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娘在温暖的梦中转醒，灼伤处微疼，身后触感异样，情知是在那人的怀抱中

幽暗中，火堆余烬暗红，帐里檀香萦绕ｚｅｅ

荆娘垂眸于腰间，略过紧锢的双手，悄悄地翻仰雪白上身，墨发柔顺地垂下老长，碧眸仰视那人年轻的脸，慢慢伸手在这脸上描绘着

浓黑的横眉，似了厚朴的先伯，清秀的面型，似了俊俏的娘亲，先前临事沉着机变，睡中却是这样青稚，这样一个人，当真能作她的屏峥

原先想好，她助小妹得国，以小妹实诚聪敏的­性­子，压得住老人们，却耐不住琐事，难免将许多繁杂事务扔给她，就有了权力根基

她不喜奢，不犯众怒

自幼带着长大，三年生死与共，感情深厚，而小妹就算做了国君也不是忘本之人，她也就未必要控制一宫内外

她要的不多，但以姊身把持信任，无论谁家公女来，纵是不喜她这小姑，也害不动她

〃原先想好的，这样敷衍生活足矣，远胜于锁在姬伯江的赵嬴殿里，或是再嫁于不知根底的远方男人……）

荆娘神情茫然地一遍一遍描绘着，竟不觉玉指边的眼睛睁开，露出沉稳却好奇的眼神

“阿姊，在想什么？”

“嗯……”荆娘怔怔收手，讷讷无以应对

“公子与……夫人醒否？”

“请进”周旭靠着墙扭扭疲劳的脖子，小心抱着她坐起，“你还体虚，别乱动牵扯烫伤处”

荆娘心中一动，闪过一念，能不能……

她又垂下眼帘，掩住眸中碧光，那是不可以的……至少她现在接受不了，国中形势也不允许

吱呀——金­色­阳光倾泄进来

徐小五推开门，黧黑面容上尽是小心，捧着两只大碗，冒着白­色­水汽，Сhā着铜匕放在帐前：“请公子与夫人用此朝食”

“是什么？”

“酸梅葵菜炖豆羹，舍厨粮粳唯有一点酸梅，舍田亦是荒芜，臣于舍后院中寻的豆苗与葵菜，在陶罐里炖成和羹”

“处理得这么仔细，你和你父亲吃了没？”

徐小五沉默了一下，在帐外没吭声

“叫进来，一起吃吧”

“公子，这……”

“去吧，就和先伯在时那样”

“谢公子与……夫人”徐小五在帐外告辞，出去

荆娘在人前脸爆但也明白昨夜丢的脸怕是捡不回了，她望着帷幕惆怅一叹，不愿再多想地摸了摸胸口灵叶：“烫伤已经不疼了，让我坐起来吧”

“好”

荆娘直起雪白光洁的上身，拥着轻纱小衣悄声问道：“你怕有毒？”

“还不至于，防备一点没错，让为炊之人没饭吃，这也不好”

周旭为她束好小衣，在玉背后系上结带，替她披上粗麻外衣，在胸前右襟结上衣带，又帮她扎着马尾，若不经意地问道：“现在还喜欢这发式么，阿姊？”

荆娘手上动作一顿，来了么……

她静静感觉着脑后那双分神后显得笨拙的粗手，却想起这粗手昨夜在她身上无礼的运作，而幻境决战面对毁灭时，也是这双粗手滴着水狼狈的为她张开，还有竹林中……好多好多次的憋火啊……

荆娘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理顺长发，扎好马尾

周旭失望后又振作起来，至少不是最坏的答案

事情，情事，适当的情感缓冲是必要的，但周旭认为必须留一道缺口——就像休养生息的国家也需要一个对外口岸，至少时时提醒着要有开放的那一天：“还是叫我小妹，好么，阿姊？”

这声音小心翼翼，仿佛是最卑微的请求，荆娘犹豫中有一丝明悟，却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好……小妹”

殿门再度打开，阳光让殿中几根木柱投下长影，周旭拥着荆娘站起来，掀开帷帐

三个墨卫相互搀扶着走到十步外，远远地向着帐中拜伏道：“逆臣，咳……应约，而来”（“小五

徐驹拜见公子与……夫人”）

荆娘账眨碧眼，要侧身避开，却被周旭按在怀里道：“不要乱动”

“徐季，你想报仇？”

“不共，咳……”徐季在简易担架上说着，看了儿子徐小五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