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忽然觉得,自己来到这里后和祁岚的关系,怎么越来越看不清楚了。”听到那些话之后,心中的刺痛是骗不了人的。
真的,很受伤啊。她很讨厌被人骗的,祁岚也应该知道。
“虽然也不能说我有多沉溺……之类的啦,但是不是有那种说法嘛?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
“什么意思?恋爱?智商?”风珏一傻。
“就是说,女人喜欢上一个人之后会变笨的……”
“像你这样吗?”这句话,风珏绝对是无心说的,绝没有故意找茬的意思,妆妆表现出来的这模样,也的确符合她所说的。
是变笨了。
妆妆忍着怒气,轻哼了一下,也算是变相地默认。
“所以我才想说,是不是在我不注意的时候,会错了意。”
“你这样认为?”风珏不太认同,“就算你变笨了,我有眼睛会看的,我不觉得你搞错了什么啊。祁岚对你确实很好嘛!”
这不管是在岚枢时还是来到这里后,都很明显吧?只有她,这个当局者,才真的没看清!
“如果他对你不好,会把你带到这里来吗?”
“那是因为我是公主啊,是万俟曜皇兄拜托他的。”
“如果他对你不好,在岚枢时会三番四次地帮你?”
“那也可以用我的身份解释。”
风珏握拳,“那把我带回来呢?我和他没有任何利害关系吧?”
“……因为是我求他的啊。”
“那不就对了!以为他也在意你嘛!”
“……”是这样吗?妆妆可不敢轻易放下心。
这一切,风珏列出的所有,不也都和祁岚与万俟曜交谈的内容相符?想解除婚约,就该把这些事情都做得漂亮不是?
【自嘲,试探他的心意】4
他做得的确漂亮,让她如今分辨不出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她知道不该全盘否定祁岚一直以来所有的行为,那里面有着对她真心的关心她也不会否认,只是她不知道有几分罢了。
她不想轻易放弃,对祁岚……她自己也有些许的不确定,但她不愿只因那些话就放弃,祁岚和郁琉不一样……只单凭他把自己带回到这里来,不管是基于什么理由,他都值得她自己主动争取一次。他值!
回山庄数日,祁岚似乎把事情都处理妥当,之后就一直留在了宫里,毕竟……再过三天就是她的生日了。
那天,妆妆和风珏谈过之后特别叮嘱他,让他不要把那天的谈话告诉任何人,她需要确认一些事情。
还是在祁岚的住处,还是只有她和祁岚两个人。
只是这次祁岚并没有事情可做,她也是为了自己的一些目的,于是二人便只是坐在庭院里,中间隔着一张小桌,上面放着下午茶和点心。
祁岚看上去心不在焉的,对她的出现也没太大的反应,和以前似乎没什么区别。妆妆也尽可能地表现出自然之态,如果让他察觉到不对劲,可能就无法继续下去了。
要死也死个明白……她今天就是为了弄清楚她于祁岚来说,究竟算什么。她不想……这几天她反复想了很多,最后得出的结论连她自己都不太看相信。
她竟,害怕失去祁岚……这唯一给予了信任,唯一认为可以放心依靠的人。
入口的茶水比平时更苦涩,妆妆心跳如雷,握着茶杯的手也微微打颤。好在祁岚也在走神,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
冷静,冷静,深吸了一口气,妆妆稍微缓了一下心情。
想确认,有很多种方法,旁敲侧击又或者……正面出击。
旁敲侧击有一点不好,花费精力,在推敲期间也可能想更多,更有可能被祁岚看出不对劲来。而且,她也等不到一点点探了,她要正面出击。
【自嘲,试探他的心意】5
想知道祁岚对自己是否有意思,自己对他来说是不是特别,只要……他不拒绝自己,就可以了吧?
至少她知道在祁岚心里,自己和他那群床伴是不一样的,他不会把她当做过去的床伴来对待,如果不喜欢,就会拒绝……
如果不喜欢,就会拒绝。女人,就算她是现代的女人,如果当面被拒绝也会很受打击,可是……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
放下茶杯,发现祁岚仍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妆妆艰难地吞了下口水,在心中默念了三声,然后猛然伸出手把祁岚的脸扳过来,无视祁岚诧异的目光,倾身覆上……
她可以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她不知道祁岚是否听得见;她可以感觉得到自己的嘴唇在触碰到他时在颤抖,她不知道祁岚能否感觉到。
她没有主动亲吻过别人,她也学不来热吻,只能凭着自己那丁点的勇气把唇凑上去。她只觉得时间过得很慢,睁开眼时发现祁岚同样睁大了眼睛看着她更显窘迫。
“呼,呼……”
她不知道她和祁岚贴了多久,只知道自己已经开始呼吸困难,对上祁岚的眼时自己倒吸了一口气,根本忘了再呼出来。
无法,呼吸。
祁岚本能地舔了舔唇,望着她红润的唇,还有绯色的面颊,手鬼使神差地扶了上去。
“!”妆妆一惊,那只温暖的手掌轻轻地捧起她的脸颊,这一次,换祁岚覆了上来,是结结实实地深吻。
祁岚仍是没有闭上眼,但妆妆却被那宽口的怀抱迷失了自己,没有拒绝……他没有拒绝自己,所以妆妆放任了自己投入进这个有些甜蜜,又莫名透着些苦涩的亲吻当中。
祁岚捧着自己的手很小心翼翼,朦胧中她感觉到后脑处一只手在温柔地抚着她的发,这般,祁岚对自己……真的没有感情吗?
她不知道自己是何时伸出手拥抱住祁岚,只知道自己有所感觉时,两个人已经搂在一起,毫无缝隙,如此亲密。
【执着,想听他亲口承认】1
“心逸……?”
“!?”
“啊!”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不管是亲吻,还是推开……
那是万俟曜的声音,两个人同时意识到了这点,可是妆妆只是觉得窘迫,祁岚却像避开什么厌恶的东西一样推开了她。
一个踉跄,妆妆双目愕然。
万俟曜站在远处蹙着眉盯着撇过脸去的祁岚,没等他或者妆妆做出任何反应,祁岚率先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院子。
“……”妆妆看见万俟曜欲言又止,只是轻笑了一下,飞快地掠过他,逃跑似地离开。
这里,她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天堂和地狱,只在一瞬间。
她跑了很久很久,久到差点喘不上来气时才停下来,靠在不知是哪里的墙壁上,身体无力地滑下,身体蜷缩起来,无声地抽泣。
她想得到答案,然后……祁岚给了她。
唇上似乎还留有祁岚身上的味道,温度,身体却出奇地冷。肩上好像还留下了祁岚推开自己时的触感,双手环抱住自己,妆妆咬紧了下唇。
这就是,她唯一给予信任的人……
郁琉那时,她还没来得及完全信任,然后被骗了,最后郁琉选择了相信别人,怀疑她。如今,以为祁岚会不一样,却仍然是得到了这种可笑的结果。
到头来,在这里,她还可以相信任何人吗?
“不,我不要!”妆妆使劲地摇头。
不可以这么轻易地放弃!要么不爱,一旦用了心,她想坚持到最后……
她知道自己这样也许显得输不起,可她……真的输不起。再一次,祁岚……该值得她在努力一次了。最后一次……她要当面问清楚所有。
也许,祁岚推开自己,只是因为那天和万俟曜的谈话,不想让万俟曜逼他吧?
回到寝宫时,小太监说皇上来过,她只是说了声知道了便没了响应。她感觉得到身边伺候的那些人望着她的面颊诧异的样子,她知道自己的眼睛一定还是红的。
【执着,想听他亲口承认】2
她躲着哭的地方是离帝宫有一段距离的一个没什么人去的宫院,她在那里待了近一个时辰,挣扎过后,还是决定再和祁岚谈一次。
妆妆换了件衣服,洗了把脸,让寝宫里的小宫女去把祁岚叫来。
“记得,对他说……我有很重要的话要和他说,让他一定要过来。”她不确定经过刚才的事情,祁岚是不是还有些不对劲,万一他不来,她怕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勇气又会瞬间崩塌。
“是。”
约莫一刻钟后,祁岚出现在了她的房内。
摒退了左右,妆妆沉默地坐在了祁岚的对面。
“……你想说什么。”
“我是你的未婚妻吗。”妆妆直截了当地开口,双眼紧紧锁住他。
祁岚明显露出了诧异之色,怔了许久才张嘴,“你怎么知道?”
“知道就是知道咯。”她总不好说自己是偷听来的。
妆妆故意露出愉快的笑容,支着下巴看着他说:“真没想到,原来我们还有这层关系啊。”
她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太颤,强颜欢笑道:“你说,我也回来了,你和皇兄关系又那么好,他会不会趁这次宴会,也定个日子给我们?”
“……”祁岚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轻皱的眉头泄露了他对妆妆所说的话的不认同。
“我喜欢你。”妆妆冷不防说道。
“!”
祁岚没想到妆妆会如此直白,其实……他当然也知道妆妆对自己是什么想法,她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
“如果是别人,指腹为婚什么的我才不会承认,一定抗争到底的,好在……对象是你。”
她可以说喜欢,不管说几遍她都不介意,但只是喜欢,她不会轻易言爱,因为一旦说出口,自己就什么都没有了,会输得在无法站起来。
祁岚沉默了许久,久到妆妆的气力快被磨光,之后……妆妆终于听见了他的话。
他说——
“我会找皇上取消婚约。”
【执着,想听他亲口承认】3
妆妆的身体轻轻颤了一下,手握成拳,“为什么。”
如果要拒绝她,至少给她一个正当的理由,让她知道……她差在哪里。
许是之前那突然的亲吻也让祁岚考虑了些什么,在妆妆面前的这个男人,对自己说出的话,对妆妆那片刻僵硬的身体都无动于衷,继续说道:“因为那婚约里并没有个人的意志,是父亲决定的。”
“没有个人的意志……”就是说,他不愿意,是吗?
“所以,才会对万俟曜,对皇兄说找到我,就要取消婚约,以此作为条件?”
碗碟背叛她和蓉妃时,那也是照着心窝子捅了一刀,可祁岚这……却是把刀捅进心脏里,来回翻搅。
这不叫疼,这叫该死得疼!
“我,原来这么不招人喜欢啊,我都不知道呢。”妆妆强笑着说。
祁岚机不可察地扫了她一眼,看见她和哭没有分别的笑容,不自在地转过脸去,“这和你没有关系。”
“……”
妆妆开始后悔了。她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执着?为了得到这样一个把自己打击地几乎想找个无人的地方自生自灭的答案。
还有什么比自己喜欢的人当面对自己说这种话更伤人的?
