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斯发现,宣泄愤怒是平息怒火最糟糕的方法之一。愤怒的爆发通常会唤起情绪脑,使人感到更加愤怒,而不是减轻愤怒。泰斯发现,人们对触发他们怒火的人大肆发泄的时候,愤怒的连锁反应延长而不是终止了愤怒的情绪。更加有效的方式是首先冷静下来,然后用更有建设性或自信的口吻,与对方面对面地解决争端。有一次我听到佛教大师邱阳·创巴仁波切在回答怎样才能最好地处理愤怒时这样说:“不要压制,但也不要放纵。”
舒缓焦虑:我在担忧什么?
噢,不!消声器听起来不对劲……我要拿到修理店去?……这费用我可负担不了……我必须从杰米的大学基金里面拿钱……我承担不了他的学费怎么办?……上周学校通报的成绩很差……他成绩下降,上不了大学怎么办?……消声器听起来不对劲……
这种就是围绕着无聊的情节剧不停打转的忧虑心理,一会儿担心这个,一会儿担心那个,最后又回到最初的担忧。忧虑是所有焦虑的核心。上述案例来自宾夕法尼亚州立大学心理学家莉莎白·勒默尔(Lizabeth Roemer)和托马斯·博尔科韦茨homas Borkovec)关于忧虑的研究,他们把忧虑从神经质的艺术提升到科学领域。当然,如果忧虑有作用就不会成为问题,对一个问题反复琢磨,进行建设性的反思,看起来可能像忧虑,但会产生解决方法。事实上,忧虑的基础是对潜在危险的警惕,这在进化过程中无疑具有生死攸关的意义。恐惧激发了情绪脑,由此导致的焦虑有一部分把注意力集中到当前的威胁上,迫使大脑思索如何进行处理,并暂时忽略其他事情。从这个意义上说,忧虑是对可能发生的坏事及其应对策略的一种预演,忧虑的目的是在危险出现之前进行预期,针对生存危机想出积极的应对措施。 txt小说上传分享
宣泄谬论(2)
焦虑有两种表现形式:一种是认知层面的,或者说忧虑的想法;另一种是肉体层面的,即焦虑的生理症状,比如流汗、心跳加速或肌肉紧张等。
问题在于慢性、反复的忧虑,这种忧虑循环往复,而且永远无法得出积极的解决方案。关于慢性忧虑的研究表明,慢性忧虑具有轻度情绪失控的所有特征:忧虑似乎没有任何由来,而且无法控制,并引发持续的焦虑感,理智无法推倒忧虑的城墙,忧虑者对其所忧虑的事物抱着一成不变的看法。如果同一个忧虑循环不断强化和持续,就会导致全面的神经失控,产生焦虑障碍,比如病态性恐惧、妄想症、强迫症、惊恐发作等。在不同的焦虑障碍中,焦虑表现出不同的特点,比如在病态性恐惧中,焦虑集中于可怕的处境;在妄想症中,焦虑表现为防止某些可怕的灾难事件;在惊恐发作中,焦虑集中于害怕死亡或者受到潜在的袭击。
所有症状的共同特征是忧虑失控。举个例子,一位接受妄想–强迫障碍治疗的妇女,她在醒着的大部分时间里必须实施一系列的“仪式”:每天洗几次澡,每次45分钟;每天洗手20多次,每次5分钟。她在就座之前必须用酒精对椅子消毒,她也不会触碰孩子或者其他动物—她认为“太脏了”。这些强迫症状的根源是她对细菌的病态恐惧,她一直担心如果她不进行清洁或消毒,就会得病和死亡。
一位被诊断为“一般性焦虑障碍”(持续忧虑的精神病学术用语)的妇女,在治疗师要求大声讲述忧虑一分钟时这样回答:
我也许做得不对。这太假了,不是真实东西的象征,我们必须得到真实的东西……如果我们得不到真实的东西,我就不会痊愈。假如我不会痊愈,我就永远不会快乐。
这段描述生动地反映了何为关于忧虑的忧虑,患者根据要求进行一分钟的忧虑陈述,在短短数秒钟之内,忧虑就升级为一生的大灾难:“我永远不会快乐。”忧虑通常会遵循这种路径,自我陈述从一个忧虑跳到另一个忧虑,而且常常会演变成大灾大难,想象可怕的悲剧即将发生。忧虑基本上是由大脑的听觉神经而不是视觉神经表达出来的,也就是说,用言语而不是用影像表达出来,这一事实对控制忧虑很有意义。
博尔科韦茨及其研究伙伴在试图研究失眠症疗法时开始了对忧虑本质的研究。其他研究者认为,焦虑有两种表现形式:一种是认知层面的,或者说忧虑的想法;另一种是肉体层面的,即焦虑的生理症状,比如流汗、心跳加速或肌肉紧张等。博尔科韦茨发现,失眠症患者的主要困扰不是身体唤起,事实上,使他们失眠的是令人烦扰的想法。失眠症患者是慢性忧虑者,不管多么犯困,他们也无法停止忧虑。帮助他们入睡的一个可行方法是让他们摆脱忧虑的情绪,把注意力集中于通过放松方法产生的身体感觉。简而言之,转移注意力就可以停止焦虑。
然而,大部分忧虑者似乎做不到这一点。博尔科韦茨认为原因在于来自忧虑的部分补偿作用把忧虑习惯高度强化了。忧虑似乎也有积极的一面:忧虑是应对潜在威胁和危险的途径。如果奏效,忧虑的作用在于对危险进行预演,并思考应对方法。可惜忧虑并不能很好地发挥这种作用。忧虑,特别是慢性忧虑通常不会带来新的解决方法和看待问题的新角度。相反,忧虑者通常只是反复地琢磨危险本身,沉浸于与危险有关的恐惧之中,这种想法一成不变。慢性忧虑者忧虑的事情很多,但大部分基本上不可能发生,他们把常人根本注意不到的危险强加到自己的生活中。
忧虑的积极方面是寻找应对潜在威胁和危险的途径,孟子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解决个人忧虑过多问题的途径就是体验几次以后发现自己所担心的事
情99%都没有发生,发生的事情也不像想象的那样,既不那样严重,也不那样美好。
不过有慢性忧虑者告诉博尔科韦茨,忧虑对他们有用,他们的忧虑会自我保持下去,忧心忡忡的想法无限循环。忧虑怎么会导致精神上瘾呢?博尔科韦茨指出,奇怪的是,忧虑习惯能够起到和迷信一样的心理强化作用。由于人们所担心的大部分事情实际上发生的概率非常小—比如爱人死于飞机失事、破产等,因此至少对于原始的边缘脑,忧虑带有些许神秘的色彩。忧虑就像一道可以驱赶预期邪恶的护身符,如果一直念念有词就可以防止危险发生,因此在心理层面受到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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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虑的作用
她因为出版社的工作从美国中西部搬到了洛杉矶。但不久之后那家出版社被收购,她失去了工作。她转而做自由撰稿人,这是一份不稳定的工作。她发现自己不是为工作忙得焦头烂额,就是没有足够的钱支付房租。她常常要把时间花在接听各种电话上,而且第一次失去了医疗保险。没有保险尤其让人烦恼,她开始为自己的健康担忧,每次头痛都怀疑是脑子长了肿瘤的信号。无论她开车到哪里,总会想象自己出车祸。她常常长时间迷失于忧虑的幻想,不能自拔。不过她又说,她觉得自己好像对忧虑上了瘾。
博尔科韦茨由此发现了忧虑另一个出人意料的好处。当人们沉湎于各种担忧的想法时,他们似乎没有留意到由忧虑引起的焦虑的主观感受,比如心跳加快、冒汗、颤抖等。随着忧虑的持续,部分焦虑似乎被压制了,起码从心率来看是这样。这个过程大概是这样的:忧虑者注意到某样东西,引发了对潜在威胁或危险的想象,这种想象中的灾难反过来激发了轻微的焦虑情绪。忧虑者陷入绵绵不绝的困扰想法,每一种想法总会引发另一种担忧;忧虑者的注意力持续被“忧虑号”思想列车裹挟而去,对于忧虑想法的关注使他们忽略了对灾难的原始想象—本来正是这种想象引发了焦虑。博尔科韦茨发现,想象对生理焦虑的触发作用比思想要强烈得多,因此忧虑者沉浸于忧虑的想法可以排斥对灾难的想象,从而部分缓解焦虑的感受。也就是说,忧虑唤起了焦虑,但在中途也缓解了焦虑,与此同时,忧虑在某种程度上加深了。
解决慢性忧虑的办法:一是自我意识,把忧虑情绪的苗头扼杀在摇篮里,学会放松;二是对忧虑想法采取批判的立场,质疑其发生的可能性;三是求助医学。
不过,如果慢性忧虑表现为刻板僵化的想法,而不是实际解决问题的创造性突破,同样也会产生适得其反的效果。思想僵化不仅体现为忧虑的内容,实际上这种忧虑纯粹是或多或少、简单重复的同一种想法。在神经学层面,似乎也可以观察到皮层僵化,即情绪脑失去了对不断变化的环境作出弹性回应的能力。简而言之,慢性忧虑只在某些方面起到一定的作用,但对于更加重要的其他方面却不起作用,它可以减缓焦虑,但永远也解决不了问题。
慢性忧虑者无法做到的一件事情是遵循别人最常说的忠告:“不要担心”(或者更糟糕的是“别担心,高兴点”)。由于慢性忧虑只是杏仁核低层次的发作,它们往往不受约束。慢性忧虑的本质是一旦它在大脑中生根发芽,就很难斩草除根。不过博尔科韦茨通过大量实验发现,一些简单的步骤可以帮助慢性忧虑者控制忧虑的习惯。
第一步是自我意识,尽可能在忧虑情绪刚出现时就把它控制住,最理想的时机是在灾难的想象触发“忧虑–焦虑循环”的同时或者紧随其后。博尔科韦茨用这个方法来指导忧虑者,首先教他们监控焦虑的线索,尤其要学会识别引发忧虑的情景,或者最初引发忧虑的念头或想象,以及伴随焦虑出现的身体感觉。通过练习,人们可以尽早在焦虑循环的开始阶段识别忧虑。人们还可以学习放松方法,在意识到忧虑产生后加以运用,并且每天都进行练习,以便在需要的时候派上用场。
不过放松方法本身是不够的。忧虑者还需要积极主动地质疑忧虑的想法,如果做不到这一点,忧虑循环还是会卷土重来。因此,第二步就要对这些想法采取批判的立场:可怕的事情真的有可能发生吗?肯定只有一种办法甚至没有办法阻止事情的发生吗?可以采取哪些建设性的措施?一直忧心忡忡真的有用吗?
