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智力决定了我们学习自控等基础能力的潜能,而情绪竞争力(emotional competence)代表我们掌握的这种潜能在多大程度上转化为职业能力。比如要熟练掌握客户服务或团队合作的情绪竞争力,必须具备情商的基础能力,尤其是社会意识和关系管理能力。情绪竞争力是一种习得的能力,具有社会意识或关系管理的技能并不代表个体掌握了熟练处理客户关系或解决危机所需要的额外知识,只说明个体具备了掌握情绪竞争力的潜能。
基础的情绪智力对于特定竞争力或工作技能是必要但不充分的要素。认知模拟使学生具有出色的空间想象能力,但他可能从来没有学过几何,更别提做建筑师了。同样的道理,一个人可能具有很强的同理心,但处理客户关系却很糟糕—原因在于他没有掌握客户服务的竞争力。
1995年,我介绍过佛蒙特大学心理学家托马斯·阿肯巴克homas Achenbach)发起的一项研究。他从全美挑选了3 000多名具有人口统计学代表性、年龄从7岁到16岁的儿童,由他们的家长或老师对其情绪状况进行评估。研究数据显示,从20世纪70年代中期到80年代中期的10多年间,美国儿童的情绪幸福指数呈现明显的下降趋势。这些儿童的困扰和问题更多、更严重,比如孤单、焦虑、不服管教和爱发牢骚等。(不管总体趋势如何,总会存在个体之间的差异,有些儿童会成长为出色的人才。)
1999年,研究人员对另外一组儿童进行评估,数据显示他们的情绪指数比20世纪80年代后期有了明显的改善,尽管如此,还是没有回升到70年代中期的最高水平。没错,总体上父母仍然喜欢抱怨孩子,担心他们受到外界的“不良影响”,家长们的牢骚似乎比以前更多了。但儿童情绪指数的总体趋势是明显向上的。
坦白地说,我对此感到不解。我曾经推测,当代儿童无形中成为经济和技术进步的受害者,他们情商低下,原因在于他们的父母比起前几代人工作的时间更长,人口流动性的增加切断了他们与大家庭的联系,而且他们的“空闲”时间过于刻板和有组织性。要知道,情绪智力传统上是通过日常生活得到传承的,比如和父母、亲戚相处,自由随意地玩耍,但现在的年青一代已经失去了这些机会。
此外还存在一些技术因素。现在儿童独处时间之长在人类历史上前所未有,他们要么上网,要么看电视。这等于为前所未有的大规模自然实验创造了机会。这些精通技术的儿童,长大后与他人相处时会不会像与电脑相处那样自在?我对此很怀疑,儿童沉迷于虚拟世界,会削弱他们与人相处的能力。
这就是我的论据。最近10年经济和技术的发展趋势并没有发生变化,但是谢天谢地,孩子们反而有所进步。
一直从事该项研究的托马斯·阿肯巴克推测,美国20世纪90年代的经济繁荣同时提升了儿童与成|人的情商,在这期间美国就业率上升,犯罪率下降,意味着儿童受到了更好的教育。他认为,如果社会遭遇严重的经济衰退,儿童的情商将会退化。至于这样的情况是否会出现,只有时间才能证明。
情商在广泛的领域中迅速成为重要的议题,对其进行任何预测都是很困难的事情,不过我愿意对情商领域的未来提出几点希望。
当前主要是特权阶层,比如企业高管及私立学校的学生,能够享受到提高情绪智力的收益。如果贫困社区的学校引进社交与情绪学习,当地的很多儿童也能从中受益。但我希望情商教育更加民主化,惠及边缘群体,比如贫困家庭(这种家庭的儿童更易受到情绪的伤害)以及监狱犯人(尤其是少年犯,如果他们控制愤怒、自我意识和同理心的能力得到增强,将会大有裨益)。在情商方面向他们提供恰当的帮助,他们的生活会得到改善,所处的社会环境也会更加安全。
我还希望情商研究的广度能够得到进一步拓展,从关注个体的能力转移到关注人际互动的效果,不管是一对一的交流还是较大规模的互动。以新罕布什尔大学心理学家凡尼沙·杜鲁斯凯特(Vanessa Druskat)为代表的团队情商建设研究,正是情商研究广度拓展的表现之一。我们在这方面还可以大有作为。
最后,我希望有一天情商得到普遍的理解,我们不需要特别提起它,因为它已经和我们的生活融为一体了。在这种情况下,社交与情绪学习成为所有学校的课程。同样,自我意识、控制破坏性情绪和同理心等情商特质成为职业约定俗成的要求,成为员工聘任和提升的标准之一,尤其是领导力的必备素质。如果情商成为衡量人类素质的基本要素,影响力和智商一样广泛,那么我相信,我们的家庭、学校、行业和社区会变得更有人情味、更生机勃勃。
初版序 亚里士多德的挑战(1)
任何人都会生气—这很简单。但选择正确的对象,把握正确的程度,在正确的时间,出于正确的目的,通过正确的方式生气—这却不简单。
—亚里士多德,《伦理学》
纽约8月一个闷热得难以忍受的下午,蒸笼般的天气让人闷闷不乐、浑身难受。我从麦迪逊大道坐公共汽车回酒店。上车时,中年黑人司机对我露出热情的笑容,友好地打招呼:“嗨!你好吗?”我吃了一惊。公共汽车在闹市区拥堵的车流中慢慢蠕动,黑人司机像对我一样向每一位上车的乘客热情地打招呼。他们都和我一样吃惊,但由于天气让人情绪低落,几乎没人搭理他。
汽车爬出拥堵的闹市区进入郊外住宅区之后,车上发生了缓慢但奇妙的变化。黑人司机自说自话般地给乘客介绍起沿途的景致,比如那家商店在大甩卖,这家艺术馆有一个很棒的展览,街头那家电影院刚上演的电影。他一路讲个不停,有趣极了,他快活地和我们分享大都会的多姿多彩,感染了所有乘客。乘客下车时卸下了上车时沉默的外壳,黑人司机大声说:“再见,祝你愉快!”每位乘客都报以微笑。
这一幕留在我脑海中快20年了。我在麦迪逊大道坐车那天,刚刚拿到心理学博士学位,但是对于公共汽车上奇妙的变化,当时的心理学研究还是一个空白点。心理学对情绪机制几乎没有任何研究。不过我想象得到,那种欢乐情绪的传播如同病毒一样,从车上的乘客蔓延扩散到整个城市,那位黑人司机就像城市的和平缔造者,拥有巫师一般的魔力,让原本闷闷不乐的乘客愉快开朗起来。
不过,本周报纸上的内容却与此形成鲜明对照。
在当地一所学校,一位9岁的男童把油漆倒在学校的课桌、电脑和打印机上,并蓄意破坏学校停车场里的一辆汽车。他这样做的原因是一些三年级的同班同学称他为“小宝贝”,他希望以此改变同学对他的印象。
一群年轻人在曼哈顿一家说唱俱乐部外消磨时间时无意中发生冲撞,最后演变为打群架,其中一名肇事者手持点38自动手枪向人群开枪射击,导致8人受伤。报道称,本来是小小的疏忽,却被误认为侮辱行为,最后演变成枪击事件,这种现象近年在美国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据报道,在12岁以下的被杀害儿童当中,有57%是被他们的父母或者继父母杀死的。在将近一半案件中,父母声称他们“只是想教训一下孩子”。家长殴打儿童致死的原因是他们挡住了电视机、哭闹或者弄脏纸尿裤。
一名德国少年因谋杀5名土耳其女子受审。他趁受害人熟睡时放火烧死了她们。该少年是新纳粹组织成员,他把自己失业、酗酒和倒霉等问题归咎于外国人。他用低不可闻的声音恳求道:“我一直后悔不已,我非常羞愧。”
我们每天都会看到关于这种恶性事件的新闻报道,恶性的情绪冲动在我们周围肆意蔓延。新闻报道反映了在更大的范围内,我们及周围人群的生活中潜藏着情绪失控的危险。面对这股飘忽不定的潜流,没有人能够独善其身,它以这样或那样的方式影响着所有人的生活。
近10年来,这样的新闻频频见诸报端,我们的家庭、社区以及公共生活当中情绪失调、绝望和肆无忌惮的现象越来越多。近些年社会逐渐被越来越严重的愤怒与绝望笼罩,父母双双在外工作、放学后独自回家的“钥匙儿童”,被迫留在家中与电视为伴,境况凄凉。还有儿童被遗弃、被忽视和受虐待,遭受“恨铁不成钢”的家庭暴力。情绪危机四处蔓延,全球范围内情绪抑郁的人数不断攀升,攻击行为大大增加:青少年带枪上学、高速公路上的交通事故演变为枪杀案、心怀不满的被辞退员工对前同事大开杀戒等。情绪虐待、驾车枪击事件以及创伤后应激障碍,在过去10年全都变成了司空见惯的词语,时下的问候语也从欢快的“祝你愉快”变成了暴躁的“让我开心”。
初版序 亚里士多德的挑战(2)
《情商》的目的在于把情绪这种说不清的东西说清楚。作为一位心理学家,同时也是《纽约时报》从业十多年的记者,我一直在关注非理性领域的科学发展。从这个角度出发,我重点关注两种截然相反的趋势,一是描述危机重重的公共情绪生活,二是提供有用的补救方法。
探索的时机
在过去10年,坏消息层出不穷,但与此同时,关于情绪的科学研究也经历了空前的繁荣。其中最令人振奋的是人脑运行机制的研究,新的脑成像技术等突破性方法为科学家对人脑一探究竟提供了可能。人类历史上第一次解开了长久以来的人脑之谜:个体在思考与感觉、想象与做梦的时候,人脑这团精密的细胞集合体是如何工作的。随着神经生物学的迅猛发展,我们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清楚地了解大脑较为原始的部位情绪中枢的运作机制,它使我们发怒或流泪,既能挑起战争也能激发爱情,可以产生积极影响也可以起到破坏作用。情绪运行与失控机制研究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发展,为化解人类公共情绪危机提供了新的良方。
