叫其他人的名字,我还有点难过呢。”苏臻特有的嗓音在容飞耳边响起,他的手掌缓缓放下,容飞睁开了眼睛转过身来。

苏臻歪着头,好笑地看着容飞:“我还在猜想下一个你要叫出的名字是谁的。”

“……我没想过你会来这里……”

此时的苏臻,肩上披着浴巾,锁骨若隐若现勾引着他人的视线,还有那双修长有力的腿,让容飞妒忌得牙痒痒。湿润的发丝滴滴答答有水落下来,柔和中是难以言喻的­性­感。

容飞不自觉咽下口水。

苏臻伸手将额前的湿发撸到脑后,那一刻爽利而充满成熟的男人味。

“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了?”苏臻的手指在容飞的鼻尖上一弹。

容飞向后缩了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苏臻养成了弹容飞鼻尖的习惯。那在男女之间是一种暧昧亲昵的动作,如果是其他男人对容飞这么做,他一定会拧住对方的手指严正警告对方,可是换做苏臻,容飞却总不自觉沉浸在他含笑的目光里。

“你怎么会来这里健身啊?”

“因为我想你了。”苏臻用轻柔的语气说,深情款款地比电影里的台词还要自然,容飞再次大脑短路。

苏臻哈哈笑了起来,容飞第一次看见他脱离了屏幕上的优雅形象之后第一次这样开怀大笑。

“你真可爱,这样你都相信。”苏臻伸手揉乱了容飞的头发。

容飞弯下腰,被苏臻夹在了腰边猛揉脑袋。

“下午刚好没有通告了,而且很久没游泳了,所以来这里游泳放松一下,没想到会遇见你。”

“我就说嘛!”容飞好不容易逃离了苏臻的魔掌,站到一边,“我们又不是很久没见面,你怎么可能会想我!要想也是想身材S型的大美女啊!”

苏臻轻笑了一声,“好了好了,不逗你这个傻瓜了!”

“你叫我什么!”容飞假装生气地用拳头捶向对方的后腰,没想到手腕却被对方扼住了。

“叫你傻瓜。”

“你才傻瓜呢!”

苏臻的那声“傻瓜”有几分无奈还有几分宠爱,容飞不住地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错觉。

两人一起走进了淋浴间,一边冲洗着一边隔着墙聊天。

“训练的怎么样?”

“还好啦,一开始找不到节奏,找到节奏之后又被安凯文嘲笑说走的像是在跳RAP,后来走自然了就好了。”

“站在T台上,一定要有展示的欲望。很多人站在观众的视线下就会习惯于隐藏自己,而你要做到的是让所有人都看到你,追逐你,记住你。”

“嗯……”

没想到那束缚自己步伐的原因被苏臻一阵见血地指出来。

“怎么了?”苏臻拍了拍墙壁。

“哦……没什么,洗发水到眼睛里去了。”

“对着水冲一下,不要急着睁开眼睛。”

淋浴完了,容飞围着浴巾闭着一只眼睛走出来,苏臻已经在门前等着他了。

“那只眼睛还睁不开吗?”苏臻将一条浴巾盖在容飞的头顶轻轻擦拭了起来。

隔着浴巾感觉着苏臻的手指,容飞忽然觉得很快乐。

“没事,只是觉得眼睛发酸。”

“那边有吹风机,把头发吹­干­了再出去吧。”

容飞本来想要自己动手,没想到苏臻却拿过了吹风机替容飞吹了起来。他的手指伸进容飞的发丝里,撩拨着,热风掠过,容飞半睁着眼睛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好舒服啊……”

“是吗,那一会儿轮到你给我吹头。”

“没问题。”

只是当苏臻坐下来扬了扬下巴示意容飞的时候,容飞不确定地问,“你真的要我给你吹头?我把你吹成了鸟窝你可别后悔!”

“是吗?”苏臻伸手拉了拉自己的发丝,“以我的资本就算是顶着鸟窝也是时尚吧?”

容飞摆出一副“你真自恋”的表情,伸手触上苏臻发丝的瞬间,心脏狂跳了起来。

你白痴啊容飞!不就是抓了抓苏臻的头发吗!你紧张什么!

容飞一脸平常,举着吹风机非常认真地为对方吹着头发。

面前镜子里,苏臻的神­色­一点一点柔和起来,注视着镜中低着头的容飞。

良久,觉得气氛过于宁静的容飞抬起头来,这才发现镜中苏臻­唇­角的那一丝笑意。

“你在笑什么啊?”

“你刚才的样子真的很像造型师。”苏臻抬起头,正好对上容飞的眼睛。

“不用这样嘲笑我吧?”

“怎么是嘲笑你呢?”苏臻看了看镜中的自己,“这个发型还不错。”

“切!”

此时,更衣室外传来了安凯文的叫喊声,“容飞——你到底好了没!”

“已经好了!马上就出来!”容飞无奈地朝苏臻耸了耸肩膀,“我得出去了,下次再聊!”

“嗯,去吧。”苏臻点了点头,看着容飞离去的背影。

更衣室很快安静了下来,苏臻仍旧停留在那里,直到柜子里的手机响起,是沈彦的电话。

“我说苏天王,你今晚还有一个通告,下午不在家休息跑到哪里去了?”

“没什么,我这就回去了。”

容飞来到更衣室外,安凯文的眉梢早就高高挑起,“怎么这么久?我等的都快睡着了。”

“那你就­干­脆睡一觉呗!”容飞无所谓地走过安凯文的身边,也许是刚才见过苏臻的关系,心情特别好。

之后几天的训练,容飞觉得自己越来越上道了。安凯文非常变态地架起了一个全自动照相机,从容飞迈出第一步起就开始拍照,每秒闪一次。知道有照相机的存在之后,容飞甚至紧张的再度同手同脚起来。安凯文笑到爆肚,拿那些照片到容飞面前晃悠。

“你……你一定会引领时尚新潮流的!”

容飞忍住暴打他一顿的冲动。

“容飞,你有没有想过,到真的走秀那天,闪动的镁光灯比那部照相机更夸张呢?”安凯文半蹲在地上抬头看着容飞问。

容飞点了点头。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那些镁光灯闪的越疯狂,就越是时尚界对你的肯定呢?”

安凯文的话令容飞想起苏臻对他说的:“很多人站在观众的视线下就会习惯于隐藏自己,而你要做到的是让所有人都看到你,追逐你,记住你。”

容飞吸了一口气,“再来一次吧。”

“你确定?”

“我确定。”容飞直落落看进安凯文的眼睛里。

“好吧,再来一次。”安凯文走过去调整相机。

容飞听着音乐的节奏,迈了出去。

我要展示自己,展示最完美的一面。我想要你看着我,一直一直看着我!

容飞的眼前是苏臻缓缓转身,他信步而去。

这个世上可以做到完美的并不是只有你苏臻,我容飞也可以!

一旁的安凯文目光追随着容飞的身影,直到他站在了T台的最前端幡然转身安凯文才醒过神来。

来到安凯文的房间,用电脑查看拍下来的照片,一格一格就像电影的片段一样。

安凯文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目光里尽是审视的意味。

“怎么样?有哪里做的不好?”

“这里,有点耸肩。还有走到这里的时候,身体有些□,注意一下平衡……”

果然,一格一格来看,自己有很多的毛病,不够专业啊……

就在容飞盯着电脑上的照片看的时候,安凯文却凝视着他。

“容飞……”

“嗯?”容飞的手指覆在鼠标上点击着。

“如果再多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有把握能让你在时尚界大红大紫。”

“哈哈,”容飞耸着肩膀笑了笑,“安凯文你稳坐男模的王座,我再大红大紫也得笼罩在你的光环之下啦。”

安凯文的手掌覆在容飞的肩膀上,将他扳向自己,“我是认真的,容飞。”

“你是在承认我的天赋吗?”容飞好笑地问。

安凯文闭上眼睛,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是的。”

“你被我吸引了吗?”不知道为什么,容飞忽然有种安凯文为自己臣服的错觉。

“是的。”安凯文的笑容里有几分自嘲的意味。

容飞那半开玩笑的心态收敛了起来,以同样的认真对安凯文说:“你不担心我会冲破你的光环,拿走时尚界对你的注意力吗?”

“总有人会超过我的,或早或晚。如果那个家伙是你,也许我能平静地接受。”

容飞缓缓勾起­唇­间,“很抱歉,我还是想做一个演员。”

安凯文松开了容飞的肩膀,将他推了出去,脸上再度摆出恶劣的表情,“别沾沾自喜了!你这只丑小鸭!”

“哈哈,谢谢你的比喻,你是在说总有一天我要变成白天鹅的,对吧?”

安凯文狠狠白了容飞一眼。

不管怎么样,安凯文的肯定令容飞心中有一种腾飞的冲动,他知道有什么一直束缚着自己,也许就是苏臻所说的“表现欲”。

佩里尼的走秀,将会成为容飞的转折点。

一个月的时间不知不觉就这样过去了,迎来了佩里尼对训练结果的验收。

清早,还没等安凯文敲开容飞的房门,容飞就提前醒了。

安凯文倚着房门抱着胳膊好笑地问:“容飞,你是不是很紧张?”

“废话,我当然紧张!”

今天容飞即将当着佩里尼还有好几个参加《日日夜夜》走秀的模特面前行走T台,他们可都是专业人士!容飞要成为佩里尼这期作品的压轴模特,必然要得到他们的认同。

“该紧张的人应该是我吧?你走的不好,佩里尼先生不会责备你,因为训练你的人是我。另外,因为走秀过程中基本上我和你是在一起的,所以今天我会在T台上陪着你。”

听到这句话,容飞及感觉到安心又有难度。难度在于自己除了要展示自己之外,还要配合安凯文展示白天与黑夜这个主题。

早餐是煎蛋和吐司,容飞平复下心情将它们都咽下去了。

十点钟的时候,门铃响了,是佩里尼和他的模特们来了。

“啊,亲爱的容飞!”佩里尼先生张开双臂给容飞来了个大大的拥抱,“我期待你今天的表现!”

跟随佩里尼先生进来的是四、五个欧美男模,当然也包括那天在健身中心里见到的里恩。

“哈?你这个家伙就是佩里尼先生选中的‘黑夜’?”里恩露出夸张的表情。

容飞淡然一笑,这样的反应他早就料到了,“是啊。”

里恩收起了玩世不恭的表情,“好吧,佩里尼先生的眼光一向很特别,我对他的审美向来百分百相信。只是如果你展现不出应有的水平,我也会毫不犹豫地说‘NO’。”

“谢谢你的直接。”

当最后一位客人走进来之后,容飞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对方莞尔一笑,伸长了手臂在容飞的鼻尖上一弹,“怎么,不欢迎我吗?”

就在容飞还呆愣在那里的时候,安凯文走了过来,“苏臻……佩里尼老师竟然也邀请了你,难道你也要参加《日日夜夜》的走秀?”

40

40、征服我...

一身淡蓝­色­条纹衬衫和卡其休闲裤的苏臻,看起来既知­性­又随意,站在这群国际名模里,苏臻毫不逊­色­,甚至于有一种他人无法模仿的独特气质。他的目光掠过容飞看向安凯文,“不是的,我只是佩里尼先生的特邀嘉宾。我的档期根本没办法参加彩排以及走秀。不过容飞是我的朋友,今天要毕业考试了,我怎么样也要来打气吧?”

佩里尼先生又用意大利语说了一长串话,听的容飞晕乎乎的,他看向安凯文,安凯文没有翻译的意思,倒是苏臻告诉容飞,“佩里尼先生刚才说,本来‘黑夜’这个主题他很属意我,也曾经和我谈了很久,但是最终因为各种原因必须放弃。现在他选择了你,这个选择很大胆,他很想听一听我的意见。”

确实,以苏臻的气质,属于黑夜的诱惑感和神秘感一定能体现的淋漓尽致,再加上苏臻之前在时尚界积累下的口碑,把“黑夜”交给他确实是完美的选择。

“好了好了,不说废话了!”里恩拍了拍手,“我们现在就想知道这个家伙有什么特点能够得到佩里尼先生的青睐!”

里恩的话令容飞再度紧张了起来,其他模特也纷纷点头或者沉默着表示赞成里恩的话。

安凯文嗤笑一声,朝容飞做了个手势,“走吧!”

走秀对于安凯文来说是家常便饭,但是今天对于容飞却不简单。

所有人鱼贯着跟在安凯文身后走向练习室。

苏臻拽住了容飞。

“苏臻?”

其他人已经走下去了,楼梯口只剩下他们。

苏臻的目光灼灼地看着容飞,那是一种笃定的力量,他的声音低沉而厚重,“容飞,征服他们,还有……征服我。”

空气里酝酿起汹涌的浪潮,瞬间将容飞吞没。

容飞站立在那里,耳边是苏臻的那句“征服我”。

“去吧。”苏臻走下台阶,回身向容飞伸出手来。

“嗯。”容飞回过神来,跟在苏臻的身后,那一刻容飞觉得自己就像在海上航行,迷茫着直到苏臻站立在船头为他掌握了前行的方向。

佩里尼先生和其他人已经站在了T台下,仰望着等待容飞的出场。

里恩点开了音乐,熟悉的节奏响起,没有快速闪烁让人睁不开眼的镁光灯,但是走秀的紧凑气氛还是在这个空间里蔓延开来。

身上没有佩里尼先生设计的时装,容飞也知道他必须如同夜­色­一样走出去。

你心中的黑夜是怎样的,容飞?

你想要抓住谁的视线?

你如何释放心中那种展示自己的欲望?

每个人的心都是潘多拉的魔盒,所有人都恐惧着将它打开。但是容飞却在想,为什么所有人都忘记了盒子的最深处装着的就是希望呢?

容飞的目光对上台下的苏臻。即使没有华丽的包装,他总有那种令人在喧嚣中一眼望见他的吸引力,对于这样的人,自己又要如何去征服呢?

“走了。”安凯文一声提醒,两人迈出了第一步。

一出场,所有人的焦点不自觉就集中在了身高很有优势并且如同正午日光灼热着吞噬一切的安凯文身上。

行走在他左侧容飞就似安凯文的影子,被人忽略。

只是,一步、两步、越是接近,容飞就似缓缓降临的夜幕,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展现出幽暗的神秘感,但是他的步频他的摆臂,显露出豁达的风度,仿佛他的身边是毫无阻碍的夜风轻吟而过,夜­色­的深邃逐渐滑过观众的眼帘。

当台下的人期待着他的临近时,他却蓦然转身,没有丝毫眷恋。

那阵夜风最终隐逸在了黑暗之中,勾起了探究的欲望。

当里恩不自觉伸长脖子的时候,映入他眼中的只剩下容飞的背影。

“真想再看他走一遍,对吗?”佩里尼的­唇­上浮现出一丝浅笑。

两三秒后,一旁的苏臻才回话,拉长的声音就似叹息:“是的,想要将他一直停留在视野里。”

和着音乐的节拍,容飞与安凯文又走了几个来回。

两人之间那种强烈的对比,就似白昼与黑夜的两面。

不知不觉,容飞的行走间酝酿起无声的风潮,那种在安静中涌动的思绪,冲破某种束缚一寸一寸侵蚀着在场所有人的视线。

掌声响起,是佩里尼先生。他令所有人都回过神来。

容飞和安凯文一起走下台。容飞并不知道自己表现的如何,但是却看见安凯文一脸得意的表情。

他搂过里恩,挑起眉梢,“怎么样?我这个学生不比你差吧?”

里恩拿下安凯文的手臂,脸臭臭的有几分不甘心的味道,“等他真正上了台还能这样从容的时候,你再来和我炫耀吧!”

“我通过了吗?”这是容飞迫切想要得到的答案。

佩里尼先生微笑着,容飞无法确定他的态度,于是看向苏臻。

苏臻点头的瞬间,容飞伸手抱住了他,“太好了!太好了!”

苏臻笑着拍着他的后背,“恭喜你毕业了!”

就这样,容飞的训练结束了。

卫子行亲自来接他回容氏。

“其实我真的没想到你能得到佩里尼的肯定。”卫子行双手握在方向盘上,仍旧保持目视前方的姿势。

“你没想到还浪费时间让我去?”

“我说了,你需要锻炼,你所经历的一切会将你打磨的越来越闪亮。”卫子行忽然将车停了下来,示意容飞看向窗外。

眼睛缓缓睁大,容飞看见了市中心最大的影院前的主题海报竟然就是《浅风》。

“《浅风》上映了?”容飞眨了眨眼睛。

“是啊,今天凌晨上映的。首场卖的并不怎样,但是到了今天白天,票房逐渐上涨,因为观众口碑意料之外的好。本以为媒体会因为你之前的负面新闻来对你的演技挑刺,不过主流杂志倒是清一­色­地夸奖你演技自然感人。”

“那不是因为你这个经纪人的关系吗?”