警觉与合理怀疑主义的共同作用,也许可以对引发低级焦虑的神经激活起到急刹车的作用。主动产生这种想法可以使神经回路作好充分的准备,抑制边缘系统忧虑情绪的驱动;与此同时,积极放松身心,防止情绪脑向全身传递焦虑的信号。
博尔科韦茨指出,这些方法相当于筑起了一道与忧虑不兼容的心理活动的屏障。假如任由忧虑一再重复、不受质疑,忧虑就会产生劝服的力量。想出一系列同样有道理的论点,质疑忧虑的想法,可以防止忧虑的想法被个体信以为真。即使是忧虑严重到需要接受精神病学诊疗的人,也可以通过这种方法改变忧虑的习惯。
另一方面,对于过度忧虑并发展成病态性恐惧、妄想–强迫障碍或者恐慌障碍的人,求助医学打破焦虑循环是明智之举—这其实也是一种自我意识的信号。当然,为了降低药物治疗停止后焦虑障碍复发的可能性,还需要通过治疗对情绪神经回路进行二度训练。
管理忧郁(1)
悲伤通常是人们想尽力摆脱的一种情绪。黛安·泰斯发现,人们逃避忧伤的方法五花八门。当然,不是所有的悲伤都应该逃避,忧郁和其他类型的情绪一样,有其内在的好处。由损失所导致的悲伤具有某种好处:悲伤会降低我们对娱乐和休闲的兴趣,使我们把注意力集中于损失,并削弱开始新尝试的能量—至少暂时如此。简而言之,悲伤相当于碌碌人生中的一种反省性撤退,让我们暂时停止追求,哀悼损失,认真思考其中的意义,最后进行生理调节并展开新的计划,让生活继续下去。
损失有一定的好处,完全的抑郁则没有。威廉·斯泰隆传神地描述了“这种疾病的很多可怕表现”,包括自我憎恶、无用感、“阴郁无趣”—“阴沉沉蜂拥而来包围全身,感到害怕、疏离,最重要的是令人窒息的焦虑”。理性层面的表现是“疑惑、无法集中精神以及记忆力下降”,而在后期,他的心理“被反常的扭曲占据”,“感觉我的思想过程卷入了难以名状的毒潮,而这股毒潮淹没了人生的一切欢乐”。生理层面的表现是失眠,冷漠得像行尸走肉,“感觉麻木、衰弱,尤其是莫名其妙的虚弱”,伴随着“躁动不安”。然后是失去快感,“就像其他所有感觉一样,食物变得味同嚼蜡”。最后是希望的消失,“绵绵不绝的恐惧”令人绝望,真实得如同身体的疼痛,这疼痛如此难以忍受,自杀似乎是唯一的出路。
在严重抑郁状态下,生活陷于瘫痪,不会出现新的开始。抑郁的种种症状显示了被束缚的人生。对斯泰隆来说,药物或者治疗不能起到任何作用,唯有时间的流逝和医院的庇护能够最终消除绝望。不过对于大部分人,尤其是症状没有那么严重的人,精神疗法可以起到作用,药物也可以奏效—百忧解是当下流行的抗抑郁药物,除此之外还有十多种化学药物可以起到缓解作用,尤其是对于严重抑郁。
悲伤会使心力下降,降低我们对许多事情的兴趣。
我在这里关注的重点是更加常见的悲伤,其上限严格来说是“临床症状不明显的抑郁”,也就是说一般的忧郁。人们可以自行应对这种绝望,前提是内心的恢复能力够强大。可惜的是,人们经常运用的一些策略效果可能适得其反,使人感觉比以前更加糟糕。其中一种策略是独处,人们在情绪低落时往往如此。然而,这种方法在很多时候反而增添了悲伤的孤独感和疏离感。这可以部分解释泰斯的发现—战胜抑郁最流行的方法是社会交往,比如外出就餐、打球或看电影等,总之是和朋友或家人一起从事某项活动。如果社交的净效应可使个体摆脱悲伤心理,那么这种方法就行得通。不过,如果个体在社交场合仍然对不快的事情念念不忘,社交反而会延长他的悲伤情绪。
事实上,决定抑郁情绪持续或者消除的主要因素之一是沉思的程度。对抑郁的忧虑似乎会使我们的抑郁更加严重,持续时间更长。对于抑郁,忧虑表现为多种形式,它们全都关注抑郁本身的某些方面,比如我们感觉多么厌倦,我们多么无力或缺少激励,或者我们的成果多么可怜。这种反思通常不会带来任何可以解决问题的具体行动。研究抑郁者沉思行为的斯坦福大学心理学家苏珊·诺伦–霍克西玛(Susan Nolen-Hoeksma)指出,其他常见的忧虑包括“孤立自己,并想到自己的感觉有多么糟糕,担心配偶可能因为你的抑郁而抛弃你,以及困惑自己今晚是不是会再次失眠”。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管理忧郁(2)
普通的抑郁,人们可以自行应对,和朋友或者家人一起从事某项活动,减少对抑郁原因和后果的沉思。严重抑郁会使生活处于停顿状态,解决的方法是精神疗法、时间和药物。
抑郁者有时会为沉思行为寻找借口,表示他们在试图“更好地理解自身”,但实际上,他们只是沉湎于悲伤的感觉,而没有采取任何可以实际化解悲伤的措施。因此,在治疗中深刻反思抑郁的成因,如果能够由此获得认识或行动,从而改变抑郁的诱发条件,将会产生极佳的效果,但是被动沉湎于悲伤只会让事情更加糟糕。
沉思还会造成更令人抑郁的状况,从而使个体抑郁的程度增强。诺伦–霍克西玛以一个女推销员为例进行说明。该推销员陷入了抑郁,整日为此担心,以致没有时间进行重要的业务拜访。她的销售业绩因此下降了,她感到自己一无是处,这更加重了她的抑郁。不过,假如她以尽量分散注意力的方式来对待抑郁,她也许会尽情投入业务拜访,使自己摆脱抑郁的情绪。这样她的销售业绩就不太可能下滑,完成销售任务的经历也许会让她树立自信心,在一定程度上减缓抑郁。
诺伦–霍克西玛发现,相对于男性,女性在抑郁时更加容易陷入沉思。她认为,这至少可以部分解释为什么被诊断为抑郁的女性数量是男性的两倍。当然还有其他因素在发挥作用,比如女性更加容易向他人诉说自己的抑郁,或者生活中有更多让人郁闷的事情发生。而男性很可能用酒精来掩饰自己的抑郁,酗酒的男性数量大约是女性的两倍。
一些研究发现,旨在改变这种思维模式的认知疗法在治疗轻度临床抑郁方面能够起到与药物同等的效用,而在预防轻度抑郁再次发作方面的效果要优于药物。对抗轻度抑郁有两种特别有效的方法:一是学会质疑沉思的核心想法,探究这些想法的合理性,并得出更加积极的替代想法;二是有意识地安排愉快的、转移注意力的活动。
对抗轻度抑郁有两种特别有效的方法。一是质疑沉思的核心想法,质问这些想法的合理性,并得出更加积极的替代想法;二是积极参加愉快的、转移注意力的活动。
转移注意力能够发挥作用的一个原因是抑郁的想法往往不请自来,悄悄潜入个体的心理。尽管抑郁者试图压抑自己的抑郁想法,但他们没有更好的替代想法。一旦抑郁的思绪开始出现,它就会对一连串的联想产生强大的磁力。举个例子,抑郁者在还原被打乱的句子时通常会组合出消极的信息(“未来一片黯淡”),而不是乐观的信息(“未来一片光明”)。
抑郁自我保持的倾向甚至会让人们所选择的消遣方式黯然失色。研究者向抑郁者提供了一系列愉快或沉闷的方式,使其不再想着悲伤的事情,结果抑郁者大多选择了忧伤的活动。这个研究是得克萨斯大学心理学家理查德·温斯拉夫(Richard Wenzlaff)发起的,他发现抑郁者需要通过特别的努力才能把注意力转移到令人愉快的事物上,而且还要注意,不要选择诸如催泪电影、悲情小说等会让情绪再次低落的东西。
情绪提振法
想象在一个大雾天气里,你在一条不熟悉的又陡又弯的路上开车。突然一辆车在你前面几英尺的地方从另一条车道冲出来,距离太近,你无法及时停车。你猛踩刹车,但车还是擦到了那辆车的侧面。就在玻璃破碎、金属拧成一团、火花四溅之前,你看到那辆车上坐满了孩子,那是一辆幼儿园的班车。碰撞之后的突然沉默被一片哭喊声打破了。你奋力跑向那辆车,看到一个个孩子一动不动地躺着。你对悲剧的发生感到万分的懊悔和悲伤。
在温斯拉夫的实验中,他用这个揪心的故事扰乱受测者的情绪。然后,要求受测者尽量不去想这一幕悲剧,并在9分钟之内把自己的思绪记录下来。每当痛苦的场景呈现在脑海中,他们就会记录下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大部分人越来越少回想起悲伤的场景,但容易抑郁的受测者的回想次数却随着时间的推移呈现出显著的上升趋势,他们甚至会在想其他事情的时候间接想起该场景。
此外,抑郁倾向的受测者还会用其他令人困扰的想法来分散注意力。温斯拉夫告诉我:“思想不仅通过内容,还通过情绪与心理发生联系。人们在情绪低落时,更容易产生一系列消极情绪。容易抑郁的人往往会在这些思想之间建立很强的联系,因此某种负面情绪一旦触发,就很难压制负面想法。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抑郁者似乎喜欢用一个抑郁想法摆脱另一个抑郁想法,而这只会激发更加消极的情绪。”
有理论认为,哭泣也许是降低产生忧伤的大脑化学物质水平的自然方式。哭泣有时候可以终止悲伤,但也会让人一直对绝望的理由念念不忘。所谓“哭也有好处”的想法是错的,哭泣使人们越来越陷入沉思,只会延长悲伤的感觉。转移注意力可以打破持续悲伤的想法。有一种主流理论认为,电休克疗法对最严重的抑郁症有效的原因在于该疗法导致个体失去了短期记忆—病人忘记了伤心的理由是什么,因此感觉好多了。悲伤的种类五花八门,黛安·泰斯发现,为了摆脱悲伤,很多人会从事阅读、看电视和电影、玩电脑游戏和智力游戏、睡觉和做白日梦(比如计划一次奇妙的旅程)等转移注意力的活动。在温斯拉夫看来,转移注意力最有效的活动莫过于能够转变情绪的活动,比如激烈的体育赛事、滑稽的电影以及鼓舞人心的图书。(注意:有些转移注意力的活动反而会延长悲伤。关于过度看电视人群的研究表明,这些人在看完电视之后通常会比看电视之前更加郁闷!)