我不得不等到有关科学研究成熟之后,才动手写作《情商》。科学见解姗姗来迟的原因主要是过去这些年的研究一直忽略了情感在人类心理生活中所占的一席之地,心理科学的情绪研究是一块未被开发的广袤大陆,实在令人吃惊。心理自助书籍趁机填补了这种空白,这些书籍的出发点是好的,但它们顶多是以临床的观点为基础,基本上没有什么科学依据。现在科学的发展终于能对这些复杂的、离理性最远的精神问题提供权威的解释,为人类心灵拼出比较清晰的图像。
科学家描绘的情绪地图对智力认识比较狭窄的人提出了挑战,他们认为智商由基因决定,后天经验难以改变,我们的命运基本上由智商潜能所决定。这种观点忽略了更有挑战性的问题:我们能改变什么,让我们的孩子生活更美好?比如在某些情况下,高智商的人表现不佳、智商一般的人却表现出色,到底是什么因素在起作用?我认为很大原因是被称为“情绪智力”的系列能力,包括自控力、热情和坚韧的品格,以及自我激励的能力等在起作用。我们把情绪技能传授给儿童,使他们更好地发挥由先天基因决定的智力潜能。
除了这种可能性,我们还面临道德上的迫切性。当代社会结构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瓦解,自私、暴力和卑鄙无耻似乎正在腐蚀我们公共生活的美德。情绪智力的重要性体现在感情、性格和道德本能的联系上。越来越多的证据表明,生活中最本质的道德立场来源于基础的情绪能力。对个体来说,冲动是情绪的媒介,所有冲动都起源于最终表现为外在行动的情感爆发。容易冲动的人缺乏自制力,在道德上是不完整的。控制冲动的能力是意志和性格的基础。同样的道理,利他主义的根源是同理心—具有理解他人情绪的能力;如果对他人的需要或绝望缺乏感应,就谈不上关怀。如果问我们时代最需要的两种道德立场是什么,那就是自我克制和同情心。
我们的旅行
为了更好地理解我们自身生活以及周围世界中复杂的情绪现象,在本书中,我的作用就像一位导游,带领读者纵览有关情绪的科学发现。旅行的终点是理解情绪的含义,明智地处理情绪问题。这种理解本身在某种程度上是有用的,就像物理学量子水平的观测器会改变被观测物体一样,观察情感的世界同样会产生这种效果。
初版序 亚里士多德的挑战(3)
旅行的第一站是参观人脑情绪构造的新发现,以此解释我们生活中最难以理解的感性压倒理性的时刻。人脑结构的相互作用控制了人的愤怒与恐惧、激|情与喜悦。理解了这些,我们就会知道情绪的习惯可以破坏我们最良好的意愿,同样也可以克制更有破坏性或者自我打击的情绪冲动。更重要的是,神经科学的研究发现使我们认识到塑造下一代情绪习惯的关键时机。
旅行的第二站,即本书的第二部分关注的是天生的神经系统是如何对所谓的“情绪智力”产生作用的。比如,能够控制情绪冲动,理解他人内心最深处的感受,熟练地处理人际关系。这些罕见的本领用亚里士多德的话来说,就是“选择正确的对象,把握正确的程度,在正确的时间,出于正确的目的,通过正确的方式生气”。(对神经科学细节不感兴趣的读者可以直接跳到本部分。)
广义的智力模式把情绪置于众多生存潜能的中心。本书第三部分分析了情绪智力的关键作用:情绪智力如何维持我们最重视的人际关系,如果没有情绪智力,人际关系就会受到破坏;对事业成功起到关键作用的情绪智力,正在受到市场力量前所未有的重视;有害的情绪对身体健康的危害与二手烟无异,情绪平衡是我们健康和幸福的保证。
人类基因遗传赋予每个个体一系列的情绪设定值,从而决定了个体的性格气质。不过人脑的神经回路具有很强的可塑性,性格不是先天决定的。本书第四部分介绍我们童年时期在家庭和学校中获得的情绪经验塑造了情绪的神经回路,从正面或负面影响了我们情绪智力的基本技能。这说明影响我们生活的最基本的情绪习惯是在童年和青少年的关键时期确立的。
本书第五部分探讨了成年以后无法控制情绪的人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危险,情绪智力的缺失会增加一系列的风险,比如沮丧、焦虑、暴力、饮食紊乱和滥用毒品等。同时,具有先见之明的学校会向儿童传授情绪与社交技能,确保他们的生活走向正轨。
本书中最令人困扰的研究数据也许是一项由父母和教师参与的大型调查,该调查表明在全球范围内,当代儿童比上一代更容易遇到情绪困扰问题,他们更孤单和沮丧,更愤怒和任性,更紧张和容易焦虑,更冲动和具有攻击性。
至于解决之道,我认为这取决于我们如何让年青一代防患于未然。现在我们对儿童的情绪教育放任自流,这会导致更加灾难性的后果。其中一个解决办法是重新审视学校教育学生的方法,在教学中把头脑和心灵结合起来。我们旅程的终点是参观旨在教授儿童情绪智力基本技能的创新课程。人类的情绪竞争力包括自我意识、自我控制、同理心,以及聆听、解决危机和合作的艺术等,可以预见,总有一天,这些重要的内容将会成为学校教育的必修课。
亚里士多德在《伦理学》中对品德、性格和幸福人生进行了哲学思考,他提出的挑战是明智地处理我们的情感生活。我们的激|情如果运用得当将会充满智慧,激|情可以指引我们的思想、价值观以及生存,但激|情又很容易受到扭曲。亚里士多德认为,问题不在于情绪,而在于情绪的恰如其分以及情绪的表达。问题是,我们应该怎样将智慧赋予我们的情绪,使我们的生活环境更文明,公共生活更和谐。
情绪的功能
用心去看才看得清楚,本质的东西用肉眼是看不见的。
—圣埃克苏佩里,《小王子》
美国全国铁路客运公司的一辆列车在路易斯安那州贝奥县失控撞击铁路桥后冲进河里,昌西一家三口正好在列车上。昌西夫妇的女儿安德烈亚由于脑瘫常年坐在轮椅上,夫妇俩把全部精力都用来照顾11岁的女儿。我们想象一下昌西夫妇生命的最后一刻。当河水不断涌进正在下沉的车厢,他们首先想到的是他们的女儿。为了让安德烈亚获救,他们竭尽全力把她推出了车窗。安德烈亚被救援人员救了上来,昌西夫妇却随着车厢沉入了水底。
昌西夫妇在最后一刻竭力挽救女儿的生命,这种伟大的举动体现了人类不可思议的勇气。毫无疑问,亲代为子代牺牲的现象在史前时期以及人类有历史记载以来一再出现,如果放眼更加漫长的人类进化过程,这种现象更是数不胜数。从进化生物学的角度来看,亲代的自我牺牲是为了“成功繁殖”,即把自身的基因传递给未来的世代。不过对于危急关头奋不顾身的父母来说,这一切都是出于爱。
从情绪的功能和潜能角度分析,舍己为女的故事表明了无私奉献的爱以及各种情绪在人类生活中的作用。这说明我们最深层的感受、我们的激|情和渴望是最根本的向导,人类得以生存和延续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情绪对人类行为的影响力。情绪的力量非常强大,只有强烈的爱—挽救爱女的迫切感,才能让父母克服自身的求生欲望。从理性角度看,他们的自我牺牲是非理性的,但从感性角度看,牺牲是他们的唯一选择。
情绪的力量是巨大的,人的行为由情绪驱动,汽车由马达驱动。强烈的感性会战胜理性,为朋友两肋Сhā刀,为亲情忍受痛苦。当人被情绪控制的时候,可能会失去理智。因此管理情绪至关重要。
在人类进化过程中,情绪为什么在人类心理中发挥了核心作用呢?社会生物学家对此提出了感性压倒理性的观点。他们认为,情绪指导我们迎接困境或重任的挑战—这些挑战和任务往往过于重大,无法交由理智单独处理,比如危险、痛苦的损失、百折不挠坚持目标、建立人际关系、组建家庭等。每一种情绪相当于一种独特的行动准备,指导我们按照过去被证明行之有效的方法,去处理人类生活中反复出现的挑战。情绪对行动的指导作用在人类进化历史上不断重复出现,情绪就像一个根植于人类神经系统的指令体系,成为人类心灵固有、自动的反应倾向,对人类生存具有重大的意义。
分析人类本性时无视情绪的力量是一种可悲的短视。当代科学研究发现并肯定了情绪对人类生活的重要意义,人类自称“智人”(Homo sapiens)和会思考的物种,却没有正确认识到这一点。我们根据经验知道,在进行决策和行动时,感觉的作用等于甚至常常超过思维的作用。我们过于强调以智商为衡量标准的纯粹理性在人类生活中的价值和意义。不管怎样,当情绪占据支配地位时,智力可能毫无意义。
当激|情压倒理智
这是一个由误会酿成的悲剧。14岁的玛蒂尔达·克雷布特里本来想和她父亲玩一个恶作剧。她的父母外出拜访朋友,凌晨一点才回家。玛蒂尔达计划在那时突然从壁橱中跳出来,大叫一声。
可是鲍比·克雷布特里和他太太以为玛蒂尔达当晚不在家里,而是和朋友们待在一起。鲍比进屋时听到一些声响,于是他抄起一把小口径手枪,走进玛蒂尔达的卧室一探究竟。这时玛蒂尔达突然从壁橱中跳出来,鲍比朝女儿的脖子开了枪,她在12个小时之后死亡。