容飞眼前的海报上,是陈浅风端着一盆小掬花站在宋年年楼下的画面。

“如果你真的无可救药,我就算使尽浑身法术也无法令这些媒体说好话,不是吗?”卫子行淡然一笑。

此时,两个女大学生挽着手路过他们,其中一个停在了海报前,“啊,是浅风的海报!真的很帅气啊。”

“听说浅风是容少演的,我就失去看的胃口了……他那张脸以前勉强能看,但是人品太差了,我根本不相信他能演好这种片子,那家伙搞不定都没好好喜欢过一个人!”

这个评论霎时令容飞感到万箭穿心。

“不会啊!昨晚上我和男朋友无聊去看了首映,本来就是好奇李导的片子能被容少折腾成什么样子,可是看了以后真的很好……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容少可以这么帅!”

“帅?你搞笑呢吧?就容少那德­性­?而且陈浅风这种角­色­怎么看都和帅气不沾边……”

“你去看了就知道了!每个女孩都想拥有一个陈浅风,一开始觉得这句广告词太矫情了,看完之后才觉得没错。你想啊,李导选了容少来演陈浅风,自然有他的道理。”

“好吧,好吧,我去网上看看啦!”

容飞趴在车窗上听着他们的谈话,心情复杂。

卫子行掏出两张票来,“附赠的电影票,不过是最后面的角落里,应该不会有观众看到你。至于你同谁去看,我就管不着了。只是如果明天被我发现你的花边新闻,你就死定了。”

“谢啦!”容飞接过票来,思索着找谁同自己一起去看。

卫子行的脑袋探了过来,“想好同谁一起去看了吗?”

“我妈。”

“嗯,很孝顺。只是昨晚的首映,你妈妈带领一群阔太太包下泰美国际影城的一整个VIP厅。顺带……”卫子行从口袋里掏出一打容飞的照片,“看完电影之后那群阔太太们问你要签名照,希望你不会签名签到手软。”

“啊?”容飞捧着那叠照片,这还是除了苏臻之外第一次有人问自己要签名。

卫子行拍了拍容飞的肩膀,“加油。”

容飞回到家,迎来的自然是容太太的一顿狠亲,还有狐朋狗友龙展云的电话。

“兄弟!你实在太牛了!我为了支持你的票房,带了十几个­嫩­模一起去看你的电影,你猜猜她们怎么说?”

十几个­嫩­模?这种事情只有龙展云才­干­的出来!

“哦,她们怎么说?”

“她们都说海报上那句‘每个女孩都想拥有一个陈浅风’实在说的太对了!”龙展云豪爽地笑着,“虽然我一直认为喜欢哪个女人就该勇往直前像陈浅风那样只敢在一旁看着算什么男人,但是被你那么一演,我就想起了读小学的时候喜欢我同桌的心情。那时候我那小心思叫单纯啊!就觉得她那两个羊角辫真好看,没事就爱招惹她,看她生气的样子就觉得特痛快……”

于是龙展云洋洋洒洒同容飞说了将近半小时他的初恋,临了挂电话的时候还说要去巴黎还有米兰的时装周给容飞打气。

挂了电话,容飞才发觉手机上有一条短信,­唇­角不自觉上扬,他知道会给他发短信的只有苏臻。

晚上要不要一起去看《浅风》?

容飞手指迅速按着键盘:好啊,正好我还有两张电影票,八点场的。

信息发出去了,容飞在心中数:一、二、三……

果然,苏臻的短信就来了。

好的,七点半我来接你。

他们都有一个共识,那就是不会在电影开场的时候和其他观众一起入场,那样很容易被人认出来自然也就无法好好看电影了。

苏臻和容飞将车开到了泰美国际影城的停车场里,两人没有急着下车,而是坐在车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顺带看着车上的电子钟,时间到八点十分他们就可以入场了。

今天的苏臻穿着纯黑­色­的衬衫,这是容飞第一次见他穿这么深的颜­色­。一般黑­色­的衬衫很多人穿起来要么沉闷难以搭配,要么就显得­骚­包,可是当苏臻撑着窗沿侧目望着容飞的时候,却那么有成熟气质。他的腕表在停车场的幽暗灯光下折­射­出金属的光泽,和他修长的手腕相衬,容飞有一种上前握住他手的冲动。

“等一下进去我们被检票的人认出来了怎么办?”容飞问。

苏臻轻笑一声,“他认出来了不要紧,只要他不张扬就行了。”

“啊……啊……我忽然觉得好奇怪。”容飞仰着头看向车顶。

“看自己演的电影所以感觉奇怪?还要低着头听周围人讨论自己的演技?”

“是啊……虽然周围的亲朋都说我演的很好,可是他们不会说伤害我的话。也许我演的没有那么好。”

“那你相信我吗?”苏臻悠然地问。

“当然相信!”容飞肯定的回答。

“那么今天看完了,我会告诉你到底演的好还是不好。”

“啊……我觉得更加紧张了!”容飞开始乱抓自己的头发。

苏臻呵呵笑着,一把按住他的脑袋不松手,容飞拼命的挣扎起来,苏臻却笑的更开心了,伸手去搔容飞的腋下还有腰部。

“哈哈……哈哈……松手!不玩啦!”容飞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苏臻几乎将容飞脑袋按在自己的腿上,那是容飞看不到他表情的角度,他的目光沉敛下来,语气却仍旧是半开玩笑:“看来去健身中心锻炼是有好处的啊!都还有点小腹肌了!”

“哈?我真的有腹肌了吗?”容飞心心念念就是想要自己的身材看起来有点男人味。

他坐起身来,捞起T恤的下摆低头非常认真地检查自己的腹肌,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真的有点肌­肉­了。

“噗……哈哈……哈哈……”一旁的苏臻靠着窗捂着肚子笑得更夸张了,“要不要我推荐你去拍健身器的广告?”

容飞赶紧放下衣摆,脸蹭的一下就热了,“不要再笑了!有什么好笑的!”

“我不笑了!不笑了!”苏臻赶紧摇手,指了指电子钟,“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可以上去了!”

两人来到检票口,检票的年轻女孩一眼就认出了苏臻,刚要大声叫出来,苏臻便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

“你是苏臻对吗?对吗?”女孩压低了嗓音问。

苏臻笑而不答,一旁的容飞倒是有些紧张就怕电影还没散场就有记者冲到影院里拍照了。

“你来这里看电影的?我真的好喜欢你演的《决战》!”女孩持续兴奋中。

一直沉默的苏臻终于开口了:“如果你保持沉默当做从来没有见过我,我会送你两张《决战》的签名海报和原声大碟。”

“真的吗?好!我一定什么都不说!”女孩点头。

苏臻微笑以示感谢,然后和容飞一起走进了影院。

女孩望着苏臻离开的背影,好奇地喃语,“咦……刚才那个好像是演浅风的容少啊?他们怎么会在一起看电影?”

41

41、浪子回头...

此时电影已经开演了,影院里黑漆漆一片。

座位编码在黑暗中闪着荧光,苏臻走在容飞前面,他们的座位比较偏,周围都没有人坐。

容飞踩在爆米花上,发出“啪啪”的声响。他本来有些担心这声音会吸引观众的注意力,但就算有人看向他的方向也不可能看清楚他的脸。

苏臻回过头来,拍上容飞的肩膀,然后缓缓下移握住了他的手腕,带着他走向角落里的座位。

“啊……这里果然很偏……”容飞小声说。

他们的四周几乎没有观众。

“这样很好啊,没有人会打扰到我们。”苏臻的视线看向屏幕,亮光掠过他的眼帘,静谧而淡泊。

当容飞坐定,剧情正好进展到容飞出场。

自己在镜头前那青涩的样子,让容飞不由得低下头来。

“怎么不看?你演的很好啊。”苏臻好笑地问。

“……是吗?看起来很幼稚啊……”

“嗯……”苏臻的应和令容飞更加不敢抬头了,只是他后面说的那句话又让容飞重拾信心,“你确实把陈浅风那种未经社会打磨的青涩演绎的很好。”

那样淡淡的语调使得容飞沉下心来将注意力放在了影片上。

画面不断变化着,终于来到了电车站的那一幕。

这是各大媒体还有观众评价最高的情节,虽然追赶公车是一个被用烂掉的细节,但是李导很擅长镜头推移和画面的剪辑,将节奏控制得恰到好处,也淋漓尽致地呈现了容飞那短短二十秒的演技。电影中有将近五秒容飞奔跑时面部表情的特写。

容飞在心中感叹,化妆师真厉害,竟然能让容大少那双任­性­又嚣张的上吊眼看起来这样真诚。

“你的眼睛真漂亮。”苏臻发出一声轻叹。

“哈?”容飞愣住了,侧目时正好对上苏臻的视线。

“我说……你的眼睛真漂亮……”

在容飞眼里,漂亮这个词语是用来形容女孩子的。但是苏臻说来,却像是纯粹的赞美。

“那……那是化妆师很厉害……”容飞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

“不是的。因为你眼里的情感动人,观众才会觉得你的眼睛漂亮。”苏臻伸手刮过容飞的鼻尖,“要正视自己所饰演的陈浅风,这是你第一个电影角­色­。因为随着你的演技趋于成熟,你将再无法展现出这样自然的角­色­了。”

“……嗯,我明白了。”容飞专注地看向屏幕,将那一刻的自己留下。

电影结束前的十分钟,容飞和苏臻就要离场了。

两人坐在车里讨论着刚才的表演,夜晚的城市灯光一遍一遍掠过他苏臻的侧脸,窗外的夜市繁华与苏臻的宁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个跟在宋年年后面推着自行车的细节,我觉得你演的有点过于羞涩了。”苏臻一边开车一边说。

“嗯,演的时候很紧张,只想着快点演完。现在回过头去再看,确实不到位。”容飞点头。

“是啊,还有那场打篮球回望的镜头,有点太普通了,没有演出那种期待的感觉。其实你并不单单只是在寻找宋年年,还是在期待她能看着你。”

“嗯……这就和导演当初说我追着公车的样子不像是满怀期待追逐自己的初恋而是在赶巴士……”

“但是从公交车站那出戏开始,你就演的相当出­色­了,我再找不到演的不好的地方。”苏臻笑了笑,完全的赞赏。

容飞沉浸在他的笑容里,喃语道:“你终于认同我了……”

苏臻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不留痕迹地一颤,低声道:“傻瓜,我当然是认同你的。”

“呵呵……”容飞的眼睛眯成缝,傻笑了起来。

苏臻打开车上的收音机,正好是娱乐频道的电影赏析。

主持人用轻快的嗓音念着近期受到观众好评前三名的电影作品。

“排在第三名的是近期的好莱坞大片《决战泰星》,眼花缭乱的3D效果以及好莱坞一线影星的倾力加盟,票房大卖没有什么悬念。只是宏大的场面薄弱的剧情,还是让不少观众失了兴趣。推荐指数4星。喜欢特效和大场景的影迷朋友们不可错过。”

“观众好评排名第二的则是悬疑片《绝望的杰克逊》,剧情秉持黑暗和神秘的特质,加上新生代偶像麦迪逊的个­性­演出,影片上映前光是那张­性­感的海报就令万千少女脸红心跳。电影剧情紧凑,但是观看过程中每分每秒都要调动大脑去思考,实在是令人看了疲惫。将近百分之十的影迷朋友表示基本没有看懂,百分之三十的影迷表示大概看懂。还有百分之十的朋友们表示影片确实­精­彩,只是整个观影过程就像是在坐云霄飞车,只有当影片结束的时候他们的神经才终于放松了下来。推荐指数四星半,如果你为麦迪逊着迷,如果你对自己的逻辑能力很有信心,如果你在智商测试中得到的分数超过一百,那就去看看《绝望的杰克逊》吧,绝对值回票价!”

容飞看了一眼苏臻的侧脸,心想如果苏臻的《决战》还没有下映的话,绝对会是排名第一,无论口碑还是票房。

“下面我们来关注一下观众好评排名第一位的作品——这部作品荣登榜首即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首先它是国内获得国际奖项最多的导演所导,大家对这位导演的电影向来非常有信心,不少电影杂志都评论他的作品‘化腐朽为神奇’,能够将那些最平实甚至于被人拍烂了的情节组合成动人的故事,他就是导演李成。”

容飞的瞳孔在那瞬间扩张,主持人口中的电影不是《浅风》还能是什么?

没想到这部电影竟然能够得到观众的认同,容飞喜出望外。

废话,观众认同的是李导驾驭影片的能力,又不是你容飞,自己在那里窃喜什么啊!

但是无论因为什么电影受到好评,容飞都是快乐的。

主持人的评论还在继续,“情理之中说完了,意料之外那就是一向行事乖张负面新闻不断地容飞竟然完美地演绎了陈浅风这个角­色­。之前李导选择容飞作为男主角就已经掀起了不少争论,甚至有偏激的影评人说李导堕落了,竟然也要借助容少的噱头来给电影造势。但是容飞的真情演出证明了李导的选择。让我们来看看各大主流媒体的影评人是怎样评论容飞的陈浅风。”

容飞吸了一口气,他吃惊地望向一旁的苏臻。

苏臻直接将车停在了路边,伸手覆上了容飞的手背,手指轻轻陷进他的指缝之中。

“《电影基地》的资深影评人阿诺是这样说的:当那个被人称作纨绔子弟的容少追逐在宋年年的身后时,我忽然相信再浮躁的人心中也有虔诚的角落。《影视风》的当红影评人诺丁山伯爵写道:每一个女孩都想拥有一个陈浅风。容飞的演绎勾起了每一个人心中的那一丝柔软,不自觉追忆起自己的逝水流年。《WMOVIE》的点评专栏也给了容飞的陈浅风很高的评价:容飞,这个似乎只会在负面新闻里占据头版头条的富二代,当人们对他快要绝望的时候,他忽然又燃起了观众的期待……总而言之,没看过电影的人也许会对容飞这个演员抱有怀疑甚至鄙视的态度,看过电影的却有九成以上的观众对容飞表示肯定。就冲着容大少这份浪子回头的­精­神,也值得观众们去电影院里捧捧场,对吧?如果你喜欢李成的作品,如果你享受和你的情人、朋友、家人在一起的时光,我们强力推荐李成导演的《浅风》,看完之后——让你记起如何去爱。”

之后,又是主持人半开玩笑地胡侃瞎侃。

但是容飞却沉浸在那些影评之中,他觉得像是做梦一般。

苏臻的手指在容飞的鼻尖上一弹,“不要被成功冲昏了头脑。”

“成功……我成功了吗?”容飞眨了眨眼睛问。

“这样不算是成功,难道要你成为了奥斯卡影帝才算是成功吗?”苏臻好笑地摇了摇头,“现在才十点,要不要去哪里庆祝一下?”

“好啊!”容飞点了点头,随即又想到什么,“不过去酒吧之类的地方可能不大合适。我也答应了卫子行不给他闹什么新闻。”

“也是,现在的狗仔,如果你喝醉的样子被他们拍到了,一定会说你一部电影成功就得意忘形之类的。那就去我家吧,反正你就是喝醉了吐的天昏地暗,也是在我家。”苏臻的脑袋伸到容飞面前,眼神里是逗弄的意味。

“我才没那么容易喝醉!”

“哦……那么那次在‘金玫瑰’里喝醉了到厕所里吐我一身的家伙是谁?”

“那是因为龙展云那家伙给我喝混酒!你喝混酒试一试!”

“好吧好吧,是因为喝混酒。”苏臻眯着眼睛点了点头,继续揭容飞的老底,“那再上一次来我家喝酒,你才喝了几杯就睡着了?”

“那是因为后来时间不早了,就算不喝酒我也该困了!”容飞不满意地竖起眉毛,“今天我就跟你喝个通宵!看我们俩谁先趴下!”

“好啊,有本事早晨起来别跟我说你头疼!”

车子开到了苏臻的公寓,容飞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自然没了之前的约束感,自己蹲在玄关寻找起拖鞋来,

苏臻站在那里,看着容飞蹲下来像只土拨鼠一样在鞋柜前翻找着,牛仔裤腰际的缝隙里是底裤的边缘,还有那若隐若现的隐秘地带。

“容飞……”

“嗯?”容飞还在孜孜不倦地寻找着他上次穿过的棕­色­拖鞋,感觉到有人勾住了他的裤子后腰,于是回过头来,看见苏臻不知何时蹲在了自己身边。

这一回头,容飞的­唇­差一点擦过苏臻的鼻尖,心脏高高吊起,容飞向后栽倒,正好跌进苏臻的怀里,两个人都是蹲着的,苏臻也被容飞压倒了。

“哎呀!对不起!”容飞道歉之后又有点生气,“你好端端蹲下来拉我裤子做什么!”

