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楼,顾名思义为禁制之意,两名侍卫醒来后传达王上的意思后却被南华公主痛斥一番,两人重新回到了内室,两名丫鬟守在内室外面,脸上还带着一丝莫名的恐惧。
“我是战犯,如果被他知道你来看我一定会迁怒于你。”楚凌裳在她对面坐了下来,轻声说了句。
南华环视了周围一圈,最后眸光落在了她的脸上,轻轻摇头,“你觉得这像是战犯应该待的地方吗?说不定,‘战犯’只是借口而已。”
她明白南华公主的意思,这里的确不像是要给战犯准备的地方,又刻意忽略掉她最后话中的含义,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来,“我已经昏睡了有几天了吧,这几日辛苦你来照顾我了。”
想了想,在见到南华的瞬间突然恍然大悟,能为她换去脏兮兮的长袍和处理伤口的人应该就是她了,否则她怎么可能自由出入禁楼附近?就算是大夫替她诊治,这种接触体肤之事也不可能是大夫所为。
南华与她同出汉宫,虽是金枝玉叶之体但从未有公主的架子,来照顾她也是有可能的事情。
哪知,南华闻言后轻轻一愣,随即摇头,“凌裳,我也是第一次来到这座禁楼,之前因为王上有令,除了为你诊治的大夫外谁都不能靠近禁楼,从你被带进禁楼到现在,已经过了三日。我是见到禁楼的侍卫少了才敢过来见你的。”
南华的话让楚凌裳不由一怔,这么说,照顾她的人不是南华——
那还能有谁?
脑海中一片空白,她睡了三天这很正常,但一些恍惚的感觉窜过大脑,似乎在她昏迷之中能够感觉到始终有一双手在照料着她,喂她喝药,替她包扎伤口,当她感到一阵阵寒凉的时候,似乎总有一处温暖之源朝她靠近,她会下意识搂住这股温暖,寒凉倏然消散无影无踪。
在她的印象中从未有过这双手的记忆,很温柔,轻抚在她的身上如同充满安慰的魔力,让她的痛苦渐渐减少,慢慢消失,到底是谁的手?还有那处温暖,就好像是一个人的胸膛,充满结实安全的力量——
一切都是她的想象吗?
“凌裳?”南华见她发了呆,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哦。”她连忙缓过来神,朝着南华轻轻一笑,“没什么,我只是记得有人为我包扎了伤口。”
“不是大夫吗?”南华没觉得这件事有多么奇怪,见她摇头后,才想了想,也百思不得其解,“那就奇怪了,也不可能是王上,这几日我都不见到他人呢。”
怎么可能会是他?
楚凌裳为南华的这番话深感好笑。
摆脱了这些杂七杂八的疑问,又轻声问了句南华,“你知道这里以前住着什么人吗?”
南华被她问得一愣,“这里以前住过人吗?难怪这里装饰得如此美丽。”
原来她也一无所知,也难怪这样,想来府邸有那个坞佳郡主捣乱,她压根就没有心思好好了解一下府邸。
守在内室外的一个丫鬟听了这话,倒是主动开了口,她看上去显得更加诚惶诚恐了,先是小心翼翼地看向了楚凌裳,问了句,“楚寰妤,你真的感觉到这禁楼里有人是吗?”
两个丫鬟都认得楚凌裳,自然习惯性地叫她楚寰妤。
楚凌裳转头看了一眼她的神情,只觉得奇怪非常,“你知道些什么,是吗?”
“是啊是啊。”那丫鬟连忙走上前,看着南华公主和楚凌裳,神秘兮兮地说道:“虽然我同公主住进府邸没多久,但也多少听说过有关这座禁楼的事情。”说到这里,她双臂环抱在一起,小心看了一眼四周,压低了嗓音,“我听说啊,这座禁楼里闹鬼呢。”
“闹鬼?”南华公主陡然起身,小脸变得煞白。
楚凌裳心生狐疑,“你怎么听说的?你懂匈奴语?”
“是——”小丫鬟紧张兮兮地回答了句,“是公主教我们的。”
上画下花下下和和。南华公主点头,“是我教她们的,来了这里要听得懂他们的语言才能存活。”
楚凌裳轻轻点头,又看向丫鬟,“你还听说什么了?怎么会有闹鬼如此荒唐的说法出来?”
“楚寰妤,这种事情谁能说得清楚呢?总之整个府邸就这处地方是最没有人敢来的,一到晚上阴森恐怖不说,凡是接近禁楼的人都能听到有人哭泣的声音,听说这座禁楼里死了人,但具体是怎么回事奴婢就不知晓了。”
楚凌裳从来都不相信闹鬼一事,就算闹鬼想必也是个好鬼,说不定她的伤口就是那只“鬼”给包扎的呢。在这个府邸,鬼比人善良。
“好了好了,被你说的浑身都泛寒了,以后这种话别瞎说,万一传到了王上的耳朵里有你好看。”南华公主连忙挥手示意她退下去。
待她的脸色稍稍恢复了颜色,楚凌裳轻轻一笑,“鬼怪之事只当笑料听听便罢,公主还当真了?要我说这府邸最应当小心的人便是坞佳郡主,公主在这里过得不好。”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道出了南华公主的心酸。
许是说中了她的境遇,南华轻轻敛下了眼眸,良久后才抬头看着她道:“你我都是出自汉宫,有话我也不便瞒你,其实——”她顿了顿,咬了咬唇,“郡主倒是没什么,只是王上表面与我和亲,事实上他再也没有碰过我。”
什么?
楚凌裳这一次彻底被震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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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夜晚比中原的夜晚更加深邃,漫天星斗也异常明亮,空气中的温度渐渐暖和起来,即使偶尔开着窗子也不觉寒凉。
再不久,也快到了中原那般桃李满天飞的时候了,美景犹在,人,却置身异地。
正如小丫鬟所讲,入了夜的禁楼格外寂静,管家辛扎带了两个丫鬟掌了灯,将膳食、茶点放下后匆忙离开了,看来传言并非虚假,就连白天打盹睡觉的两个侍卫都已经不见了。
也就是说,此时此刻偌大的禁楼只剩她一人!
章节目录 卷四 120 性情反复的男子(1)
从内室出来,通往案几的长廊灯火通明,有几扇窗子未关,徐徐夜风吹进摇曳着一连串的灯笼,许是管家辛扎和丫鬟们走得太过匆忙,再加上原本就知道她是战犯身份,又怎会尽心照料?
窗外的天际像是被人泼了墨汁漆黑一片,唯独这座禁楼是亮着的,这的确在外人眼里看上去有点诡异。
不远处墙壁上的白色芙蓉在轻纱摇曳中恍若似真似假,她轻步上前,掌中灯瞬间照亮整个房间,一卷卷竹简在烛光中散发着隐隐绿光。
她倒是希望能在禁楼中撞鬼,说不定她就能很快知道这座禁楼以前住着何人,在芙蓉画前的檀木椅上坐了下来,掌灯放置一边,静静打开了白天所看到的竹简,手指轻抚上面的字迹,不由想到白天丫鬟说的话。
这禁楼内死过人,那么死的是何人?是不是就是禁楼的主人?
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赫连御舜为什么将她关进这里来?他不会真的天真以为这里也闹鬼,让鬼来吓死她吧?
这种想法很好笑,就连她都认为幼稚,他怎么可能会这么想?
娟秀的字迹再次映入眼帘,这必是意味深情女子,否则怎么会将相思寄托在芙蓉叶上?想来只觉得心生一阵怜惜之意,拿过砚台轻轻磨了几下墨,又伸手取下一只细细毛笔于这串字迹之后写道——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芙蓉花开,莫摘子叶。纷开不闻,思之盼兮!
待到花落,孤寂无人。夫婿不待,妾无眷兮!
(注:此歌赋的前六句出自《诗经》,后四句为原创,其中“芙蓉花开,莫摘子叶。”是根据宋诗“摘取芙蓉花,莫摘芙蓉叶。”按照汉代歌赋习惯而改编。)
补上这几句歌赋后,她轻轻放下毛笔,轻叹一声。想必这位深爱芙蓉花的女子早已不在了,花有百种,但大多数都开在春夏两季,芙蓉不同,这种花不愿与春花争艳、与夏花比美,偏偏开于秋天,当满目金黄之时,芙蓉便如冰般明净无瑕,似玉一样润泽生辉,怒放在天地之间,独享日月之精华。
大多喜欢芙蓉的女子都是性情淡雅之人,不愿与其他女子争宠夺势,只愿选择在一处静静度过光华,希望有一天能够引起心爱之人的注意,重新获得真爱。
可天下男子又有几个能做到从一而终?姬妾成群之时怕是早就将旧人忘之脑后。因此她在后面加上自己的想法,以表那份怜惜无奈之意。
袭过一缕晚风,将层层纱幔吹得轻轻摇曳,她起身,重新转过身看墙壁上的芙蓉画,眉间泛起一丝疑虑来,她想不通,能将芙蓉花画得楚楚动人的女子,怎么会叹息自己见不到芙蓉花呢?
门豪体总体体裁裁。这幅画真的是那位女子所作?还是——另有他人?
难道——
心微微一颤,说不定这女子就是赫连御舜宠爱的人,她死后是他找人画上的呢?
可能吗?他可能是一个用情至深的男子吗?
莫名的扯痛又在充塞着她,这有什么不可能的,他是左贤王,身边的女子众多,让一个女人如此等待、如此黯然,最后到伤心欲绝,他绝对有这个本事。
深吸一口气,稍稍舒缓了一下莫名的情绪,方才压下心底的异样。她竟然被这画给吸引了,师父中毒的事情她要抓紧时间查清楚才行,她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除了偶尔还有些身体发烫外已无大碍,现在最重要的并不是这座禁楼原来住着什么人,而是要想办法进入府邸的药房,这么一大宅子的人,总不能连个药房都不备着吧?
师兄在书信中提到了毒药的特性,这会令她更方便查明。
正想着,耳畔有类似脚步的声音传来,心中一惊,刚要转身去看,一双结实的手臂便从身后将她搂住,紧接着她陷入一尊结实健硕的胸膛之中。
淡淡的麝香将她快速席卷,瞬间脑中灵光一闪,身后的胸膛太过温暖和熟悉,这不就是反复在她昏睡时感受到的胸膛吗?
猛地回头,却还没等看清来人时,樱唇便被男人低头吻住,炙热的气息从耳后袭来洒落在她脸颊之上,健硕的胸膛紧紧贴着她,用男人独有的高大伟岸来勾勒着女子的娇小无助。
“唔——”楚凌裳不消猜也知道来者何人,扬手想要将他推开,素白的衣袖滑落至皓腕处,露出一截惹眼的冰肌玉肤来,凝脂般的纤纤玉手却被身后男子顺势箍在一起,力道不大却难以挣脱。
这种姿态让她犹若一只落了网的猎物似的,只能被迫仰着头接受着猎人的为所欲为。
男人的呼吸有些加重,就在她准备用尽全力将他推开的时候,却见他主动放开了她,然而下一刻将她整个人转了过来,伟岸的身躯直接将她笼罩,将她紧紧压在芙蓉花盛开的墙壁之上。
是他!
南华公主不是说他已经几天没有在府了吗?
“你想干什么?”他太过深邃的眼眸灼伤了她,心跳开始莫名加速,全身的警觉也骤然提升。
烛光散发着微弱的光亮,却足以将他眼眸那一闪而过的坏笑给照亮,琥珀色的瞳仁点燃的尽是比烛光还旺盛的火苗,没有回答她的话,他只是突然倾身下来,性感的温唇结结实实再次席卷她的小嘴。
这一次他的力道多少带着点蛮横,大手钳住她的下巴,逼迫她张嘴,灵巧的舌头长驱直入,胁迫她的丁香小舌接纳着他、迎合着他,男性气息充塞着她的檀口,他像是饥渴多日的人,眷恋狂野地舔弄着她口中每一寸甘甜,不让她有半点逃脱的机会。
他的吻霸道而缠绵,如同他人一般,时而狂野得令她窒息,时而又温柔到可以令她整个人在燃烧,滚烫的气息喷洒下来,她不懂,这个男人突然出现在这里究竟想要做什么。
章节目录 卷四 121 性情反复的男子(2)
因为他的反复无常,因为他性情的难以捉摸,楚凌裳才会产生深深的抵触。如果他将她侍卫战犯,那么他对她的残忍也好,冷鹜也罢都足可以完美解释她与他的关系,她倒情愿他一直残忍冷酷下去,可他现在算什么?就算战犯也要有战犯的自尊,他是已经想要随意践踏她的自尊了吗?
剑-康顾康康九九。一脸警觉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双手撑在她的两侧,英气的剑眉,明朗的星眸,高挺的鼻翼,性感微抿的薄唇,深邃的眼眸幽深犀利,刚毅而棱角分明的英俊脸颊,低低洒落在她呼吸之间混着属于他的男性气息,低着头凝着她,整个人显得狂乱不羁。
她不得不承认,他的确长了一副太过抢眼的皮囊,这样一个男子离近,就算什么都不用做也会令女子忍不住心漏跳几下。
只可惜,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鬼魅,英俊的外形是他显得更加残忍的致命武器,这座禁楼的女子说不准当时也是被他的外形所惑,由此才会郁郁而终吧。
他抬起修长手指落在她细如娟纱的后颈,玩弄般地摩挲着,却又忍不住重新低下头来,再度将她的唇俘获。
她的唇,软软的,像是一团纱棉被他含在嘴里,仿佛只要轻轻一碰就会化开似的,这次他似乎有意品尝她的味道,舌尖撬开她细细的贝齿,在她的檀口之中轻柔吮舔,她暗自躲闪,香舌却被一次又一次地逮到。再度躲闪之时,他的手劲陡然一紧,更加用力搂住她的细腰,薄唇重重压在她的唇上,霸道的长舌用力搅动,唇肉一吸,将那条不安分想要逃离的小蛇控制般含入口中。
“唔——”她痛得低呼了一声,他如愿将她放开。
见她眼中缭绕几丝警觉和抵触之意,他扬起低沈性感的笑意,“怎么,怕了?”
嗓音略显暗哑,表面看上去像是无害,却十足像头很会伪装文明的野兽。
就在刚刚,他站在远远一角看着烛光下的她,虽是素衣长袍,十足俊公子装扮,但静静凝望壁画的样子足够令人一见倾心,像是一株静静绽放的素色芙蓉,与壁画上摇曳的芙蓉叶子融合在一起,相比穿着白裙的她,此时此刻更具有一番独特韵味。
“原来这座禁楼的‘鬼’是你。”楚凌裳微微眯起双眼,黛眉之间泛起一丝不屑,随即又恢复了淡然之色,长长睫毛敛下的是如同枯井般的淡漠。
“鬼?本王还是头一次听人这般形容。”他笑着,眼中似乎有某种情愫在流转,又伸出手臂将她圈入怀中,顺手拿过墨汁为干的竹简,眸中的含笑直到见了最后一行诗句后陡然暗下来——
“好一句‘’夫婿不待,妾无眷兮,你可知自己在乱写些什么?”
突如其来的寒意如秋风簌簌,她冷笑,一把推开他臂弯的圈束,“是我乱写,还是不小心写出了实情?”
看来她所猜测的八九不离十。
赫连御舜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面上神情由开始的含笑到不悦,最后到了漠然,深邃的眼眸也很快恢复了原有的姿态,令人看不懂他的心思。
她明显感觉到他在生气,但又很快压制住了怒气,这个曾经居住在禁楼的女子想必就是他的软肋,就算不是,也至少可以证明他其实是在乎她的。
心口微微一赌,刚要开口命他离开,却不经意扫见大殿的一角有一道身影快速闪过,而后又蹑手蹑脚地探出头来。
距离太远,烛光太暗,她看不清来人究竟是谁,但很快自然想到了一个人来。
暗藏的冷笑飞快划过唇边,却见那男子死死盯着自己,意外地主动上前来,抬起素手大胆地轻抚在他的脸颊之上,“瞧你,堂堂一个王竟然开不得玩笑呢。”
突如其来的主动令赫连御舜微微一愣,脸颊上的柔软和芳香让他略显僵硬的脸部线条松缓了些,鹰眸微微眯了一下,像是在衡量着她似真似假的温柔,结实的手臂却下意识顺势将她圈住,两人贴在一起的身影在烛光下极为匹配。
由于赫连御舜是背对着纱幔,所以在与他相拥的瞬间她自然也顺便将那抹影子看得再清楚些,心中刚刚升腾起的疑问也很快得到了证实,只顾着心中想法的她玩玩没料到这个举动是成全了男人,见她突然转变了态度主动投怀送抱,他刚毅的唇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低下头顺着她的发丝向下,滚烫的唇落在雪颈之上。
“别,好痒——”她死死压住想要推开他的冲动,强迫着将不悦的嗓音化作一道娇媚呻吟,做半推半就状,却没曾想这般的她令男人更加着了迷。
他擒住她的两只小手,落在她脸颊上的眸光是柔和的,如同洒落在窗棱之上的月光那般清透,看得她多少有些慌乱,因为在这样瞬间她会误以为已经将他看透,他的目光那么清澄,像是一汪清泉静静流淌过心田,足可以轻轻掬起轻轻喝上一口倍感甘甜。
温润的唇轻轻落在她的皓腕之上,像是怜惜着她手腕处的微红,又像是在珍惜某样珍宝,滚烫的舌尖也随即滑过她的肌肤,一直烫进她的心底。
她没见过他这个样子过,也从来没想到他也会有静谧的时候,只觉得他看着她的眼神变得更加严肃和认真起来,将她轻轻搂住,唇轻轻地啃咬过她的下巴,舌尖一点点顺着她的喉咙眷恋在颈部之上,又轻轻滑落到她光滑细致的锁骨。
她惊喘一声,也顺便眼尖看到远处身影颤抖了一下,终究还是压抑住想要挣脱开来的冲动,只是轻轻仰着头,颤抖着娇躯完全倚靠在他的怀中。
他没有继续过分下去,滚烫的唇只是停留在锁骨处,一点点啃咬,舔抚,最后将额头轻轻抵住她的,低笑着倾听她开始变得紊乱的呼吸声,柔软的小脸落在他的掌心之中,微亮而颤抖,让他流连忘返不忍松手。
她的腰身轻抖,睁着湿润的眼睛,有些嗔怒的望着这个肆意妄为的男人。
章节目录 卷四 122 性情反复的男子(3)
远处那道影子终于离去,楚凌裳也顺势推来了赫连御舜,所有伪装的柔情全都消散,将那一抹若隐若现的悸动压下后冷淡地说了句,“请王上收敛行为,还有,既然王上将我视为战犯,那总该有战犯的样子,何不干脆将我送进大牢?”
赫连御舜性感薄唇微微滞了下,很快,如月光般清澄的眸子也转了光泽,收敛了最后的光华变得幽深一片,恢复了一贯的讳莫如深。
上画下花下下和和。“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句话着实不假。”勾了勾唇,目光不经意滑过她刚刚饱经侵袭的香唇,眸光又暗沉了不少,“欲擒故纵的目的,只是想从本王口中知道这座禁楼曾经住过什么人?”
他又拿过她刚刚写过的竹简,低沉嗓音多少泛着一丝讥讽。
“这座禁楼曾经住过什么人跟我丝毫没有关系。”楚凌裳被他那抹讥讽深深刺痛,蹙了蹙眉头从他手中夺过竹简,坐在了椅子上淡淡说了句,“就算王上不说,我也知道她只是个可怜人而已,不过,较我而言,她也算是幸福的。”
“哦?幸福?你怎么就知道她比你幸福?”赫连御舜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似的,唇边冷笑更深。
她抬头看着他,一字一句说道:“最起码她有个能爱、能恨、能等、能怨的男人,我只是战犯而已,与她相比根本就是天壤之别,除非她——”说到这里,她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被他注视得头脑发涨,最后轻描淡写说了句,“也跟我一样,只是被人囚禁而已。”
这句话只是她的随口之言,却没想到会令和赫连御舜突然脸色明显一沉,英俊的面容闪过一抹隐忍。
她一惊,愕然瞪大双眼,天哪,不会被她无心说中了吧?
大脑飞速运转,第一个蹦出来的念头就是——他横刀夺爱抢了那个女子,而那女子心系他人,所以他一气之下将她囚困在禁楼之上。
赫连御舜微微眯起鹰眸,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似的,高大的身躯俯下来,双手蓦地搭在了她身体两侧,一点点靠近她——
近到她可以看到他眼底泛起的诡笑——
近到她可以嗅到他身上野性的气息——
近到她可以感受到他内心的不怀好意——
直到——
他的唇在离近她的脸颊还有半寸距离的时候终于停了下来,嗓音裹着淡淡的默然,字句如珠子似的从他唇齿见崩落,“很晚了,该休息了!”
呃——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便将她拦腰抱起,朝着内室的稳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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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室的光线较殿厅而言相对暗调些,只会朦胧绰约着赫连御舜的颀长身影,将她放在床上后,他干脆依靠在床头的一角,好笑地看着迅速缩到一边的楚凌裳。
不经意又想到她刚刚主动投怀的模样,身体的某一处似乎总有一团火在燃烧。
楚凌裳死死盯着他,深怕他会一下子扑上来,咽了一下口水后冷冷说了句,“王上看管战犯的方式还真特别,怎么,你怕我跑了?你放心,我还没这个通天本事。”
他为什么还不走?
闻言她的话后,赫连御舜则低笑着摇头,“不,本王不是怕你跑了,本王只是有件事情想不通。”
想不通事情?
她真是头一次遇上这么离谱的男人,想不通问题跟她有什么关系?但自然也不敢放松戒备,他这个人深浅难测,性情反复,这一刻不知道下一刻他又是什么样子,现在他笑得很柔和,但说不定很快就会突然性子大变,万一看她一个不顺眼顺手掐死她那就不值当了。
她没有开口,盯着他,一动不动。
“本王在想——”他将身子微微探前了一下,神情故作认真,又略作不解和思考状,“你既然通晓宿命,有没有为自己卜上一挂,算算本王今晚上会不会吃掉你,嗯?”
他的话大胆而直接,震得她兴涛海浪,素衣袖口下的纤纤玉指下意识攥在一起,见他唇边笑容更浓,唇间冷淡之言冒出,“得到一女子有两种方式,心悦诚服之为智者,强迫之为愚者,就不知道左贤王是想做智者还是愚者了。”
话音落下后,他不怒反笑,却朝着低低命令了句,“过来。”
她朝着相反的方向缩了缩,那抹原本就无害的笑落在他的唇畔怎么看怎么别扭。
“你早晚都是本王的人,这么忸怩做什么?”他干脆直接斜躺在床榻之上,看着她如刺猬般的样子忍不住笑容扩得更大。
禽兽之人无非如此,明明是一件很可耻的事情,他非得能够做到道貌岸然。这张床榻原本很大,多他这么一个人出来反而显得拥挤非常,就连空气似乎也变得稀薄。
“你走开!”她加重了语气,面色极为严肃。
论拳脚功夫她绝对是不及他的,那次在汉宫桃树之下她便知晓此人内功深不可测,否则怎么可能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所以不宜硬碰硬,只能见机行事。
赫连御舜这次似乎真的有点失去了耐性,大手一伸一把就将她扯了过来,像是老鹰抓小鸡似的不费吹灰之力,高大身躯压了下来,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因挣扎而涨红的小脸。
“风寒没好还有力气挣扎?早知道就让你再多昏睡几天。”他低头,大手将她两只小手固定在头顶上,笑中的柔和似真似假,“还是听话的样子令本王倾心,女人太喜欢剑拔弩张可不是好习惯。相比此刻,本王还是喜欢你前几日的模样。”
楚凌裳一听,心中陡然腾起一丝不妙,“你什么意思?”
“你这种反应可以理解成‘翻脸不认人’吗?”赫连御舜眉心舒展,温润的笑意竟一直蔓延至眸底,伸出食指用指关节轻轻摩挲着她的嫩脸,语气更显暧昧——
“这几日你可是在本王怀里睡得极为安稳呢。”
楚凌裳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噎死,手指微微抖颤了一下,一下子想到了刚刚见到他的时候想到的问题,没错,在他从身后将她搂住的瞬间,她真的感觉极为熟悉,与昏睡时候所感受到的气息一模一样
章节目录 卷四 123 惊天之言
“很奇怪是不是?要不要本王说出你心底的疑问?”赫连御舜的星眸在暗处闪了闪,整齐的白牙在微弱的烛光下折射出邪恶的光亮。
这一刻她竟然很怕从他嘴里听到些什么,有关她昏睡时候的点点滴滴,有关她醒来后所质疑的一切。
奈何,他压根就没打算让她好过,压低了脸颊,让她无法避开他的气息,放轻了嗓音说道:“比如你想知道——谁为你找来的大夫?这几日谁亲自给你喂药?身上的伤口谁来为你处理的?还有,这件长袍是谁为你换上的?又是谁天天拥你入眠——”
“够了,别再说了!”她将头扭到了一边,胸口激烈地上下起伏着,呼吸有一瞬的停滞,她不想听到这些,不想知道这些。
门豪体总体体裁裁。“好好,既然你不想听,那本王就不说。”这人竟然突然变得很好说话,干脆一翻身躺在了一边,她以为他准备放手离开,没曾想他胳膊一收直接将她搂在怀中,斜飞入鬓的剑眉微微松弛了很多,眉心之间也如舒云一样缓缓展开。
“你——”今晚他不会打算走了吧?
“别乱动。”他将下巴轻抵在她的头顶,低低嗓音洒落下来,只是轻轻的一句话却带着十足的威胁之气,令她不敢再轻举妄动,以免激起了这只老虎的怒火。
夜,平静了下来,床榻之上,男人静静地搂着女人,什么都没做,只是静静搂着,男人闭着眼睛,轻轻呼吸着萦绕在空气中的清香,女人也闭着眼睛,长长睫毛却在隐隐颤动着,似乎在提防着什么。
这一幕看上去有些怪异,却又莫名的温馨——
好像从未有过仇恨,从未有过战争,从未有过疆土之争——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两人之间停住了,化为虚有。
不知何时,楚凌裳也昏昏沉沉地睡去,小脑袋依赖般地搭在了男人的怀里,呼吸也变得均匀,黛眉间的那抹紧张也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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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当楚凌裳醒来的时候,床榻上的男人早已经不见,空气中却还浮荡着微弱的麝香气息,许是离开禁楼没多久。
起身才发现,膝盖上的敷药不知何时又被换成新的,刺刺痒痒的感觉告诉她已经在逐步痊愈中,手指轻轻抚过膝盖,看样子是他为她换的药没错,她却意外睡得过沉,竟然连他的动作都察觉不到。
白天,他又不见了踪影,难道还会像昨晚一样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她面前?
这种日子能够持续多久不得而知,只是令她深感不解的是,他到底会怎么处置她?只是将她无休止地关在这里?这也太奇怪了。
正想着,管家辛扎主动端着膳食走了进来,脸上似笑非笑,跟在他身后的两个丫鬟倒是总时不时瞄向她,那眼神十足的春水含情状。
她赶忙别开眼眸,抬手遮唇轻轻咳嗽了一声,惊得两个丫鬟也连忙低下头,脸颊却飞上明显红云。
“公子该用膳了。”辛扎将膳食放在她面前,“王上已经吩咐了下人们公子的饮食习惯,这些都是清淡的东西,适合公子口味。”
一口一个“公子”叫的她还不是很习惯,看了一眼精美膳食,略微压低了嗓音轻声说了句,“有劳。”
幸好这个管家是懂得几句汉语,虽然听着有些不标准,但也总好过鸡同鸭讲。
辛扎放下膳食却没有像昨日那样立刻出去,反而是站在一边仔细打量着她,眼中充满着好奇。
“还有事吗?”楚凌裳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喝了一口粥见他还不走便抬头问了句。
“那个——”辛扎迟疑着欲言又止,想了想,“我知道公子是个俊逸少年,所以有句话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这管家还将汉语说的挺地道的。
“有话但说无妨。”见他也没什么坏心思,她不再看他,抬手拿过清水喝了一口。
“其实我想问你的是——王上昨晚上是不是跟你同房了?”
“噗——”一口水没下去直接被管家的这句问话给激得反上来,一个不小心呛得她直咳嗽。
“哎呀,公子你千万别激动。”辛扎慌了神,回头看了一眼两个丫鬟,“还愣着干什么?没见公子弄湿了衣服吗?”
他昨晚可是看得真切,就是王上的身影,一路走进了禁楼就再也没有出来过,听侍卫们讲王上是今早才出的禁楼,在离开之前还叫来了大夫,之后大夫先离开,王上后离开。
他不解,是王上亲口告诉他,这位公子是战犯,可他明明又看得出王上的目光总是追随着这位公子,难道,战犯的身份是假,王上有特殊爱好才是真?
如此一来,他怎么再敢怠慢?
一直以来他都会王上的私事感到好奇,算上今年,王上已是二八有余,这个年龄在其他王族早已是妻妾成群,他是府邸的老管家了,这么多年来却从未见过王上心仪过哪位女子,也不曾听过王上有娶亲的念头,单于催促了好久,甚至亲自将匈奴国的各色美女送进府中,却统统被王上冷面拒绝,看看宫中其他的诸侯们哪有一个男子不好色?可他家的王就偏偏不近女色,这也太奇怪了。
终于盼到王上与大汉和亲,并主动带回来一位如花似玉的公主,整个府邸都倍感高兴,然而,他却从未见过王上迈进公主的房间半步过。
直到见到眼前这位公子,他才恍然大悟,同时也开始倍感担心起来,他最敬爱的王不会真的是——喜欢男人吧?
两个丫鬟上前,七嘴八舌地拿起锦帕为楚凌裳擦着湿透的衣襟,却时不时碰碰她的小脸,吓得她连忙止住了她们的行为,不由汗颜,匈奴国连丫鬟都这么大胆,又何况是她们的王?
“公子没事吧?都怪我多嘴,还请公子千万别告诉王上,否则定会怪罪辛扎的。”管家脸上泛起不安,诚惶诚恐。
楚凌裳真是百口莫辩,想要解释什么却又怕他听不懂反而越描越黑,想想还是罢了,这样一来倒也挺好,最起码不会有人将这里视为空气,来回来的与这些人聊上几句也许对她以后更有帮助。
正想着,却听到内室门口扬起一声冷哼——
“辛扎,你真当他是府邸的主子了?别忘了他就是卑贱的汉人战犯!”
章节目录 卷四 124 最怕不过嫉妒心(1)
这句话是用匈奴语说出来的,就算楚凌裳听不懂在说什么,也能从这道声音的尖酸刻薄听出来者不善
辛扎和两名丫鬟同時看过去,不由得脸色变了变,哈下腰恭敬叫了句,"郡主。
是郡主坞佳,今天的天气有点转暖,她穿得相比那天而言也少了很多,艳红色的锦缎上刺绣淡淡的祥云花蕊,内含金丝镶嵌一直延伸至袖口之处,袖口微微收紧带有两只绒球,看上去倒也可爱十分,宽敞衣襟于腰间处被宽大锦带收住,锦带是配合金丝的金光色,在阳光下隐隐闪烁着刺眼的光亮,褐色长发辫在脑后,额头中间的珍珠转换成一颗罕见的红宝石,与她今天的穿着相得益彰
楚凌裳只消看一眼便知是来找茬的,也对,她能来这里是早就预料得到的,只不过是她低估了这位郡主才是,她以为这个坞佳忍不到现在。
昨晚上的那道小小的影子是她没错,虽然看的不是很清楚,但依照虎漠对她的描述,楚凌裳知道这个坞佳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她没有跟坞佳行礼,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后便继续用餐,一个战犯用不上跟这种人礼尚往来吧
坞佳精心描绘的弯眉轻轻一蹙,见楚凌裳丝毫没有行礼的意思,一双杏眼眯了眯,负手上前,看着案几上一道道精心备好的美膳,摇摇头,"啧啧,辛扎,你们这些奴才是怎么回事?就给我们府中的贵客吃这种东西?
这个坞佳的汉语说的不错,字正腔圆的要比辛扎听上去更通顺一些,却因为声音尖细傲慢落在耳朵里极为不舒服
辛扎一愣,连忙欠身回话,"郡主,这些都是王上吩咐厨房准备的呢,我们做奴才的哪敢违逆主子的意思。"
"王上吩咐的?"坞佳冷冷一笑,又将目光落在了楚凌裳身上,伸出手指轻轻拿起一块糕点送进嘴巴里,张口咬了一下——
"呸,这是什么糕点?难吃死了。"说着伸手一挥,将整盘的糕点全都散落在地。
楚凌裳的目光依旧柔和,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甚至都不抬眼看一下坞佳太过得意的神情,倒是辛扎见了方寸大乱,连忙上前道:"郡主啊,千万使不得,您这么做让楚公子吃什么呢?"