恐惧是人类进化的情绪遗产,恐惧促使我们保护家人免遭危险,也正是这种冲动促使鲍比·克雷布特里拿起手枪,在屋里搜索潜伏的入侵者。恐惧使鲍比在没有看清对象之前,甚至在听出他女儿的声音之前就开了枪。进化生物学家认为,恐惧的本能反应已经在人类神经系统中打下了深深的烙印,这是因为在漫长而关键的史前时期,这种本能反应对人类具有生死攸关的意义。更为重要的是,本能反应还关系到人类进化的主要任务,即繁衍后代,让后代继承这些基因倾向—可悲的是,正是恐惧的本能反应酿成了克雷布特里一家的悲剧。
人与动物的区别在于理性,人如果失去理性就是动物。人的欲望无限,而资源有限,因此必须学会管理欲望。情绪无限,而自由的空间有限,因此必须学会控制情绪,不能让情绪泛滥。因为激|情会压倒理性,所以开玩笑必须受控,不能开过度的玩笑。激|情压倒理性是在人类进化过程中缓慢形成的,如同固化在人脑中的程序一样。但是今天社会发展速度太快,过去缓慢演进的程序不再适应今天的环境,因此要进行人为的干预,实现新环境下的演进,让理性战胜感性。
尽管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人类的情绪起到了重要的指引作用,但随着文明社会的迅速发展,缓慢的进化过程已经跟不上现实的步伐。实际上,最早的法律和道德宣言,比如《汉谟拉比法典》、希伯来人的《十诫》和阿育王的诏书等,可以被视为对人类情绪进行约束、控制和教化的尝试。正如弗洛伊德在《文明及其不满》中指出的那样,社会必须从外部强加一定的规矩,以克制人类随意泛滥的内在情绪。
尽管受到社会的约束,激|情压倒理智的现象还是时有发生。人类这种固有的本性来源于心理的基础构造。从情绪基础神经回路的生物设计机制来看,人类与生俱来的生物构造是在过去5万个世代被证明行之有效的机制,而不是过去500个世代、更不是过去5个世代才确定的。缓慢而精妙的生物进化力量塑造了人类情绪,这一过程已经经历了100万年;而在最近的1万年中,尽管人类文明迅速发展,人口从500万膨胀到50亿,但这期间在人类情绪生物机制上却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不管怎样,我们对他人的评价以及自身的反应不仅受到理性判断或个体经验的影响,还取决于远古祖先的遗传。正如克雷布特里一家的遭遇那样,有时候生物遗传会导致悲剧。总而言之,我们常常会遇到后现代的困境,而我们用于应对困境的情绪机制却是更新世①的产物。这种困境正是本书的中心议题。
驱动力(1)
早春的一天,我开车经过科罗拉多一个山口的高速公路,一场突降的暴风雪挡住了我的视线,我根本看不清前面的汽车,飞舞的雪花白得耀眼。我把脚踩在刹车上,焦躁不安,甚至能听到心跳的声音。
后来焦虑发展成完全的恐惧:我把车停在路边,等待暴风雪过去。半个小时之后,暴风雪停了,能见度有所恢复,我重新开车上路,但只行驶了几百米就被迫停车了。有辆汽车追尾撞上了前面缓慢行驶的汽车,救护人员正在抢救后面这辆车上的乘客。高速公路由于交通事故而造成堵车。假如我不顾暴风雪继续开车,很可能会撞上它们。
那天我出于警觉的恐惧很可能救了我一命。就像野兔一看到狐狸的脚印就吓得半死,或者原始哺|乳动物躲避食肉恐龙一样,内心的感觉驱使我把车停下,集中注意力应对即将来临的危险。
所有的情绪在本质上都是某种行动的驱动力,即进化过程赋予人类处理各种状况的即时计划。情绪(emotion)的词源来自拉丁语“motere”,意为“行动、移动”,加上前缀“e”含有“移动起来”的意思,这说明每一种情绪都隐含着某种行动的倾向。情绪导致行动,这在动物或儿童身上表现得最为明显。情绪是深层的驱动力,在广义的动物世界中,只有在“受教化”的成年人身上,才会经常出现情绪与反应存在很大偏差的现象。
情绪引发的独特生物学特征显示,情绪体系中的每一种情绪均扮演独特的角色(参阅附录1,详细了解“基本”情绪)。得益于新的人体和大脑检测方法,研究者在每种情绪导致不同类型反应的驱动机制方面发现了更多的生理学证据。
人在生气的时候,血液会流到手部,以方便抓起武器或攻击敌人,同时心率加快,肾上腺素激增,为强有力的行动提供充沛的能量驱动。
人在恐惧的时候,血液会流到大块的骨骼肌,比如双腿,以方便逃跑,而且面部会由于血液的流失而发白(因此会有血“变凉”的感觉)。与此同时,也许是因为需要考虑是否应该躲藏,身体有那么一瞬间会呆住不动。大脑情绪中枢的回路释放出大量使身体保持警觉的激素,人的感觉变得敏锐,为行动作好充分的准备,同时集中精力分析当前的威胁,更有效地评估即将采取的行动。
人在快乐的时候,主要的生理变化是负责抑制负面感觉及提升可用能量的大脑中枢活跃度增强,而产生忧虑情绪的大脑中枢趋于平静。不过此时生理状态保持静止,不会产生特殊的变化,身体复原的速度要快于悲伤情绪引起的生理变化。这种特征使身体能够得到正常的休息,同时为即将面临的任务以及朝着目标努力储备充足的热情和力量。
人在坠入爱河的时候,会唤起温柔的感觉和性满足,同时还会唤起副交感神经—这和人在恐惧或生气时“战斗或者逃跑”的行动生理模式截然相反。副交感神经模式俗称“放松反应”,此时身体处于平静和满足的状态,易于合作。
人在吃惊的时候,眉毛会往上挑,使视野更加开阔,同时允许更多的光线射向视网膜。从而捕捉更多关于意外事件的信息,以便准确分析当下的情况,确定最佳行动方案。
人在厌恶的时候,面部表情在全世界几乎都是一样的,而且传递的是同样的信息:吃到或者闻到让人很难受的东西,或者类似这样的经历。厌恶的面部表情—上唇撇向一边,鼻头微微皱起,达尔文认为这是人类的一种本能反应,为了不吸入有害气体而屏住呼吸或者吐出有毒的食物。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驱动力(2)
悲伤的主要作用是帮助个体适应重大的损失,比如亲人的死亡或者极大的失望。悲伤会降低生命活动的能量和热情,尤其是娱乐活动或者享乐。随着悲伤情绪的加深,并慢慢滑向沮丧,人体的新陈代谢就会减缓。这种内在的收缩为个体创造机会哀悼损失或者幻灭的希望,领悟损失对人生的影响,并且在能量回升之后开始新的生活。能量的降低还可以把哀伤而脆弱的原始人类留在家的附近,也就是留在更安全的地方。
人的情绪直接引起生理反应,情绪可以调动体能。
我们的生活经历和文化进一步塑造了这些行为的生理倾向。比如,失去爱人令人悲伤和痛苦,这在全世界都是一样的。但我们如何表达痛苦—在私底下如何展现或者克制情绪,却受到文化的影响,在我们的生命中哪些人是值得哀悼的“爱人”也由文化来定义。
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人类情绪反应被塑造成形,相对于人类有历史记载之后的大多数时期,当时的状况要严峻得多。在这一时期,很少有婴儿能活到童年期,能活到30岁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凶猛的肉食动物随时出没,反复无常的干旱和洪涝灾害导致饿殍遍野。但随着农业的出现以及原始人类社会的形成,人类的存活率开始发生急剧的变化。在过去1万年间,这种现象在全球范围内出现,人类生存危机的压力慢慢减轻了。
生存的压力曾经使人类的情绪反应对于生存至关重要,当这种压力消退时,人类部分情绪的吻合度也出现了问题。在远古时期,“一触即发”的愤怒对人类有着生死攸关的意义,但对于当代13岁的儿童来说,获得“一触即发”的自动化武器经常会引发灾难性后果。
人的两种心理
一位朋友曾向我讲述离婚的痛苦经历。她的丈夫爱上了一位比她年轻的女同事,突然说要离开她,与女同事同居。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这对怨偶就房子、钱和孩子的监护权展开了痛苦的角力。几个月后的现在,这位朋友说单身生活对她更有吸引力,她很高兴能自由自在地活着。她说:“我不再想着他了。我真的不在乎。”但她说话的时候,眼睛里却泛着泪花。
闪过泪光的瞬间很容易被人忽略。泪水汪汪的眼睛表示她很悲伤,这和她口头上说的刚好相反,我们这种同理心的领会是一种解读行为,这和从字里行间解读文字的意义一样明确。一种是情绪心理的行为,另一种是理性心理的行为。实际上我们有两种心理,一种用来思考,一种用来感觉。
这两种完全不同的认知方式相互作用,共同构建了我们的心理生活。理性心理是我们通常能够意识到的理解模式,具有清醒的意识,会思索,能够进行思考和反思。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种认知系统:冲动、有力,有时没有逻辑可言,即情绪心理(请参阅附录2,了解情绪心理的特征)。
