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你倒问起我来了?先给你尝尝味道,再告诉你,保证你不会失望。”余老大泰然 地说,左手一闪。
“哎呀!”闹海夜叉狂叫痛得浑身抽搐,右|乳下血淋淋地,被余老大硬生生拧掉一块两 指宽的肉。
余老大将肉放在一旁,笑道:“哈哈!我叫余老大,家住四川嘉定府。太爷是柴老弟的 朋友,为朋友两助Сhā刀,你满意了么?”
“我……”
“你听清了,你问我一句,我拧下你一块肉再回答,公平交易,你问好了。”余老大好 整以暇地说。
闹海夜叉知道遇上了难缠的老江湖,怎敢再问?跳牙咧嘴,用怨毒的眼神凶狠地盯视着 会老大,切齿道:“除非在下死了,只要有一口气在,在下会到嘉定府找你的。此仇必报, 只怕你日后葬身鄱阳,在下无处寻你了。”
“哈哈!你老兄不必在余某面前用激将法,像你这种下三滥刁顽凶悍的货色,余某见得 多矣!余某如果存心要你的命,你说上百成千废话,余某也不会放你活命,激将法无所施其 技。柴老弟,他不问我,你该问他了!”柴哲还在思索余老大的话,但不知余老大为何声称 是他的朋友,经余老大一叫,赶忙收敛心神,向闹海夜叉问:“阁下,谁遣你用船来接柴某 的?”
闹海夜叉略一迟疑,还拿不定主意是否实招,余老大已咧嘴一笑,左手两指作势抓下。 他打一冷战,说:“在下奉统领海神刘璋所差。”
“接柴某有何贵干?”
“接至左蠡山,刘统领在那儿等候。”
“昨晚在乱葬冈,掠走两位姑娘的人是你们么?”
“在下不知道。”
柴哲的目光落在余老大脸上,余老大含笑点头表示同意。他再往下问:“两位姑娘现在 何处?”
“听说在对岸屋子县城东南两里地的黄婆矶。”
“阁下既然奉命接人,为何故意刁难。”
“刘统领认为你是危险人物,可能在船上行凶,而且知道你水性甚佳,恐怕你情急动 手,所以要让你找船追来,引你出湖到左蠡山送死。万一你不上当,便在湖中收拾你。”
“左蠡山在湖东,黄婆矶在湖南,这么说来。你们并未存心与柴某打交道了。”
“不错,除了要你的命,别无交道可言。”
“阁下,你得带柴某到黄婆矶。”
“连刘统领也不知黄婆机是否有两位姑娘。”
“那……,刘统领也是……”
“也是受人管束的人。”
“受谁管柬。”
“罗龙文首领。”
“哦!那是严贼的狗党。”
余老大接口道:“柴老弟,你问不出结果来的,这水贼所招的事,也有一部份是凭猜测 出来的。”
“余老大侠的意思是……”
“在下也只知道这么多,只有一件事是这家伙不知道的。”
“那是……”
“你那两位女伴,在一艘船上。这艘船目下在何处,无法知悉。”
“那……”
“只要找到那些下手劫运金船的船只,或许有希望查出。”
“这是说,要跟踪运金船才……”
“才有希望,所以你最好换上水靠,不久咱们便可遇上运金船了,在水中动手的成算最 大。”
闵子建接口冷笑道:“谁敢保证你们不是定下的圈套,引诱咱们助你们劫运金船?”
余老大冷哼一声,问:“你认为余某与这水贼是一伙么?”
“防人之心不可无。”闵子建悻悻地答。
余老大右手的船钉,突然移至闹海夜叉的咽喉,虎目中杀机怒涌,冷笑道:“你是要余 某杀了这水贼表明心迹,余某……”
“余大侠,请……”柴哲急急地叫。
闵子建突然一脚登出,“噗”一声登在闹海夜叉的脑袋上,沉静地道:“余大侠既然不 出手阻止,小可认错。真抱歉,错怪了余大侠。”
闹海夜叉的脑袋怎禁得起一脚?登时脑裂浆出,身躯一阵抽搐,呜呼哀哉。
余老大哈哈怪笑说:“这作恶多端的海贼死得真冤,必定含恨九泉。哈哈!你老弟这一 着,真是妙极了,又狠又绝,绝透了,哈哈:劳驾,你把他丢下湖喂王八,聊尽一份情义, 也可放心。”说完,大笑着出舱去了。
柴哲盯着尸体发怔,向闵子建说:“闵兄,你不是太过份了么?咱们在危难之中,幸获 罗、余三位大侠仗义相助,闵兄这一来……”
闵子建将尸体向外拖,抢着说:“柴兄,别埋怨了。江湖鬼蜮,谁也不能太信任谁。兄 弟感到事情来得太巧。心中不能无疑,不得不冒险相试,防微杜渐,小心为上,是么?”
余老大在后舱面大笑道:“阁下的前两句话、确是由衷之言。哈哈哈!如果阁下再有所 怀疑,尽可招呼一声,船立可靠岸,恭送阁下登岸离开,以免彼此猜忌,尔后恐怕会误事 呢!”
