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一龙真的太高兴了。
仰面喝干酒,仇一龙道:“长生,我不指望你养我一辈子,我只望你能为我报得大仇,我们就两不相欠了!。”
赵长生—笑,道:“授我艺业者,恩同再造,与我师何异,侍侯你老下半辈子,乃长生荣幸的事。”
仇一龙点点头,道:“世事陪到到,无鼎甲无灶,你还真有良心!”
他拉住赵长生又道:“你应该恨我的,你如果真的走了我也不会太怪罪你的!”他叹了一口气,又道:“长生,当初我逼你留下来,连你的婚期也误了,匆匆一年,你也许已经有了儿子,可是你却伴在—个残废人的身边,你……”
赵长生道:“大叔,瞎子吹萧,摸管,结婚靠缘份!如果我与小师妹有缘份,她再等—阵有什么关系?”
仇—龙拍拍赵长生,道:“真懂事,长生,宫和顺能调教得你如此重义气,实在难得虽然宫和顺的本事不怎样,这一点大叔倒是佩服!”
赵长生点点头道:“我师父把我当他儿子一样对待,我真幸运!”
仇—龙道:“吃吧!你好像还有什么话要说?”
赵长生点点头,道:“哇操!我在青山镇上遇到‘太行罗刹’杜三娘了!”
仇一龙淡淡的道:“马尾拴豆腐,不值一提。”
他的口气就好像根本没把杜三娘瞧在眼里。
赵长生道:“我还遇到怪事,有个姓花的女人与杜三娘在一起,哇操!”
仇—龙浓浓的次眉一扬,道:“姓花的女人?”
赵长生道:“姓花的女人有怪癖,一顿要吃十个毒蝎子泡酒,她还有两个跟班的……”
仇一龙冷冷道:“两个黑汉,是吗?”
赵长生点点头道:“不错,是两个黑人,哇操!他们也吃蝎子。”
仇—龙道:“哼!‘毒蝎子’花满堂,她那两个跟班的一个叫关山壮另一人叫海大浪,都是玩蝎子的能手!”
赵长生道:“两大箩毒蝎子是有几万只!厕所里放家谱不是位(味)。”
仇一龙谨:“可知他们要去什么所在!”
赵长生道:“杜三娘提到汴粱城的老凤祥金子店,好像尹小红已开始对老凤样下手了,姓花的女人是找上吊人山庄去的!”
仇—龙道:“看来尹小红尚未得手,而花满堂闻风赶来了!”
赵长生道:“大叔,哇操操!酒肉和尚菜道士,岂有此理。”
仇一龙道:“我知道,你想去凑热闹,是吗?”
赵长生道:“我想再去会—会尹小红!”
仇一龙哈哈一笑道:“也想试—试你的成就,是吗?”
赵长生有些尬尴的道:“哇操!叫大舅,掠大龟,只是想着大叔一年来的幸苦指点……”
仇—龙嘿嘿一声笑道:“这就是你的成就,对一般人而言,他们想也想不到的机遇,一辈子也难达到此种境界,又怎能不是你的成就?”
他顿了一下,又道:“我以为你需三年之久方能得到我的真传,不料你肯吃苦,又下过苦功,加以轻功也还差强人意,你才有此大成,也省去我两年的教授,这就是你的成就。去吧!去试试你的功夫,大叔绝不反对,你学了我的刀法,当然要去加以考验,你需要淬砺志行,多找机会去经验便会更体认出刀的奥妙,专挑险难去应付,便更知道刀也有生命,斗久了,本领便也自然精进。到那时候,你就会知道自己的经验越多则越老到,要明白,胜利的果实是由时间与血肉累积的,天下实在没有垂手可得的胜利……”
赵长生好像也听过他师父宫和顺说过这些话。
师父对弟子们的告诚,往往就是这么说的。
他重重的点点头。高兴的道:“哇操!你是同意长生去吊人山庄了?”
仇—龙道:“我当然鼓励你前去,只不过你要顺便打听那”南山蛇王“米田冲的下落,姓米的戮我的指头,害我痛苦十七年,我就是为这一指而括!”
赵长生道:“南山蛇王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仇—龙道:“那老儿已有八十岁了,却长了一副娃娃面孔,看上去只有三四十岁那么大……唔……十七年未再见他了,怕也许老多了吧!”
赵长生道:“大叔放心,只要长生遇上那老家伙,我就立刻砍了他为大叔报—指之仇恨!哇操操!我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
仇—龙立刻低吼,道:“不!你如果知道姓米的下落,立刻来告诉大叔,大叔陪你一起去找他,嘿嘿……大叔要亲眼看他死在你的刃下!”