提振情绪摆脱悲伤的途径:阅读、看电视和电影、玩电脑游戏和智力游戏、睡觉和做白日梦等转移注意力的活动。
泰斯发现,有氧运动是摆脱轻度抑郁以及其他消极情绪最有效的方法之一。不过要注意的是,运动提振情绪的方法对很少外出活动的人最为有效。对于平常喜欢运动的人,运动改变情绪的作用在他们开始形成运动习惯时最明显,事实上,他们在停止外出运动时会感到不快。运动有效的原因在于它可以改变情绪激发的生理状态,抑郁是一种低度唤起的状态,而有氧运动能使身体高度唤起。同样的道理,放松活动可以使身体处于低唤起状态,因此对于高度唤起的焦虑效果很好,但它摆脱抑郁的效果就不那么明显了。每种方法都是为了打破抑郁或焦虑的循环,它们产生效果的原因在于改变大脑的活跃水平,阻止大脑活动与此前控制大脑的情绪状态产生呼应。
通过享受或感官愉悦使自己高兴起来是消除抑郁的另一种流行方法。人们在低落时舒缓情绪的常见方法有洗热水澡、吃喜爱的食物、听音乐或Zuo爱等。给自己买礼物或者大吃一顿,这种摆脱坏心情的做法在女性当中尤其流行,购物甚至在商场只逛不买也可以。泰斯对大学生的研究发现,把吃东西作为缓解悲伤的方法的女性数量是男性的3倍;另一方面,情绪低落时借助酒精或毒品的男性数量则是女性的5倍。用过量进食或酗酒的方式缓解悲伤情绪效果很容易适得其反—吃得太多会使人后悔,而酒精是中枢神经的抑制剂,只会令抑郁更加严重。
摆脱轻度抑郁的途径:有氧运动;享受感官愉悦;取得小小的胜利或者简单的成功;换个角度看待问题,又称“认知再造”,改变态度;帮助有需要的人;祈祷。
泰斯认为,改变情绪更为有效的方法是取得小小的胜利或获得简单的成功,比如把堆积已久的家务活儿做完或完成其他有待解决的任务。同样的道理,提升自我形象也能让人快乐起来,即便是外表的改变也可以发挥作用,比如穿衣打扮或者化妆。
除了治疗之外,对抗抑郁最有效的一种方法是从不同的角度看待问题,又称 “认知重建”(cognitive reframing)。一段感情关系结束了,自然令人感伤,如果产生类似“我会永远孤单下去”这种顾影自怜的想法,肯定会加深绝望的感觉。不过,回过头来想一想,这段感情并没有那么美好,你和恋人也有格格不入的地方—也就是说,用不同的眼光看待感情的结束,以更加积极的态度坦然面对,这就是缓解悲伤的方法。同样的道理,癌症患者如果能够想到其他患者的情形更加糟糕(“我也不是太糟糕,起码我还可以走路”),那么不管他们自身的情况有多么严重,情绪都会比较高昂;而那些把自己和健康人相比的患者则最为抑郁。这种“比下有余”的想法,对情绪的提振作用非常令人吃惊,突然之间,那些令人沮丧的东西看起来也没有那么糟糕。
另外一种提振情绪的有效方法是帮助有需要的人。抑郁起源于对自身的沉思和关注,因此,如果我们对他人的痛苦感同身受,对他人伸出援助之手,将会使我们摆脱对自身的痴迷。泰斯的研究发现,投身于志愿者工作,比如辅导童子军、充当大哥哥、给无家可归者送食物等,是改变情绪最有效的方法,同时也是最罕见的方法之一。
最后,有些人还可以求助于超然的力量,从悲伤情绪中解脱出来。泰斯告诉我:“如果你对宗教很虔诚,不妨进行祈祷。祈祷适用于缓解所有情绪,对抑郁尤其有效。”
压抑者:积极的否定(1)
“他踢了室友的腹部……”这是句子的开头部分,结束部分是“其实他只不过想开灯”。
尽管有点难以置信,把攻击行为转化为无心之失,这种转换起源于体内的压抑。造句者是一位大学生,他自愿参与压抑者研究,压抑者即习惯并自动阻止自身意识受到情绪干扰的人。在造句实验中,这名学生被要求以“他踢了室友的腹部……”为开头,完成句子的后半部分。其他测试显示,这种心理回避的行为反映了受测者整体的生活模式,即压抑大多数的不安。研究者最初认为压抑者是无法感知情绪的体现—也许是“述情障碍”的近亲,但最新的理论认为这种人擅长调节情绪。他们似乎擅长缓冲消极情绪,他们看起来甚至没有意识到消极的一面。研究者通常把这种人称为“压抑者”,也许把他们称为“镇定者”更确切一些。
华盛顿天主教大学心理学家丹尼尔·温伯格(Daniel Weinberger)是这项研究的主要参与者。该研究表明,压抑者尽管看起来冷静沉着,但他们有时候会不知不觉地出现生理波动。在造句实验中,研究者对受测者的生理唤起水平进行监控。压抑者表面的平静掩饰了体内的兴奋,在遇到暴力室友之类的句子时,他们表现出了焦虑的全部迹象,比如心跳加快、流汗、血压升高等。但是在被问到时,他们却表示感到很平静。
压抑是无法感知情绪的主要体现,这种人擅长调节情绪。是情绪自我调节的一种成功策略。
愤怒、焦虑等情绪的持续压抑并不罕见。根据温伯格的研究,6个人当中就有一个呈现出这种特征。从理论上讲,儿童学会处变不惊的方式有很多。其中一种是困境之中的自保策略,比如儿童的父母是酗酒者。另外,有些儿童的父母本身就是压抑者,他们树立了面对困扰情绪保持乐观或沉着的榜样,或者说这种父母把压抑的个性遗传给了孩子。压抑者进入成年期后,在压力之下他们变得冷静沉着,不过研究者迄今还不清楚这种模式是如何形成的。
问题是,这些人实际上有多么镇定和冷静。他们真的意识不到情绪不安的身体信号,还是在故作冷静?温伯格的早期合作伙伴、威斯康星大学心理学家理查德·戴维森(Richard Dāvidson)通过一项巧妙的研究找到了答案。戴维森向“镇定者”提供一些词语,让他们进行随意联想。大部分词语是中性的,有少数几个词语包含敌对或者性的意味,结果发现几乎所有人都会对此感到焦虑不安。受测者的身体反应显示,他们对这些别有意味的词语出现了困扰的生理信号,尽管他们试图对引起不安的词语进行净化处理,把它们与比较纯洁的词语联系起来。比如当看到“仇恨”这个词语时,他们可能会联想到“爱”。
对于右利手的人,处理消极情绪的关键中枢位于右半脑,而主管语言的中枢位于左半脑。戴维森的研究正是利用了这一点。一旦个体的右半脑识别出令人不安的词语,它就会通过位于大脑两个半球纵裂底部的胼胝体,把信息传递到语言中枢,语言中枢作为回应辨认出该词语。戴维森借助精心设计的透镜,使词语只落在受测者的半边视觉区域。由于视觉系统神经绊网的作用,如果向视觉区域的左半边展示词语,对不安极其敏感的右半脑就会首先识别出来。如果向视觉区域的右半边展示词语,它就不会被理解成不安的信号,而是直接传到左半脑。
压抑者:积极的否定(2)
如果词语被传递到右半脑,镇定者就需要一个时间差来作出反应—不过只有在词语包含不安意味的情况下才会出现这种现象。他们对中性词语的联想不会存在时间差,只有在词语传递到右半脑而不是左半脑的情况下才会出现时间差。简而言之,他们的镇定似乎是由于某种神经机制在起作用,神经机制延缓或干扰了不安信息的传输。也就是说,他们对不安情绪的无意识并不是假装的,而是他们的大脑把这种信息屏蔽了。说得更准确些,由于左前额叶的作用,愉快的感觉覆盖了不安的感觉。戴维森在测量受测者前额叶活动水平时意外发现,前额叶对“愉快中枢”左半脑的活跃度具有决定性的作用,而对消极情绪中枢右半脑的影响则没有那么明显。
戴维森告诉我,这种人“凡事总是朝好的方向想,乐观向上”,“他们否认受到压力的困扰,而且在坐着休息并联想到积极感觉的时候,出现了左额叶激活的模式。这种大脑的激活也许是他们自我感觉良好的关键,尽管他们基础的生理唤起看起来很紧张”。戴维森认为,大脑激活,即用积极的态度应对令人困扰的现实需要能量。生理水平的不断唤起也许是由于神经回路需要持续努力以保持积极的感受,或者压抑甚至阻止消极的感受。
总之,镇定是一种乐观的否定和积极的分离,而且很可能是在创伤后应激障碍引发的严重分离状态下,神经机制发生作用的一种信号。戴维森指出,在单纯涉及镇定的情况下,“这似乎是情绪自我调节的一种成功策略”,不过要以牺牲自我意识为代价,而且代价几何尚属未知。
(wetware)就像一片泥潭,充满了错综复杂、不停搏动的神经化学物质,完全不像整洁有序的硅晶片可以对心理发出指令。在认知科学家中盛行的心理处理信息模式没有意识到,理性受到感性的指引或者控制。从这一点来说,认知模式对心理的认识存在很大的局限,不能解释狂飙突进式的情感冲突和激发会为理性注入新的活力。为了坚持自己的观点,认知科学家不得不忽略这种心理模式与他们个人的希望和恐惧、婚姻中出现的争吵以及对同行的妒忌之间的联系,即抹杀了情感给生活带来的趣味以及紧迫感,而且忽视了情绪无时无刻不在(巧妙或蹩脚地)影响信息的处理过程。