这种感性与理性两分系统类似于我们常说的“心”和“脑”的区别。内心认为某件事情是对的,与通过理性思考得出正确的结论,我们对于二者的信服程度是不同的,前者要更加笃定一些。理性和感性对心理的主导比例是一个平稳的梯度,感觉越强烈,情绪对心理的主导作用就越强,理性的作用就越弱。这种影响机制很可能源于千万年的进化优势,情绪和直觉能够指导我们在危急关头作出即时的反应—在这种形势下,停下来思考应该如何行动很可能会让我们丧命。 电子书 分享网站
驱动力(3)
情绪和理性这两种心理在大部分情况下能够和谐共处,它们不同的认知方式相辅相成,为人类在世界上生存提供指引。情绪和理性心理通常处于某种平衡状况,情绪袭来,要求理性心理采取行动,理性心理则斟酌、有时甚至否定情绪的指令。当然情绪和理性心理是半独立的体系,我们接下来会谈到,它们各自如何反映独特而又相互关联的大脑神经回路运行
机制。
在大多数情况下,这两种心理的相互协调简直是巧夺天工,感觉对思维必不可少,思维对感觉也是如此。不过一旦激|情超过平衡的临界点,情绪心理就会占上风,压倒理性心理。16世纪的鹿特丹人文主义学者伊拉斯谟曾经描述过理智与情感永无休止的纷争:
众神之王朱庇特赋予人们的激|情多于理智—两者的比例大概是24:1。为了制衡理智的单极力量,他扶植了两个暴君:愤怒和贪婪。理智与这两股联合力量对抗的胜算如何,看看人类在日常生活中的表现就一清二楚了。理智只好使出了最后一个招数,不断强调道德规范,直至声音沙哑。而愤怒和贪婪则让理智见鬼,而且越来越吵闹和嚣张,直到最后理智筋疲力尽,放弃,投降。
人有两种心理行为:一种是情绪心理的行为,另一种是理性心理的行为。我们有两种心理,一种用来思考,一种用来感觉。感性如心,理性如脑。脑认为不应该这样想,可是心却不能和脑一致。例如脑认为我要忘记她,心却还是想念她。感觉越强烈,情绪对心理的控制力就越强,理性的作用就越弱。
理性和感性就如同一个跷跷板,有临界平衡点,也会有失衡的时候。
大脑的发育
考察人脑的进化过程可以帮助我们更好地理解情绪对理性心理潜在的控制作用,以及情感和理智容易打架的原因。人脑由细胞和神经液组成,重约3磅,是进化过程中人类的近亲—其他灵长类动物大脑的3倍。经过几百万年的进化,人脑自下而上生长发育,由较低级和较原始的部分发育进化出较高级的神经中枢。(人类胚胎的大脑发育大致重演了这一进化过程。)
大脑最原始的部分是包围在脊髓顶端的脑干,所有具备不止一个最微型神经系统的生物都有脑干。位于大脑最下端的脑干主导呼吸、人体其他器官的新陈代谢等生命基本功能,同时控制刻板反应和动作。脑干没有思考或学习的功能,它只是一个预先设定程序的自动调节器,旨在维持身体的正常运转,并作出确保生存的反应。这种大脑统治了爬行动物时代,不妨想象这个画面:一条吐着信子的蛇面对攻击的威胁发出“咝咝”的声音。
脑干是大脑最原始的部分,也是情绪中枢的起源。经过几百万年的进化,情绪中枢进化成会思考的大脑,即“新皮层”,这层充满皱褶的灯泡状器官位于大脑的最外层。思考脑从情绪脑进化而来,这一现象很能说明思维和情感的关系;情绪脑的出现要早于思考脑。
人脑控制着人的行为,主导情绪的是情绪脑。人脑和动物脑都是经过缓慢进化形成的。脑的物理结构如同电脑的硬件,通过学习获得的信息就如同电脑的软件。
人类情绪最早起源于嗅觉,更准确地说是起源于嗅叶,即接收并分析气味的细胞。每一种活的个体,无论是好吃的还是有毒的,无论是性感的伴侣,还是天敌或者猎物,都携带着一种独特的分子标签,可以在风中传播。在原始时期,嗅觉对生存无疑具有至关重要的意义。 电子书 分享网站
驱动力(4)
原始的情绪中枢从嗅叶开始进化,最终发育成足以环绕脑干顶部的构造。在最初的阶段,嗅觉中枢由分析气味的神经元薄层组成,其中一层细胞接收闻到的气味,并进行分类:好吃的或者有毒的,交配对象、天敌或者猎物。第二层细胞通过神经系统向身体发出反射信号采取行动:吞咽或者呕吐,接近、逃跑或者捕捉。
最早的哺|乳动物出现之后,情绪脑新的关键神经元层也形成了。情绪脑的新神经元层包围着脑干,看起来就像是被人咬了一口的面包圈,脑干正好安放在中空的底部。由于这部分大脑环绕并包裹着脑干,因此又被称为“边缘”(limbic)系统,“边缘”一词来源于拉丁语“limbus”,意为“衣领”。这一新的神经区域为大脑的指令系统添加了恰当的情绪。当我们渴望或愤怒的时候,坠入爱河或因恐惧而退缩的时候,正是受到了边缘系统的控制。
边缘系统进化出了两个强有力的工具:学习和记忆。这种革命性的进化使得动物的生存抉择更加明智,而且能更好地适应变化的要求,而不是一味地作出相同的自动反应。如果某种食物吃了会生病,下次就不会再吃。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依然主要由嗅觉决定;嗅球和边缘系统之间的联结组织现在负责辨别各种气味,比较当前的气味与以前的气味,区别好的气味与不好的气味。这个功能是由“嗅脑”(rhinencephalon)完成的,“嗅脑”的字面意思是“鼻子脑”,属于边缘系统神经网络的一部分,也是思考脑新皮层最基础的系统。
大约在1亿年前,哺|乳动物的大脑发生了生长突增。在原先薄薄两层皮层—这部分的功能是计划、理解感受、协调行动—的顶部,出现了几层新的大脑细胞,从而形成了大脑的新皮层。和最初的两层大脑皮层相比,新皮层具有异乎寻常的智能优势。
“智人”的新皮层比其他任何物种的都要大得多,这正是人类所独有的。新皮层是思想的所在,它包含综合和理解感觉的神经中枢。新皮层还使我们的思考伴随着某种感觉,而且使我们对观点、艺术、符号和图像等产生感觉。
在进化过程中,新皮层具备的精妙调节功能使生命机体在趋利避害方面具有巨大的优势,而且更有可能向后代遗传包含同样神经回路的基因。新皮层具有制定策略、作出长远计划和其他谋略的功能,这是生死攸关的优势。除此之外,艺术、文明和文化的繁盛也都是新皮层结出的硕果。
大脑新皮层还为情绪生活增添了色彩。比如爱情,边缘结构能够产生愉悦和性欲的感觉,即激发性欲的情绪。而新皮层的出现及其与边缘系统的联系,使得母亲与孩子的联系更加紧密,这种联系是家庭单元的基础,母亲负有长期抚养孩子的义务,从而使人类的发展成为可能。(没有新皮层的生物缺乏亲子感情,比如爬行类动物,幼崽孵化出来之后必须躲藏起来,防止被亲代吞噬。)人类父母对孩子的保护会一直持续到孩子成年,横跨漫长的童年期—儿童的大脑在这期间继续发育。
从爬行类动物到恒河猴,再到人类,其大脑新皮层的质量依次增加,大脑神经回路的相互联系也呈几何式增长。联系的次数越多,可能反应的范围就越大。新皮层使情绪生活更加微妙和复杂,比如对自身感觉产生感觉的能力。灵长类动物的新皮层与边缘系统比其他物种要发达得多,其中要数人类的最为发达。这表明人类能够对情绪产生更为广泛的反应,而且更加微妙。野兔和恒河猴对恐惧有一套有限的典型反应,但人类拥有更发达的新皮层,它的指令系统要细致得多—包括打电话报警。社会系统越复杂,这种弹性处理就越重要。因此,没有哪一种生物比人类社会更加复杂。
新皮层虽然是大脑的高级中枢,但并不能控制全部的情绪生活。对于心灵至关重要的问题—尤其是情绪的紧急状况,新皮层需要服从边缘系统。由于大脑的高级中枢发源于边缘系统,或者说扩展了边缘系统的功能范围,情绪脑在神经结构中扮演着关键的角色。情绪脑是新大脑发育的基础,情绪区域通过神经回路与新皮层的所有部分产生了千丝万缕的复杂关系。因此,情绪中枢对包括思考中枢在内的大脑其他部分的运作具有强有力的影响。
愚蠢的聪明人
中学物理教师戴维·波洛格鲁图到底为什么被他的得意门生用菜刀砍了一刀,至今仍众说纷纭,以下是被广泛报道的事实。
杰森·H是佛罗里达州科勒尔斯普林斯中学高中二年级全优生,考入医学院是他的梦想。他想考的不是普通的医学院,而是哈佛大学医学院。他的物理老师波洛格鲁图在一次测验中给他打了80分,仅仅是“良”。杰森认为这个分数会使他的哈佛梦泡汤,于是他带着一把菜刀来到学校。杰森在物理实验室与波洛格鲁图发生了争执,他用刀砍中了老师的锁骨,后被人制服。
法官认为杰森无罪,因为他在事件当中暂时失去了理智。由四位心理学家和精神病学家组成的小组宣誓作证,认为杰森在争执时精神处于失常状态。杰森声称他因为分数问题本来准备自杀,他去找波洛格鲁图是想告诉他,他因为分数过低想自杀。波洛格鲁图则讲述了不同版本的故事:“我认为他想用那把刀要我的命”,因为杰森对分数感到非常愤怒。
杰森后来转学到一家私立学校,两年后他以班级最好成绩毕业。普通课程的最高分一般每门功课都是“A”,平均学分绩点为,但杰森由于修满了足够的高级课程,把平均学分绩点提高到了,这个成绩比“A+”还要高。杰森以最高荣誉毕业,但他的物理老师戴维·波洛格鲁图却在抱怨杰森从来没有为自己的攻击行为向他道歉甚至负责。
高智商的人个人业绩会很优秀,但是如果情商不高,其个人生活就会一团糟。决定一个人成功的因素,智商占20%,其他因素占80%,其中最重要的是情商。高智商的人抱怨怀才不遇,是因为情商不够。