“我累了。”为了防止眼泪掉下来,妆妆几乎是慌张地把眼睛闭上,嘴唇一直在打颤,却仍然坚持地说:“就快到宴会的日子了,到时候……好好玩吧。正好,那时我会顺便去找皇兄说取消婚约的事情。你说的话,皇兄一定不会答应的。这样你也会困扰的吧,呵呵……”
“妆妆……”祁岚似乎想说什么,妆妆却恐惧地又连忙说道:“不过作为补偿,我的生日礼物可一定不能忘记哦,我真的觉得累了,你回去吧。”
“你……”
“我说了我累了!走啊——!”妆妆忍不住吼道,身体也开始颤抖着,真的……没办法再装下去了。她不要自己这么狼狈,在刚刚拒绝自己的男人面前!
【执着,想听他亲口承认】4
祁岚最后还是走了,过不久风珏神色紧张地进来了。
妆妆之前的不对劲,加上祁岚走时那古怪的表情,他担心出事了……
结果进来时发现,那些宫女太监们都在外面候着,说是公主不让进。风珏悄声推开房门进去,并没有看见妆妆的身影。
再往里面进去时,才终于在床角,对……是在床与墙壁之间的大概只有一米左右的空隙,看到了蜷缩在那里的妆妆。
他可以感觉到妆妆的身体再抖。
“妆妆……?”风珏试探地叫了一声。
那团身影颤了一下,慢慢地抬起头,眼神茫然,眼眶红红的。看清楚风珏的样子后,眼泪竟再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
风珏一下子慌了,赶紧过去一起蹲了下来,紧张地问她:“你怎么哭了?到底怎么了?”
他是真的急了,妆妆很少这样子的,唯一一次他见过的就是当初让祁岚带他离开皇宫时,可那时也没见妆妆这么……痛心的时刻啊。
他知道一定和祁岚脱不了干系的!
风珏毕竟还是小孩子,他还不懂得要如何去安慰,也不知道对妆妆来说,什么才算是安慰,什么才不算是反而出动她心底的弦。
妆妆的眼泪一直在留,她什么都没有说,像是想找一个依靠一般,张开双臂紧紧抱住风珏。风珏也回抱住她,不敢说话。
他多少还是了解着妆妆的。平日里她总是默默地守着自己,不让自己受到伤害,她什么都不会说,却总是这样来保护着周围的人。而对于自己心里的难过,从来不会主动提起,更不会让别人看出来。
一旦让人看出,那便是她也无法忍耐之时。
他找不到任何话语可以安慰她,只能给她一个拥抱,让她知道,至少她不是一个人的。妆妆对他来说是他的依靠,那么想对的他也希望自己有一天可以成为让妆妆依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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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尽一点妹妹的责任】1
来到御书房的门外,妆妆停住了脚步。
万俟曜,就在里面……
那天祁岚的话语,还有自己抱着风珏痛哭的样子,仍然历历在目。那时,哭够了之后她什么都没有说,风珏也没有问。
事后,她还是有些懊恼,不该那么控制不住情绪的,她不喜欢在人前泄露自己脆弱的时刻,虽然对象是风珏也没什么,还是觉得不应该的。
风珏也只是个孩子,就算自己在他面前在放松,在不会设防,给一个孩子这种压力又有什么用呢。
她知道自己很喜欢逃避,可是……又有什么办法。
她唯一擅长的就是跑路,一有机会,被人伤害,首先想的不是试图解决,会先跑路,然后找个角落自舔伤口。她认为很多人都是如此,没什么需要不好意思的。
这次,她已经少有地自己试图去解决了,但是失败了,那么唯一在她面前的路就是只是躲!躲得越远越好!
重头再来!
郁琉也好,祁岚也好,躲得远远地,离他们远远地。既然都那么不喜欢她,她就走好了,让你们谁都找不到,寻不见。
她不要每天自怨自艾,她在这里重生,为的是让自己活得比以前更快乐,更快乐!
“心逸?”
对妆妆的到来,万俟曜很直白地表现出了他的诧异和……惊喜。
妆妆稍感安慰,至少……还有这么一个人是关心着自己,喜爱着自己的。
如果要离开,大概她觉得最抱歉的,就是万俟曜了。他难得找回了妹妹,尽管不是真正的,如果她能够做一个称职的妹妹,也算是回报了吧?可惜,她可能做不到了。
可她现在只恨不得找个无人的地方,放声咆哮一下,把所有的郁闷都吼出去,在宫里,她找不到可以这样纾解,这样无所顾忌的地方。
“过来。”万俟曜对她招招手,妆妆笑着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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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尽一点妹妹的责任】2
站立在他旁边,把手里新换的茶水放下。万俟曜似乎是觉得她这样站着,距离自己还是有些距离,又拉着她的手腕让她坐了下来,坐在他的身边,那把只有皇帝才能坐的椅子上。
也好在那椅子够大,就算是躺下也足够了。
“怎么想到要来这里,找我有事?”万俟曜把奏折放下,温和地笑道。
妆妆觉得眼眶有些热,摇摇头,“没有,只是想说……好像回来之后,一次都没有看过皇兄批折子的样子,所以想看看。你不需要停下,我只要在这里陪陪你就好。”
万俟曜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眸中闪着温暖。
“这样啊,可能会很闷的。”
“没关系,我想看。”
万俟曜想起那天祁岚推开她的样子,皱皱眉,揉揉她的头发,“那好,我还有些重要的折子没有看完,我先把他们看完,如果你觉得闷,记得叫皇兄。”
“好。”
万俟曜一开始还时不时地会注意妆妆,可后来发现妆妆真的很认真地看着自己,便也放下心来,重新投入到奏折的内容当中。
妆妆来时是刚过晚膳时间,万俟曜就这样认认真真地一直坐了一个多时辰,而妆妆也就安静地看着他看了一个多时辰。
茶杯里的茶水没了,妆妆就给他添上,看见他动了动肩膀,主动起来给他按摩。
那一刻,她真的觉得自己就是他的妹妹,也很庆幸自己成为了他的妹妹。她为自己可以做这些事情感到骄傲。
万俟曜为国劳心劳力,她希望可以这样每天为他按摩,陪着他批奏折,偶尔互相望一眼,可以换来一抹温柔的笑容,暖到心里。
让人眼眶湿润。
有哥哥,真好。
皇兄……对不起,可惜做皇妹的,要走了。
深夜,大概有凌晨一二点了吧,万俟曜才疲惫地伸了个懒腰,妆妆也终于回过神来,动了动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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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尽一点妹妹的责任】3
想到自己离开后万俟曜会怎样,她就觉得很内疚,不知不觉也一直出神看着他。
“累了吧?”万俟曜体贴地问她,“很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皇兄呢?”
桌上,奏折似乎都看得差不多了,他是不是也该去休息一下了,她只是看着就觉得他好累。
“我在这里小睡一下便要直接去上早朝了。”
“这样啊……”这就是皇帝吧?比起睡眠,他有更多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我在这里陪你好不好?”
“嗯?”
妆妆不由分说地让万俟曜躺下来,把头枕在自己的腿上,万俟曜的脸上还有些困惑。
“皇兄一定很累了吧?我在这里陪你,你睡吧,到了时间我叫你起来,好吗?”
“心逸?”万俟曜觉得今天的她很奇怪,为什么忽然会这样?
妆妆轻笑着说:“偶尔我也想和皇兄两个人腻在一起嘛,今晚我想一整晚都陪着你。”
后天就是宴会了,过了今天,她就要准备时机离开这里了。
只有今晚有时间了……
妆妆无声地握住万俟曜的手,她可以感觉到自己的手很冰,万俟曜也发现了,他的手要暖很多,于是很自然地回握住她的,试图给她取暖。
“你已经陪了我很久了,不累吗?”一整晚要她不睡,万俟曜自然是心疼得很。
“不累,能看着皇兄,一点都不会觉得累,所以……皇兄你放心地睡吧,我想看着你睡。”
“……好吧。”拗不过他,万俟曜只好轻轻地闭上眼,他也的确很疲惫了。
有妆妆陪在身边,很快万俟曜就熟睡了过去,发出规律的呼吸声。
妆妆轻轻地摩挲着万俟曜俊朗干净的脸庞,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滋味。皇帝对周围的环境是随时都保持着警觉心的,就算是万俟曜也不例外的,可是……她这样摸着他的脸时,他却仍是非常放心似地熟睡着,甚至脸上还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换装,做回老本行】1
“皇兄……对不起。”
她并不想对他不辞而别,可是……一旦说出口,她知道自己就走不了了,万俟曜不会让自己走,而万俟曜若出言挽留自己,她怕自己会舍不得。
她不愿让万俟曜难过,这个好不容易寻到妹妹的兄长。
****
屏退左右,也同样瞒着风珏,把行李都打包好了。说是行李,也不过就是很小的一个包裹,放了一些必要的银两,两件换洗的衣服。
还有一件宫女服……这是要在离宫时穿的,宴会开始时宫门大开,宫里会络绎不绝地进来很多朝廷重臣,甚至是周边一些小部落来祝贺的人,到时候应该很容易混出去。
反正宫女她也当过好一阵子,因此想装作不起眼的样子也很容易,只要小心地躲过那些这阵子见过太多的人……
万俟曜说过,只要她不愿意,除了那件公主服之外她不必太过打扮,因此也不需要特意派来很多人给她梳妆打扮,这样也省了她还要费力把那些人也都处理掉。
具体要怎么出去,她也已经想好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她虽然想趁着宫门开的时候出去,还是很难的,所以……她只能等待,等待万俟曜那边发现她不见了的事实。
到时候宫里多少一定会起些骚动,在起骚动之前她就要在宫门附近待定,一有机会就出去……不快点出去,很可能万俟曜会下令关宫门……
“呜呜——”
“嘘,不要叫哦。”妆妆对房间角落里的人做出了个噤声的动作,把行李背了起来。
角落里,几个宫女太监被困在一起,嘴里还被塞着布条,一个个的脸上都是困惑不解。
当然是会困惑的吧?他们怎么会懂得他们伺候的这位公主在她生日的当天,会忽然把他们都绑起来?
因为人数也比较多,妆妆怕多生事端,也为了方便,捆他们的时候是让他们互相捆,然后最后一个人由她亲自绑的。反正他们是伺候人的,她说什么都得听是不?