认知科学家认为“个体的心理生活和情绪关系不大”这种偏颇的观点,影响了过去80年的智力研究,不过这种状况随着心理学开始承认情感对思考的关键作用而逐渐得到改善。与《星际迷航:下一代》中斯波克式的角色“Data”有点类似,心理学开始意识到情绪对心理生活的影响,情绪既有益又有害。正如“Data”最终(惊恐地,如果他能感受到惊恐的话)领悟到的那样,他用冷静的逻辑无法找到恰当的人性化解决方法。人类的情感是人性的最佳体现,“Data”知道自己缺少了关键的东西,他试图去感受。“Data”想拥有友谊和忠诚,但他和《绿野仙踪》中的铁皮人一样没有心。“Data”缺乏情感所带来的抒情感受,他可以用高超的技艺弹奏乐器和写诗,却感受不到艺术的激|情。从“Data”对渴望的渴望可以看出,人类心灵的更高价值—忠诚、希望、奉献和爱—被冷冰冰的认知科学完全抹杀了。情绪丰富了人类心灵,不考虑情绪的心理模式是不完整的。
情绪对心理生活有影响。人类的情感是人性的最佳体现,纯理性的数据人,就像机器人,可以用高超的技艺弹奏音乐,但是没有激|情,也就缺乏感染力。
加德纳的智能理论强调的是与情绪有关的思想或元认知(metacognition),而不是情绪本身。当我向他提出这个问题时,他承认自己习惯于从认知的角度看待人类智能,但他又告诉我:“我最初写人事智能方面的文章时,实际上谈到了情绪,特别是在分析内省智能的时候—内省智能其中一个要素就是情绪的内向性。个体接收到的内在感受信号对人际智能必不可少。但随着实践的发展,智能多元化理论开始更加关注元认知(即对自身心理过程的意识),而不是对情绪能力进行全面的探讨。”
高智商的人为低智商的人工作,说明情商更重要,高情商的人领导低智商的人。高情商的人擅长调动别人做事,高智商的人擅长自己亲自做事。成为拥有追随者的领导者需要有高情商。领导者是擅长调动别人情绪,让他们与自己共舞的人。
即便如此,加德纳也承认情绪和人际关系能力在杂乱无章的生活中非常重要。他指出:“很多智商高达160的人为智商只有100的人干活,因为前者内省智能低下,而后者内省智能高超。在日常世界中,没有哪一种智能比人际智能最加重要。如果你缺少人际智能,你就不知道该和谁结婚,该做什么工作。我们要在学校里培养孩子们的人事智能。”
聪明的情绪?
为了全面理解我们的孩子需要什么样的训练,我们必须认识一下与加德纳持相同意见的其他学者—最知名的心理学家彼得·萨洛维和约翰·梅耶。他们详细描述了向情绪注入智力的多种途径。他们的努力并不新鲜,近年来,即使是最狂热的智商理论家偶尔也会试图把情绪纳入智力研究的范围,而不再把“情绪”和“智力”看成是一对固有的矛盾。因此,在20世纪20~30年代大力推广智商理论的著名心理学家E·L·桑代克(E·L·Thorndike)在《哈泼斯》杂志撰文指出,情绪智力的一个方面—社会智力,即理解他人以及巧妙处理人际关系的能力,本身就是智商的一个方面。当时其他心理学家对社会智力的看法更为偏激,将其视为一种操控他人的技能,即让他人按照你的想法行事,不管他们愿不愿意。但这些社会智力的相关理论并没有对智商理论家产生很大的影响,1960年美国还出版过一本关于智力测试的教科书,声称社会智力是一个“无用的”概念。
但人事智力不会被忽略,主要原因在于它符合直觉和常识。比如,耶鲁大学心理学家罗伯特·斯腾伯格(Robert Sternberg)要求人们形容“聪明人”,结果,实用的人事技能被认为是主要的特质。斯腾伯格在进行更多的系统研究后,回到了桑代克的结论:社会智力不仅有别于学业能力,而且还是决定个体在实际生活中具有杰出表现的重要因素。比如在实用性智力当中,在工作场所很有价值的是敏感性,高效的经理人员可以凭借这种能力接收到心照不宣的信息。
萨洛维和约翰·梅耶1990年提出情商的概念,对情绪智力的定义:了解自身情绪,管理自身情绪,自我激励,认识他人情绪,处理人际关系。
近年来,越来越多的心理学家开始得出相似的结论,他们同意加德纳的观点,以语言和数学技能为主要内容的传统智商观点过于狭隘,在智商测试中获得高分最多能反映出个体学业出色或能够胜任教授,但越来越难反映个体学业之外的人生道路。包括斯腾伯格和萨洛维在内的心理学家对智力有着更充分的认识,他们试图重新定义成功的决定因素。这种研究重新回到了“人事”或情绪智力重要性的方向。
萨洛维及其研究伙伴约翰·梅耶对情绪智力给出了详细的定义,他们把情绪智力扩展为5个主要领域:
1.了解自身情绪。自我意识,即感受发生时能够识别到感受的发生,是情绪智力的基石。我们在第四章将会看到,时刻监控情绪的能力是心理领悟(insight)及自我理解的关键。如果无法注意到自身的真实感受,我们就只能听命于感受的操控。对自身情绪更加确定的人对生活有更强的掌控能力,他们更加清楚自己对和谁结婚或从事什么样的工作等个人决定的真实感受。
2.管理情绪。恰当地处理情绪是一种建立在自我意识基础上的能力。第五章将会介绍自我减压,摆脱过度焦虑、阴郁或易怒情绪的能力,并说明缺乏基本情绪技能的后果。情绪调节能力差的人常常受到痛苦情绪的困扰,而那些情绪调节能力强的人则可以更快地从生活的挫折和烦恼中恢复。
3.自我激励。第六章将会介绍,为实现目标进行情绪控制,是集中精神、自我激励和控制以及创造力的关键。自我控制情绪即延迟满足和抑制冲动,这是所有成功的基础。个体如果能进入全神贯注的“涌流”(flow)境界,就会有出色的表现。拥有这种技能的人不管从事什么工作,都会更加高产和高效。
4.识别他人的情绪。同理心是基本的“人事技能”,同样建立在自我意识的基础之上。第七章将探讨同理心的根源、情绪“失聪”的社会成本,以及同理心激发利他主义的原因。微妙的社会信号显示了他人的需要或欲望,有同理心的人对这些社会信号的协调性更强。他们擅长从事护理、教书、销售和管理等职业。
5.处理人际关系。人际关系的艺术属于管理他人情绪的一部分。第八章将考察社交竞争力的因素以及具体的技能。社交竞争力可以提高个体的受欢迎程度、领导力和人际交往的有效性。善于处理人际关系的人在任何需要良好人际互动的领域都会有出色的表现,他们是社交明星。
当然,每个人在上述领域的能力表现大相径庭。比如,有些人也许很善于化解自身的焦虑,但不擅长安慰他人。决定我们能力水平高低的基础毫无疑问是神经系统,但人脑有很强的可塑性,并且具有持续的学习能力。情绪技能低下可以得到弥补,情绪智力的每个领域在很大程度上代表了个体的习惯和反应,通过有效的努力,个体的习惯和反应就可以得到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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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商与情商的纯粹类型
智商和情商这两种竞争力因素不是相互对立的,而是相互独立、相辅相成的。每个人的智商和情商高低程度各不相同,但是所谓高智商但低情商的人(或低智商但高情商的人)其实是比较罕见的—尽管我们有这样的刻板印象。智商与情商的某些方面其实存在着微弱的关联,尽管微弱得可以认为它们大体上是独立的。
与常见的智商测试不同的是,目前我们还没有单独的、用纸笔答题的情商测试来给人们的情商打分,这种情商测试也许永远都不会出现。我们对情商的各个要素进行了大量研究,其中一些要素,比如同理心,可以通过对个体完成任务的实际能力进行抽样加以测验,比如让受测者看录像,根据他人的面部表情来识别情绪。加利福尼亚大学伯克利分校的心理学家杰克·布莱克运用他称之为“自我复原”(ego resilience)的测试方法(包含主要的社交和情绪竞争力,与情商的测试方法近似),对两种理论上的纯粹类型—高智商的人和高情商的人—进行了对比研究。两者的差异非常显著。
高智商的男性理性,做事的能力强。高情商的男性感性,做人的能力强。高智商的女性内向沉稳,高情商的女性外向开朗,生活充满情趣。