苏臻的胳膊仍旧环着容飞,故意用恶劣的语气说,“我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还穿着那海滩风格的大花平角裤。”

容飞霎时就囧了,他的大花平角裤还被安凯文嘲笑过,“真的那么俗啊?我觉得挺舒服的嘞……”

“那你现在还穿着吗?”苏臻搂着容飞的手缓缓向下,作势就要去解他的裤子。

“没穿了!没穿了!”容飞死命扯住自己的裤子,他当然不能让苏臻看到他里面。

“你不是大花平角裤说舒服吗?怎么没穿了?”苏臻还是执着地扣着容飞的裤子。

“那个……安凯文买了一堆什么我没听过牌子的­内­裤叫我穿!还把我带去的扔掉了!”

而且安凯文买的底裤都价格乍舌,容飞不明白就那么两块布做什么卖的那么贵,虽然穿着不习惯,但是容飞又舍不得扔掉,而且布料确实摸着很舒服。

此时的容飞看不见身后苏臻的表情,他的眉梢挑起,瞳眸中是容飞从未见过的冷锐视线。

“……苏臻……你快放开我啦……你勒的我快喘不过气了……”容飞扭动了一下,一个翻身脱离了苏臻的怀抱。

苏臻瞬间收起了眼中的冷漠,­唇­角似笑非笑地上扬,躺在地上看着容飞,“你把我撞倒的,不拉我起来吗?”

“切!”容飞扬了扬下巴,装出拽拽的样子,“拉你起来好扯我的裤子啊!”

42

42、暗诱惑...

说完就踢着拖鞋进客厅了。

苏臻撑起上半身,扶着额头笑了起来。

“晚饭都没吃,怕被电影院的人认出来连爆米花还有可乐都没买,要不要吃夜宵?”

“夜宵?有什么?”容飞从沙发上探出脑袋来。

苏臻打开电冰箱查看了一下,然后回身耸了耸肩膀,“只剩下两颗­鸡­蛋了,最近通告比较多没有怎么回公寓。吃炒蛋吗?”

容飞摇了摇头,“我想吃方便面煮­鸡­蛋。”

“方便面?”苏臻好笑地问。

“方便面虽然是垃圾食品,但是真的很美味!”容飞抬起头来一脸向往,想起从前做替身演员的时候,和师兄一起蹲在一个小凳子前,小凳子上摆着一个小铁锅,里面是浓香的泡面还有煮­鸡­蛋……人间美味啊!

“好吧,好吧,那我就承担吃防腐剂变成木乃伊的风险陪你煮方便面吧。”苏臻开始找方便面了。

“你这里有方便面?”

“上次沈彦来好像留了两袋……不知道过期了没有。”苏臻从柜子深处找到了两袋方便面,袋子上还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再看看日期,“还有三个多月才过期,应该没问题吧?”

容飞兴奋地走到苏臻伸手,手臂掠过苏臻的肩膀拿过那袋方便面,“当然没问题!以前我还吃过过期两个多月的方便面呢!还不是好好的!”

“啊?”苏臻忽然伸手掐住容飞的脖子,将他拎到自己的面前,非常认真地说,“你给我听好,以后不许再吃过期的东西了,明白了吗?”

看着苏臻蹙起的眉头,容飞赶紧点头,“明白了明白了!”

“不然我告诉卫子行,让他时时刻刻盯着你!”

容飞不自觉缩起脖子夹住了苏臻的手指,逗得苏臻笑了起来,“你继续缩着,看你能缩到什么时候。”

“那你松手我就不缩着了!”

“你缩着我怎么松手?”

“少来!我缩脖子的力气哪有你手指大!”

苏臻终于缩了手,容飞屁颠颠地翻出锅子烧上水,然后将方便面的袋子打开,“还好面饼没有碎掉,不然煮出来就不好吃了!”

水开了,容飞得意地跟苏臻说:“我告诉你啊,煮方便面的时候一定要先放料再放面饼,不然料就搅不均匀。”

“嗯。”一旁的苏臻好笑地点了点头,然后­干­脆将脑袋放在容飞的肩膀上看着他把面饼放下去。

容飞肩头轻颤,明明是亲昵的动作,容飞却告诉自己,傻瓜,不要多想,那只是苏臻对自己很亲近而已。

空气里是酱料的味道蔓延,容飞伸手拿过­鸡­蛋熟稔地打进汤里。

两分钟之后,方便面煮好了。

容飞将整个锅端到餐桌上,然后拿锅盖接着吃了一口,“啊……真是令人怀念的味道啊……”

苏臻也乐了,接过容飞的筷子和锅盖,挑了一口,“嗯……嗯……”

“你不要嗯嗯,好不好吃啊!”

“嗯,你自己去拿双筷子吧。”说完,苏臻就坐下来抱着锅吃起来。

“喂!那筷子是我的!我吃过的!”

“那现在我吃过了就是我的,你自己去找筷子!”苏臻扬了扬下巴,一副“我的地盘我做主”的模样。

容飞愣了愣,笑了起来,认命地回去厨房找筷子。

苏臻停下了吃面的动作,筷子轻轻含在­唇­间,直到容飞拿着筷子走回来才继续挑面条。

“我跟你说啊,这个是排骨味的,方便面最经典的还是红烧牛­肉­味的!”容飞把一个汤勺递给对方,“捞­鸡­蛋吃啦!”

“冰箱里有啤酒,你喝吗?”

“有啤酒啊!”容飞眼睛一亮,屁颠颠地跑过去,把冰镇啤酒拿过来,一罐递给了苏臻,当他打开自己那一灌的时候,啤酒“嗤——”地喷了出来,溅了容飞一脸。

“啊哈哈……”苏臻又笑了起来,伸手抽了纸巾帮容飞擦脸。

容飞却无所谓地别开他的手,“没关系没关系!经常的!一会儿你借一件衣服给我穿就好了!”

咕嘟咕嘟半罐啤酒下去,容飞发出满足的声音,再往锅里一看,大叫了起来:“苏臻!两包面啊!怎么只剩下这么点了!”

苏臻向后靠向椅背,“我不是很给面子的给你留了点吗?”

容飞把锅拉过来,“剩下的是我的!”

苏臻不以为意,撑着脑袋看容飞吃面的样子。

“你不要一直看我啦,你去看电视不行吗?”容飞一边吸着面条一边抬眼看对方。

苏臻好笑地伸长手揉了揉容飞的额头。

方便面吃完了,容飞抿了抿嘴,将剩下的啤酒喝完。

“苏臻……下周我就要和佩里尼先生一起去米兰了,那是时装秀的第一站……你说我会不会紧张的又同手同脚啊?然后被那些时尚记者争先恐后地拍下来……”容飞用一副半开玩笑地表情说,但这其实是他内心真正担心的。演戏的时候,周围只有工作人员,并没有实质意义上的观众。但是走秀不一样,台下就是最直接的受众。

苏臻浅笑着看着他:“别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容飞理解“在你身边”的意思是苏臻会一直在­精­神上支持自己。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好像越来越依赖你了。这样真不好,会给你带来很多麻烦吧……而且也不像个有担当的男人。”容飞自嘲都说。

“是啊,依赖别人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苏臻点了点头。

容飞顿时有些失落,他明白苏臻这样直白地说出来是为了让自己能够独立。

“但是你依赖的人是我。一方面我很高兴被你信任,另一方面我苏臻自认为自己很靠得住。”苏臻拍了拍容飞的肩膀,“不是说要和我比赛看谁先喝倒下吗?”

“是啊!”

“那就去把所有啤酒都过来!”

于是两人堆起了啤酒罐金字塔,喝光了苏臻所有的存货,容飞难得仍然屹立不倒,他打了个嗝儿,数着啤酒罐,“我们喝了三十六罐!我就说不喝混酒我不会那么容易喝醉的吧!”

“是啊,那下面要不要继续喝香槟?”苏臻指了指自己的吧台。

容飞赶紧摇手,“不来了不来了!喝完啤酒再喝香槟,一定会醉的啦!要是真的喝醉了,明天早上起来一定会头痛!你明天不是还有通告的吗?”

“好吧,那就冲个澡在我这里睡吧。都一点多了,我们俩又喝了酒不能驾车了。”苏臻起身走上楼去,“我去给你找一套睡衣。你先冲澡吧。”

“好啊!”

容飞去了二楼的客房,哼着歌淋浴。

不一会儿,就听见苏臻敲门的声音,“小飞,睡衣和底裤放在床上了,底裤是新的,你自己穿啊。”

“嗯,好——”

淋浴出来,容飞擦着头看着床上的底裤,是平角的,没有安凯文买的那么紧身,容飞笑嘻嘻地穿上,真是舒服啊。

吹­干­了头,因为过了睡觉的点,容飞不那么困了。

苏臻敲门走进来,将一杯热牛­奶­放在了床头,“喝了再睡吧。刚才喝了那么多啤酒,对胃不好。”

“谢啦!苏臻,你真是世上少有的体贴好男人啊,真羡慕你以后的老婆!”

“哦?”苏臻嗤笑一声,手指戳了戳容飞的脑门,拉长了嗓音说,“我怎么记得有人扬言说要包养我啊?”

容飞立马被呛到,从脖子一路红到头顶,“我……我是开玩笑的好不好!那个时候不懂事……你­干­嘛要拿出来说!”

“是吗?”苏臻抱着胳膊,“你如果现在还想包养我的话,也不迟啊。”

容飞看着苏臻的表情,确定他已经不生气了,纯粹是在开玩笑的时候,也顺势摆出了痞痞的架势,搭上苏臻的肩膀,“你如果愿意帮我洗衣煮饭烧洗脚水,我就勉强包养你吧!”

“是吗?”苏臻顺势侧躺在容飞身边,“除了洗衣煮饭烧洗脚水,还有什么啊?”

“每天帮我按摩捶背!”

“嗯,还有呢?”

“赚钱养家!”

“还要赚钱养家?哦,就是那句流行语‘我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貌美如花’,弄了半天是你想被我包养啊!”

“你才‘貌美如花’呢!”容飞立马直起背和苏臻扭打了起来,只是半天没占到便宜,反倒被苏臻一个翻身压在身下。

苏臻骑坐在容飞的腰上,双手扼住容飞的胳膊按在枕头上,低下头笑着说:“是我包养你还是你包养我?”

“包养你妹!”容飞妄想给苏臻一个头槌,没想到对方微侧过头去然后更用力地将他压回枕头上。

“你有妹给我包养吗?”苏臻的­唇­角向上勾起,笑得坏透了。但是那一刻,容飞只觉得这家伙­性­感的要命。

“怎么看愣了?快说是我包养你还是你包养我?”

“你!你快从我身上下来!”容飞觉得这种被镇压的感觉太烂了,真不懂容大少以前怎么想得出包养苏臻这样的话,明明就这个身板都拼不过人家!

苏臻还是笑着稳如泰山。

“你压的我……快把喝下去的啤酒呕出来了……”容飞大叫着。

苏臻这才哈哈大笑着侧身放容飞一条生路,谁知道容飞立马翻身下床冲进厕所。

“什么呕出来啊!明明是尿急好不好!”

“要你管!”

容飞悻悻然回到床上,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容飞终于歪着脑袋睡了过去。

苏臻捞过容飞靠向自己,轻轻吻上他的头顶。

“你什么都不用怕,永远依赖我也没关系。只要你还是容飞……”苏臻的­唇­触上容飞的鼻尖,轻轻含吻着。

放平枕头,苏臻缓缓将容飞的脑袋放在枕头上,为他拉上被子。

第二天容飞翻了个身,一脚架向一旁,好像身边有什么东西……他睁开眼睛,看见了苏臻宁静的睡颜。

心跳停了一拍。

苏臻……苏臻怎么睡在这里?

他的左手轻轻放在身边,小指蹭着容飞的脸颊。容飞倒抽一口气,咽下口水。

闭着眼睛的苏臻比平时更为俊美了。那种静谧的表情似乎时间已经停住。

而此刻,容飞的腿还架在苏臻的腰上。

容飞小心地正要将腿拿回来,苏臻却轻呢了一声,手臂搭在了容飞的腿上。

全身肌­肉­紧张了起来,容飞艰难地僵在那里,伸手正要将苏臻的手拿下来,没想到苏臻的手掌沿着容飞的小腿腹揉捏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容飞的体温很舒服,他的手掌隔着容飞的睡裤向上抚去,就快挪到容飞的大腿根了。

容飞只觉得全身血液都向下涌去,本来到了早晨男人就容易冲动,苏臻这样一撩拨,容飞囧了……

咽下口水,容飞试着抽了抽腿,苏臻终于大发慈悲放过了他。容飞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冲进洗手间。

快要冒烟了的容飞对着马桶辈催地“自我安慰”,苏臻的手心的温度似乎仍旧停留在那里。

床边的男子侧过身来,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浴室的门缝噙起一抹笑意。

当容飞解决了他的“大事”之后,看见苏臻坐在床头迷茫着似乎还在醒神的模样。

“睡得还好吗?”苏臻侧过头来问他。

“还好啦……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哦,聊着聊着就睡着了,你不也是吗?”

“是哦……哈哈……哈哈……”看着苏臻,容飞忽然觉得自己罪恶至极。自己刚才在浴室里,竟然是想着苏臻释放的……

这简直就是对这个完美男子的亵渎……

自己是不是容大少的身体用久了,变得堕落了?

苏臻却轻笑一声,伸手捏住了容飞鼻子,“你自己在那里‘呵呵’的傻笑什么?”

“没……没什么啊……”

一周之后,容飞和安凯文一起飞往伦敦。

容太太亲自将容飞送到安检处,搂着儿子不肯松手,“伦敦多远啊!妈妈舍不得你!”

本来容太太还说要陪容飞一起去,哪有走秀还带着妈的?这还不得被安凯文笑掉大牙。

43

43、我的演技好吗...

现在安凯文已经抱着胳膊好笑地看着他们了。

“妈,妈,我要过安检了!我保证一下飞机就给你打电话好不好?”

终于,容太太放开了容飞。

“要多照顾自己啊,妈妈的乖宝宝。”安凯文站在容飞身后半带嘲笑地说。

容飞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干­嘛,羡慕我有那么爱我的老妈啊!”

“是的是的,我是羡慕妒忌恨!”安凯文凑到容飞的耳边轻声说,“你就要踏上伦敦的时装周了,有没有感觉心脏狂跳啊?”

容飞抬起眼,他的对面是奢侈表的海报。海报上的苏臻典雅而高傲,将他腕上的手表气质体现得淋漓尽致。

他的眼神,他的浅笑,都是征服他人的风度。

容飞转身朝安凯文一笑,“到了T台上,你可不要被我迷得不知如何迈出步伐了。”

那样恣意飞扬的神态,安凯文顿了顿。

当他醒过神来的时候,容飞已经去到安检处了。

“这个家伙……”

上了飞机,容飞系上安全带。广播里是提示乘客关闭电子产品的声音,容飞拿出手机看到一条短信。

苏臻:容飞,你会在伦敦大放异彩。

容飞的手指一颤,苏臻的话不像是一句祝愿,反而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一旁的安凯文凑过脑袋一看,伸手取过了容飞的手机。

“喂,你­干­什么啊!“

安凯文故意把那条短信删掉,再关机扔回给容飞,轻哼了一声压低嗓音说:“我明白了,不是你为苏臻着迷,而是苏臻在为你着迷。”

“你胡说什么啊!我们是朋友!而且我有什么值得让他着迷的?”

“笨蛋。”安凯文冷冷地说,然后拿出眼罩遮住眼睛。

容飞也不再搭理那家伙了。但是飞之前能够收到苏臻的短信,容飞觉得很开心。

经过了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之后,飞机终于降落在了伦敦的国际机场。

二月底的伦敦有些冷,走出飞机场的时候,潮湿的空气迎面而来。四周不再是黄皮肤黑眼睛的中国人,容飞确定自己来到了异国他乡。

这是他第一次出国,不由得四下张望,看见安凯文那家伙就站在离自己不远处终于安下心来。

安凯文穿着一身棕­色­皮装,紧身牛仔裤下是黑­色­长筒皮靴,脸上架着一副无框太阳眼镜,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正在T台上行走,引来无数人的侧目。

无论走到哪里,这家伙都拖拽着他人的视线。

而容飞和他相比内敛的可以。一身传统的黑­色­尼大衣,领子立起来将半边脸遮住。

安凯文走过来,一把搭在容飞的肩膀上,“你的样子就像是长途飞行后疲惫的留学生。”

容飞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他要将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明天的彩排和之后的正式走秀上。

佩里尼对他的模特们一向大方,容飞和安凯文入住的是伦敦顶级的酒店。古旧的文化气息随着伦敦的薄雾蔓延开来,容飞梳洗了一下安凯文便拉着他去喝了个下午茶。

虽然不懂得品茶,但是看着杯中红茶的­色­泽还有流淌在舌尖的口感,容飞就知道这红茶的质量极佳。

桌上的点心只有几块饼­干­和水果派,但是制作的相当­精­细。

安凯文扬了扬下巴,“吃吧,飞机餐你不难受啊?”

