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此人即有老庄的出世之道,又讲了孔孟的入世之理,特别是最后这一篇以古喻今,以今盖古,真乃绝唱!”
“更难得这一笔好字,真不像个行走江湖的武夫所写!”荣湘涟真怕他们把这篇文章公之于众,不想他们偏偏叫道:“荣湘涟!”黄剑英看着她,不由得笑道:“荣妹,你真了不起!哥哥今日才知道你还是个才女啊!”荣湘涟急道:“别听他们混说!”却听那考官再次叫道:“原来是荣帮主的千金!果然不凡!”说着众人竟都看了过来。
荣湘涟有些着急,忙对黄剑英道:“既然考完了,我们就先走吧!”说着连忙出了屋。黄剑英追上来,问道:“荣妹,你怎么走了?这张卷很可能会被考官点中,说不定会点解元的!”荣湘涟急急地说:“阿弥陀佛,我只要能过考试就行了,就怕他点什么元!”
待他们出了门外,冯素卿从一位考官的手里借过荣湘涟的考卷看着,不由得笑了起来。这个荣湘涟,居然这么可爱,连字里行间中都透露着对这种文章的羞惭。湘涟啊湘涟,你的心到底是怎样的呢?冯素卿将考卷还给了考官,悄悄地随着他二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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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报名的人约摸不下四五百人,最后只有通过文试的八十人能够进行武试。到了正月十四,正值发榜的日子,榜文被众人里三层外三层挤得水泄不通。看榜的人群中不时的发出一阵阵欢呼,也偶尔听见一声声叹息。
黄剑英用手托住荣湘涟的膝盖,将她举过自己的头顶,问道:“榜上写的字看得清吗?”荣湘涟放眼望去,却见第一名的乃是一个叫徐虎的人,并不是她;黄剑英中了第七名,荣湘涟的名字仅排在六十多个。荣湘涟不知是应该高兴还是失望,但看见榜文上张贴出的第一名的考卷,却是平平无奇。
看榜的考生们有的高兴,有的失落,更有不少人议论道:“这个徐虎不过是多送了银子,哪里能够考得上头榜?”又有人道:“听说考官们对荣帮主千金的答卷很是满意,只是这盐帮乃是江淮小帮,所以只让她低低地上了榜。”又有人道:“这又不是科举考试,居然也这么明争暗斗。这次上榜的人多半不是有真功夫的武乘,且看下面的擂试他们怎么应付!”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均有些忿忿不平。荣湘涟倒不关心应试的内幕,只有些担心地问黄剑英:“武试是怎么个考法?”黄剑英将她放到地上,道:“武试就是他们刚才所说的擂试,应试的武乘们两两在擂台上对决,胜出的人才能继续应试。最后剩下的十人,便是这次朝庭选中的监生了。”
什么?荣湘涟就怕是这种考试,急道:“若我在擂台上被人打死了怎么办?”黄剑英笑道:“那时荣伯父会好好将你发送的。”荣湘涟听罢,吓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就在这时,冯素卿走到了他们身边。荣湘涟看了她一眼,道:“……四姐,我怕……”冯素卿看着她天真的样子,心里一软,宽慰她道:“湘涟,黄兄弟说你和他在少林寺一同修业过,上擂比武应该不成问题。再说这次应试的人龙蛇混杂,我看他们当中没有几个是真材实料。”
荣湘涟看着她的眼睛,忙问:“我的武功真的没有问题吗?我从小都没敢和人打过架……”这是句大谎话!其实湘涟从小也打过几场架,但都是以败北收场,因此对自己的武力向来没有信心。冯素卿笑道:“黄兄弟的武功虽然不及我,但也算过得去。既然你们在一起修业,我想你的武功不会比他差,所以我相信你能考上监生资格。”荣湘涟虽然惧怕她,但冯素卿的话却有一种无形的说服力。她听了后,心下方才稍宽。