柴哲脸色不豫,不悦地说:“闵兄如果心存顾忌,随时可以登岸。兄弟信任三位大侠, 随船前往死而无怨。”说完,在舱内拾起一袭青油绸水靠,迳自换下衫裤拾掇。
闵子建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连声道谦,也取了一袋水靠换上。
船乘风破浪而进,已牌左右,悄然越过了大孤山。
后面,三艘双桅船鱼贯南航,相距约里余,船行似箭,速度比岷江墨蛟的船要快些,不 久,便逐渐接近至船的右后方。
西岸的丛山中,一座接近湖滨的山头上,突然射来一阵奇异的闪光,强烈得相距三里 外,依然令人感到目眩,闪光时长时短,连绵不绝,足足闪动了百十次方行停止。相距太 远,看不见山颠的景物。
柴哲感到诧异,向掌舵的岷江墨蛟道:“罗大侠,你看是不是有人在山颠用铜镜反射日 光。”
岷江墨蛟脸上表情严肃凝重,不住用目光向两侧打量,对柴哲的话恍若未闻,眼中神光 四射,像一头已发现猎物的虎豹。
在船头的余氏双杰,向后舵的岷江墨蛟打手式示意,钻入舱中藏身。
岷江墨蛟略一颔首,向柴哲和闵子建说:“湖中即将有变,问老弟请先到舱内隐身,切 记不可贸然出舱。柴老弟披上直裰,在我身旁坐下。”
闵子建点头会意,退入舱中。柴哲依言在岷江墨蛟身旁坐下,低声问:“大叔有发现 么?是否与那奇异的闪光有关?”
岷江墨蛟放低声音,沉静地说:“运金船快到了,你留心看,两岸的湖汉树影中,藏了 不少船,只要运金船出现,这些船便会出动。后面那三艘大船,恐怕是劫金群雄首脑的座 舟,刚才山头上的闪光,确是用铜镜发出的信号。”
“大叔知道信号说些什么?发给谁的?”
“那是严贼的爪牙们所发的暗语,告诉东岸的船和人,立即拦截从下游上驶的船只。如 有可疑,必须加以扣留,船上如有武林人,一律格杀勿论。”
“那……我们……”
“我们向西岸靠,先避风头,让他们拼个两败俱伤,再居间取利。”
三艘双帆超出半里地,岷江墨蛟的船即向西岸移动,并未引起双帆船上的人注意。
上游三里地,东西两岸各驶出五艘梭形快艇。下游两里左右,也各驶出四艘快船,航向 中游。光天化日之下,这些人居然敢在湖上横行霸道。
上游约有六七里,六艘极为常见的双桅中型货船,沿东岸徐徐下帆,所有的船皆未升 帆,逆风而行帆用不上,只用桨。看船的型式和航线,一看便知是专走南昌与大江下游各埠 的货船,因此靠东岸航行。必须到湖口税厂纳税,方可出湖进入大江。
东西两岸皆有不少船只航行,谁知道哪一艘是运金船?
柴哲心中一动,说:“罗大侠,咱们能否及时警告夺金群雄趋避?”
“为什么?”岷江墨蛟问。
“让严贼的人与伊王的爪牙拼个两败俱伤,岂不更妙?”
“三败俱伤,岂不更妙?这就是贪心人的下场。”
“但……”
“老弟,我们已没有机会提出警告了,爱莫能助,除了独善其身之外,别无他途。慢片 刻,连咱们也脱不了身啦!趁他们在湖上拼老命,何不乘机去救你的同伴?”
“但小可不知……”
“你不知同伴的下落,我却有点知道。”
“真的?”
“有七分把握。”
柴哲大喜过望,连声道谢。只是,他心中有点诧异,这位罗大侠为何如此热心相助,有 何用意?
”罗大侠认为敝同伴在何处?”他迟疑地问。
“刚才发出闪光的山头,必有贼人的主要人物坐镇,号令发出之后,他不可能再在那儿 坐等成败。”
“这是说,他要下船?”
“正是此意。今天的重心在水而不在陆。瞧,西岸那无尽的芦苇中,可藏下上百艘百石 大船。我敢保证正主儿的船就藏在里面,因此我才往西岸靠。”
“是不是准备在水中动手?”
“在水中靠得住些,因为你的女伴是被扣在船上的,在陆上岂不是望湖兴叹?老弟,你 的水性如何?”
“尚可去得。”
“呵呵!你客气,我知道你尽可应付相如。”
这一带湖岸,有大约三里左右的平原地带,港汊密布,像犬牙般交错,泥深,水浅,生 长着近两丈高的芦苇,密密麻麻地,雪花般的芦花被风刮得漫天飞舞,干枯了的芦苇发出震 耳的响声。有几座芦洲伸出湖岸近里,看不见洲后的景物。
当岷江墨蛟的船靠近了芦洲时,湖心已展开了生死存亡的恶斗,三艘双桅船与那些梭形 快艇缠上了,水上船斗船,水下人斗人,呐喊声如雷,惨叫声震耳。
岷江墨蛟的船像一条泥鳅,钻入了一条窄小的浅水道,两侧芦苇夹峙,密不透风。
闵子建钻出舱来,讶然问:“罗大侠,在这儿干什么?”