赵长生道:“大叔,长生会照你老的吩咐去做,你老尽放宽心。”
这爷俩挤坐在小舱中边吃边聊,不觉天色已晚,外面又是—场大雪降临,西北风吹刮得舱门哗啦响,却也令赵长生对仇一龙产生无限关怀!
他抹抹嘴巴油腻,低喟的道:“大叔,等长生为你报了大仇之后,长生一定带你回汴粱城去享福,我们住在城里面有肉大叔你先吃,有酒大叔你先喝;哇操操!长生还准备找个丫环替你暖被窝……”
仇一龙又是高兴的直落泪,道:“长生,你真有郎心,只不过等你为大叔报了仇,大叔有个好去处,我的孩子,你会知道大叔原来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赵长生听不出来仇一龙的话,他只是一心要仇一龙以后不要受活罪!
这么冷的天,一个孤老头住在小船上吃没吃喝没喝的。
每天只吃河中鱼,谁会受得了!
赵长生离开小船上了岸,临去,他还对仇一龙道:“大叔,我得替你老去多办些东西回来,十冻腊月天,你老人家得添件棉袍什么的!”
仇一龙道:“现在我可以答应,长生,这话要是半年前我会骂人的!”
赵长生愣了一下,道:“那是为什么?哇操操!有应公童乱,讲鬼话!”
仇一龙道:“长生,你可听过勾践复国之事?”
赵长生道:“卧薪尝胆,是不?”
仇一龙点头道:“不错,大叔在这河面上不下船,便是有这种意义,如果找不到能为我报仇之人,我打算此生不再离开此船,现在……呵……”
仇—龙得意的笑了。
赵长生也笑,他顿觉肩上重任也重了起来!
他对仇—龙再施一礼,道:“大叔,青盲听扮——长生不易受骗的,长生这就赶去‘吊人山庄’看看了。”
仇一龙挥挥手,道,“去吧!长生,免替大叔烦恼,快去快返来。”
赵长生走了,他带着一肚子的心事走的!
他不明白大叔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旋风刀法果然那么惊人吗?
他学了大叔的刀法,觉得武功精进不少,只不过江湖王强中自有强中手,师父宫和顺人称“金刀太岁”,还是敢不过丁仲仁的一把抓,而大叔……
赵长生不能令一个已经痛苦十七年的老人再痛苦下去,他实在不忍多问——这刀法果然能吃定八方吗?
赵长生本就不善言辞,有许多话他搁在心里,看上去他好像十分木讷的样子。
他往大雪纷飞的山里奔行着,因为他明白“毒蝎子”,花满堂四个人一定也冒着大雪赶往“吊人山庄”去了!
赵长生真想问问“太行罗刹”杜三娘是怎么逃出黑龙谷的,只下过有一点,赵长生是猜中了,那就是杜三娘的一只右眼必是在黑龙谷被乱箭射伤的!
赵长生想着汴粱城了。
和顺镖局这一年来不知是个什么样子了?
也许师父宫和顺在振人正寻找自己吧!
赵长生想到镖局子,便也想到了小师妹宫小芳,这原本是一场美满姻缘,可是被自己的固执而弄到这步田地!
他认为这个责任应该是由他来负。
想起宫小芳,赵长生就感到内疚,然而他确实无奈何!
江湖上有许多非人为可以挽回的事情!
哇操!就是因为许多事情的突然发生而无奈!
赵长生只有抱怨造化弄人,如果他早一步在黄河岸追上丁仲仁,他就不会无奈。
他也已经成了宫和顺的女婿,当然,那几个撑船的也不会死在丁仲仁的手上了!
想起丁仲仁杀害撑船的人,赵长生的牙就会咬得“咯咯!”乱响!
如果这时候能遇上丁仲仁,赵长生一定出刀,他不打算活捉丁仲仁了。
他一定取丁仲仁的命!
赵长生很会掩藏自己,他把自己藏在—棵老松树上。
那地方就是隐密,一层层的落雪没有穿透松叶,有两株老松分别挡在他的左右两面,便也令他看清“吊人山庄”自小木桥延伸到庄门前的那条石道!
已经是正午了,赵长生卧在松树上闭目养神,他太累了奔了一夜才赶到此地。
他先是看看“吊人山庄”的后面小圆山坡。
仇大叔说,那座山坡的泥土是开地道挖出来的,赵长坐以为若是地下道挖出那么多的泥土石子,那么,吊人山庄的地下通道一定大得惊人!