“你不吃吗?”

“太甜了,不喜欢。”

明明不喜欢却还要来喝茶,自己可以拿了茶包到房间里喝啊!

容飞在心里碎碎念,忽然又明白着应该是安凯文的好心,这家伙怕自己长途飞行没有吃好,所以特地请他来喝下午茶的。

“晚上好好休息,明天彩排一定要有最佳状态。”

“知道了,谢谢。”容飞抿了一口红茶,真的很香。

终于挨到柔软的床,容飞美美地睡上一觉。

第二天的清早,容飞和安凯文一起坐在大巴上前往彩排地点。

一路上,容飞一直看着窗外。完全与国内风格不一样的建筑物一格一格在容飞眼前倒退。哥特式的尖顶如同利刃一般刺入天空,不时有白­色­的鸽子啪啦啪啦飞过。容飞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那些只有童话书和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场景就这样近在眼前。

泰晤士河静静地流淌着,巨大的摩天轮“伦敦眼”缓缓移动着。

容飞发出轻轻地赞叹声。

一旁的安凯文一直侧目看着他,好笑地说:“容少,你也不是第一次来伦敦了?怎么还像是个新鲜的观光客?”

“要你管!”容飞顶了顶倚过来的安凯文。

“怎么,你想去伦敦眼观光吗?”

“伦敦眼?”容飞回过头来,“那是什么?”

轮到安凯文石化了,两三秒之后,他才狠狠将容飞的脑袋摁在车窗上,“你装什么装?不知道什么是伦敦眼?”

好不容易把安凯文的手拿开,容飞恶狠狠瞪回去,“不知道就不知道,那很重要吗!”

安凯文一副被容飞气死的样子,闭上眼睛靠着椅背不说话了。

下了车,没有多余的废话,彩排非常有效率地开始了。容飞的英语不利落,还好对于工作安凯文是极有耐心地。

“容飞,记住你的出场顺序!其实很简单,就是我出场的时候你要和我一起出场!换衣服的时候一定要迅速!我知道你不习惯和很多人一起换衣服,但是工作就是工作,你看里恩还有其他模特,当着化妆师和其他模特的面脱光了也很泰然!”

“明白!”

“节奏也要掌握好。听听音乐,虽然和我们练习的时候节奏不同,但是只要你找到律感就行!”

“好!”

容飞迅速地穿起他的第一套服装,衣服有些凌乱。一旁的造型师非常迅速地为他调整衣服,安凯文点头表示赞赏。容飞跟着他走了出去。

台下空荡荡一片,容飞从容地走出去,与安凯文并肩而行。

佩里尼的手指托着下巴,眼神中是一种严谨而认真的态度,这和容飞之前见到的完全不同。

几遍走下来,要求所有模特时间上的配合。佩里尼不断提出意见,当彩排结束,他对容飞说了几句话,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佩里尼先生说,你表现的很好。到了正式走秀那天,你要更加自信,更有表现力。”安凯文抱着胳膊说。

“嗯。”容飞点头,目光扫过台下,想象着走秀那天如同潮涌般的镁光灯,深深吸了一口气。

“怎么了,紧张了?是谁叫嚣说要在T台上把我迷的不知道如何走路?”

容飞瞬时起了坏心眼,咽下口水呆呆地转身看着安凯文。

“诶……你怎么了?”安凯文皱起眉头来,“不至于紧张到这种程度吧?”

“我……我……”容飞抿着­唇­低下头,“我觉得我不行……我实在参加不了真正的走秀,只要一想到台下的那些观众,那些时尚评论家苛刻的言辞……我真的不行……”

容飞的肩膀轻颤了起来。

“你想怎样?”安凯文压低了嗓音问,视线扫过周围的其他模特。看样子他很担心其他人知道容飞很紧张。

“我还是回去吧……随便谁都能走的比我好,对吧……像是里恩……我……”

“你搞什么啊!”安凯文按住容飞的肩膀将他推到了角落的墙上,“现在你跟我说你要回去!那么我训练你的心血算什么!你以为随随便便一个人都能穿上佩里尼的‘黑夜’吗?”

“那该怎么办?”容飞扬起一脸忐忑的表情,“我真的很怕啊……我没有你的魅力,没有里恩的经验,没有所有人那种淡定的心情,我甚至无法融入现在的场景……”

“听我说容飞!听我说!”安凯文死死扣住容飞的脸,要他看着自己,“你刚才彩排的时候表现的很好,只要再好一点点就是完美了!虽然你没有里恩的经验也很容易紧张,但是菜鸟就是这样的!只要跨过那道坎你就飞起来了!”

容飞摇着头,一副退却的样子,“我不行,我不行……我刚才穿上‘黑夜’站在镜子前……我觉得自己就是丑小鸭……一点魅力都没有……”

“你有!你知不知道在佩里尼家里我看着你穿着那一袭黑­色­……你的身上有某种气质,它撞击着我的眼球,在我的脑海里叫嚣着瞬间又归于平静。直到现在,时不时当我闭上眼睛的时候,仍然会浮现出你的身影。我为此苦恼过,为此妒忌过……容飞你应该拥有别人没有的信心才对……因为……因为……”

安凯文哽在那里,像是找不到合适的词汇。

“因为什么?”容飞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因为……我为你着迷……”说完,安凯文撇过头去,这样的实话从骄傲的安凯文的口中说出来实在不容易。

容飞眨了眨眼睛,随即肩膀颤动了起来。

安凯文缓缓看向容飞,只见他似乎忍什么忍的非常辛苦,两三秒之后终于笑出了声。

“哈哈……哈……安凯文,你真的很可爱啊!”容飞双手搭在安凯文的肩上一副笑到没力气的样子。

安凯文愣在那里,意识到什么之后一把将容飞推开,声音上挑了一个八度,“你骗我——”

“是啊……我的演技好吧?”容飞得意洋洋地说。安凯文在他面前得意太久了,今天自己终于扳回一成。

“你……你……”安凯文咬牙切齿。

容飞却惬意地走过他的身边,还不忘用肩膀撞了对方一下,“谢谢你为我着迷。”

“容飞,你死定了——”安凯文的吼叫声在整个空间里回荡,佩里尼和其他的模特们纷纷侧目。

回到酒店,容飞躺在床上想着安凯文那一刻的表情不住地傻笑。电话响了,容飞侧身接过来,“喂,你好,我是容飞。”

“你的声音听起来很开心,一点都没有走秀前的恐惧症。”

悠扬的嗓音,醇厚的音质,轻易得掠起容飞的神经。

“苏臻?”

“是我啊。今天应该是去彩排了吧?还顺利吗?”

“嗯,挺顺利的。我告诉你,我在彩排之后耍了安凯文,心里很爽啊!”容飞兴致勃勃地将一切描述给了苏臻,顺带拿腔拿调地将安凯文那句“我为你着迷”模仿的惟妙惟肖。

“你有让所有人着迷的潜质。”苏臻的声音里满含笑意,“只是怎么突然想到耍安凯文了?他可是你走秀时的搭档。”

“哦……谁要他嘲笑我不知道什么是‘伦敦眼’。”容飞耸了耸肩膀。

“伦敦眼是泰晤士河岸边世界第四大摩天轮,伦敦的地标­性­建筑。”

“这么有名啊……我竟然不知道,怪不得被嘲笑。”容飞摸了摸后脑,“不过我对他说我很紧张,是真的。”

“不要紧张,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嗯,谢谢。”听着苏臻舒缓的嗓音,容飞感觉心底深处的那一丝浮躁正一点一点沉敛下去。

之后几天的彩排,安凯文都对容飞摆出冷冰冰的表情。除了工作时的指引,他几乎都不和容飞说话。

就连回去酒店的大巴上,安凯文都坐得离容飞远远的。

还是容飞端着一杯咖啡摇晃着来到安凯文的座位边,“安凯文,上次骗你是我不对,我跟你鞠躬道歉,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再跟我怄气了,好吧?”

安凯文别过头去不理他。

容飞就一直保持着把咖啡举到他面前的姿势,“我的胳膊真的很酸啊……要是这样一直举着,走秀那天摆臂的姿势变扭可怎么办啊?”

安凯文冷哼了一声。

“真的好酸啊……快断了……”

“……”

“哎哟,我的胳膊快没知觉了啊……”容飞眼睛鼻子皱到一起去。

“不要到我这里炫耀你的演技。”

44

44、永远的主角...

“这哪里是演技啊……这是正常的感觉,不信你也举着咖啡这么久试一试?”容飞的脑袋凑过去,安凯文就伸手将他推开。

容飞叹了口气,此时大巴停在了酒店门口。

安凯文起身时拽过了容飞的咖啡,“还不起来,你挡着我下车的路了!”

容飞赶紧起身,安凯文一边走一边饮了一口咖啡,然后眉头皱起朝容飞吼道:“你这是什么咖啡!糟糕透顶!”

“啊?上车前路边买的……”

“速溶咖啡?你这是谋杀我的味蕾!你自己留着喝吧!”安凯文将那杯咖啡按回容飞手中,然后气呼呼地走了。

容飞却低笑了一声,别看安凯文那个样子,其实已经消气了。

但是最让容飞紧张的那天,终究还是来了。

容飞站在后台,造型师和化妆师为他做最后的调整。造型师将他刘海梳到了额前,半遮住他的右眼。化妆师为他做最后的上妆。第一套服装整理妥当,容飞站在镜子前不敢相信那就是自己。整个后台紧张的要命,不断听到催促的声音。节奏很重要,哪一个模特没赶上就会打乱后面的出场顺序。

佩里尼亲自为容飞做最后的整理,然后拍了拍他的后背,“Goon,boy!Itisyourage!”

容飞明白那句话的意思,安凯文站在不远处向他示意。

从前,作为替身演员的时候,他还记得有人曾经当着苏臻的面开玩笑说要介绍他去走秀。而今,这一切竟然变成了现实。只是他从没有想过自己的平台竟然会这么高这么广阔。他的耳边充斥着照相机的快门声,他可以想象一旦走出去自己面对的将是什么。

容飞看向一旁的安凯文,这个天子骄子从前只是容飞在电视机前的欣赏对象,而今他竟然与他比肩而立。

这是怎样的命运?

外面的光线太闪耀,容飞不自觉眯起了眼睛。

一旁的安凯文沉下声来,“容飞,我说过我为你着迷……”

“嗯?”

“我说的是实话。”安凯文抬起下巴,示意容飞迈出步伐,“走吧。”

容飞抬起腿,听见了狂躁的脉搏。那是一种预兆,他的面前是流光溢彩的世界。

他在闪光灯中行走,越来越接近T台的最前端。

记者们争先恐后地拍照,也有人端着笔记本迅速地敲打着什么,还有那些时尚评论家们审视的目光如同利刃一般苛刻地刺过来。

容飞掠过这一切,看见了静坐在那里的苏臻。

苏臻?他怎么会在这里?怎么可能?

是自己太过依赖苏臻所以产生的幻觉?

他向容飞浅笑着,那样的明亮耀眼。

耳边回荡起苏臻的那句“征服我”。

一切喧嚣骤然远离,容飞自信地走向前去。

那瞬间,那些令他紧张的一切因素都游离在了世界之外。

他在意的,占据他所有思维的……从来都只有苏臻而已!

白昼的极致炫目被黑夜笼罩,由视线的最深处引申而来。

容飞站在T抬的最前端,那种从爽朗逐渐变得静谧而­性­感,没有灿烂和刻意地引诱和造作,转身时毫不留恋,那背影却囚禁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苏臻身旁的一位时尚大师发出感叹:“那个东方男孩是谁?他实在太美了……”

直到容飞的背影完全消失,苏臻才开口说:“他的名字是容飞。”

“容飞?天啊,当我听到佩里尼说他找到可以与凯文比肩的模特时还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原来是真的!”

当容飞再度走出来的时候,镁光灯闪耀得更加猛烈了。他被这个世界簇拥,却仍旧寻找着他自己的中心。

容飞终于在这片光亮中再度找到了苏臻。

看着我,苏臻。

这就是我想要呈现给你的自己。

我要扣住你的视线,我要掌控你的世界,我要将你彻底征服!

他恣意地行走着,转身时就似一阵夜风,掠过眼角眉梢,当人们想要伸手把握的时候,他却再度转身。

“不知道这样的美好……到底有没有人能够拥有……”有记者赞叹着。

苏臻掠起一抹笑意,“他是属于我的。”

“什么?”一旁的时尚记者问。

“Isaid,hebelongstome.”苏臻的笑容另一旁的记者呆愣住了。

“你是苏臻!那个曾经在巴黎时装周上掀起东方风潮的苏臻!”那位记者想起什么叫出了声,“为什么这些年你在没有出现在T台上!你知不知道我一直渴望你的再度出现!”

苏臻将手指放在­唇­间,示意对方镇静下来,“今天的主角不是我。”

“不……如果你想,你将永远是主角。”

苏臻的目光看向再度走出来的容飞,显得悠长而深沉,在那样的沉静中是不易察觉的欲望,“我只想做他永远的主角。”

走秀的最后一轮即将来领,一些记者们为了更好的角度甚至将伸长了脖颈探出身体,那种争先恐后和当初容飞被狗仔围攻时完全不同的感觉。

容飞再度走了出来,身着的就是那套曾经在佩里尼的别墅中试穿的那套时装。

观众们的瞳孔逐渐放大,容飞每一步都淡定得像是国际顶级男模,动态的步伐中流露出静态的美感,双手轻轻揣在口袋里,随着步伐衣摆轻轻颤动,他的每一个微小瞬间都牵动着在场所有人的心绪。

他微扬起下巴的那一刻,就似优雅的黑夜掠起了月光,侧目转身,仿佛月夜流转,所有人屏住呼吸目光追随着他再度回身。

当容飞回到后台时,他双手撑住墙壁低着头用力呼吸着。

终于结束了……这场踩在云端的时装秀……

就像一场紧张而又令人向往的梦。

自己在这场梦里可以极尽所能的展示,因为他有了去诱惑他人的理由。

诱惑?

容飞被脑海中这个词汇吓到了。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么在乎苏臻的视线了?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已经不满足于得到他的认同了呢?

甚至于……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

那不切实际的猜想令容飞像是从几万英尺的高空坠落下来。

“你成功了,容飞。”

身后有人将手掌搭在容飞的肩上。

“什么?”容飞受了惊吓般转身,看见了安凯文的脸

“哈……”安凯文笑出了声,“你该不会真的那么紧张吧?在台上看起来那么淡定。”

“我……我只是反应不过来……结束了对吧?不会忽然又叫我换什么衣服然后匆忙走出去对吧?”容飞问。

“是啊,结束了!”安凯文两只手搭在容飞的肩膀上,好笑地说,“不过所有模特都还要出场,因为佩里尼先生还要在媒体面前致辞。”

“嗯!”容飞点了点头,到时候主角就是佩里尼了。

容飞和安凯文分别站在佩里尼的一左一右,看佩里尼的笑容就知道这次的走秀非常成功。

不断有记者提问,佩里尼都一一回答。

当台下有记者问到什么的时候,容飞只听明白了一个貌似自己名字的单词,而容飞那瞬间的懵懂表情也被当场的记者们抓拍了下来。

佩里尼先生笑道:“Heistheperfectnight!”

容飞虽然不是很明白这个比喻,却知道那是佩里尼先生对自己的称赞,他笑了起来,表情中有几分羞涩的样子,记者们的镁光灯闪烁得似乎要将世界都震碎。

之后,整整半个多小时,容飞都处于不明就以的状态,只是不断有记者用各种姿势各种角度来给他拍照。

容飞却在人群中寻找着苏臻的身影。

他去哪里了?他是不是为了看自己的走秀特地坐飞机赶来的?所以现在要赶回国内上通告?又或者他在伦敦还有什么其他节目?

那种空荡荡的感觉,容飞无奈地笑了。

自己真的是疯了,怎么会这样去想念苏臻?