"这些哪是人吃的东西呢?辛扎,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位楚公子与王上是怎么关系,王上能公开挑明要你们这些奴才善待他吗?连主子的意思都听不出来枉费你做了这么多年的管家!"坞佳越说越大声,干脆抬手将其他膳食一同扫落在地。
楚凌裳用餐的动作停了下来,终于如她所愿抬头看了一眼。
"你长得还真挺好看的。"坞佳见她抬头,笑了笑,又仔细打量了她眉眼一番,"你也别怪我打翻了膳食,实在是我见不得这些奴才欺负你,给你吃这么难吃的东西。"
楚凌裳心中暗叹了一声,拿过帕子从容淡定地擦拭了一下唇角,淡淡说了句,"郡主,在下只不过是战犯而已,一个战犯还需要求什么吗?"
"战犯?你说你是战犯吗?"坞佳听了夸张地做了个表情,有着不符合年龄的骄横,转头伸手指了一下辛扎身后的其中一个丫鬟——
"你,过来。"
小丫鬟战战兢兢上了前,哈着腰小心翼翼地问了句,"郡主?"
"说说看,你今早都听到府里传些什么?"坞佳故意用汉语问了句。
"啊?"小丫鬟许是听不懂郡主在说什么,一脸的茫然。
紧接着,坞佳脸色突然大变,一伸手,纤纤手指猛的抓过小丫鬟的耳朵,狠狠一拧——
"这该死的下人,平時让你们多学点汉语,总是不停主子的话,有那時间就凑在一起小声说大声笑的,净想着别人的是非来,今天本郡主定要好好教训你不可。"
小丫鬟痛得哇哇大叫,她始终搞不懂为什么郡主会突然发起了脾气。
辛扎知道坞佳的蛮横劲又上来了,连忙上前劝说道:"郡主啊,您还是饶过她吧,她就一个丫头哪会懂得那么多呢?"
"好啊,她不懂,辛扎,你是明白事理的,要不要说说今早丫鬟们在传些什么?"坞佳冷笑着将丫鬟一把推开,展开手指看了看剔透的指尖,语气变得懒洋洋的。
辛扎舔了舔嘴唇,这个坞佳郡主整人的手段是出了名的,他可不想无缘无故惹上麻烦,只好开口说道:"那个,丫鬟们也是听侍卫们说的,说王上昨晚上是留宿在楼里,王上和——"说到这儿,他脸色难看地瞅了一眼楚凌裳,欲言又止。
"说!"坞佳怒喝了一嗓子。
"侍卫们全都看到,王上和楚公子是同睡一张床榻——"他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相拥而眠。"
楚凌裳知道坞佳的意思,从一开始进来就打算给她个下马威,先是打翻了她的膳食,而后又开始训斥丫鬟,接着边让辛扎用汉语说出侍卫和丫鬟们今早上私下流传的话,她心知肚明,这番话哪会是侍卫们传出来的?依照赫连御舜严格的选人和对待手下们的权威,侍卫们就算是长了一百颗脑袋也不敢传出这话来,而且,她很清楚地记得昨晚上侍卫们全都不在,想必是赫连御舜将他们调走了。
能传出这话的人就只有一个,如果她猜得没错便是眼前这个坞佳郡主!想想真是觉得女人可以拥有丑陋的面容,但千万别长了一颗愚蠢的脑袋,从开始到现在,她甚至都很懒得与坞佳对话,这女娃显然是对赫连御舜太患得患失了,竟然想出这种办法来诋毁她?难道她不知道如此行径只会令赫连御舜大为恼火吗?
坞佳见她脸上始终是淡然神情,小脸绷了绷,冲着辛扎挥了一下手,"你们都退下吧。"
辛扎担忧地看了一眼楚凌裳,但也无可奈何地带着两个丫鬟离开了。
很快,偌大个楼只剩下楚凌裳和坞佳两个人,坞佳干脆坐在了楚凌裳的对面,阳光打落在她精致雕琢的小脸上,这原本只是个十几岁孩子的脸,为何会变得如此骄横蛮力呢?
章节目录 卷四 125 最怕不过嫉妒心(2)
坞佳的眼神里划过嫉妒之意,忍了忍,冷下来声音问了句,"说,你到底和我皇叔什么关系?"
"我歼灭了他十万大军,他将我擒获成为战犯。"楚凌裳轻描淡写说出了她与赫连御舜的关系。
"凭你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竟敢歼灭我皇叔的十万大军?你当本郡主是三岁小孩子吗?"坞佳质疑地上下打量着她,眼底尽是讥讽之意。
三岁小孩子?
许是三岁小孩子的智商也比她高吧
她干脆走到窗边坐了下来,将其中一扇窗子轻轻推开,窗外有着淡淡的青草味,北方的春季终于到了
"难道你没有听说匈奴大败之事吗?"她故意说了句
这丫头常年在府邸怕是也对朝廷和外面的局势丝毫不解,回头见坞佳的脸色红一块白一块,心底不由轻轻冷哼,她幸好这般骄横简单,如果今天遇上的是心思极为复杂之人她倒也麻烦
坞佳的嘴巴动了动,许是怕她将自己小瞧,清了清嗓子道:"谁说我不知道皇叔的事情?我只是不相信你的话而已,我昨晚明明看到——
说到这儿,她连忙抬手遮住嘴巴
楚凌裳的眸底不着痕迹地滑过一抹笑意,却很快被长长的睫毛给遮掩,果然被她猜中了,昨晚上的就是她
"郡主信不信都没有关系,总之我和你的皇叔就是这么认识的,至于——"她故意拉长了声音,淡淡的口吻透着一丝挑衅,"你的皇叔会不会有怪癖,我就不得而知了。
"可是侍卫们说,皇叔昨晚上是留在楼的,你们、你们还说没关系?"坞佳陡然站起来,伸手指着她,一脸的不悦。
"哦,你说的是昨晚啊。"楚凌裳懒得揭露,只是顺水推舟沿着她的话说下去,深吸了一口窗外的空气后笑了笑,"你的皇叔的确是在这里过夜,那是因为我的双腿受了伤,他许是怕我这个战犯死了吧,瞧瞧,我膝盖上的伤口还是你的皇叔亲自包扎的呢。"
"你——"坞佳没料到她会说得如此堂而皇之,恨得紧紧攥着拳头,像只随時都可以扑上来的小老虎。
"要知道我并不想这样,是你皇叔坚持要为我包扎伤口的,其实我的伤口倒也没什么,如果知道药房在什么地方,或者是我可以自由出入药房的话我会自己包扎。"楚凌裳静静看着她,与坞佳的怒气和单纯相比,她显得就更加冷静和城府了。
药房,这才是她的关键!
从赫连御舜口中得知药房的位置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辛扎更不可能,连问都不能问,他是府邸的管家,从他的神情不难看出他对赫连御舜是忠心耿耿,只要她朝着他问一句,那么下一刻辛扎准会将这话告诉赫连御舜,到時候就算她知道了药房在什么位置也无济于事,赫连御舜这个人心思深沉,汉宫之内又有细作,如果真的是他派人毒害了师父,那么她的行为无疑就是打草惊蛇。
只有这个坞佳是突破口,她完全可以利用坞佳的嫉妒心来成事,坞佳现在巴不得她的皇叔不来楼,巴不得她的伤势赶紧好不再与赫连御舜发生任何关系,所以坞佳绝对会告诉药房所在的位置,并且最重要的是,有可能她还会帮她顺利进入药房不被任何人发现,因为她绝对不会将这件事告诉赫连御舜。
当一个女子爱上一个男子的時候,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维护自身的利益,疯狂爱上男子的女子是无法正常思考对与错,她能够看得出来,这个坞佳要的只是赫连御舜的独宠,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
"药房?哼,你只是个战犯,还想亲自到药房去?你可知道那药房连我都进不去!"坞佳冷眼看了她一下,尖锐说道。
楚凌裳闻言后微微一愣,连坞佳都进不去的药房?难道里面真的有问题?心忍不住狂跳了起来,也许她真的能够找到毒害师父的药物!
"那就没办法了。"将心底的惊涛骇浪压抑住后,她表面上极为风平浪静,故意做出无奈状,看向坞佳,"我自身也懂得岐黄之术,其实我的双腿早就应该好了,只可惜你的皇叔太相信府中大夫,所选用的药材治疗時间很慢。"
坞佳半信半疑地看着她,明亮的眼珠转了转,"那你告诉我用什么药材最快?我告诉皇叔去。"
"你皇叔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其中原因呢?我的双腿只是小伤而已,要是他有心要我快好我早就好了,你就不怕这原本就是你皇叔希望看到的结果?"楚凌裳站起身来,盯着她,将脸慢慢凑近,缓慢说道:"他或许就是存心故意让我留在楼呢。"
"不行!你不能留在楼里!"坞佳一听着了急,连忙大呼小叫起来,"大不了我就帮你进到药房你自己治疗去,但千万不能再留在楼!"
昨晚上她看的很真切,皇叔那么温柔地与"他"相拥,甚至还亲了"他",她不便当面质问这个人,毕竟是她偷窥在先。
楚凌裳见她终于中计,唇畔不着痕迹地扬了扬,又见她耍着小小的心思还不敢说出来的样子,忍不住心生趣意,"哦?这座楼怎么了?为什么我不能留在这里?"
"因为、因为——"坞佳舔了舔唇,眼珠子又咕噜噜转了转,想了想马上神秘兮兮地说道:"我告诉你哦,这座楼是闹鬼的,曾经吊死过一个女人,你刚住进这里没觉得什么,只要時间一长你就会在晚上听到哭声,是女人的哭声,整个府邸谁不知这件事啊。"
"是吗?闹鬼?天哪。"楚凌裳故作惶恐地看着坞佳,见她眼底滑过一抹得意神情来,一把将她的小手抓住——
"郡主,如果真是这样,我更要马上治好伤口了,我不仅仅是怕鬼,还怕你皇叔真的对男人感兴趣,那我岂不是糟了?我还有心爱的人呢。"
章节目录 卷四 126 药房惊魂(1)
坞佳一听眼睛一亮,"原来你有心爱的人啊?
"是啊,只可惜相隔甚远,我被你皇叔抓到这里来,怎么可能再与心爱之人有见面的机会?"楚凌裳放开她的手,转过身来做落寞状,又重重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你皇叔真的恨我还是真的——看上我了,总之我也感到很奇怪,如果他真的将我当成是战犯,为什么不干脆将我送进大牢呢?
"是啊,我也很想问皇叔。"坞佳皱了皱鼻子,翻了一下白眼,"不过你别自以为是了,皇叔能喜欢你?你是个男人,就算长得好看也不能变成女人。
"我也希望这样,你知道我是从汉宫出来的人,汉宫里有男眷是很正常的事情,男卷一个个都貌美如花,而且还被皇上封官进爵,我倒不怕你的皇叔真是喜欢男人,就怕他只是也被风气所染,学着这般不伦不类的趣向。"
先帝有灵,她只是为了自保将汉宫风气说得稍微夸张了些,但愿能够了解她的处境才好
坞佳憋着嘴,可见骨子里的不服气那股劲又窜了上来,想了想,不悦地说道:"你放心吧,就算你想在这儿待着我也不会允许的,今晚我会想办法帮你进到药房,不过你只能拿走你需要的药材,其他的你不准乱动。
她可不希望皇叔回来后发现勃然大怒
"晚上?"楚凌裳想了想,"晚上你皇叔应该在府中了。
"他今天觐见单于,要到很晚很晚才能回来,每次都是这样,担心什么?"坞佳讥讽地看着她,"还是个男人呢,胆子小的跟老鼠似的。"
"是,我真的怕你皇叔发现。"楚凌裳故作胆小状,赔笑着说道。
坞佳看着她的眼神更是鄙夷,冷哼一声走开了。
楚凌裳心底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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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子闪烁的夜晚,府邸上下安静了下来,像是即将沉睡的雄狮,烛光从府邸大门一直延伸至各个大殿和院落,管家和丫鬟们也早就到前院忙活去了,后院只留下了零星几个侍卫在巡视情况。
一般来说,左贤王的府邸毕竟安全,小偷小摸的自然不敢轻易闯进府邸来偷东西,除非真的是活腻了,所以侍卫们也有些放松警惕。
一道影子很快闪过东院的一处殿门,抬头看了一眼殿前上面的匾额,又掏出一条锦帕,锦帕上写着匈奴文字,上下对比了一下后,确定无误便推开殿门潜了进去。
药房漆黑一片,楚凌裳先是依在地殿门旁不动,等着眼睛适应了这片漆黑之后开始四周打量。
坞佳已经与她相约,两人分成两路行事。坞佳缠住管家让他没有時间进行各个住所的巡查,也让大批丫鬟们赶到前院陪她玩,至于府邸的侍卫只有两处巡守严格,其一就是大门口,其二就是前院和后院进行巡逻的地方,这点坞佳已经想好了,她会以召集府邸所有人为她想有趣的游戏为名,让楚凌裳能够自由出入药房。
楚凌裳怕自己找错了殿房,她又不认识匈奴文,因此才让坞佳在锦帕上写好名字方才行事。
很快,借着月光的淡淡光亮她看清了药房的整体格局。虽然这里冷冷静静不及汉宫的御药房那般热闹,但面积不比汉宫小多少。入眼的先是大厅,大厅两侧全都是白日晒好的药材,整整齐齐摆放在檀木制成的架子上,临近药案的位置放有一汉白玉制成的烛座,上设有雕刻极为精致的烛台,细细绢纱之中放有烛灯,不过是灭着的。踏上几阶阶梯便是北方药房常用的筛药、制药的器具,再转到后面就会看到从上而下的药柜,每一个格子上面都刻着她看不懂的符号,不是匈奴语,许是他们匈奴人专门用来给草药分门别类的方式。
如此一来可就难住了楚凌裳,这就意味着她要从这百种药材中很快找出那些是致命的毒药!
時间来不及了,一旦赫连御舜今晚也突如其来去了楼却发现她不见了踪影,必然会下令搜全府。
从最下层的药格找起,她自小识别草药,只要是曾经过眼的均不会忘记,也许这里不会放有毒害师父的现成毒药,但她记得师兄提到过毒药的特和所怀疑的成分,她完全可以顺着找下去,师兄早年来过匈奴之地,他知道有一种草药是南方没有的,这种草药是制毒的最关键用料,而且毒药之中一旦掺杂了这种草药往往便是无药可解。他怀疑师父所中剧毒中就是带有这种草药。
草药在匈奴有自己的名字,翻译过来叫做"麻藤",是一种会开出紫色小花的藤类,往往会迷惑不知情的人上前采撷花蕊,一旦被藤上的刺扎到便可在短短時辰内丧命。
她没见过麻藤,但师兄见过,并将特征在快信中告诉过她,只要能在这个药房中找到这种东西,便可证明此事与赫连御舜脱不了干系,因为师兄曾经说过,麻藤是个很奇怪的植物,只能用来制毒,不能用来做药引。
所以,如果赫连御舜光明磊落的话必然不会将麻藤备在自己家的药房之中!
一路沿着药格找上去,每一种药材她只消接着掌灯看一眼便知道是何物,直到找完了中层也没见到所谓的麻藤,抬头看了看上面几格,太高了,只能借着旁边的梯子上去。
将长袍一角撩起卡在腰间,膝盖上的扎布虽然让行动有些不便,但也能尽量往上爬。借着梯子又翻看了几个药格还是一无所获,時间过了很久,最后,只剩下靠近右手一端最上面的格子!
梯子有些偏正中间,她只能尽力去够,身子倾斜着,就在指尖马上要碰到最上面的药格時,只听"咣当"一声,随身而带的掌灯陡然滑落,摔在地上引来不小的声音。
眼前顿時漆黑一片!
紧接着便是殿外传来零碎脚步声,并听到侍卫们大喊——
"谁在里面?"
章节目录 卷四 127 药房惊魂(2)
突如其来的厉喝伴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站在梯子上的楚凌裳眼前尽是黑暗,一个脚底踩空整个人朝后栽了下来,就在马上后脑勺要与地面来个激烈撞击時脚底一使劲,整个娇躯很快翻转过来,下一刻手扶住药案用了个巧劲整个人顺势落地,在闪身藏于药架背后時,药房的大门便被侍卫们推开。
一阵晚风顺着门缝闯了进来,带着继续初春夜晚的味道。
"出来!"侍卫们亮出身上佩戴的尖刀,很快,偌大和药房便被烛光点亮,灯火通明,侍卫们手中的尖刀在烛光下闪烁着寒光
楚凌裳透过缝隙小心翼翼看了一眼,竟然闯进来十几个侍卫,不由得泛起疑惑,怎么侍卫的数量突然多出这么多
来不及思考太多,便见侍卫们开始紧张地搜罗,要不了多久马上就能找到她的藏身之所。这药房就算再大也不过是这些角落可藏,没有机关和暗室的房屋还能藏多久
膝盖处隐隐作痛,将手按在上面才发现伤口又开始流血了,许是刚刚从梯子上掉下来牵扯了伤口,手指和拇指同時用力按在膝盖三寸位置的道上,先将血止住再说
其中一个侍卫已经上了阶梯,很快就要靠近楚凌裳的藏身之处,她屏住呼吸,眼睁睁看着侍卫离她越来越近,近到只需要再一点点就可以发现她
就在他的手指刚要碰上药架的時候,殿门外突然热闹了起来,说是热闹,实际上只是一个人在叽叽喳喳的,紧接着便听到散开的侍卫们全都聚到了一起,那个马上要发现楚凌裳的侍卫也匆匆离开
她刚要松下一口气,侍卫们齐刷刷的声音扬了起来—
"卑职见过王上。"
吊在半空中的那口气猛的再次卡在了嗓子眼,她用手按住胸口位置,不可置信地再次小心查看,黛眉微微蹙起,像是被鹅毛轻轻扫过似的惹来淡淡涟漪。赫连御舜?他怎么会突然来药房了?
难道?
心中猛地腾起一阵警觉,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果不其然,很快那个叽叽喳喳的声音再度扬了起来,还透着显而易见的撒娇味,"皇叔,他一定就在里面,干嘛还不相信我呢?不信你就自己进去找嘛。"
是坞佳的声音!
楚凌裳不愿再看下去了,无力倚靠在墙壁上,自嘲地笑了笑,她笑自己竟然如此轻敌,破天荒第一次会落入他人的陷阱!她可从容面对吴王的诱敌计谋,也可轻松横扫匈奴的十万大军,结果今天却败在了一个十几岁丫头的手上!
心中的疑惑瞬间变得明朗起来,要不然侍卫怎么突然增多了?赫连御舜又突然出现在药房里,定是坞佳告诉他的。
楚凌裳啊楚凌裳,你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時,以为坞佳是个头脑简单的孩子,除了善妒之外便一无是处,她以为会中计配合她的行为,没料到却被她将计就计,摆了一道!
正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可她提防了太多的成年人,却偏偏相信了一个看上去很是幼稚的孩子!
药房的空气瞬间变得冷凝了下来,烛光也比刚刚更加明亮,像是快要将整个药房全都燃烧了一样,不过令她最难受的就是赫连御舜的出现,只要他看到她出现在药房之中,自然就会明白她已经知晓师父中毒身亡的事实了。
怎么办?
大脑一片空白,连最起码的运转迹象都没有,像是一团被倏然凝固住的寒冰,这股子凉意一直渗透进全身血液之中。
"找到人了吗?"赫连御舜沉稳狄润的嗓音扬起,有点漫不经心却带着十足的威仪感。{泡芙言情书苑}
{泡芙言情书苑}
"回王上,这里没有发现可疑之人。"侍卫统领恭敬回话道。
赫连御舜轻轻"嗯"了一句,深邃不见底的鹰锐之眸快速地扫视了药房一周,最后落在摆放在药格旁边的架子上時,唇边滑过一丝了然的弧度。
坞佳一听哪里算完,连忙高声嚷嚷着,"什么叫没有可疑之人?他一定就在这里,你们还不去搜?"
侍卫们各个面面相觑,看了一眼发号施令的坞佳,又看了看一脸沉静的王上,不知道是该行动搜查好还是不动的好。
坞佳也知道只要有他在,她是使唤不动这些侍卫的,只好双臂一伸搂住赫连御舜的胳膊,娇声娇气地说道:"皇叔,你不会不亲自查明就离开吧?"
她可是就等着那个姓楚的人出糗呢,想跟她联手欺骗皇叔?她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昨晚上的一幕她可是看得很清楚,那个文弱的男人就是主动了皇叔,她定要好好教训他一番才行,否则他就不会知道她这个郡主的厉害!
赫连御舜微微挑了挑眉头,却转头看向坞佳,含笑问了句,"你怎么这么肯定是她闯了进来?"
"当然,是丫鬟看见他鬼鬼祟祟地进了药房嘛,所以我才要告诉皇叔,皇叔都说过任何人都不能轻易进入药房的。"坞佳仰头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满目的爱恋。
赫连御舜只是微微勾了勾唇,没有再继续问下去,而是轻轻推开坞佳,稳步迈上了台阶。
坞佳脸上极为得意,眼睛里迸发着闪烁的光芒。
她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着那个人怎么圆谎了!等到皇叔发现他犯了规矩,一定会命侍卫狠狠惩罚他不可,到時候皇叔肯定也不再理睬他半眼,因为皇叔最讨厌不听话的人。
藏在药架子后面的楚凌裳大气不敢出一下,却也深知这次着实坐了落网之鱼,逃也逃不掉了,心中早已盘算好,与其让他找出来倒不如自己正大光明地走出来。
赫连御舜的气息越来越近,近到似乎呼吸之间也尽是属于他的淡淡麝香气,她深吸了一口气,刚要主动走出来却听到男人淡淡说了句,"这里没人,你们再到其他处所搜查,见到人后直接关进楼!"
"是,卑职马上带人去查。"侍卫统领赶忙领命,一挥手,十几个侍卫全都有序跟着跑了出去。
坞佳见状大吃一惊,小脸尽是不可置信,"皇叔,你怎么不查清楚就让侍卫们走了呢?他明明就在这里,在这里的!"
章节目录 卷四 128 药房惊魂(3)
赫连御舜的眸光一直淡淡的,犹如天上明月,看上去很是平静却藏着令人无法知晓的深邃。"坞佳,这药房的确没人,以后不要学着听风就是雨。"
"皇叔——"坞佳哪会善罢甘休,气急败坏地嚷嚷道:"他怎么可能不在这里呢?我来找!"说着,一个快步就要上前
"闹够了!"赫连御舜说了句,嗓音一直是平稳没有起伏,听不出有任何的情绪变化,却十足具有震慑力和威胁感,令坞佳抬起步子的腿连忙缩了回去,愣在了原地,半晌后小脸露出委屈来
"很晚了,回去休息。"他没有理会她脸上的神情,下了一道命令
坞佳憋着小嘴,终于低着脑袋转身走向了殿外,临出门前还眷恋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阶梯之上的男人,高高在上的他如同不可触及的神
药房的殿门缓缓关上,最后一点夜风吹拂着室内的烛光,墙壁上晃动着摇曳的影子。{泡芙言情书苑}
{泡芙言情书苑} 待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后,赫连御舜在一旁的檀木椅上坐了下来,伟岸的身子朝后一倚,原本清淡的眸光微微一沉,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出来吧。
很快,从药架之后闪出一个身影,在烛光的勾勒下尽显柔和
看见她出来,他丝毫惊讶的神情都没有,只是目光如炬地看着她,像是一头早已经将情势掌控心中的狼,在静静地、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个略显狼狈的女人
楚凌裳站在那里一动没动,与他的眸子相对,用一贯的冷静与他抗衡。
药房内安静异常,他没有开口说话,她亦没开口,两人就这么一直对视着,像是在暗自较量着什么似的。
良久后,楚凌裳终于淡淡开口问了句,"为什么?"
赫连御舜盯着她,眼中依旧是神秘难测的光,唇角的优美弧度却足够有着令人瓦解心神的力量——
"你想问本王为什么明明发现你了却对着众人撒了谎?还是很难理解本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我太相信小孩子了而已。"她的嗓音淡若清泉,间接提醒了他自己其实是知道他来此的原因。
赫连御舜抬手,拇指若有所思摩挲着唇边,那笑却一直延伸着,"那你是很想知道本王为什么没有揭发你?"
"你是有什么目的?"她才不会相信他那么好心。
赫连御舜两手一摊,漫不经心地回答了句,"那些侍卫们如果抓住了你,你至少要挨二十下板子。"
"是吗?那我岂不是要很感谢王上的垂怜?"二十大板?是否惩罚全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在这里装什么好人?
赫连御舜不难看出她眼底泛出的讥讽之态,不怒反笑,"本王不介意你跪地谢恩。"
楚凌裳没有接着他的话说下去,已经被他来了个请君入瓮了,难道还奢望他能当成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现在是她占下风,跟他硬碰硬也没什么好处。
赫连御舜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眼眸划过一抹笑谑,"楚凌裳,你这是唱得哪一出?就算是偷盗之人或者刺客,最起码你也得换件夜行衣吧?穿着平日的长袍大摇大摆来这里,是不是有点太不尊重府邸侍卫了?"
楚凌裳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果然,他放过她的目的只是为了更好的羞辱她!二话没说转身就走。
"站住!"身后男人懒洋洋的嗓音再度扬起。
楚凌裳没有对他加以理会,没有停下脚步。
"该死,本王命你站住!"身后只觉得疾风扫过,紧接着一股蛮力便将她死死钳住,她猛的回头对上了他陡然变得不悦的双眸,他的动作快得令人惊恐。
"小小战犯就敢忤逆本王的命令?你真的以为本王不敢杀你?"
她因吃痛而微微皱了皱眉头,却强忍着冲着他冷冷一笑,"敢,你是左贤王怎么肯那个不敢杀人呢?所以我才要乖乖回楼才对,以免哪句话将王上你给激怒了,我再尸首分离了怎么办?"
见她眉头微蹙的模样,赫连御舜下意识放松了手劲,似乎也没将她的讥讽之言听进心里,反而是大手一伸直接将她的长袍拉起,见她白色的内衫上再次染上斑斑血迹后,终于不悦地提高了嗓音——
"你这条腿怎么不干脆断掉?就这么急着求死是不是?"
楚凌裳微微一愣,原本一肚子对他的不满化作了不解,他的语气有点幸灾乐祸,但神情怎么竟有一点关心她的意思?
她刚刚从高处掉下来的時候没摔到脑子吧?
见她愣愣地盯着他看不出声,他的眼神很快闪过一抹松动,脸部神情隐忍了一下,二话没说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喂,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给我闭嘴!"他连一贯的"本王"二字都省了,恶狠狠地在她头顶上命令了一句。
她没再说什么,头一次她觉得这个男人在此時此刻是具有绝对的威慑力,下意识抬头看着他,的下巴有些微微绷紧,似乎真的很生气,甚至从他的呼吸之中也能够感受得到。
心莫名地跳动了一下,不行,为什么她竟有心悸的感觉?
连忙敛下眸子,任由他将她抱在怀中踏上了阶梯,两人都默契般的沉默,令她忍不住想起了昨晚上被他相拥而眠的一幕来。
身子微微一晃,她被他放在了檀木椅上,上面还沾有属于他的气息,他没看她的神情,却意外地蹲,惊得她立刻站起。
他保持动作不变,只是抬头与她对视,冷静淡然地说了句,"坐下!"
楚凌裳心底泛起惶惶之意,这个男人的情真是令人难以琢磨,似乎上一刻是愤怒的,下一刻又变得和颜悦色,现在又变得如此深沉?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赫连御舜重新低下头,看着她膝盖处殷红一片的位置,剑眉很快又聚拢在一起,狠狠说了句,"有時候本王真恨不得杀了你!"
她的气息有点微微不匀,心口处却被他这句话重重撞击了一下,不知为什么,他的这句话竟然听不出一丝恶意来,虽然语气很重,虽然这句话她也已经听过不下数次,但此時此刻听在耳朵里却有一种异样之感,使劲咬了咬唇,她一定是多想了。
章节目录 卷四 129 英雄气短惟有柔情
赫连御舜抬手,轻轻按在她的膝盖上,又抬头淡淡问了句,"疼吗?"
"不疼。"她倔强地回答了一句,额头上却因为他的碰触而泛起细细汗丝,她刚刚只是暂時封住了道不再流血,但不代表她不痛。
明明痛,硬说不痛,这女人还真是令他深感奇怪,在他周围转悠的女人哪一个会像她这样?明明不痛却要装作很痛博取同情,她倒好,一脸的厌恶之状,真将他视为野兽了。
"忍着点。"他眼底窜过一抹好笑,却低低说了句,大手用力一扯,她的内衬被他尽然撕开
"唔。"一阵钻心之痛袭来,痛得她几乎快要断了气,更是死死咬着唇,柔软的唇瓣甚至被咬出血来
他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复杂,又低头看了看她膝盖上的情况,将早已经被鲜血浸透的扎布一层层解开,在终于见到再度裂开的伤口時,眸底深处滑过一抹类似怜惜之状
她早已经没有心思察觉他的神情有何异样,只觉得疼痛过后全身都泛软无力,额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滑落在两颊,精神有些恍惚。这一刻她很想哭,如果能回到同师父和师兄在山谷時候的生活那该多好,她做什么都可以肆无忌惮,也不用硬撑着心中的难过来度日子
眸底有着一层薄薄的雾气,让她的喉咙也变紧,深吸一口气想要缓解这般莫名心情,却只觉额头一暖,再抬眼,泪雾顿時化作凝固成泪滴,悄然跌落在男人的另一只大手上
赫连御舜只觉得手心传来炙烫,瞬间钻进他原本冷硬的心底最深处,眼眸明显划过一抹惊愕,却忍不住凝视着她的小脸,为她拭去额角汗珠的大手改了方向,手指轻抚在她的眼角,温柔替她拭去泪痕
她哭了,竟然哭了
他从没想过她会落泪,这个可以在沙场上与男人拼天下的女人,这个击退他十万大军的女人,这个可以令景帝封为女官的女人,竟然会在此時此刻、在他面前落了泪
"没事了,伤口很快就会痊愈。"他起身,情不自将她轻拥入怀,大手落在她的后背上充满安抚的力量。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女人的泪水是这么具有杀伤力,为什么以前他没有觉得?看到那些女人哭他连想要杀人的烦躁心思都有,但是见她哭,他心底竟然是软软的,有些拉扯般的疼痛,有些措手不及,好有些淡淡的骄傲。
她柔软的一面完全将他保护的本能给激发了出来,这一刻他只想拂去她的泪水,就这么简单,原来她也怕疼。
楚凌裳没料到他会主动起身搂住她,听闻他的话后知道是误会了,她想哭是因为心酸,想哭是因为想家,想哭是因为她很清楚自己再也回不到以前的日子,这点伤口算什么?如果能让一切回到从前,她宁愿用余下的生命去换啊。
他在安慰她吗?
他竟然也会安慰人?
他刚刚说了什么?没事了,伤口很快愈合?一定是她做梦吧,怎么会从他口里听出如此窝心的一句话来?
将他轻轻推开,让因为他的搂抱而变得加速跳动的心稍稍冷静一下后,淡淡说了句,"如果不是你府中的蹩脚大夫,或许我早就好了。"
见她的脸色又淡漠了下来,他唇边的柔和微微滞了一下,半晌后却又好笑地看着她,"这么说,你来药房的目的就是想要为自己治疗?"
玩笑的口吻却不难察觉到,他早已经洞悉她的目的。
"是。"楚凌裳嘴硬地说了句,"没想到伤势没治好,反而更是加重。"她知道他不会相信她的话,自然也懒得跟他多说什么,既然他都不挑明她来这里的真正目的,她也干脆装糊涂罢了。{泡芙言情书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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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原来如此。"赫连御舜故作思考地点了点头,却下一刻俯身下来,双手撑在椅子的扶手两边,将她整个人圈在了他的气息范围之内,唇畔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
"那说说看,哪种药材更适合你的伤口?"