高智商纯粹类型(即不考虑其情商)接近于漫画中对知识分子的描述,在理性王国如鱼得水,在人际社会则四处碰壁。这种类型的男女只有微小的差别。高智商男性的典型是智力活动的兴趣和能力很广泛。他野心勃勃,工作有效率,刻板乏味,顽强不屈,而且对外界的议论毫不在意。他还喜欢批评,自视甚高,过分讲究和拘束,对性和感官体验感到不自在,不善表达,感情超然,沉稳冷静。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高情商男性热爱社交,外向乐观,不容易受到恐惧和焦虑的困扰。他们乐于为他人或事业奉献,具有很强的责任感和道德感,富有同情心,对他人关怀备至。他们的情绪生活很丰富,但又恰如其分,他们对自身、他人以及所处的社会感到很自在。
纯粹的高智商女性理所当然地对智力很有自信,能够流畅地表达自己的思想,注重与智力有关的问题,对智力和审美拥有广泛的兴趣。她们往往比较内向,容易焦虑,凡事想得过多,容易产生内疚感,而且不愿意公开表达她们的愤怒(不过她们会间接地表达)。
高情商女性则正好相反,她们总是过于自信,喜欢直接表达情感,自我感觉良好。人生对她们来说充满了意义。和高情商男性一样,她们外向,热爱交际,并会恰当地表达自己的感受(而不是突然爆发情绪,事后感到后悔),善于处理压力。她们热爱社交生活,很容易结交新朋友;她们对自身感到很自在,对感官体验很轻松,态度自然,而且毫不讳言。与纯粹高智商女性不同的是,她们很少感到焦虑或内疚,或者陷入沉思难以自拔。
上述描述显然都是极端的例子,每个人的智商和情商高低程度都有所不同。不过我们可以据此清楚地观察到每个方面都会对个体的素质产生独立的作用。每个人都不同程度地同时具有认知和情绪智力,两者融为一体。但是相对而言,情绪智力对个人的全面发展所起到的作用更为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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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交艺术
这是5岁的孩子与年纪更小的孩子相处时经常发生的一幕。莱恩对两岁半的小弟弟杰伊完全失去了耐心,杰伊把他们玩的积木弄得一团糟。莱恩怒火中烧,咬了杰伊一口,杰伊哇哇大哭起来。他们的妈妈听到杰伊痛苦的哭声,过来责骂莱恩,命令他把引起纷争的积木收起来。莱恩觉得妈妈的裁断不公平,也大哭起来。妈妈仍然很生气,拒绝安慰他。
令人意外的是,莱恩却得到了杰伊的安慰。虽然他是最初的肇事者,但哥哥的哭声引起了他的关注,他试图让莱恩冷静下来。
“莱恩,不要这样,”杰伊恳求道,“不要哭,哥哥,不要哭了。”
可是莱恩还在哭。杰伊直接的恳求没有奏效,他转而为莱恩向妈妈求情:“莱恩哭了,妈妈!莱恩哭了。看。我指给你看,莱恩哭了。”
接着杰伊对着莱恩扮演起妈妈的角色,他一边轻轻拍打哭泣的哥哥,一边温柔地说:“看,莱恩。不要再哭啦。”
莱恩不理会杰伊的安慰,还在继续抽泣。于是杰伊又换了一种方法,他帮莱恩把积木放到袋子里,友好地说:“啊,莱恩。我给莱恩放好了,嘿?”
莱恩依然在哭。机灵的杰伊采取了另一个策略,即转移注意力。杰伊把一辆玩具车拿给他哥哥,试图让他忘记之前发生的小摩擦。“这里有个人。莱恩,这是什么?莱恩,这是什么?”
莱恩对此毫无兴趣。什么也安慰不了他,他哭个没完。妈妈对他失去了耐心,转而用父母惯用的手段来威胁他:“你想让我揍你吗?”莱恩战战兢兢地回答:“不想。”
“那就不要再哭了,求你了。” 妈妈严厉地说,带着一丝愠怒。
莱恩一边抽泣一边可怜兮兮地喘着气说:“我尽量。”
杰伊受到启发想出了最后一招。他模仿妈妈严厉而权威的口吻,威胁莱恩:“不许哭,莱恩。再哭打你屁屁!”
这段小Сhā曲充分展示了30个月的幼儿为调节他人情绪所表现出的非常老到的情绪技巧。杰伊为了安慰哥哥,运用了好几种策略,从简单的恳求,到向妈妈寻求结盟(可惜她拒绝帮忙),再到用行动安慰哥哥,帮哥哥收拾积木,转移哥哥的注意力,最后还用到了威胁和命令。毫无疑问,杰伊所用的这一套办法,正是自己情绪困扰时别人对待他的方式。不管怎样,最重要的是杰伊小小年纪就能够自如地运用这些技巧。
调节他人情绪的能力是处理人际关系艺术的核心,这要求情绪自控力达到一定的水平,自控是减轻自身愤怒和困扰、控制冲动和兴奋能力的开端。没有人事技巧,高智商的人也会四处碰壁,自认为怀才不遇却又给人傲慢无礼的印象。
当然,父母们都知道,杰伊表现出来的同理心和安慰本领并不是所有孩子都具有的。别的像他这个年龄的孩子很可能会把哥哥的不快视为报复的机会,想方设法让他更难受。同样的技巧还可以用来戏弄或折磨自己的兄弟姐妹。不过即使是出于恶意,行为本身也显示了一种关键情绪潜能的萌芽,即了解他人的感受,并采取相应行动进一步塑造这些感受的能力。调节他人情绪的能力是人际关系艺术的核心。
为了展现这种人际关系的力量,首先幼儿的自控力必须达到一定的水平,自控是减轻自身的愤怒与困扰、控制冲动与兴奋的能力的开端—尽管幼儿的自控力通常还不太稳定。与他人协调一致意味着自身保持平静。在同一时期,还可以观察到幼儿控制自身情绪的暂时性迹象。幼儿开始学会静静地等待,用辩论或哄骗的手段达到目的,而不是简单地使用暴力—尽管他们不会总是选择运用这种能力。他们开始不乱发脾气,变得有耐心,至少有时候如此。幼儿大约在两岁时出现同理心的迹象。正是杰伊的同理心,即同情心的根源,促使他想出很多花招来讨好莱恩哥哥。因此,调节他人的情绪属于人际关系的艺术,必须以自我管理和同理心这两种情绪技巧的成熟为前提。
在此基础上,“人事技巧”才会臻于成熟。人事技巧是有效处理人际关系的社交竞争力,如果没有这些技巧,个体就难以适应社会,人际关系就会一团糟。正是由于缺少这些技巧,导致智商最高的人在处理人际关系方面四处碰壁,他们常常傲慢无礼、面目可憎或者麻木冷漠。这些社交能力可以改善人际关系,动员和鼓舞他人,并且容易劝服、影响和安慰别人。
展示情绪
社交竞争力的一个关键是人们表达自身感受的能力大小。保罗·艾克曼用“展示规则”一词概括关于在什么时候恰当表现何种情绪的社会共识。在这一点上,文化之间的差异有时非常大。比如,艾克曼及其在日本的研究伙伴让当地学生观看土著居民的青少年进行割礼的录像,研究其面部反应。看录像时如果有权威人物在场,日本学生的面部只能观测到最轻微的反应。但当他们以为自己在独自看录像的时候(他们被暗中监控),他们的面部出现了明显的痛苦、悲伤、恐惧和厌恶的混合表情。
展示规则有几种基本的类型。第一种是情绪表达最小化,即日本学生在权威人物在场时表达困扰情绪的模式,他们用毫无表情的脸来掩饰内心的不安。第二种是放大情绪表达,夸大自身感受,比如一位6岁的小女孩跑到妈妈那里抱怨哥哥捉弄她,她眉头紧蹙,嘴唇颤抖,面部夸张地扭曲,装出悲惨的样子。第三种是情绪替换,用一种情绪代替另一种情绪,比如在某些亚洲文化中,直接拒绝被视为不礼貌的行为,因此人们反而会给出积极的(但错误的)肯定。个体如何运用这些技巧,以及是否清楚何时作出反应,是情绪智力的体现之一。
社交竞争力的一个关键是人们表达自身感受的能力高低。第一种是情绪表达最小化, 掩饰自身的感受。第二种是放大情绪表达,夸大自身的感受。第三种是情绪替换,用一种情绪替换另一种情绪。如果会伤害你爱的人,最好把真实的感情隐藏起来,代之以伤害较小的虚情假意。
我们很早就开始学习情绪的展示规则,其中有一部分来自明确的教导。比如爷爷出于好心,却送了一份糟糕的生日礼物,我们会教导孩子不能流露出失望的情绪,而是要微笑着向爷爷道谢。不过展示规则的教导更多地表现为潜移默化的示范:儿童通过观察学会行为。在情绪教育中,情绪既是媒介又是信息。比如父母要求孩子“微笑着说谢谢”,如果他们当时非常严厉冷酷,以命令式的口吻而不是亲切地悄悄提醒,孩子就有可能获得截然相反的经验,他们会皱着眉头,随口对爷爷说“谢谢”。两种情绪表达对爷爷的效果完全不同,在第一种情况下,他会很高兴(虽然被误导了);在第二种情况下,他会由于自相矛盾的信息而感到伤心。