【换装,做回老本行】2
到里屋换上宫女的衣服,妆妆把准备好的纸条叫到了一个宫女的怀里。
蹲下身体,妆妆抱歉地对他们笑了笑,“一两个时辰后皇兄那边应该就会过来叫人,到时候你们就可以解放,暂时就先委屈一下吧。这个纸条,等一下替我交给皇兄,对他说……不用来找我了,我想回来的时候会回来的。因为我是真的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毕竟是在异国他乡,她也是希望有一个能安身的地方的,这里她不想放弃,只是现在真的无法继续在这里待下去,还是需要找个地方冷静冷静,让自己重新恢复如常。
她并不希望对祁岚的喜欢演变成讨厌,甚至是恨,她想趁着还留有美好的回忆时离开,等到回来时,她相信自己可以心平气和地面对祁岚,即使心中放不下全部,至少可以做到滴水不漏,让谁都看不出来。
被绑着的几个人眼里充满了紧张,不住地摇着头,嘴里还发出‘呜呜’的声音。
公主要是走了,那他们不是也要被降罪?
“放心哦,皇兄不是那么不明事理的人,不会怪罪你们的。”妆妆这样说。
就算这样说,为什么公主要走?这是他们怎么都猜不透的,明明是这么好的一个日子,来了那么多的人,为什么要走……
是啊,为什么要走呢?
其实妆妆也不想走,之前她也是如此得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的,而且来的不只是本国的人,还有外国的人,如果主角不在,万俟曜可能也会为难吧?希望不要太怪她,原谅她这次的任性吧。
除了院门,确定两侧都无人,妆妆低着头匆匆往宫门的方向走。
从她的寝宫到宫门,少数也要走半个小时,这期间也要努力不能让别人发现她才行。没有了祁岚的帮助,想自己一个人随便离开皇宫这种地方,还是非常不方便的。
好在,上次在万俟曜睡觉的时候她拿了一块令牌,万不得已的时候如果被发现了行踪,就靠令牌出去。
【换装,做回老本行】3
路上,她看见了凤御山庄的马车,这就表示祁岚也已经入宫了,心跳声忽然加快,妆妆赶紧闪到一边。
一群侍卫们从她刚刚站过地方经过,妆妆尽可能连呼吸声就降到最低。
刚想离开时,正好听见那些侍卫们齐声叫了句‘祁庄主’,差点就惊叫出来,连忙又重新躲起来。
如果被祁岚看见,他一定会立刻就发现是她的……
唇角露出一丝苦笑,妆妆苦不堪言。是啊,她知道祁岚一定会第一时间认出她的,不只是因为她宫女的装扮祁岚已经很熟悉了,而是……她知道只要在祁岚面前,自己不管换成什么装扮,都会无所遁形。
祁岚似乎也是刚入宫来的,问了那些侍卫一些问题,比如周围的守备还有宴会大殿那边的状况,因为还没有到开始的时间,大殿那头也还在准备当中,已经入宫的宾客则在另一个准备好的地方等候。
“公主那边的守备也要多加注意,避免有人趁乱作祟。”
“!”听到这里,妆妆心里咯噔一下。祁岚还关心着自己的安慰是还好,可这个时候就不要这样了……这样很容易让她出宫的计划泡汤。
纸条也留了,东西也整理,她可不希望落跑失败还狼狈地被他们找回去……
过了一会儿,终于祁岚也像宾客休息的地方去,侍卫们离开,妆妆才敢悄然出来,然后赶紧往宫门方向跑。
要快点快点,看来是不能等到他们发现自己不见了之后了,那些侍卫们明显是正在往她寝宫赶,她得赶紧往宫门走,然后用那块令牌!
不然晚了就真的不能出去了。
好在宫门口的侍卫们她还没机会能见过,入宫的时候是坐在凤御山庄的马车里,进来后她又没出来过,她可以肯定那边的侍卫是不会认出自己来的。
宫里虽然市场调换人手,宫门处的侍卫却是固定数量,互相调配人手的,不会有在宫内侍候的侍卫。
【出城,宫中混乱一片】1
一路上低着头匆匆赶着,路上看到她的人看见她手里抱着个包裹,以为她只是听了谁的差遣往哪里送东西,现在宫里还有很多宫女太监们来来回回忙碌着,这个时机的话,也的确不容易起疑心,可以说是刚刚好。
挺好的一个生日,结果她居然把精力都花在了逃跑上,真讽刺,也有些对不起为了她忙活了好一阵子的人。
终于,妆妆看见了宫门,就在自己的眼前。
确定周围没人注意着自己,妆妆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
“站住!什么人!”侍卫伸出手挡住了她的去路。
妆妆深吸了一口气,从怀里把令牌拿了出来。
侍卫们瞪大了眼睛,双双跪了下来。
妆妆愣了一下,才稍稍反应了过来,这令牌是从万俟曜那里弄来的,想必和一般的出宫令牌不一样吧?
“请。”侍卫让出路来。
他们大概是以为她是皇上亲自派出去办事的吧?所以不但没问她的出宫目的,甚至手里拿着什么,叫什么名字,在哪个宫里办事儿的也一概没问。
幸好他们没问,她拿这块牌子没拿错……
除了宫门后,她也没敢过于放松下来,确定那些侍卫们没有注意她,赶紧往街道的方向跑。在皇城的主道上,很有可能会遇到凤御山庄的人,所以她改走其他的路,之前曾经看过皇城的地图,所以大致的路线她还是知道的。
不太大的街道上,到处都是人,各个张灯结彩,面露喜色,不知是因为知道今天是他们的公主的生日,还是他们本身每天都会这么快乐。
如果真的是因为是她生日的缘故,若他们知道了她跑了,不知道又会是什么心情。
出了宫之后她穿了件她在凤御山庄时的衣服,入宫的第二天就换下来了,一直也没穿过。衣服款式还算简单,不会显得太过昂贵,也免得被人盯上了,或引起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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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城,宫中混乱一片】2
留在凤城早晚会被找到,所以她不只是要出宫,还要出城。城门的位置她不是很清楚,但是她知道一定是在城中央的主道上。
主道她不能随便露面,只能一边沿着小道走,一边注意着看能不能看到城门。
出宫门已经快一个时辰了,但是却始终没有看见城门。
尽管不是主道,偶尔还是可以看到行人,她尽可能地把脸垂下来,避免有人可能认出自己的模样。行人们各忙各的事情,倒是没发现有人注意着自己,妆妆也松了一口气,依然快步朝皇宫的反方向走,同时也注意着擦肩而过的人的样子。
似乎并没有人知道宫里的事情,这个时间的话……万俟曜应该已经发现她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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妆妆猜的很准,在她往城门赶的时候,皇宫里……她的寝宫内,万俟曜正面色铁青地望着跪在地下的宫女太监们。
他们刚被松了绑,然后告诉了他公主已经走了的消息。
万俟曜的手里还拿着妆妆留的纸条,祁岚也在旁边,脸色同样诡异难辨。
“也许现在还没有出宫!给我把皇宫仔仔细细地搜一遍!必须把公主找到!”
这话,是半个时辰前万俟曜愤然命令下去的,至今没有找到……
毕竟,人早在一个多时辰前就走了,早就该出宫了。他心里有数,可是还是不愿就这么放弃……他也不过才和妹妹相聚这么短的时间。
最让他火大的就是,他手里的这张纸的内容!妆妆离宫的理由,在自己生辰非要离宫的理由!
“现在,你满意了?”万俟曜冷冷地望着祁岚。
那些被绑的宫女太监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起来,虽然不是他们的过错,可是在这种重要的日子里却没能看好公主的行踪,就算皇上真要降罪与他们,他们也只有认命的份儿。
万俟曜把纸条砰的一下放到了祁岚跟前的桌上,祁岚看了一眼,眼前有些发晕。
【争吵,取消婚约】1
那上面除了落款处妆妆的名字外,只有四个大字。
——取消婚约。
其他什么都没有写,这是妆妆离宫前唯一的要求。
在宫里寻找的侍卫匆匆回来禀报,得到的结果自然是没有寻到。
万俟曜气得差点让人把这通报的侍卫拖出去砍了……他只觉得现在满脑子都是火气,不是对妆妆,也不能说全是因为祁岚,只是……就是有一团火无处发泄。
“皇上……宴席那边?”总管大人怯怯地说了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万俟曜的一个冷眼憋了回去。
“宴席?主角都没了,还要什么宴席!”万俟曜走出房间,指着外面慌张地来回走的侍卫,宫女,太监道:“现在这种时候,谁还有心思去管什么宴席?”
他弄宴席是为了什么?是为了给妆妆庆祝生日,是为了让她尽兴。现在呢?尽兴?庆祝?人都没了,还庆祝什么?
庆祝祁岚终于可以从和妆妆的婚约中解脱出来了吗?
“我去找她。”祁岚拿起桌上剑就要出去。
万俟曜横了他一眼,冷哼:“你找她做什么?现在弄成这样你还不满意吗?”
再者,你凭什么去找她?现在的你,配吗?
“她不会武功……”
“那又如何?”
“……岚枢国的人还在找她。”
万一她被郁琉的人先找到……祁岚下意识地不愿意事情如此发展。
“哼。”万俟曜褪去平日里的温文尔雅,冷着脸挡住出口处,嗤笑道:“当初我让你找她,而你已经找到了,那就够了。接下来我会自己派人寻找。”
想起那天妆妆陪着自己一晚上时的态度便可以知道,她是早就想好了今天要离开的。知道了婚约的事情,还有这几天的异常,他最近只有一次和祁岚谈起过此事……那天,似乎侍卫们也曾将议论过公主来过……
一定是那时听见了,听见了祁岚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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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吵,取消婚约】2
“可是岚枢——”
“她现在我苍耀国的公主!”万俟曜一脸正色,“岚枢国若敢擅自把人带走,我就踏平了他!哼!”
无意间又瞥见那张纸,万俟曜又说道:“既然她不愿嫁,你也不愿娶,那么……就取消婚约!”
既然妆妆写下了这四个字,就表示已经经过了深思熟虑,那么……不管她是用怎样的心情写下来的,他作为皇兄都会无条件地听她的。
更何况,他也不认为和这样的祁岚在一起,妆妆会得到什么幸福。祁岚若不开窍,妆妆许给她只是给妆妆增加痛苦。
祁岚面上的坚定纹丝不动,听见万俟曜的话周围发出的阵阵抽气声,似乎也没听进去一般毫无反应,只是波澜不惊地看了万俟曜一眼,不改初衷地说:“我会找她回来。”
“你——!”