问题是:智力如此超群的人怎么会做出如此没有理智、如此愚蠢的事情呢?答案在于,学业智力与情绪生活关系不大。我们当中最聪明的人可能会由于肆无忌惮的激|情和不加克制的冲动而在阴沟里翻船,高智商人士的私生活很可能一团糟。
心理学的一个公开秘密是,成绩、智商或者SAT①分数等智力指标尽管流行甚广,迷信者众,但这些因素其实难以准确地预测成功人生。当然,如果将群体作为一个整体考察的话,智商和生活环境有一定的关系:智商非常低的人往往从事低下的工作,而高智商的人通常会获得高薪,不过这并不是绝对的。
“智商等于成功”定律有很多例外,例外的情况甚至多于符合定律的情况。在成功人生的决定因素当中,智商最多有20%的贡献率,其余80%由其他因素决定。正如有人提出的,“一个人在社会中的最终地位,绝大部分是由社会阶层、运气等非智商因素决定的”。
尽管理查德·赫恩斯坦(Richard Herrnstein)和查尔斯·默里(Charles Murray)的著作《钟形曲线》he Bell Curve)认为智商处于首要地位,他们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正如他们指出的那样,“一位SAT数学得500分的大学新生最好不要把心思放在当数学家上面,相反,如果他想自己开公司、竞选参议员或者成为百万富翁,他就不应该轻易放弃梦想……他的其他人生特质从整体上削弱了测验分数和这些成就之间的关联”。
我关注的是关键的“其他特质”,即情绪智力。这些能力包括自我激励、百折不挠;控制冲动和延迟满足;自我调节情绪和防止困扰情绪影响思维能力;以及富有同理心和充满希望。智商研究经历了近百年的历史,研究者人数众多,情绪智力却不一样,这是一个全新的概念。目前为止,没有人能准确地说明情绪智力对个体之间的差异会产生多大的影响。不过有研究数据表明,情绪智力的影响很大,有时甚至大于智商的影响。有人认为后天经验或教育对智商不会有很大的影响,而我会在第五部分介绍关键的情绪竞争力其实可以在童年期进行学习和改进—如果我们愿意为此付出努力。
情绪智力与命运
我在安默斯特学院有个同班同学,他在入学前的SAT考试和其他成就测验中获得了5个800分的满分。尽管他智力超群,但他大部分时间都在玩乐,夜夜通宵,经常逃课睡到中午。他花了将近10年的时间才拿到学位。
很难用智商解释前途、教育及机会大体均等的人为什么会走向不同的人生。20世纪40年代就读于常春藤联盟学校的学生,他们智商的分化程度要高于现在的学生。有研究者对当时的95名哈佛大学学生进行了跟踪研究,发现他们进入中年后,在学校分数最高的学生较之分数较低的学生,在薪水、工作效能或地位方面并没有显示出特别的成功。高分学生对生活的满意度不是最高的,对友谊、家庭和爱情的幸福感也不是最强烈的。
此外,研究者还对450名男孩进入中年后的情况进行了类似的跟踪研究。这些男孩大多数是移民的儿子,有2/3来自依靠福利救济生活的家庭。他们在马萨诸塞州的萨默维尔长大,当时这个地方被称为“枯萎的贫民窟”,离哈佛大学只有几个街区的距离。其中有1/3的男孩智商低于90。但研究再次证实,智商与这些人的工作表现或日后的生活没有太大的关系。比如,7%智商低于80的人在10年或更长时间里处于失业状态,不过7%智商高于100的人也出现了同样的情况。当然,在他们47岁时,智商与其社会经济水平总体上有关联(总是如此)。不过他们在童年期表现出来的各种能力,比如应对挫折、控制情绪以及合群等,会导致更显著的差异。
在学校里获得高分不一定预示着成功幸福的人生。擅长处理情绪的人,在人生的任何领域都有优势。情绪技能出色的人在生活中也更有可能获得满足,由于掌握了提高自身效率的心理习惯而效率更高。不善于控制情绪的人,常常会经历内心的斗争,其专注工作和清晰思考的能力受到破坏。
不妨再来看看目前正在进行的一项研究,对象是1981年毕业于伊利诺伊州多所高中的81名告别演说者或毕业典礼致辞者,这些学生当然是所在学校平均学分绩点最高的人。他们在大学的表现依然很好,学习成绩优秀,但到了将近30岁的时候,他们取得的成就仅为中等水平。在高中毕业10年之后,他们当中只有1/4的人在所在职业领域处于同龄人的最高水平,很多人表现得并不是很好。
波士顿大学教育学教授凯伦·阿诺德(Karen Arnold)是追踪告别演说者的研究者之一。她解释道:“我认为我们发现了‘尽职的人’,即知道怎样在体制内取得成功的人。但告别演说者所面临的困难肯定是和其他人一样的。能够担任告别演说者,意味着他的学习成绩非常出色,但你不能据此判断他们如何应对风云变幻的生活。”
这就是问题所在。学业智力并不意味着个体对生活的变化所制造的混乱或机会作好了充分的准备。高智商也不是财富、名望或幸福的保证,我们的学校和文化过于关注学习能力,忽略了情绪智力系列特质(有些人可能称之为性格)对个体同样有着极大的影响。情绪和数学或阅读一样,在这个领域,个体的处理能力有高下之分,而且同样要求具备一系列独特的竞争力。个体在这些方面的纯熟程度是理解一些人获得成功而同等智力的另一些人却走进死胡同的关键。情绪潜能(aptitude)是一种元能力(meta-ability),它决定着个体包括纯粹智力在内的其他技能的发挥程度。
当然,通往成功的道路有很多,潜能发挥作用、得到回报的领域也有很多。在越来越以知识为基础的社会,技术技能echnical skill)肯定是其中之一。有个儿童笑话:“傻瓜在15年之后会变成什么?”答案是:“老板。”即使是“傻瓜”,情绪智力在职场环境中也会产生额外的优势,这一点我会在第三部分详细讨论。很多证据显示,擅长处理情绪的人,也就是能很好地了解并控制自身感受的人,以及那些懂得并能有效处理他人感受的人,在人生的任何领域都具有优势,不管是在爱情和亲密关系中,还是在办公室政治中,他们都能领会决定成功的潜规则。情绪技能出色的人在生活中也更有可能获得满足,由于掌握了提高自身效率的心理习惯从而效率更高。不善于控制情绪的人,常常会经历内心的斗争,从而损害其专注工作和清晰思考的能力。
不一样的智力(1)
在偶然的观察者眼中,4岁的朱迪在一群相处融洽的小朋友当中像个局外人。玩耍的时候,她畏缩不前,游离于游戏的边缘,而不是冲在前面扮演主角。但实际上朱迪非常善于观察幼儿园社会关系,她也许是小朋友当中最善于理解他人情绪波动的人。
朱迪的老师把这群4岁大的孩子召集在一起玩所谓的“课堂游戏”,此时朱迪的老练才充分显示出来。课堂游戏实际上是一个社会感知度的测试,游戏道具是一间复制朱迪所在幼儿园的玩具小屋模型,以及贴有小朋友和老师大头照的图片。朱迪的老师让她安排每位小朋友到玩具屋里他们最喜欢的地方玩耍,比如艺术角、街角等,结果朱迪的安排完全正确。老师又让朱迪给每位小朋友安排他们最喜欢的小伙伴,朱迪居然能把整个班级的好朋友准确配对。
朱迪的表现显示她对自己班级的社交地图有着非常清晰的认识,这种感知程度对4岁的孩子来说非常了不起。这种能力将会使朱迪今后在任何注重“人际技能”的领域成为耀眼的明星,比如销售和外交领域。
朱迪出色的社会感知能力在小小年纪就被开发出来,这得益于她在艾略特·皮尔森幼儿园受到的训练。这家幼儿园坐落在塔夫斯大学校园,旨在开发多种智力的课程“多彩光谱项目”其时正在该校开展。多彩光谱项目认为,传统的学校只注重“读写算”教育,但人类的能力范围远远超过狭窄的“读写算”。包括朱迪身上所体现出来的社会感知能力在内的诸多能力,可以通过教育得到培养,而不能被忽略甚至压制。学校如果鼓励儿童全面发展各种能力,从而帮助他们在将来取得成功或实现目标,就可以转变为人生技能的教育场所。
推动多彩光谱项目的梦想家是哈佛大学教育研究所心理学家霍华德·加德纳(Howard Gardner)。加德纳告诉我:“是时候扩大对才能的认识了。教育对儿童发展最重要的一项贡献是引导他们找到最能发挥所长的领域,使其在该领域获得满足感和竞争力。我们完全没有认识到这一点。相反,我们让每个人接受教育,如果你成功了,你就最适合做大学教授。我们一直以来都用这种狭隘的成功标准来评价个体。我们应该少花点时间对儿童进行排名,多花点时间帮助他们识别并培养自身的天赋和能力。通往成功的道路有很多条,引导人们走向成功的能力也有很多种。”
孩子所受的教育不应该只是知识和竞争教育,还应该包括素质与合作教育。情商高有利于一个人在社会中生存和与人共事。
如果说有谁看到了传统上对智力理解的局限性,这个人就是加德纳。他指出,智商测试的历史始于第一次世界大战,当时有200万美国人参加了第一次大型的智商笔试,并被划分为不同的类别。这种测试最早由斯坦福大学的心理学家刘易斯·特曼(Lewis Terman)发起,从而开启了长达数十年、被加德纳称为“智商的思维方式”的时代,即“人聪明与否是天生的,后天无法改变,智商测试的作用在于告诉你是聪明还是不聪明。美国大学录取考试SAT正是基于同样的理念,即单一的潜能可以决定你的未来。这种思维方式影响了全社会”。