情绪表达肯定会对情绪的接收方产生直接的影响。儿童学到的规则类似于:“如果会伤害你爱的人,那么最好把真实的感情隐藏起来,代之以伤害没有那么大的虚情假意。”这些情绪表达的规则不仅是社交礼仪的一个方面,它还决定了我们自身的感受怎样影响他人。得体地运用和遵循情绪表达的规则,会产生最佳的效果,反之就会陷入情绪混乱。
演员是情绪表达的专家,他们的表现力在观众当中激起了强烈的反响。我们当中的一些人无疑也是天生的演员。不过我们情绪表达的熟练程度差异很大,部分原因在于我们学到的展示规则由于不同的榜样示范而大相径庭。
表现力与情绪感染(1)
在越南战争初期,美军某排士兵趴在稻田里,与越南军队展开激战。突然有6个和尚沿着稻田的田埂列队走来,他们面无惧色,坦然自若,径直朝着双方交火的地方走去。
“他们既没有向左看,也没有向右看,而是一直往前走。” 当时在场的一位美军士兵戴维·布什回忆道,“真是奇怪,居然没人朝他们开枪。他们走过田埂之后,突然之间我完全失去斗志。我不想再打下去了,起码那天的想法是这样。大家的想法肯定都是这样的,因为大家都停了下来。我们停止了战斗。”
那6个和尚“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他们的镇定自若感染了正在激战的双方战士,这种力量表明了社会生活的一个基本准则:情绪可以感染别人。当然越南和尚的故事是一个极端的例子。情绪感染在大多数时候是非常微妙的,是一种无声无息、无处不在的人际交流。我们彼此传达和接收情绪,在这条心理的暗涌之中,有些是有害的,有些是有益的。情绪交流通常很微妙,难以觉察,比如推销员向我们道谢的方式可能会令我们感到被忽略、怨恨或者真诚的欢迎和赞赏。我们相互捕捉彼此的感受,它们如同某种社会病毒在我们当中传播。
我们在每次社会交往中所发出的情绪信号会对周围的人产生影响。我们的社交技巧越熟练,控制情绪信号的能力就越出色。在礼仪社会中,含蓄是确保不安情绪的流露不会影响对方的一种手段(不过这个社会规则如果用于亲密的人际关系就会令人不自在)。情绪智力包括管理情绪表达的能力。我们用“受欢迎”和“有魅力”来形容我们喜欢与之相处的人,他们的情绪技巧使我们感到舒服。能够帮助他人舒缓情绪的人具有很高的社会价值,他们是有强烈情绪需求的人求助的对象。我们互相充当情绪转变的工具,正面或反面的作用都有。
不妨来看看情绪微妙地从一方传染给另一方的例子。在一个简单的实验中,两位受测者填写了一份关于当前情绪的问卷,他们面对面安静地坐着,等待实验助手返回房间。两分钟之后,实验助手回来了,让他们再次填写情绪问卷。在这对受测者当中,研究者有意安排其中一位具有很强的情绪表现力,另一位则面无表情。无一例外,情绪表现力较强一方的情绪传递到了较为被动的另一方。
这种神奇的传递是怎么发生的?答案很有可能在于,我们会无意识地模仿他人所表现出的情绪,也就是说,我们对他人的面部表情、姿势、声调以及其他非言语的情绪形式进行无意识的机械模仿。通过模仿,人们将他人的情绪在自己身上进行再创作,这可以说是前苏联戏剧家斯坦尼斯拉夫斯基提出的演技方法—演员通过重温过去某种强烈情绪引发的各种姿势、动作以及其他情绪表达形式再次激发这些情绪—的低级版。
日常的情绪模仿通常很微妙。瑞典乌普萨拉大学研究人员乌尔夫·丁伯格(Ulf Dimberg)发现,当人们看到微笑或生气的脸时,他们的面部肌肉会发生细微的变化,表明他们也出现了相同的情绪。他们面部肌肉的变化可以通过电子感应器观测到,但肉眼通常难以觉察。
两个人进行互动交流的时候,情绪传递的方向是从情绪表达更有力的一方传到较为被动的一方。不过有些人特别容易受到情绪的感染,他们内心非常敏感,体内的自主神经系统(情绪活跃度的标记)更易受到激发。这种生理倾向使他们的情绪容易受到影响,他们会为煽情的电视广告落泪,而和一个心情很好的人随便聊几句,又会很快高兴起来(由于他们较易被他人的感受打动,他们会更有同理心)。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表现力与情绪感染(2)
俄亥俄州立大学社会精神生理学家约翰·卡乔波(John Cacioppo)对微妙的情绪交流进行研究后发现:“不管你是否意识到你在模仿对方的面部表情,仅仅看到别人表达情绪就会引发你同样的感受。人们之间的情绪总是在不停地传递,步调一致,好像在翩翩起舞。情绪的同步性决定了你对人际互动感到舒服或者不适。”
情绪智力包括管理情绪表达的能力。我们在社会交往中发送的情绪信号会对周围的人产生影响。能够帮助他人舒缓情绪的人特别受欢迎,他们是有情绪需要的人求助的对象。情绪的同步性决定了你对人际互动感到舒服或者不适。人际互动中情绪一致的程度体现为交谈时双方身体动作的协调性。人际互动同步性处于高水平,意味着人们互相喜欢。
人们在人际互动中感到情绪一致的程度体现为交谈时双方身体动作的协调性,这是无意识的亲密的衡量指标。一方发表观点,另一方点头,或者双方同时变换坐姿,或者一方向后退,另一方向前倾。这种协调性的微妙之处还体现为双方以相同的节奏摇晃旋转椅。正如丹尼尔·斯特恩观察母婴之间同步性时所发现的那样,相同的交互性使情绪一致的人表现出行为的一致。
情绪的同步性有助于情绪的传递和接收,尽管有些情绪可能是负面的。比如在一项身体同步性的研究中,抑郁的女性及其伴侣来到实验室,讨论他们感情关系出现的问题。这些情侣在非言语层面的同步性越强,抑郁女性的伴侣讨论后的感觉越糟糕—他们受到女方消极情绪的感染。简而言之,不管人们感到高兴还是难过,他们与他人的身体协调性越强,双方的情绪就越相似。
师生之间的同步性显示了他们的融洽程度,关于课堂的研究表明,师生之间的动作协调程度越高,他们在互动时就越感到友好、快乐,充满热情和兴趣,容易相处。一般而言,人际互动的同步性处于高水平,意味着人们互相喜欢。俄勒冈州立大学心理学家弗兰克·伯尼利(Frank Bernieri)告诉我:“你与他人相处得好不好可以体现在身体层面。你需要掌握彼此合适的时机,使身体动作协调一致,感觉舒适。同步性反映了双方投入的程度,如果你高度投入,你的情绪就会开始与对方相互配合,不管是积极的还是消极的情绪。”
有效人际交流的一个决定因素是人们运用情绪同步性的熟练程度。如果人们善于与别人的情绪协调一致,或者很容易让别人的情绪跟着自己的走,他们的人际互动在情绪层面就会顺利得多。成功的领导者和演说家都是善于调动公众情绪的人。
简而言之,情绪调和是融洽的精髓,是母婴之间协调性的成年版。卡乔波认为,有效的人际交流的一个决定因素是人们运用情绪同步性的熟练程度。如果他们善于与别人的情绪协调一致,或者很容易让别人的情绪跟着自己的情绪走,那么这些人的人际互动在情绪层面就会顺利得多。有影响力的领导者或表演者,其特征是能够以这种方式影响数千名观众。卡乔波指出,同样的道理,不善于接收和发送情绪信息的人容易遇到人际关系的问题,原因在于别人与他们相处时常常感觉不舒服,但是他们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
从某种意义上说,确立人际互动的情绪基调是个体在深入和亲密的层面处于主导地位的象征,即个体可以驱动他人的情绪状态。这种决定情绪的力量类似于生物学的术语“授时因子”(zeitgeber,字面意思是“时间抓取者”),即确立生物节奏的过程(如日夜循环、每个月的月相等)。比如一对男女在跳舞,音乐就是身体动作的授时因子。在人际互动过程中,情绪表现力更强或更有影响力的一方通常会“夹带”另一方的情绪。处于主导地位的一方说的较多,而处于从属地位的一方更多的是在观察另一方的脸庞—为情绪传递进行设置。同样的道理,一位雄辩的演讲者,比如政治家或者传教士,总是致力于影响观众的情绪。这就是我们所说的“他把观众牢牢抓在手心里”。情绪夹带是影响力的核心。
社会智力的基本原理(1)
现在是幼儿园的休息时间,一群小男孩在草地上奔跑。雷吉跌倒了,膝盖受了伤,于是开始大哭起来,但其他男孩还是继续向前跑,只有罗杰停了下来。雷吉慢慢不哭了,罗杰弯腰擦擦自己的膝盖,大叫道:“我的膝盖也受伤了!”
