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芷彤停住了身子,道:“如果我给你做了婆姨,你会逼着我裹脚吗?”
徐精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按照乡俗,中上以上的人家的闺女,那自然都要裹脚的。但像他这样的小户人家,为了帮家里干农活,不裹脚的也不足为奇。这时他自然只想讨师妹欢喜,果断道:“不会!我就喜欢你这天足。”
林芷彤笑道:“那,你会陪我闯荡江湖吗?”
徐精道:“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们做白鹤双侠。”
林芷彤疑惑地望着他,道:“娘说我经常闯祸,如果我闯祸了,你会跑掉吗?你会打我吗?”
徐精气鼓鼓地道:“有福同享,有难同担。女人闯了祸,男人就跑掉,那还叫什么男人?我又怎么可能会打你呢?”
林芷彤道:“那也对,你也打不过我。”她抬头望见草丛里两只野马正在厮磨,又问道:“师哥,你说到底怎样生孩子啊?”
徐精脑袋一片空白,见林芷彤直剌剌地望着他,不似开玩笑,道:“女人吃了男人的口水,就会生出孩子来。”
林芷彤愣了会,道:“哦,好脏。我累了,你也躺着睡会吧。”徐精跟师妹玩从小闹惯了,就并排睡在草地里,心中一片安宁。望着师妹略微隆起的衣衫,又觉得心里此起彼伏。远处有涧水声,飞走的斑鸠在渚上“关关”地叫着,叫得人心烦意乱。
林芷彤转身眨着大眼睛道:“师兄,你错了,你是不懂的。这事我懂,生孩子应该是男人在上面,像练卧虎功一样前后动着。我见爹爹练过。”
徐精颤抖着手,一个大男人居然在早春汗湿了衣襟。他猛地抓住了芷彤的手指,芷彤也不由地脸红了,只在一瞬间,她意识到她和他好像不是小孩了,这些话说了不怎么好,但却也觉得说不出的刺激美妙,不愿意把手松开了。
徐精慢慢地把手放到林芷彤衣衫上,林芷彤觉得一阵怪怪地酥麻,吓得连忙把师兄的手拂开了。徐精把手缩了回去。
林芷彤望着他道:“好奇怪啊!你再来摸一下。”
徐精闻言全身扑了过去,林芷彤沉浸在一种特别的快感里,好像有种东西要喷薄而出,而这种东西让她感觉到恐惧,却又有被吞噬的颤抖。徐精手忙脚乱地要褪去芷彤的裙子,林芷彤突然又灵魂归窍,一招小鹤觅食躲了过去。她将衣领整理了一下,说道:“不行的,师兄,我们回去吧。”
徐精喘着粗气站了起来,道:“也对。这样我会更敬重你。”然后,徐精从袖带里拿出一把从郊外采来的嫩草递给林芷彤道:“喜欢吗?这叫‘自牧归荑,洵美且异’。”
这句话来自于《诗经》,讲的是年轻男子放牧归来,送定情信物给心上人的故事。这话这动作都是徐精讨教过三个先生,练了不知多少次才做出来的,他感觉自己实在潇洒极了。
林芷彤哈哈笑道:“猴子哥,你还真装说书先生啊。那诗叫什么,叫男人送草骗女人吗?你还不如弄一顿馄饨给我吃了,这嫩草是牛吃的。”
徐精大窘,张开双臂要咯吱芷彤,两人少年天性,一个柔情深种,一个偏又天真浪漫,无所拘束,很快又闹在了一起。
忽然听见不远处小道上有笑声传来,一赶车老汉对着轿子华盖里的人道:“哈哈,三爷,真是稀奇了。不知是谁家女人没羞没臊,这光天化日的,正在跟情郎野外****哩。您是看个稀奇,还是换个地方去采风哩?”