“在这儿钓大鱼。哈哈!”岷江墨蛟大笑着说,一面示意余氏双杰取篙。
三人将船撑入芦苇中藏好,岷江墨蛟领先下水说:“随我来,咱们的船不能用了,必须 借用他们的船。走!”
余老大傍着闵子建,在深及腰际的泥浆浮土中跋涉,拨开密不透风的芦苇。一步步挪向 水深处,一面走一面说:“闵老弟,咱们在此设法夺船是有用意的。其一,不易被人跟踪; 其二,安全;其三,不怕被人留下线索……”
前面的岷江墨蛟用一阵笑声打断地的话,扭头接口道:“余老大,你错了,咱们不是夺 船,而是跟船,一字之谬,相去十万八千里。”
“呵呵!果然错了,是跟船,而不是夺船。”余老大笑答。
到了洲口,五人躲在芦苇中,岷江墨蛟用手指着说:“你们看,洲口甚窄,但可容大船 进出,里面极为隐蔽,船藏在内湖湾,利用湾后的山顶传递消息,发施号令,监视湖面数十 里的动静,可说极为理想。因此可以断言,湾内必定藏有指挥大局的首脑在内,这儿便是船 只的出口,出入的必经要道。”
“但……如此重要的咽喉所在,为何没有警哨?”闵子建问。
“呵呵!这就是所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同时,他们声势浩大,根本用不着顾虑。如 果在附近派有巡逻哨船或伏线,反而引人注目,那么,他们放出的假消息岂不落空了?以目 下的情景来说,如不是在下知道他们用镜传递号令的信号,也不知湾内卧虎藏龙哩!”
“但……湖心恶斗已起,此地却毫无动静呀!”
“对方的主要人物尚未出现,运金船也未到达,当然毫无动静,咱们只须静心等候便 可。”
“罗大侠认为湾内的首脑人物,是哪一方的?”闵子建打破砂锅问到底,毫不放松地 问。
“在下不是告诉过你,闪光信号是严贼爪牙所发的号令么?老弟,你的记性似乎不太好 呢!”
闵子建冷冷一笑,饱含敌意地说:“罗大侠既然能悉严贼的闪光秘密号令,显然与严府 爪牙交情不薄,对不对?”
柴哲心中生起了疑云,悚然而惊。
闵子建不放松地问:“在下认为,柴兄的艺业,在前来夺取金宝的群雄中,可说是其中 佼佼出群,极为出众的人,不管哪一方的人,对他皆有所惮忌。因此,设下阴谋诡计将他诱 离斗场,方能进其所欲,不然将大为不利。罗大侠是否存有这种念头,在下不敢妄加论断, 但……其中不无可疑。如果罗大侠果真诚意相助,愚意认为,还是将船驶出湖心,追踪运金 船为上。”
岷江墨蛟不在意地笑笑,向柴哲笑道:“柴老弟,你如何想法?”
柴哲思索片刻,笑道:“小可认为,闵兄疑心太大了些。”
“你信任罗某?”
“毫不怀疑。”
“其理安在?”
“很简单,以罗大侠的水中造诣来说,将船弄沉不费吹灰之力,在水中将小可擒住易如 反掌,何必煞费苦心,将小可诱到此地来穷开心?一个正道成名人物,决不会做卑鄙无耻有 损身份声誉的事。诸位侠名满天下,盛名岂可幸致?要说诸位投身在严贼府中做走狗,无人 能信。”
岷江墨蛟仰天狂笑,笑完说:“凭你这几句话,老弟,上刀山下剑海,我甘心情愿。不 过,我要提醒你的事:知人知面不知心,睁开你的眼睛,提防那些阴险小人。俗语说:明枪 容易躲,暗箭实难防;不要太过信任人。废话少说,瞧,芦稍头出现了桅影,湾内有船开出 来了。”
湖上游,三批共十三艘中型双桅船,顺流而下。
下游,十六艘快艇扬帆疾驶,迎面而来。
先前的三艘双桅船已失去踪迹,大概已经沉没了。围攻三艘船的小艇,也损失了一半, 只剩下零星的几艘,正在水中打捞落水的人。
风高浪险,杀气腾腾。
对面东岸的湖海中,出来了六艘快船。
第一艘快船出现在洲口,接着是第二艘。每艘船设有十支长桨,船头有:斧手、锤手、 箭刀手、飞爪子。中间是鼓手。锣手、旗手、发令人一剑在手。后面是舵手、盾牌手、箭刀 手、钩手、斧手。所有的人,皆穿了青水靠,青头罩,只露口鼻双目,看不到真面孔。
一连串出来了五条型式雷同的快船,最后是三艘双桅大船,大船的两侧,皆安装了厚厚 的墙板,设有垛口,隐隐可看到垛口内藏着的弩架。前后的舱面上,站着五六名甲士,雄赳 赳气昂昂。船两侧各有十二支长桨,划动时整齐划一,船轻快地破水航行,速度不徐不疾。
岷江墨蛟呵呵低笑说:“假使大船后面跟着两艘快船,今天咱们便来对了。妙啊!咱们 跟最后一条大船,我先走。”
声落,他已钻入水中。
余老大取出两把锋利的手钩,递给柴哲和闵子建说:“用这家伙附着船,万无一失。记 住:要一口气潜到船下,半途升上便前功尽弃。走!我兄弟分别带你走。”