加德纳于1983年出版的《心境》(Frame of Mind)是一部影响深远的反智商宣言。该书认为,人生成功的关键不仅取决于某一种独占性的智能,而是取决于范围更加广泛、包含7种关键变量的多元智能。加德纳列举的多元智能除了语言和数学逻辑这两种标准的学业智力之外,还包括优秀艺术家或建筑师所拥有的空间智能、体现为优秀舞蹈家的肢体柔韧性和优美性的身体运动智能,以及莫扎特或马友友那样的音乐智能。此外还包括加德纳称之为“人事智能”的两种智能:一是人际智能,比如伟大的心理学家卡尔·罗杰斯和世界级领袖小马丁·路德·金那样的智能;二是内省智能,一方面体现为西格蒙德·弗洛伊德那样卓越的洞察力,另一方面则没有那么显赫,体现为个体生活与真实感受协调一致所带来的内心满足。
不一样的智力(2)
加德纳智能理论的关键词是“多元”,它打破了智商作为单一的、不可改变的智力因素的标准概念。加德纳智能理论认为,从我们进入学校就开始操控我们命运的各种测验,无论是决定我们读技校还是上大学的成绩测验,还是决定我们可以上哪一类大学的SAT考试,全都建立在对智力局限认识的基础上,这种认识完全忽略了对人生的影响力超过智商的各种技能和能力。
加德纳认为,“7”只是体现智能多样性的任意数字,事实上没有哪个神奇的数字能够概括人类智能的多元性。加德纳及其研究伙伴一度把智能从原来的7种扩展为20种。比如把人际智能细分为4种独特的能力:领导力、培养人际关系和维持友谊的能力、解决冲突的能力以及前文中朱迪所表现出来的出色的社会分析能力。
智商测试开始于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由斯坦福大学教授刘易斯发起,认为单一的智力潜能可以决定一个人的未来。但是,1983年加德纳提出了智能多元化理论,认为人生成功的关键不仅取决于智商,而且取决于广泛的多元智力,可能是7种,甚至是20 种智力。所以现在流行的智商测试问卷再完美,也不能完全表明一个人的智力水平。因此不要迷信各类测试,它们只能作为参考。
相对于标准化的智商而言,智能多元化理论深化了我们对儿童的能力和成功潜能的认识。参与多彩光谱项目的学生,同时按照一度被誉为智商测试黄金标准的斯坦福–比奈智力量表以及加德纳智能光谱的衡量标准进行测试,所得的两种结果没有显著的联系。智商最高的5名儿童(从125到133)在光谱测试的10种能力方面拥有不同的表现。比如,智商测试为“最聪明”的5名儿童,其中1名在三个领域表现出色,3名在两个领域表现出色,而另外那个“聪明”的孩子在光谱测试中只表现出一种出色能力。这些能力是分散的:其中4个孩子的能力是音乐,2个是视觉艺术,1个是社会认识,1个是逻辑能力,2个是语言能力。这5个智商最高的孩子没有一个在运动、数字或者机械方面表现出色,实际上运动和数字是其中2个孩子的弱项。
加德纳的结论是:“斯坦福–比奈智力量表并不能预测儿童在光谱测试中的出色表现。”另一方面,光谱测试的分数为家长和教师提供了清晰的指导,这些孩子对哪些领域有自发的兴趣,以及在哪些领域拥有出色的表现。出色的表现可以激发孩子对该领域的热情,将来有一天会引导他们从优秀走向卓越。
加德纳智能多元化的思想还在不断地发展。在他的理论出版十多年后,他对人事智能进行了简要的概括。人际智能(interpersonal intelligence)是指理解他人的能力:什么因素可以激发他们,他们如何工作,如何与他们进行合作。成功的销售人员、政治家、教师、临床医生以及宗教领袖都很有可能成为拥有高度人际智能的人群。内省智能(intrapersonal intelligence)是一种内向的、相互关联的能力,即塑造准确、真实的自我模式,以及应用这种模式有效应对生活的能力。
加德纳后来还提出,人际智能的核心包括“准确识别及回应他人情绪、气质、动机和欲望的能力”,而自我认识的关键内省智能还包括“正视及辨识自身感受,并以此引导行为的能力”。
斯波克与“Data”:光有认知还不够
在加德纳智能多元化的理论中,有一种人事智能虽然被广泛提及,但对它的研究却少之又少,那就是情绪的作用。正如加德纳告诉我的那样,其中的原因也许在于他的研究背景主要是心理的认知科学模式,因此他对智力的理解偏重于认知,即理解自身及他人的动机和工作习惯,并以此指导生活以及与他人相处。不过就像在身体运动领域,身体运动能力的表现形式是非语言的,情绪的世界同样也超出了语言和认知能够到达的范围。
尽管在加德纳的人事智能描述当中对情绪的作用及情绪管理技能还有待深入探讨,但加德纳及其研究伙伴在智能研究中并没有过多关注情绪的作用,而是更加注重情绪的认知研究。这种也许是无意的研究倾向,使得情绪这片富饶的海洋还有待开发。正是情绪的兴风作浪,使我们的内心世界和人际关系变幻莫测、波涛汹涌,而且常常难以解释。同时,情绪内在的智力以及向情绪注入智力这两个问题也未被触及。
加德纳对人事智能认知因素的强调,反映了影响其观点的心理学的时代精神。心理学在情绪领域对认知因素的过分强调,部分原因在于心理科学的怪癖。在20世纪中叶,心理学被以心理学家斯金纳为代表的行为主义学派主宰,斯金纳认为只有行为才可以从外部被客观观察,因此行为研究可以保证科学的准确性。行为主义心理学家统治了所有心理生活的研究,包括科学的禁区—情绪研究。
后来,随着20世纪60年代末“认知革命”的到来,心理学的研究焦点转向心理如何接收和储存信息,以及智力的本质,但情绪研究仍然属于禁区。认知科学家的传统观点认为智力是确凿不移的、冷冰冰的事实。我们可以从《星际迷航》中找到这种超级理性的原型—斯波克先生,他只认干巴巴的信息,从不掺杂情感。超级理性认为情绪在智力当中没有一席之地,而且情绪只会搅乱我们心理生活的图像。
赞同这种观点的认知科学家很容易把心理的运行模式看成像电脑一样,而忘记了在现实中,人脑的“湿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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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情的奴隶
你这样一个人……
受到了命运的打击和奖赏,
却回敬以同等的感激……赐给我一个
不为激|情所奴役的人,我会把他藏于心的最深处,对,心里的心里,
就像我对你一样……
—哈姆雷特对他的朋友霍拉旭如是说
自柏拉图时代以来,自制克己,面对命运之神的打击,安然经受住情绪的风暴,避免沦为“激|情的奴隶”,一直被认为是一种美德。古希腊语将其称为“sophrosyne”,用希腊学者佩奇·杜波依斯(Page DuBois)的话来解释即“生活的关怀与智力,调和的平衡与智慧”。罗马人和早期基督教堂将其称为“temperantia”,即“节制”,对过度情绪的克制。节制的目的是平衡,而不是压抑情绪,因为每一种情绪都有其价值和意义。没有激|情的人生如同苍白的荒原,与生活的多姿多彩切断了联系。不过,正如亚里士多德所说的,我们需要的是恰当的情绪,对环境恰如其分的感知。情绪过于模糊,就会产生乏味和隔离;情绪失去控制,过于极端、持续时间过长,就会变成一种病态,比如常态性抑郁、过度焦虑和愤怒,以及躁狂症等。
管理情绪的目的是实现平衡,节制,不做激|情的奴隶。没有激|情的人如同荒漠,而情绪失控又是病态。关键是减少负面情绪,增加幸福情绪,而不是只维持一种情绪。
事实上,控制我们的困扰情绪是保持情绪健康的关键。情绪过于极端—过于强烈或持续时间过长—会破坏情绪的稳定性。当然,并不是说我们只应该感受一种情绪。随时随刻保持快乐,就像20世纪70年代在美国盛行一时的笑脸徽章一样平淡乏味。苦难对创造性和精神生活有很多积极的意义,苦难可以安抚灵魂。
情绪无论低潮还是Gao潮都给人生增添了趣味,不过高低起伏需要保持平衡。在心灵的方程式中,积极情绪和消极情绪的比例决定了人的幸福感—至少有一项关于情绪的研究得出了这个结论。在这项研究中,几百位男性和女性携带着传呼机,传呼机会随机提醒他们记录当前的情绪状况。并不是说人们需要避免不快的情绪以保持愉快,而是如果狂风骤雨般的情绪不受控制,就会扰乱所有愉快的情绪。患有严重躁狂或抑郁的人,如果有相同程度的喜悦或快乐时光与之抵消,他们依然会感到幸福。有关研究还证实了情绪智力独立于学业智力,个体的学习成绩或智商与其情绪健康没有关系或者关系很小。
情绪高涨和情绪低落都给人生增添了乐趣。消极和积极情绪的比例决定了人的幸福感。智商与情绪幸福没有联系。
就像我们的脑海中总会有某些背景似的想法在窃窃私语,情绪也有类似念念有词的现象,比如在早上6点或晚上7点提醒某人记录其情绪状况,他通常总是处于某种情绪状态。当然,在任意两个早晨,他的情绪可能会非常不一样,不过假如以几周或几个月为周期来考察人的情绪,往往可以反映受测者总体的幸福感。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极端强烈的情绪相对比较罕见,大部分人的情绪状态都处于灰色的中间地带,情绪过山车只是产生了轻微的摇晃。