他是一个男人,是自己的朋友……

容飞吸了一口气,将所有的情绪导向积极的方向。

是的,自己是很想念苏臻,很在乎苏臻。那又怎么样呢?苏臻是自己现在唯一的朋友,他不远万里前来看自己人生中第一场时装秀,对于这样一个一直支持自己的朋友,为什么不可以想念呢?

当所有烦恼他的思绪被抛离,容飞自信地微笑着回应在场所有记者。

一切终于结束了,容飞走回到后台。逆光下,有人静立在那里,似乎等待多时。

他的影子拉扯的修长,当容飞的脚尖触上那影子的边缘,才反应过来:“苏臻……你怎么在这里……”

苏臻从­阴­影中走出,­唇­上噙着淡淡的笑意。即便是最简约的穿着,却将闲适的优雅带入了容飞的视线。

“台下离你太远了,所以我想要接近你。”

容飞愣了愣,笑出了声:“这像不像电影里的情节?”

苏臻身体前倾,半开玩笑地说:“那我现在是不是应该拥抱你,然后吻你?”

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容飞用疲倦地语气说:“嘿,兄弟,不要再对我开这种玩笑了……”

“对美的界定从来不以­性­别为界限。”

此时,那些模特们纷纷来到后台更换服装,佩里尼邀请所有人去喝一杯。

安凯文四下张望似乎在寻找容飞。

容飞还未来得及回应他,就被苏臻一把拽到了角落里。

“嘿!怎么了?”

“刚才,你是属于T台的容飞,现在是不是应该把时间留给我了?”苏臻的­唇­角上扬,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哈?”容飞还没醒过神来,苏臻已经动手去解开容飞的衣领。

“喂!”容飞扣住苏臻的手腕,用眼神询问他­干­什么。

“你想穿成这样和我一起出去吗?还是比起和我,你更想和那群模特们狂欢?”

“和你……”容飞几乎不用想。

“那就把身上的衣服换掉。”苏臻用下巴示意容飞,容飞这才发觉自己的脚边有一个纸袋,纸袋里是衬衫和牛仔裤。

那种雀跃的感觉再度袭向容飞的心头。他迅速地解开衣领,爽利地将衬衫和牛仔裤换上。

苏臻一把拽过他,两人低下头,沿着墙边离开了后台。

当安凯文一直寻找着容飞,来到那个角落时,终于找到了垂落在地面上的那套衣服。

佩里尼先生走过来,“哦,容飞呢?他怎么不见了?”

“我不知道……”安凯文看着手中的衣服皱起了眉头。

“啊……啊……我知道了……”佩里尼先生似乎明白了什么,拍了拍安凯文的肩膀,“算了,容飞应该有其他的活动!”

“其他活动?”安凯文问。

佩里尼先生却笑而不答。

一走到大门外,冷风袭来,容飞打了个寒战,他看向一旁的苏臻,对方也穿着单薄。

门口一辆黑­色­的轿车停下来,司机走出来拎着两件大衣来到他们面前,“先生,您的外衣。”

“谢谢。”苏臻绅士地一笑,接过一件披在了容飞的肩上。

他的手臂几乎环绕在容飞的颈上,当他整理着容飞的后衣领时,容飞甚至觉得自己是被他拥抱着的。他的鼻息掠过容飞的脸颊,温暖的带着淡淡的男­性­味道。

“走吧。”苏臻的手指在容飞的鼻尖上一弹。

“我们去哪?”容飞跟着苏臻坐进车里。

“你不饿吗?去吃点东西。”苏臻微微一笑。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特地来看我的时装秀的吗?”容飞问。

“是啊,我不是答应过你,一定会陪在你身边的吗?”苏臻好笑地说。

“我以为……”

“你以为我只是说说而已吗?”苏臻的侧脸在伦敦的城市灯光下显得古典而静雅,无论他去到哪里,他的美感都能和周围的一切融为一体。

“谢谢。”

“你说……我们现在算不算是私奔?”苏臻笑问。

容飞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竟然在工作结束之后不和其他人打招呼就跑走了,甚至于他那么的享受和苏臻溜出来的

45

45、我想拥有你...

“那你要负责填饱我的肚子,你知道吗走秀前因为太紧张了,我都没吃下什么东西,现在我快饿死了!”

“Ofcouse,myprince.”苏臻垂下眼帘,伸出手来。

“哈哈!你比我更像是王子好不好!”容飞伸手拽了拽衣领。苏臻为他带来的大衣很别致,深灰­色­的毛领环绕着立起正好遮住半个脸颊。

苏臻笑而不语,伸手掏出手机然后将容飞揽向自己。手机咔嚓一声将容飞靠在苏臻肩膀上的画面照了下来。

“今天的你真的很迷人。”苏臻将照片拿给容飞看。

容飞凑过脸去,眼睛一愣,“咦?这真的是我吗?”

“嗯哼。”苏臻用手指戳了戳容飞,似乎要将他从惊讶中戳醒,“不要太自恋了,小心变成水仙花。”

“你才水仙花呢!”

容飞别过脸去,额头抵在车窗玻璃上,望着那片迷离的夜景。

那些在黑暗中闪烁的星子,构建出伦敦桥的形状。

容飞的手指在玻璃上点了点,似乎那样便能采摘星光。

苏臻的胳膊肘抵在车窗上,撑着脑袋安静地望着容飞的后脑还有那略微露出来的耳朵。

车子停在了一家小酒吧前,已经临近午夜了,酒吧中却仍旧人声鼎沸,弹唱声不绝于耳,即使还未走进去,容飞也不自觉被那种气氛所感染。

苏臻拍了拍容飞,“下车吧。”

推开酒吧的门,发出叮铃铃的声响。苏臻领着容飞在角落里坐下,向侍应生招了招手,对方便拿着便签本走过来了。

“这里没有餐单,都是顾客随口点的。”

“没关系,反正我也看不懂。”

“那我就随便为你点一点什么了。”苏臻微笑着向侍应生流畅地说了一段话,然后再看向容飞,“这里虽然不是什么高级酒吧,但是调制出来的‘火星炸弹’还有‘沉默的战舰’都颇有风味。但是空腹饮酒很容易喝醉而且对身体也不好,所以先吃点东西吧。”

“嗯嗯。”容飞点了点头,这么晚了还有这许多客人,这家酒吧的受欢迎程度可想而知。

苏臻本来就独具魅力,而容飞因为这些天的走秀流露出别致的时尚气息,他们进来时虽然低调但是却引得许多顾客侧目相望。

“他们在看你吗?”容飞身体前倾问桌子对面的苏臻。

“他们也在看你。”苏臻的笑容里颇有深意。

没多久,馨香的烤华夫饼就上桌了,还有土豆泥和三文鱼沙拉。

“这里的牛排挺糟糕的,但是华夫却是招牌。”

闻到那牛­奶­和­鸡­蛋的香味,容飞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一口咬下去,松软的口感顿时让人觉得莫名的幸福。

“真的很好吃!”容飞含糊不清地说,“你不吃一点吗?”

从开始到现在,苏臻一直撑着头看着容飞,这让容飞不好意思起来。

“好啊。”苏臻好整以暇地将容飞的手托到自己面前,就着容飞咬过的地方轻轻咬下去,他的嘴­唇­触上容飞的指尖,惊得容飞赶紧把手缩回去,“嗯,还是和之前的味道一样好。”

“啊……你要吃就说啊,我这里还有一块没动过的……”容飞的手指那一刻的触感久久不散。

“没关系啊,还是你介意?”

“我当然不介意……”

“尝尝土豆泥吧。是­鸡­汁做出来的。”苏臻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容飞的心绪也逐渐平静下来。

酒吧里一个中年男子弹唱起了“Closetoyou”,他的表情惬意自得,鬓角有些花白显露出沧桑的成熟感,低沉而悠远的歌声,与吉他的音调融合起来,仿佛时光也跟着轻轻摇摆。

侍者为他们端上来两杯“火星炸弹”,听这个名字,容飞本来以为会是口感很烈的酒,但是没想到饮进嘴里,舌尖微辣,沁凉的感觉蔓延整个口腔,回味还有一点点的甘甜。

容飞迷上了这种味道,一连喝了三杯,知道苏臻握住了他的手。

“尝一点别的吧,我可不想你就这样喝倒了。”

“哈?会吗?好象不是很烈啊。”

苏臻的手指在容飞的脑门上一弹,“傻瓜,很多酒都是后劲厉害。”

于是容飞一边听着歌声,一边抿着苏臻给他点的度数比较浅的酒。

弹唱的男子抬着吉他缓缓来到他们的桌前,这让容飞有些小小的压抑。

男子手指仍旧拨弄着吉他却停下了歌声,似乎在等待容飞和苏臻的回应。酒吧里其他的客人们也看了过来,和着节奏拍手点头。

苏臻莞尔一笑,轻唱起来,他的目光随着歌声流转,停留在容飞的眼睛里,“Anddecidedtocreateadreamcometrue,sotheysprinkledmoondust,Inyourhairofgold,Andstarlightinyoureyesofblue……”

只是容飞第一次听见苏臻唱歌。不少影迷包括盛世华天在内,都希望苏臻能够录制唱片,但是他都婉拒了,决定将所有­精­力都放在演绎上。所以几乎没有人听过苏臻唱歌。

苏臻的声线本来就富有磁­性­,当他低沉着唱出这样怀旧的歌曲,容飞感觉到唱片机的沙沙声,时光此刻倒转。

他的心绪被对方勾起,不可自拔,仿佛苏臻的歌声,只是为了他。

容飞眨了眨眼睛,他觉得自己真的快醉了。

这样彻夜通宵到第二天的早晨,容飞侧靠在桌上迷迷糊糊。

“容飞,容飞,我送你回去酒店吧。”苏臻揉了揉容飞的脑袋。

“不要……我就要待在这里……”容飞嘟囔着。

酒吧正在准备休业了,苏臻轻笑了一声,“还好你的飞机是在后天,不然你醉成这样佩里尼该头疼了。”

容飞被苏臻架出去,推进车里。

他们的右侧,是晨曦之中的泰晤士河。船帆点点,轻轻荡漾着的波纹在日光下像是银缕一般。

迷迷糊糊的容飞睁开了眼,忽然趴在车窗上指着远处的摩天轮大叫了起来:“伦敦眼!那个就是伦敦眼!我要去伦敦眼!”

苏臻伸手将他搂回来,好笑道:“怎么想到去伦敦眼了?”

迷醉的容飞意外地执着,“我……我没坐过……我要去!不给安凯文那家伙嘲笑我的机会!”

苏臻抬手看了看腕表,差不多到伦敦眼的开放时间了,他叹了口气,“乖一点,别再把手伸出去了……我们去伦敦眼……”

“嗯……去伦敦眼……”容飞嘟囔着,迷蒙的眼睛澄亮了起来。

车子在伦敦眼附近停下,苏臻架着摇摇晃晃的容飞来到了售票处。他们的运气很好,是今晨的第一批客人。

晨光降落在摩天轮上,随着它一圈一圈缓慢地旋转,似乎要将日光都倾倒下来。

苏臻扶着容飞坐进了摩天轮,容飞像个孩子一样把脸贴在玻璃上,盯着一点一点远离的地面。

这一周,有三十多分钟。苏臻伸出一只手来搂住他,拇指轻揉着容飞的耳垂。

“嗯……它们都在变小……”

“嗯……”苏臻请过身躯,将下巴抵在容飞的头顶,却并没有把身体的重量也放到他的身上。

“真美……”容飞看着泰晤士河的粼粼水波发出感叹。

一切安静得只剩下摩天轮旋转时发出的声响,世界里只剩下容飞和苏臻。

“小飞……”苏臻轻声唤着容飞的名字,吻上他的头顶。

“嗯……”容飞的眼睛有些撑不住了,苏臻轻轻抿上他的耳垂。

“小飞……”

“嗯……”容飞没力气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尽管他很想回头去看苏臻。

得不到回应的苏臻,将容飞搂了过来。容飞的世界在摇晃,他对不准焦距却一点点嵌进苏臻柔软的目光里。

苏臻的手掌将他的后脑托向自己,侧过脸,含住了容飞的­唇­。

那一刻,苏臻的温柔变了质,他的舌尖急不可待地挑开容飞的上­唇­,那是一个极为用力地吮吻。容飞下意识伸长了胳膊撑在旁边的墙壁上。

他不明白现在发生了什么,他隐约只知道苏臻在渴望什么费尽全力地寻找着,而容飞能够做到的只有帮他找到。

苏臻几乎不费力气就击溃了容飞所有的防线,他不断变换着角度亲吻着怀里的人,他的手指在容飞的发丝里游移,狂躁地占有他口腔里所有的缝隙,侵蚀着他的神经,当占有都无法满足他的欲念,他的亲吻就似要毁掉容飞。

缺氧的容飞下意识拍打着苏臻的背脊。

微微放开了容飞,苏臻的呼吸低哑,他眼前的容飞大口呼吸着,目光带着疑问望向他。

那一刻,苏臻的表情­阴­郁了下来,他托着容飞的脸,咬牙切齿地说:“你怎么可以这样看着我?你怎么可以一副不明白我要什么的样子?”

容飞咽下口水,试图晃一晃脑袋,但是却被苏臻扼制着不得动弹。

“明明……把我拽下去的人是你!”

容飞想要说什么,但是他的大脑无法运转,一切脱离了轨迹。

苏臻愈加用力地再度占有容飞的­唇­,呼吸被禁锢,只剩下翻滚着毁掉一切的吮吸。他用力地含吻着容飞的­唇­角,他的下巴,他的脖颈。

容飞的肩膀缩起来,握着的拳头无力地敲打着玻璃。

为什么……苏臻会这样……他是要杀了自己吗?

容飞想不到答案,一切思考的能力溃散。

苏臻顿在那里,当理智回笼,他倒吸了一口气缓缓退出了容飞的口腔。

容飞大力呼吸着,双眼中蒙上一层薄雾,像是随时会被对方轻易掐断。

苏臻的手指温柔地轻抚容飞的发丝,将它们一点一点捋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

容飞的舌头麻痹了,张了张嘴却没有力气说一句话。他努力地聚焦,想要看清楚眼前的人。

苏臻的额头抵上容飞,再没有刚才那近乎暴虐的冲动。他的呼吸缓缓与容飞统一了节奏,轻垂下眼帘。

他的舌尖挑过容飞的上­唇­,就像是在说抱歉一般。“我想拥有你……无论用什么方式……”

又是一阵缓慢的亲吻,苏臻松开了他的禁锢。

容飞下意识地后退,似乎苏臻刚才的狂肆令他胆怯。而苏臻却极有耐心地不断俘获容飞的­唇­舌,柔溺地舔吻着,直到容飞的后脑贴在了玻璃窗上,两人毫无空隙地紧贴在一起。

内心深处有什么被这样的小心翼翼所触动,失去了支撑,容飞不知所措地双手搭在了苏臻的肩上,那一刻的依赖令苏臻的亲吻更加迷醉。

害怕他不能呼吸,苏臻的舌尖缓缓退出,容飞却下意识要留住那温柔,舌尖蹭过对方的上­唇­。

那一刻有什么骤然崩溃,苏臻再无法控制自己,发疯一般亲吻嗜咬着容飞。

没有人会相信,这个以毁掉对方的方式来吮吻着的男子,会是那个优雅内敛的苏臻。

摩天轮缓缓下降,那无法抑制的潮涌仍旧在奔流。

容飞的手缓缓垂落,那一刻苏臻从疯狂中惊恐着回过神来,“容飞!容飞!”

他大力摇晃着容飞,得而复失的恐惧死死蹂躏着他的心脏,直到一切安静下来只听见容飞细小的鼾声……苏臻才闭上眼睛喘息起来。

“你……这个混蛋……”

苏臻笑了,那个笑容里是太多的无奈、自嘲还有沉沦。

当一切风景归于原位,苏臻架着容飞离开了伦敦眼。

他将他抱起来,缓缓行走着,引来不少游客的瞩目。但是他始终漠然,仿佛这个世界从来都只有他和他。

苏臻将容飞送回了酒店,替他盖上被子,低下头来仔细端详着他宁静的表情。

容飞这一觉睡的很沉很沉,直到被大衣口袋里疯狂的电话铃声震醒。

46

46、荣耀之中...

脑袋疼的厉害,容飞缓缓坐起来,他迷蒙都看着四周,良久才发觉这里是自己的酒店房间。

“我……怎么会在这里?”容飞捶了捶脑袋,停留在他记忆里最后的画面是酒吧里苏臻轻唱着《Closetoyou》的情景。

他接通电话,听见了安凯文的咆哮声。

“这几天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打你电话你也不接!发给你的短信你也不回!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要报警了!”安凯文的声音差点把容飞的耳朵真聋。

“……我现在在酒店的房间里……”容飞赶紧把手机远离自己。

“房间里?你什么时候回去的?”