不由分说,一把抓住柴哲的手,吸口气钻入水中去了。
岷江墨蛟既然相信柴哲的水性不错,为何余老大要拉他的手一同潜水?其中显然含有监 视的意图,因此他不作任何反抗的打算,由余老大带着潜水急进。
余老大不但水性高明,而且计算之精简直匪夷所思,刚抵航道,最后一艘大船恰好到 达。接着伸手离水,“得”一声轻响,短手钩半分不差,钩住了船尾水线附近的底桥。船尾 高出水面丈余,水线与尾部有丈余长的空间可以藏身。
柴哲不等招呼,手钩一挥,也挂上了。
接着,余老二和闵子建也同时出现。
“身躯尽量放平,以免阻水减低船速,那会泄露行踪。”余老大低声叮咛。
“罗大侠呢?”闵子建问。
“他?他根本用不着附在船上;不必替他担心。”余老大笑着说。
湖心第二次恶斗再起,三艘木船立即加入了战圈,大弩狂鸣,八尺长的大弩架箭射在对 方的小船上,如同摧枯拉朽,像大斧急劈而下,洞穿船舱透墙而出,甚至直穿船底,无可阻 当,所向无敌。一冲锋之下,对方已有五条船破裂下沉。
混战中,上游来的十三艘货船在里外便向西岸靠,船上的人惶然惊叫,水夫们乱成一 团。
三艘大船立即分开,由一艘追击其他从下游驶来的十一艘帆船,两艘在三条快船的引领 下,直向十三艘货船冲去,速度加快。两艘大船的左面一艘,正是余老大四人附着的一艘。
“此时还不动手,欲待何时?”闵子建焦急地问。
“还早呢!急不得,老弟。”余者大安详地说,对湖面水下的惨烈厮杀无动于衷。
“等他们清除了前来劫金的群雄,不是晚了么?”柴哲也焦急地问。目下的情势,比青 天白日还明白,三艘大船船坚箭利,所向无敌,一冲错之下,夺金群雄的十六条船,几乎损 失了三分之一,再打下去,不全军覆没才怪。除了三艘可怕的大船外,还有五艘快船,和东 岸赶来的六艘快舟,以及第一次恶斗留下来的五艘快船,在数量上,目下双方相差将超过一 倍,群雄覆没的噩运已经注定了。
余老大呵呵笑说:“老大,你大概低估了混江虎鲨。斗船,他们自然没有罗龙文在五年 前从海上带来的战船厉害,水贼是不屑用大船的。你等着好了,混江虎鲨的人,将会证明你 的想法错误。不过,他们将需要咱们助一臂之力,方可对付这三艘大船。”
“需要我们相助?”
“是的,水性再好,却上不了船。船底奇厚,水底不能用劲,要凿穿船底,不是容易的 事,所以必须登船,因此咱们须替他们抢登开路。”
说话间,先头的三艘快船已冲入货船中段,将十三艘货船截成四段,叱喝声如炸雷: “转头升帆,违命者格杀勿论。”
第一艘大船冲到,迎头截住,有人在船头大叫道:“中州三剑客,不必改头换面了,出 船答话。”
货船上的人乱成一团,没有人出面答话。
“还不转头升帆?找死么?”那人再次吼叫。
第一艘货船上的一名水夫壮着胆问:“请问,诸位是……”
“混蛋!不许问,回航南康。”
“我们要赶货期,回航南康要耽误两天,爷台……”
“闭嘴!”
第二艘大船突然发出画角声,声落有人大叫:“湖寇蚁舟已上,速将运金船带走,上 船,搜!”
两岸远处,烟波港能中,驶出七八十艘蚁舟,蚁舟,形容小而多。俗名该叫浪里钻。这 种船小是小。但灵活万分,不怕风浪,只有三支桨,尾桨可兼舵用,在湖面游走如飞,是水 贼们的得以杰作,可追上任何船只。
七八十艘蚁舟,每舟有五个赤着上身,只穿犊鼻裤带了兵刀的人,人数之多,可想而 知。
蚁船在距湖心里余左右,即四面散开。接着,船上只看到两个人,一人在前操双桨,一 人在后控船,其他的人,皆滑入水中不见,然后是水面人头乍没乍现,逐渐接近。
十三艘货船中,谁知道哪一艘船载了黄金?每条船的截货量皆在八十石左右,装五万两 黄金算不了一回事。
第一艘快船接近了第六艘货船,船头的箭手大叫道:“船上的人听着:要命的跳水;否 则留下无妨。”
船斜撞而至,货船上的人却不向水里跳,全向舱内钻,有些则伏下狂叫:“老爷们,饶 命!饶……”
第一个跳过船来的人是斧手,双脚刚落下舱面,突然惨叫一声,上身一仰,腹前钉着一 支钢镖,镖尾的红缨迎风飘舞。接着,人向前俯,船身一颠,“砰”一声仆倒在舱板上挣 命。
两船的人展开了凶狠的拼搏,血肉横飞。
三艘接近搜查的快船,皆陷入缠斗之中。其他十艘货船,则四散逃窜。有些扬帆而遁。
两艘大船反而无用武之地,既不敢将货船击沉,又无法解救被缠住的三艘快船,同时更 不敢接近亲自搜查,以免被人登船袭击,因此只能发弩射击货船的桅杆,阻止对方逃逸。假 使击沉了运金船,岂不前功尽弃?