“婚约的事情,等她回来后我会和她亲自解决。”
“解决?”万俟曜不屑地挑眉,“这算什么?”
“……”
“你巴不得取消婚约把她甩的远远的,自己恢复自由自身不是吗?现在如你所愿,她走了!也说了取消婚约,你又想玩什么?”
他还觉得不够吗?非要把妆妆逼的再也不回来这里,他才甘心?
他和祁岚认识不是几年的事情了,他足够了解祁岚,却对现在的祁岚陌生了起来。这不是他的行事作风,他做事不该如此拖泥带水,更不该如此优柔寡断,他该知道现在的他在出现在妆妆面前根本没有任何好处,不管是对妆妆而言,还是对他自己而言。
屋里的人几乎没人敢抬头,甚至呼吸都不敢太大声,他们从未见过皇上如此震怒的模样,特别还是在和凤御山庄庄主一起的时候。
室内的空气似乎都快凝结了一般,气氛很是僵硬。
“还是怎么?”万俟曜哼道,“你还想当她的面再狠狠地打击她吗?你以为,我会允许你做这种事情?让你再伤害她?”
【争吵,取消婚约】3
他现在根本不知道妆妆怎样了,不是指她在哪里,又打算去哪里,而是……此刻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再走着。离开了岚枢后,好不容易有了属于她的地方,却仍要迫不得已地离开?她走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
万俟曜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狠狠地揪紧了一下。
“我没想过要伤害她……”从来没有想过,祁岚的脸色也很低沉,手里的剑被他握得死紧。
“可是你却一直在伤害她。”万俟曜气得浑身打颤,极力忍耐着不上前揍祁岚一拳。
“岚枢国的人已经到苍耀了。”祁岚平静地说。
“我知道!那又如何!”这和你没有关系吧?
“既然是我把她找回来的,就不会再让人把她带回去。”
“这算什么?责任心?”
“……”祁岚默认。
万俟曜却越发觉得好笑,“你的责任心为什么总是用错地方?”
对凤御山庄是如此,对妆妆亦是如此,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祁岚……这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吃的。”万俟曜沉沉地说。
“我从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是吗?也许这次会破例呢?”实际上,他已经为妆妆破例了不是?
在万俟曜不注意时,祁岚以极快的速度移到了门口。
“!”刚要张口,就听见祁岚说:“我去找她回来。”
语毕,人影也同时消失。
万俟曜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手捏住桌上的茶杯,一用力,瞬间粉碎掉,碎片落了一地。
周围的人看见后惊呼一片。
“快传太医!”
“皇上,血!您流血了!”
万俟曜像是没有感觉到手上的痛楚,只是望着祁岚离开的方向,低低地骂了一句:“混蛋!”
妆妆……心逸……
如果可以,他宁可祁岚暂时不要找到她,不论如何,他知道她现在需要的只是冷静。
【市井,流落青楼当丫鬟】1
“嗯……”
床上熟睡的人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呢喃,坐在桌边的女子立刻走了过去。
那人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入目的,是一张温柔可爱的脸蛋,还有一抹安心的笑容。
“你是谁?”妆妆讶异地望着这个一脸笑意的女子,看向这陌生的房间,脑袋一下子懵了一下。
她,怎么会在这里?
“你总算醒了,你若再不起,我怕是都要去请大夫看看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了。”那女子如此说道。
“你是……?”
“我叫相思,是我把你带到这里来的。”
“相……思?”名字倒是很好听。
可是,还是不能解释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只记得,自己在城门关之前好不容易出了城,因为不知道下一个城镇在哪个方向,只是想……反正天下这么大,东南西北就算距离不一样,哪个方向都应该有人烟的,于是随便选了个方向就一直走,一直走,走了很久……
好像有看到房子,但是她走得时间太久,加上精神紧张……对了!她好像是走到一个三层楼的什么地方时倒下了。
那这个叫相思的女人,是她把自己捡回来的?
“这里是哪里?”
“这里?”相思给妆妆倒了杯茶,“先喝点吧,你睡了很久一定渴了吧。”
“哦,谢谢。”
“这里是香雪楼。”
“香雪楼?酒楼吗?”妆妆理所当然地问道。听着名字,应该还是相当不错的酒楼吧?
可是,相思一听脸色却有些窘迫,迟疑着没有回答。
怎么了?难道,不是酒楼?
相思揪着手里的手绢,眼睛偶尔飘向她,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好。
妆妆放下茶杯,觉得有些不对劲,看这个反应,还有……这个房间的装饰各种,这么华丽,酒楼都是吃饭的地方,好像也不该有这种……房间吧?在这里,普通的酒楼和客栈是分开算的,不像现代酒店是吃吃住都包括。
【市井,流落青楼当丫鬟】2
她好像,猜到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正好是同时,她听见相思说:“这里是……青楼。”
果然是这样啊……青楼,她还是第一次来呢。
相思细细地打量着妆妆的模样,发现她没有太大的反应才稍稍放下心来,毕竟……不管是谁,女子听见自己身处青楼都会害怕的吧?
“你是哪里人?叫什么?为什么,会倒在我们店地门口?”
“门口?我不是有意要挡你们做生意的。”妆妆连忙摇头,“我,我是……”
“你家在哪里?”
“……没有。”现在,苍耀皇宫回不去,而凤御山庄……从来不是她的家,她除了这样回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相思。
“没有吗?”相思伤感地说道。
这世上,无家可归的人总是很多的,就像她当初也是因此才会流落青楼……
见妆妆露出难过的表情,相思以为是她的问题触动了她的心,连忙又说道:“那,要不要留在这里?”
“……你说什么?”妆妆愣了一下。
留在,青楼吗?
相思坚定的点头,发现妆妆那诧异的模样又立刻慌张地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既然无家可归,我,我可以收留你,我是说你愿不愿意……做我的丫鬟。”
“丫鬟?可以吗?”
“只要你不嫌弃这里,不嫌弃我是个青楼女子。”相思脸上染上一片绯红,心中也忐忑起来,就怕妆妆嫌自己。
“当然不会嫌弃!”
青楼……如果她留在这里,说不定反而会让那些找她的人无处寻找。
“那个,这里是哪里?我是说,城镇名字?”
“你不知道吗?”相思奇怪,“这里是流苏城。”
“流苏?”这名字,她好像听过……好像就是在皇城边上的一个城镇。
也许留在如此相近的地方有一定暴露的危险,可是……所谓大隐隐于市,可能也正好成为他们的盲点。
【市井,流落青楼当丫鬟】3
“我真的可以留下来吗?”妆妆再三确认,就怕相思返回。
反正她以前也做了好一阵子的宫女,做丫鬟一定也是得心应手的,两者反正也没什么区别。
“啊!”妆妆一声惊叫,翻开被子到处看。
“你在找什么?”
“我的包!包袱呢!”行李,行李怎么没了?
“啊,那个你等等。”相思到她的衣柜里把妆妆的包裹拿了出来,妆妆赶紧打开确认里面的东西。
其他东西丢了都不要紧,可是有些东西绝对不能丢!
在包袱的最里面有一个香囊,妆妆用手一摸,确定里面的东西还在,才放松下来,舒了一口气。
“里面,有很重要的东西吗?”相思好奇一问。
妆妆随即露出略带歉意的笑容,低垂下头,“嗯……是我,哥哥送给我的东西,很重要。”
是皇家的信物,还有那她从宫里拿出来的令牌,不管是任何一个她都不能弄丢,回去后令牌是要归还的,而玉佩更是对她而言也非常重要的东西。
“那个,你身上的衣服因为脏了所以我替你换下了,你身上这件衣服是香雪楼里的丫鬟们穿的,既然你愿意留下,就穿着吧。”
“嗯?”妆妆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被人换下了,现在她穿的是一件很朴素的浅黄|色衣裳。
“你刚醒,之前看上去也赶了很久的路吧?可以再休息一下,晚点的时候我去和秦妈妈说一下你的事情。秦妈妈人很好,你可以放心留下来的。”
人很好?也就是说,不会见她颇有姿色,也想逼良为娼?妆妆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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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妆妆简单地吃了点东西,才见到了相思口中的秦妈妈。和所有青楼老鸨的印象差不多,中年女子,妆画得很浓,身材有些臃肿,个子也不高,但是模样看上去的确不是很坏,也看不出刁钻刻薄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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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苏,公主混迹香雪楼】1
相思说要留下她时也没反对,只是说正好之前的丫鬟嫁人了,省得再出去找了。
香雪楼的头牌身边总不能一个像样的丫鬟都没有,秦妈妈似乎对妆妆的模样还是很中意的,再怎么说年纪虽然不大也是个美女啊。
也是这时候,妆妆才知道,原来相思是香雪楼的头牌姑娘。这里是没有卖艺不卖身的说法的,相思很早的时候就已经不是清白之身,只不过作为头牌,她还是有选择的权利的。
秦妈妈也不会强迫她去接客,头牌就该有点头牌的架子和排场吧,这样越难得到的东西客人才会出越高的价钱。从另一种意义上说,这也是秦妈妈的一种生意手段吧?也可以顺便保护自己家的姑娘。
前几天的时候,妆妆还害怕会不会立刻就被找到,可是一直到快半个月了也没发现香雪楼里有像是在寻找她的人出现。
这也让她安心不少。
不知道为什么,她甚至没听说宫里走丢了公主,可能是万俟曜安排的?说起来,现在岚枢那边也有人在找她呢,虽然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知道她现在是公主,随便放出消息很容易引起骚动吧?
特别是在万俟曜已经发皇榜说找到公主后,没多久转个身人又跑了,这算怎么回事是不?