发榜已必,次日便是正月十五,恩试的大擂早已摆在空地中央。荣湘涟几乎不敢看那个擂台,早早地回到屋里休息。次日一早,厨房的师傅问荣湘涟道:“小姐,您想吃点什么,我们为你做点好的!这叫‘饱餐战饭,一战成功’!”荣湘涟哪里有胃口,只让他随便蒸了几个馒头吃了。大师傅不禁有些失望。
在盐帮新置的大擂边,共到了七十余名考生。其中有几名考生不知何故没有再来应试。场边除了八位考官,张总督、索副总督、孙巡府和两江各地的道台、知府、知县,十有**都来到了考场;在他们的坐席周围,坐的便是江淮各大帮派的掌门。如此盛典,场面甚是好看。
荣湘涟虽然是盐帮的人,可看着这种场面心里着实发虚。她下意识地向看座上张望,却没有发现义父的身影,心下纳罕;正想搜寻着,却见荣泽海已从别处走到大擂之上,道:“各位大人、武林同道,荣某人在这里有礼了!”他的中气充沛,语音浑厚,使原本嘈杂的会场顿时安静下来。众人都向他投去敬畏的眼光,荣湘涟不由得生出几分豪情。
荣泽海拱了拱手,道:“这次朝庭降恩,让敝帮主持今年的恩试,荣某觉得无尚荣耀。愿今日能借圣朝祥瑞,赐福考生,皆能一展雄风!”他说完后,众人拍手雀跃;可考生心里都明白,再怎么一展雄风,考上监生的也只有十个人。荣泽海说完,张绍祖手持圣旨上了大擂。荣泽海三拜九叩接过圣旨,供奉到了大擂正面的香案之上。
少时,一名主考官员上了擂台,道:“恩试中,考生先分为两伍,两伍中人由考官抽签双双上台比试。恩试只能徒手对搏,不得弄虚作假,不得殴伤人命,违者重罪!”荣湘涟听了,心放下了一半,不由得道了声:“遵命!”那考官又道:“每伍中胜出的一人便进入下一场擂试,最后剩下的十人便是今年江淮考上监生的人了。”
黄剑英道:“这就是说每个人只比赢三场就算考中了,真没劲!”冯素卿也站在他们中间,笑道:“你想怎样?在考场上打得头破血流像话吗?”荣湘涟也道:“就是就是!——哎呀,四姐怎么也来了……”她听到只比试三场,这样自己挨的打应该就会少很多。不过这位常夫人成天跟着自己,荣湘涟总觉得她已经要觉察出自己的什么秘密一般。
这时考官又道:“文试中前四十名的人为甲伍,后四十名的人为乙伍。”荣湘涟惊道:“那我岂不是和剑英分开了?”黄剑英笑道:“看来这次和荣妹过招的可能很大啊,荣妹到时可要手下留情!”冯素卿却严肃地道:“黄兄弟你不要自大,依我看湘涟的武功修为的确不一般。”荣湘涟只道他们是在挖苦自己,也不好去说什么。
冯素卿悄悄地望着眼前的少女,不由得暗自惊叹:她果然只在澄清大师那里修行了两年么?怎么可能达到这种程度!虽然她的武功还不足以胜过黄剑英和自己,但她如此神贵的进步竟然超过了她的姐姐,更是超过了自己认识的任何一个人!这个湘涟,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就在这时,考官们已然将考生的名单列好,便开始报名道:“第六十五名,荣湘涟!”荣湘涟没想到第一个就是自己,吓得差点坐到地上!黄剑英和冯素卿忙将她扶住,她才勉强走到前面;听考官又报名道:“第十三名,周博!”可叫了几声竟然没人回答。众人见了,都不禁莫名其妙。
考官叫得不耐烦了,道:“周博误考,驳去他应试的资格;荣湘涟胜,进入下一场擂试!”荣湘涟听了先是一怔,之后不由得心花怒放,喜滋滋地回到考生中。黄剑英和冯素卿哭笑不得,道:“怎么会这样?”荣湘涟用两只小手拜着天地,喜道:“一定是上天可怜我!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冯素卿冷笑道:“这个周博真是有眼光,居然会误考。”
少时,考官又叫道:“第一名,徐虎!”他刚叫完,众人中便走出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雄纠纠地上了前去。众考生都鄙夷地看着他的背影,皆道:“纨绔子弟!”黄剑英也道:“徐财主家的儿子秋试落了榜,就想着来抢咱们的饭碗了?”荣湘涟虽然不计较他抢了自己第一名的文试,可也着实讨厌贿赂考官的人,加之听了众人的话,心里也是颇为反感。