两艘大船在绕圈子,通货船向中聚集。
半个时辰后,第一名水寇接近了大船。
“飓”一声锐啸,一支箭不偏不倚,刚好射中水寇冒出水面的脑袋,水波一震,脑袋不 见了。
水寇愈来愈多,水面水下像一群大鱼,有些用绳钩向船上抛,有些在用船凿对付船底。 有些水寇接近了余老大四个人,却不加理会,甚至还误认他们是自己人。
“咱们该离开了。”闵子建焦急地说。
“不!等他们双方筋疲力尽时,再上去不迟。”余老大状极悠闲地说。
不久,一名水寇横穿而过。闵子建出其不息伸脚一钩,钩住了水寇的大腿。
水贼猛地向上升,升上水面,一眼便看到并排附在船尾下的四个人。船速锐减,有些长 桨已被水贼弄断,因此进退缓慢。水贼用踩水术稳住身躯,讶然问:“咦!你们是干什么 的?”
余老大还来不及发话,闵子建已冷笑道:“和你们一样,为黄金而来。你们来得,我们 不能来么?”
水贼突然扭头大叫道:“弟兄们,这里有四个打野食的。”
闵子建拔下手钩,一声大吼,向水贼扑去。
水贼的叫声,招来了不少同伴。
余老大吃了一惊,未料到闵子建会突然出此绝着,这一来岂不乱了章法。
“上船!”他断然下令。
“子建兄……”柴哲急叫。
“这时你还顾他?算了吧,你这人真是糊涂。上!他死不了的。”余老大接口说。
“且慢!这时上船,咱们将与双方为敌,成为众矢之的,智者不为。”柴哲急叫。
“依你之见……”
“咱们设法弄到一条货船,驶向西岸的芦苇中,不管哪一方的人,皆会误认为是运金 船,必将全力追来,便引诱他们登岸决战了,不仅可以拯救不少前来劫金的群雄……”话未 完,他向下一沉,等露出水面时,他的左手已挟住一名水贼的咽喉,又道:“更可在岸上歼 灭严贼的走狗,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呵呵!有道理,走!”余老大叫。
水贼们已像游鱼般冲到,三人立即陷入包围。柴哲丢掉被挟得快咽气的水贼,向水下一 钻,余氏双杰左右护卫,下潜三四丈,视界已不及三尺,略浑的湖水足以让他们摆脱追踪下 潜的人。
等他们升上水面换气时,已离开大船三十丈外了。右后方十余文,闵子建正和两名水贼 周旋。水贼们结发,闵子建用青巾包了头,所以一眼便可分辨。
“小可去助他脱身。”柴哲说,向水中一钻,还自走了。
余者大叹口气,苦笑道:“看来,咱们的重担子卸不了啦!”
“大哥,是不是不愿挑了?”余老二笑问。
“不是不愿挑,而是担子太沉重,挑不了吃不消。万一有丝毫失闪,咱们有何面目见朋 友?而失闪却是万分可能又极难避免的事。”
“呵呵!大哥如果真有所顾忌,我送他到水晶宫去好了。龙王爷正要招附马,而这位小 辈却是最适当的人选。”
“不行,咱们已夸下海口,岂能半途而废打自己的嘴巴?除非他死在咱们视线以外,不 然决不可令他受损。他们来了,准备走。这家伙藉机离开,恐怕消息已经传出了。”
柴哲的水性本就相当高明,水中搏斗,须身手灵活,看得远,潜得深,气憋得久,泳术 快,辨向力强,这些条件他都十分优厚,出其不意接近了两水贼之一,一手抓住水贼的右腿 向下拖,不等水贼屈身下潜解脱,他另一手已扣住水贼膝弯的大筋猛地一拉,水贼的右半身 便成了废物,咕咯咯猛喝水,手忙脚乱挣命。
另一名水贼正和闵子建相持不下,各用浮水术漂浮游动,以分水钩不断向闵子建进击。 闵子建的剑在水中易失准头,艺业当比水贼高明多多,但水性却差劲,剑始终够不上部位, 英雄无用武之地。
水贼只看到同伴潜入水中,以为同伴将在水底进击,便加紧进攻,志在分闵子建的神, 以便让同伴在水中弄手脚,胜算在握。
刚攻出一钩,突觉右脚一紧,人向下沉。他大吃一惊,反应奇快地吸腹俯身。不假思索 地挥钩猛攻下身空隙。
岂知这一钩钩坏了,自己的脚未能收缩,怎可出招下去?钩住了自己的右膝,钩尖又深 抵膝骨,经湖水一浸,登时痛入骨髓。
“咕噜噜噜……”他张口狂叫,忘记了身在水下,声叫出方知不妙,心中一急,湖水立 即呛入。
柴哲将他继续向下拖,下潜三丈,方放手向上急升,在闵子建的前方丈余冒出头来叫: “闵兄,跟我来。”
闵子建正收了剑急泳逃离现场,见状大喜,随着柴哲向余氏双杰游去。
到了余氏双杰身侧,柴哲问:“要不要去找罗大侠一同行动?”