楚凌裳刚要开口,却见他将食指轻轻抵在她的唇上,"要想清楚才行,本王的药房里不一定哪类药材都有。"
她听出他话中的含义,他只不过是顺着水让她更难堪而已,既然是她承认来药房只是为了自己的伤口,那么就一定会找出对伤势有利的药材,如果说错了或者说了药房中没有的药材,那就等于不打自招地承认她是有目的来这里。
轻轻一勾唇,眼神极为平静缓和,像是一注溪流渐渐回归大海,轻声说出几味药材来——
"仙鹤草、蒲黄和三七各三钱,艾叶和地榆各五钱,于一起磨碎外敷伤口,用槐花六钱、白及五钱熬成药汁,内服,只消三日伤口便可痊愈。"
想为难她?真是可笑,她自小就熟读医书,对各类药材更是过目不忘,这座药房虽大,但只要是她见过的药材,有什么没有什么心中早已有数,想要让她不打自招简直妄想。
淡淡说完了方子,她挑衅地看着赫连御舜,而他也静静地看着她,眼神又一次泛起令人捉摸不透的深笑——
"很好,果然好记。"半晌后他终于开口,紧接着转身走向药格,竟然按照她刚刚所说的依照去取药,将各三钱的仙鹤草、蒲黄和三七,各五钱的艾叶和地榆放在了研船中,煞有其事地研磨起草药来。
"你——干什么?"她不解地看着他。
"本王请来的都是匈奴国最好的大夫,却被你说成蹩脚,本王倒要看看你的医术真的那么了得,依照这个方子三天就能痊愈?你这个女娃还真是大言不惭。"他一边研着草药一边漫不经心说道。
楚凌裳还第一次听他唤自己为"女娃",他一向不是用很恶毒的言语来形容她吗?今晚上的他很反常,哦不,其实从昨晚开始就很反常,又或许是——从她昏迷那晚就已经开始如此了?
章节目录 卷四 130 显露心机二王子(1)
很快,赫连御舜就按照外敷的方式研磨好了药材,倒在干净的扎布上,看都没看她一眼,先是清理了一下伤口附近的血迹,而后将扎布裹了上前
略显薄凉的草药伴随着隐隐的疼痛让她咬了咬牙,这是药物的作用,同時她也能感觉到他很明显放轻了力道
整个过程都很安静,他没有抬头,而她也只是盯着膝盖位置,不去看他的神情,不去看他为她包扎伤口的样子,心却一直没有平静下来,甚至越跳越快,快到几乎要蹦出来似的,让她一阵呼吸困难,她张口轻轻呼吸着,如此一来还能平复心中的异样
她发现他们两人陷入了一种很奇怪的关系,他不合礼数地看过她的身子、又毫不顾忌地拥她入眠,现在还为她包扎伤口,他包扎的动作很娴熟,令她不得不相信这几日的确是他经手包扎,有着这般举止和动作的两人应该算是相交甚好吧?但他和她又是仇敌,是国与邦国的仇敌,他原本应该杀了她,或者是她——杀了他
思绪一阵混乱,却在这時感到腿部微微一松,他将伤口完毕后起身,又开始拿过煎药罐,倒入清澈泉水,将她刚刚提到过的槐花和百及放了进去
她心中更为诧异,他要为她煎药吗
事实上的确如此,他自顾自的做着这些,好像原本一切都应该如此似的,再正常不过
火苗映照着他的脸颊,这一刻他看上去很柔和,脸部线条也没有任何情感的波动,只是极为专心地做着他要做的事情
从小到大,能为她煎药的只有两个男人,一个是师父,另一个就是师兄,而今,他竟然就是那个第三人。
想要轻叹却止于唇边,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静静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静静看着他认真煎药的模样。
空气中开始慢慢浮荡草药的味道,由清淡变得浓郁,丝丝缕缕地萦绕在两人之间,窗外夜风大起,室内却温暖异常。
草药的味道让原本就虚弱的她开始变得昏昏欲睡,膝盖上的疼痛开始减缓,人在舒服的時候就想睡觉,尤其是在气氛极为静谧和融洽之下。
楚凌裳的头越来越沉,最后搭载檀木椅上阖上双眼终于沉沉睡去。
这种感觉很美妙,也很温暖无害,让她的梦境也跟着变得柔软,如同置身在厚厚的棉絮之中,包裹着她,让她可以无忧无虑地一直依靠下去,不想醒来。
朦胧中,她似乎感觉有人轻轻抬起她的脸颊,她的头靠在一尊胸膛上,胸膛有着令她熟悉的安全感,她轻轻笑着,蜷缩着找到更加舒适的位置。
又隐约感觉到有什么苦涩的东西入口,不烫,像是药汁,许是胸膛之中太舒适了,她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丝毫不想醒来。
隐约中她又觉得额头有些温热,像是有只蝴蝶轻落在上面,然后沿着额头一直向下,落在她的双眼上、鼻尖上,最后落在了她的之上,久久不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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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皇城,大和殿
佩刀侍卫沿着大和殿并站两排进行守卫,殿内设有席座,军臣单于为中间位置,他之下设了阶梯,阶梯之下则站有匈奴国的重要王侯们。
与大汉设置王侯的制度不同,在匈奴之中是允许有"王"这一官称,王有大小,正如大汉官有等级之分一样。左贤王、右贤王、左谷蠡王、右谷蠡王就是相对于"名王"、"裨小王"的大王。事实上,单于,也就是孪鞮氏虽然掌控着国家命运,但在封王的习惯上实质是以血缘关系的亲疏远近来分配财产、权力和地位。{泡芙言情书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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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觐见君臣单于的除了左谷蠡王伊稚斜外,便是赫连御舜、二王子于单和右谷蠡王。
大殿的气氛有些凝重,良久后,于单先是上前对着军臣单于深鞠一躬道:"单于,我认为这次左贤王带兵失误,战场之上竟然损失十万大军,自己却安然无恙回来简直有辱我们匈奴的威仪和骄傲,如果单于对左贤王的失职不做任何表示的话,其他王必会不服啊。"
朝廷之上,与赫连御舜最争锋相对的便是这二王子于单,他原本是稳坐左贤王之位,却因为赫连御舜失去了大王子的名头不说,更被父王降为了右贤王,所以一直以来,他是最盼着赫连御舜出状况的人。
话说这二王子长得倒也不错,有着匈奴人独有的强悍之气,倒是没有赫连御舜的英俊气,毕竟赫连御舜的母亲为魏国人,他多少还是带着点汉人的美态,但这于单不同,五官粗犷,宽额高鼻,如果硬要说赫连御舜和于单是亲生兄弟的话,那只能说一点,就是他们共同继承了军臣单于霸气外露的气势!
赫连御舜没说什么,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于单,从他回城那天起,这个于单便在父王面前不停上表他这次的失误,目的很简单,只不过是想要拿回兵权而已。
军臣单于被于单吵得脑袋疼,抬手揉了揉额角,扫了一眼下面,疑惑问了句,"伊稚斜何在?今天怎么没见他人影?"
伊稚斜是军臣单于的弟弟,被军臣单于封为"左谷蠡王",官级只低于赫连御舜一级,仅次于左贤王的地位,伊稚斜今天缺席着实有点反常,以往他是最热衷商讨政事。
在旁的传话侍卫连忙上前禀告,"单于,左谷蠡王今天告了病假,无法前来觐见。"
"哦,他患了什么病?"军臣单于有意拖延二王子于单的问题,看向传话侍卫,故作紧张地问了句。
"貌似——"侍卫有些紧张地回答道:"罹患了风寒,请单于放心,左谷蠡王说了只要病情缓和,他便马上觐见。"
"好。"军臣单于轻轻点头。
赫连御舜低低一笑,恐怕罹患风寒是假,避开朝廷纷争才是真。
于单岂会放任机会溜走?见单于的话音刚落下便又马上说道:"单于,请您一定要给诸位王侯一个交代才是。"
章节目录 卷四 131 显露心机二王子(2)
军臣单于再避也无济于事,两个都是他的儿子,一个出自他最深爱的女人之子,一个出自他明媒正娶的阙氏之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偏偏这两兄弟就素来不合,两人之间的矛盾他看在眼里也了然于心。
于单原本毋庸置疑地坐上太子之位不假,但当他将在外长大的儿子赫连御舜带回来之后,原本大王子之称便被赫连御舜夺了去,于单心中自然不服,历来册封太子或是继承单于之位均按照长幼有序来进行,由最初的得利到如今的失利,他这个儿子没有情绪是不可能的。
再说说他这个大儿子赫连御舜,自小将他带回匈奴后便跟着他西征北讨,相比于单,大儿子骨子里流淌的更多相似他的地方,跟他一样喜欢征战、喜欢追求不管扩张的刺激,但许是因为他负了他的母亲,由此他这个大儿子心中终究有根刺,直到现在也不肯改换姓氏。他直到他亏欠了这个儿子,不但亏欠他,还亏欠了他的母亲,所以在很多時候他都尽量多听听赫连御舜的意思,尊重他的意思
赫连御舜在战场上一向骁勇善战,这是整个匈奴过都无所不知的事情,自然骨子里也有着心高气傲,他不是不知道两个儿子都有争夺太子之位的心思,都是他的儿子,哪有不想坐上单于之位呢
两个儿子之所以闹得如此不合,更多是因为他的缘故,无因便没果,因此每每到了这个時候都会令他头疼
右谷蠡王见状上前,深施一礼,"单于,二王子所言极是,左贤王虽说往日战功显赫,但这次毕竟损伤了近十万的兵马,如此不了了之的确无法遮住悠悠众口。
于单在一旁微微勾了一下唇,冷笑着看了一眼赫连御舜,连右谷蠡王伊柯都站在他这边,看父王还怎么偏袒
君臣单于看向了赫连御舜,轻叹一声,"御舜。
赫连御舜上前,面上丝毫波动神情都没有,恭敬欠身,"单于。"{泡芙言情书苑}
{泡芙言情书苑} "你原本早已谋划联合北赵共同攻打长安,为何后来赵王出尔反尔,将你陷入困局之中?"军臣单于稍稍往前倾着身子,关切问了句
"战场之事瞬息变化,赵王当時被困难出,自然无法联合,而窦婴和李广又左右夹击四面包抄,的确出乎意料。"赫连御舜将战场当天的情形同单于详细讲明,却唯独刻意忽略了一个人,这人便是楚凌裳,他没有同单于讲明当時坐在军营之中运筹帷幄的另有其人。
单于听了一番话后沉思点头,他也征战沙场多年,也是随同父亲在马背上打天下,匈奴与大汉厮杀近百年,关系時缓和時紧张,所以汉人用兵还是不能小觑,再加上他一向对大儿子有内疚之意,虽说这次损失十万兵马令他心痛不已,但他绝对相信征战之事的确胜败难料,靠天時、地利、人和方能取胜。
纵使追究赫连御舜的过失,也无非是小惩大诫而已。
"单于,此次战败确是儿臣领兵失误,所以儿臣愿受一切惩罚。"赫连御舜自然明白于单咄咄逼人背后的目的,再加上右谷蠡王也是于单的人,他执意下去也无非是令单于左右为难,虽说他不是一个好阿爹,但的确是一个好单于。
军臣单于见他主动松了口,眼底微微松动了一下,刚要开口,却听到于单上前提议道:"单于,既然左贤王主动告罪,承认自己领兵有误,那就请单于削去其兵权,如此一来方才令众人心服口服。"
右谷蠡王也连忙提议道:"单于,臣也赞同二王子的提议。左贤王身居要位,手握重权,却偏偏在这个時候发生领兵失误的情况,足足十万大军损失早已造心惶惶,各位诸王无一不再叹息,如果左贤王继续掌握兵权,必然会引起军心不服,到時只怕会引起更多不必要的争执,还望单于三思。"
军臣单于本没有削去赫连御舜兵权的意思,却被于单和右谷蠡王左右夹击,前不能进后不能退,着实为难。
赫连御舜将冷笑藏于唇齿之间,不着痕迹看了一眼于单,他的野心早已经暴露无遗。再次开口,"儿臣这次领兵作战失误,致使十万大军被埋伏自愿接受军法处置,就算单于要儿臣交出兵权给朝廷,儿臣也毫无怨言,但如果兵权落在无能之辈手中,儿臣定当不从。"说完,他的目光从于单脸上滑过,有意,也有心。
于单倏然攥紧拳头,脸上很快闪过一抹愤恨之意,右谷蠡王见状暗自拉扯了一下于单,他这才稍稍将面部表情转为正常。
军臣单于见气氛变得尴尬,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左贤王领兵失误定当受军法处置,但交出兵权一事容我再思量思量。"
"单于,此事不能再耽搁了,败军之将何以再用?"于单有些气急败坏开口说道:"现在军中上下动荡不安,兵马混乱,就请单于下令将军权暂交儿臣之手,待军纪整顿之后再听从单于安排。"
"二王子,你的如意算盘恐怕打不响。"赫连御舜转身看着他,唇边勾着淡淡笑意,"自我跟着单于打下第一场胜仗時,军营之中的战兵都是我来一个个挑选,就连用来作战的汗血宝马也是我来亲自筛查。你刚刚所提到的军中动荡?动荡何在?兵马混乱更是好笑,在我回城第一天便重新整顿。你想接手我手下的兵马,不是不可以,就怕你没这个本事,做不到令全军上下心服口服。"
"你——"
"好了,你们是兄弟两人,不要再争吵了。"军臣单于头更疼了,他虽然可以在马背上解决天下疆土纷争,却解决不了两个亲生儿子的纷争。
"单于,儿臣有心一洗雪耻,亲自带兵再次出征,还请单于成全兵权一事!"于单丝毫不退让,咄咄逼人,并且提出更加大胆的请求。
军臣单于一听,愣了愣,"你要亲自带兵出征?"
章节目录 卷四 132 金鳞岂非池中物(1)
于单的面色变得严肃,"是,单于,儿臣提议这么做,虽说我们战败,但目前七国因为叛乱缘故造心惶惶,经济萧条,我们虽然无法攻打长安,可我们转为攻占这些病伤城池还是绰绰有余,左贤王损伤士气在先,因此他没有资格再领兵作战。
军臣单于闻言后摆手,"大汉必然早已做好防备,我匈奴又损兵惨重,此時出征实为冒险。
"单于,您戎马一生,难道还不清楚作战人的心情吗?就是因为打了败仗,军营上下才会有共同的目标和敌人,如果此時收复大汉混乱的七国城池,右谷蠡王可将西部兵马调来先用,再加上左贤王手中的剩余兵马足可以够了。大汉绝对不会想到我们匈奴会突然再次进攻,对七国也未必会有重兵驻守,如此一来必将成就我匈奴统一中原的宏伟心愿。
军臣单于一向是喜爱征战之人,而且一心想要攻占中原之地,听了于单的话后眉间多少开始泛起思量,良久后,看向了右谷蠡王,"伊柯,你手下的兵马能有多少调度?
"回单于,约有五万人可调度。"右谷蠡王回答
军臣单于思量着点点头,"左谷蠡王如果调度兵马也差不多会有五万人。"说到这里,又看向赫连御舜,"你手下还能调度多少兵马?
匈奴兵权分别掌控在左贤王、左谷蠡王、右谷蠡王手中,二王子于单虽然被封为左贤王,但手中无兵马调度,这一直是他心中的结
四王分别镇守四方,以左贤王赫连御舜马首是瞻,自然他掌控着整体兵马的调度,具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兵权,他的兵马自然也要比其他三人多出数倍来
赫连御舜也察觉出军臣单于眉宇间的松动,匈奴从冒顿单于开始就从未将大汉放在眼里,如今他坐上单于之位,自当完成宏伟大愿才可甘心,想了想,淡声回答,"回单于,儿臣可再调度兵马十万。"说完这话,见单于的眉心微微一悦后蓦地转了话锋——
"但是,儿臣不赞同此時发兵!"
于单一听顿時急了,当着军臣单于的面就直接指责了赫连御舜,"左贤王,你是一定要跟我作对到底是吗?这个時候不发兵更待何時?你已经是败兵之将哪有资格还在这里指手画脚?你只需要乖乖交出兵权就可以了!"
"单于——"赫连御舜懒得理会二王子的大呼小叫,看向军臣逐一分析道:"春秋《左传》有云: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匈奴十万大军兵败,军营上下早已是大伤元气,如果此時再战,不但又要劳民伤财,更是要兵马再次长途劳顿,儿臣认为此時万万不可再出兵!"
军臣听了微微一蹙眉,"但是我匈奴子民一向征战英勇,岂会因为一场败仗而丧失了士气?御舜,你一向最知我的心,怎么在这个時候反而泼了冷水?在征战这件事上,你一向最主张勇往直前不是吗?"
"单于,儿臣也希望能够帮助您完成统一中原的愿望,可如今形势不利于我们,又何必再费周折?儿臣建议这段時间应养精蓄锐,等兵马充足再战也不迟。"赫连御舜给出了一个最中肯的建议。
"我何尝想让士兵们长期劳顿呢?但如果在我毕生之年没有完成心愿,闭上眼都将无法面对祖先,御舜,我明白你调度兵马有勇有谋,但你阿弟说的也不无道理,七国叛乱刚刚平息,的确是最疏于防患的時候,我们此時再行攻打的确有胜算的把握。"
于单见军臣开始向着他说话,脸上忍不住得意起来。
赫连御舜没有理会他的表情,而是重重一叹气,"单于所言差异,据儿臣所知,目前大汉在匈奴大军还未赶回都城之時便整治七国纷乱状况,吴王的死造成了使得其他诸侯势力受到打击,大不如前,就在儿臣刚刚回到都城的時候,探子已经来报,景帝已下令收夺各个诸侯国的支郡,取消了诸侯国的自行任命官吏和征收赋税的特权,又将各个诸侯国的丞相改称为相,规定诸侯王不得治理民政,如今的七国形同汉郡,那里怎么会不受汉军驻扎呢?我们此時在发兵无疑是以卵击石,到時必然会溃不成军。"
军臣单于闻言后一愣,"大汉为何会如此行动迅速?"
"简直一派胡言!"于单听了后大声喝了一句,"单于,想必这只是左贤王不想交出兵权而想出的借口罢了,我们都知道大汉的景帝远远不及他的父亲刘恒,景帝刘启一贯主张息事宁人,又怎会突然转了子宁愿得罪诸侯国的家族之人呢?"
"单于,儿臣自有细作留于汉宫之中,探子来报之事确实是真,我们万万不能太过冲动行事。"赫连御舜始终没再与二王子正面冲突,脸色平静异常,以理服人。
于单牙根咬得咯吱直响,论细作安排他的确不如赫连御舜。{泡芙言情书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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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臣单于闭上眼睛,深深思考着,大殿之上安静异常,只剩下呼吸声音。
良久后他才睁眼,却无奈地摇头笑了笑,"服了,这次我真的服了刘启,竟有如此先见之明先稳定七国混乱状况,而后又将诸侯特权尽归朝廷所有,如此一来恐怕再不会发生诸侯国叛乱之事,最令我佩服的是,如此行为不但保住了大汉江山,更阻断了匈奴再次进攻的可能,真是妙计!真是妙计啊!"
见他眉梢松动,赫连御舜心也微微落下,终于将目光转到于单身上,见他脸色都变得铁青。
然而右谷蠡王却在这个時候开了口,"单于,这哪里是刘启想出的治国之道呢?臣听说此锦囊妙计为一女子所献,这女子据说是鬼谷派传人,精通纵横治国之道,又可知过去以后,奇门遁甲岐黄之术无一不通。"
赫连御舜原本平和的目光在闻言这番话后陡然一厉,鹰眸也下意识眯起,周身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危骇之气。
章节目录 卷四 133 金鳞岂非池中物(2)
"哦天下竟有这般奇女子"军臣一听顿時好奇,难以置信地问道。
右谷蠡王轻轻一笑,"是,恐怕这女子的能耐远不止这些,臣听说她的祖师便是鬼谷子最宠爱的弟子孙膑,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这位女子的师父便是当時辅助高祖一统江山登基为帝的寒蝉子,这女子想必已将鬼谷所学精通非常,刘启十分看重,并不顾朝廷群臣反对封她为史上第一女官‘寰妤’,听说,这次坐镇营帐之中便可横扫十万匈奴大军的人就是她。"
军臣单于先是一愣,而后大为称奇,丝毫看不出他有半点愠怒之状,只是难以置信地摇头轻叹
半晌后他才问出了一句,"此般奇女子如果能被我匈奴所用该有多好,为大汉效命实在可惜。
"回单于,此女子的确不同凡人,自然会懂得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金鳞岂是池中物目前此女子就在匈奴之地!"右谷蠡王笑中带着一丝耐人寻味
赫连御舜眉头轻蹙,看向右谷蠡王的目光中多了一份衡量,这个一向视二王子马首是瞻的人,没想到背地里做了这么多的事情,看来他是平日将他小瞧了
军臣单于一听顿時大悦,"什么在匈奴之地此人在何处快快派人将她接进宫来。
"单于,此女目前就在左贤王的府邸之中,臣听说她是随同左贤王一同回都,作为战犯的身份被擒获。"右谷蠡王丝毫不给赫连御舜喘气的机会,直接了当说出了楚凌裳目前所在之地
二王子原本铁青的脸色陡然一变,目光之中掺杂着幸灾乐祸之色,右谷蠡王的话音刚落便马上指着他—
"好个左贤王,你竟然私自窝藏战犯!难道你有忤逆单于之心
赫连御舜面色微微一沉,看向他们两人的眸光陡然变得冰冷。
"御舜,你为何不将战犯带入宫中反而私自藏于府中"军臣单于略显不满,看着他问道。
"单于误会了,儿臣并无私藏之心,只是那女子身受重伤,儿臣在万不得已下才将她暂時安置在府中,我匈奴是爱才之地,儿臣也原本没将她视为战犯,如果能为我匈奴所用自然是好。"赫连御舜很快恢复了淡然神情,从容说了句。
"单于,依儿臣来看,左贤王纯属私心,就算那女子伤重在身,宫中总好过他的府邸吧宫中大夫何其多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府邸"于单落井下石连忙建议道:"儿臣认为,单于应尽快命那女子进宫。"
军臣单于点头,看着赫连御舜,"御舜,明就带那女子进宫来吧。"
赫连御舜微微一蹙眉,"单于,此女目前不能进宫,宫中虽有良医不假,但她自身也懂岐黄之术,宫中虽大,但药材的种类不及儿臣府邸,待她伤势好转,儿臣自会带她入宫,重要的是,此女完全不懂我们匈奴言语,就算单于现在要她出谋划策也无济于事,倒不如先让儿臣教会她匈奴之言再进宫不迟。"
"单于,左贤王百般推辞实在可疑。"右谷蠡王也连忙说道。
军臣单于沉了沉气,"御舜,如果这是我的命令呢难道你也不从"
赫连御舜目光坚定地看着他,良久后深施一礼,"儿臣恕难从命。"
"你——"军臣单于没料到他会因为一个女子而忤逆自己的命令,眉心大怒拍案而起,"我已经不想追究你的领命失误,更不想夺你兵权,你私藏战犯于府邸之中我也可以饶恕与你,难道你就宁愿得罪你的父王也不将此女子交出来"
赫连御舜单膝跪地,英俊脸颊闪过一抹隐忍,"儿臣愿接受父王惩罚!"
军臣单于气的全身发抖,这个儿子虽然平時情难测多变,但很少这般忤逆他的意思,今天着实被他的话给激怒,大手一拍,"来人!"
他真正生气的不是他不交人,而是他身为一个儿子竟敢不听父亲的话!
于单唇边泛起得逞的笑意。
很快,几名侍卫进了殿,等候着单于的命令。
"将这个逆子关进大牢!"军臣单于颤抖着手指指着殿前,眼睛都快要冒火了。
几名侍卫面面相觑,顿時被这道命令震惊了,没听错吧单于要将左贤王关进大牢
"还愣着做什么"军臣单于见侍卫们都不听话了,干脆来了个勃然大怒。
侍卫们吓了一跳,刚要行动便见赫连御舜站起身来,朝着军臣再度恭敬欠身,然后二话没说主动走出了大殿。
军臣单于攥了攥拳头,脸部气的微微颤抖。
"单于,要不要儿臣到左贤王府中找出那女子"二王子察言观色地问了句,这个時候他自然不能再提移交兵权之事,刚刚单于已经说的很清楚,他并不想夺赫连御舜的兵权。
"这件事到此作罢,谁都不准再提了!"军臣单于看来是气得不轻,落下这句话后便起身离开。
于单的面部抽动了一下,右谷蠡王看着单于的背影消失后轻步上前,低声问道:"二王子,你估计着左贤王能被关上多久呢"
"被关上多久那是单于的事,我所关心的就是要如何夺到兵权!"他愤恨地说上一句。
右谷蠡王一勾唇,"现如今单于大怒,想必左贤王也不会得利太久。"
"你以为那老家伙会舍得"二王子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十万大军被见面他照样可以赦免无罪,这个老家伙心中就只有赫连御舜一个儿子!"
"也许——"右谷蠡王想了想,"那个鬼谷之女会是二王子成事的关键工具呢。"
"哦"于单微微敛去了怒气,眸光转为思考,半刻后迸发一道精芒,"没错没错,看来我们要从长计议了。"
"哈哈——"右谷蠡王笑着与他相伴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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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楼成了楚凌裳居住处所,令她深感奇怪的是这一阵子就算有侍卫巡视,也从不限制她的人身自由,随意她在四周走动,更奇怪的是,南华公主也可以不再受到限制,随時可到禁楼来看她。
午后有一点点微热,树梢上的嫩叶已经长出,鸟儿也叽喳叫个不停。
楚凌裳和南华公主正在饮茶,便听到随行的丫鬟急冲冲地跑了进来,脸色慌乱地说道:"公主、寰妤不好了,奴婢听说左贤王被单于关进了大牢,坞佳郡主知晓后大骂公主和寰妤,说你们两位是灾星,现在、现在正朝着jin楼这边赶来要算账呢。"
章节目录 卷四 134 后院起火(1)
今天天气其实不错,风和日丽,阳光一早就照进大殿的窗子直到晌午,那天晚上赫连御舜为她包扎伤口的一幕時不時会在脑子里窜出来,到了第二天楚凌裳才知道,原来在恍惚间她是喝下了药汁,膝盖早已不再疼痛,也不再流血,伤口也在痊愈,风寒好的差不多了,这跟赫连御舜在当晚熬制的药汁也有莫大的关系。
一早,辛扎管家便如期送来了精心备好的膳食,同時竟然还送来了上好的清茶,这着实不像是战犯该有的待遇,问明情况后,辛扎支支吾吾才表示这清茶是王上亲自吩咐送来的,原因是王上不想来楼没茶喝。
不难想象到辛扎在听完赫连御舜说完这番话的神情,从他将清茶送到楼的神态便可看出来他是多么诚惶诚恐王上的吩咐。
想来,赫连御舜的这个吩咐听在他耳朵里再次产生了怎样的误会。
由于白日天暖,楚凌裳和南华公主也将饮茶的地方移到了院落之中,巡逻的四个侍卫们似乎也被一袭白衣胜雪的楚凌裳吸引,纷纷好奇往这边瞧,私下还说上几句,她不消看也知晓他们在谈论何事
想必跟他们的王上有断袖之嫌脱不了干系
所以当南华公主的贴身丫鬟气喘吁吁的跑来楼的時候,四个侍卫又连忙做无心状开始巡逻了
"春梅,你慢点说,怎么回事?"南华公主只觉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叫左贤王被关进大牢了
春梅跑得气喘吁吁,抬手擦了一下额上的细汗说道:"刚刚有人快报给辛扎管家,说左贤王在朝廷之上公然反抗单于的决定,单于一怒之下将左贤王关进了大牢,这件事被坞佳郡主知道就闹开了,她正带着管家和侍卫朝楼这边来呢,说王上这次出事跟公主脱不了关系,公主是主谋,还说寰妤是帮凶呢。说你们两人都是来自汉宫,早已经蓄意很久谋害王上了。
南华公主听了先是一愣,转而脸色变得难看起来,"真是胡闹,坞佳郡主怎么会将这笔账算到我头上了?王上坐牢跟我和寰妤有什么关系?这简直就是欲加之罪!"说着她转头看向正准备放下茶杯的楚凌裳,"凌裳,这件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说不定这只是坞佳郡主的一个借口呢,一直以来她看我和你都不顺眼。
淡淡茶香缭过唇边,楚凌裳抬眸看了一眼南华,没有说话,反而是起身抬手摘下几片刚刚抽芽的嫩叶,置于掌心之中,轻轻一松手,嫩叶落于石桌之上,却呈现出一个很奇怪的图案
"凌裳,你在做什么?"南华不解,盯着面前的叶子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子丑寅卯来
楚凌裳眉梢轻轻划过一抹质疑,掐指算了算,轻叹一声坐了下来,"春梅说的没错,坞佳郡主也没有找借口,赫连御舜今日的确应有牢狱之灾。"
她刚刚也在怀疑这件事是真是假,毕竟他为左贤王,坐拥兵权众多,单于怎么会说将他关押就关押?如果单于是追究战败一事的话,赫连御舜早在回都之時就应该接受军法处置,完全没必要等到此時。
于是她才忍不住卜了个卦象,看后心中轻轻一颤,没想到这件事的确是真的。
"什么?"南华公主也大吃一惊,"王上被关进大牢,会不会连这府邸都要被抄呢?凌裳,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现在逃跑来得及。"
闻言这番话,楚凌裳心底泛起莫名滋味,这个時候逃跑?苦笑一下,看着南华公主倒泛起一丝疑惑来,她在听到赫连御舜被关进大牢后怎么一点都不紧张?她是真的心如止水还是心中另有他人?
"不,我没打算离开这儿。"想了想她淡淡说了句,又抬头,"春梅,坞佳郡主已经朝着这边来了?"
"是啊,寰妤,怎么办呢?这次还不定怎么羞辱我家公主呢。"春梅急得快哭了,"真是坏心的丫头,才十几岁的孩子心肠怎么那么坏?"
南华公主伸手轻拍了一下春梅的手,却能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一点点紧张来。
"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有事。"楚凌裳伸手拉过南华的手,神情依旧淡然如水。
自从坞佳郡主在药房闹了一场乌龙后就再也没来楼闹事,今天能带着管家和侍卫们全都过来,想必是想着连同在药房受到的委屈全都还回来。
很快,楼的院落外传来一串串急促脚步声,越来越近,树上的鸟儿似乎都能感觉到杀气腾腾,惊得张开翅膀扑腾腾飞走了。
一袭碧绿的影子冲进了院落,身后便是管家、丫鬟和十几个侍卫们,春梅瞪大了双眼,虽然害怕但还是心切护主,"蹭"地一下子窜在南华公主的身前,像是老母鸡护着小鸡似的全身充满警觉。
南华公主的脸色倏然惨白。
只有楚凌裳,依旧淡定自若地拿起茶杯,优雅轻啜一口,放下,眸光淡淡扫了一眼怒气冲冲的坞佳。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南华,你给本郡主滚出来!"坞佳还没等靠近就张口大骂,身后的辛扎一脸为难的样子,想要上前阻拦也显得有心无力。
跟上前的丫鬟们倒是一副看好戏的神情,这深宅大院的,许是这种事情才能令她们的生活感觉到一点多姿多彩吧。
春梅许是被坞佳的气势吓到了,一挺身子张了口,声音却明显地颤抖起来——
"郡、郡主,不准你对我家公主无礼,你难道还不把大汉放在眼里了?"
"本郡主管你什么大汉不大汉的,滚开!"相比春梅的个头,坞佳显得人高马大,伸手一把将春梅推开,春梅一个踉跄没站稳跌了个跟头。
"瞧你那没用的样儿,就你还想保护你们家公主呢?"
她一脸讥讽地盯着春梅,春梅恼羞成怒刚要起身,却被很快涌上来的丫鬟们给钳住了。匈奴人要比中原人身强力壮,这着实不假,看这几个丫鬟就能知晓了。
章节目录 卷四 135 后院起火(2)
"春梅——"南华公主见自己的丫鬟吃了亏,连忙起身欲要上前,却被坞佳猛的一把拉住胳膊,神情陡然变得尖酸刻薄。
"放开我"
"南华,你这个人,你说你到底给王上下了什么迷魂药,他竟然在朝廷之上忤逆单于的命令!"坞佳恨得牙根都痒痒,这么久了,她都对皇叔回府当天的行为耿耿于怀,皇叔一向疼爱她至深,那天却因为这个人呵斥了她。
她是皇叔从汉宫带回来的女人,难道皇叔真的将她当回事了?但那个楚公子又是怎么回事?