他也看着“吊人山庄”桥头边的大木梁子上的人,那虽是个木制的,但远远看过去,还是挺吓人的!
哇搡!吊人的招牌,江湖上实在少见!
赵长生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个多时辰,他些有饿,便掏出一块卤肉啃着吃。
他已好久未吃过这么香的卤味了。
他只吃了几口,便又把余下的塞人怀中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能在这儿等多久?
赵长生在树叶中伸个懒腰,正想闭起眼晴来,忽见远处奔来四个人!
不错,两男两女,果然“毒蝎子”花满堂与杜三娘二人率着两个黑汉走来了!
他们不骑马,可能因为两个黑汉背着两篓毒蝎子,骑马反而不方便。
这四个人就站在那个大木架下面下面四面八方的张望着,突见花满堂伸手去拔弄着木架子上吊的本人,口中发出吱吱喳喳的怪叫声!
这叫声十分刺耳忠长生从很远听,也觉得难听。
突然——“吊人山庄”后面起了一股灰烟腾空,赵长生立刻便想起他初到时候也有一般灰烟!当时还以为“吊人山庄”上正在做饭呢!
灰烟已起,花满堂一声尖吼!道:“走!”
四个人大步往木桥上面奔去,那两个大汉已将背上扛的箩筐抱在胸前,光景还真够小心的了。
赵长生也看到杜三娘的双手握着闪亮的兵器——杜三娘的销喉环兴双刃刀也是一霸!
最令赵长生吃惊的,乃是花满堂手上也托着一个方木盒子,里面一定装着怪物!
赵长生高处看不清,但他很注意这四个人的行动。
他更注意桥的另一面地下,因为吊人山庄的人们都藏在地底下。
现在,花满堂当先过了小木桥,只不过花满堂刚刚走了五七丈远,突然地面上闯出四千大汉来!
赵长生藏身在西北风的下风头,远处的对话更也听了个十之八九。
“四位这是前来拜庄的?”
“也可以这么说。”
“真对不起。四位来的不是时候了!”
“怎么说?”
“此地白天不见人、要到了夜晚才办公,对不起,如果要见我们庄主,就请夜晚上来!”
“如果我们一定要此刻见呢?”
“你们什么也见不到!”
“本山主不能久等。”
“我们也要休息,此刻正是大睡时刻,怎好接见你们?还是回头吧!”
便听得杜三娘冷冷的道:“人不当当老鼠,白天不敢见,夜来偷鸡摸狗,真邪!”
“你这个婆娘怎的骂人不带脏字,别忘了,这是在我们地头上……”
“你们地头又怎样?”杜三娘火大了。
他们是冒雪前来,如果再回头,那多不朵味道!
便又闻得一声冷笑,“我们的地头就有我们的规矩。四位,我们不侍侯各位了。”
四个人好像就要走。只听得花满堂冷冷道:“我知道你们的习性,钻窟窿打洞最内行,只不过本山主饲养了许多会找墙缝的毒蝎子,我如果把蝎子放进洞,你们只怕没有好日子过了!”
忽闻得一个大汉吃吃笑道:“毒蝎子有什么了不起!老鼠也照样吃蝎子,你不信?”
花满堂尖声笑道:“先叫儿等受活罪!关山壮,赏这家伙几个毒蝎子!”
就在花满堂的尖叱声中。那黑汉关山壮抖手撤出一把蝎子往四个大汉身上罩去!
关山壮早就把一只大手掌放人箩筐里等着了。
四个大汉有些难以相信,却见大把蝎子爬上身;他们不敢用手去拍打,只得就着地面翻个身,立刻就不见了!
真奇怪,就连花满堂几个人,也没有看见四个大汉是怎么不见的!
双方只相差三五丈,而地面上又不见窟窿,实在令人想不通这些人是怎么不见的。
雪层上有几个蝎子在爬动,那是关山壮撒出去的毒蝎子,关山壮伸手在地上点着,口中发出“丝丝!”叫。
那些从敌人身上落在地上的毒蝎子,不约而同的爬向关山壮,而且也被关山壮—支支的又捉进箩筐里!
几个大汉不见了,整个“吊人山庄”上一片死寂,后山庄上的白烟也不见了!
杜三娘不信邪的道:“花大姐,我们往山庄闯进去!”
花满堂道:“也好。江湖上只知道尹小红昼夜颠倒过日子,黑夜才见她露面,我们就进去搅和她个不得安静,叫她休想睡得稳!”
说着,便当先大步往“吊人山庄”庄门走去!