人际智能由四种能力组成:
组织团队—领导者的基本技能,发动并协调团队努力开展工作。
协商解决办法—调停的才能,防止冲突或解决突发危机。
人际联系—同理心,处理人际关系的艺术。
社会分析—能够体察和领悟他人的感受、动机和关切。
跟具有这四种技能的人相处会非常愉快,而且这种人具有持续改善的能力。
心理学家托马斯·哈奇homas Hatch)把罗杰的行为称为人际智能的典范。哈奇与霍华德·加德纳共事于光谱学校,一家致力于研究多元化智能的学校。罗杰似乎特别善于捕捉小伙伴的感受,并与之产生迅速通畅的联系。只有罗杰注意到雷吉的困境和痛苦,也只有罗杰尝试安慰他,尽管他所做的只是擦擦自己的膝盖。这个小小的举动显示了罗杰亲善融洽的天赋,这是维持密切的人际关系—比如婚姻、友谊或商业合作等—所必不可少的情绪技能。幼儿园小朋友身上的这些技能还处于萌芽阶段,将会日臻成熟完善。
哈奇和加德纳把人际智能的组成要素细分为四种单独的能力,罗杰身上体现的正是其中一种能力。
组织团队—领导者的基本技能,发动并协调群体努力开展工作。这种才能常见于戏剧导演或制片人、军官以及所有组织团体中的优秀领导者。在游戏场上,具有这种能力的小朋友能够决定玩什么游戏,或者成为团队首领。
协商解决办法—调停的才能,防止冲突或解决突发危机。具有这种能力的人擅长谈判、仲裁或调停争端;可以从事外交、仲裁、法律、中介及收购管理等工作。具有这种能力的小朋友可以平息游戏过程中的争端。
人际联系—即罗杰所体现出来的才能,同理心和联系的能力。具有这种能力的人很容易与别人打成一片,容易识别和恰当回应别人的感受和关切—也就是人际关系的艺术。这种人会成为称职的团队合作伙伴、值得信赖的配偶、好朋友或者生意伙伴;在职场上,他们可以成为推销员、经理人或者出色的教师。像罗杰这样的小朋友几乎可以和所有人相处得很好,容易和大家玩成一片,而且很乐于如此。这种小朋友往往能从别人的面部表情中破译情绪,很受同学们的欢迎。
社会分析—能够体察和领悟他人的感受、动机和关切。了解他人感受的本领可以使人很容易地与他人建立亲密关系或融洽感。这种人的能力如果得到充分发挥,他们可以成为很有竞争力的治疗师或辅导员;如果除此之外还拥有文学天赋,他们可以成为天才型小说家或戏剧大师。
总的来说,这些技能是人际关系的润滑油,非凡魅力的添加剂,也是成为成功人士的基本要素。社会智力出色的人很容易和别人打交道,善于领会他人的反应和感受,善于领导和组织团队以及解决人际活动中突然爆发的争端。他们是天生的领袖,能把未被言明的群体性情绪准确地表达出来,引导群体向特定目标前进。他们受到大家的欢迎,因为他们总是能使人保持高昂的情绪—他们会让大家感到心情愉快,并且得到这样的评价:“和这种人相处真是太愉快了。”
社会智力的基本原理(2)
这些人际能力建立在其他情绪智力的基础之上。比如,社会形象特别好的人往往善于调节自身的情绪表达,与他人的反应方式非常协调,而且能够持续地改善自己的社会表现,确保得到他们想要的效果。从这个意义上说,他们就像老练的演员。
交际花:以牺牲个体真实的满足感为代价,成为人人欢迎的人。他私下的形象与他试图在公众面前树立的形象完全不同,他这样做是为了赢得大家的爱戴。
变色龙:为了赢得别人的爱慕或者单纯的好感,按照他人的意愿行事。他们给别人的印象非常好,但私底下却几乎没有任何稳定或满意的亲密关系。这种人“印象管理”的能力很强。说一套做一套。
交际花主动迎合别人,变色龙则被动附和别人。
如果随机应变而又忠实于自我内心的感受,运用印象管理使别人知道自己的真实感受并尊重自己的感受,就是高情商的人。取向于钱,外圆内方;外圣内王,出淤泥而不染。
不过,如果个体无法平衡人际能力与了解自身需要和感受及其实现途径之间的关系,这些人际能力只会导致空洞的社会成功—以牺牲个体真实的满足感为代价,成为人人欢迎的“交际花”。这是明尼苏达大学心理学家马克·斯奈德(Mark Snyder)提出的观点,他对八面玲珑的社交变色龙进行了研究。这种人的心理信条可以用英国诗人W·H·奥登的话来概括,他说他本人私下的形象“与他试图在公众面前树立的形象完全不同,他这样做是为了赢得大家的爱戴”。假如社交技能超过了解并尊重自身感受的能力,那么就必须进行权衡和取舍。为了赢得别人的爱慕或者好感,社交变色龙会按照别人的意愿行事。斯奈德发现,判断某人陷入这种模式的标准是他们给别人的印象非常棒,但私底下却几乎没有稳定或满意的亲密关系。当然更健康的模式应该是,在忠于自己与社交技能之间取得平衡,诚实正直地行事。
不过社交变色龙为了获得社会认同,毫不介意说一套做一套。他们处于公共面具与私人现实的分裂状态。心理分析师海伦娜·多伊施(Helena Deutsch)把这种人称为“假想人格”,他们接收到外界的信号后可以任意切换伪装。斯奈德告诉我:“对某些人来说,公共形象和私人形象比较匹配,但对另一些人来说,他们改变外表简单得如同转动一个万花筒。他们就像伍迪·艾伦电影里的泽里格,疯狂地想和周围每个人打成一片。”
这种人努力从他人身上寻找蛛丝马迹,在行动之前了解他人对自己的期望,而不是直接地把自己的真实感受表达出来。为了与他人融洽相处,赢得好感,变色龙愿意让自己不喜欢的人也觉得他们很友好。他们运用社交能力,根据不同社会情景的要求塑造自身的行为,因此他们可以在不同的人面前表现出不同的样子,比如从八面玲珑的社交能手转变成保守人士。当然,这些特质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进行有效的印象管理,在某些职业领域,比如演戏、法律、销售、外交和政治等领域,这些特质会受到高度赞扬。
随波逐流的社交变色龙试图给每个人留下深刻的印象,而另一种人运用社交润滑剂更多的是为了忠于自己的真实感受,这两者的区别在于另一种更关键的自我监测能力。这种保持真我的能力,用莎士比亚的话说就是“对自己忠实”,即不管产生什么样的社会后果,行动与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感受和价值观都要保持一致。对情绪保持忠实很可能会导致为了防止欺骗或否认而故意进行对质,而社交变色龙永远不敢这样澄清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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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乏社交竞争力的表现
塞西无疑是一个聪明人,他是一位受过高等教育的外语专家,精通翻译。不过对于某些关键的东西他却完全无能为力。塞西似乎连最简单的社交技能都不具备。喝咖啡时他不知道怎么和别人闲谈,与别人一起消磨时间时总是笨嘴拙舌,总之,他连日常的社会交往都不会。缺乏社交魅力在他与女性打交道时影响最深刻,于是他求助于心理治疗,他怀疑自己“本质中隐含着同性恋的倾向”—这是他的原话,其实他根本没有这方面的问题。
根据塞西对心理治疗师的描述,他真正的问题是害怕没有人对他说的话感兴趣。隐含的恐惧使他越发缺乏社交魅力。他在和别人交往时感到紧张,总是在最尴尬的时刻不合时宜地窃喜或大笑起来,但别人讲真正有趣的事情时,他却不会笑。塞西告诉治疗师,他小时候就很笨拙,只有和哥哥在一起时才会感到轻松自在,他哥哥总会对他伸出援助之手。但塞西离家以后就束手无策了,他无法进行正常的社会交往。
华盛顿大学心理学家拉金·菲利普讲述了塞西的故事,他认为塞西困扰的根源在于童年期没有学会社会交往最基本的知识。
应该在塞西小时候教会他什么?别人和他说话,要直接应答;要主动与别人交往,不要总是等待别人;要使谈话继续下去,不要简单地用“是”或“不”或者其他单个词语来回答问题;要对别人表示感谢,进门时要礼让;等菜上齐了再开始吃……学会说“谢谢”和“请”,学会分享等,以及其他我们在孩子两岁之后就开始教导他们的基本社交礼仪。
塞西的问题源自他人教导无方还是本人缺乏学习能力,目前还不清楚。不过无论根源是什么,塞西的故事很有代表意义,表明儿童通过社会互动的同步以及社会和谐的潜规则获得了数不清的经验,这些经验非常关键。不遵守社交礼仪就会引起不快,让周围的人感到不舒服。社交礼仪的作用是让每个参与社会交往的人感到轻松自在,笨拙会引起焦虑。缺乏社交技能的人不仅没有社交的分寸感,而且不善于调节他人的情绪,他们所到之处都会引起混乱。
我们都认识塞西这样的人,他们毫无社交魅力,让人讨厌,他们似乎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谈话或电话,他们会一直滔滔不绝,完全没有意识到对方想说“再见”的暗示。他们总是以自我为中心,对其他人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兴趣,而且无视别人转移话题的试探,他们还喜欢包打听。这种人破坏了正常有效的社会交往,他们连社会互动最基本的要领都没有掌握。
心理学家用“非言语信息障碍”(dyssemia,在希腊语中,“dys”意为“障碍”,“semes”意为“信号”)来描述缺乏学习非言语信息能力的现象。大约有1/10的儿童在这方面存在一个或多个问题。比如缺乏人际交往的空间感,跟人说话或向人递东西时靠得过近;理解或运用身体语言的能力差;无法理解或正确运用面部表情,比如无法进行眼神交流;缺乏节奏感,即对演讲的情绪特质没有认识,说话不是过于尖锐就是过于平淡。