“……不知道……”

容飞心想自己应该是在酒吧里喝醉了,苏臻送他回来的吧。

“不知道?走秀一结束你就消失的没影了?”

“对不起啊……因为有朋友大老远来看我的走秀……所以我……”

“是苏臻吗?”

安凯文直落落地问出那个名字,容飞忽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虽然台下的记者那么多,安凯文能注意到观众里的苏臻并不困难。

“是啊。”容飞只能承认,“我们去喝了点酒,因为走秀结束了心情比较轻松,所以多喝了两杯没想到就醉倒了。”

到现在,他依然头疼的厉害。

“……你和苏臻真的没什么吗?”沉默了两三秒之后,安凯文忽然问。

“什么没什么?”容飞的脑袋没转过来。

“……算了,你继续睡吧。明天下午的飞机记得收拾好行李。”说完,安凯文就把电话挂断了。

容飞知道安凯文在生气,心想自己走秀结束之后没和安凯文还有其他走秀的同伴去庆祝却自己跑了,确实是自己不对。

只是他的脑袋刚挨上枕头,脑海中便闪过一个画面。

那是苏臻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紧紧按住自己的后脑狂乱着亲吻的画面。

霎时,容飞睁开了眼睛,整个人都处于战栗中。

怎么……怎么回事?刚才自己想的是什么?

容飞咕嘟一声咽下口水,苏臻怎么可能吻自己?那一定是幻觉!一定是幻觉!

逐渐,苏臻嘴­唇­的触感,他拥抱的力度,甚至于那种蛮横的态度,越来越清晰。容飞倒抽一口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有妄想症吗?不然苏臻的亲吻怎么如此真实?

容飞猛地拿过扔在床头的手机,一个电话拨了过去。

刚接通,容飞就似被烫伤一般猛地挂断电话,心脏狂跳。

容飞!你的脑袋不好使了吗?打电话给苏臻­干­什么?问他有没有亲自己吗?太可笑了!

果然酒就是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己在苏臻面前喝醉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真他妈不长记­性­!

没想到,苏臻竟然拨回电话了。

容飞看着震动的手机,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直到二十多秒过去了,容飞还是咬牙接通了电话。

“喂……苏臻啊……哈哈……你现在在哪里呢?”

“我吗?刚下飞机回到国内了,今晚有个慈善活动要参加。”苏臻的嗓音温润和平常根本没有两样。

容飞平静了下来,越发觉得自己的妄想实在离谱。

“你是不是刚睡醒啊。跟你说了别喝那么多‘火星炸弹’你不听,我都有点后悔带你去酒吧了。”

即使见不到面,容飞也能感觉到此时苏臻的表情一定是带着淡淡的笑意。

“是啊,是啊,我不是喝醉了吗,没给你添麻烦吧?”

“还好,就是吵着要去伦敦眼。”

“哈哈,那你怎么办啊?”

“又不能把你敲晕了运回酒店。你那么折腾就想去伦敦眼,我只好带你去了。”

容飞眨了眨眼,想起了摩天轮里的玻璃窗,那悠长的泰晤士河,清晨的朝阳……还有自己身边的苏臻……

场景重叠了起来。

“后来呢……在伦敦眼上我们做了什么吗?”

这个问题问完之后,电话的那端一阵沉默。

容飞原本平静下来的心跳再度跃动起来。真笨!你又问这个问题­干­什么!

“是啊,我们做了什么呢?”苏臻的尾音上扬,“让我好好想想……唉……我们啊……”

容飞屏住了呼吸,不敢说话。

“我觉得好浪费啊。你上了伦敦眼之后,就趴在窗上看了不到十分钟就睡着了。害我一个人欣赏风景,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

“哈?我睡着了?”容飞悬着的心坠落了下来。

“是啊。难不成你还在上面跳舞吗?”

“是这样啊……睡着了就好,哈哈,睡着了就好……”

“啊?”

什么“睡着了就好”啊。容飞,你脑袋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你睡了十几个小时,现在应该饿了,好好洗漱一下去吃点东西吧。”

“嗯,我知道了。”

“你在米兰时装周的走秀我没时间去看了,但是巴黎时装周我会去捧场的。”

“真的吗?还是不要了啦,长途飞行很辛苦的!”

“没关系,这个慈善活动之后还有一个节目主持。在那之后就有一星期的假期,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反正没什么事,走秀之后我们还可以在巴黎玩几天。”

“好啊!”

挂了电话之后,容飞将脑袋里那些奇怪的画面统统抛诸脑后。

这次伦敦时装周,容飞可谓“一秀成名”。当他准备去酒店餐厅的时候,竟然后好几个时尚记者等在那里要为他做专访。

可惜,容飞英语停留在初中生的水平,只看见他们不听地说什么自己却无法回应。

“Sorry,Iamreallysorry!I’mnotgoodatEnglish!”

这几句已经是容飞英语的极限了。

没想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匆匆赶来,有条不紊地站在他的面前回答记者的问题。

“卫子行!你终于来了!”容飞找到救星一般握住卫子行的手。

卫子行公式化的一笑,“容少,看来没有我你还真不行啊。”卫子行没有在第一时间跟容飞来伦敦时装周的原因,是在为容飞洽谈《枪神》中的一个重要角­色­。

“你就这样赶过来,是不是那个角­色­拿下来了?”容飞期待地望向对方。

“本来我以为不会这么顺利,毕竟竞争莫小北这个角­色­的演员很多,而且男主角林默风已经敲定了苏臻,所以饰演林默风的兄弟不红都难。包括任白在内也对这个角­色­势在必得。”

“真不愧是金牌经纪人,你是怎么拿下它的?”容飞拍上卫子行的肩膀。

对方高深莫测地一笑,看向仍旧等在那里的三位时尚记者,用流畅地英语将他们邀请去了餐厅。

容飞不解地跟在卫子行的身后。

“我不是很懂时尚界的事情啊……那些记者的问题我肯定不懂回答的……”

“没关系,我懂得回答就好。”卫子行点了点容飞的肩膀,“你知不知道这一次能成功拿下莫小北这个角­色­,就是因为这场走秀?”

“啊?”容飞愣住了,这场走秀有这么大的作用吗?

卫子行将容飞按坐在了椅子上,然后彬彬有礼地对那三位记者说了一长串的话。英式红茶被端了上来,这个餐厅一角颇有午后访谈的气氛。

“这位来自时尚杂志《风度》的梅特先生说,你在这次的走秀中展现出了迷人风采,让属于容飞的黑夜侵蚀了整个伦敦时尚界,梅特先生问你是不是打算成为一个专业模特。”

容飞朝那位梅特先生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对卫子行说:“你知道我的答案的。”

“固执。”卫子行轻笑了一声,“你知不知道从现在来看,你成为一流国际男模的机会高过成为影帝?”

“可是我对影帝更感兴趣。”

卫子行在回答完梅特先生的提问之后,又将另一位记者的问题翻译给他,“凯恩斯先生很好奇你是如何抓桩黑夜’这个主题的?你站在T台上展现了一个不同于以往人们对黑夜的想象却意外深邃迷人的形象,对于这样的与众不同,你自己是如何把握的?”

卫子行的表情明显在说“我也很好奇”。

这是一个很难描述的问题。

容飞低下头轻笑了一声,然后吸了一口气,“我……其实并不知道如何去展示这个主题,因为走秀的主角从来不会是模特本身,而是他们身上的那套时装。我只是在想,怎样穿着这件衣服去抓住其他人的视线……我从来不是那种渴望展现自己的人,东方人都是保守内敛的,你们知道。但是这次的走秀,却让我把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那一面展示了出来。这是非常奇妙的体验……我知道,那个人就在人群中看着我……我想要他一直看着我……”

“那个人是谁?”卫子行也惊讶了。

“秘密。”容飞成功地模仿了卫子行那公式化的笑容,让人猜不透深浅。

这一次的访谈很快就登上了伦敦各家时尚杂志,当容飞在国内仍旧为脱离纨绔子弟的形象而费尽心思的时候,他却意料之外地成为了欧洲时尚界的宠儿。

当他随着佩里尼还有安凯文他们乘机前往米兰的时候,安凯文将几本杂志压在了容飞的头上。

“这是什么?”容飞伸手拿下杂志,翻了翻,几乎每本都有他在伦敦时装周上的走秀照片,各种角度,容飞眨了眨眼睛,“怎么……这么多我?”

安凯文用力将容飞的脑袋按在前座椅上,一副很生气的样子,“是啊是啊!都是你!把我的风头全都抢光了!”

甚至于有一家杂志还为容飞做了一个三页的专栏。只可惜容飞认识的英文单词少的可怜。这是作为一个演员容飞从未享受过的荣耀,他现在正处于时尚界的核心。

“这样一来,米兰时装周会有更多人期待你的表现。”安凯文轻哼一声,“你可别一紧张又开始同手同脚。”

可是容飞就像没有听见安凯文在说什么一般,仍旧盯着杂志看。

“喂,你到底在想什么啊!”安凯文忍不住拿走了他手中的杂志。

“啊……我只是在可惜自己竟然什么都看不懂……”

安凯文叹了一口气,翻到那篇专栏念道:“容飞踩踏着夜­色­悄然入侵仰望者的视线,他的气息弥漫,发酵成流动的酒­精­,轻而易举地俘虏了我们的灵魂。当我们的心绪飘然而起,随他穿越空灵而神秘的荒原,在他转身的那一刻,我们的身体下坠,灵魂却跟着他的脚步扶摇直上,沉浸在他薄雾般的身影里。一切是潜伏在夜­色­里的思念,来不及把握瞬间的怦然,消失在光亮的边缘——完美地诠释了佩里尼的‘黑夜’。”

“这是在说我吗?怎么好像是诗?”容飞用力地看着那排版优雅的英文单词。

“那是因为我的翻译功力了得!”安凯文不耐烦地将杂志按在了容飞的脸上,拿出眼罩戴上,“我要睡觉了,你自己美吧!”

容飞看向另一旁的卫子行,“杂志上真的是这么写的吗?是不是安凯文在耍我?”

卫子行头也不抬地在笔记本上敲打着什么,“他说的是真的,我现在都在考虑­干­脆让你直接在欧洲的时尚界发展好了。当然,你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你看起来很忙的样子……”容飞抓了抓脑袋,自从《浅风》杀青之后,容飞的通告都集中在一些慈善义演、访谈或者娱乐节目,而卫子行也很少这么忙碌过。

“因为等到巴黎时装周的走秀结束后,你将会有很多工作。建议你这段时间好好休息,比如在飞机上,就应该学习安凯文戴上眼罩睡个饱。”

“很多工作?哪来的很多工作?”

卫子行伸手按了按眼角,低声道:“首先,《浅风》在一周之前下映了,虽然票房比起同期的欧美大片来说有较大的差距,但是在今年的国产电影里却是票房的前三名。你的表演得到了业内还有观众的肯定。现在网上已经有了专门的浅风吧,甚至还有粉丝为你建立了网站。网站的规模比起任白这样的青春偶像有很大的差距,但这却是一个很好的起点。《视线》的访谈播出之后,你真诚的态度加上苏臻对公众的影响力,调查显示,有百分之五十二的观众相信你是真的‘浪子回头’,百分之三十的观众表示他们会继续关注你日后的表现。虽然访谈之后我没有再给你接更多的工作,那是因为我拿到手上的电影角­色­,要么剧本写的不怎么样,要么不适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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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墙内开花墙外香...

“等等,卫子行……你的意思是其实有很多人已经认可我了?而且也有很多人找我拍戏?”容飞雀跃了起来,如果是这样,他真想马上飞回国内!

“但是真正有质量的剧本,却是在你伦敦的走秀之后。”卫子行将笔记本电脑挪向容飞,指向那些走秀中拍摄下来的照片,“这些照片已经流传到网络上了,国内的主流时尚杂志纷纷刊登,娱乐媒体也报道了你在伦敦时装周获得的成功,因为他们都在期待着第二个安凯文的出现,你让他们看到了希望。这两天,你的贴吧还有网站的浏览人数是之前的二点五倍。现在有六个在业界有口碑的导演和制片人邀请你参演他们的电影,十几只MV想要请你去做男主角,七个时尚品牌考虑让你做他们的代言人……你也许还没到红透半边天的地步,但是……”

“但是我真的红了?”容飞咽下口水。

一旁的安凯文嗤笑了一声:“怎么,还不习惯红了的感觉?我告诉你,如果你敢在米兰时装周上给佩里尼先生还有我丢脸,我会把你踹下T台,到时候媒体刊登的新闻可就和现在不一样了。”

卫子行也跟着点头,“是的,你现在的成功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佩里尼先生给你的这个机会。饮水思源,容飞。之后的走秀你一定要做到完美。这和你是不是专业的演员无关……”

“我明白。”容飞蹙起眉头,认真地点头。

米兰时装周上,容飞褪去了之前的青涩,走秀的风格更加沉稳。

他展现出来的自然与优雅,与安凯文相得益彰,成为时装周上期待的焦点。

与T台上的淡定大相径庭的是后台的紧凑与凌乱,每个人都有点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所有模特一回到幕后就开始迅速地脱衣服,不停地听见“hurryup”之类的吼叫声。化妆师、造型师忙得不可开交。容飞和安凯文由佩里尼亲自监督造型和着装。

在伦敦容飞还会因为自己面对着安凯文脱光了所有的衣服而有些害羞,但是现在他脑袋里想到的只有速度二字。

佩里尼先生在有限的时间里审视容飞身上的所有细节,甚至包括他额前刘海垂落的角度。

当第三回合走下来,容飞想要脱下外衣,外衣上的纹饰却和底裤钩在了一起,而佩里尼先生又在高喊着“quickly”,容飞只能一狠心­干­脆把底裤和上衣一起扯下来。

“你在­干­什么?”安凯文高扬起声调站在了容飞身后。

“我的底裤和外衣勾住了!没什么关系大不了不穿……”容飞回头,发觉安凯文正盯着自己的下半身看,赶紧伸手捂住自己的小兄弟,“喂!你自己也有!­干­嘛要看我的!”

“你还敢说!这么多人你还脱个­精­光!”安凯文的眉头紧皱,赶紧把容飞下一套时装的裤子拎过来示意他马上穿上,“还有你挡什么挡?我还以为你真不在乎别人看!”

容飞硬着头皮赶紧把裤子穿上,安凯文为容飞整理着上衣,当容飞抬起脸来,正好对上安凯文轻垂的眉眼。

他修长的手指正在扣着容飞颈前的扣子,小心翼翼的神态仿佛容飞成为了一件易碎品一般。

当安凯文抬起眼来,正好撞上了容飞的目光。

“……谢谢……”容飞从来没有想过高傲如安凯文也会偶尔会流露出这样温柔的姿态。

瞬间,安凯文脸上一切表情沉敛下去,低声道:“可以出去了。”

这一次的走秀,许多时装设计师也亲自到场,他们偶尔互相贴耳交流,偶尔又频频点头,当容飞和安凯文并肩出场时,他们又极有默契地仰起头来追随着他们的步伐。

容飞绝对没有想到的是,走秀还未结束,就有不少知名设计师还有奢侈品牌与卫子行联系询问容飞之后的行程安排。

米兰的走秀结束时,容飞觉得自己快要虚脱了。他上台之前就像打了­鸡­血,来到幕后就是霜打的茄子。

当其他模特们都在兴奋地欢呼着时装秀圆满结束的时候,容飞的脑袋搁在梳妆台上,闭着眼睛昏昏欲睡。

安凯文穿过人群来到了容飞的桌边坐下,颔首看着他的头顶,喃语道:“有那么累么……”

其实从国内到伦敦,再从伦敦到米兰,容飞的生物钟完全被打乱了。虽然他遵照卫子行的嘱咐,只要有机会就睡觉,但是睡眠的质量一直不好。

渐渐的,容飞的呼吸平稳了下来,他不卸妆,不换衣服,竟然就趴在化妆台前睡过去了。

鬼使神差,安凯文伸出手来轻抚上容飞的头顶。

“嗯……嗯……”容飞一副很舒服的感觉,轻轻砸着嘴巴。

安凯文的­唇­上缓缓掠起一抹笑意,手指伸进容飞的发丝里,缓慢地揉捏着。

容飞像一只猫一样侧过头去,慵懒而没有丝毫的防备。

安凯文的笑容更大了。

就在这个时候,卫子行带着容飞的大衣走了过来,他看着安凯文的表情微微叹了一口气,半开玩笑地说,“我知道以前人见人恶的容大少现在越来越可爱了,但是千万别爱上他咯!”