香雪楼的生活她也适应的很好,这里比她想象地要‘干净’多了,没有她想象中的那种青楼特有的乌烟瘴气。
虽然一楼大厅里那些客人们同样会和楼里的姑娘们调情说话,但到不至于看上去特别不堪入目,那些姑娘们也已经对该如何应对客人有着相当程度上的心得,也可以说是秦妈妈教得好吧。
不但教她们如何讨好客人,也教她们要如何保护自己,万一是有些个特殊爱好的客人们,秦妈妈似乎也不会随便就让姑娘们接客的,万一这些姑娘们受了什么损伤,损失的也是她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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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苏,公主混迹香雪楼】2
香雪楼的墙壁隔音效果也还不错,所以妆妆也没有因为隔壁晚上的声音太饶人会有睡不着的情况发生,不幸中的万幸。
头牌的丫鬟,工作比她所想的还要轻松许多,基本上……从她来了之后相思也直接过两次客人,除了接客时她需要随时在边上侍候,平时相思很多事情都是自己做的,没太多事情需要她做。
她只需要每天给相思铺铺床,换换茶水就行了,再不然就是传达一下秦妈妈那边的话。
她的房间就在相思的隔壁,是一个小间,里面除了一张单人床,只有一张款式简单的桌子和两张椅子,没有任何的其他装饰。
丫鬟能有个单间住她是觉得已经很不错了,也不需要把房间弄得多漂亮。
其他姑娘接的客人什么样的人都有,有的酒喝多了也耍酒疯,不会喝酒的又吐得到处都是,这些事情大部分都是楼里普通的打杂的和丫鬟们清理,她作为头牌的贴身丫鬟,这些事情是不需要她做的,相思的客人们也大多都是常客,大部分品行都还不错,她待了大半个月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要说她比较不愿意,也比较紧张的事情,就是她的另一份工作……是秦妈妈委任的工作。
秦妈妈似乎对她这种闲人还是颇有意见的,嗯……说是意见也可能不太准确,并不是说对她有偏见,而是秦妈妈每天的口头禅就是,人就要多动一动才不会老的太快。
因此,秦妈妈见她整天也没什么事可做,就说是为了保持她这年轻的容貌,为了她好,经常性地而让她去……跑腿。
对跑腿本身她是不讨厌的,她之所以不愿意是因为,跑腿就意味着要出去,出香雪楼到外面去露脸。她怕的就是在外面被什么人不经意地瞧见了,被人发现了自己的行踪。
“小妆——!”
这不,秦妈妈又在叫她了。
“小妆——!”
“来了——”
【流苏,公主混迹香雪楼】3
“这是清单。”秦妈妈把需要买的东西的单子交给她,又把沉甸甸的银两交给她。
妆妆扫了一眼,单子上大部分都是些胭脂水粉,这些日子她也大致知道什么样的胭脂都有哪些姑娘用,上回她已经买过一次,这次应该又是另外一些姑娘的都用没了。
一天接几个客人就要补几次妆,那胭脂用的能不快吗……
除了胭脂水粉,也有一些姑娘们单独叮嘱的想买的哪个哪个轩的这个钗那个钗,这个等下再说明。
“小妆,替我到香满楼去买些新出炉的小笼包。”相思也给她拿了些钱,笑着拜托。
香满楼是和香雪楼隔了一条街的,酒楼。那里的小笼包很好吃,远近驰名,也是相思最喜欢吃的小吃。
又被几个姑娘拉着拜托了几样小玩意,妆妆这才手揣一堆钱出了香雪楼的……后门。
她从来不走正门,向来出去都是走后门的。不是秦妈妈不让她走,而是她自己偏要这样走,这样比较不会引起人的注意。
香雪楼的后门处是一条小胡同,出去后边上放着香雪楼里扔出来的垃圾,整条胡同里只有一两个小摊子买这些小吃,很少人。
出了胡同往右拐,绕过一栋大宅子,就能看见大街了。
流苏城是个小城市,街道和皇城是完全不能相比的,也没那么热闹,不过街上的摊贩还是不少的,只是少了些吆喝声,大多数都是客人们围在某个摊贩前然后互相细细地看东西或者是讲价格。
她已经出来买过好几次胭脂水粉了,对应该去哪里买也都轻车熟路,加上她可爱的娃娃脸,和开朗的笑容,卖胭脂的店里的老板也早就把她记住。
把单子送上,老板自然就会把其中写上的东西都替她准备好,而她只需要在边上等一小会儿。
香雪楼在流苏城算是很有名气的大青楼,这店儿也是香雪楼的姑娘们经常光顾的,都熟得很,也不怕老板会怕次品卖给她们。
【流苏,公主混迹香雪楼】4
在等老板把胭脂备好的时间里,妆妆顺便去了一下旁边的店铺,那里可以买到那些姑娘们要求的朱钗。
这些钗都是流苏城的特产,也可以说是这个城市的名字流苏的由来。
流苏城里最有名的就是流苏首饰,也有专门供给皇城的,她当初在宫里也见过那些妃子的身上有很精美的发簪,来到这里后她看见了差不多模样的。
流苏首饰很好看,造型近似于簪头,但是在顶端出垂下来几排的珠穗,人走动时也会跟着来回晃动,她觉得是很漂亮的,她自己也买了个简单的款式戴在头上。
基本上,城里的姑娘们头上好赖都会买上一两个戴着的。
手里拿着包好的胭脂和首饰,妆妆哼着小调儿走进了香满楼。
她唯一庆幸的就是香满楼和香雪楼虽然在流苏城里都很有名气,位置却不是在中心地带,而是在稍偏僻的北侧,而城门却是在南侧。虽然城镇本身离皇城很近,却没有因此而一场热闹喧哗,挺静的一个城市,相对来说江湖中人啊还有官兵什么的也比较少。
这样对她来说可是大好事,要不然她死都不会轻易在这两个醒目的店子周围晃悠的。
“小二,给我拿两屉新出炉的小笼包。”
“好嘞,马上就来!”
妆妆把东西放在一个空桌上,自己也坐了下来。
现在差不多是未时,过了中饭的时间,一楼的客人并不是很多。
“这不是小妆吗,又给相思姑娘买小笼包?”一个矮矮的,带着一副黑框圆眼镜的小胡子和蔼地笑着向她走了过来。
妆妆一抬头,露出一抹灿笑,“是啊。”
这个小胡子是香满楼的掌柜,对人很和气,特别是对妆妆很好。听说是他有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女儿,不过现在已经出嫁了,嫁到了别的城镇上,很少回来。
所以看见妆妆后就觉得特别喜欢,经常会给她白吃点什么东西。
【少爷,哪儿都有地头蛇】1
这不,小胡子过来的时候手里就拿了一盘的蒸饺。
“来,尝尝,刚做好的。”
“谢谢掌柜的。”
小胡子掌柜也在旁边坐了下来,看着妆妆吃得香笑容也一直保持着。
“对了,前阵子见你去买药去了,相思姑娘的身体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不过现在还有些不舒服。”
补充一下,相思本身身体还比较弱的,稍微吹些风就容易生病,而且一病没个十天半个月就好不了,也是因为这样,秦妈妈才不会让相思接太多的客人,反正一个月接个几个所赚的钱也很多了。
“这样啊,平时你要照顾她,也挺辛苦的吧。”
“还好啦,不会很累的。”妆妆心虚地笑。
煎药的又不是她,病的也不是她,她只是负责把煎好的药拿给相思,然后再把药碗给打杂的……和平时端茶递水没区别,是真不觉得太累。
不过……
“我是相思的丫鬟嘛,本来就应该好好照顾她的。”
相思好歹也是收留了她,算的上是对她有些恩情,身体不好,她也尽可能地想办法让她舒服一些。
比如想一些她在现代的时候生病时比较好的快的方法,诸如出一身汗啦,还有之前她曾经尝试过的擦身体……但是这个她当初因为这件事情差点被误认为是得了瘟疫,这回自然是非常小心谨慎地教相思的。
也的确是让相思舒服了不少的。
“对了,我听说前几天郝家少爷回来了……”小胡子皱了皱眉。
妆妆把最后一个饺子吃进肚里,正好这时小二也拿着打包好的小笼包走了过来。
“谢谢。”妆妆拿出钱,然后对小胡子说:“相思姑娘这阵子身体不舒服,所以就算他回来了也不能接客。”
“这样啊……”小胡子点了点头。
说道这个郝家的少爷,妆妆是一点好印象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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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哪儿都有地头蛇】2
不管在哪个城镇,大城镇小城镇里,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一定会有地头蛇。
而这个郝家,就可以说是流苏城里的一只地头蛇。
郝家是流苏城里最有钱最有势的制作流苏首饰的人家,家中一代单传的就是这位郝大少爷,郝程。
人嘛,姑且长得还算清秀,可是就是脾气很不好,而且很流氓,很自负,自以为自己家里很有钱就像个暴发户一样每次到香雪楼时都趾高气昂的,而且回回要求相思陪酒。
就算是不一起睡,也一定会把相思灌得酩酊大醉,弄得第二天头疼的要躺一整天。
郝程基本已经被列为是香雪楼里最不受欢迎的客人了。
***
青楼里有一点是妆妆很喜欢的,那就是楼里的姑娘们也都是昼伏夜出,早上不用起大早!
就算作为丫鬟要比姑娘们起的更早,伺候她们起床,不到中午她们也都是不会醒的,相思身体不好也不能太早起,于是她每天都可以睡到自然醒再起。
虽然楼里的姑娘们都是身在红尘当中,可是她们的内心却出乎她意料的乐观开朗,这也让之前为了祁岚的事情而逃跑的妆妆觉得汗颜。
“咚咚咚——”
“相思,相思!你起了吗。”
“那郝程又来了!”
“咯噔咯噔。”
“嗯……吵死了。”妆妆不耐烦地从被子里露出头,看见门外来来回回好多人在走动。
“怎么了?”
推开门,正好看见一个小丫鬟跑过去,一把把人拉住,妆妆打了个哈欠。
“你跑什么?外面怎么这么吵?”
“哎呀,小妆!你怎么才起啊!那个郝程又来了!还在楼下吵着要相思接客呢!”
“……”怎么前两天才想到这小子,现在就来了?
妆妆不耐烦地动了动肩膀,赶紧进屋换衣服。
相思的身体还没缓和过来呢,昨天还听她咳嗽,接客?放屁!
【少爷,哪儿都有地头蛇】3
匆匆换好衣服到相思房间的时候,相思正在喝药,旁边是几个和相思比较要好的姑娘们,听见开门声像是吓了一跳,发现门口站着的是她才放松下来。
“真是的,小妆!你不要这么吓唬人好不好!我还以为是郝程闯进来了呢。”一个姑娘拍拍胸口道。
楼下,还能听得见郝程大喊着相思的名字,以及秦妈妈劝说的声音。
在流苏,郝家就相当于是土财主,谁也惹不起,秦妈妈就算再想把人赶走,为了能继续开店也只能好生劝阻。
“我说郝少爷,我家相思姑娘是确实身体不适,现在还不能起身,还在床上躺着呢。您不如改天再来吧?”
“不行!本少爷就是要今天!相思,出来啊!来陪本少爷喝酒!本少爷还想看你跳舞!相思——!”