这两个人她一个都不能小瞧,绝对不能放过
"坞佳,你的话很奇怪,王上被关进大牢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不要血口喷人!"南华想要甩开她的手却无济于事,看着春梅被几个丫鬟死死钳住的样子极为担心
"你还将自己摘得挺干净?没有关系?没有关系你进我们府邸干什么?你又干嘛要嫁给我皇叔?你这个人,别以为自己长得有几分姿色就以为自己是女主人了,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也不看看自己是几斤几两重!"坞佳越说越来劲,抓住南华公主的手劲也越来越大,痛得南华一个劲地皱眉头
"识相的赶紧给我招了,你到底用什么手段迷惑了我皇叔?"坞佳一脸憎恨的模样,看着楚楚可怜的样子真恨不得将她的脸给割花
"我没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南华公主没料到她的力气这么大,大声说道
"嘴硬是不是?"坞佳杏眼一瞪,面露凶狠,转头看着侍卫,"还愣着干什么?把刀给我!
侍卫们迟疑着上前,辛扎见了大惊,慌乱看向坞佳,"郡主,你这是要干什么啊?
"我要刮花她的脸,看皇叔以后还答不答理她!"坞佳目光迸射强烈嫉妒之意,见侍卫们动作慢吞吞的干脆急了,一个快步上前抢过其中一个侍卫身上的佩刀
"郡主、郡主——万万使不得啊"辛扎这下子吓得不轻了,连忙拉住坞佳,哀求道:"你这么做王上会怪罪的,她毕竟是大汉的公主啊"
"公主?哼,我才不管她是不是公主,总之试图迷惑皇叔就不行!今天我一定要让这个人尝尝后悔的滋味"坞佳一把推开辛扎,举着刀就冲了过来。
"公主——"春梅吓得魂都没了,拼命挣扎着,"放开,你们放开我!"
南华公主也被坞佳手中的刀子吓得惊了容颜,下意识靠近楚凌裳,眼睛瞪得大大的。
坞佳见状,抬手扬着刀子冲着楚凌裳的方向就砍下去,惊得春梅和南华失声叫了一嗓子。
刀尖,在马上就要贴近脸颊的位置停了下来,坞佳只觉得手腕被一股柔软的力量纠缠,想要甩开又觉得力道之中柔中带强,压根就挣脱不开。
阳光应在刀背上,反射出楚凌裳平静的双眸,她的唇泛着淡淡弧度,像是天边一抹云彩,轻轻略过心田,那般从容淡定,任由坞佳急力挣脱就是不松手。
她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也不再是刚刚进府時候的虚弱模样,虽说她被关在这里,但还是照常入眠、吃饭,目的就是需要尽快恢复体力,恢复元气,现在,想要钳制一个小小的丫头她还是有力量的。
"你想找死是不是?放开我,你想干什么?"坞佳见甩不开她干脆耍起了混,刚刚她是故意冲着"他"砍下去的,因为她知道这个公子荏弱无力,压根就不敢挡在南华面前,没想到"他"不但纹丝不动,竟然还将她紧抓着不放,这个人的力气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大?
躲在楚凌裳身后的南华这才稍稍缓过来劲儿,双腿已经开始抖颤,看着坞佳无法上前的样子,急喘着气。
楚凌裳淡定地盯着她,见她气急败坏的样子,笑了笑,"应该是我要问郡主想干什么才对就算是赫连御舜他也不能随意杀人吧?"
"杀人?谁说本郡主想要杀人?"坞佳面色尴尬,又连忙转移话题,"好啊,你们两个果然是一伙的,你们都巴不得我皇叔马上死是不是?"
"想要见到鲜血的人怕是另有其人吧,郡主?"楚凌裳心底发寒,如果她刚刚不上前拉住坞佳的行为,那么这一刀就是砍在南华公主的身上,她哪是想要刮花个公主的脸,分明是想杀人处之而后快。
她只是十几岁的孩子,怎么心机会这么重?心肠会这么狠?
这一切都是谁教会她的?
是赫连御舜吗?
"南华是大汉堂堂的公主,就算你再不愿承认,她也是赫连御舜明媒正娶的王妃,你这一刀下去的确痛快,可也为你的皇叔找上了麻烦,大汉失去了一个公主,你以为这件事会无声无息地隐瞒下去?"楚凌裳面色平静,脸颊渐渐贴近坞佳,一字一句落下,"除非,你把我也杀了,辛扎管家和这一院子的丫鬟、侍卫们全都杀了才能堵住悠悠众口"
"你以为我会怕了你们?"坞佳见不得受危险的委屈,又想到当晚在药房发生的事情就来气,"我还真想连你一并杀了,这样的话,皇叔就不会受你们这些妖孽蛊惑!"
"我倒巴不得你将我杀了,这样我也可以解脱,总不用在这宅子里失去自由,郡主不想看见我,很好办,想办法让我离开这里也算能解了你的心结,但如果你没这个本事,如果你只是担心你的皇叔,那我劝你还是收敛一下自己的行为!否则别想知道你皇叔现在的状况!"楚凌裳从她眼睛里看出一点忌讳来,冷冷一笑后松开了手,重新坐回在石椅上。
她抬眼示意了一下南华公主也坐下,将一壶她刚刚泡好的茶放到南华面前,压惊之用。
南华接过茶杯,不晓得楚凌裳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自然也不会多问,却又小心谨慎地看了一眼坞佳,生怕她再突然扑过来。
这野丫头真是凶残无度。
章节目录 卷四 136 春叶卦平安
辛扎管家见事态稍稍发生缓和,连忙上前夺过坞佳手中的刀,低声说道:"郡主,楚公子的确说的有道理,目前最重要的是想办法救出王上,可不是在这里争执吵闹啊。"
坞佳见楚凌裳也不是好惹的主儿,有"他"在身边,南华公主又伤害不得,只好沉着气毫不客气地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知道我皇叔的情况?我警告你,如果你敢欺瞒我,一定有你们好看!"
她叫嚣的模样楚凌裳没放在眼里,只是淡淡扫了一眼石桌上的嫩叶,黛眉之间泛起隐隐的思考。
"凌裳,怎么样?"南华公主很是好奇,不知道她干嘛总盯着嫩叶看个不停。
楚凌裳没有立刻回答,似乎在计算着什么
"喂,你别在这装神弄鬼的,你是在想办法逃脱吧?"坞佳是个急子,见楚凌裳半晌不开口又冲了上前,怒气冲冲地说道:"这些破叶子有什么好看的?"说着就要抬手
"弄乱了这些叶子,你永远别想知道赫连御舜的情况。"楚凌裳头也没抬,却早已经察觉出她的意图来,淡若清泉地开口道
扬在半空中手陡然滞住,坞佳死死盯着楚凌裳永远一副淡然的模样,恨得牙根痒痒,但也没有办法,只好放下手,"快讲!
如果不是为了皇叔,她非命侍卫杀了他们两个不可
楚凌裳也算的八九不离十了,抬眸扫了一眼不远处的春梅,轻声说道:"放了她。
坞佳恨得脸色铁青,怒瞪了楚凌裳一眼后对着丫鬟们命令了句,"你们退下去。
丫鬟们连忙放手,春梅赶忙起身跑到南华公主身边,一张小脸满是委屈
"现在可以说了吧。"坞佳催促道。
楚凌裳抬袖,终于将石桌上的嫩叶轻轻扫落,"明日申時,赫连御舜便可安然回府。"
"真的?"坞佳先是满脸惊喜,又陡然泛起警觉和狐疑,"你在骗我是不是?明日申時皇叔就能回府?怎么可能?他可是被单于关进大牢中的!你在撒谎!"
楚凌裳被她吵得有些头疼,抬手按了按额角,"你皇叔这次只是顶撞了单于,你想让他在大牢里待多久?"
坞佳半信半疑地盯着她,半晌后,从地上拾起一片嫩叶来,"你就凭着这种破东西就算出皇叔平安无事?"
"信不信由你。"楚凌裳从她手中夺过嫩叶,眸底闪过一抹对她言语的不满,"世间万物都有灵,一草一木也都自有它的用处,郡主认为它只是个破东西,殊不知没有它,赫连御舜的状况如何谁都不会知晓,希望郡主将眼睛放低一点,明白万物平等的道理。"说完,她转头走回了楼。
大好的心情被这个坞佳搞个稀巴烂。
南华公主见状后也紧跟其后,春梅暗自瞪了坞佳一眼后连忙跟上。
人走茶凉,清风抚过,地上的几片嫩叶也被吹走。
辛扎迟疑着上前,"郡主,要不咱们就再等等?想想看单于怎么忍心为难王上呢?王上毕竟是他的亲生孩儿,想必关进大牢也只是小惩大诫而已。"
他着实佩服这个楚公子,暂且不说他是否有通天的本事真能未卜先知,就单说他的勇气也令他刮目相看,这坞佳郡主自小到大哪被人这般教训过?
坞佳看着走进楼的三个身影,拳头死死地攥紧,恶狠狠地说道:"好,本郡主就要看看他有没有胡说八道,如果明日申時皇叔还没回府的话,本郡主一定会命人割了他们的舌头!辛扎,我们走!"
辛扎听了心底直凉,连忙跟着坞佳身后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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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楼,南华公主全身泛软地坐在椅上,手压住胸口位置,大口呼吸着,楚凌裳见状后淡淡一笑,"被她吓怕了?"
还没等南华回答,春梅先是开了口,"公主能不怕那个臭丫头吗?寰妤,你也看到了那个蛮夷郡主有多坏,今天还是多亏了您呢,要不然公主还不定受多大委屈。公主刚刚进府的時候可是受了不少的罪呢,那个郡主——"
"好了春梅,别抱怨了,我不是已经没事了吗。"南华轻声打断她的话,温柔说道。
春梅心疼地看着南华,"公主,你总是这样,什么事情都不计较。"说完,赶忙为她们两人重新泡茶,忙前忙后。
南华看着楚凌裳轻轻一笑,"春梅这丫头就是心直口快,有時候我都在怀疑这丫头是怎么在宫中长大的呢。"
楚凌裳也报以轻笑,看着春梅的样子,让她想起了青袖。
青袖和师兄,也应该很想念她吧?
只可惜她现在想要飞鸽传书都难,虽说赫连御舜看上去没有派人紧盯着她,但实际如何她不得而知,总不会放任她到街上买个信鸽回来养着。所以就在刚刚她才决定再利用坞佳一次,这一次,她赌的就是坞佳的嫉妒心!
"凌裳,你刚刚对郡主说的话都是真的吗?王上明日申時真的能够回来?"南华好奇问道,她倒是知道楚凌裳的本事,但只是靠着几片叶子便能卦出明日之事实在匪夷所思。
"从卦象中看是这样,我也只是依照卦象情况来讲。"楚凌裳接过春梅递上来的清茶说道:"卦象确是表明他有牢狱之灾,但只及有惊无险而已,只算虚惊一场,没有大碍。"
南华点头,接着喝茶,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楚凌裳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她一下,将她的神情看在眼中,若有所思地喝了一口茶后,淡淡说了句,"师兄他——"
她故意拉长了声音。
"咣当"一声,南华公主一个不小心将茶杯打翻,脸色突然变得很不自然,睫毛轻轻颤抖着,春梅赶紧上前拾掇起来。
"有没有烫到?"楚凌裳轻声问了句。
南华公主连忙摇头,唇边挤出一丝不自然的笑意,待春梅收拾干净后,坐下来,双手却下意识放在腿上,時不時攥着裙角的丝绸,显得有些惶惶不安。
楚凌裳也没有再说话,只是淡淡一笑。
章节目录 卷四 137 谁解相思愁
良久后—
"凌裳,你刚刚说——"南华公主主动开了口,声音多少有些迟疑,扯着裙角的手指攥得更紧了,"你师兄他怎么了?
完全不同于听到赫连御舜被关进大牢時的神情
"师兄?"楚凌裳轻轻一笑,却将南华公主的心思早已经了然于心,放下茶杯,"我只想说,师兄他不知现在如何了。
说完这话,眼眸泛起凌晶晶的神采,有些打趣地看着南华公主
南华公主见她这般神情恍然大悟,脸腾地一红,扬起拳头做佯怒状轻轻打在楚凌裳的胳膊上,楚凌裳也只是个十八岁的丫头,自然玩也起来了,笑着躲开她的进攻,两个女子倒是打闹了一番
待南华公主气喘吁吁地重新回到椅子上坐好后,朝她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你明明是耍赖的,你有轻功我可没有,我是吃了亏的。
"你怎么清楚我是会轻功的?"楚凌裳见她罢手也就笑着坐下,好奇问了句
"因为我见过夜公子使过轻功啊,跟你的一模一样呢。"南华随口说出了这话,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抬手捂住嘴巴,见楚凌裳眼神了然的模样,又连忙摆手解释道:"你别误会,我、我不会偷看夜公子的,是他在宫中救过我,我、我才知道的。"
"咦?我没说你偷看我师兄啊?"楚凌裳故作纳闷,淡眉轻轻掠过一抹轻笑,"原来你偷看过我师兄啊。"
"没有,哪有,都跟你说了没有。"南华公主显得更心虚,慌乱摇头,"你、你别乱想。"
楚凌裳拉过她的手,决定不再逗她,直接问了句,"其实,你喜欢的人是我是师兄是吗?"
南华公主猛的抬头看着她,条件反射地想要去否认,但见楚凌裳的双眼如此肯定和真切,眼眸不由得微微变淡,敛下了眸子,轻声说道:"喜欢又能怎样呢?我已是残花败柳,夜公子他是世外高人,能人之士,岂会心仪于我?如今我又远远嫁匈奴,天各一方,再见也许会是白发暮霭,纵使此刻相见又能如何?我和夜公子永远不可能会在一起。"
楚凌裳也明白她现在的处境,她是奉命和亲的公主,在所有人的眼中她就是当今左贤王的王妃,谁会允许一个王妃爱着却是另一个人?那么赫连御舜知不知道她的心思呢?如果他知道了真心真相后又会怎样?
"南华,你不要妄自菲薄,也许师兄他——"她想了想开口,忆起那晚师兄在桃花树下的样子,他眼中的落寞似乎更胜于天空飞落的花瓣。
南华公主抬眸看着她,似乎在期待但又像是在害怕什么。
楚凌裳舔了舔唇瓣,将一直深藏在心底的想法说了出来,"说不定师兄的心里已经藏着你了。"
"不——"南华公主猛的起身,呼吸明显变得急促,"凌裳,你、你别说了。"她看上去很激动,甚至有点语无伦次的。
楚凌裳静静地看着她,泛着一点心疼,这一刻她竟然有点后悔这么说,她可以揣摩人心不假,但揣摩男女之间的情感还是相差甚远,看着南华这个样子她才意识到,如果公主认为自己只是一厢情愿的话,那么她还可以说服自己不要心存幻想,如果当她知道师兄的心中其实也是爱慕着她,那么这就不是一厢情愿,这种幻想会迅速地要冲破阻碍成为现实,公主便如同生活在牢笼中一样。
她怎么可以犯下这种错误?
公主远在匈奴,也己为人ℚi,怎么可能再与师兄一叙情缘呢?
纵使她有协助之心,可她要面对的是赫连御舜!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她不知道论心思究竟能不能斗得过他。
南华公主见楚凌裳若有所思,又觉得心中堵得慌,拉过她的手,无力说道:"凌裳,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呢?我真的——好想他。"
清泪从她眼眶跌落,一直砸在楚凌裳的手背上,烫的她的心也跟着好疼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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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邃,禁楼外隐约传来更子响,"咚!——咚!咚!"地一慢两块,已是三更天了。
楚凌裳今夜意外失去了睡意,早在平時没到二更天她便早已熟睡,可今天都已是这个時辰了竟然依旧清醒。
床榻之上似乎还沾染着淡淡的麝香气,是他的,但他今晚不在这里。
翻来覆去干脆起身下床,走到窗子前轻轻推开,夜风徐徐卷入内室,多少夹杂一点凉意。
今天白日南华公主的话再次涌入脑海之中,公主在问她怎么办,痛苦的样子犹若锥心,她也很想知道以后该怎么办?就在现在,她很想为公主和师兄卜上一卦却又忍住,师父曾经说过,人最忌通晓宿命,一旦如此,好的便会不思进取,等着上天的眷顾,不好的便自甘堕落,不再积极努力,命运虽已注定,但也会人定胜天,她不敢去占卜他们两人的命运如何,因为她怕,万一是场空那该又要如何?
她和南华公主陷入了一种很可笑的境遇,公主是赫连御舜的王妃,可他连她的殿门都不入,而公主心系他人;而她呢,是战犯,是匈奴的敌人,他却几日留宿这里,她的心又在牵挂着谁呢?
青袖?
师兄?
还是——
转头看着空空如也的床榻,又想起那日他在她耳边轻轻滚落的嗓音——别乱动。
她承认那声音是好听的,是低沉的,是足可以令她安心入眠的,这時她才恍然觉悟到,其实从她进了禁楼开始,他其实就是一直睡在这里的。
除了——
今晚。
心微微悸动着,手按住胸口,有一种情愫和莫名的感觉是她不想去正视的,她不想。可是,今天卜卦的目的真的是为了救出公主吗?
她开始迷茫了。
不!
一阵夜风吹过,吹醒了她有些不清醒的意识,她在想什么?在干什么?今晚她明明要查明状况的却在此胡思乱想?
她想到了药房,想到了药格最上方的那一个她唯一没有打开看的位置
章节目录 卷四 138 美玉之王左谷蠡(1)
皇城,天牢
阴暗潮湿,四周充塞着令人窒息的气息,不是里面的气味有多难闻,是这里的气氛很压抑,咣琅琅的铁链声听得人心发憷,時不時还能传来侍卫逼供用刑的声音,犯人惨叫声几乎响彻整个牢房
进天牢的人注定就是死囚,没有生还的余地,也别想着再有出去的可能,唯一出去的机会便是准备要行刑了
不过也有例外
这个例外就是——关押赫连御舜的地方
牢门上只是象征地挂掉锁链,没有重兵把守,只是偶尔有几个侍卫象征地查看一下,又走开
天牢是不见天日的地方,没有一点日光的照射,整个牢房全都点着烛光,烛光的火苗一动不动,足可以知道这里一点风都不透
这里没有時辰的概念,犯人永远不会知道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什么時辰,是几更天
赫连御舜坐在草席上,颀长的身子依靠在墙壁上,手臂搭放在支起的左腿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就这个姿势坐了整晚,从他隐隐蹙动的英眉不难看出没有熟睡
良久后,牢门打开,两个人的脚步声一直延伸至赫连御舜的位置,其中一个开了口,小心翼翼,"王上,卑职为您准备了烤肉佳酿,您看满意吗
赫连御舜没有睁眼,淡淡说了句,"拿回去
"王上,您已经一天没进食了,就算您跟单于置气也不能拿身体开玩笑啊,您是我们匈奴国的王,卑职看着您这样都心疼,何况是单于呢"另一个侍卫开了口,口吻透着哀求之意
"是啊,王上,听说您最爱喝这佳酿,天牢哥几个便想着给王上您备着了,您多少还是吃点吧
赫连御舜仍旧没有睁眼,"兄弟们的好意本王心领了,分下去你们享用吧,本王现在是阶下囚,不宜这般待遇
"王上——"两名侍卫一听纷纷跪地,"您万万不可这么说啊
肺腑之言,句句铿锵有力
赫连御舜终于睁开双眼,虽一夜未眠,但眸光依旧足具震慑之力,扫过牢门外跪着的两个侍卫,嗓音低柔了很多,"你们的心意本王领了,美酒佳肴本王此時没心思享用,不要浪费,你们听命令分下去便可
"王上——"
"左贤王,要不要我陪你共饮啊"一道含笑打断了侍卫们的话,紧接着,烛光中映出一男子来,他身高与赫连御舜同等,颀长身影打在墙壁之上,未着官服,只是一袭黑色长衫,健硕肩头披有一披风倾泻而下,显得身体更加挺拔
此人出现在赫连御舜牢门前,浓淡适中的俊拔剑眉微微挑起,惑人心魄的眼眸像寒夜的孤星,闪烁一丝好笑之意,刚毅挺直的鼻梁下,是略显冷清却完美得无懈可击的
薄唇,那唇也泛起一丝优美弧度
侍卫们看清来人后微微一惊,连忙问安——
"卑职见过左谷蠡王,愿王上万寿无疆
男子笑了笑,挥手,"你们退下吧,这个左贤王的子不是一般人劝得动的
侍卫们连忙跪退
赫连御舜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男子,勾唇一笑,漫不经心说了句,"昨日听闻左谷蠡王罹患风寒,今天见你这个样子,似乎风寒好得很快,哪日将你府中的大夫借来我用,我要瞧瞧哪位神医如此高明
左谷蠡王伊稚斜,单于的亲生弟弟,依照辈分赫连御舜应该称伊稚斜为一声叔父,但伊稚斜与赫连御舜的年龄也大不了多少,由此他们两人的关系一直甚好,不同于父军臣单于的格,伊稚斜不喜征战,却足智多谋,这也是他与军臣单于关系并不友善的重要原因
同時,身为左谷蠡王的伊稚斜与二王子、右谷蠡王伊柯也因志不同不相为谋
"你都身为阶下囚还不忘取笑我一番"伊稚斜主动将放在地上的美酒佳肴端起来,腾出一只手抖了抖牢门上的铁链,铁链便开了,走了进来,在赫连御舜的对面草席坐了下来,没有一丝忌讳
"要说你父王做戏也做足才好吧,将你关进大牢,牢门却没锁,这算什么阶下囚"
"你口中的父王是你的亲生哥哥。"赫连御舜觉得有必要提醒他一句,见他又主动打开酒壶,于两个酒樽斟满,酒香四溢开来,的确为佳酿。
"你来这里只是讨酒喝"
伊稚斜哪点都好,就唯独无酒不欢,虽说赫连御舜也是如此,但伊稚斜更甚,只要是佳酿必是珍藏府中,酒量也大到惊人。
"顺便看看平日里威风凛凛的左贤王如今有多么狼狈。"伊稚斜一仰头,佳酿一饮而尽。
"结果呢"赫连御舜唇边一直含着笑,也一仰头一饮而尽。
辛辣的滋味在他唇齿间流窜,辛辣过后又留着余香,这香气久久不散,扩散到他的五脏六腑之中,深吸一口气,脑中却再次映出了一个影子。
影子如梦如幻,似真似假,那一袭白衣胜雪,那一挽轻柔青丝,轻轻散落如同丝缕缠绕在他的指尖,青丝滑过又留有清香之气,他每晚拥香而眠,二十八个岁月,似乎这有这几晚才是睡得最踏实的。
她的香,如同下了蛊的毒,令他一旦沾染就再也无法戒掉
想到这儿,他的小腹竟然窜起一阵燥热,该死!
伊稚斜只顾着喝酒,倒没注意他神情的变化,接着他的话说道:"事实上我想错了,就算是阶下囚的你还是十足的威风凛凛,不错。"
章节目录 卷四 139 美玉之王左谷蠡(2)
"如果是赞誉,那我心领了。"赫连御舜撇开恼人情绪,主动拿过酒壶斟满美酒,又一口而尽。
伊稚斜哈哈一笑,"我真是好奇是怎样的女子让你方寸大乱?竟然脸你父王的命令都敢违抗?"
赫连御舜将酒樽重重放在地上,鹰眸微微一眯—
"你说什么?
他方寸大乱?可笑
伊稚斜是最了解他的脾气,见他眯起双眼,连忙做投降状,"当我什么都没说。"说实话,他一点都没有叔父的架子
赫连御舜没由来地心烦气躁,干脆将整个酒壶拿了过来,咕咚咕咚就大口喝了起来
"喂喂喂,你别全喝光——"伊稚斜视酒为友的人岂能见到这般?急了直接上前来抢,却没曾想抢到手的時候早已经成了空壶
"你——
"哈哈!"赫连御舜突然豪爽大笑,看着他一脸不快的样子心中倍感畅快
"你给我起来!"伊稚斜站起身来,大手直接抓住了他的肩膀。
赫连御舜慵懒起身,"干嘛?你不会为了酒打我一顿吧?"
伊稚斜竟然冲着他笑了笑,大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才不会为了这点酒跟你翻脸呢,因为我知道,你的府邸可是珍藏美酒的,走吧,左贤王的府邸一游如何?"
"左谷蠡王挟持左贤王出了天牢?"赫连御舜好笑地看着他。
伊稚斜大手一搭,直接搂住他的脖子,"走吧,管你对外怎么说,我只要喝到美酒就行,不会这点愿望都满足不了我吧?"
赫连御舜这次没有拒绝,笑着跟他离开天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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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内安静异常,连鸟儿都懒得高歌。
楚凌裳静静站在窗前,一身素袍伴着阳光倾洒而下,她的背影看上去有些孤寂,像是一只停放在沙漠中的荒船,被搁浅了千年,只是默默注视着人世间的沧桑变化,海枯石烂。
马上到申時了,她不知道自己在等待着什么,也不知道即将要面对什么,看着手中那一小瓶的东西,清澈的眸光终于泛出一丝异样光芒,她情愿自己看错了东西,也情愿昨晚没有再进过药房,只可惜,她进去了。
静静阖上双眼,睫毛轻轻颤抖着,如同一只翅膀沾上露水的蝴蝶,在阳光下晃动着绚烂的影子,久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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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邸外早已经站满了人,正如当天赫连御舜回府時候的场景一样,辛扎瞧得脖子都长了,坞佳焦急地走来走去,時不時还催促着侍卫打探个看看。
不一会儿,侍卫跑了回来,兴奋说道:"郡主,王上回来了。"
坞佳一听顿時大喜,二话不说朝着侍卫指的方向飞奔了过去,辛扎听了后也将心彻底放下了,不由得想起楼之中楚公子说过的话,心中倍感震惊。
果然是申時啊。
天下怎么会有如此精准细算之人?
实乃奇人也!
赫连御舜与伊稚斜刚刚策马转过弯,便看到坞佳的身影出现在路上,勒了马下来,坞佳情不自地扑到他的怀中。
"皇叔,你终于回来了,担心死我了。"她仰着小脸看着他,满眼爱意,小脸因急跑变得红扑扑的,增添了几分柔情。
"坞佳,你怎么在这?"赫连御舜问了句,不着痕迹将她微微拉开。
"人家担心皇叔嘛,所以就让侍卫留意府外的情况喽。"坞佳荡漾,又忍不住搂住了他。
"哈哈,看来坞佳郡主的眼里就只有她的皇叔。"马背上的伊稚斜也下来了,哈哈一笑道。
赫连御舜再度将坞佳拉开,低沉命令了句,"真是没大没小,还不叫人?"
坞佳吐了吐舌头,走到伊稚斜面前,恭敬深施一礼,"坞佳见过左谷蠡王。"
"嗯,让我看看。"伊稚斜轻柔一笑,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不错不错,才数月未见又出落漂亮了,不是小孩子了。"
"我早就长大了。"坞佳又恢复一贯的样子,冲着伊稚斜怒了努嘴吧,又用眼梢瞄了一眼赫连御舜,在爱上他的時候,她就决定快点长大,长到能跟他匹配才好。
伊稚斜见状后摇头笑了笑,赫连御舜也没再说什么,三人朝着府邸位置走去。
踏上了府邸那条街才发现管家辛扎也侯在门外,奴婢侍卫们更是站了一堆,不由得更加好奇,上前威严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辛扎欣喜地看着赫连御舜,"王上,您终于平安回来了,快报说您被关进大牢可是将我们一宅子的奴才吓得不轻呢。知道您能平安回来,我们都守在这儿等着呢。"
赫连御舜听了心生疑惑,似乎想要问什么,却又忍住,心中又好像多少明白一些事情来。
伊稚斜是个聪明人,一听就知道管家话中很有玄机,上前笑着问道:"奇怪了,你们怎么知晓左贤王何時回府?平安回府?总不会打算每天就站在候着吧?"
"哦,奴才见过左谷蠡王,回王上的话,是楼中的楚公子——"
"辛扎——"赫连御舜没等他说完便低沉命令了句,"马上备好上等的佳酿和美食,本王要与左谷蠡王痛快畅饮。"
"是是是,奴才这就是准备。"辛扎隐约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赔笑打岔过去,又吩咐下人们赶紧去准备。
坞佳一直缠着赫连御舜不肯离开,后来干脆挎着他的胳膊十分粘人。
伊稚斜不着痕迹打量了赫连御舜一番,轻轻一笑,"楚公子又是何人呢?"
赫连御舜还没等回答,坞佳在一旁多嘴道:"不就是个战犯喽,平日里装模作样,哼。"
"坞佳,回你房里!"赫连御舜脸色微微一沉。
"皇叔——"坞佳可怜兮兮地看着他,不知他因何故突然冷下了声音。
他的目光透着一丝警告意味,吓得她没敢再说什么,一溜烟跑开了。
"左谷蠡王,请吧。"赫连御舜脸上神情变化很快,再看向伊稚斜時早已是淡若清风。
伊稚斜轻轻一笑,却将他的神情变化了然于心,跟着赫连御舜便进了府。
章节目录 卷四 140 春有百花在禁楼(1)
盛宴设在黄昏之后,虽说伊稚斜与赫连御舜的交情一向甚好,但一年到头出现在这座府邸的次数屈指可数,原因其实很简单,伊稚斜是个出了名的爱酒之人,他府中所珍藏的佳酿往往是在皇城里都喝不到的极品,再加上他府中都是出了名的美作师傅,经过这些师傅手中出来的美食令人忍不住就食指大动,由此,府中有佳酿和美食,谁还总往外跑?
而左贤王府中则不同,他血液里虽也流淌着匈奴人生喝酒吃肉的习惯,但府中的佳酿与伊稚斜府中相比就算是小巫见大巫了,因为赫连御舜没有伊稚斜每日都喝酒的习惯,对府中佳酿也没有太多要求,自然也引不得伊稚斜的前来。
今天他无缘无故来到府邸,他的目的赫连御舜倒也能猜出个八九分来。在他觐见汉帝之前,邻国時节曾给他进贡过良驹数匹、奇珍异宝各数种,其中便有"醉人面"。醉人面是邻国特产,又因为数量极少、酿制的物种比较稀少而视为珍奇之物,对于爱喝酒人来说,这醉人面便是千金难得,万金难求,匈奴国无法生产这种佳酿,由此伊稚斜才闻风来他的府邸蹭酒喝。
当然,醉人面只是伊稚斜其中目的之一,另一目的恐怕就是楚凌裳了。朝廷上下谁人不知左贤王为了战犯顶撞单于而被关进大牢?这个伊稚斜生喜欢探究,他怎么可能对楚凌裳不好奇
由此,在盛宴没开始之前,赫连御舜将他安置书房,中途几次伊稚斜以游览府邸花园为由,借故要离开,全都被赫连御舜笑着阻拦
终于到了最后,伊稚斜没了办法,干脆大手一拍,"左贤王,你这就不对了,再怎么说我都是你府中的客人,你到我府中的時候,我可不是你这般的待客之道。
赫连御舜拿过茶杯轻啜一口,面色从容淡定,唇畔泛起一丝清然笑意,"那你又想如何?
"此時已经春季,春暖花开之時,素闻左贤王府中的花园精种罕见的奇花异草,难道让我开开眼界也不行?"伊稚斜哪有心思喝茶,早就想着被他藏于府中的战犯究竟是如何神通广大,一个女子竟能够横扫十万兵马,此人何其神勇
"左谷蠡王此言差矣了。"赫连御舜倒是坐着不动,这与在战场之上的他相比完全像是两个人,战场之上的赫连御舜英勇所向披靡,下了马背,他倒是变得如此冷静和慢悠悠,现在连说话都大喘气
伊稚斜见他话说到一半又拿起茶杯喝茶,深知他是纯心故意,上前将手中茶杯夺了下来,重重放在案几上道,"我说错什么了?如何差矣了?
赫连御舜见他急了,哈哈一笑,"你刚刚也说了,如今正值春季,又何来奇珍异草可看?
"人人都知道春有百花的道理。"伊稚斜跟他固执了下去。
"只可惜我花园中的奇花异草只开三季,春天无花开,只有夏秋冬。"赫连御舜看上起极为认真地同他解释。
"我不信。"
赫连御舜倒也不跟他多加辩解,而是唤了管家辛扎进来,沉声问了句,"辛扎,花园现在可有花盛开?"