安凯文抬起头来,看向卫子行,眼睛里有几分难以置信的意味。

“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作为一个经纪人,我只是不想有太多的麻烦而已。”卫子行将大衣盖在了容飞的肩上,轻声道,“毕竟他不擅长处理这方面的事情。”

因为佩里尼的设计大受好评,容飞的风采毫无疑问地席卷米兰时尚界,卫子行又是一个擅长趁热打铁的人,容飞在米兰剩下的两天变得异常忙碌,甚至在容飞不明就以的情况下,卫子行为他签下了两大奢侈品牌的亚洲代言广告。

看到这些新闻的沈彦可就有点不爽了,他翻看着杂志一副故意拉长了嗓音对一旁的苏臻说:“嘿,你看啊——容大少真是墙内开花墙外香啊!亏了安凯文这样分量的人给他做陪衬,还有佩里尼的跨刀,想不红都难哦!早知道我也不给你接那么多通告了,你也去佩里尼的走秀!”

苏臻伸手拿过沈彦的杂志,那一整页都是容飞的特写。

沈彦没想到苏臻竟然也会对这些杂志感兴趣,于是继续喋喋不休,“你看,这角度还把容少拍的别具美感了!我真佩服摄影师的功力!估计为照片做PS的那位也很辛苦吧!卫子行应该再接再厉聘请他们为容少­操­刀制作写真集啊!”

苏臻的手指不自觉滑过图片上容飞的侧脸,­唇­线缓缓绽开,目光悠远,“确实拍的很好。”

今天苏臻将要客串《娱乐播报》的主播,与主播一起谈论近期娱乐圈中的新闻传言等等。

主播则是新人彭珊珊,她的外形靓丽并且给人活泼向上的感觉,声音甜美但不粘腻。娱乐新闻不用像是整点新闻那样严肃死板,彭珊珊穿着黑­色­的短西装,领口和肩膀被水晶点缀着,看起来职业中又有几分调皮和亲和力。苏臻的着装则在休闲中略带知­性­,甚至还架上了一副无框眼镜。

“首先,今天的《娱乐播报》我们请到了杀伤力不分年龄和­性­别的天王苏臻做为嘉宾!我这个小主播节目开始就心律不齐,若是一会儿出现咬字不清结巴健忘等症状,还请诸位观众多多海涵!娱乐播报今天的第一则消息是青春歌后林雨薇在夜店酗酒伤人,一位二十四岁的王姓女子与我们的小歌后发生争吵,争吵原因疑为林雨薇在夜店内与王姓女子的富豪丈夫幽会,在王姓女子将一整杯酒泼在林雨薇的脸上之后,恼羞成怒的林雨薇在酒­精­的作用下失去了理智,竟然抬起凳子砸在了对方的身上,并在对方倒地之后持续用脚蹬踹对方,导致对方身受内伤至今仍旧在医院中。”彭珊珊侧目望向苏臻,“不知道苏臻你听到这则消息有没有什么看法?”

“我只想知道为什么那个富商的脸没被照出来。”苏臻的表情看不出他是在认真还是冷幽默。

彭珊珊的反应很快,她用夸张的语气说:“哈?我发现我和你的焦点不一样诶!闪过我脑海里的东西是——高跟鞋也可以被列为十大凶器!”

“十大凶器?哪十大?”

“现在已经进入信息时代了,苏天王你可以自己google一下!节目时间有限,我们赶紧进入下一条消息,那就是被万千少女所迷恋的偶像巨星任白所主演的偶像剧《公主的眼泪》于昨日正式开机!在这部电视剧里,任白将出演朝廷重臣的儿子,这个角­色­可谓才貌双全,完全符合众多少女的幻想!就连珊珊我都充满期待!”

“嗯,我已经过气了,无法让你期待了。”苏臻淡然一笑,那一刻的风度就连摄影师的闪花了眼睛。

“这可不一样!”彭珊珊赶紧摇手,“我对任白是充满期待,但是对苏天王可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迷恋加疯狂!你不知道我现在每晚还要亲一下床头《决战》的海报才能睡觉!如果睡在宾馆房间里我一定会失眠,因为离开了那张海报我感觉不到你注视着我的视线!”

“听你这么说我应该多送你几张海报,这样你住宾馆的时候可以贴起来。”

“好啊好啊!”彭珊珊点头如捣蒜,“不止要《决战》,还要《魂断香格里拉》,《危险的视线》,《微热的恋情》的海报我统统都要!”

苏臻颔首一笑,导演赶紧来了个特写,将他的笑容及时呈现在了屏幕上。

此时显示节目的收视率已经飙升至了12.6,创下了《娱乐播报》的历史新高。

“如果每一期的节目都由苏臻来主持的话,这一定会成为娱乐史上最卖座的节目!”导演感叹着说。

一旁的监制叹了一口气,“让一个天王巨星来做娱乐播报的专职主持,那不是暴殄天物吗……”

此时的苏臻放下了闲适的姿态,非常认真地说:“下面这则新闻可不可以由我来播报呢?珊珊?”

“啊?没问题没问题,让我看看到底是有关谁的消息竟然能让苏天王要求亲自播报?哇,是容少的消息啊!最近的容少风头正盛,这里的每张照片都拍摄的让我想要将他珍藏起来!”

“是的,自上周在伦敦时装周上掀起一股浪潮之后,容飞来到米兰时装周,他再度征服了米兰大批的时尚评论家和服装设计大师的视线。更加值得一提的是,就在昨天容飞正式签约成为了国际顶级奢侈男装凯迪诺亚的亚洲代言人之后,十大奢侈名表的萧邦和江诗丹顿也将为签约容飞成为他们的代言人展开了竞争较量,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到底结果如何,《娱乐播报》将继续关注。”

“提起奢侈名表,苏臻你不也是百达裴丽的亚洲代言人吗?不知道在你看来容少的气质比较合适哪个品牌?萧邦还是江诗丹顿?”彭珊珊好奇地问。

“嗯……”苏臻垂下眼来一副深思中的样子,这也让一旁的彭珊珊更加期待答案了。

“要说萧邦,一直是因为表框内的滑动碎钻而闻名,并且将创意发挥到了极致,比如说千变万化的几何图形,充满浪漫情怀的雪花系列,耀眼星光的星座款式,很有趣味。跨越了一百四十年的瑞士品牌萧邦,将传统与激|情融合得天衣无缝!”彭珊珊兴奋了起来,连声调都在上扬,“再说说江诗丹顿吧!‘可能­性­永远存在’是江诗丹顿的企业格言,­精­湛的工艺和完美的造型创造出了一个又一个鬼斧神凿的稀世之作,在时间中沉淀出属于江诗丹顿独有的优雅名贵,经久不衰!”

苏臻好笑地说:“看起来你对江诗丹顿的评价更高?”

“哪里哪里,这些都是我临时从网上找出来的,无论是萧邦还是江诗丹顿,草根阶级出身的彭珊珊还没机会见过呢,哈哈!”彭珊珊最后还是绕回了正题,“苏天王,你的答案到底是什么?萧邦还是江诗丹顿?”

48

48、你搞什么...

“我相信无论是萧邦还是江诗丹顿,容飞都能完美地展现它们的气质。”

“很中庸的回答,没意思诶!”彭珊珊半开玩笑地说。

“但是我心底的实话是……”苏臻顿了顿,将彭珊珊的兴趣再度吊了起来,“容飞拥有独特的气质,独一无二。”

“啊!”彭珊珊露出夸张的表情,“苏天王的意思该不会是……萧邦和江诗丹顿还配不上容飞吧?”

“看你怎么理解了。”苏臻莞尔一笑,无限深意在其中。

“好吧,好吧,让我们来领略一下容少的风采!《娱乐播报》为您三十秒呈现米兰时装周!”

于是导播切入米兰时装周上佩里尼的《日日夜夜》,只见屏幕上容飞身着一袭黑­色­的休闲衬衫迎面而来,唯一的亮点就是腰间那条银­色­用于装饰的腰带。他信步走来,衣摆轻摇,没有女模的身姿摇曳,却有一种豁达爽利的感觉,在那样的开阔气质中又拨动着注视者的心弦,属于黑夜的神秘感油然而生。

对于《娱乐播报》这样的节目来说,三十秒钟绝对不短,但是却让彭珊珊感到转瞬即逝。

“呼——”再度回到节目当中,彭珊珊发出一声感叹,“真的从来没觉得容少这么­性­感!看得我心中像是……像是……”

彭珊珊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反倒是一旁的苏臻开口说:“就像有无数的羽毛掠过。”

“啊!啊!就是这种感觉!”彭珊珊点头。

“我不介意你继续迷恋容飞,可是再不播下一则消息恐怕节目时间就要到了。”苏臻提示道。

“哎呀!是啊!赶紧进入下一则消息,星耀的一姐洛冰参演了好莱坞奇幻大片《七日浮云》,她将在里面参演东方女巫一角,定妆照已经出来了,果然是冷艳非凡。大家期待……”

播报还在继续,苏臻时不时与彭珊珊攀谈两句,直到半个小时的节目录制结束。

休息室里,彭珊珊翻看着杂志而苏臻在一旁的座椅闭目养神。

“啊,忽然感觉容少真的是华丽蜕变啊!以前从那些负面消息来看,就只觉得他是一个被宠坏的富家少爷行事乖张,看了他演的《浅风》又觉得虽然不知道现实中的容少到底是怎样的,但是至少没那么讨厌了。可是从伦敦时装周到米兰时装周,忽然觉得他成熟的很有男人味道了,加上那么几分清爽的气质,真的让人刮目相看了!”

苏臻睁开眼睛侧过头,正好瞥见彭珊珊手中杂志上的容飞。

“啊……打扰到你了吗?真不好意思啊!”彭珊珊露出抱歉的表情。

“没关系。”苏臻摇了摇头,“能借我看一下吗?那好像是访谈专栏吧?”

“是的,从伦敦的时尚杂志翻译过来的。”彭珊珊把杂志递了过去,随即想到什么一般笑了起来,“我觉得苏臻你很喜欢容少呢!如果你不是天王级别的话,我还会以为你是容少的FANS!”

“我确实是容飞的FANS啊。”苏臻的手指翻开页面,目光描摹起杂志上的容飞。

“哈?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记得因为‘包养门’你应该是很讨厌他的才对……不过后来自从容少出车祸之后,他倒是改变了很多啊!对媒体比以前有耐心的多,就连跟他合作过的导演和演员都说他其实脾气很好呢,跟以前报纸杂志上说的完全就像是两个人。”彭珊珊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人总是要长大的,也许是因为容飞他长大了吧。”苏臻的声音里满是包容的意味。

“业内有传言说他就要饰演《枪神》中的莫小北了!忽然有点期待,莫小北应该是很有硬汉气质的角­色­吧,容少毕竟还是长相偏俊帅的类型,不知道能不能演出莫小北的味道来。”

苏臻好笑地说:“有谁说过长的阳光帅气的就不能演硬汉啊?”

“哈哈,那也是啊!像是苏臻你这样气质优雅的类型还演过那种蛮横的男人呢!”彭珊珊似乎想到了什么,“诶,《枪神》的男主角林默风不是已经敲定了你吗?真想看你和容少的配戏!”

“我也很期待,不过至少还要两到三个月才开机。”

此时沈彦敲了敲门,“不好意思来晚了啊,我来接苏臻回去公寓。”

苏臻夹着杂志起身,微笑着问彭珊珊:“珊珊,这本杂志送给我没关系吧?”

“啊,没关系啊!我已经看完了!”彭珊珊有些受宠若惊。

当苏臻和沈彦走在停车场里,沈彦才狐疑着开口,“你不是不喜欢看这一类杂志的吗?”

苏臻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坐车无聊,可以翻来看看。”

沈彦发动车子,“你的爱好真的变了好多。以前你很喜欢喝香槟的,现在竟然要我帮你买一整箱啤酒放在家里。你也绝对不碰方便面之类的垃圾食品,前几天你竟然还让我给你买辛拉面?”

“嗯,顺带再帮我订一张周三前往巴黎的机票。”苏臻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巴黎?你是不是迷上时装周了?前段时间才从伦敦时装周回来。如果你想改行做模特我是没意见啦!但是你要提前告诉我啊!”沈彦非常认真地说。

“嗯,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听到他这么说,沈彦呼出一口气。在别人面前苏臻是绅士而优雅的,但是对于沈彦来说,虽然两人合作了这么久,苏臻仍旧是令人捉摸不透的。

此时,车子行驶过嘉茂国际购物中心,LED大屏幕上正播放着米兰时装周,此时的容飞与安凯文并肩走来。

沈彦侧目看了一眼,不由得发出感叹,“天啊,容少竟然完全没有被安凯文给比下去……”

“他本来就不比安凯文差。”

“……苏臻,你说容少是不是开了外挂啊?怎么以前我都没觉得容少这么有潜力?”沈彦半开玩笑地说,“苏臻,我说你该不会是迷上容少了吧?我一直都在奇怪成为你的经纪人之后,你从来就没给我闹出过什么绯闻,难道你不喜欢女人喜欢男人?”

苏臻放下杂志,抱着胳膊望向沈彦,“我不喜欢男人。”

沈彦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苏臻冰冷的表情,赶紧说:“我知道,我知道,谁要你最近总是在媒体面前帮容少说好话,跑到伦敦看他的时装周,就连《枪神》的导演问你觉不觉得容飞的外形不适合莫小北,你都说容飞的可塑­性­很强……我就猜想你要么是暗恋容少,要么就是欣赏容少的才华要力捧他了。当然我百分之百肯定——是因为后者。”

苏臻的­唇­上缓缓流露出一丝浅笑,身体前倾靠向驾驶席的沈彦,他的声音拉长仿佛来自地狱,“如果我说确实是因为我暗恋容飞呢?”

“呵呵……呵呵……”沈彦­干­笑了起来,“不至于吧……”

苏臻不理睬他,身体向后靠回椅背上,继续惬意地翻阅着杂志,沈彦紧绷的背脊也放松了下来。

很多时候,沈彦只能从苏臻流露出的气场来分辨他的心思,尽管沈彦内心深处觉得苏臻暗恋容飞那绝对是比火星撞掉东半球还要夸张,但是不知为何他又隐隐觉得苏臻说的……是真的。

米兰时装周上的成功令佩里尼对容飞更有信心。他很后悔地说应该让容飞将纽约时装周也走完,虽然他与容飞的合同到巴黎时装周为止。当一切属于T台的喧嚣暂时远去,佩里尼带着容飞还有其他的模特们一起去酒吧狂欢。大家互相敬酒,尽管容飞听不大懂对方说的是什么,但是有人和他拥抱,他也会回应对方以热情。里恩也来与容飞碰杯,“真的一点都想不到你会这么出­色­。”

虽然是英语,但是容飞却听懂了。

“谢谢。”

里恩没有在容飞这里逗留太久,很快又和其他人喝到一起去了。

容飞掏出手机来,发现没有任何未接来电或者未读信息。

心里空荡荡的,好像习惯了某样事情忽然不做觉得怎样都不舒服。

想什么呢,苏臻也有自己的生活,你以为他和你一样除了走秀之外什么都不用­干­吗?

“在看什么?”耳边响起安凯文的声音。

容飞一回头,额头撞在了对方的鼻子上。

“哦……”安凯文捂住鼻子向后退,伸手捂住鼻尖。

“对不起!你没事吧!”容飞凑过去想要看看安凯文的鼻子有没有怎样,刚才自己那一撞力道不轻。

安凯文摇了摇右手示意没事,转身走向了洗手间,容飞紧跟了上去。安凯文撑在水池边,一低下头,滴滴答答的血液就流下来。

“如果很疼的话,还是去看医生吧!”容飞内疚自己撞伤了他,担心如果鼻子受伤会不会影响几天之后的巴黎走秀。

安凯文耸着肩膀笑了两声,捧起水来浸湿自己的脸,然后抽出一旁的面纸擦了擦,转过身来,“我没那么娇弱。”

容飞吸了一口气正要和安凯文一起离开,就听见隔间里传来呜咽声以及衣物摩擦的声音。

“嗯……嗯……快一点……”

“……夹得这么紧你是想榨­干­我吗……”

容飞愣在那里,两三秒之后他骤然明白隔间里的那两人是在­干­什么,随着那交融在一起的喘息声,空气瞬间□,容飞的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他的胸腔。他们也似乎并不介意外面有人听见,但是令容飞觉得最不可思议的却是里面的人应该都是男的。

一切安静得只剩下那两人发出的暧昧声响。

安凯文的手掌覆在他的肩膀上,他戏谑地一笑,将容飞带出了洗手间。

“嘿!嘿!醒神了!”安凯文拍了拍容飞的脸,笑的更厉害了,“我不是早跟你说过时尚界十男九GAY吗?虽然那是夸张的说法,但是看来你心理建设没有做足够啊!”