很多研究的关注焦点是把具有社交缺陷特征的儿童甄别出来,这些儿童由于笨拙被玩伴忽视或嫌弃。除了那些由于恃强凌弱而遭人唾弃的儿童之外,其他不受欢迎的儿童全部是因为缺乏面对面互动的基本技巧,尤其是协调对方的技能。如果儿童不擅长表达,人们会认为他们不聪明或者缺乏教育;如果儿童不擅长人际互动的非言语规则,人们尤其是玩伴们就会认为他们很“奇怪”,并嫌弃他们。这些儿童不知道如何得体地参与游戏,他们触摸别人的方式会让人不舒服,简而言之,他们很“逊”。他们无法掌握情绪无声的语言,还会在不经意间发送引发不安的信息。
害怕没有人对自己的话感兴趣,因此在社交场合不敢讲话。读不懂别人的形体语言,就不知道何时该结束自己的话题。不会运用自己的语言和形体语言,就无法影响听众。
从事儿童非言语能力研究的埃默里大学心理学家史蒂芬·诺维奇(Stephen Nowicki)指出:“不能很好地理解或表达情绪的儿童常常会感到沮丧。他们其实无法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非言语传播通常是你所做一切的潜台词。你无法停止流露表情或摆出姿势,或者隐藏声调。如果你发送了错误的情绪信息,你会感觉到人们用很滑稽的方式来回应你—你被人断然拒绝,而且不知道原因。如果你以为自己在表现快乐,但实际上看起来兴奋过度或生气,你就会发现其他孩子反过来对你感到生气,而你意识不到原因何在。这样的孩子最后会感到无法控制其他人对待他们的方式,他们的行为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毫无影响。这会让他们产生无力感,又沮丧又冷漠。”
除了被社会孤立之外,这些儿童的学习也会受到影响。课堂的学习环境实际上也是一个“小社会”,不擅长社交的儿童对待老师的方式与他们对待其他小朋友的方式一样,他们会误解老师的意思,并作出错误的回应。由此引发的焦虑和困惑本身就会影响他们学习的有效性。儿童非言语敏感性测验显示,相对于他们由智商测试所反映出来的学业潜能而言,误读情绪信号的儿童往往在学校表现不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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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讨厌你”:团体边缘人
对于年幼的孩子来说,人生中最危险的时刻莫过于,你希望加入一个游戏团体,却被人排除在外。社交不适的惨状在此时表露无遗。在这种危险的时刻,被人喜欢或讨厌,合群或孤僻,一切都是公之于众的。因此,这种关键时刻已经成为研究儿童发展的学者密切关注的主题,他们的研究表明,受欢迎的学生和被遗弃者的接近策略形成鲜明的对照。研究发现凸显了关注、理解以及回应情绪和人际暗示的社交竞争力的关键作用。看到一个孩子徘徊在其他孩子游戏圈子的边缘,希望加入却被拒之门外,这既令人叹息,同时也是一个普遍存在的困局。即使是最受欢迎的孩子有时也会遭到拒绝。针对小学二年级和三年级学生的一项研究发现,最受人喜爱的孩子在试图加入已经开始游戏的团体时被断然拒绝的比例是26%。
这种拒绝暗示着年幼孩子的情绪性判断直率得残忍。让我们看看幼儿园里4岁孩子之间的对话。芭芭拉、南希和比尔正在玩动物玩具和堆积木,琳达想加入他们的游戏。琳达观望了一分钟,然后接近他们,她坐在芭芭拉旁边,开始玩起玩具动物来。芭芭拉转过头对琳达说:“你不能玩!”
“我可以,”琳达答道,“我也可以拥有动物。”
“不,你不行,”芭芭拉直率地说,“今天我们不喜欢你。”
比尔代表琳达提出抗议,南希加入了攻击的行列:“今天我们讨厌她。”
孩子通过设法加入别的孩子正在进行的游戏,可以锻炼自己的逆境商和社交商。
由于要冒着被公然或暗中声明“我们恨你”的危险,可想而知,所有孩子在接近小团体的时候都会显得小心翼翼。孩子们的焦虑也许与成年人在全是陌生人的鸡尾酒舞会上的感觉没有什么两样,你面对正在谈笑风生的小团体畏缩不前,他们似乎都是亲密的朋友。由于这种处于小团体边缘的时刻对孩子来说意义非常重大,用一位研究人员的话来说,它还“具有高度的诊断性,能够很快反映出孩子们在社交技能方面的差异”。
通常来说,新来者先观察一段时间,然后再试探性地加入,小心翼翼地试探几步之后才会更加自信。新来者能否被接受最关键的是他能否很好地适应小团体的规则,明白他们正在玩什么游戏,什么是不合时宜的行为。
急于成为主导者,以及不符合小团体的规则,这两种错误行为几乎一定会遭到拒绝。这正是不受欢迎的孩子容易犯的错误:他们强硬地加入小团体,过于突然或过快地试图改变游戏主题,或者提出自己的观点,或者立刻反对其他人的看法—很明显是想把关注焦点吸引到自己身上。可惜弄巧成拙,他们不是被忽视就是被拒绝。相反,受欢迎的孩子会花时间观察小团体,在加入之前搞清楚当前的状况,然后用行动表明他们接受小团体的规则,等到自己在小团体的地位确立之后,才主动建议小团体该做什么。
我们再回过头来看看4岁的罗杰,心理学家托马斯·哈奇认为他的行为显示了高水平的人际智能。罗杰加入小团体的策略首先是观察,然后模仿另一个孩子的做法,最后和他说话并完全参与了这个活动—这是一种成功的策略。罗杰的社交才能还体现在他和沃伦玩扔“炸弹”(实际上是鹅卵石)游戏的过程中。沃伦问罗杰他想坐直升机还是飞机,罗杰在回答之前问道:“你在直升机上吗?”
这表明了罗杰关注他人的敏感性,以及根据这种认识作出相应反应、保持联系的能力。哈奇这样评价罗杰:“他向玩伴‘报到’,确保他们和游戏保持联系。我观察到其他很多孩子径直坐上了自己的直升机或飞机,独自‘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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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绪感染:案例研究
如果说社交技能的衡量标准是使他人从困扰情绪中恢复平静的能力,那么处理别人愤怒到极点的情绪也许是大师级的终极标准。自我调节愤怒和情绪感染的研究数据显示,一个有效的方法是分散愤怒者的注意力,以同理心对待其感受和立场,将其注意力转移到其他事物上,激发出积极情绪。这种方法叫做情绪柔道。
情绪柔道:分散生气者的注意力,以同理心对待其感受和立场,然后让其注意力转移到其他事物上,激发出积极情绪。也叫做情绪感染。
我的一位已故的老朋友泰瑞·道森讲的故事也许最能体现情绪影响艺术的精妙技巧。泰瑞是20世纪50年代最早在日本学习合气道的美国人之一。一天下午他乘坐东京郊区列车回家,一位高大好斗、醉醺醺、脏兮兮的工人上了车。那醉汉步履蹒跚,开始恐吓其他乘客,他大声咒骂着,挥拳打向一个抱着婴儿的妇女,那位妇女仰身摔倒在一对老夫妇的脚下,老夫妇连忙站起来,躲到车厢的另一头。醉汉又挥出了好几拳(由于他过于愤怒,打空了),他怒吼着抓住车厢中间的金属柱子,试图把它拔出底座。
泰瑞每天练习合气道8个小时,身体非常棒。此刻他觉得自己应该出面阻止醉汉闹事,以免其他人受到伤害。但他想起了师傅的教导:“合气道是和解的艺术,心里想着搏斗的人,自身已经失去了与宇宙的联系。如果你试图征服别人,那么你已经落败了。我们学习如何解决纷争,而不是挑起纷争。”
泰瑞同意师傅关于不要挑起争斗的教导,他只在自卫的时候使用武术。现在很明显,他处于正当的立场,他终于有机会在现实世界中检验他的合气道水平了。因此,在其他乘客吓得呆坐在座位上的时候,泰瑞从容不迫,慢慢站了起来。
醉汉看到他,号叫着:“啊哈!外国人!你该尝尝日本人的厉害!”然后开始靠近他,准备与他一较高低。
正当醉汉开始移动的时候,有人发出了震耳欲聋、欣喜若狂的声音:“嘿!”
那语调欢快得如同突然遇见老朋友一般。醉汉感到很奇怪,环顾四周,发现这声音发自一位70多岁穿着和服的瘦小的日本老头。那老头很高兴地对醉汉笑着,轻轻挥手向醉汉示意,轻快地说:“过来。”
醉汉怒气冲冲地大步跨过去:“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话?”与此同时,泰瑞已经准备就绪,只要醉汉一有攻击行为就立刻把他拿下。
“你喝了什么?”老头笑吟吟地问醉汉。
“我喝了米酒,关你屁事啊。”醉汉怒吼道。
“啊,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老头温和地说,“瞧,我也喜欢米酒。每天晚上我和太太—她67岁了,我们把一小瓶米酒温热,然后拿到花园,我们坐在一条古老的木凳上……”老头一直说到他家院子里的柿子树,花园里的景致,以及在晚上享用米酒。
醉汉听到老头的话,脸开始变得柔和起来,紧握着的拳头也松开了。“对,我也喜欢柿子……”他的声音渐渐变小了。
“没错,”老头轻松地回答,“我肯定你有一位好太太。”
“不,”醉汉说,“她死了……”他边流泪边诉说起自己失去妻子、家庭和工作的经历,他为自己感到羞愧。
这时候泰瑞到站了,他下车时听到那老头让醉汉坐在他旁边,把他的故事讲完,泰瑞看到醉汉躺在座位上,头伏在老头的膝盖上。
这就是情绪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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