我们的很多活动都是在管理情绪,如休闲娱乐。
不过,管理情绪类似于全天候的工作。我们的很多活动—尤其是闲暇时的活动—都是在尝试管理情绪。我们选择的各种活动或消遣,比如看小说或看电视,都是让自身情绪放松的方法。舒缓情绪的艺术是基本的生活技能,约翰·波尔比(John Bowlby)和D·W·温尼科特()等精神分析派学者认为它是最重要的心理分析工具之一。有关理论认为,情绪健康的婴儿将学会按照照料者安慰他们的方式来舒缓自己的情绪,这样他们的情绪脑就不容易出现大的波动。
我们知道,人脑的构造决定了我们通常无法或很难预知我们在什么时候会情绪失控,也无法预知这种情绪是什么。不过我们至少可以判断这种情绪会持续多长时间。普通的悲伤、焦急或愤怒不是问题,假以时间和耐心,这些情绪通常都会慢慢过去。假如情绪极度强烈,挥之不去,超出了正常范围,它们就会滑向可怕的极端—慢性焦虑、失控的暴怒、抑郁等。如果发展到最严重的程度,则需要通过药物或心理疗法加以控制,甚至双管齐下。
在这种时候,情绪自我调节能力的一个标志是,在情绪脑持续波动的强度达到需要借助药物克服的程度时,个体对此能够有所意识。比如,2/3饱受躁郁症困扰的人从来没有因为情绪障碍的问题接受过治疗。锂合物或新的药物可以阻止麻痹性抑郁症的特征周期,麻痹性抑郁症常常与混合了躁狂欣快和极度愤怒的躁狂症交替发作。躁郁症的一个问题是当患者处于躁狂状态时,他们常常会过于自信,认为自己不需要任何形式的帮助,完全不顾后果的严重性。精神病类药物可以有效治疗重度情绪障碍,帮助患者更好地管理生活。
如果谈到克服正常范围之内的负面情绪,我们只能留给自身的机制处理了。可惜的是,我们自身的情绪调节机制并不总是有效—至少这是华盛顿天主教大学心理学家黛安·泰斯(Diane Tice)的研究结论。她调查了400多位男女,研究他们规避负面情绪的方法及其有效性。
摆脱不良情绪的方法很多。极端的不良情绪需要配合药物治疗,正常范围内的不良情绪可以自我管理。
不是人人都同意“应当改变不良情绪”这个哲学上的假设。泰斯发现,被调查者当中有5%的“情绪纯化论者”(mood purists),他们表示从来不会试图改变情绪,他们认为所有情绪都是“自然的”,不管有多么不愉快,都要把情绪表达出来。研究还发现有人出于实用目的,经常性地主动陷入不快情绪。比如医生需要故作严肃,把坏消息告诉病人;社会活动家出于斗争的需要,对不公正现象义愤填膺;甚至还有一个年轻人怒火中烧,帮助弟弟反抗校园暴力。有些人对情绪调节表现出积极的实用主义态度,比如收账员为了恐吓欠债人故意装腔作势。不过这种故意培养不良情绪的情况属于少数,大多数人抱怨的是受到情绪的摆布。人们摆脱不良情绪的方法五花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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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析愤怒
假设你在高速公路上行驶,有辆车超车时差点与你“亲密接触”,情况非常惊险,你即时的想法是:“疯子!”接下来如果你还有更多气愤和报复的想法,就会极大影响愤怒的走向。“他差点撞到我!混账东西,我不能轻易饶了他!”你双手紧紧握住方向盘,手指关节发白,就像紧紧捏住对方的喉咙一样。你的身体蠢蠢欲动,准备战斗而不是逃跑,你在颤抖,前额冒汗,心脏狂跳,面部肌肉拧成一团。你想杀了那个家伙。然后,刚刚死里逃生的你把车速放慢,如果后面另外一辆汽车向你鸣笛,你还会把怒火发泄到那个司机身上。这种情况很容易引发过度紧张,鲁莽驾驶,甚至高速公路枪击案。
假如你对超车的司机抱以宽容的态度,那么愤怒就会走向相反的方向:“也许他没注意到我,他这么不小心总是有原因的,比如要赶去医院。”你用宽容或至少开放的心态来平息怒气,防止愤怒情绪越演越烈。正如亚里士多德的挑战“恰当”生气所提醒我们的那样,问题在于我们生气时总是会失去控制。本杰明·富兰克林说得好:“生气总是有理由的,但很少是出于正当理由。”
愤怒是最难控制的情绪,但是宽容、积极和移情会减少愤怒。对惹我们生气的事情琢磨的时间越长,会让怒火燃烧得越旺。远路无轻载,再小的事情放在心里时间长了都会变成大事。
愤怒的类型多种多样。我们对司机粗心驾驶危及我们的生命感到愤怒,杏仁核很可能是在瞬间点燃怒火的主要火种源。而新皮层,即情绪神经回路的另一端,则可能负责激发精心策划的愤怒,比如头脑冷静的报复行为或者对不公平、不公正现象的义愤。按照富兰克林的说法,这种深思熟虑的愤怒“很少是出于正当理由”,或者至少表面看来如此。
在人们希望逃避的所有情绪当中,愤怒似乎是最难妥协的。泰斯发现,愤怒是最难以控制的情绪。事实上,愤怒是最有诱惑性的消极情绪。自以为是的内心独白在一旁煽风点火,使发泄怒火获得了最令人信服的理由。和悲伤不同的是,愤怒可以激发活力,甚至令人振奋。愤怒带有诱惑和劝服的力量,这可以解释一些观点盛行的原因,比如愤怒无法控制或无论如何不该进行控制,而且发泄怒火对情绪“净化”大有裨益等观点。还有一种相反的观点认为愤怒完全可以防止,这也许是对上述两种观点的反击。只要认真阅读有关研究发现就会知道,所有对于愤怒的常见态度不是纯粹臆测就是误入歧途。
持续的生气既会对愤怒起到火上浇油的效果,也可能是平息怒火最有效的途径之一,即瓦解最初燃起怒火的信念。我们对惹我们生气的事情琢磨的时间越长,为生气捏造的“正当理由”和“自我辩护”就越多。耽于沉思会让怒火燃烧得越来越旺,但从不同的角度看问题则可以熄灭怒火。泰斯发现,以更积极的态度对处境进行重构是平息怒火最有效的途径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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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火“攻心”
泰斯的发现与亚拉巴马大学心理学家道尔夫·兹尔曼(Dolf Zillmann)的研究结论一致。兹尔曼进行了一系列漫长而细致的实验,对愤怒和暴怒的模式进行精确的测量和剖析。在“战斗或逃跑”反应模式中,愤怒起源于“战斗”的一端,因此兹尔曼发现愤怒的起因通常是感到有危险也就不足为奇了。感到危险不仅表现为直接的人身威胁,更常见的情况是自尊或尊严受到了象征性的威胁,比如被不公正或粗鲁地对待,被侮辱或被命令,或者追求重要目标时受挫。个体对危险的知觉起到边缘系统触发器的作用,边缘系统的激发会对人脑产生双重效应。一是释放出儿茶酚胺,使能量得到爆发性的迅速提升,用兹尔曼的话来说,足够应付“一次充满活力的行动过程”,“比如战斗或逃跑”。儿茶酚胺的能量提升可以持续数分钟,使身体在此过程中作好充分的准备,根据情绪脑对对方实力的估计,开始一场恶战或逃之夭夭。
以下情况人会感到危险:直截了当的人身威胁,自尊或尊严受到象征性威胁,比如被不公正或粗鲁对待、被侮辱或被命令,追求重要目标时受挫。根据情绪头脑对对方实力的估计,一个人决定“战斗或逃跑”。
与此同时,另一波由杏仁核激发的涌动传递至神经系统促肾上腺皮质的分支,为行动准备创造振奋精神的整体背景,这一过程持续的时间比儿茶酚胺的能量提升要长得多。总体的肾上腺和皮质兴奋可以持续数小时甚至数天,使情绪脑为唤起作好特殊准备,并为随后的迅速反应奠定基础。一般来说,促肾上腺皮质唤起所导致的“一触即发”的状况,可以解释人们在已经被其他事物刺激或惹恼的情况下很容易愤怒的原因。所有类型的应激都能引发肾上腺皮质唤起,降低发怒的门槛。因此,辛苦工作一整天的人,特别容易被家里的事情激怒,比如孩子太吵闹或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如果在正常情形之下,这些家庭琐事不足以引发这个人的情绪失控。
兹尔曼通过精心设计的实验得出了这些结论。比如在一个典型的研究中,他让实验助手对受测者冷嘲热讽,以此激怒他们。接着让受测者看一部喜剧或悲剧电影。然后为受测者提供了报复实验助手的机会,让受测者对实验助手进行评估,受测者以为该评估结果将被用于决定是否聘用实验助手。受测者报复的强烈程度与他们看电影时导致的情绪唤起程度成正比,看了悲剧电影的人会变得更加愤怒,他们给实验助手打出了最低的分数。
怒上加怒
有一天我在商场目睹了一出常见的家庭剧,而兹尔曼的研究似乎可以解释其间发挥作用的心理机制。超市过道的尽头传来一位年轻妈妈努力克制的声音,她冲着她的儿子说了三个字:“放、回、去!”