容飞回过神来,不知道做什么表情好。

“就连佩里尼都是喜欢男人的。”安凯文扬了扬下巴,意思是容飞少见多怪。

“什么?不会吧?”

“他还追求过我啊。”安凯文用平静的语气说。

“哈?”容飞的下巴快掉了。安凯文用手托住他的下巴闭上他的嘴巴。

“当然是骗你的!佩里尼先生的太太也是有名的内衣设计师,他们的感情很好。”安凯文眉梢一挑,抱着胳膊身体向前倾,“不过如果你没有跟男人接吻的经验话,我不介意牺牲自己……”

“不用不用!”容飞赶紧摇手,他自认为自己不是那么保守,但是和男人接吻还是算了吧!当初妄想苏臻在伦敦眼上吻自己就已经让他很有罪恶感了,安凯文要是真的来这么一出,容飞会后悔自己怎么没从伦敦眼上跳下来。

但是安凯文还是坏心眼地凑了过来,容飞侧过头去躲开了,安凯文又再度贴上来。

看他眼里的那丝笑意就是耍弄的意味,容飞只能快速走动想要离开他。

其他正在喝酒的人都注意了过来。几个年轻爱玩的竟然拍手高喊起哄。

“Kisshim!”

“Kisshim!”

“Kisshim!”

容飞英语虽然不好但是不代表他不是文盲,脸瞬间就红了。

他狠狠瞪向安凯文,示意他不要再玩下去了。

安凯文露出大大的笑脸,继续跟着容飞,开始了一些挑逗的动作,他一把搂过容飞,压着他的腰将他按向自己,手指轻抚地刮过容飞的脸颊。

全场传来大笑声,吹口哨的吹口哨,气氛很HIGH。

容飞别开安凯文的手,托住他的手肘猛地一折,这一切发生的迅雷不及掩耳,安凯文也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就被压在了吧台上,发出哐的声响。

“哈哈哈!”大笑声传来,不少人都在唏嘘。

容飞意识到自己下手有些重,加上前段时间一直在健身房锻炼他的身体强壮许多,力气也比当初与安凯文在“金玫瑰”相遇时要大。

“你没事吧!对不起……谁要你……”

容飞刚松开安凯文,对方撑着上身转过来,忽然伸手扣住容飞的后颈将他压了下。容飞冷不丁栽进安凯文的怀里,对方的­唇­撞了上来,正欲惊呼的容飞口腔迅速被对方侵占,舌尖流转,舔舐过他的上­唇­,容飞的双手撑在安凯文的两边支撑住自己的上半身,他拼命地想要爬起来,但是安凯文的力量大得将容飞的脑袋死死扣在那里,另一只手摁住容飞后腰。

这样狼狈地被亲吻,容飞第一次手足无措。

“唔……唔……”

安凯文的舌狂放地翻搅吮吸,像是要将他整个吞进腹中。

容飞呆愣在那里,所有的力量集中在胳膊上却只能勉强撑住自己。

耳边是其他人的欢呼声和口哨声,他们继续起哄。

就在某一瞬间,安凯文松开了容飞。

两人的气息还未平顺,容飞扬起一拳砸向安凯文的脸,但是安凯文却躲了过去,这一拳打中的只有空气。

“你他妈­干­什么呢!”容飞高扬起嗓音,怒吼出来。

原本看热闹和起哄的人忽然安静下来,看着容飞涨红了脸一副要杀了安凯文的样子。

老天爷啊!他容飞竟然被一个男人给亲了!这算什么啊!最要命的是刚才安凯文的舌头竟然还伸进来了!

安凯文扯起­唇­角,嘲讽地说:“不至于吧?这么玩不开?被亲一下也不会少块­肉­啊!又不是第一次。”

“这是能拿来玩的吗!”机场那次不算啊,亲你的是容少不是我!

“这为什么不能拿来玩?你容少玩这个还玩的少吗?”

安凯文的质问让容飞哽在那里。

良久,容飞才开口说:“我们都是男人啊……”

安凯文嗤笑一声挑起眉梢,“所以你就和女人玩,是吗?”

在那一刻,容飞悲催地发现,自己反而成了不占理的那一方了。

此时,佩里尼先生赶紧过来,他说了一长串容飞不可能听懂的话,然后将一杯酒送到容飞面前,意思应该是让容飞不要再生气了。

看着容飞呆站在那里,佩里尼示意安凯文翻译给他听,但是安凯文却抱着胳膊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佩里尼先生只得苦恼地叫来另一个有中国血统的模特,对方用蹩脚的英文解释说:“佩里尼先生说大家喝的有些HIGH,叫你别太介意!安凯文应该是没有恶意的。”

容飞环顾四周,忽然觉得只有自己格格不入。这些模特们已经习惯了类似的搞怪玩笑,他们的底线从来和容飞不一样。容飞而今的表现反倒像是他自己矫情了。

接过佩里尼手中的酒,容飞一步一步走向安凯文。

对方仍旧拽的要命,一副我亲了你是你欠了我的样子。

容飞笑着来到他面前,和着酒吧里的音乐摇摆着,手掌覆上安凯文的侧脸,将他刚才的挑逗原封不动地复制下来。

安凯文那傲慢的表情逐渐舒缓下来,变成了不解,他按住了容飞的手,低声问:“你搞什么?”

49

49、后知后觉...

容飞咧着嘴笑得更开心了,小腿蹭上安凯文,缓缓挪动下来,模仿着脱衣舞郎做了一个身体向后一仰的动作,周围人又HIGH了起来,容飞的额发在空气中滑过一个弧度,当他再度对方安凯文的眼睛时,发觉对方竟然愣在那里。而容飞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拽下安凯文,将香槟灌进他的嘴里。

“咳……咳咳……”被呛到的安凯文低下头大力咳嗽着,整张脸都红透了。

容飞将杯子放在一边,靠着吧台低头看着安凯文,“我说,下次你再用同一种方法招惹我,我一定会打烂你的脸。”

说完,容飞便离开了安凯文,走向佩里尼先生,与他碰杯。

PARTY仍旧继续。

里恩走过来拍着安凯文的后背,好笑地说:“被教训了啊!谁要你找错了对象?”

好不容易安凯文直起腰来,目光不期然撞上容飞的背影。

“安凯文?”里恩推了他一下,“你不会真的喜欢上那小子了吧?”

发出一声轻笑,安凯文拿过一旁的杯子为自己倒了一杯酒,“怎么可能?”

仰头一饮而尽,安凯文不知道自己是在嘲笑容飞还是在嘲笑自己。

PARTY结束之后,容飞回到了宾馆,将手机扔在床头桌上,容飞看了一眼仍旧没有任何短信。他疲倦地倒进床上,一想起安凯文的吻,整个人都弹了起来,冲进洗手间里开始狠命刷牙。挤了三次牙膏之后,他才心满意足地擦擦嘴。

霎时,在伦敦眼上苏臻亲吻自己的画面涌入脑海之中。

那样狂放像是要抓住一切的纵情亲吻……容飞下意识伸手触上自己的嘴­唇­……

不可能……不用再想了……

那是你醉酒之后的错觉,那是不该有的妄想,那是对苏臻的亵渎……

容飞低下头来,悲哀了起来。

为什么自己想到的亲吻画面不是和那个火爆女影星的,而是和苏臻的?

就在这时,房间里的手机响了,容飞下意识转身奔过去,踩在水渍上差一点滑到,当他接起手机的时候忽然明白自己是多么傻气。

“喂……容飞吗?你是不是已经睡了?”苏臻的声音淡然中有几分柔意。

“啊,还没。今天所有在米兰的走秀都结束了,大家都去开PARTY了,所以折腾的比较晚。”容飞握着手机侧躺在床上,听着苏臻的声音原本喝下去的酒意缓缓上涌,整个人都心猿意马起来。

“其实我拨通电话的时候就有些后悔了,怕你已经睡了把你吵醒。”

“不会,不会。你在那边还好吗?是不是有很多通告要上啊?”

“啊……这个嘛……”苏臻顿了顿,声音里满是笑意,“你猜猜现在我在哪里?”

“哪里?拍片现场?回家的路上?还是什么节目的录制组?”

此时,电话那端传来了登机广播声:“亲爱的乘客们您好,您所搭乘的法国航空公司CA2234已经开始检票……”

容飞这才反应过来,“你是在机场?你要飞法国?”

“准确的说,我是要飞往巴黎。”

“巴黎?你去巴黎?”

“嗯,我有十几天没有通告,也想要放下一切好好休息。如果在国内的话只怕安静不下来,不如索­性­去国外度假。既然如此不如去巴黎,还能领略一下你的风采。”

那种怦动的感觉再度涌上心头,容飞知道苏臻就是为了特意看自己的走秀才选择去巴黎度假的。

“谢谢你。”

“巴黎见。”

“嗯。”

电话挂断了,苏臻的手上仍然摊着那本杂志,目光回落在彩页上的容飞。

容飞睡了个天昏地暗,就连第二天的午餐都没起来吃。

迷糊间,有人走进了他的房间,轻坐在了他的床边,揉捏着他的发丝。

“嗯……”容飞呢喃着睁开眼睛,黑夜中,他隐隐分辨出那优雅的轮廓,“……苏臻……你不是在飞机上吗……”

下一秒,对方倾□来,容飞还未缓神便被对方的亲吻席卷了所有思维。

那样执着的含吻,容飞惊慌失措地僵在那里。

霎时有什么撞向容飞的思维,他猛地坐起身来按开台灯,这才发觉房里空荡荡一片。

一切均是幻觉……

容飞伸手按住自己的额头,心脏狂跳的感觉仍在继续。容飞觉得喉头­干­哑的不得了,他下床走进浴室,站在花洒下,水流落下。

淋在他的头顶他的肩膀,淋湿他的一切。

容飞的拳头敲打着自己的胸腔,仰面期盼着水流能够冲走他脑海中的一切。

那是苏臻……那个一直肯定容飞的人……他怎么能对他产生那样的幻想?

当容飞拎着行囊跟随佩里尼前往巴黎,卫子行注意到了他的失常。

“容飞,你怎么了?如果很累的话,我可以和佩里尼说一下,换下一班飞机。”

“没什么啦,可能昨晚喝多了酒,脑袋蒙蒙的。飞机上一样可以睡觉的。”容飞说着,肩上的行李袋滑落下来,伸出手来还是没有勾住,却被身后走来的人接住了。

“你不至于吧,昨晚又没有喝很多。”

是安凯文,他将行李袋挂回容飞的肩头,“这么多东西,你可以选择托运的。”

立马想起酒吧里发生的一切,容飞向后一缩,摇手道:“没……没关系……等行李太麻烦了。”

“随你。”安凯文看出了容飞那一刻的后退,神­色­瞬间冰冷下去,昂首走向安检。

容飞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样子太矫情了。别人也许根本没当一回事,只是自己在保守的国内待惯了,接受不了国外的开放而已。

上了飞机,安凯文坐在里恩旁边,两人有说有笑的,不知道谈到什么,里恩故意非常女­性­化地捋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然后枕在安凯文的肩上。安凯文也拿出手机,搂着里恩的肩膀,拍了一张照片。随即两人有嘻嘻哈哈地笑着。

容飞叹了口气,更加觉得自己太把昨晚的那个吻当回事了。真正值得他烦心的还是对苏臻的臆想。

飞机起飞了,容飞却一点察觉都没有,他还在烦恼着见到苏臻的时候自己该如何反应。

身旁的卫子行无暇顾及他,飞机平稳之后就开始查看那些发给容飞的剧本以及电子版合同。

后脑贴着座椅,就这么发呆。

当飞机降落到了时尚之都巴黎,一旁的卫子行拉长了嗓音说:“最后一站了。我都有点后悔没让你连纽约时装周一并走了得了。”

“哦……啊……”容飞点了点头。

巴黎的时尚气息迎面而来,轻风抚过那些古旧与时代交融不分彼此的建筑物,容飞望着车窗外。这里与伦敦云雾缭绕中的绅士风度不同,巴黎像是跃动裙摆的成熟汝子,随时旋转出令人迷醉的风度。

佩里尼为容飞安排的酒店是在旺多姆广场北侧的丽兹酒店。这家酒店内部的金碧辉煌令容飞瞠目结舌。

安凯文从他身边径直走过,轻飘飘地说,“佩里尼先生亲自将你的住处安排在这里,看来他对你很欣赏。”

容飞刚要说什么,安凯文已经去CHECKIN了。

“你和安凯文怎么了?”卫子行蹙眉说,“《日日夜夜》的走秀里,你和他是同台的搭档。安凯文虽然高傲,但绝不是那种你出名了他就会嫉妒你挤兑你的人,你怎么招惹他了?”

“没……没什么啦……”容飞摇了摇手,心想其实就是一个吻而已,他容飞一个大男人被亲了也不会嫁不出去!大不了他去向安凯文道歉还不成吗?

安凯文按了电梯,容飞也跟了进去。

“嘿,巴黎有什么好玩的吗?”容飞问。

“埃菲尔铁塔、巴黎圣母院、卢浮宫。走秀结束之后,你可以雇个导游带你到处玩一玩。”安凯文的楼层到了,他长腿一迈走了出去。

容飞凉在那里,侧目看了一眼卫子行,“其实真的是很小的事情,不知道他­干­嘛那么斤斤计较!我都没计较他亲了我!”

卫子行眉头皱起,“什么?他为什么亲你?”

容飞将酒吧里的事情说了一遍。

卫子行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遇上你是安凯文的劫难。”

“为什么?”容飞用胳膊肘顶了顶对方,“你是不是知道安凯文到底为什么生气?快点告诉我?”

卫子行却公式化地笑了笑,伸手按住容飞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没关系,你只要继续这样后知后觉下去,我这个经纪人会轻松很多。”

“哈?”容飞怎么听怎么觉得卫子行是在讽刺自己。

“你什么都察觉不出来就不会烦恼,你不会烦恼那么我也不用烦恼。”说完卫子行替他打开房门,房间的陈设装潢让容飞睁大了眼睛。

墙壁上是各种颜­色­的壁画,进酒店的时候就听说丽兹酒店客房里的画作都是十八世纪著名画家的真迹。这让容飞不由露出对艺术的敬仰神­色­。他的脚下是土耳其上等地毯,它的厚度以及柔软足以覆盖脚趾。一侧的壁炉也很有古典气息,拿破仑时代的风格。

“啊……真想好好睡一觉!”容飞瘫倒在柔软的床上,露出懒猫的表情。

卫子行将他的衣服整理出来挂进壁橱里,好笑地说,“那你就睡一会儿再来吃晚餐吧。”

“嗯……”

卫子行离开之后,容飞上瘾一般拿出手机,果然里面有一条来自苏臻的短信:到了巴黎了吗,住在哪家酒店?

容飞的手指触上键盘,却又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他短信。一想到那个荒谬的梦,容飞狠狠将手机扔了出去,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脑袋。

以前他一直尊重和信任的苏臻,什么时候也变成了他的烦恼?

由于一晚上没睡好加上飞机上也没有休息,容飞很快就趴在那里睡着过去。

巴黎的夜幕在不知不觉中降临,直到房间的电话响起,是卫子行。

“我的容大少你这一觉睡的真够久的,下来吃饭吧,有惊喜。”

容飞揉了揉眼睛,“什么惊喜?”

卫子行的电话已经挂断了。容飞只得起身整理着装。这些日子在时尚界的熏陶之下,容飞的衣着品味也有所提升。他穿上一件紫­色­浅银纹衬衫,换上灰­色­休闲裤离开了房间。

来到餐厅,当容飞看到坐在卫子行身旁的优雅男子时,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50

50、意外...

“苏臻……你怎么来了?”容飞呆呆的。

今天的苏臻优雅中透露出几分致命的­性­感,他穿着宽领线衫,撑着脑袋看向容飞,最是嘴角那一抹笑意,容飞觉得前两天的酒意再上心头。

“坐吧,容大少。”卫子行拍了拍一旁的座椅。

“你今天很帅。”苏臻的笑容就似穿过玻璃的柔光,“就连那乱糟糟的头发也时尚的不得了。”

容飞下意识伸手去按压自己的头发,这才发觉后面的头发被被子压的都扬起来了。

苏臻的手伸了够来,手指伸进容飞的发丝中,缓缓拨弄着。

容飞低着头,不知如何是好。

“小飞,你怎么了?”苏臻侧头看向他,“怎么我来看你的时装秀你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不……不是……”

卫子行轻笑了一声,“他还在纠结米兰走秀之后的PARTY上被安凯文给亲了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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