这听着哪里像是大少爷?更像是无赖。妆妆稍微开了下窗子往下一看,那郝程正坐在一楼的桌上,不管秦妈妈怎么劝,就是不下来,甚至手里还拿着根不知道哪里弄来的棍子一个劲儿地在拍打着桌子,就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以前好说歹说,她当宫女也是小人物,碰不上什么太难缠的事情,不管是哪个国家的皇宫里,也见不着这种痞子流氓少爷吧?
在苍耀就更不用说了,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所以……这种事情妆妆也是头回遇见。香雪楼是开门做生意的,再怎么说也不能得罪人,就只能忍。
平时秦妈妈对姑娘们是好,可是该严厉时也非常地严厉,姑娘们对她是又敬又怕,只有相思是秦妈妈从小带大的,所以怕倒是不会怕。也正因如此,为了相思秦妈妈才会如此忍耐着,不然要是其他客人有这么撒泼的,早就被秦妈妈雇来的那些壮汉给扔出去了。
楼下全说了大半个时辰,可是郝程像是打定了主意,就是不为所动,甚至叫唤的声音越来越大,有好几次相思都忍不住要从床上起来。
【少爷,哪儿都有地头蛇】4
“相思,你还不能随便下床,好不容易好转了一些,要是再严重了怎么办。”
“就是说啊,秦妈妈会想办法的,你就好好休息吧。”
“可是……”相思仍是一脸迟疑。
话是这么说,在场的谁都听得出来秦妈妈也快到极限了,人家就是赖着不走,她们这边又不能随便惹事儿,秦妈妈也不可能一直撑下去啊。
“小妆?”相思诧异地看着妆妆。
妆妆打开门,哼笑着说:“我下去看看。”
姑娘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她到底打算做什么。
妆妆哼着小曲儿慢悠悠地走下了楼,房间里的姑娘们也好奇地到窗边去看。
“小妆?”秦妈妈对她的出现也感到很奇怪。
你不好好在上面照顾相思,跑下面来做什么?妆妆在秦妈妈的眼睛里隐约读到了这些,却只当做没看见地望向了那同样看见自己的郝程郝大少爷。
“郝少爷好啊。”小妆虚假的笑着对郝程点了个头。
郝程面对小妆看似甜甜的笑容,有些许的怔愣,“你新来的?本少爷好像没见过你……”
“是。我是相思身边的丫鬟。”
“相思?她人呢!本少爷要见相思!你快去把相思叫出来!”
“这个……”小妆显得有些为难,“这恐怕不太可能,相思姑娘现在下不了床,就怕扰了少爷的雅兴。少爷来这儿不就是为了找乐子嘛,相思现在病怏怏的,这怎么能让少爷尽兴呢?”
秦妈妈和其他姑娘们傻了一样望着妆妆从容不迫的模样,心中疑惑丛生。平时这懒懒散散的小丫头,这会儿嘴巴怎么这么顺溜了?
“就是说啊。”秦妈妈趁着郝程不闹了,有妆妆帮着,立刻继续劝说。
“你闭嘴!”郝程不耐烦地把秦妈妈拉着自己的手一甩,双眼盯着妆妆,露出些许的兴趣。
“额……”秦妈妈那是什么人?做青楼的生意,阅人无数,对这种纨绔子弟更是了解,瞧他盯着妆妆的模样,这眼神中分明有着几分戏谑和刁难之色。
【比试,和少爷玩弹弓】1
“既然你不愿意去叫相思,也成!”
“!”
“嗯?”妆妆不明所以。
“本少爷瞧你也颇有姿色,如果你陪本少爷,本少爷就不找相思了!”
“陪……?”妆妆的嘴角抽了一下,强忍着心中的不屑笑问:“怎么个陪法?我只是丫鬟,不接客的。”
“不接客?本少爷有的是钱!有了钱你还不要?”
“这不是……钱的问题。”
“不然,赎了你也没问题,就看你有没有那本事让本少爷赎你了。”
我呸!妆妆在心里暗吐。
“我是自己决定留下来做丫鬟的,并没有卖身给香雪楼,所以少爷的好意小妆怕消受不起。不过……”
“不过?”
为了相思的话,她还是要帮上一帮的。
“如果只是陪少爷玩玩游戏什么的,还是可以的,但是……玩什么要我来定,少爷觉得行吗?”
苍耀国的公主陪你玩,你可算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你定?”郝程挑了挑眉,手摸着下巴上下打量妆妆,“有趣!玩就玩!本少爷还怕你个丫头不成!我倒要看看你个小丫鬟能玩出些什么来!”
香雪楼的一楼大厅内,桌椅都被撤到了一边,一群人围成一圈,中间站着郝程和小妆。
“说吧,你想玩什么!”郝程抱胸而立,丝毫不怕小妆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听说,郝少爷喜欢射箭是吗?”妆妆随口问道。
“是又如何。我们郝家不但有钱,和皇城中的官员也有来往,大人物嘛,都是喜欢骑射的,这才能彰显身份。”
好的弓箭,好的马屁一般人家也买不起,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是有钱人的一种消遣。
“呵呵,那正巧,我也喜欢玩,就玩射箭吧。”
她虽然没有把握能赢那些身经百战的,可是赢这个败家子,还是颇有自信的。
“可以!但是……这里没有弓箭吧?”郝程看了看四周。
【比试,和少爷玩弹弓】2
“柳姐姐。”妆妆看向左侧的一个姑娘。
“我记得你有个客人是做弹弓生意的,也送过你,能我用一下吗?”
“弹弓……?”
那姑娘愣了一下,点点头赶紧回屋去取。
“你要拿弹弓来比?”郝程一阵诧异。
“是啊,怎么了?不行吗?少爷不拿弓箭,就不能玩了吗?”妆妆抬了抬下巴。
郝程一僵,不屑地哼哼,“弹弓就弹弓!我怕你不成!”
妆妆不语。等玩过了你就知道怕了!哼!
柳儿拿了两个弹弓,还有一些打弹弓的小铁球,秦妈妈也让人在对面弄上了妆妆要求的一排苹果。双方各十个。
妆妆嘴里还顺便咬了颗苹果。
“规则很简单,我们每人打十个铁球,要打中那里的苹果,打中数量多的获胜。如果前面的苹果没有打中,下次打时还可以打之前的苹果,不过已经打到的不能重复打。就这样。”
郝程手里拿着弹弓和一个小铁球,看了看那些苹果,这个距离……少说也有二十米了……这么远的距离,能打中吗?
妆妆看见郝程吞了下口水,额头开始冒汗,心中暗笑不止。
就知道这家伙是个软柿子,这样的话……自己决定是赢定了吧?
“少爷,开始吧?”妆妆做了个请的姿势。
其他姑娘们和秦妈妈也都紧张地等着。
这么多人面前,他怎么能让自己丢人?就算不行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瞄准,射出……
第一个,没中;第二个,没中;第三个,还是没中。
周围还是有细碎的声音传来,郝程心中越发焦躁,家丁过来给他擦汗也被他骂走。
“滚!害本少爷都不能集中精神了!”
“少爷……还是,别玩了吧?”家丁看了下放苹果的地方,已经打了七个了吧?可是那苹果依然纹丝不动。
本来妆妆还觉得那么多苹果就这么让他们玩还怪可惜的,可是看这样子……估计二十个苹果十个是可以完好无损地再收起来的。
【比试,和少爷玩弹弓】3
“都叫你滚了没听见吗!”郝程不服输地又拿起剩下的小铁球。
“就是说啊,郝少爷还没比完呢,你一个下人在旁边怎么指手画脚的,你家主子是这么教你的?”妆妆翘个二郎腿坐在旁边,可着瓜子轻轻地哼笑。
秦妈妈和姑娘们见郝少爷尚未中一个苹果,心里也舒了一口气,可随后又开始担心。
这担心有二,一是怕妆妆口气太大,轮到她的时候也是这副样子……二嘛,万一妆妆赢了,郝少爷恼羞成怒,到时候这香雪楼怕还是要招惹了麻烦。
秦妈妈凑到妆妆旁边,皱着眉小声问道:“你到底有没有把握?万一你真的赢了,郝少爷的面子上过不去也不行。”
“您就放心吧,我自有办法让他无法发作。”男人嘛!特别还是这种除了有钱之外一无是处的男人,最好面子了!好解决。
“中了!我中了!”忽然,郝程惊喜地大叫,指着对面被打出一个小坑的苹果喊道:“瞧见没有!本少爷打中了!”
“是!少爷你中了!!”
“先别急着高兴,还剩下一个,少爷继续打吧?”妆妆不以为然道。
才中一个而已,她闭着眼睛怕都要打得比他多,这赢都赢得没劲。
也许,刚才那个真的是上天怜悯郝少爷,最后一个依然没有中,十个下来只中了一个。
真是好成绩啊。
打了十个像是用了郝程相当多的精力和气力,一打完就像是歇菜了一样倒在椅上气喘吁吁。瞧他也不过就是二十四五的年纪吧?这得是多缺乏运动才会如此?玩会儿弹弓也这样。
“那么接下来,就轮到我了。”站起身,拍了拍掉在衣服上的瓜子皮,妆妆拿起弹弓站到了她的位置上。
站在她的位置上,正好可以看见楼上相思的房间,窗户微微打开着,里面的几个照顾相思的姑娘们正从那里聚精会神地往下看,隐约她还看见了相思担忧的眼神。
【比试,和少爷玩弹弓】4
从床上起来了?
想来也是极为关心结果的吧。
“小妆!加油!”几个姑娘们笑声地替她加油打气,妆妆都回以一笑,竖起大拇指。
要说玩弹弓,她可能比射箭还要自信。
这种东西,再怎么说小时候还是都玩过的吧?她小时候就自己做过一个弹弓,在小朋友周围可以说是打遍天下无敌手!
就算十多年没碰过了,前阵子才刚掌握了如何射箭的正确方式,这东西还不是轻而易举?
郝程的两个家丁正拿着扇子给少爷扇扇子,少爷自己也是眼珠子瞪得老大盯得她看,就怕看漏了点什么。
“郝少爷,我可要开始了哦。”
“开始吧开始吧!本少爷都打不了多少,你能打几个!嘁!”
你打不到是你无能吧?妆妆歪了歪头,抿嘴一笑。
接下来的发展,就可以说是把气氛一下子提上来了!
本来香雪楼就已经到了开门的时间,陆陆续续地也来了不少客人们,进了门听说郝程来了之后也大多了解情况,听说是和一个小丫鬟在比试弹弓,就都要了些小酒坐在边上看热闹。
郝程的话音刚落,妆妆就把小铁球放上,摆上姿势,眼睛一眯,对准她这边摆放的第一颗苹果。
“噗——!”好大的一个声响!