考官又叫道:“第八十名,陈枫!”“陈枫在吗?陈枫!”依然是叫了几声没有人回答。考官们显然不高兴了,道:“今年的考生怎么都这副德性!”主考官道:“陈枫也误考,徐虎进入下一场擂试!”众人听了,都怯笑起来。
其实衙门里的那些官老爷对这次考试兴趣不大,多半是来看擂台比武的。因此两场比擂都没有比成,他们中间已经有人不乐意了。一位知府道:“主考大人,这个甲伍的徐虎和乙伍的荣湘涟,不如先比一场吧!”他这样一说,周围的官员们竟然也都随声应附;荣湘涟听了,气得瞪了那个知府一个满眼。
考生们小声道:“谁先打都不是一样,干嘛我们的初擂还没比,便要他们先打第二场?”一人道:“这老胖子还不是看荣小姐生得漂亮,想多看她几眼!”又一人道:“真的,他打从开始就盯着荣小姐,那双贼眼真不是人有的……”荣湘涟听得满身不自在;黄剑英更是恼火,大声喝道:“住口!”不想他声音太大,考官竟也喝道:“肃静!”众人都不再作声。
考官道:“大人们想先看徐虎和荣湘涟的第二场擂试,请两位上擂来!”徐虎大模大样地站在擂台之上,拱手道:“荣小姐,请!”黄剑英一肚子火没处发,一把将荣湘涟推出圈外,大声道:“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众考生听了,也都附和道:“对,教训教训这个纨绔子弟!”
“他想抢我们这些苦命人的饭碗,就得受点教训!”
“荣小姐,手下不要留情!”
听着众人的声援,荣湘涟并不领情;她心道:“这家伙块头这么大,你们自己怎么不上?”因为过于紧张,荣湘涟上擂的时候脚下一滑,竟险些从擂台边上摔了下来,引得众人吁声一片;那胖知府已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直勾勾地盯着荣湘涟。
徐虎看着荣湘涟怯懦的样子,不由得笑道:“妹子,你也来参加这种擂试?哥哥只怕一出手,你那粉嫩的脖子会断了呢!”他说着一拳向荣湘涟打将过来,势道甚猛,急得那胖知府叫道:“不许殴伤人命!”荣湘涟虽然十分害怕,可不知为何却对徐虎的这一拳看得很是清楚。她下意识地侧身一避,居然轻描淡写地就躲开了;徐虎打了个空,显些摔在地上。
荣湘涟见了这个空隙,猛可里回身一掌,正拍在徐虎的胸口;只听见“啪喀”一响,徐虎被打得飞出丈余远,落地后滚个不停,竟一直摔到了擂台之下!众人大惊,连忙围过去看,发现徐虎口吐鲜血,已然昏迷不醒。那胖知府惊得大叫道:“出……真出人命了!”这一回,倒真把荣湘涟给吓住了。
因为考官已然事先说明,在擂台上殴伤人命的属“重罪”,因此荣湘涟直吓得魂飞天外!她眼看着官府的医官们将那徐虎抬到场边,又是扎针,又是搭脉,心里敲鼓似的跳个不住。过了良久,一位医官抹了一把头上的汗,道:“徐虎的性命已然无碍了。不过这厮断了四根肋骨,且内伤外伤都颇为严重,因此怕是三月半载起不来床。”荣湘涟听了,方才松了一口气。
考官惊讶地看着荣湘涟;若不是亲眼得见,实不敢相信如此娇弱的一个少女竟有这么高强的武功!主考崇敬地对荣泽海道:“这便是真正的‘武乘’了吧,下官还是头一次看见,当真了得!”荣泽海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拱手道:“小人对小女管教不严,差点闹出人命,还望大人开恩!”
考官笑道:“朝庭能招募到这些人才,乃是好事,哪里会怪罪你们?可惜的是,此次应试的人中怕是十有**是乌合之众,没有几个真正的武乘,他们要是碰上了你们帮中的好手,怕是要吃苦头了。”随后大声道:“荣湘涟胜!”他此言一出,考生中一片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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