余老大呵呵笑说:“他有他的事,别担心,如果他找不到我们,咱们可在藏船处碰头。 走!咱们将在前方那艘船弄来。”
“咦!你们不上大船了?”闵子建急问。
“哈哈!上大船?免了。大船已得到消息,说有几个水陆能耐皆臻化境的高手要登 船……不!说是柴老弟要登船,所以准备要请柴老弟去赴阎王爷的约会哩!”
“大船上会知道柴兄的消息动静?”闵子建惊问。
“哈哈!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他们还能不知?走吧!再不走便没有发横财的机会 了。”余老大豪放地大笑着说,双手一分,人像大鱼般冲出三丈外去了。
他们刚到达货船的右舷外,一艘快船已凶猛地靠上了货船的左船,快船上的斧手大吼一 声。挥舞着开山大斧一跃而上。
货船的舱面原来不见有人,蓦地,一块舱板突然扭转,刚踏在板上的斧手突向下沉, “砰”一声响,斧手反应奇快地一斧砍在侧方的舱板上。借力提升。
可是晚了一步。舱下钻出一个人头,刀光一闪。硬生生将斧手的双脚齐膝砍断。
这瞬间,钩手已跃上船来,铁钩凌空疾沉。“笃”一声轻响。钩尖半分不差,钩入砍倒 斧手的人的后脑,信手一带,居然毫不费劲地将尸体带上舱面。
快船上的人,只留三名桨手控舟,其他的人纷纷登船。与货船舱下钻出的十余名青衣大 汉杀成一团。
余老大示意三位同伴稍后,说:“等他们两败俱伤时再上去;听招呼行事。”
惨叫声震耳欲聋,尸体不住向水里掉,不片刻。登上货船后艄的人,已全部被击落水 中。货船上的人,也仅剩下四个人了。
前舱面。只有四个人,两个是来自快船的人,青水靠、青头拿。只露出五官。一个使 剑,一个使双环杖。两人的招术出奇地凶猛辛辣;锐不可当。尤其是那位使双环杖的人,双 手抡转如飞;只听铜环急响,杖影飞腾,折向极为灵活,此攻彼应。怪招迭出,似乎可从八 方向对手进击,令人防不胜防。
货船上的两名青衣大汉年约四十出头,用的都是剑,形势已完全落于下风,招架极为吃 力,眼看要锋镝及身,或者被迫下水;形势殆危。
舱面上,还留有四具尸体,舱板上血迹斑班,血腥中人欲呕。
正危急间,紧闭着的舱门拉开了;钻出两个灰衣人。两人一高一矮,年纪皆在花甲左 右。高身材的人穿灰直裰,腰悬一把尺八紫金如意。矮身材的人穿灰袍,手提一根铁柄拂 尘。两人皆生了一双令人望之生畏的鹰目,凶光四射。满脸横向。
“住手!”高身材的人沉喝,声虽不大,但直震耳膜,令人感到脑门发紧。
激斗中的四个人手上一慢,接着,两个青衣大汉急退至舱两侧的走道戒备。
使双环杖的人先是一怔,然后向使剑的同伴挥手示意,双仗一合交与右手,举步逼进, 冷笑道:“看情形,这一艘定是运金船了。”
高身材的人冷冷一笑,冷冷的问:“凭什么你阁下认为这一艘是运金船?”
“哼!凭你北邙山双鹰的大驾在此,还不够么?你夜鹰王豪威镇关内外,他魔鹰李霸曾 经是中州英雄擂的擂主,内外功火候皆臻炉火纯青之境,如不是伊王以重金将你们聘来保 嫖,谁能请得动你们两位的大驾?”
夜鹰王豪仰天狂笑,笑完说:“你夺魂杖张骐的话,说得很动听。可是,明知道咱们北 邙双鹰不好惹,却敢当面叫阵,哪还瞧得起我姓王的?黄金也许在本船,可惜你福薄而晦运 照命,恐怕取不走呢,你信不信?”
夺魂杖张骐傲然一笑说:“不要说黄金也许在,干脆你就说在好了。你们这次故布疑 阵,先后共遣了三批伪装的运金船,累咱们枉费了不少精神,上了不少当,总算这次被拦住 了。把舱内藏着的中州三剑客请出来,让咱们开开眼界好不好?”