辛扎一听笑了笑,"王上,花园无花可赏,昨日才刚刚打春呢。"
"伊稚斜,听到了没有?就算我骗你,管家辛扎的为人你是知晓的,他是有一说一从不打诳语。"赫连御舜含笑看着对面男人。
伊稚斜不以为然地挥了一下手,眯着眼睛看着赫连御舜,"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懂风月?你那花园里设了三季花草,难道就不能栽种些桃李?要知道初春桃李满天飞何其美态?不懂情趣的家伙,浪费了大片花园良地。"
他知道赫连御舜有心阻拦,想必是已经猜出他此次前来的目的,这个赫连御舜心思狡猾得很,能够不动声色间灭了别人的念头,难道这次他真的要毫无收获回去?
赫连御舜一直噙着笑,眼眸却暗自窜过一抹思考之意,初春桃李满天飞,不由想起汉宫莺红桃粉的天空,那晚于桃花树下她一身素衣裙衫恍若天人,美态令他久久难忘。
春有百花,也着实不为道理。
"辛扎,何時开饭,本王饿了!"伊稚斜见此行达不到目的也极为烦躁,朝着辛扎就低吼了一嗓子。
辛扎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嗓门吓了一跳,哆嗦了一下连忙道:"左谷蠡王,盛宴正在准备呢,那个醉人面要冰过之后才甘香入口。"
伊稚斜冷着脸子。
赫连御舜则笑而不语,悠闲自得在一旁喝着清茶。
"左谷蠡王想看春景很简单啊,坞佳知道府中有一处地方最美。"书房外坞佳的声音突然扬起,很快她窜了进来,笑盈盈地看着伊稚斜。
赫连御舜拿着杯子的手微微一滞,看向突然闯进的坞佳目光陡然变得锋利,一改刚刚温润优雅之形象。
坞佳最害怕的就是他这种目光,笑容顿時僵在唇边,后半截的话硬生生给咽了下去,马上跑到伊稚斜的身后藏了起来。
"辛扎,带小郡主回房间!"赫连御舜连声音都冷了下来,窗外明明是阳光普照,室内却异常寒凉。
辛扎见主子的脸色变得难看,连忙上前想要劝阻坞佳回房,伊稚斜见了一伸手拦住辛扎,笑着看向赫连御舜——
"你这什么态度?我与坞佳好久没见,难道叙叙旧都不行吗?"
"王上,这——"辛扎哪敢再上前了,迟疑地看向赫连御舜。
赫连御舜的唇角扯动了一下,"叙旧?她只是个小孩子,有何好叙旧的?"
"左贤王,再怎么说我都算你长辈,也算坞佳的半个亲人,你别做得太绝。"伊稚斜将坞佳掩在身后说了句,见赫连御舜只是抿唇不说话,又连忙扭过头低声问道:"你说的风景尚好之地在哪?快带我去瞧瞧。"
坞佳小心翼翼看了一眼赫连御舜,咽了一下口水,"是禁楼,那里才是春有百花呢。走,我现在就带你去瞧瞧。"说着,拉起伊稚斜就要往外走。
章节目录 卷四 141 春有百花在禁楼(2)
"站住!"赫连御舜自然将她的话听进耳朵里,"咣"地一声将茶杯重重放在一边,英俊的脸跃过明显的不悦——
"真是胡闹,禁楼那边哪有百花伊稚斜,你应该知道禁楼是府中的禁地,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进入!"
坞佳委屈地站住伊稚斜的身边。
伊稚斜哪管这些,扬了扬手哈哈一笑,"赫连御舜,你要尊重老人家的心愿才好,坞佳,现在就带我去看看。"说着,他主动拉过坞佳的小手,二话没说走出书房。
坞佳胆怯地回头看了一眼赫连御舜,再转回头時,唇边泛起一丝得逞的笑
见伊稚斜直接改成了硬闯,赫连御舜彻底变了脸色,奈何这伊稚斜的腿脚功夫也算不错,拖着坞佳窜得倒也挺快,蹙着眉头也二话不说跟了出去
辛扎看着眼前刚刚发生的莫名一幕,抬手挠了挠头,发生了什么事不就是赏个花吗王府里从来都没有春花这是左谷蠡王知道的,再说了,这个左谷蠡王什么時候开始喜欢赏花了
禁楼那边有花吗
只有楚公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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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花园,伊稚斜和坞佳的身影被阳光拉的很长,身后便是紧追上来的赫连御舜,伊稚斜是武将不假,但赫连御舜的轻功绝对是在他之上,见他马上要冲着禁楼方向走过去,干脆不管不顾直接施展轻功窜到了两人面前
"伊稚斜,你不能进去。"他伸手一拦,挡住伊稚斜的方向
"为何"伊稚斜含笑盯着他,阳光下,他的黑眸深邃光亮,却有着跟赫连御舜同样的坚持。
"这是府中禁地,任何人都不得进入!"赫连御舜蹙着眉头,脸色极为凝重。
伊稚斜想了想,若有所思点头,"这么说,禁楼里如今空无一人"
"没错,已经荒废了多年的老宅子有何可看别听坞佳乱讲。"赫连御舜说着又看了一眼坞佳,眼神极为不悦,吓得她连忙缩了缩身子。
伊稚斜早就知道他心中有猫腻,既然是个荒废很久的宅子,进去看看又如何而且,赫连御舜什么時候这么紧张过真的只是个宅子还是那个战犯就是关在里面连单于想要这个战犯进宫都无法得偿夙愿,想必一定是有原因。
硬闯肯定是不可能了,赫连御舜就挡在他的面前,他只是借口要看风景而已,完全没有足够的理由再冲进去,正想着要如何解决眼下的问题時,却突闻一串隐约的琴声氤绕传来,仔细听真的便是丝竹之音,琴声悠扬,丝丝入耳,如同天籁之音,再细听方向,正是从院落深处的禁楼处传来。
伊稚斜面色大悦,与突然脸色铁青的赫连御舜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哈哈大笑,伸手用力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御舜,你这就不对了,还说禁楼没人没人的话琴声何来啊"说着,拉过坞佳,"走,带我去见见这位琴中人。"
坞佳点头,连忙拉着他离开。
赫连御舜站在原地,阳光打在他的脸上,映的脸部线条忽明忽暗,一丝怒气流转在他琥珀色的瞳仁中,大手蓦地紧紧攥起——楚凌裳,你是纯心同本王作对是不是
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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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楼院内,清风徐过,树上嫩叶吐着清香,巡逻的侍卫们全都聚在了这里,干脆直接坐在了地上听着美妙琴声,琴声是从禁楼内传出,楚凌裳倚窗而坐,长袍轻抚,素手苒苒,抬指扫动琴弦,扬出一串清润之音。
她对面坐着冬荷,冬荷和春梅一样,都是南华公主带来的贴身丫鬟,因为南华公主怕楚凌裳没人伺候,便命冬荷先照看着禁楼这边。
冬荷在汉宫之中也见过楚凌裳,虽从未接触过,但也听闻她的本事,原本对她就是崇拜难当,如今能够服侍在她左右更是高兴,看着琴座旁的楚凌裳,冬荷支着下巴一脸地着迷,她从来没想过一个人在女子装扮的時候会倾国倾城,女扮男装時又如此俊逸非凡,窗棱上的阳光洒落在素袍之上,如同仙人般,全身散发着与世无争的淡雅之气。
这阵子冬荷听过府中不少的流言蜚语,说什么王上有断袖之嫌,她倒是嗤之以鼻,如果真有男子长得这般俊俏,男人不想断袖都难吧
琴,原本是南华公主的,尽早刚刚送过来,听说是楚凌裳亲自请求侍卫跟南华公主借琴,冬荷理解,这禁楼远在院落的最深处,平日也只能靠弹琴来打发時日了。
琴声好听,歌声亦好听。
楚凌裳只是微微压低了嗓音,却更是有着一番独特韵味。
伊稚斜在坞佳的领路下刚刚闯进来了院落,耳边的琴声就越来越清晰,连同刚刚没有听到过的歌声。
院落侍卫们沉浸其中,竟然没见到有人闯入,连动都不动。
"你们——"
"嘘!"坞佳刚要呵斥侍卫,伊稚斜连忙拉住她,示意她不要出声,循声抬头看去,只见二楼倚窗而坐一位公子,抬手扶琴,轻吟歌声。
他万万没想到,只消一眼,将那白衣胜雪之人映入眼底之時,他的实现便再也无法离开了。眼神变得征楞而惊奇,心底却有一种难言情愫在滋生,伊稚斜从没想过自己会在短短時间内便能爱上一个人,短到只需要一眼!
就好像,今生今世再也没人能够入他的眼,进他的心,可今天,他却一眼便倾了心,动了情
颀长的身子立在院中,他痴痴看着二楼窗前唇含浅笑的白衣"男子",心开始第一次不受控制般地狂跳,失去了节奏。
阳光和琴声的交织,在"他"凝玉般的镀上一层金色光晕,举手投足尽是惊心动魄的清贵高雅之态,清艳而清冷,似沾染了皎洁银华的仙人,令人无法难忘。
伊稚斜身边的坞佳见了,心"咯噔"一下,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嫉妒起一个男人来,这个人怎么会比女人还要美再看身边人的模样,不会连左谷蠡王都被"他"给迷惑了吧最好是迷惑了,如此一来左谷蠡王说不准就提出将"他"带走的请求,他是王上的长辈,王上就算再不愿意也应该不会拒绝吧。
她才不管他是不是战犯,只要王上别再总往禁楼跑就行了。
章节目录 卷四 142 难得有情人(1)
当赫连御舜也现身禁楼院落時,恰恰将伊稚斜的神情看在眼中,又抬头看着楚凌裳,脸色铁青一片。
"硕人其颀,衣锦褧衣。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谭公维私。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硕人敖敖,说于农郊。四牡有骄,朱幩镳镳。翟茀以朝。大夫夙退,无使君劳。河水洋洋,北流活活。施罛濊濊,鳣鲔发发。葭菼揭揭,庶姜孽孽,庶士有朅。"
低低浅浅的歌声在楚凌裳的唇齿间滑落,伴着琴声飘到了伊稚斜的耳中,听得他如痴如醉。
待歌声和琴声蒲落,她的余光轻轻扫过楼下所站之人,却故作没看到,只是轻轻将长袖放下,纤纤玉指离开琴弦
冬荷听了直羡慕,忍不住好奇问了句,寰妤,这是什么歌啊,真好听。
楚凌裳刚要回答,便听站在院落里的男子扬声回答道:公子琴声妙,歌声更妙,想必这歌是出自《硕人》吧,话说齐女庄姜出嫁卫庄公時的美貌动人。
楼下侍卫们这才察觉院落进来了人了,纷纷惊醒回头一看,顿時大惊失色了起来,赶忙站起恭敬问安—
"卑职见过左谷蠡王,见过——王上?
见赫连御舜也上前后,侍卫么吓得纷纷跪地,王上,卑职们无心偷懒,只是、只是——
"只是这琴声太美,歌声太妙将你们吸引了而已,放心吧,左贤王不会怪罪于你们。"伊稚斜轻轻一笑,转头看着跟上前的赫连御舜,好啊,果然这里藏着人
赫连御舜蹙着眉头,这家伙倒是在他府中指手画脚了起来,刚要开口说话,却听到清妙之音从禁楼中传出—
"原来是匈奴国的左谷蠡王,失敬失敬。"楚凌裳走出禁楼,轻声说道:难得左谷蠡王也深爱诗经之作,远比一些只会附庸风雅又或者只懂杀人为乐的蛮夷要令人赞赏得多。"
赫连御舜的脸一沉,目光变得极为不悦。
伊稚斜只觉得一阵清风入耳,回头看去,只觉得从禁楼之中走出仿若谪仙之人,这样看着更觉得惊心绝艳,一袭白袍在阳光下耀动金色光芒,却又像是一株出淤泥的莲花,可望而不可及,只可远观而不能亵玩。
"如果敝人的粗陋琴声惊扰了左谷蠡王,还望王上见谅。"她冲着伊稚斜深施一礼,眉舒唇绽,清波流转,微微扬起唇角,清隽无暇的脸颊漾起一抹不深不浅的笑容,目光只及眼前之人,可以忽略还有一人早已经脸色铁青,双眼的神情几乎快要杀人。
赫连御舜只见她笑过一次,是在汉宫之中,如今她终于再笑,却是面对左谷蠡王,她的笑,轻柔透明,像是将所有的明媚都聚集在唇边,缓缓扩散,刹那间如同冰消雪融,漫天桃李飞,映入了千山和万雪,敛尽一世芳华,倾了泱泱天下。
他一直知道她的美,一直知道
"伊稚斜!"赫连御舜又转头看着左谷蠡王,见他半天都回不过来神,又从他眼中见到爱慕神情,心不由自主开始坠下,一直沉落谷底,心头竟然泛起异常烦躁,该死的,他难道是看上她了?
伊稚斜被赫连御舜吼了这么一嗓子,这才恍然大悟,却一時间只会盯着楚凌裳的双眸看,竟然不知要说些什么。他只觉得眼前这双眼眸像是吸收了天地之灵气,摄取了万物精华,清朗润泽,水柔云清,丝毫不沾染一丝污浊之气,仿佛就带着巨大魔力,足可以让他深陷其中。
"你——"好半天伊稚斜才开口,又见赫连御舜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模样,心中顿時明了,却说了句由衷之言——
"公子着实惊为天人。"
当见他从禁楼中走出的这一刻方才明白,此人就是赫连御舜口中所说的战犯!这哪里是公子呢?分明是个女子,不过是女扮男装罢了,而且他也知道将匈奴十万大军歼灭之人就是个女子。
他原本就有心要见这个能人之士,不过来之前在脑海中早已勾勒出这位战犯的模样,应该已是妇人,最起码不再年轻,否则怎会有如此聪慧之经验?再者,她生得一定为普通样貌,想想看如若貌美,何不嫁个好人家?每天与兵家打交道又何苦来哉?
没想到,他见到的竟是一个倾国倾城之容,如此超凡脱俗。
想来这全府上下都将她视为男子,连她都自称为敝人",那他也顺水推舟,将一切了然深埋于心便罢。
楚凌裳闻言后温润一笑,左谷蠡王过奖了。"
"卫风之中将齐女写为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在我看来,如此一来,齐女也不及公子的一半而已。"伊稚斜言谈极为文雅有礼,看向她的目光充满温柔。
楚凌裳不难从他注视的眸光中看出内容来,以笑谢过,这男子温文尔雅,笑容轻柔,相比赫连御舜周身的刚烈之气,他反而显得更加柔和很多,只是短短交谈数言,便如身置海水之中,无害而宽广。
坞佳自然是听不懂这些,平日来她更不会看中原的所谓诗经孔孟之道,不耐烦地说了句,左谷蠡王,不要将他说的跟个女人似的好不好?瞧他的样子就讨厌。"
伊稚斜笑而不语,见赫连御舜微微眯起了双眼,心中自然明朗更多。
"今天难得在王府之中遇上知己,诚心邀请公子出席晚宴,不知公子可否赏脸?"伊稚斜有意与她交好,自然不敢太过放肆,怕是让她受了惊。
楚凌裳还没等回答,赫连御舜却不着痕迹地走到她面前,长臂下意识揽在她的腰上,面色变得一如往常深沉难测,连唇边的笑容也透着一丝坚决之意——
"伊稚斜,恐怕让你失望了,她无权走出这座禁楼。"说完干脆拉过她的手朝着禁楼方向走过去。{泡芙言情书苑}
章节目录 卷四 143 难得有情人(2)
楚凌裳没想到他会当众这么做,就这么拉扯着将她带进楼,旁边的侍卫们大眼瞪小眼地瞅着,惊讶地下巴都能掉下来的模样,心底微微一沉,完了,这下子误会更深了<
想要挣脱,却被赫连御舜的脸色吓了一跳,他的神情变化真快,刚刚明明是笑着的,转过脸来又变得铁青骇人,尤其是眼神,如同沙场上泛着冷光的刀剑,只需被轻轻扫过就足以致命。
坞佳的脸色也变了,小手也紧紧攥成了拳头,刚要上前,却见伊稚斜一个大步跨前,颀长的身子挡在了赫连御舜的面前,阳光下,两个大男人竟然来了个对持,同样高大伟岸的身材,唯独中间混了个娇小的楚凌裳
赫连御舜见他上前阻挡,抬眸,微微眯了一下鹰眸,淡淡说了句,"伊稚斜,从什么時候起你喜欢管闲事了?
伊稚斜唇畔绽放一丝温润的笑意,如同一株盛开的花朵令人炫目,"我哪是管闲事,只是突然觉得偌大晚宴只有我们两个实在太枯燥,三人同乐岂不是更好?
"让开。"赫连御舜似乎失去了耐,语气虽然沉稳淡然,却不难听出有些压抑和隐忍,像是一头困兽,在黑暗之中即将冲破笼子,给人最致命的一击
伊稚斜依旧含笑,却没有一丝退让的意思
楚凌裳静静看着眼前这一幕,将眸底那一抹得逞之意隐去,收敛,快速地像是一点点风波却很快被大海给吞没似的,快到让人一丝都扑捉不到。是的,她希望看到这幕,当她故意刺激再次利用坞佳的時候,她就很希望能有这么一个人站出来与赫连御舜抗衡,不论对方的目的如何,她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匈奴的皇城
坞佳是典型的得意忘形之人,上次在药房将她设计后,她必然会洋洋得意,但许是没料到赫连御舜会主动放弃查找,自然心有不甘,而在昨日她又故意激发她的嫉妒之心,再次决定将她利用,这次楚凌裳敢保证她会不顾一切中计,因为无论如何,无论是否是她心甘情愿中计,坞佳也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将她尽快赶出王府
赶出王府就必然要有人才行,楚凌裳只是万万没料到会这么快就来了个左谷蠡王
院落中的气氛变得有些紧张,侍卫们也不敢上前轻易做什么,只是觉得王上周身的气息都在转冷,就在这時,管家辛扎带着大群丫鬟们赶到了楼,见这一幕后,征楞了半晌,身后的丫鬟们全都震惊地捂住嘴巴,一直以来王上有断袖之嫌这件事也只是被传来传去而已,但今天亲眼见到王上手拉着楚公子的样子全都信了。
"王、王上——"辛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上前结巴说了句。
"什么事?"赫连御舜低吼了一嗓子,冷冰冰的,吓得辛扎顿時一哆嗦,那股子冷从心底迅速泛上来,连头发丝都渗透到了。
"王上,晚宴已经备好了。"辛扎小心翼翼禀报了一句,眼神瞄过赫连御舜紧拉着楚凌裳的大手,不由得暗自哀叹,作孽啊。
堂堂一个王,他们高高在上的王,竟然会喜欢一个男人?更夸张的是竟然当着院落这么多的下人都不忌讳?再看对面的左谷蠡王,他似乎有意与王上对持的样子,又将眼前的一幕攒起来,顿時大吃一惊,不会是——左谷蠡王也喜欢上了楚公子吧?
天哪,这是个什么世道?
辛扎有些不是滋味地看着楚凌裳,怎么办?其实他对这位公子倒是没有太多抵触之心,但如果他真的祸国殃民,那他是不是也不能坐视不理?
伊稚斜闻言辛扎的话后,看着赫连御舜轻轻一笑,"晚宴开始了,你不会要看着我饿肚子吧?"
"伊稚斜,你这句话说得实在不为稳妥,晚宴就是为你而设,自然随時开席都可以,既然饿了,那就走吧。"赫连御舜的唇边终于泛起一丝笑意,微微软化了脸部刚硬的线条,令整个人看上去不再骇然。
"好,今天我是客,那主人也要随客人的意思才好。"伊稚斜朝前一伸手做了一个优雅的邀请姿态,"公子,请。"
楚凌裳静静看着他,没有开口说什么。
"伊稚斜,你说的话欠妥当,应该是客随主便才是。"赫连御舜也丝毫不肯退让,直截了当说了句,"她是战犯,只能待在楼里!"
"战犯?左贤王的府邸什么時候成了关押战犯的地方了?如果她真的是战犯,那好,今天我就要将她带进皇城天牢,应该等候单于发落才是。"伊稚斜轻柔笑道。
赫连御舜的唇角微微往下一沉,眉间悄然染上一丝戾气。
辛扎看得心惊胆寒,这下子更加证实了自己的推断,完了,现在连左谷蠡王都看上了楚公子,怎么办?
伊稚斜靠近赫连御舜,声音低到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得到为止——
"御舜,你这是何苦?她又不是你的什么人,你将她关在这里名不正言不顺,只能让人捏住把柄。"
赫连御舜的脸部抽动一下,伊稚斜抬头后,两人又对视了好久,楚凌裳不知道伊稚斜同他讲了什么,却只是觉得他的眼神更加深沉了,许久,却像是想明白了一件事,突然哈哈大笑,吓得她全身一颤。
"好,既然你今天这么有雅兴,我再阻拦也没什么意思。"赫连御舜说完看向怀中的楚凌裳,大手却十分暧昧地将她揽入怀中,如同一对神仙眷侣似的轻声说道:"既然左谷蠡王有心要结你为兄弟,本王也就许了这事。"
语气显得有些眷恋,楚凌裳听在心里却总觉得有一种不祥预感。
伊稚斜闻言这话后轻轻征楞了一下,随即无奈一笑,结拜兄弟?亏他想得出来。
辛扎使劲咽了一下口水,盯着王上的动作,尤其是他看向楚凌裳的眼神,典型是用一种看着女人的眼神在看着"他",怎么办?难道王上要断后吗?还有,王上真是喜欢上了楚公子,那——王妃怎么办?{泡芙言情书苑}
章节目录 卷四 144 最难消得英雄怒(1)
晚宴之上,歌舞升平,不同于汉宫的委婉绝美,匈奴之地的歌舞有着独特的豪放之气,看得伊稚斜连连叫好,"醉人面"的酒香果然不同凡响,只需稍稍敞开盖子,醉人之气便四溢蔓延,不需喝,只需轻轻闻过就倾醉不已
赫连御舜的心思一直不在歌舞上,也不在他最爱看的勇士角逐上,而是漫不经心喝着酒,死死盯着不远处的伊稚斜和楚凌裳
两人分别坐在主人席的一边,所以说着什么赫连御舜基本上都能听到
伊稚斜很健谈,時不時扬起爽朗笑声,与晚宴之上的歌舞融合在一起,倒是倍显得融洽非常,楚凌裳则端坐在那儿,伊稚斜问什么她便回答什么,整个过程只是淡淡笑着,情绪上没有太大波动,像是一株静静绽放的空谷幽兰,纵使在热闹的人群中也能一眼将她识别。
整个晚宴,赫连御舜这个主人倒是成了局外人,好像与这般热闹气氛格格不入,脸色也始终没有好看过,坐在那里大口大口喝酒
楚凌裳不胜酒力,只是以茶代酒,伊稚斜倒也不勉强,始终对她温文有礼,这令她对这个权倾朝野的左谷蠡王着实刮目相看,左谷蠡王伊稚斜,她曾经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字,是从师兄口中听说,这人在匈奴之中素有"美玉之王"的称号,情温润优雅,说话做事极有分寸,因为并不崇尚以武力扩展疆土,所以与当今军臣单于,也就是他的皇兄格格不入
如今见到他的本人,更能感觉的到他温德稳重的个,只可惜,这个乱世原本就是以武服人,他的想法也许只是一场空谈
正所谓"乱世出英雄",她不着痕迹看了一眼坐在主人席上的赫连御舜,见他将一口烈酒一饮而尽時心猛的一抽,她一直不肯承认他是英雄,但事实上,他的确是最符合当今局势的英雄,为英雄者,当不拘小节,当有足够承担后果之勇气,相比眼前这个左谷蠡王,赫连御舜的进攻力更强,温和手腕在如今似乎已经证明不了什么
但不得不承认,左谷蠡王伊稚斜会是人生最好的知己,他的聪慧,他的学识渊博,他的温文尔雅总会像是一股从高山流淌下的清泉,沁入人心,令对方相处之時没有任何的压力,似乎更愿将心里话倾谈。
晚宴之上,他们详谈甚欢,伊稚斜对于楚凌裳可以横扫十万大军只做惊奇状,并没因此而痛恨于她,相反更是惺惺相惜。他的神情流露很真挚,也很坦率,楚凌裳跟他聊天不会感觉太累,也不必像是面对赫连御舜似的处处提防,伊稚斜很聪明,但不像赫连御舜总给人一种深不可测之感。
在谈论到岐黄之术時,伊稚斜忍不住赞叹道:"没想到楚公子对岐黄也深有心得,你这般学识许是会令太多夫子大夫都为之敬佩。"
楚凌裳对于赞赏之言从未有半点心悦之态,只是轻轻勾唇,浅笑以对,这个人的确是体贴之人,想必早就知道她是女儿身的事实,却迟迟没有拆穿她。
"楚公子不顾汉宫群臣反对,以奇招治疗景帝一事我也略有所闻,足以见得楚公子医术了得。"伊稚斜轻端酒杯,"不如也替我看看,是否会有什么隐疾?"
楚凌裳见他有敬酒之意,轻端茶杯,手指,樱雪一般莹润剔透,凝脂般细腻光润,与他手中的酒樽相碰,温润一笑,"看王上面色,应该无隐疾。"
"我听闻医术之中讲求‘望闻问切’,楚公子只需看一眼便能知晓疾病?"伊稚斜轻轻一笑,求教道。
"岐黄的确讲求‘望闻问切’,原因在于身有顽疾和隐疾,面色便能直接体现,这也是‘望’排在首位的道理。王上面色红润健康,嗓音温润明亮,实为身体健硕之人。"楚凌裳轻声答道。
伊稚斜笑着点头,"楚公子这般令我倒是想起个人来,他便是你们汉人的神医扁鹊,素闻扁鹊医术了得,于战国之時经常各个诸侯,曾三次进言蔡桓公身有疾病,蔡桓公不但不停反而冷讽,最后无药可医而死,真是可惜。"
"战国有太多能人之士,我区区一介草莽怎样与扁鹊神医相提并论?人最忌被人谈论病痛,当初的蔡桓公也是如此,疾在腠理,不治恐深。病在,不治益深。病在肠胃,不治将无望。最后就连神医也无力回天,这就是病患耽误最佳治疗時机所致,正如扁鹊神医所讲,‘疾在腠理,汤熨之所及也;在,针石之所及也;在肠胃,火齐之所及也;在骨髓,司命之所属,无奈何也。’行医之人最怕的也许就是蔡桓公这类的病患了。"
"听公子一席话,真是胜过十年书,今天着实令我长了见识。"伊稚斜看她眼神更加钦佩迷恋,又道:"扁鹊之人曾经也是我匈奴想要收纳的人才,只可惜時不待我。如今楚公子更胜神医,倒不如我来做个引荐,去往皇城如何?"
"哦?"楚凌裳心一动,却故意装傻道:"难道单于的身体不适?"
"单于经常头痛难当,皇城中的御医也没有彻底根治的方法,楚公子倒不如前去看看。"伊稚斜笑着说道:"单于一向是识英雄重英雄之人,如果能得到楚公子的鼎力相助,那我匈奴便会更加国泰民安,丰衣足食,不是吗?"
看病只是其中一个原因,重要的是能令她有自己的一番作为才是目的。
楚凌裳不动声色地笑了笑,不再说话,虽说她的目的跟他大庭相径,但只要能进皇城这的确不失是个办法。
"难得匈奴之人有这般宽广之心。"她淡淡说了句便不再说了,故意也不再看伊稚斜,只是轻轻端起茶杯悠慢品着。
想要钓大鱼便要放上线,她势必是要从这王府中走出去的,但走出去也需要办法,她要的很简单,就是正大光明地从这个王府中走出去!
伊稚斜见她不再开口说话,也笑了笑,没有勉强,又开始饮酒作乐了起来。{泡芙言情书苑}
章节目录 卷四 145 最难消得英雄怒(2)
夜已深,月朗星稀,朱红琉瓦,院落深处,窗阁轻轻开启,银光铺洒案几。
楼内室,烛光延亮,柔和映在窗前静坐之人
楚凌裳早早离开了晚宴,这是权宜之计。往往就是这般道理,话不能讲太透,又不能讲不明,左谷蠡王伊稚斜有心要带她入宫,她没有拒绝,只是将话题引到这里为止,他是聪明之人,应该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
相信要不了多久,她就可以正大光明走出这座府邸
案几之上,月光静静映照在小瓶上,瓶子的颈部很细,先是鸟儿的长颈,散发着柔和瓷白的光泽,可里面,却是不可触碰的毒药,这药,没想到会被她亲手找到
她在等,早在她部署好这一切计划的時候,她就料到赫连御舜必然会来兴师问罪,他来这里是早晚的事,就不知道今晚的宴席会在何時结束了
倚靠在窗前,思绪纷杂,整个人有些飘飘忽忽,轻轻阖上双眼,冬荷一路掌灯进来,关切地叮嘱一声,"寰妤,已经很晚了,您还是早些休息吧,靠在这儿一准风寒呢。
楚凌裳抬眼看了看天色,的确不早了,想来那男人今晚也不会再有精力找她算账,点头走到床榻,躺下時,冬荷细心将帐幔放下,然后离开
内室之中只留了一盏烛灯,昏暗的光幽若天边星子,隐隐闪耀
一切安静异常,空气中连丝毫的波动都没有,就在楚凌裳昏昏欲睡的時候,突然觉的一股子不寒而栗,熟悉的危险夹杂淡淡麝香气击破了空气的阻碍,将一切静谧全然打破!
猛的一睁眼,却被伫立在床边的高大身影吓了一跳,连忙起身躲到一边,水眸充满警觉都盯着这个突然出现在楼的男人!
她没想到他会来得这么快。
他就站在床头,黢黑的眼看不出丝毫情绪的波动来,看着淡淡的光晕在她洁白的衣衫上流转,猛的一伸手,像是老鹰抓小鸡似的将楚凌裳抓了过来,一把摘下她的发簪,瞬间,一袭青丝长发如波澜般倾泻而下,折射着柔和的烛光。
她瞪大了双眼,长长睫毛如半开的古扇,试图想要遮住眼眸之中一闪而过的恐慌,可惜太迟了,还是被他迅速捕捉到,他死死盯着她精致的容貌,青丝下的倾国之容如同笔墨渲染的莲荷,纤细的娇躯藏于素袍之中,这样一幕,令他全身的热血也沸腾了起来。
"我要休息了!"她冷冷说了句,空气中轻轻浮动着淡淡酒气,证明他喝了不少的酒,话始终是要谈的,但跟一个醉鬼能有什么好说这个時候跟他理论,受伤害的只能是她。
"休息好啊,本王陪你。"赫连御舜突然捏住她的下巴,一张迷人容颜朝她贴近,薄唇边
绽放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指尖向上,又抚过她秀美如远山的黛眉,再滑过光洁如玉的晶莹,最后停落在小巧莹润的红唇上,感受着她柔软轩温润的触感。
他的指尖还带着酒香,又透着属于他的麝香气,他的眼眸相比平時还要深邃,好想有一股什么力量即将要穿透他的体内似的。
他会伤害她!
一定会的!
早在晚宴上的不祥预感在这个時候终于应验了,她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身子想要朝后缩却被他拉紧,只能看着眼前这个此時此刻显得更为的男子,浓墨般的黑发为那张本就俊美非常的容颜更添了几丝慵懒妖异,那双魔魅的黑眸凝睇着她,让她不由自主的移开目光。
"今天伊稚斜问了本王一个问题,本王想了半天都回答不上,要不你来替本王解疑如何"赫连御舜将她的神情纳入眼底,笑话似的扬唇绽开一抹浅笑,长指爱怜的抚着那鲜丽的红唇。
楚凌裳不敢轻易接话,只是冷静地说了声,"王上,你喝醉了。"
没错,喝醉酒的男人她不敢招惹,只有傻子才会去招惹一个喝醉了酒的男人,更何况这个男人还是一个王!