她走了不到十文远,忽然附近一声吼:“站住!”
花满堂大笑道:“我还以为都在洞中睡大觉,想不到附近躲着人!”
只不过她刚看到几个黑衣大汉,便不由得楞然的张口说不出话来。
她发现吼声虽然只一声,但从四面八方冒出四五十个怒汉来!
这些人的手中均挂着一把尖刀,在银色的白雪辉映下就好比几十颗星星在闪耀!
杜三娘却冷笑道:“废物一堆,不值老娘一马扫!”
花满堂冷沉的道:“我不想在这些人身上浪费我的毒蝎子!”
却闻得对方一声粗吼,道:“原来是熊耳山主驾到‘吊人山庄’在下‘吊人山庄’前山总管唐洪。请问花山主此刻到来弊庄,有何指教?”
花满堂面色一沉,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快叫你们庄主出来一见!”
那唐洪也不是省油灯,他淡淡的道:“怕是山主来的不巧。弊庄主正在睡大觉!”
花满堂叱道:“难道尹小红真的变得鸟鼠—般了!”
唐洪道:“佛兰西水,争一口气。我们彼此本无过节,又何必伤和气!”
花满堂大笑道:“她此刻不出来才大伤和气!”
唐洪看看花满堂四人,又看着自己的人,他有着笃定之气的道:“真抱歉,我们庄主有命,此刻绝不见人!”
杜兰娘叱道:“那就杀进庄去再计较!”
唐洪却大笑,道:“想在吊人山庄撒野!”
杜兰娘怒道:“不是撒野,是来杀人!”
双方似乎是闹僵了!
江湖上许多事情就是因为谈判不成才动刀子,因为刀子才是最后解决问题的手段!
两个黑汉各自把手伸人箩筐里。
唐总管见对方就要出手了,口音一变发出吱吱怪叫声,道:“花山主,你带来不少毒蝎子?”
花满堂怪笑如枭,道:“足够把你们赶出鸟鼠洞的了!”
唐总管却突然大笑道:“足够填饱老鼠肚皮的了!”
他似是得意的又道:“老鼠照样吃蝎子,花山主,顶多是个两败其伤的局面,你们占不到什么便宜的!”
花满堂冷笑道:“那要交过手才知道!”
唐总管发觉话已说绝,口气一变,立刻连声吱吱叫!
真奇怪,立刻就见附近四周出曾几批黑衣大汉,这些人一出现,立刻往花满堂四人包围过来,粗略的算一算,少说也有三四十人之多!
情况变得令人吃惊,这些大汉们手上均握着刀,只不过一个个双目赤红。看上去是发怒的模样,其实他们正在洞中好睡,等于一个人半夜三更被人吵醒一样!
唐洪指着花满堂,冷冷道:“如果要干,我们十个对付你们一个。就算是压也把你们四人压扁,你怎么说?”
花满堂冷笑连声,道:“一群酒囊饭袋,岂会放在奉山主眼里!”
她的手高举,大声吩咐两个黑汉,道:“先叫他们尝尝毒蝎的厉害!”
就在她的尖吼声中,关山壮与海大浪二人挥手撒出两把毒蝎子,真往对方人多处掷了过去!
唐供叫了一声小心,人已往后闪让开来!
于是,又是几把毒蝎子撤向空中,围上的黑衣汉们急忙四散开来,光景真怕被毒蝎子整上一口就难受了!
那花满堂吃吃尖笑,海大浪与关山壮二人已向黑衣大汉们扑过去!
就在这时候,唐洪一声尖锐的口哨声,忽见四十几个黑衣大汉只在一晃跟间,便消失不见了!
这些黑衣大汉来的奇怪,去得更快,就好像会地遁似的一闪而没,果然是“老鼠归洞快逾幽灵”!
唐洪也不见了,四周又是—片宁静。
那杜三娘咬牙切齿的道:“真是胆小如鼠,不敢问我们过招!”
花瞒堂道:“他们本来就是—群鸟鼠。”
杜三娘道:“他们不出来。马路上的车,没辙。”
花满堂道:“我们逼他们出来!”
杜三娘道:“‘吊人山庄’的地道错综复杂,纵横交织如网,我们只怕逼不出来这些人再出来了!”
花满堂对梅大浪与关山壮二人吩咐道:“快!撒出所有毒蝎出来,今天叫他们在洞下待不住,我们四下里守住,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我倒要看看这‘西江夜鼠’尹小红出来不出来!”
那海大浪与关山壮闻言,立刻将箩筐放在地上,只一推倒,便见成千上万的毒蝎子涌向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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