“呸!你还不配见他们。”“他们派到那三批伪装运金船的人,是伊王府的命官、中 官,和吃俸禄的护卫,近四十名走狗奴才已经全部喂了鱼虾。他们即使能将黄金运回河南 府,如何向伊王交代?除了出来拼命之外,在下想不出他们还有哪一条路可走?”
舱门人影再现,出来了五名老少,领先的白髯老人大笑道:“黄金有的是,看谁敢来 拿。王老弟,还不宰了他们?”
夺魂杖向后艄一指,冷笑道:“你们看,谁来了?”
后另一条快船上,怒鹰似的飞上来五条人影,人未上船,暗器先发。人落在后艄,后舱 面原先把守着的四个人,一声未出便倒地断气。
五个人中,只有一个领先的人露出脸部,其他的人,皆穿了水靠戴了头罩,手中各持了 一根幡龙短手杖。
藏在水际的柴哲看清那人的相貌,虎目中冷电四射,发出一声兽性的低吼,便待游近登 船。
“你干什么?”余老大抓住他的手臂急问。
“去宰这恶贼,血债血还。”他切齿叫。
“那是谁?”
“罗龙文。”
“是他?”
“是他,把他烧成灰,我也可认出来。这恶贼相貌丝毫未改,只是苍老些而已。这狗东 西!侯马镇数十条人命,必须要他偿还,让我去宰他。”
“你今天宰了他,岂不便宜他了?”
柴哲先是一怔,接着点头道:“不错,宰了他确是太便宜了,但是活擒他恐怕有困难, 他的佩剑是神物,稍后,让他们拼个精疲力尽,再设法擒他。”
罗龙文带了四名手下宰了后艄的人,跃上了舱顶,四名手下左右戒备,他居高临下抱肘 而立,仰天狂笑。
夜鹰王豪瞥了他一眼,冷冷地道:“原来是个小辈,老夫没见过这号人物,狂傲之态, 确是刺目。”
夺魂杖冷笑一声,阴森森地说:“你跟在伊王那混蛋的尾巴后做走狗,难道就没听说过 罗爷龙文的名号?”
“贼!原来是那位被充军的海贼姓罗的,我还道是什么惊天动地的人物哩!先收拾你, 再擒住他送到京师正法,妙极了,打!”
说打便打,手一抄便撤下了紫金如意,一闪即至,走中宫直入,如意信手便敲。
魔鹰李霸一声长笑,右手一举,拂尘像网般向夺魂杖的同伴拂去。
舱面窄小,只能容下四个高手拼搏,仍嫌过窄,其他的人皆Сhā不上手。
出舱不久的五名老少皆跃上舱顶,猛扑罗龙文。
罗贼身后闪出两个爪牙,将手中的蟠龙短手杖,向首先升上舱顶的两名老少一指,三枚 肉眼难辨的透明寸长小针,一闪即没,全射入两名老少的心坎。
同一瞬间,另两名爪牙接着闪出,手中的皤龙短杖指向另两名老少。
几乎在同一刹那,四名老少像是中箭的雁,“砰砰嘭嘭”向下掉。
四名爪牙退回原处,拨弄着手中的蟠龙短手杖。
登上舱顶的五名老少,只剩下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可怕景象惊呆 了。
罗龙文脸色一沉,笑容尽敛,换上了凶神恶煞的脸孔,狰狞地点手叫:“你过来,太爷 要剜出你的心肝来下酒。我给你一次公平一决的机会,让你一展所学。蟠龙短手杖中,藏有 淬了奇毒,见血封喉的问心针,你禁受不起的,挺剑上啦!”
青年人扭头下望,夺魂杖和另一名同伴正站在下面含笑上望,北邙双鹰已经不见了。却 多了两个又瘦又小的留山羊灰短须的人。
他知道完了,一咬牙,大吼一声,挺剑飞扑而上,临危拼命。
罗龙文拔剑出鞘,宝光一闪,青年人的剑齐愕而折。
“接我一掌。”罗龙文大喝,不用剑用左掌,劈面向青年人胸口按去。
正危急间,舱右的走道上“啊”一声惨叫乍起,原先与夺魂杖交手,后来退至走道戒备 的青衣大汉,狂叫着向下栽。
接着,人影乍现,从走道升上了舱顶。
四名爪牙还来不及用蟠龙短手杖袭击,铁翎箭已先一步到达
四枚铁翎分取四名爪牙,快!快的令人眼花,想躲已无能为力。
“啊”四个人几乎同声惨叫,砰然栽倒,骨碌碌向下滚,先跌在走道上,接着“噗通 通”一阵水响,全掉下水去了。
同一瞬间,“啪”一声暴响,青年人硬接了罗龙文一掌,身躯被震得向后倒,幸而他手 急眼快,丢掉断剑把,抓住了搁在舱顶的风帆,方不致被震落船下。
上来的人是柴哲,一闪即至,剑尖遥指,沉喝道:“罗龙文,还认得十年前山西侯马镇 的柴哲么?”