"伊稚斜问本王,你是本王的什么人,本王竟然回答不上,着实被那个伊稚斜看了笑话。"赫连御舜笑的更加明媚,眼神又有那么一点故意沮丧,伸手将她扯得更紧,英俊的脸几乎快要贴在她的脸上——
"你要是本王的话,说说看你要如何回击呢"
"我不知道。"楚凌裳看出他的眼神越来越深邃,越来越危险,下意识回答完,却一把将他用力推开,快速下了床,然而——
身后的男人像是豹子一样变得极为迅猛,手臂一伸将她圈住怀中,低首,覆住了那张的小嘴。这个吻温柔得醉人、却又霸道的令人心颤,他缠绵的轻吮那小巧的,同時邪肆的撷取檀口中的空气,让她昏晕晕、脑中一片空白。
"别——"她有些害怕,他不是没有亲吻过她,但今晚的他似乎变得更加危险。
挣扎中,她只觉得他的大手缓缓下滑,一把扯掉她身上单薄的素袍,雪腻的大量暴露在空气中,只剩下一条粉色的布带拢住几乎跃出的丰盈。
突如其来的凉意令她打了个战栗,羞怒难当地抵抗挣脱,却没发现她的举动让不断磨蹭着他的胸膛,令他的燃得更盛。
"该死的妖精!"赫连御舜离开她的红唇,发出一声低叹。不待她回应,长指挑开布带的系带,让那单薄的遮挡物如同樱花般飘落,旖旎美景再无遮蔽的展现在眼前。
"你——可耻!"楚凌裳全身都在颤抖,双臂死死抱住胸前,长发披散周围,一脸的愤怒。
"小东西,别怕——"赫连御舜依旧笑着,盯着她的眼神早已经变了样子,呼吸也变得有些粗噶,看着眼前怜人的女子,"本王想到了最好的回击方式,让那个伊稚斜不再得意的最直接做法就是——"
他故意顿了顿,醉眼之中泛着最强烈的渴望和占有。
楚凌裳吓得脸色惨白,见他终于缓缓说出最后几个字来——
"将你变成一个真真正正属于本王的女人!"
"不——"楚凌裳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泡芙言情书苑}
章节目录 卷四 146 温柔是真还是假?(1)
危险,倏然降临。
床边的男人像是黑夜中行走的兽,落在她身上的火红眼睛又如燃烧的火焰,滚烫得要命,滑过皮肤足可以烫进心里,丝丝冒着楚痛
她的娇躯像是一块美玉,在昏暗的烛光下静静散发着凝润光泽,的每一寸都在轻轻战栗,不由自主地无法控制。看着他的双眼,再次让她想到了来匈奴的营帐之中,可今晚她似乎比那晚还要害怕
一切的挣脱成了枉然,男人只需一只大手便将她钳住,"醉人面"的淡淡香气充塞着两人狭窄的空间,连周围的空气都在尖叫着肆意窜开,让她感到一阵阵的呼吸困难
他喝醉了
一直深藏在他体内的困兽终于冲笼而出,叫嚣着冲向她,将她压倒,肆意践踏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所以她才没由来的害怕
微微颤抖的红唇被他灼热的指腹覆盖,轻轻摩挲着,像是感觉出她的惧怕時,他的眼底慢慢聚拢笑意,动作变得稍稍柔和起来,却在见她再度做出摆脱的动作之后,再次覆唇上来,不同于之前的轻柔缠绵,这一次他几乎开始急切霸道地撬开她皓若月洁的贝齿,深深攫取她口中的香甜
"为什么颤抖?"赫连御舜的大手轻落,掬在唇边的笑意更深了,像是深深的漩涡能将人的意识全都卷落其中,微微离开她的唇沉声轻言:"本王已经说了,你早晚是要侍寝的,怎么到了现在还在怕呢?
她在怕,的确在怕。
不怕是假的。
在山谷长到了十六岁,从未与男人有过太多接触的她,如今已经是最大的限度,有太多事情让她不明白,也无法从书籍上获知,虽然她知道这个男人想要对她做什么,他的眼神已经传递了危险,可具体怎样?他要对她即将造成多大的伤害就不得而知。
她已经失去了声音,只觉得男人的大手正沿着她的脸颊慢慢滑下,抚在光滑的脖颈之上,一遍又一遍,像在抚慰着她的灵魂,在她认为却像是随時都能够掐断颈部的力量,让人不寒而栗。
男人的手指滚烫灼热,沿着她的皮肤一点点像是烙铁,怀中女子细腻光滑的让他流连忘返,精致起伏的锁骨是那玲珑有致的身躯,因紧张和害怕在急速起伏,诱使他一路向下,再往下,像是探索宝藏似的细细探索。
见她的眼眸渐渐腾起水雾,迷幻而又朦胧,像是夜空中的萤火虫的翅膀沾染上轻薄露水,渐渐滑落在枯井之中,这般怜人之态令他忍不住用唇细致动情地吻过她的眼,遮去那道令人心醉的雾气,亲吻她的脸,她的下颌,她的脖颈,在锁骨处留恋片刻,终于将遮盖胸前的青丝拨去,顺着那片起伏往下。
"啊"楚凌裳还没来得及伸手去挡,男人的唇早已落下,强烈的酥麻感令她想要蜷缩身子却被又被迫被男人打开,她只能仰起身子,头无助抬起,长至脚踝的青丝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缠绕着两人,如情丝涌动。
美丽的丰盈失去了青丝遮掩完全暴露在男人的眼眸,微微颤抖,顶端樱桃艳丽,促使赫连御舜迫不及待低首含住吮咬,手指也不甘地拈住另一朵细细揉捻。
楚凌裳发出类似小动物般的呜咽声,像是抗议他做恶劣的行为,又像是因为妥协无用而悲恋的叫声。
"试着感受我。"赫连御舜心底莫名腾起怜惜之感,抬头轻扫她微蹙的眉峰,低沉嗓音堪比醉人面还要香醇,如此温柔对待让她微微失了神,呼吸也变得窒息。
"我不会伤害你。"他低低补上一句,在夜遂之下更显柔和。
不由自主看着眼前那双琥珀色的瞳仁,里面流转着令人心悸的光芒,这一刻她竟然能够看得出他是发自内心的,没有欺骗,没有城府和利用,就好像她,原本就应该属于他的,那么天经地义。
楚凌裳像是石化般,竟然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推开他,他如此温柔,却如此霸道,让她想逃也逃不脱。
她以为他会毫不留情将她吞噬腹中,如同野兽在啃咬着无助的猎物,没想到——
英俊的脸颊似乎可以掬出温柔的水来,从他眼中她可以看到自己的倒影,小小的,娇柔的,像是一朵无助的小花。
赫连御舜伸手爱惜拂去她额头的发丝,高大的身躯将她轻轻压了下来,将最后一丝屏障全都褪去,她的娇躯完全如同花朵在他的身下盛开。
灼热的唇重新落在嫣红的樱桃之上,如同品味着天下最精致的盛宴,另一只大手早已经缓缓探下,将她的滚烫纳入掌心之中。
初尝情雨的楚凌裳哪能经得住这般逗弄?不由自主地逸出娇喘后咬住下唇,双重刺激让她仅存的理智烟消云散,他说他不会伤害她,他说
胸口的滚烫令她双颊染上红云,眸底氤氲,死死咬住唇却怎么也遮不住急促的呼吸声,原本想要伸手抗议着他的侵犯,手指却又不由自主而无助地穿在他的发间,无力承受着他的唇在她的起伏间撩起的那股子难以言喻的震撼。
赫连御舜感觉的到她的隐忍,大手直接覆下,她身子猛地一颤,下意识收紧美腿,小手也抵住了他的胸膛。
"凌裳,我要你。"这一次,这三个字从赫连御舜的口中道出更具火一般的激|情和,喘息声越来越粗重,攫住她的丰盈,指尖感受着在他掌心绽放的美丽,看着她的小脸越来越红,美得忍不住令他张口再度含住。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楚凌裳只觉得陌生,却又令她浑身越来越燥热,从未感受过的感觉令她终于忍不住轻轻叫了一声,凝白发烫,的红晕染上润白的凝脂。
"小东西,逃不掉的。"赫连御舜抬起俊颜低笑着,看着那张倔强的美丽小脸,眸中闪过一丝宠溺,手指再也忍不住探下,蹭出芳香花汁。
他笑着,压低的嗓音透着显而易见的粗噶,如同沙石划过似的,邪肆扬唇,将沾满花汁的手指在她眼前晃动,"尝尝自己有多甜。"说着,手指探进她的红唇之中,强迫她吮进属于自己的芳香。{泡芙言情书苑}
章节目录 卷四 147 温柔是真还是假?(2)
"唔不要"楚凌裳微微摇头,小舌却下意识缠住他的手指,意识疏离地逸出类似抗拒的声音。
"要!"赫连御舜的眼眸微微一缩,岑冷薄唇低柔却坚定地吐出这个字,像是惩罚她的口是心非,丰盈的大手微微用力拉扯了一下。
楚凌裳呼痛了一下,周身传来又痛又麻的感觉让她的心都跟着狂跳不已,小手抓住他的肩,身子却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
他似乎褪去了白日的冷漠和权倾朝野的孤傲,此時此刻的他更像是一个多情的男子,连目光都温柔地吓人。
趁着她身子泛软,他趁机更加痴迷地探索那神秘的迷人形状,唇舌也不再闲着,一直在注视她神情变化的双眸早已经染上浓烈的渴望,洒下细碎轻柔的吻,游移至丰盈上時开始加重了力道,時而含弄,時而放肆的吮咬,在凝白的上烙下一枚又一枚的红花,和峰顶沾染了津液而更加艳丽的莓果相互辉映
全身的紧绷让他近乎爆炸,却强忍想要一冲到底的疯狂,他知道怀中的女人承受不住,她娇柔得像朵花儿,开在他的胸口令他情不自想要怜惜,该死的,对女人从没有耐的他竟然能够隐忍到现在
楚凌裳的意识早已经飞散,除了感觉的到心脏撞击胸口的痛疼感外,便是一阵高过一阵的酥麻感,纯洁如白纸的她完全无法抵抗这样的,娇躯越绷越紧,红唇吐出一串串,双手下意识的紧抱住他,纤指陷入浓密的黑发间
芳香完全浸湿了他的手指,让他的触抚仿若无阻,她可以清晰感觉到那邪恶的手指在摩娑轻刺,逗得她体内不由自主的升起一股空虚、一股渴望
赫连御舜被她的美态深深震撼,忽然伸手将她青丝拨散,青丝映着的小脸绝美得惊心动魄,却因脸颊红云更加妩媚娇艳的让人离不开目光。他深深凝着怀中精致绝丽的容颜,红润小巧的唇瓣诱人的微翘着,一双晶亮的妖媚黑眸晕染了,迷蒙恍惚中似乎隐藏了无数哀怨
楚楚可怜的眼神让他忍不住又低首吻上她的唇,这次她却没有再推拒,轻轻颤抖着任由他的侵吞,让他更加难以自控,两人在津液交融间互相夺取彼此的气息、消蚀对方的理智
手指却在此時猛力挤压—
"啊——"楚凌裳的娇躯猛地一阵战栗,紧紧绷起,从的唇舌中逸出一声高音娇吟,双眼一片迷茫中下腹直觉陌生炙热起来,骇人感觉将她推到了云端
"美丽孩子"赫连御舜心底被她怜人的模样给填满,最后一点冷硬都已经瞬间瓦解,她单纯得如同稚儿,没错,她还是个孩子,这一刻他竟然不敢轻易让她尝试一点痛楚。
感到整只手掌被她的热情浸湿,他邪肆的轻笑,意犹未尽的舔着怀中人儿红肿的唇,黑眸中蕴满深不见底的,"怜人的小东西,你真敏感。"
楚凌裳紧闭着水眸,小手无力的勾在他肩上,全身瘫软的趴在男人怀中轻喘,她不清楚刚刚是怎么了,也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意识模糊中却为自己刚刚无法抑止的情潮而害怕,那股舒服热流顶上最高点時那恍如灭顶的快乐,这男人带给她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
恍惚中,她只觉得男人粗壮手臂圈过,耳畔麝香气更浓烈了,感觉到他炙热无比的视线灼烧在柔嫩的腿间,她忍不住逸出一声轻吟。
思绪被忽然窜起的扰散,却是他情不自的俯身吻上那朵盛放的花儿,灼热气息扫过柔嫩腿心,让她不由自主的娇啼出声,一阵强烈的陌生感觉袭来,令她是弓起上半身尖叫一声,立刻被刺激睁开双眼,却发现男人薄唇开始更加放肆,大胆的尺度令她完全想象不到,她以为刚刚已经达到了顶峰,已经是事情的全部,但见他的神情,似乎一切只是刚刚开始。
甜腻的滋味让赫连御舜渴望索取更多,逗得她娇躯急颤,此時此刻他终于明白所谓"美人乡英雄冢"的含义。
"别"楚凌裳急喘着气,无意识的扭动着娇躯,小手紧紧揪住身下柔软的床榻,体内欢快热流冲刷着,心底深处保留的那一丝清明在呐喊着,黑眸底因惊惶而蕴起一丝水雾,她头一次面对男人,感到这么不知所措、这么深深的无力。
"凌裳,你真的好香甜。"赫连御舜痴迷看她,低哑调笑,被染得湿濡一片的薄唇和优美下颚让那张容颜显得邪魅无比。
她只觉羞愧非常,还没等说什么,忽觉唇上一热,男人湿润灼热的薄唇已经将她擒住,甜腥之气裹进她的口中。
"喜欢我这般待你吗?"微微离开她的唇,他低头轻问,一脸邪肆之态,却柔情似水。
楚凌裳发现他的口吻变了样子,长长睫毛扇动着,迷离的双眼不知所措地与他对视。
"说喜欢。"他笑着,故意。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脸几乎红透,下意识说了句,"喜欢"
乖巧的回答引来他满足的笑意,下腹的叫嚣不已,赫连御舜从来也不认为自己是什么柳下惠,再也无法容忍,解开身上衣物,彻底将火热释放。
楚凌裳水雾氤氲的美眸茫然的看着身上男子的动作,却在见到他的火热后顿時倒吸一口气,眼神慌乱,天,她看到了什么?不,他要干什么?直到他俯身压住她,热铁般的巨龙抵住她的柔软時,她心底忽然涌起深深的抗拒,这才意识到男人的真正危险
"不、不要!"伸手用力捶打着他厚实的胸膛,红唇逸出微带哽咽的哭音,水眸哀切而恳求的望着那双邪气黑眸。
赫连御舜的眸子忽的一闪,幽黑的眸光早已经被熏染,低沉笑了起来,又怜爱地轻抚着她,感受着她的轻颤后,嗓音透着几分宠溺,"你这般诱人,我怎能忍得住?"{泡芙言情书苑}
章节目录 卷四 148 温柔是真还是假?(3)
"我会恨你,一定会恨你!"楚凌裳真的害怕了,语无伦次地说道"
"你会心甘情愿爱上我"赫连御舜将她抵抗的小手按在,低沉狂肆的笑意在她耳畔落下,"凌裳,你是我的"伴着话落,颀长的身躯彻底压下,用力置深"
"啊!"楚凌裳只觉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给撕开,再也无法承受仰头逸出绝望的高音,清澈泪水因为这股强悍的力量悄然从长睫下滑落,一滴滴砸在了床榻上"
赫连御舜抬首将那道泪痕收进眸中,忍不住泛着心疼,她垂睫摇首,小手将他温热的大掌紧紧握住,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
"别哭了"床榻之上的殷红让他心底深处窜过从未有过的满足感,这种满足感甚至高于每一次在战场之上的胜利厮杀,不过怀中女子楚痛的样子也令他心怀怜惜,忍住想要驰骋的冲动,薄唇无比轻柔地吻去她湿润的长睫,将她所有委屈跟无助都吮进口中,"对不起凌裳,是你太美了"
对于他而言,她的确太过娇小了
隐忍的汗水自额际滴落,与她的融合在一起,她抬睫对上那双深邃黑眸,他的一声"对不起"彻底将她震惊,惊异于眸中满溢的柔情与心疼,他也会有这般神情吗?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她忽然明白了男女之情的真正含义,也许,不单单只是一个男人占有一个女人这么简单的关系吧?无助地咬了咬下唇,沾泪的双颊晕红
为什么会在这一刻,她无法再抗拒了
"凌裳"他低喊她的名字,不同于汉宫之中,这次他将她的容颜深深镌刻眼底,女子的紧致要命地将他缠绕,却又温暖柔软的不可思议,让他再也顾不上太多,克制不住地挺腰进攻起来
"唔——"楚凌裳只觉得整个人被掏空,猛烈的冲击几乎撞散了魂魄,心早已经狂跳到没有知觉,意识也在瞬间消失殆尽,只能遵循着女人的本能扭动娇躯,吃力地迎合着身上男人
赫连御舜将她一双纤细的小手高举至头顶压住,健硕刚硬的贴着那玲珑的娇躯,感觉到的丰盈在冲击下不断晃动着、摩擦着他的胸口,忍不住动作变得更加臻狂
她所带给他的舒适快意,远远超过他所感受过的任何一次的快乐
"凌裳,看着我"他低头痴迷地看着她嫣红无比的小脸,呼吸越来越浑浊,嗓音低沉缠绵"
身下的楚凌裳星眸半掩,早已神智不清,红唇逸出模糊呢喃,却顺应着他的要求轻轻对上他过于灼烈滚烫的眼眸"
脸,因羞涩更加红透"
他满意的扬唇,大掌放开纤腕,捧着嫣红无比的绝美小脸,爱怜的吻着那精致的眉眼"
心底最深处似乎逸出一丝依恋,像是冲破了现实的阻碍,初识的她,宛若在情郎身下婉转承欢"
看着身下人儿的模样,丝丝缕缕贴在汗湿的小脸与上,那副极娇至媚的模样、那含愁凝泪的脉脉眼神夺去了他所有的神智、再也找不到自己"
赫连御舜心底化开,一声声低叫着她的名字,而她的小手紧紧搂着身上男人宽厚的背,微微抬起纤长如羽扇的眼睫,世界模糊成朦胧一片,只清晰了那张魅惑的俊颜,一双魔魅的黑眸深情的凝视着她,让她再也无法抗拒,心甘情愿栽入了那潭深不见底的心湖中"
空气中交错着男人的低吼与女人的轻吟,相叠的两道人影身子紧密无间的结合,两个原本疏离的灵魂紧紧融合在一起,将他的影子映入眸底之時,她也被男人的这份带上了顶峰,凶猛的舒爽快适猛然炸开,摧毁了她所有感官知觉,小手紧紧抓住他,纤纤指甲忍不住深深刺入结实的里,在他背上留下两道鲜明红痕"
赫连御舜的唇畔逸出醇厚低笑,见她从顶峰滑落時变得泛软,宠溺在她丰盈之上印上一枚吻痕后,微微撤离了她的娇躯,空气中弥漫出激|情的甜腻气息,与他身上的麝香气紧紧纠缠在一起"
大手轻柔将她软绵的身子翻过,从背后揽住纤细的腰枝,危险的猛兽再次享受的温柔"
还未脱离顶峰馀韵的楚凌裳只能无意识的喘吟,身后男人的强悍令她承受起来仍旧吃力"
凝玉般上身瘫软的趴在,娇躯被来自身后的冲刺撞的不断颤抖,她无力的将小脸埋入柔软被褥之中,唇中逸出一阵阵至极的"
他俯身搂紧那虚软的身子,胸膛贴着那线条优美的滑腻雪背,从身后亲吻着怀中人儿娇美的侧脸,她觉得自己彷佛身置在熊熊烈火当中,被灼烧着,那么的无助、却又那么舒服的几乎晕死过去
她不知時间过去了多久,只觉得真的再也无力招架之時——
"凌裳,你是我的,是我的!"他俯首在她耳畔低吼出霸道的宣言,动作猛然变得更为激烈,她的呼吸强烈窒息,在他发出低沉吼叫時,她终于昏迷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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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会一见钟情吗?在什么情况下真正能够做到心无旁骛生死相许?
当楚凌裳从噩梦中惊醒時,满头大汗,身体却像是遭受了一次生死酷刑似的酸痛不已,骨头断掉了吗?
应该是吧,否则怎会这么痛?
阳光映在窗棱上,有些刺眼,晃得她一時间睁不开眼睛,身子一动无法动弹,身后却异常地温暖暖,恍恍惚惚中她觉得一只大手探过来,为她拭去额上的薄汗,动作那么温柔缱绻,却陡然将她彻底惊醒!
"寰妤,奴婢为你备好了洗脸水,是昨晚采撷花蕊的——"冬荷端着铜盆一如平常走进了内室,却在见到床榻上的一幕后先是一愣,随即——
"啊——"尖叫声后,紧接着便是"咣当!"铜盆落地,冬荷羞红了小脸颤抖着嘴唇,又"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奴婢不是故意看到的,不是故意的"{泡芙言情书苑}
章节目录 卷四 149 温柔相待胜人间无数(1)
这下子楚凌裳想不清醒能难,一个激灵,刚要忍着酸痛起身,男人的一条手臂却直接从身后伸了过来,将裹着锦被的楚凌裳一股脑揽入怀中,低沉略带慵懒的嗓音下一刻淡淡扬起——
"冬荷,从今以后不需要再来楼叫早了,出去。"
跪在地上的冬荷原本就战战兢兢的,心中盘算着万一王上发了怒该怎么办?一直低着的头也不敢抬起来,她万万没想到会在一大早就撞见床榻上的春宫画面,虽说有纱幔遮着,但她还是能够从轻薄的纱帘上看到了令人脸红心跳的一幕,虽说床榻上的两人没有做什么,但从内室中麝香混合着清香,又满地衣物狼藉来看,不难感受到昨晚的靡靡之气
听王上的声音突然从床榻自上而下地扬起,冬荷先是微微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话中的含义,连忙应声退了出去
内室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下窗外枝杈上鸟儿的叫声,大片的阳光映在窗棱上,也隐约笼罩在男人粗壮结实的手臂上,手臂充满力量,却很巧妙地搭在她的身上,令她柔软的后背贴合在他的胸膛上,感受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的,重若磐石般击荡着她的心
楚凌裳一动不敢动,甚至连张口说话都难,她知道应该推开他,又或许她应该立刻起身穿好衣服离他远一点,可此時此刻,她只能微微喘气,纤细的手轻轻按住胸前,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心底涌出的情感是复杂的,她从来没有尝试过这种感觉的变化
为什么会这样
她和他的关系似乎在一夜之间就变了模样,她算准他会来楼,可是,为什么不是算账?为什么跟平時不一样,为什么他会对她做出这种事情来?为什么天亮了他还不走
怎么办?
这一幕被冬荷撞见了,那就意味着南华公主会知道这件事,就算南华公主不在乎,可早晚也会被府中上下的人都知晓,不,这样太可怕了
"想什么呢?"低醇的嗓音从她身后再次扬起,带着餍足后的慵懒和满足将俊脸埋在她的颈部之间,贪婪呼吸着属于她的清香,手臂微微收紧了一些。
男人在耳畔的厮磨令楚凌裳彻底慌了心跳,连忙躲闪他的气息,却被他低笑着从身后更加抱紧,手臂上探,将她按住胸口的小手纳入掌心之中,轻柔把玩着。
"怎么了?"见她轻颤逃避的模样,心底蓦地窜过怜爱之意,薄唇沿着她的发迹落下,轻柔亲吻着怀中光洁的脸颊,每一下都很温柔,都很缓慢,像是在亲吻着世间的珍宝,最后落在她的肩膀上,一路向下。
"你别、别这样"楚凌裳还是不习惯跟男人这般亲密,昨晚旖旎糜乱的一幕幕又窜到了脑子里,每一个画面都让她脸红心跳,更难以面对。
一串低笑从男人的深喉中逸了出来,却霸道得不再纵容她的躲闪,干脆将怀中娇躯扳了过来,让她不得不面对清醒后的一幕。
楚凌裳显得有些惊恐,晨光下的赫连御舜整个人显得都神采奕奕,虽说英俊的面颊还带着一丝慵懒,但那双深渊般的琥珀色眼眸令人见了忍不住砰然心跳,他支起上半身,居高临下地盯着她,古铜色健硕的肌理叫嚣着野和粗犷的力量,她干脆微微敛下长睫,不敢再去看眼前这具如同天神一般令人炫目的男身体,心却跳得更快。
天哪,她是怎么了?
"你为什么命令冬荷清晨不准再来了?"她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最起码也要等他先离开才好,因为,锦被之下的她未着丝缕,打死她都不可能当着他的面穿衣服,上次在营帐之中已经够屈辱了。
赫连御舜见她低垂着小脸,声音又小的近乎微弱,干脆俯下头来,打趣地在她耳畔低语,"连冬荷都听明白本王刚刚话中的意思,你这笨丫头还不明白?"
楚凌裳终于抬头,清眸透着一丝不解看着他,明白什么?她承认此時此刻她的脑子比任何時候都要乱,已经想不到太多东西。
他伸手,的指抚过她细致小脸,这个让他昨夜疯狂的女子,纵使素面毫无装扮依然是那么的惹人怜惜。低下俊颜,细碎的吻落在脖颈上,引起她一阵轻颤
"从今以后,本王会每天为你叫早。"
楚凌裳的心跟着他的话音"咚"地狂跳一声,这才恍然明白他的话,瞪大了双眼看着他,他不会是以后每晚都要睡在这儿吧?
虽说前几晚他都是睡在这儿的,但每天天不亮的時候他就已经离开了,以后都为她叫早不就意味着
"不行,南华公主她——"
"她是你硬塞给本王的,凌裳,本王要的是你!"赫连御舜不怒反笑,薄唇游移在敏感的脖子上,往上移到耳垂,温柔的轻含舔弄。
"我不是、不是你要的人。"她只能一边否认一边忍不住轻喘,昨晚他只是醉酒,醉酒的人不是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事情吗?
"你是。"男人在她耳畔落下肯定低语,"从昨夜开始,你已经是本王的女人,你身体的每一处都是本王的,包括你的心"低喃的嗓音如美酒,轻柔之中又透着固有的霸道,大手伴着话落也上移覆上了她的丰盈。
锦被之下她无处可逃,根本无法阻挡他的触抚,男人宽阔大掌的热度令她的脸颊染上红霞。
掌心之中的轻颤令他的呼吸加重,似乎不满足只是触碰,一手持续抚弄盛开的,另一手却悄悄的下滑,指尖在她身体的每一寸上点燃了火焰。
"不!我不要——"男人身体明显的变化令她猛的清醒,又想起昨晚上缠绵悱恻的画面,连忙伸手抵住他的胸膛,意识的夹起双腿,却感觉他危险的兽早已经苏醒。
那只的巨兽,她害怕。
"别怕,我会给你更快乐的。"赫连御舜熟悉的再起,轻柔安抚着她,将她的身子转了过去,从身后扶住她柔腻的,往两旁分开跨在自己曲起的腿上。{泡芙言情书苑}
章节目录 卷四 150 温柔相待胜人间无数(2)
赫连御舜一向是擅于掠夺和争夺之人,往往最美好的东西他就偏偏硬要得到,这与他自小就征战沙场养成的习惯息息相关。他知道楚凌裳是美的,就算是女扮男装之后还是美得令人移不开双眼,否则怎么会令伊稚斜久久不肯离开府邸?
昨夜伊稚斜走了之后,他自己又喝了几坛闷酒,这才散了晚宴,却踉跄着走到了楼,他的胸口有一团火在燃烧,是愤怒的火焰,那个女人是故意的,他能够看得出来,她是故意引来伊稚斜的注意,只是为了让伊稚斜将她带走!
休想!
他会硬生生断了她的念头
想要离开府邸
他宁可杀了她也不能让别的男人得到她
可没想到,当他一探进楼的時候,一切都变了模样
她就那么静静躺在床榻之上,月光轻吻着她的脸颊,素袍如雪,让他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時候,樱花飞落,她静若处子,神情也如这般安静,如一汪清泉令人忍不住轻掬,吸引他忍不住轻步上前,竟然不想打破眼前这幅美好画卷
当她睁眼的瞬间,眼神多少闪烁着惊骇之光,像是被野兽追赶的猎物,周身散发着荏弱之气,愤怒的火焰瞬间转化为贪婪的占有
天生的男人对女人最直接的占有
她是他的,本来就应该是她的
怀中女人呜咽着,挣扎着却无法挣脱他邪恶的大手,经过昨晚他早已熟悉了她的身子,更熟练地可以令她什么话都说不出,只能喘息着,承受着他不断探索的动作。
"小东西,你得尽快熟悉我才好。"他不低笑出声,手指轻轻撩动,突来的刺激令她身子马上一僵。
调笑的轻语在耳边响起,她不感到羞怯,惊喘一声,毫无隔阂的引起了比方才激烈的反应,被他碰触到的地方窜起一股奇异的麻痒,如一簇火苗般在下腹燃烧。她微微仰首,吐出不自觉话语。
琥珀色的眸中充满一丝宠溺,渐渐变得柔软。
青涩的她完全无法招架这般,酥麻一阵阵的从腿间升起,汇聚成一股猛烈的浪潮,让她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只能的从唇中逸出
"小女孩,受不了了,嗯?"赫连御舜温柔的在她耳畔低笑,长指邪恶的拉扯旋转,猛然加重的刺激让她不尖叫出声,娇躯不由自主的扭动,小手无力扶住他的腿,仰望着他的迷茫水眸浮现出哀求
"别"她真是怕了这种感觉,从他眼神的变化中不难看出他的意图来,经过了昨晚,她已经太清楚他的惊人,一次次沉沦令她早已经丧失了理智,她害怕这种沉浮的感觉,害怕这种被他主宰的感觉。
怀中人儿激烈的反应足可以刺激他胀痛得厉害,近乎膜拜的低头吻上那含苞待放的花朵。
她羞得整个身子都染上粉色,纤手捂住小脸,细碎的却从指缝中流泄而出,层层累加的酥麻,让她觉得体内彷佛有头蛰伏的野兽意欲冲出,水气氤氲的半掩星眸如醉,勾魂的让他再也按捺不住。
大掌握住两只小巧精致的足踝,如同把玩着美玉似的,略微用力分开她的双腿,宠溺地将她的俊俏模样纳入眼底時,一个挺腰,再次闯进让他了整晚的美妙国度。
楚凌裳人忍不住惊叫出声,初尝的她再度全身紧绷,她的紧窒还是无法承受他的霸气,被身后强力撑开的不适,小手紧紧攥成拳头。
赫连御舜眼中含笑,俊颜却泛起隐忍,怀中女子太过娇小,虽说经过了昨晚,但她还是小得无法将他全部容纳,强忍着驰骋的冲动,他一手固定住纤若无骨的蛮腰,长指探下轻轻揉弄起来,同時俯首含住丰盈之上绽开的桃花,温柔的,用舌尖逗弄
楚凌裳的娇躯一软,逆流而上的点点欢愉冲破疼痛传入体内,让她忍不住咬唇,低咽转成轻喘。
"你这个混蛋,坏蛋"楚凌裳没料到在大清晨的也被他欺侮,心中腾起痛恨,抬手使劲捶打他厚实的胸膛。
很快,她两只不安分的小手被他的大手按在了,轻柔地十指,力道恰好到令她无法再来挣脱。
"放开——"她只来得及逸出这两个字,就被他猛的封住了唇,与此同時他的动作开始变得臻狂起来。
忽然加重的撞击让她惊喘一声,心跳似乎漏了几拍,然后渐渐被他的心跳同化,身体深处涌起一股难以明了的,让她全身热的发烫,忍不住伸出小舌轻轻舔抵微干的唇,微微无力颤抖着。
怀中女子的媚态落在他的眼底是最致命的催|情剂,让他几乎焚尽理智,低哑地叫着她的名字,双手有些粗暴的攫住她的膝盖,方便他更加的动作。
彼此迅速摩擦而产生的热度几乎将她融化,他的气息缭绕在她的唇齿见,如水蛇般扭动着,无力迎合着身上男子的狂肆,已经分不清是痛苦还是舒服,他的每一下冲刺都像是要把她的身体贯穿,一次次撞进灵魂深处般、惊心动魄的交融,让彼此都心颤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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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华公主居住的大殿为东南面,与赫连御舜的寝房属于挨着的,只需穿过一个花园即可,相比楼,这两座大殿的位置更近些,可是,从她进府那天起,赫连御舜就从未在这个大殿出现过。
熏香渺渺,缭绕在大殿的每一个角落,看着窗外吐绿的枝杈,南华又想到了汉宫的光景,转眼过去了这么久的時日,汉宫怕是另一番景象了。
低头执笔在两份锦布上分别写下"一切安好"和"尚未入宫"两句话,而后放进两个不同颜色的锦囊之中交到春梅手中,春梅拿到手后连忙藏于袖内,匆忙走出了大殿。
尚未入宫,"裳"未入宫,只是取谐音字罢了。
春梅离开后,南华公主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又深吸了一口茶香后看向早在一边等候多時的冬荷,轻声问了句,"你是说,凌裳昨晚伺寝了?"{泡芙言情书苑}
章节目录 卷四 151 温柔相待胜人间无数(3)
冬荷上前,点头轻声说道:"奴婢这几天按照公主的吩咐到楼去,没料到今早就看到王上在楚寰妤的,奴婢从楼出来的時候王上还没有离开的打算呢,他还命令奴婢说、说"
没敢继续说下去,悄然抬眼瞄了一下公主的脸色变化
"命令你什么了?"南华倒是一脸的不以为然,更是风轻云淡的样子,声音也静若止水
冬荷咽了一下口水,"王上今早命令奴婢说,从今天起不用再到楼叫早了。
南华愣了愣,半晌后也才明白了这番话的含义,轻轻点头,"既然如此,你以后就不要每天早上去楼那边了。
"哦,奴婢知道了。"冬荷看了南华一眼,"可是公主,您一点都不生气吗?您是王妃啊,万一王上真的很宠爱楚寰妤的话——
"你是怕楚寰妤做了王妃,我的位置不保?"南华轻轻一笑
冬荷连连点头,一脸的担忧
"那我问你,我们来匈奴是做什么的?"南华放下杯子,压低了声音说了句
冬荷连忙小声回答道:"是来打探消息的。"
"時刻记住自己要什么才最重要,这座王府大宅我们始终是要离开的,想要做到精益求精就要想法设法靠近最有价值的地方,明白吗?"