和郝程唯一打到的那颗苹果上小小的印记不同,她这个力道很足,不只把苹果打出了个大洞,果肉飞散,更是让苹果从那算不上很宽地长凳的掉了下来。
“喝——!”
所有人,几乎同时都傻眼了。至于那郝程,更是眼珠子差点被吓掉。刚入嘴儿的漱口的茶水也喷了一地,满嘴都是茶水。
紧接着她又继续重新拿起个铁球,第二发射出,同样苹果落地。
两个的话已经赢了吧?但是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就没意思了,她也许久不玩,也想痛痛快快地把那些碍眼的东西全打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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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子,岚枢国找来了】1
其实玩这种东西,很容易上瘾,一旦开始了,就想继续打继续打,不想停下来。
几乎可以说是一口气全部打下,一共十个,全中。期间耳边不断地响着惊奇的抽气声,甚至到后来变成了整个大厅的人都在猛烈地鼓掌叫好。
妆妆放下弹弓舒了一口气的时候,周围的姑娘们一下子全部围了过来。
妆妆笑着一一回应着,看向郝程,那厮哪里还有之前的那股劲头了,整个人傻在了椅子上,呆呆地望着对面那空空如也的长凳。
“小妆!你好厉害!百发百中耶!”
“就是说啊!真没想到你玩弹弓玩的这么好呢!”
“就是有些浪费那新鲜的苹果。”秦妈妈嘴里这样说着,脸上却满是笑意,分明是口不对心的话。
“小妆,你玩的这么好,是不是有人教过你啊?”一个姑娘忽然问道。
“嗯,前阵子和祁……额!是……是有人教过一点点……”
有人,教过她射箭,手把手地教过。
她出来,是为了躲避祁岚吧?为什么忽然发现,即使在这里,她依然受他影响?怎么这么难缠……怎么摆脱,都摆脱不了的样子。
楼上,相思也舒了一口气,屋里的姑娘们也喜形于色。
秦妈妈跟着姑娘们说笑了一会儿,立马就想起郝程还没有走,扯了扯妆妆的衣袖,用眼神示意她事情还没完事儿呢,这人不还得打发走嘛。
妆妆微一点头,走向那稍稍回魂的男人。
“郝少爷,怎么样?还比吗?”
“啊!比……比……”郝程手有点哆嗦,嘟嘟囔囔说了两句看向两个家丁,又改口说:“今天天色也不早了,还是……不比了,改天再说吧。看不出来,你个小丫头还挺厉害的。”
“少爷过奖,既然如此,那么今天是不是可以让相思姑娘休息了?少爷都输了,总不能还这样……一直不走吧?我想郝家的少爷,不会是那么不明事理的人对吗?”
【蛮子,岚枢国找来了】2
“像郝少爷这样的贵公子,自然也是非常有风度的,又怎么会做出没风度的事情来强迫女子呢,您说呢?”
“当然!本少爷向来对女子都是很体贴的!”郝程很假地昂首,得意地笑,眼睛时不时地撇着妆妆。
后者奇怪地看向他时,他又别扭地扭过头去,妆妆心里咯噔一下。
这反应……怎么了?
临走时,在门口郝程和秦妈妈说话时也时而往妆妆的方向看,一直到离开也没有再提过相思的名字。
可能是,她这样的‘身手’让郝程开眼了,所以人家对她有了啥……非分之想?应该不会吧?她出来是寻清净,可不想再惹着这种无赖废物公子哥。
郝程走后,香雪楼里的生意又恢复如常,鉴于妆妆替相思赶走了难缠的客人,秦妈妈今天给她放了半天的假。
可就算是给她放假她也不知道做什么好,所以只要靠在侧门边上开着小窗,看着过往的行人,想些该想的,和不该想的……
这该想的嘛,自然是找出在最短的时间里可以让自己在面对祁岚时能够平静如常的方法,不该想的……则是在想这个方法的同时,不要去想祁岚本人。
这样只会对其更加无法忘怀,每每心中想起来心里都一阵刺痛,觉得很不舒服。祁岚那毫不犹豫地推开自己时的模样,还有说要和她取消婚约时的冷漠,不是都说美好的事情总是很难忘怀的?可同样的,难过的事情也是会刻入脑海里,想忘都忘不掉的。
就算以后回去了,能够和祁岚像朋友一般相处了,她心里恐怕都已经埋下阴影了。
也许回去之后,还是少见祁岚的比较好,即使算得上是朋友,其实也不一定要常见面,只要知道对方还活着,没病没灾的,就挺好了吧?
或者,反正她也不可能常住在皇宫里,索性趁这个机会和皇兄要一个地理环境比较好的房子,在外面住着,和风珏两个人住着,有几个佣人这样安安静静地生活应该也不错吧?
【蛮子,岚枢国找来了】3
“哎……不管怎么说,这些都是等回宫以后才能从长计议的,如果是要出宫住,怕还要和皇兄多沟通沟通才行吧,至少要和他保证一定会经常去看他,不然……他也不见得太快就同意。”
也很麻烦呢……想过点平淡的日子,怎么就那么难呢?
“哎……”妆妆不知道第一次地叹气,眼神漫步目的地往街上瞟,看那些来来去去的行人们,大部分面无表情,少数和街上的摊贩看着东西,偶尔也能听见一些小孩子来回跑时夹带着的笑声。
这样的生活多好,平常老百姓过的生活虽然平淡,却很实在,朴实。至少离那些纷争是很远很远的,好像两个不同的世界。
“!”
就在妆妆对那些人羡慕不已时,忽然,眼前闪过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妆妆愕然地望着那抹身影走到一家酒楼里,过了一会儿手里又拿着一包什么东西走了出来。
那人小心地抱着那包东西,往香雪楼的反方向离开。
那包东西,应该是食物,写对门那家酒楼里比较有名的就是烟熏鸡,味道很香,那包装用的东西也是烟熏鸡专用的。
可是……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人怎么会在这里?怎么可能?
太监,太监可以随便出宫的吗?
可是横看竖看,不管是从神态上还是身材走路的姿势,都是那个人啊!小蛮子!
他不在他的敬事房里好好干活,为什么会跑到苍耀国的流苏城里来?
“该不会是……”
岚枢国的人找来了……
祁岚之前说过,郁琉派了人来找她,莫非蛮子就是来找她的?这里离皇城那么近,难道是已经知道了她在皇城的消息?
虽然已经不见了蛮子的影子,妆妆还是后怕地把窗子关上了,心跳声加快,手心也忍不住开始冒汗。
真的找来了,郁琉真的派人来寻她了……如果被找到,会怎么样?
蛮子来了,是不是带了郁琉的什么口信?会是什么?郁琉……想对自己说什么?
【蛮子,岚枢国找来了】4
之前祁岚问她时,她对岚枢国来找她的事情表现地很平静,好像真的一点不在意似的。她当时也的确认为他们找他们的,和自己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就算被找到了,她也不会有任何的动摇,毕竟她现在的确和岚枢毫无关系,只是苍耀国的公主。
可是……如今只是见到了蛮子,只是远远地看见了,她竟……浑身忍不住轻轻地抖着,心中生出一丝慌张。
不动摇?她只知道,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无法思考,动摇的厉害!
思来想去脑子里都只有三个字不断地浮现出来——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她不知道,她是真的开始慌了。她现在没有任何人能依靠,她不能因为看见了岚枢国的人,就立刻回去,她还什么都没想通,也没能理好自己的心情。
可是不回去又能怎么办?难道等着被蛮子找到,然后再踏入岚枢国吗?只有这一点,她不要!
她当初是真的打算再也不见郁琉了,是下了决心离开的,再见到他……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也不想听他狡辩什么。
不信她,就是不信她,回过头来当所有的真相都明朗了才来找她,然后再用各种理由动摇她……
她没那么大的自信保证自己会不为所动。
本来不想和任何人有什么牵扯,她过她的小日子,你们爱谁想玩什么阴谋诡计自己玩去,不要牵累她。
结果倒好,该不该参与进去的都被扯进去,好不容易以为能平静了,结果又来?
在流苏城出现是巧合?是真的打算往皇城走?还是因为什么理由,泄露了她在流苏的事情?
应该不会。
她来苍耀之后的行踪,郁琉那边的人不可能知道,就算知道也只是认为她一定会在凤御山庄。那么,果然还是打算去皇城的吧?
悄然走到那窗边往外看了一眼,并没发现蛮子又重新回来,确定周围都没有可疑的人,妆妆犹豫了一下,以飞快的速度出门,然后奔向那间酒楼。
【跟踪,发现蛮子的住所】1
“请问这位姑娘想要点什么?”
“我想问一下,刚才来的那个个子这么高,穿绿色衣服的男子,买了什么?”
“哦,您说刚才那位看上去挺有钱的客人吗?”
“对,就是他!”
蛮子身上穿的衣料,都是岚枢国皇宫里用的,绝对上乘!
“他买了两只烟熏鸡。姑娘是也想要烟熏鸡吗?”
“不,我是想问……你知道那个人是哪儿来的吗?他今天是第一次来这里吗?”
晓儿一边擦着桌子一边回忆了一下,摇头,“好像是三天前来的,然后每天差不多这个时候都会过来买两只鸡回去。听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应该是外地来的。至于是哪里来的,这我就不太清楚了。”
“这样啊……”三天前来的!她居然现在才发现,如果今天没有看见,这几天她要是出去的时候碰巧撞见了,那不就糟糕了?
好悬啊!
“那,小哥知道他住在哪里吗?如果住的太远的话,应该不会每天都特意到这里来吧?”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昨天他来的时候掌柜的和他说了两句话,我当时稍微听了一下。”小二回忆了一会儿,沉吟一下才一拍手道:“啊!好像是说来找什么人的!要去皇城。”
“!”果然!
真的是为了找她来的!
蛮子和她熟悉,所以能找到的可能性也比较大,如果是她不认识的人来,能带她回去的可能性也低。郁琉是认为她的熟人来找她,她才会跟着回去吗?
这你就错了。妆妆苦笑。
不管是谁来,她都不可能再去岚枢了。
“我瞧他的样子虽然挺有钱的,但是也不像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好像也是给人家里做事的,这回来也是和主子一起来的。”
“主子?”妆妆一惊。
难道是……席芙蓉?蓉妃也来了?