罗龙文这才发现四个爪牙巳经不见了,不由大吃一惊,伸手在怀中急急掏出一根蟠龙短 杖,猛地向前一指。柴哲早有准备,所站处正在桅杆旁,他闪至桅后,左手疾扬,铁翎箭破 空而飞。
“嗤嗤嗤!”问心针全贯入桅杆内。
铁翎箭在同一瞬间,Сhā入罗龙文的左手臂。
“哎……”罗龙文大叫一声,将计就计扭身栽倒,在柴哲扑上之前,滚下舱顶,“噗 通”一声水响,入水溜之大吉。
舱面上,余氏双杰与闵子建,正与夺魂杖四个人答话。
左面的瘦小老人翻着山羊眼,阴森森的问:“小辈,你们是些什么人?趁早说明,以免 自误。”
余老大呵呵笑说:“我么?名不见经传,世上鲜有人知,不说也罢。”
“说说看,以便老夫日后请和尚做法事超度你们!”
余老大淡淡地说:“好吧!说出来不怕你见笑,你金城五鬼的老大既然有这番善心,咱 们不能不领情,是么?我姓余,名化龙。那位是舍弟……”
“是……余老二余化鲤?”老家伙吃惊地问。
“呵呵!你老兄居然知道我兄弟俩的姓名,岂不是异数,咱们两条泥鳅到了鄱阳湖,居 然成了名人哩!惭愧惭愧。”
“你们来干什么?”
余老大用手向舱顶刚跃下的柴哲一指说:“你可以问问他,他来干什么,我兄弟两人也 干什么。”
“他是谁?”
“他姓柴,名哲,你老兄大概也没听说过吧?”
四人脸色一变,余老二接着说:“哈哈!你们千万别表错情,他可是使暗器的祖宗,别 用你们那几手打兔子的玩意在他面前献宝,那会出乖露丑,丢人现眼的。你们可以偷偷地把 北邙双鹰打下水晶宫,在柴老弟的面前千万别来那一套。瞧,罗龙文与四个善用霸道暗器的 爪牙,现今安在?”
柴哲收剑入鞘,脸上罩着一重浓霜,杀机怒涌,用震耳而低沉的嗓音,一字一吐地说: “你们使用暗器在先,怪我不得。在下不愿多开杀戒,上苍也有好生之德,咱们要办事,不 能耽搁,而又不忍心杀人,所以给你们三声数送行,数落而诸位仍然留在船上,那么,必定 是四具尸体而决不是活人。一!”
夺魂杖踏进一步,但持杖的手在发抖,可听到杖中段相连的铜环克克怪响。
“呵呵!你老兄想试试先死的滋味么?”余老大出言嘲笑。
“二!”柴哲本无表情地叫。
“你敢与老夫拼剑么?”老家伙大叫。
“三!”
老家伙第一个跳下水逃命。接着,另三人也屁滚尿流地跳水溜走。
“咦!他们都是江湖的成名人物,为何伯我?”柴哲莫名其妙地说。
余者大哈哈大笑说:“老弟,人的名,树的影,这两天两夜中,你的大名已成为江湖人 闻名色变的话题了,你那柴中平的假名瞒不了人的。再就是刚才你的神情,足以吓走这几个 自命不凡的人。罗龙文与四个爪牙不见了,他们还能不怕?快!咱们把船弄走!”
柴哲踢开了舱门,里面只有几个船夫,他顺手取下难壁上的一张弓一袋箭,向瑟缩在内 的船夫们叫道:“出去操船,幸生不生,必死不死,怕什么?快出去。”
附近湖面乱成一团,船皆向下游漂,散落各处,有些无人的船不住打旋,半沉的船在风 浪中摇摆,水面不时有人头出没,散处在三里方圆的水域。
三艘大船沉了一艘,另两艘已失去动力,桨全部丢失,被大群水贼八面围攻。船上的弓 弩皆威力大减,无法逐个消灭水中时隐时现的水贼。但水贼想上船,也难上加难,上去三两 个等于是送死。
水贼们也抢到不少货船,但不敢开走,怕被大船的大弩将船击沉。
严贼的快船还有五艘之多,五条船互为犄角,仍然行驶如飞,四面追逐水中的水贼和阻 止货船离开。显然,他们在等候大援赶来。
下游四五里,十六艘双振大船正急急赶来。
“升帆!”余老大向出舱的船夫下令。
大船已被水贼们缠住,无法追赶。水贼们对缠住大船的妙计用得相当高明,几把大斧加 上几根木头,便将大舵卡住并加以破坏。练锤和小铁锚则专门对付长桨,缠住桨便以数人之 力向船底拖,用手钩勾住船底板作支撑,不但可拖断长桨,甚至还可以将桨夺下。另一些水 贼则使用鱼枪,出水便投,投出便向水底钻,专门对付舷板附近向下发箭的人,船上的人毫 无控船的机会,只能任由船只顺水漂流。
能追赶的只有快船,而快船大多数已被水贼们闹了个手忙脚乱,只剩下两艘可以追赶。
货船的大帆冉冉上升,立即引来了不少水贼拦截。
柴哲屹立舱顶,弯弓搭箭随时准备发射。他不理会后面与左右游来的人,只向挡在航道 前面的水贼下手。
船以奇速顺风而驶,向南康方向逆水上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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