冬荷想了想,突然惊愕地捂住了嘴巴,半晌后才小心翼翼地说了句,"公主,您的意思是——皇城?"
"我什么都没说,只想喝茶了。"南华公主轻轻一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许是怕隔墙有耳。
冬荷也明白这个道理,连忙为她斟茶。
"坞佳知道这件事了吗?"南华唯一担心的就是她。
冬荷摇头,"应该暂時还不知道呢,否则依照她的蛮夷格早就烧了楼了,真是够的,竟还打起了皇叔的主意,她也不自己照照镜子瞧瞧,是个男人都不会喜欢她那样儿的。"
"这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南华叮嘱了一句,"時刻盯着楼那边的情况,一旦出了什么岔子及時让我知道。"
"公主,您放心吧。"冬荷用力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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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知是睡了多少時辰,当楚凌裳再次睁开双眼時,窗棱上早已经洒满了夕阳,竟是黄昏降至了。
满室的温暖气息,入眼時缠着她的男人早已经穿过衣衫,见她醒了重新坐在床畔凝着她,眼神邪魅而优雅。
酸痛,随着身体微微的移动变得更加强烈,该死的男人,他竟然还能神采奕奕地坐在这里?
接触到她不满的眼神后,赫连御舜只是微微扬起低醇的笑意,大掌抚上光洁的脸颊,嗓音低柔,又透着不容拒绝,"今夜开始,来本王的寝房,知道吗?"
去他的寝房?
那岂不是让府邸上下的人全都知道她侍寝了吗?
"不,我不会去。"她轻轻蹙起眉,语气坚定拒绝,她躲他都来不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没做,怎么可以跟他亲密无度?
"放心,任何人都不敢伤害你分毫。"见她似乎存在顾虑,他低头,温柔轻喃,眸中狂肆却不曾稍减丝毫。
楚凌裳垂下浓密的长睫,在眼下映出深深的阴影,深吸一口气。
他凝着她半天,贴心拉过稠被,覆住妖娆魅惑的美丽,执起床边的皓腕,放至唇边轻轻印下一吻,"如果真这般不情愿,本王也可视这楼为寝房。"
"你——"楚凌裳长睫轻颤,含恨瞪他,堂堂一介左贤王,没想到却是登徒浪子之辈!
赫连御舜却哈哈大笑,不知怎的,见她如此他就是想笑,心情也没由来的愉快。
楚凌裳实在看不得他这般得意,灿如明星的凤目已恢复了平日的美丽清澈,却凝着以往不曾出现的矛盾与困惑、还有几丝难以明了的痛楚——
"在这府中能伤害我的,哪有别人,恐怕只有左贤王你而已。"
"你乖乖的,本王怎会伤你?"赫连御舜怜爱地盯着她,轻声说道。
楚凌裳只觉得胸口发堵,一直深藏的话也不得不说出来,"你是王,所以顺者昌逆者亡是吗?大汉在你眼中成了一统中原的绊脚石,为了达到目的,你不惜用毒药害人,是吗?"
赫连御舜眼底的笑渐渐隐去。
"在汉宫之時,十皇子无缘无故中了一种奇异之毒,就是出自你手吧?当時幸亏我救助及時,否则十皇子就会丧命于当天。"楚凌裳与他对视,将心中的质问全部倒出,"为什么?你连几岁孩童都不放过,让我如何相信你所谓的承诺?"
就在那晚,她在药房的最后一个药格中找到了一瓶毒药,这毒药她认识,虽说不是害死师父的麻藤,却是当天十皇子刘彘中毒的药物,他的府中竟然会有这种东西,令她不得不怀疑他的动机。
凝在赫连御舜唇角的笑容彻底冷却了下来,眼底的柔情也倏然变得无影无踪,盯着她半天后,鹰眸微微一眯,俊颜贴近她,缓缓落下一句冰冷之言——
"你似乎还少说了一个人。"
楚凌裳的心"咯噔"一声。
"除了刘彘,你还有一个人不是也要质问本王吗?"他的脸几乎快要贴近她,生冷之气将她笼罩,"就是你师父寒蝉子,你在本王的府邸查了这么久,查到什么没有,嗯?"
一切原来早就在他的掌控之中,所有的事情他都知道!他竟然还可以不动声色地谈笑风生?
"你这个禽兽!"楚凌裳忍无可忍,将他用力推开后起身朝他怒吼了一声,他早就知道她知晓师父中毒身亡的事情,他一直在暗处像是看戏似的看着她如何调查师父的死因,甚至有可能他还在偷笑,偷笑着她是如何的蠢笨,这个可恶的男人!
很快,她的身子便被男人狠狠压回了床榻之上,微眯的眼神迸射出一丝冷鹜的锋芒,一字一句说道:"禽兽?别忘了你昨晚就是被禽兽破了身子!本王是禽兽,那你就是禽兽的女人,一辈子也摆脱不掉,本王说过会主宰你一生的命运,就算你死了,你也是本王的鬼!"{泡芙言情书苑}
章节目录 卷四 152 藤花散
前一刻是温柔万千,如同春风三月融化积雪,鸟语花香尽情绽放;下一刻则是冷鹜无比,如同腊月寒霜,百花枯萎,在瞬间干涸凝冰。
这种反复难测的格许是只有赫连御舜才会拥有,轻柔時令女人砰然心跳,阴冷時令女人痛心疾首,他的话泛着寒气,像是锋利的寒冰钻进了她的耳畔,宣判似的霸道言语令上一刻的温柔全然退散,不知情的会误以为这前后原本就是两个人。
怕温柔是假的,暴戾的模样才是真。
楚凌裳抬头,清眸有一瞬的反感,却被很好地收敛,由刚刚略显激动的神情也转为淡然,"既然你已经提到了我师父寒蝉子,那好,我就请问王上,我师父他是中何毒而亡?
"是一种含有麻藤的剧毒,名为‘藤花散’,这种剧毒只产于匈奴国,其毒远远胜于中原的‘鹤顶红’和‘荷衣子’,藤衣散哪怕只需气味便可令人身重剧毒,任医术再高明之人都没有解救的办法。
楚凌裳听了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在逆流,藤花散,名字出奇好听,却有着令人胆战心惊的毒
可这种心痛莫过于从赫连御舜口中听到的这些,他对师父所中之毒极为了解,甚至在说明的時候都毫无顾忌,他想告诉她什么?想要很明确地告诉她,其实师父就是他杀的
"想让我师父离开有很多办法,为什么偏偏选择下毒?"她淡淡问道,心已然如同刀割,鲜血一滴滴砸落了下来,就连嘴角似乎都泛着腥甜的血气味,藏于锦被下的小手早已经攥成拳头,她恨,这一幕令她如何不恨
赫连御舜依旧坐在床畔,居高临下盯着她看,黑眸有着墨汁一样的幽深,像是无尽的黑夜能够将人完全笼罩,深邃得吓人,良久后才淡淡回答道:"下毒,往往是最彻底的方式,与其得不到,那就毁掉。只有人死了,才不会有所作为。
"什么?"楚凌裳宁愿相信自己是听错了,得不到就要毁掉,这么说当初匈奴人曾经是有意想要得到师父的帮助,而师父是给拒绝了,他们在怕,在怕师父再次为大汉尽心尽力,就正如当初他老人家辅佐高祖皇帝一样,所以他们就杀了他
钻心的痛蓦地扩散开来,迅速窜到了五脏六腑之中
"人命,原来在你们眼里真的就那么不值钱?"
"其实你是想问,人,是不是本王杀的,不是吗?"赫连御舜突然轻轻掀开了锦被一角,像是早就料到她的拳头紧攥似的,按住了她的小手,轻抚在皓腕之上,类似叹息般地淡声说道:"在军营之中你心甘情愿被本王俘获,不就是想要知道是谁杀了你师父吗?"
她听见自己的心崩裂开来的声音,然后一片片的碎掉,化成了数不尽的灰烬,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原来他将她的所有心思都看在眼里,所以才会百般羞辱她,只是为了让她像个跳梁小丑似的供他赏乐?正因为他什么都知道,所以才会在终于将这件事说穿的時候如此风平浪静?
她听不出他嗓音有任何的情绪变化,正如他的神情,平静似水。
眼底终于凝聚成绝望的光,凝着他,他手掌的温度仍旧落在她的皓腕上,甚至她能够感受到他掌心跳动的力量,一下下击打在她的之上,却有着一股子生疼。良久后她才压抑住胸口仿似被撕裂的痛楚,声音有些微颤地问道:"那么,是你吗?师父是你毒死的吧?"
坐在床畔的男人却没有回答,得不到任何回应的她抬起眼眸望着他,深深望进他的眼底。
他的眼睛犹如黑暗的深渊,在那深渊之中除了令人窒息的黑暗,还仿佛掺杂着某些看不懂的东西,那东西似乎被压抑着,被无形的绳索捆缚着,隐隐翻滚,绝望挣扎,而她,就被他这样的黑暗而压抑的眼神所吞噬,围绕,束缚,再也走不出去
头脑除了绝望,就只剩下眼前的黑暗。
而他的吻,却旁若无睹地落下来,大手将她的手腕轻轻箍住,令她无力的、被动的、绝望地承受着,却在下一刻见到了他的微笑,她心底一惊,还没等挣扎,他低沉的嗓音就从他的唇传入了她的口中——
"所以你要乖乖留在本王身边,你已经是本王的东西,任何人都不得窥视和沾染,如果有一天你想着要离开了——"他微微离开她的唇,满意地看着被他吻得有些肿胀的红唇,扬唇浅笑,见她的眸光隐闪着,继续说完最后一句话,"本王会杀了你!"
危险的占有在轻描淡写间体现淋漓尽致,令她的心蓦地一收,如同被他的大手狠狠攥紧,颤抖不已,他的话藏着明显的警告,是一种霸道到令人发指的杀机!
他似乎承认了,又似乎没有承认。
空气中形成对持的暗流,管家辛扎却在这个時候推开了内室的门,这个点正是他送膳食过来,他和身后的两个丫鬟一同走了进来后就看到了床榻上的一幕,其中一个丫鬟惊得大叫一声,彻底将空气中的宁静打破。
"奴婢该死。"惊叫的丫鬟吓坏了,连忙跪在地上生怕王上怪罪,另一个丫鬟也惊觉自己看到了不该看的一幕,也吓得"扑通"跪在了地上,全身颤抖着不敢抬头。
管家辛扎早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瞪大了双眼,嘴巴张大几乎都能塞下几个鸡蛋。
"退下去!"赫连御舜不悦地蹙了蹙眉头,低沉命令了句。
"多谢王上。"两个丫鬟见王上没有怪罪连忙起身,七手八脚地拉了拉管家,正准备朝外走,又听到赫连御舜扬声说了句——
"辛扎!"
"管家,王上叫你呢。"身后的丫鬟见辛扎还是愣了吧唧的模样,连忙提醒。
辛扎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应声上前,"王、王上请吩咐。"
"马上备几套汉服来jin楼。"
"是,辛扎这就去准备。"辛扎一脸惶惶地转身要离开。
"记住,是女装!"
"啊?"——{泡芙言情书苑}
章节目录 卷四 153 难解君王心(1)
走出楼的两个丫鬟余惊未散,其中一个手不停地在拍着,“吓死我了,王上怎么会在楼?他昨晚不是跟着左谷蠡王离开王府了吗?”
“吓死我了才对,你也是的,你说你鬼叫什么?万一王上一个不高兴怪罪下来怎么办?我也跟着倒霉。”另一个丫鬟一脸埋怨。
“谁想到王上会在楼啊,而且、而且你也看到了吧,那个楚公子是用锦被裹着身体的,长袍散了一地,王上在他身边坐着,明明知道他是没穿衣服的,竟然还在那坐着,好奇怪啊,不过我总觉得楚公子头发散下来还挺漂亮的,像个女人似的。”
“要我看啊,说不定王上昨晚就在楼过夜呢,他们两个已经那个了。”
“哪个了?
“你傻呀,当然是侍寝了,我好像也听说了,王上其实前几天就在楼过夜呢。
“侍寝?”尖叫声从丫鬟口里窜了出来,“他是个男人,怎么侍寝?
另个丫鬟也有些迷糊,是啊,楚公子是个男人,怎么跟王上同房?思来想去,见管家辛扎心神不定一脸严肃的样子,忍不住上前问道:“管家,你说这到底怎么回事嘛?男人怎么侍寝啊?
辛扎没从刚刚的画面中走出来,被丫鬟这么一拉扯才定了心神,愣了愣,反应了好半天没好气地说了句,“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很闲是不是?还不去准备汉服?
“管家,不会真准备女装吧?”一个丫鬟小心翼翼地问了句
“王上吩咐准备就赶紧去准备,晚了王上怪罪下来我可不替你求情。”辛扎一脸的不耐烦,挥了挥手
丫鬟们赶紧散去了
待丫鬟的身影消失了,辛扎才一坐在地上,满脸的哀痛,王上啊,你怎么会有这般癖好?是男人也就罢了,可为什么还要将他扮作女人?您要是真的想要女人,只要开口就有数不尽的美女主动投怀送抱,怎么就偏偏看上了一个男人?
刚刚那一幕就在他脑子里盘旋着,挥之不散,心中更升悲凉,他就知道这王上昨晚上肯定是在楼过夜了,这楚公子就算长得再像女人他也不是女人啊,王上这是怎么了?怎么办才好?现在王上开始变本加厉,竟然要将楚公子扮作女人?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起身耷拉着脑袋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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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服送来的時候,楚凌裳正好从梦中惊醒,汗珠沿着额头滚落了下来,内衫濡湿了大片,头发贴在脸颊两侧,脸色显得更加苍白。
“醒了?是两个丫鬟笨手笨脚的惊醒了你吧?”一道丽影来到她的面前,拿过锦帕给她擦拭了一下额头,见她惊恐未定,坐了下来,“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楚凌裳这才看清来人是南华公主,在一边站着的是春梅和冬荷,两人正在整理一套套汉服,案几上摆放的尽是珠光宝气的金步摇和各样首饰。
“现在什么時辰?”惶惶不安的眼神渐渐隐去,她迷茫问了句。什么時候又睡着的?还有,那个人不见了。
“还没到落更的時辰呢,你许是只睡了一小会儿。”南华公主轻叹一声,目光不经意扫过她微敞的内衫之中,凝华上泛着深浅不一的红痕,微微敛下了眸子,她明白红痕的含义。
楚凌裳没有注意她的神情,只是喘匀了气息,只是睡了一小会儿吗?可她感觉像是睡了好久好久,如同经历了千秋万代,梦中不断闪过她所熟知的人,她看到师兄用冰冷的眼神盯着她看,连青袖都在鄙夷地指着骂她没用,师父全身是血,最后全身发紫地倒在了她的面前,还有赫连御舜,她看见他拿着一把利剑,锋利的刀尖直直穿透了她的身体
她知道日有所思也有所梦,就算是在现实之中,青袖和师兄也会怪她吧,怪她明明知道赫连御舜是该杀的匈奴人还委身于他,他们一定会怪她,会的。
良久后——
“你们怎么来了?”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悠远而茫然,将心底的痛狠狠压制了下来,却还是感觉呼吸不顺畅,那种莫大的悲凉和无助是她从未感受到的。
“寰妤,是王上吩咐我们将汉服送过来,又——”冬荷面色迟疑了一下,舔了舔嘴唇,“又让公主过来为你梳洗打扮呢。”
春梅站在一边,也面色不佳。
楚凌裳一听,猛地看向南华公主,心底早已是惊涛骇浪,赫连御舜竟然命令南华来为她梳洗打扮?
他到底想干什么?
不但想要羞辱她,连同南华也一并羞辱了吗?
轻轻颤抖着,指尖早已经窜麻。
南华公主则看着她轻轻一笑,抬手拂去她额头上被汗水打湿的长发,又伸手为她整理了一下内衫,柔声说道:“看来王上终于同意让你恢复女儿装了,也对嘛,你这么漂亮,天天穿着男儿装像什么样子呢?”
楚凌裳置若罔闻,一把将她推开后踉踉跄跄下了床,却因为身体上的酸痛双腿一软“噗通”跌倒在地,痛得她蹙紧了眉头。
南华公主见状连忙起身上前将她扶起,“凌裳,你要做什么?”
楚凌裳还是不说话,再次将她推开后走到了案几前面,猛的扯开了一套汉服,呼吸急促,眼神哀痛。
春梅和冬荷被她这般样子吓了一跳,想要上前又不敢,在她们的印象中楚寰妤一直都是淡然如水的女子,头一次见她神情这么吓人过。
南华公主站在原地,静静打量着她的行为。
前后一共五套汉服,全是白衣胜雪,小衣、中衣和大衣全都配搭有序,将汉服紧紧攥在手中,这是一套交领式样,腰间配有青玉雕鹗的带钩,领、襟、裾、袂、袪、袖、衿、衽、带、系,每一处做的都是出自汉人之手,在匈奴之地能够做到如此精致也着实难得。
她的手却在颤抖,脸色比案几上的裙衫还要苍白。{泡芙言情书苑}
章节目录 卷四 154 难解君王心(2)
南华公主见她的情绪不对劲,担心不已,轻步上前,“凌裳?”
楚凌裳伸手抚过汉服,纤纤手指如同轻抚美玉,却窜过酥麻和疼痛之感,这些汉服做的如此精致,精致到几乎刺痛了她的眼睛。
“凌裳,喜欢这些吗?王上知道你喜欢白色,命人吩咐了下来,我叫春梅几乎寻遍了集市才买到的,这裁衣的师傅原来也是中原人呢。”
何止是中原人?那师傅一定也是楚国人,汉服虽为中原人的服饰,但每个地方制作手艺都会略带不同,汉服之中,只有楚国才能将汉服中的袴褶(注:是指披在最外层的长衫)制成绛纱袍的式样,楚国人向来素以制衣美轮美奂著称,这种汉服穿在身上,犹若仙女翩然下凡,清新脱俗。
楚凌裳是楚国人,虽说自小长于山中,但身上穿得一向是楚服,如今再见这楚服,难道不是莫大的讽刺
“凌裳?”南华公主不知她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又见她沉默的样子令人担忧,再度开口轻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楚凌裳挺直了身子,闭上了眼睛却怎么也压抑不住胸口上的窒息,良久后睁开眼,终于开口,不过声音却极为冰冷—
“公主,你远嫁匈奴,究竟是为了什么?
南华公主闻言一愣,春梅和冬荷也狐疑地看向了楚凌裳
“你到底为了什么?”楚凌裳转过身,目光如炬地看着她
“凌裳,你到底怎么了?我来匈奴的目的你是知道的。”南华上前,拉住她的手臂,轻声说道
“能够牺牲自己一生的幸福只为了一个刁钻蛮横的妃子?南华,如果真如此,你也太情深意重了。”楚凌裳知道她曾说过是为了栗妃娘娘,她是栗妃娘娘派来的细作,栗妃有坐上皇后之位的野心,自然要安排人手在各个环节,可是,依照南华的格,怎么会为一个栗妃如此费劲心力
就在刚刚那一刻,她才感觉到南华公主的隐忍力完全超过她的想象,就算她喜欢的是师兄,那么至少在这个府邸之中她是王妃,赫连御舜命令她这个王妃亲自前来为另一个女人梳洗?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就连春梅和冬荷的脸上都挂着无法容忍的埋怨和不忍,南华怎么还能够云淡风轻?
只能说,南华要的始终不止这些!
南华公主脸上窜过一抹尴尬,轻蹙着眉头,轻叹一声,“凌裳,我视你为知己,但有些事还是不要管比较好,正如我不会多问你的情况一样,我们同是一条船上的人,各自有各自的处事方式,这样难道不好吗?”
“你真的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楚凌裳胸口的窒息感瞬间爆发了出来,经过了昨晚她才知道这个男人有多危险,有多么难以窥视,她颤抖着身子,朝着南华提高了嗓音——
“如果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就不会命春梅和冬荷送来汉服,更不会命你来为我梳洗打扮,南华,他是个很危险的男人,你斗不过他的,别说是你,就连我的心思他都死死捏在手心了,了然于心,他明明知道一切却笑而不语,为了什么?只是为了羞辱我们,报复当初我们带给他的羞辱!”
“砰!”地一声,说到激动处,楚凌裳挥手将托着汉服的金盘扫落在地,紧接着又抬手夺过全部的首饰扔到了一边,金钗、珠饰散落一地,吓得春梅和冬荷一个劲地后退到南华公主身边,瑟瑟发抖。
南华公主也惊呆了,她没见过楚凌裳放过脾气,就连大声说话都没有,可今天她就在她眼前发泄着,拿这些汉服和首饰发泄着,一件件砸落在地上,襦裙、深衣散落了一地,又被她狠狠撕破。
也许,经过了昨晚,她再也无法平静了。
“南华,你明明知道当天他就是在郡主面前纯心故意,对你好只会将你推到更深的火坑,你明明知道今天你帮我梳洗后这府邸上下该用怎样的眼神来看你,你明明知道他就是一个没良心没人的,为什么你还要忍?为什么你不反抗?你到底要什么?”楚凌裳最后一句话几乎都是喊出来的。
春梅和冬荷已经吓哭了。
南华公主的脸色惨白,良久后才小心翼翼来到楚凌裳的面前,轻声说了句,“那么你呢?如果他就是杀害你师父的凶手,你会怎样?你会杀了他吗?”
如一盆冷水直接泼在了楚凌裳的头上,全身瞬间冰冷。
“凌裳,你这么激动究竟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自己?你是在问我还是在问你自己的心?我能够平静面对,其实跟你能够平静面对与自己不相干的事情是一样的道理,那么,昨晚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如此的不平静?你又为了什么失去了一贯的冷静呢?”南华的声音始终是轻柔的,却一针见血。
楚凌裳身子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是啊,她这是怎么了?她的冷静呢?她的理智呢?是不是全都是因为昨晚的一切而销毁了?她来这里是为了什么,目的如此简单为什么完成得如此艰难?
春梅在这个時候低叫了一声,冬荷也低呼一下。
她抬头,目光触及内室门边的男子,他不知什么時候进来的,颀长的身子只是倚靠在那儿,像是在欣赏了一场闹剧似的。
他来了。
南华公主见状后连忙上前,春梅冬荷也赶忙跟着公主一起行礼。
只有楚凌裳,像个破碎的娃娃似的,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手指还在轻轻颤抖,在与他目光对视的瞬间,莫名惊颤将她笼罩。
赫连御舜没有理会南华,径直从她身边经过,来到楚凌裳的面前,看着满地的狼藉,面无表情。
“春梅,还不赶紧收拾一下?”南华见情况不妙,连忙出声吩咐。
春梅也从王上的神情看出危险信号来,连连点头,却见赫连御舜抬手做了个阻止状,只好胆战心惊地退到了一边。
楚凌裳死死盯着他。
伟岸身躯半蹲下来,他也同样与她对视,半晌后淡淡说了句,“发泄够了吗?”{泡芙言情书苑}
章节目录 卷四 155 难解君王心(3)
他凭什么这么冷静?
天知道她最痛恨他的平静!
赫连御舜抬手,手指挑起一件外衫,又看了看满地散落的首饰,语气仍旧淡然,“不喜欢衣服的样式还是不满意这些首饰?”
“将这些拿出去,我不需要!”她冰冷冷地回绝
赫连御舜盯着她,轻轻勾唇,了然点头,抬手在她的小脸上爱怜般摩挲着,“做工不好的东西你不喜欢很正常。”说完,松开了攀在她小脸上的大手,起身却冷声命令了句,“将人带进来。
楚凌裳一愣,顺势看向内室外,却见几个侍卫压着一位老者走了进来,老者抬头见了赫连御舜冰冷的眼神,赶忙跪在了地上,全身都在颤抖,“草民拜见左贤王,愿王上万福无疆。
老者刚刚问完安,内室外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楚凌裳定睛一看竟是乌可!他进了房间,也猛的跪在了地上,急声说道:“王上,我师傅只是个老老实实的本分人,他就是个裁衣服的,没触犯什么刑法啊,王上。
师傅?
这位老者原来是乌可的师傅?还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乌可,你什么時候多出个师傅来了?”赫连御舜走到木椅旁坐了下来,无视一室的凌乱
乌可这才看清楚跌坐在地上的竟是楚凌裳,见她一脸憔悴的样子更是心疼,又看向了赫连御舜,“王上,卑职与王老爹投缘,王老爹又是楚国人,所以一来二去就熟悉了,王老爹有一副好手艺,卑职见了也喜欢,自然也会学上些。”他不敢多说,因为见到满地都是散乱的汉服,这个样式只有王老爹才做得出来
赫连御舜淡淡一笑,看向王老爹,“这些汉服是你做的?
“回王上的话,这些汉服是、是草民做的。”王老爹哪见过这般架势,一见乌可的神情便知道事情已经不妙了。
楚凌裳惊骇地看着眼前一幕,不祥预感再次在脑中盘旋。
“这些首饰呢?是春梅还是冬荷,你们二人谁选的?”赫连御舜又淡淡问了句。
南华公主脸色一惊。
春梅“扑通”跪在了地上,颤抖着声音答道:“王、王上,这些首饰是、是奴婢挑选的。”
室内的危险气息更加浓烈。
“来人,将做衣服之人的双手砍了,将春梅拖出去摘去双眼。”他漫不经心地为自己斟了杯清茶,动作间下了一道残忍的命令,而后却又悠闲自得地品尝杯中茶香。
侍卫们接令上前。
南华公主见状后突然跪在了地上,冬荷吓得双手直抖。
“王上,春梅只是奉命挑选首饰而已,王上如果怪罪的话,那就惩罚我吧,跟春梅无关啊。”
“王上,求您饶恕了王老爹吧,要是砍去他的双手,以后他要如何做活呢?”乌可也慌了心神,哭丧着脸求饶道。
春梅快要吓晕了,突如其来的无妄之灾就这么降临在她的身上,早已经连呼吸都要消失。王老爹更是无辜,只是在裁缝店里卖了几件衣服而已,就惹上了这般灾难,他的嘴巴一直在颤抖着,连求饶的力气都没了。
赫连御舜只是默然喝着茶,对求饶之人和起伏的求饶声视若无睹。
其中一位侍卫上前拨开了乌可,抽出了刀子,两外两名侍卫硬扯着王老爹的双手,暗黄枯萎的手臂像是一截木头般,可怜得吓人。
乌可惊叫了一声。
刀光马上要落下時——
“这些汉服和首饰我都很喜欢。”楚凌裳突然开口说了话,后的她变得极为冷静,将眼前一幕看在眼中之后,她转向了赫连御舜,眼神静若天边的云彩。
赫连御舜扬了扬手指,侍卫见状先暂時放开了王老爹,将茶杯放在案几上,他看着楚凌裳,淡淡笑着,“你的声音太小了,本王听不到。”
受制于人,也不过如此吧。
“王上,这些汉服做得精致绝伦,首饰金光璀意,每一样都令我爱不释手。”楚凌裳盯着他,大声说道。
她很清楚他的目的,只是想让她乖顺下来,他要的是绝对的顺从,这跟她的格是相悖的,所以他会想尽办法强迫她来转变、来适应,最后彻底被他驯化,这是一种危险的倾向,她处于一个矛盾的位置,又不得不委身于这种屈从的地位,她明白,从昨晚开始,她的命运就被他彻底捏在手中,过于执拗的格会毁掉她身边的人,她死了不要紧,其他人呢?
砍掉双手、摘去双眼对他而言是再正常不过,他连人命都可以漠视,更何况区区的刑罚?人命于他,不过是手中的一杯清茶而已,不喜欢只需要倒掉就可以,但对她不同,她不想害人,更不想让任何人为了她而死,所以,他就是胜利者,是吗?
也许从昨晚开始,她以后所要面对的就是无穷无尽的灾难和痛苦,无边的黑暗将她笼罩,但为什么?为什么在她内心深处竟然还会有一丝的期盼,期盼着他神秘莫测的背后、深不可测的内心深处能够给她留下唯一的一样东西——希望。
可是,真的存在吗?
赫连御舜听了她的回答,似乎很是满意,勾唇轻笑了一下后,对着跪了满地的人说了句,“行了,别跪着了,都退下吧。”
又是一声高过一声的道谢,王老爹被乌可搀扶起来的時候还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全身颤抖得更加厉害。
南华公主也起身,将春梅拉了起来,看着王上欲言又止。
“南华,你也退下。”这是赫连御舜进了屋子后第一次正视于她,“今晚的晚宴不要缺席!”
南华公主愣了愣,而后深施一礼,又担忧地看了一眼楚凌裳后才离开。
内室里重新恢复了安静,月光流转在楚凌裳的身上,映得她恍惚像是一抹幽魂,无依无靠。
赫连御舜靠坐在那里,眼睛注视着楚凌裳,他的视线专注而沉黯
他一直看着她,像是在打量着一个只会喘息的娃娃。
良久后——
“到本王身边来。”他向她伸出了大手,语气始终淡若清泉。{泡芙言情书苑}
章节目录 卷四 156 难解君王心(4)
楚凌裳起身,缓缓走向他,没做任何的反抗,冷静得吓人。
他拉她入怀,搂住了她的。
她避开他的目光,他的手臂开始收紧,令她的双手不得不放在他的肩膀上。
“你想着乌可?”他问,声音很轻。
她摇头,心中只觉好笑
“是不想,还是不敢想?
楚凌裳勇敢抬眸,与他对视,“他是个好人,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他的为人。
他微笑,“是啊,他是本王的好手下,可是你能为了他向本王妥协,真是头疼。
“刚刚春梅也在。”她淡然回答
赫连御舜倒也没有继续计较,只是抬手捏起她的尖尖下巴,“真的喜欢这些衣服?
“喜欢。”她能有其他的选择吗
看到他的唇边带着一丝笑意,她感到息般的痛苦。
他越发残忍了,为什么?这样的突然觉察到了鼻间的酸涩。
赫连御舜执起她的手,放到了他的脸上,他的手和脸很温热。她的心却开始颤抖,他靠近,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凌裳啊,乖乖的听话不好吗?看看你,明明喜欢这些东西,却扔的到处都是。”
她恨得牙根痒痒,突然盯着他冷冷说道:“你最好打消让我乖乖听话的念头,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那就是我杀了你那天!”
赫连御舜静静看着她,眼中的黑暗几乎足可以吞噬一切,却不见丝毫的波动,与她的冰冷相比,他显得更加亲和温润。“本王就这么令你痛恨呵。”竟然轻叹一声,语气转得更加柔和,“可就算是如此,本王还是不会放开你,就算用尽各种方式强迫你听话也可以,瞧瞧现在,你不是开始乖乖听话了吗?”
“我会用藤花散让你亲自为我师傅祭奠!”楚凌裳的声音转冷,清澈眼神透着一丝坚决。
“好。”他竟温润一笑,像是在纵容着一个孩子的调皮似的,大手轻拍她的后背,低声说了句,“既然喜欢那些衣服,换上给本王瞧瞧。”
楚凌裳趁机将他的大手拨开,上前随便扯过一件汉服,却听他啧啧摇头,“这件不适合你。”
该死的男人,明明是让她选衣衫,结果他还在一旁品头论足。
赫连御舜笑着上前,主动弯身将散落一地的汉服一一拾起,放置一边又精心挑选了一番,将一套锦纱制成的白色裙衫挑选了出来后满意一笑,又伸手将她整个人拉了过来,二话没说扯开了她身上的内衫。
大片暴露在空气中,她伸手下意识遮挡却被他巧妙阻拦,“又不是没被本王看过,这么害羞做什么?”