“我想要!”儿子在哀叫,紧紧抓着忍者神龟玩具盒不放。
“放回去!”妈妈怒气冲冲,提高了声音。
这时候,坐在妈妈购物车里的小宝宝嘴里吮的果冻条掉了出来,摔在地上,妈妈大叫道:“够了!”暴怒之下,她打了小宝宝一巴掌,把大儿子手里的玩具抢过来,一把塞到最近的货架上,然后把他拦腰抱起,冲到过道尽头,购物车惊险地摇摇晃晃,小宝宝哭个不停,大儿子的脚悬空了,他抗议道:“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当个体已经处于烦躁的状态时,一旦被某种东西触发了情绪失控,不管是愤怒还是焦虑,情绪强度都会特别大。
兹尔曼发现,当个体已经处于烦躁的状态时,就像那位妈妈一样,一旦被某种东西触发了情绪失控,不管是愤怒还是焦虑,情绪强度都会特别大。人在发怒时这种机制就会产生作用。兹尔曼把升级的愤怒视为“连续的激怒,每次激怒都会引发兴奋性反应,慢慢才会消散”。在此过程中,每次连续的激怒或觉知都会成为由杏仁核驱动的儿茶酚胺的迷你触发器,每一次都建立在前一次荷尔蒙动量的基础之上。第二波在第一波平息之前到来,随后第三波又席卷而来,一波接着一波,每一波追逐着前一波的尾巴,迅速提升了个体生理唤起的水平。在逐步累加的过程中,后来想法引发愤怒的强度要比最初想法引发的强度猛烈得多。怒火一重高过一重,情绪脑不断升温。最后由于不受理性约束,个体很容易怒火冲天。
在这种时候,人们不肯宽容,也没有办法晓之以理。他们满脑子都在想着报复和复仇,对可能导致的后果视而不见。兹尔曼认为,愤怒的人“无法用认知进行引导”,最后只能依靠最原始的反应,高水平的情绪兴奋“助长了力量和无坚不摧的幻象,容易引发攻击行为”。边缘系统的冲动占据了上风,人类残忍行为最原始的经验成为行动的指南。
愤怒镇静剂
兹尔曼通过对愤怒机制的分析认为,有两种主要的途径可以消除愤怒。一种是控制和质疑触发愤怒的想法,原因在于该想法是对确认和助长第一把怒火的交互作用的原始评估,也是对后来继续煽风点火的再次评估。时机很重要,在愤怒周期中,越早进行控制就越有效。事实上,缓和性信息如果在愤怒表达之前出现,就可以完全终止愤怒。
兹尔曼的另一个实验证实了懂得平息愤怒的重要性。在实验中,一位粗鲁的男实验助手(兹尔曼的研究助理)侮辱并激怒了正在进行骑自行车练习的受测者。后来受测者获得机会对粗鲁的实验助手实施报复(和前述实验一样,他们对实验助手给出差评,他们以为该评估结果将被用于判断实验助手是否胜任工作),他们的行为是出于报复的快感。不过在另一个版本的实验中,在受测者被激怒之后、实施报复之前,另外有个女实验助手跑了进来,她对那位挑衅的实验助手说大厅有电话找他。男助手离开时对女助手讽刺了一番,但女助手欣然面对,并在他走后向大家解释,男助手压力很大,他对即将到来的毕业答辩感到紧张。在这之后,生气的受测者本来有机会对男助手实施报复,但他们却选择了不报复。相反,他们对他的困扰表示了同情。
缓和性的信息让个体对激发愤怒的事件进行再次评估。不过这种缓和具有特定的有效时机。兹尔曼发现,它对一般水平的愤怒可以发挥很大作用,但对高水平的暴怒就没有什么影响,原因在于他所说的“认知失能”(cognitive incapacitation)现象,也就是说,个体无法继续正常思考。如果人们处于极度愤怒的状态,只想着“实在太糟糕了!”或者用兹尔曼的话来说,“最粗俗的语言”,他们就会忽视缓和性信息。
冷静
在我13岁的时候,有一次我非常生气,离开了家,发誓再也不回来了。那是一个美妙的夏日,我沿着一条迷人的小路走了很远。渐渐地,周围的寂静和美丽使我冷静下来,几个小时以后,我懊悔地回家了,心里的不快烟消云散。从那以后,我一生气就尽可能这么做,我发现这是最好的疗法。
上述这段受测者的叙述见于1899年的研究,这是关于愤怒最早期的科学研究之一。这种方法至今仍是消除愤怒第二种途径的一种模式:身处不可能进一步引发愤怒的环境,等待肾上腺涌动逐渐消失,生理水平恢复平常。也就是说,在生气时摆脱对方。在冷静期,生气的人可以寻找其他分散注意力的事物,使逐步升级的敌对想法及时刹车。兹尔曼发现分散注意力是扭转情绪非常有效的方法,原因很简单,我们在高兴时很难保持愤怒。当然关键在于首先让生气的人冷静下来,然后才有可能高兴起来。
消除愤怒的三种主要途径。
第一种途径:控制和质疑触发愤怒的想法,获得缓和性信息。
第二种途径:在生气时摆脱对方,分散注意力,身处不可能进一步引发愤怒的环境,等待肾上腺涌动逐渐消失,生理水平恢复平静。
第三种途径:在愤怒或敌意想法刚刚萌芽时就把它们遏制住,并且把它们写下来。
兹尔曼对愤怒升级及平息途径的分析,可以解释黛安·泰斯关于人们日常消除愤怒方法的研究。消除愤怒的一个相当有效的方法是在冷静期独处。很大一部分男性的做法是驾车外出,研究者由此发现了开车可以让人停止愤怒(泰斯还告诉我,因此她开车更加小心)。另外一种更加安全的方法是散步,积极的运动同样有助于平息愤怒。深呼吸和肌肉放松等方法也有作用,这也许是因为这些活动改变了身体的生理水平,使身体从愤怒的高唤起水平转变为低唤起水平,也许还因为放松活动分散了个体对愤怒的注意力。积极的运动平息愤怒也是同样的道理,运动过程中身体处于高度活跃水平,运动停止后身体就恢复到低水平。
不过,假如生气的人在冷静期对触发愤怒的一连串想法一直耿耿于怀,冷静期就不会产生作用,这是因为每一个愤怒的想法本身就是火上浇油、使愤怒不断升级的微型触发器。分散注意力的作用在于阻止一连串的愤怒想法出现。泰斯在调查人们应对愤怒的方法后发现,分散注意力一般来说有助于平息愤怒,看电视、看电影、阅读书籍等活动可以阻止愤怒的想法最终演变为暴怒。泰斯还发现,放纵自己购物或吃东西等方法没有太大的效果,在购物中心闲逛或者吞下一块巧克力蛋糕的时候,实在是太容易继续保持愤怒的想法了。
除此之外,杜克大学精神病学家雷德福·威廉姆斯(Redford Williams)还发展了其他消除愤怒的方法,他致力于帮助充满敌意的人群控制自身的易怒倾向,这种人患心脏病的风险很大。他推荐的方法之一是运用自我意识在愤怒或敌意想法刚刚萌芽时就把它们遏制住,并且把它们写下来。一旦愤怒的想法通过这种方法得到控制,个体就可以对它们进行质疑和再次评估,不过兹尔曼发现,这种方法在愤怒升级为暴怒之前比较有效。
宣泄谬论(1)
有一次我在纽约市坐出租车,一位横穿马路的年轻人挡在出租车前面,等待前方车流过去。出租车司机急于发动汽车,鸣笛示意年轻人不要挡道。年轻人回敬的是怒目而视以及一个下流的手势。
出租车司机嚷道:“不要挡路!”同时踩下了出租车的油门和刹车,汽车发出吓人的声响。面对人身威胁,年轻人脸色阴沉地移到一边,刚好能让出租车过去,然后在出租车慢慢融入车流时用拳头猛击出租车。出租车司机对那个年轻人发出一连串的咒骂声。
出租车继续向前开,司机脸上的表情仍然非常愤怒,他告诉我:“你不能受这气,你要骂回去—至少你会好受些!”
宣泄愤怒是平息怒火最糟糕的途径。愤怒的爆发通常会唤起情绪脑,使人感到更加愤怒,而不是减少愤怒。宣泄愤怒对平息愤怒几乎没有任何作用。
心理宣泄,即把愤怒发泄出来,有时被认为是处理愤怒的方法。流行的理论认为,“这会让你好受些”。不过兹尔曼的研究发现心理宣泄没有效果。有关的研究始于20世纪50年代,当时的心理学家开始通过实验测试心理宣泄的效果,经过一次又一次的实验,他们发现让愤怒得到宣泄对平息愤怒几乎没有任何作用(当然,由于愤怒的诱惑本质,宣泄可以使人感到安全)。宣泄怒火在一些特定的条件下也许能起作用,比如直接对引起愤怒的目标当事人进行宣泄,宣泄的时候保持克制,或者宣泄对他人造成“恰当的伤害”,改变其恶劣行径,而且不引发报复。不过由于愤怒的煽动性,做起来要比说起来难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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