轿内人放肆笑道:“私奔于野,妙!据说孔纥,就是与颜氏女祷于尼丘,野合而生下圣人孔子。这野合的稀奇倒要看看。”
这对话视若无人,仿若这八闽大地是他家开的。声音在山野里又传得格外响亮,把徐精和芷彤吓得一跳。徐精毕竟年少,此时又礼教甚严,慌忙放开芷彤,好像真做了什么坏事,红着脸拉起她就往城里跑。跑了没几步,芷彤甩开徐精,捡起一块泥巴,对着轿子扔去,道:“叫你们乱说话,就算野合,又关你们何事?看戏吗?那也要先给钱。”
车上主仆显然没有想到一个女孩子扔出的泥巴这么凌厉狠准,车内公子哥哈哈笑着,刚拉开帘幕,泥巴球就带着风声飞了过来。这家主人也算是反应飞快,用随手拿着的酒壶挡了一下,饶是如此,身上还是溅了许多的碎泥。
赶车老汉大喝道:“大胆,你怎敢这样对少爷。”身影像一个球般,电光石火间就到了徐精前面。徐精自恃白鹤拳练得不错,没把一赶车的老汉放在心上。哪知老汉对着徐精挥了一鞭,快得连手臂晃动都没看见。徐精外号鬼脚猴,以身法灵活最为自傲,居然连躲避的反应都没有做出来,半个胳膊已被抽麻了。林芷彤不知天高地厚,娇叱一声,已近上身去,一招“开门见山”,将双手掌根化为双刀,攻老汉的脖子。老汉咦了一声,后仰闪过,顺势一脚踢向芷彤,芷彤堪堪闪过,正好踢在她身后麻石上。麻石上居然留下个不浅的脚窝。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徐精大骇,知道两人绝非此人对手,不顾疼痛拉起芷彤飞跃而逃。老汉正要追赶,车上公子大笑道:“赖三公。算了,他们坏了我们一件衣服,我们说不定坏了他们生个圣人,就这样扯平了吧。”说完后自顾自地喝酒,脸上露出一种不羁的沧桑。那老汉极为恭敬地道了声“是”,便像蛤蟆一般几步跳回了马车里。
芷彤跑了几步,眼见那老汉又不追了。调皮心起,看着他蛤蟆般回马车,也运起轻功在空中做了个“白鹤三抄水”,回眸冲着马车公子扮了个鬼脸。白鹤门的功夫本来就在少林诸拳种里,以轻盈见长。芷彤又从小调皮捣蛋,加上尚未完全长熟,因此更加身轻如燕。因从小跳窗爬墙惯了,这轻功还真有些别致的功力。那公子只见一个小姑娘着着粉红色的罗裙在空中舒展着,宛若个罗袜生尘的凌波龙女。于是一边喝酒,一边也望得痴了,等芷彤落地,忍不住叫了声好来,眸子突然发出光芒来,恰好与芷彤纯真好奇的眼神撞上。
公子从没见过芷彤这样无邪而不羁的眼眸,未出阁的女孩大多无邪,却又几人能无羁?公子心道,这姑娘有点意思。
芷彤从没见过公子这样沧桑而不羁的眼眸,有经历的男人大多沧桑,谁又能这样无羁?芷彤心道,这公子有点意思。
赶车老汉按住腰刀,小声问道:“公子,要不要把她强行收了?”
那公子犹豫了好一会儿,道:“好是好——暂且算了吧。有些花朵长在野外倒是景致,搬到家里或许不伦不类了。”再抬眼,芷彤等已经走远。
徐精跟芷彤回到街上,找了个馄饨摊,芷彤道:“要不是你拉着我跑,我一招日字冲拳就把那个赶车伯伯打倒了。”
徐精道:“我们是不想跟老人家计较,免得江湖人说我们两个少年欺负一个老人,传出去不好听。”说完之后都有些忿忿不平,好像真的是受了什么委屈。
然后两人沉默了,一边吃馄饨一边叹气,练武多年打不过一个赶马车的,此人是什么来头?哪个门派?为什么来了漳州?徐精叹气道:“这只能等师父来报仇了。你看看他回马车的那个身法,像传说中的“八步赶蟾”,这天下练成了这种身法的,不过几十人而已。我八舅姥爷曾经说起过,几个江洋大盗就会此法,跳起来极快,身若蟾蜍。”
芷彤点头道:“是,他的身形确实像只癞蛤蟆。倒是那个公子长得不错,像闾丘丹逸。”
猴子把筷子一扔,道:“这叫什么话?!”
徐精居然忘了带钱,芷彤翘着嘴付了仅有的五枚铜钱,再三叮嘱徐精,他日一定要还回来。在草鱼巷口,她看见卖棉花糖的老头来了,这一勺白糖下去,好大一堆雪花般的甜丝就戏法般穿在一根棍子上。芷彤小时候最想嫁的就是这卖糖的老人了,现在也照样很想吃,怨恨地看了眼猴子,咽着口水走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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