反抗的手低垂了下来,心中的怒火也强制压了下去,他终于开始了,开始在生活上的点点滴滴强迫她的顺从,哪怕只是一点点的事情,他都要她绝对的服从!
她绝对不会这样!
绝对不会。
身上的内衫被男人的手指剥落,沿着她的双腿滑了下来,她像是一株曼妙的莲荷,周身散发着淡淡静香,娇躯之上还残留着他留下的吻痕,那么明显地提醒着她与他曾经发生怎样的关系。
他竟然主动为她穿起了衣衫,而她,像是木偶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黑暗的眼眸滑过她净白的颈部、精致的锁骨、的丰盈,又滑过她平坦的小腹,最后停落在她迷人的,她不忍再看,只能闭上双眼,希望羞辱的一幕尽快过去。
“张开眼睛。”他淡淡命令。
手指蓦地攥紧,又缓缓松开,睁开双眼,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眸,的手指迷恋在她唇畔眷顾,最后沿着她光洁的后背覆在她的翘之上,“凌裳啊,千万别想着离开本王,你太美丽,本王真的会杀了你”
“既然如此,就别让我穿上这套衣服。”楚凌裳听得心惊胆寒,他说过这种话不止一次,每一次都认真得令人心颤。
赫连御舜将阒黑的目光收了收,为她穿上了新制的内衫,而后便是绫制襦裙、绢锈长衫、薄纱外披,待一切穿着妥当后,他面露满意微笑。“诗经有云:衣绣裳、佩玉将将,有此美衫,怎能缺玉?”
说着,从衣中拿出一块佩玉来,那玉在他大掌之中摊开,散发青隐的光泽。
楚凌裳一看,竟是当初他送给她的那块玉佩,原来一直在他那里,她还以为是在来到匈奴的途中弄丢了,从那晚被他带进军营時就不见了。
“这是本王送你的东西,就算没了命,也不能没了它,记住了吗?”赫连御舜眼底腾起类似疼爱之色,伸手将玉佩主动为她戴在了颈部之上。
冰冷的气息贴合在之上,一直朝着她心底钻,几乎可以冻僵骨骸的每一处。
这是他的军符,却成了她的命符,她始终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重要的东西交到她的手上。
将她重新揽入怀中,他在她耳畔低笑,“今晚,你的美会惊艳四座,虽说本王舍不得,但也想看着你最美的一面,放心,本王不会让任何人有机可趁。”
楚凌裳心中一哆嗦。
今晚?
又是今晚?
他不但让南华公主出席今晚的晚宴,还命她也出席,看来,应该是场不小的盛宴,这是她之前有想过的,但,跟南华公主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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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邸南院,传来砸东西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还夹杂着丫鬟们的求饶声。
是坞佳郡主的寝房,丫鬟侍卫们跪了一地。
大殿乱成了一团,能砸的东西都砸了,再看丫鬟们,各个都肿着脸,有的嘴角还流着血,侍卫们也吓得全身发颤,头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除了坞佳,只有一个人是站着的,管家辛扎,不过他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
“辛扎,你还不跟我说实话吗?王上和禁楼那个究竟是怎么回事?”坞佳气的尖叫了起来,精致的小脸涨红一片,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个花瓶。{泡芙言情书苑}
章节目录 卷四 157 女人心似海深(1)
辛扎胆战心惊地盯着坞佳手中的花瓶,许是怕她一个激动砸下来,下意识后退了两步,深吸了一口气,“郡主,其实老奴也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就只是按照王上吩咐备好女装,其他的什么老奴真的不知。”
“不知不知!”坞佳杏眼一瞪,两眼几乎冒火,将花瓶狠狠扔在了墙上,“砰”地一声碎了一地,声音尖锐地高喊,“养你们这些奴才是做什么用的?主子究竟怎么回事就只会回答不知不知,赶明儿我非得将你们一个个都剁成肉酱不可!”
“郡主饶命啊。”侍卫和丫鬟们可领教过坞佳的厉害,吓得全身都一个劲地颤抖,跪在地上直磕头。
辛扎无奈地看着坞佳,他是这里的老管家了,坞佳多少还是会给他留些情面,叹息了一声道:“小郡主,你也不要这么生气,那个楚公子是个男子,虽说长得眉清目秀不假,但再美他也不是女子不是?说不定王上只是一時兴起,过两天就不会老往楼跑了。
他是想劝劝她收敛一下脾气才行,这般火爆脾气,哪个男子会受得了呢
坞佳哪会理会这么多,自然也不会将辛扎的话听在心里,手“啪”地一下拍在桌上,“辛扎我问你,你敢确定那个人就是男子,不是女子?
辛扎一愣,半晌后才说了句,“楚公子怎么可能会是女子?
“不是女子的话,皇叔干嘛要你准备女装?”坞佳心中也没底了起来,今早儿打探消息的丫鬟回来说,王上又一夜待在楼之中,她就开始发了慌,又派丫鬟出去打探才发现,王上其实是在楼之中待了将近一天一夜!
辛扎为难地挠了挠头,天知道他倒是挺希望住在楼的是女子,最起码这能代表王上是个正常人,艰难咽了一下口水,无奈说道:“郡主,那楚公子生得俊俏,王上喜欢将他扮作女子也很正常,这事啊,郡主你还是别闹了,楚公子就是个男子,他再争宠又能怎样?单于也绝对不会让王上纳个男人进府吧。
“单于”坞佳眯了眯眼睛,对啊,她怎么把单于给忘了,突然勾了勾唇,“没错,就算皇叔多么喜欢楼的那位也没办法,单于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族人闹出这种笑话来,辛扎,今晚的宴席我也要出席,你却给我备好最美的衣裳。
“郡主,出席晚宴倒是没问题,你可千万别当场做出令王上难堪的事情来才行。”辛扎见她笑得阴森森的,心底打了个冷颤
坞佳冷冷一笑,“放心,我怎么会笨到让皇叔来厌烦我?今晚我是要解决掉麻烦的,我不管住在楼的那个是男是女,总之这个人是绝对不可以待在府邸中!”
“郡、郡主,奴婢还有一件事想向郡主您禀报。”一旁的一个丫鬟小心翼翼说了句。
“什么事?”坞佳冷眼看着她。
丫鬟舔了舔嘴唇,怯生生地说道:“奴婢听说玄月阁那边热闹得很呢,今晚王上也命了王妃出席,刚刚奴婢经过玄月阁的時候,见春梅和冬荷两个丫鬟正给王妃选衣裳呢。”
“王妃?你叫得还挺自然的。”坞佳眉间怒火隐现。
丫鬟吓得连忙改口,“是那个大汉公主。”
“那个人想要以王府女主人的身份出席晚宴?真是笑话,我偏偏就不让她得逞!你们——”坞佳起身,指着跪了一地的丫鬟和侍卫们,冰冷冷地说道:“跟本郡主走一趟玄月阁,我倒要看看那位尊贵的大汉公主选的怎样衣裳出席晚宴!”
“是。”所有人站起身,跟着坞佳迈出了大殿。
辛扎愣了半天,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这件事到底要不要告诉王上?怕是就算告诉了王上,王上也不在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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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月阁,是单于特赐的名字,当初南华公主远嫁左贤王時,单于称南华公主为“玄贶”,意为上天的赏赐,赐与左贤王相邻寝房为玄月阁,玄,天也。天以不见为玄。地以不形为玄人以心腹为玄。玄月阁更有与天宫媲美之意。
从南华住进这个玄月阁开始,这里就异常安静,除了時常来捣乱的坞佳郡主外,几乎没什么人进来。
所以,当院落之中响起闹哄哄的脚步声時,不消想都知道是谁来了。
冬荷正拿着一枚金步摇准备为南华公主装点時,殿门便被两名侍卫给踢开,紧接着,坞佳带着一群人走了进来。
冬荷手一颤,金步摇掉在了地上。
正为南华公主选胭脂的春梅也吓了一跳,见到坞佳郡主闯了进来,下意识站起身挡在了南华的前面。
南华公主见来者不善,起身将春梅轻轻拉开,看着坞佳,“你想干什么?”
“你还挺聪明的,知道我来你这里绝对没好事。”坞佳冷笑着朝她逼近,“既然如此,你怎么就不学乖呢?非得要惹得本郡主亲自来一趟?要知道,本郡主可是对你这个地方讨厌至极!”
玄月阁?
与天宫媲美?
她呸!
这次是冬荷硬着胆子挡住了坞佳的脚步,紧张地说了句,“郡主,我们公主又没有招惹你,你又想做什么?”
坞佳懒得与丫鬟对话,抬手示意了一下,侍卫们冲上前,一边一个将春梅和冬荷拉到了一边。
“坞佳,你别太过分了!”南华公主见状后,忍无可忍冲她喊了一句。
“啧啧,南华,你倒是会倒打一耙了,你说说看咱俩谁过分?”坞佳走到梳妆台旁,拿起一枚簪子,锋利的末端在烛光下熠熠生辉,直接用锋利一端抵在了南华的颈部,冷冰冰说道:“你一向不是清心寡欲吗?怎么今天憋不住要出席晚宴了?瞧瞧你,这衣裳和首饰多漂亮啊,你真当自己是女主人了?”
“这是王上的意思,我也只是奉命而已。”
“这是你早就预谋好的吧,在王上面前假装楚楚动人,无非是想让王上多看你几眼罢了,真是可怜啊,你难道不清楚王上如今可是宠着楼的那个呢,你是个什么东西?”坞佳冷笑着,“其实我今天来这里也只是想帮你而已,要想楚楚动人就做得彻底一点,让王上心疼才算你厉害,不过呢,瞧你笨头笨脑的样子也不知道如何做吧,放心,本郡主来帮你!”说完,她转头对着几个侍卫,语气转为幸灾乐祸——
“你们几个,脱光她的衣服!”{泡芙言情书苑}
章节目录 卷四 158 女人心似海深(2)
侍卫们闻言后,先是愣了愣,而后面面相觑,各自脸上都泛起尴尬之态,再怎么说南华都是大汉的公主,是王上明媒正娶回来的王妃,平時听着小郡主的话偶尔给南华公主一些难堪也就罢了,但现在竟要脱光她的衣服?这种行为的质已经发生了变化,万一传到了王上的耳朵里,他们可吃不了兜着走。
南华公主一听也惊愕万分,后退了几步,眼神染上警觉。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将她这身讨厌的汉服给脱了?”坞佳厉声命令着,脸色极为不满,看着她身上的这身衣服就不顺眼!
侍卫们这才明白坞佳的意图,原来只是让他们脱掉南华身上的汉服而已,这次想都没想直接上前,刚要伸手——
“你们敢!是王上特命我出席今晚宴席,如果我被你们耽误,王上必要怪罪下来!”南华公主急声喝道
侍卫们收回了手,又回头看了看坞佳
如果不提赫连御舜还好,一提到他,坞佳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冰冷冷的笑扬在眉梢,语气也转的阴阳怪气的,“你们几个,给我按住她。
南华很快被侍卫按住,想要挣扎也挣扎不开,眼睁睁看着坞佳从首饰盒中拿出一枚簪子,朝她走了过来
“坞佳,你想干什么?”南华瞪大了双眼
簪子锋利的一端被冰冷冷地贴在了南华的脸上,然后顺着脸部一点点往下移,“你说,这簪子能将人脸划破吗?又或者是直接穿透人的喉咙呢?
“坞佳,你别乱来!”南华从她的眼神看出暴戾和嫉妒之意,簪子的尖端直接嵌入了她的下颚,又顺着下颚来到了她的颈部,她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
坞佳的脸上尽是快意,勾着冷笑盯着她,“还真将自己当成是王妃了?你以为皇叔是看上你了?想要出席今晚的宴席,休想!”说着,她猛的挥着簪子下来
“啊——”南华下意识惊叫,却只听“嘶啦”一声,簪子锋利的一端划破了她身上的汉服,紧接着又见坞佳一个用力,簪子像是一把凶器似的,将衣裳划破,七零八碎。
“不要——”
“毁了你的衣裳,我看你还穿什么出席宴席!”坞佳咬牙切齿,将她身上的衣裳彻底毁了后,又冰冷冷地对着丫鬟们命令了句,“抬进来!”
南华脸色苍白地看着她,她又想干什么?
丫鬟们很快回来了,手里抬着笨重的水桶,一共五大桶水,放在了一边,等候着坞佳的命令。
“小郡主,求你放过我家公主吧,她的衣服都被毁了,今晚肯定不会参加宴席了,求求您放过公主吧。”
“是啊,小郡主,求求您高抬贵手吧。”
在一旁被死死按住的春梅和冬荷苦苦哀求着,胆战心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坞佳笑了笑,“你们这是鬼叫什么?本郡主不过是想让你们的公主看上去更楚楚可怜一些,这样王上见了才会我见犹怜嘛。”说完,扬起手中的簪子,狠狠划过南华锁骨的位置。
“郡主,不要——”
“唔——”南华呼痛的声音与春梅冬荷求饶的声音同時扬起,殷红的血流了出来,浸了身上白色内衫,看上去触目惊心。
春梅和冬荷哭了出来。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啊,我的手刚刚也不知怎了,就那么一抬弄伤你了呢,快让我瞧瞧伤口大不大?”坞佳故作惊愕,扯过南华的内衫,力气不小。
一阵钻心的痛将她席卷,经过坞佳的拉扯,伤口更大,血流不止,细细的汗珠泛了出来,沿着额角滑落。
“你们还不过来为大汉公主清洗一下?愣着看什么?难道是想看着公主血流不止吗?”坞佳故作不悦地对着丫鬟们喝道。
丫鬟们上前,抬起木桶朝着南华就泼了过去,紧接着第二桶、第三桶
“公主——”春梅和冬荷心疼得要死。
南华被泼了五桶水,全身没有一处是干的,冰冰冷冷,长发凌乱地披散下来,她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像是一朵无声无息的浮萍。
坞佳心满意足地看着一身狼狈的南华,心中的不悦这才稍稍平息了下来,上前一把揪住她的头发,看着她奄奄一息的模样鄙夷地说道:“你还真是身娇肉贵呢,受了这点小伤就一副快要死掉的样子,想要让我皇叔更心疼你,你最起码演得像点啊,瞧你这幅德行,同样是出自汉宫,人家楼那位可是比你楚楚动人多了,你也跟人家学学,连个男人都比不上,我要是你的话,直接就投井自尽算了,哈哈——”
羞辱的言语和讽刺的笑声回荡在南华的耳畔,眼中凝聚的泪雾久久不散,却强忍着不让滴落,死死咬着牙,着这一切。
“看你这幅样子,本郡主心情也大好,如果不是因为要出席晚宴,本郡主一定再好好陪你玩玩。”坞佳起身,拿过锦帕擦了擦手,而后扔在了南华的身上。
“我们走。”
终于,她带着一大群的丫鬟和侍卫们离开了玄月阁。
南华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公主——”冬荷和春梅两人连忙上前将她搀扶,见她全身冰冷地吓人,伤口还流着血,吓得哭的更厉害了。
“我、我现在就去通知王上——”冬荷忙着起身。
衣角被南华公主拉住,无力的声音像是一抹幽魂似的扬起——
“别去。”
“公主,郡主她太过分了,这件事要让王上知道才行,还有,公主你受伤了,我要赶紧请大夫过来瞧瞧啊。”冬荷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春梅用力地擦了一下眼泪,“现在叫大夫已经来不及了,公主,楚寰妤不是精通医术吗?奴婢现在马上去找楚寰妤——”
“不用,只是小伤而已,你们两个别大惊小怪的。”南华挣扎着坐了起来,全身都在瑟瑟发抖,看向春梅,“这件事不要让楚寰妤知道,去为我准备一件干净的衣服来。”
春梅点头,与冬荷一起将南华搀扶坐下后连忙去准备干净衣裳。
“冬荷,什么時辰了?宴席开始了吗?”南华一手按住伤口,脸色苍白地问道。{泡芙言情书苑}
章节目录 卷四 159 女人心似海深(3)
冬荷一听,眼泪又流了出来,话说到一半的時候,就见南华站了起来,慌乱拉住她,
春梅正好拿着干净的衣裳走进来,见状后也慌忙上前,“公主,你要干什么去?”
“春梅,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時辰?南华很是坚持。
春梅赶忙将干净的衣裳为她换上,轻声说道:“刚过酉時,公主,你的伤口还在流血,我现在为你敷上——
还没等说完,就见南华踉踉跄跄转身朝着大殿门口走去
“公主——冬荷和春梅两人追上前
“放心,我没事,我要见王上。南华苍白着脸,轻声说道
冬荷和春梅面面相觑额,她们不知道公主这个時候见王上做什么
“公主,奴婢替你去叫,你已经受了伤,又淋了水,出去吹风一定会患上风寒的——
“别跟着我。南华打断了冬荷的话,转身走了出去
春梅和冬荷一下子没了主心骨,又不敢不听公主的话追出去,只能急的原地打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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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辉落山,总有一点点的悲凉之气,王府上下似乎不尽然,准备晚宴的丫鬟们来回来地在各院奔走,掌灯的下人们将王府映得灯火通明,可见这次赫连御舜对晚宴的重视。
一路的灯笼一直飘进了院落最深处,却在拐弯位置失去了光亮,最后一点余辉也消失殆尽,黑暗吞噬了光亮,将光明取代。
南华掌着隐隐的光亮拐了个弯,朝着院落深处急匆匆走去,新换的衣裳是淡淡的青色,锁骨位置因为伤口的缘故又渗透出血来,染了青色长衫。
身体明显地有些不支,五大桶的冷水浇灌下来已经快要了她的命,更何况还受了伤,南华抬头看了看,额上布着汗丝,咬咬牙继续向前走。
快要接近楼的時候,果然看到了伫立在树下的身影,那身影看上去有一丝的寂寥。
南华深吸了一口气,掌灯的手却在微微颤抖着,心在狂跳,撞击着伤口位置生疼一片。稍稍安抚了一下紧张情绪后,她朝着那道身影的位置走过去。
“哎呀在离近身影还有几步之遥時,南华跌倒在地,发出一声无力的惊叫。
其实,即使她想叫太大声也不可能,全身的力气都已经耗尽,她是打算用最后一点力气来引起那个男人的注意,只要能够引起他的注意,她今天所受到的屈辱都值了。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前面便传来脚步声,隐约之中透着稳重之气。南华没敢抬头看,只是一手按住锁骨伤口位置,静静听着那脚步声越来越近。
她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眼角扫过一边散落在地的掌灯,待掌灯渐渐映出了一道影子来時,她艰难起身,男人的一只大手也顺势伸了过来,将她搀扶。
男人的大手充满了力量,南华能够感觉的到,这是权力的力量。
抬头,男人成熟粗矿的脸映入眼帘,目光炯炯有神,鼻翼如雄狮,两道浓眉不怒而威,唇上留有浓密胡须,领下仅有一小撮硬须,身穿及至小腿两边开叉的金色宽松长袍,袍带有紫色烫边,腰上系有同色腰带,腰带之上镶嵌有一块润玉,玉石在隐隐的光亮中散发着柔和的光。
于此同時,男人也在静静地打量着她,淡淡青色长衫,秀丽长发,容月貌,皮肤肌白,冰清玉洁,好像一朵出水的芙蓉,掺合着月光回荡在寂静的庭院里,似风似雨似花似幻似雾似虹似霓又似梦。
她的眼睛晶莹剔透,眸球乌灵闪亮,满怀芳香,让人哪怕看上一眼,都会有一种蚀骨的感觉,两道柳叶似的优美的艳眉间,一点素娥,使整个芳容俏脸美得不可方物,只是脸色显得有些苍白,不过如此看上去更加令人怜惜。
南华见他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看,眼中做惊愕状,连忙深施一礼,轻声说道:“南华见过军臣单于,愿单于福佑安康。”
不愧是马背上的征战者,就算不说话都深具权威之气。
军臣单于的眼神微微愣了愣,半天后才勾起唇角,“原来是南华公主。”
他与她只有过一面之缘,就是当日他的儿子命手下带着她入宫觐见的時候,那一次因为是在大殿,他没有看清她的长相,这一次近在咫尺,她的容颜深深印刻在他的脑海之中。
“单于——南华双腿一软,身子滑落。
军臣单于见状后眼底一惊,伸出手臂便将她顺势揽入怀中,如一剂温玉芳香满怀。
“你受伤了?”
敏感见她青衫上沾满血迹,他微微蹙眉,低声问道,顾不上这种姿势在外人眼里会看的如何暧昧,也忘记了她是他皇媳的身份。
南华公主无力地靠在他的胸膛上,轻轻点头,没说什么。
见她脸色青白,军臣单于也顾不上问太多,虽说心中掠过疑问,但很快被怀中女子柔软模样软化,二话没说将她腾空抱起,大踏步朝着玄月阁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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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月阁中,春梅和冬荷早已经急的来回来地踱着步子,见烛光闪耀间,公主被一个男人抱了回来倍觉大喜,上前这才看清,这男人竟不是王上!
春梅和冬荷定睛一看,慌忙跪地,“奴婢见过单于。”
她们两人是公主的贴身丫鬟,当初公主被景帝指给王上的時候,王上只是命了一个手下护送她们来到匈奴,这着实算是奇耻大辱了,公主觐见单于的時候,身边就跟着她们两人。当初她们见到的是坐在高塌上的单于,距离很远,却能够感觉到他的威严。
军臣单于命她们起身,将南华抱进了内室后,又让她们备好治愈伤口的草药,两人赶忙忙活了起来,他没有起身离开,只是静静坐在床榻上看着南华,眼神之中泛起柔软。{泡芙言情书苑}
章节目录 卷四 160 女人心似海深(4)
春梅和冬荷很快将用来敷伤口的药物拿来,刚要上前,军臣单于却一伸手接过药物,命令道:“你们退下吧。”
春梅和冬荷面面相觑,但还是遵命退出了内室。
“单于南华艰难起身,额头的发丝被细汗打湿。
“别起来。军臣单于伸手轻轻按住她的身子,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怎么在府中也会受伤”
说着,将她的领口微微解开,见到被血染红的大片位置,眉头蹙得更紧
“单于,我自己上药就好了。南华柔弱开口,伸手做阻拦装,却故作不小心抓住了单于的手,又慌乱放开,显得一脸的无措
借着烛光,军臣单于见她的美态看得更仔细,心口微微一悸,轻声说道:“我知道如此有违礼节之道,但你的伤口不能再耽误了。
南华轻轻咬着唇,无力点头,小脸转到了一边
军臣单于将她的内衫褪到肩头,仔细清洗了一下她的伤口,凝白上的骇人伤口令他的眼神黯淡了很多,也心疼了很多,又见她忍着痛不肯叫出声,胸口总觉得涨涨的难以言喻,有那么一瞬,他竟然很想将她揽入怀中
伤口很好包扎完毕,擦去南华额头上的细汗后,威严低问,“你伤成这样,御舜可否知晓
“单于,请您千万不要告诉王上。南华满眼哀求
军臣眼神微微一怔,“为何
“南华不想让王上分心,王上理应全心协助单于才是,南华只是一点小伤,无需劳师动众的。”
军臣单于点头赞许,“你真是体贴为人。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轻声低问,“刚刚你怎么会出现在楼附近”
南华轻轻敛下长睫,说出早在心中打好的腹稿,“南华受了伤不敢叫来大夫,就是怕影响了今晚上的宴席,所以想着自己偷着去药房抓些药便好,是南华太笨,府邸太大了,药房一時找不见就乱走了起来,幸亏遇上单于,否则还不定要找到何時呢。”
真是怜人的女子。
军臣单于心中暗叹,对她更是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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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临近晚宴的時候,管家辛扎还是硬着头皮走进楼。
原本他是不想来的,毕竟这是很难开口的话,但今天他足足想了几个時辰,还是觉得这话如果不说出来就不舒服。
他知道王上目前迷上了楚公子,甚至今天也有将他带到晚宴的打算,但就算如此也不用男扮女装,今晚来人均是朝中重臣,万一被人识穿那岂不是贻笑大方
他算是豁出去了,既然是这个府邸的老管家,他就要维护王上的名声,他要到楼跟那个楚公子说清楚,要他立刻离开王府,哪怕是王上怪罪下来,他也会一并承担。
掂了掂手中钱袋,心更加坚定,这些钱足够楚公子离开匈奴回到中原,做点什么小生意养活自己了。
用力吸了一口气,王上啊王上,你可千万别怪老奴先斩后奏,老奴也是为了你的一世英名着想啊。
进了楼,正巧见到巡逻的几名侍卫,招了招手叮嘱道:“你们先守在这里,一会儿听我的吩咐行事。”
侍卫们不明白管家要做什么,但还是听命站好。
辛扎攥了攥钱袋推开大殿的门走了进去,他想好了,如果那个楚公子坚持不肯离开的话,他就让侍卫们先将他拉出府邸,而后再想办法,总之,他是绝对不允许王上在宴席上出丑的。
内室之中,隐约一道女子身影,静坐那里,摆弄着琴弦。
有纱帘遮着,辛扎看不清楚凌裳此刻的样子,见一个人坐在那里,又是一身长裙轮廓,心不由得感到悲凉,上前清了清嗓子,“楚公子,辛扎有一事相求。10969179
琴声扬起,淡淡嗓音也随之飘落,“管家有事求我”
“是。辛扎咽了一下口水,“我知道这么说很冒昧,但为了王上我不得不这么做,我来这里是请公子不要出席宴席,马上离开府邸。”
“为何楚凌裳的声音依旧平淡,与琴声融为一体。
“因为、因为——辛扎咬了咬牙,一闭眼,“因为我不想看见王上喜欢上一个男人,更何况王上还想将你男扮女装带到宴席上,万一被人揭穿了你的身份,王上一定会被人耻笑!”
纱帘后的楚凌裳没有动怒,琴声也没有停落的意思,只是一声叹息,“你认为何人会揭穿我的身份”
“这辛扎迟疑了一下。
“坞佳郡主楚凌裳又问。
辛扎“扑通一下跪地,“楚公子,你就不要再多问了,全府上下谁不知道王上喜欢上了一个男子呢这几日王上在你这过夜已经闹得人人皆知了,这万一再传到单于的耳朵里,那王上非得收处罚不可。”
琴声终于停下,良久后,楚凌裳淡淡说道:“辛扎,是你们王上要求我出席宴席,不是我主动要求,就算有人当场揭穿我的身份,那也是你们王上出丑,跟我何干”
辛扎一听急了,就差给楚凌裳磕头了,连忙说道:“楚公子,求你行行好离开王上吧,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钱财,这些钱足够你离开匈奴了。”
“真难得赫连御舜有你这般忠心的下人。纱帘中又扬起一串琴声,不难听出楚凌裳的羡慕和无奈。
“楚公子,这么说你是同意离开了辛扎大喜,试探问道。
琴声依旧,楚凌裳却没再开口说话。
“楚公子”
“灯已经掌到了主院大殿了吧良久后她才开口问。
辛扎点头,“是。”
“这時候要离开,已经不可能了。楚凌裳的声音很低,有一丝的淡然,灯掌到了大殿,意味着晚宴马上就要开始了。
辛扎刚要开口再劝,却见几名丫鬟们走了进来,对着纱帘后的楚凌裳深施一礼,齐声说道:“晚宴已经开始,王上特命奴婢们接楚姑娘前去赴宴。”{泡芙言情书苑}
章节目录 卷四 161 重现女儿身(1)
丫鬟们的话引来辛扎的一惊,连忙起身拉过一个丫鬟来,低声问道:什么楚姑娘。明明就是公子,谁叫你们唤作姑娘了。
那小丫鬟也一脸为难和疑惑,轻声说道:管家,咱们几个也是奉命行事啊,咱们还好奇呢,好端端的公子怎么变成了姑娘了。可王上就是这么吩咐的。
是啊,管家,咱们几个也要开开眼界,看看这男子扮作女子究竟什么样呢。另一个丫鬟压低了声音说道。
话音刚落,琴声渐落
所有人站在一旁,全都直直盯着纱帘后面的身影
辛扎心底一沉,完了,王上亲自命人来接他,要他离开肯定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怎么办才好
脚步声轻柔,一只纤纤玉手撩开纱帘一角,紧接着,身着胜裙的楚凌裳走了出来,静静注视着眼前或紧张或幸灾乐祸的眼神
啊——辛扎先是惊叫了一声,像是见鬼似的瞪大了双眼,也顾不上任何礼节颤抖着手指指着眼前的楚凌裳,你、你、你是——
丫鬟们也全都看傻了,一个个都愣在原地,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惊艳倾国的女子
没错!
看到楚凌裳这身打扮后,没人再可能将她视为男子,秾纤得衷,肩头若削成,腰如约素,原本被发簪挽住的青丝泻下,梳成美人髻,一袭白衣映着她略显清冷的神情,芳泽无加,铅华弗御,简直恍若天人
这也难怪辛扎管家会惊声尖叫的缘故
许是他的声音太惨烈,一直守在外面的侍卫们也慌慌张张闯了进来,却在见到楚凌裳后全都看傻了,咣当几声,手中的武器纷纷落地,也忘记了弯腰去拾,全都瞪大了双眼看着她的倾国之容。
楚凌裳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烛光打在白色的锦绣之上,轻轻放下手臂,宽阔袖口随即滑落,目光如高山流水,看着目瞪口呆的丫鬟们,带路吧。
啊。啊,好,楚姑娘,这边请。其中一个丫鬟很快反应了过来,连忙在前面带路,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侍卫们赶紧将掉在地上的刀拾起,眼神却再也无法离开眼前女子的分毫。
凌裳、凌裳——还没等带路的丫鬟转身,外面扬起欢快的声音,一个年轻男子闯了进来,顺势将小丫鬟撞得七荤八素。
喂,谁这么不长眼睛啊——小丫鬟刚要怒骂,却见来者长得极为养眼,一下子红了脸。
男子揉了揉被撞痛的肩膀,不理会小丫鬟说了什么,快步走到了楚凌裳面前,惊喜说道:哈哈,我就说嘛,你还是穿这身最漂亮。
是乌可,他又恢复了以往的爽朗劲。
王老爹没事吧。楚凌裳轻声问了句,她其实很内疚的,王老爹一看就是个老实本分的人,这辈子许是也没有受过这般惊吓。
乌可哈哈一笑,伸手在她的肩膀上拍了两下,又察觉到有些不妥,挠了挠头,放心吧,王老爹好得很,他手艺是最好的,瞧,你穿上多好看。
楚凌裳看出他的脸上闪过一抹尴尬的样子,轻轻一勾唇,乌可,我们始终是好朋友,还跟以前一样就可。
以前她是男儿装,这个乌可也是毫无顾忌,总像是哥们一样待她,现在她也不想因为身份的改变而影响了他们的友情。
是啊,在这个地方,能够找到一份友情太难的。
乌可听了,这下子毫无顾忌,拍拍,豪爽说道:凌裳,你放心,你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你,走,我带你去宴席,盾蒙他们都在呢。
楚凌裳笑了笑,点头。
楚凌裳笑了笑,点头。
等等——辛扎觉得头晕沉沉的,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将乌可一把拉过来,不可置信地问了句,楚公子真的是个女的。
他不得不相信眼睛看到的,但,他有点接受不了。
什么楚公子。管家,你也应该改口叫楚姑娘了。乌可蹙着眉说了句,二话不说拉起楚凌裳就走了。
这、这——辛扎快要晕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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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极为丰盛,酒色醇香,异常热闹。
这是楚凌裳第二次赴宴,第一次是在汉宫之中,赫连御舜咄咄逼人,那架势早已胜过了鸿门宴,而这次是在赫连御舜的府邸,今晚将会有谁在宴席之中,他为什么要她恢复女儿身赴宴。
一路上,来回的丫鬟和侍卫们早都被身着女儿装的楚凌裳给惊住,直到走进了主院大殿也引来不小的躁动。
大殿笑声不断,却在楚凌裳出现后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笑谈声、举止动作全都在瞬间停住,所有的目光全都凝聚在她一人身上。楚凌裳只是低着头,看着脚下一片片过往的青石子路,这种感觉令她感到很糟糕,当所有人的目光投向她身上時,她能够明显感觉到有震惊的,还有——嫉妒的。
她不知道席上坐了些什么人,只觉得这里的目光很多,多到可以令她窒息,乌可在她进入大殿后就走到了自己的位置,她永远是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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