“姑娘应该也是本地人吧?”小二笑道。
妆妆无声地点头。
【跟踪,发现蛮子的住所】2
“那姑娘也应该知道,这流苏城本就不算很大,他们既然都是有钱人家,那么就算是住宿应该也是住在比较好的客栈里。流苏城里离我们酒楼比较近的客栈就两家,明月客栈和高升客栈。如果姑娘想找那位客官的话,不如到这两家客栈去问问。”
“……”
“要不,明儿他可能还会来,听说还要在这里逗留几日了。”
“不用了!”妆妆的声音忽然变大,回答得也飞快。
不只是小二,离他们比较近的几桌的客人也看了过来,妆妆赶紧扭过脸去,尽可能不让太多人注意自己。
“那个,不用了。如果可以的话,小哥,我今天问的这些事情你能当做没发生过吗?拜托了。”妆妆从怀里拿出些银子放到小二的手里。
小二赶紧笑着点头,“我明白了,不说不说,姑娘今天什么都没问过,我也没说过。”
“嗯,有劳。”走到门口,又往四周看了看,妆妆才又跑着回到了香雪楼。
回房间的时候,想起那小二的话,妆妆摇头笑。
让她主动去找?那不是找死吗?她才不会去找呢。她只是想确定他们住在哪里,什么时候离开这里,好避免和他们正面相撞的可能性,避开所有可能和他们碰面的机会。
明月客栈和高升客栈的位置她都知道,离他们现在的这条街算不上很远,大概走个十多分钟不到二十分钟也就到了。都在往西一些的位置,大概为什么会在那边住她也猜想得到。
城门附近是没有太好的客栈的,比较好的客栈都在城西,明月和高升在其中相对来说也是离城门比较近的,住那里住宿的环境也好,离开的时候也很方便。
但是两间客栈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其中明月客栈的位置,和她常被秦妈妈使唤去买东西的那几家店所在的位置很相近,应该说穿过一条胡同,就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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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踪,发现蛮子的住所】3
高升客栈在中间隔了一个住宅区,要想到她常去的那条街,要绕一整圈,很少人会这么麻烦的。
因此她有必要确认一下蛮子是住在哪里,如果可以……也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是和蓉妃一起来的。按理来说,宫中的女子是不被允许随便出宫的,但是……要是为了找她,要是郁琉非要找她不可,让蓉妃出来也不无可能。
傍晚,相思有些口渴,可是叫了半天也没等到妆妆的回应,只好从床上起来,从里屋拐出来一看,妆妆却在出神地想着什么。
“小妆?小妆?”叫了两声还没反应,又拍拍她的肩膀。
“啊!相思?咦……你怎么起来了?”
“……”相思无奈地笑道:“我叫了好几次,你都没回答我。怎么了?一个人在这里发呆?我听他们说,白天你看上去也有些慌张,有什么事吗?”
妆妆低着头,“也没……什么事,就是……遇到了……认识的人。”
相思讶异地眨了眨眼睛,“熟人吗?那,去打过招呼了吗?”
因为之前妆妆说她没有家,相思一直以为她是一个人,没有可以依靠的人呢,她竟会遇见认识的人,倒是出乎她的意料。
“呵呵……”妆妆搔搔头,无奈地往后一仰,“不能见呢。我是在躲着那些人的。那些人……好难缠,他们主子又很独裁,很难搞。”如果被他们找到,就没玩没了了。
“是这样吗?”可是为什么,相思却有种感觉,她其实……希望被找到?相思觉得奇怪。
难道是她的错觉?
“其实我一直觉得,你并不像是会在青楼里当丫鬟的。”
“嗯?为什么这么说?”
相思也坐在了她的身边,盯着她的眼眸看了许久,才说:“只是我的感觉。”
妆妆不像是真的无家可归的人,也许……这只是她有一些难言的苦衷,才会有的说辞。她毕竟在青楼里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看人的本事还是不错的。
【跟踪,发现蛮子的住所】4
“哈哈,相思,你真会说笑。我除了是这里的丫鬟,还能是什么呀。”妆妆捂着肚子狂笑,笑得眼泪都要飙出来,直拍着相思的肩膀摇头。
“……”相思并未答话,只是面对妆妆这种明显强颜欢笑的姿态觉得心里不太好受。
“他们,你说的那些人会找到这里来吗?”
“哈,应该不会啦。”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她会在青楼里厮混的。
如果真的找来了,她才真要好好问问,为什么要到青楼里来找她,她难道像会把自己卖身给青楼的人吗?
虽然话是这么说……
第二天,当相思叫小妆的时候,却是楼里的另一个丫鬟过来了。
“小妆好像有事,和秦妈妈请假出去了。”
“这样啊……”相思若有所思地望着店门口。
另一处,妆妆在和昨天差不多的时间再次看见了小蛮子的踪影,随即立刻跟上。
不管怎么说,还是一定要确认他住的地方的,不跟过去看看,心里总觉得忐忑不安,好像要出什么事一样。
跟踪的途中,妆妆几次差点被发现,不是说蛮子那么眼尖,而是……也不知道是因为没出过宫的缘故,他是走两步就听一下看看路边的某个小摊,走两步又停一下。
害得妆妆只能尽可能再保持些距离,免得他东张西望时看到自己。
明月和高升距离香雪楼都不算很远,可这段路程,妆妆却整整跟了半个时辰。
一直到看见明月客栈的牌匾,才整个人松软下来,在拐角处靠着一块石头歇气。
“这死小子,难道不知道办完事就赶紧回去?真是的,累死我了。”
看着蛮子走进去,然后上了楼,妆妆在拐角处站了许久。
这个,不太妙啊。
他们是住在这里,也就是说极有可能会和她碰上面,她恐怕不能再这么悠哉地在香雪楼里混日子了吧?
才待了一个多月,居然这么快又要换地方吗?好不容易和楼里的人都混熟了呢。
想想怪可惜的。
【找茬,恶少爷想买下她】1
大概决定了一下离开的日子,妆妆赶紧往回赶。
如果她再稍微迟个半分钟离开,说不定她就能看到,在她离开不久后三楼处,一扇打开的窗子前,一张俊秀的容貌正深锁着眉看着窗外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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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香雪楼后,妆妆一点不拖泥带水地三两下就把简单的行李都打包好了。反正,从宫里带出来的那点东西来到这里后也一直没怎么动过,只是把行李重新系上就好了。
坐在小小房间的小床上,妆妆怅然若失。
她其实一点都不喜欢颠沛流离的日子,每天过的都太繁忙了,她想在一个地方稳定下来,可以一直过十几年,二十年也不需要离开。
“哎……好像不太可能哦。”她早该知道,所谓的穿越,根本没有那种好事情,哪个主人公不是一辈子都活在各种惊心动魄当中?
她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真的到那种惊悚的地步,是不是已经该好好感谢老天爷了?
“小妆!小妆——!”
楼下,秦妈妈吆喝的声音忽然入耳,妆妆愣了一下,才把行李往被子里一放,应道:“我在,这就过去——!”
“该不会这么巧又让我出去买东西吧?”在心里不断祈祷着希望不要被自己猜中,妆妆急匆匆地跑下了楼。
谁知……楼下不只秦妈妈一个人,甚至连其他姑娘们也都在。
一楼大厅里也不见有半个客人……
妆妆往外一看,原来已经这么晚了,楼上,房间里都关着门,而香雪楼的大门也已经关上了。原来都到了打样的时间了。
青楼本来关门就很晚,已经打烊就表示,她真的是想事情想得太久了。
不过,这样也就确定,深更半夜,又或者说是凌晨天还没亮的时候,秦妈妈不至于让她出门吧?
“秦妈妈,你叫我?还有你们,怎么都没睡啊?”妆妆问道。
秦妈妈拉着她坐下,其他姑娘们也纷纷围了过来,脸上都有着少有的担心。
【找茬,恶少爷想买下她】2
“怎么,了?”妆妆不安地吞了口口水。
干嘛都一副她大难临头似的样子盯着她看?
“哎……都怪我呀。”秦妈妈拉着她的手后悔地直摇头。
“怪什么?”
妆妆看向站在她左边的柳儿,后者也是欲言又止的模样,就是不肯说话。
过了好半天,一个妆妆不太熟的姑娘才吞吞吐吐地说:“其实,白天你离开后,有人上门来找你来了。”
“咯吱!”
妆妆慌张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一双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身体也极不自然地抖着。
周围的姑娘们都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愕然地望着她,秦妈妈也抬起了头,“小妆?你怎么了?”
“!”妆妆一愣,颤着声音问:“谁……来找我……”
不可能吧?蛮子?岚枢国的人?这么快就找来了?话说,为什么会找到这里来?难道是她今天出去时还是被发现了?应该不会啊……
那为什么……
“难道你已经知道郝程的事情了?”柳儿脱口而出。
当然知道啊!因为她知道他们已经来到流苏城了啊!
“……”
等等。
“你……刚才说什么?”妆妆无语地看向柳儿,后者困惑地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你是不是已经知道,郝程今天来想买你的事情了……”
“……哈?买我?”
这是,什么情况。
本来挺紧张的情绪,忽然就被妆妆的错误理解,和秦妈妈以及姑娘们的没理解上去,导致乌龙不断。
秦妈妈看白痴一样斜了妆妆一眼,才叹了口气解释说:“今天你出去不久,郝程的家丁就过来了。跟我说,他家少爷想把你买回府里去。”
“……买回府?我记得我之前说过,我没卖过身吧?”
真是的,怎么在这种紧要关头,这个郝程又出来了!存心给她添乱是不是!
“我也是这么回答他的,可是他就是说他家少爷有的是钱,说看上你是你的福气,还让你到他府里去教他……”
【找茬,恶少爷想买下她】3
“教他?”
“教他玩弹弓。”柳儿像是忍笑一般用手绢挡着嘴唇说道。
“弹弓……”妆妆额角明显抽了抽。
因为这种理由,被这种土财主迷上了?她一点都不觉得高兴呢。
难道老天爷的兴趣就是这样有事没事逗逗她?
都说了她是自由之身还想买她,是明晃晃的逼良为娼吧?不,准确说,是逼迫逼迫良家公主啊。
“那,你们是怎么打发走那家丁的?”
“那家丁说,明天他们还会过来的,郝程应该也会过来。”柳儿又继续说:“看他们的样子,对你是志在必得的,明天恐怕不会像今天这么好说话。”
今天,怎么看都像只是来通知一下,明天才是真正地要把人‘强’走!
对,是强!
以前郝程买了不少姑娘带回家里,甚至有的是强抢的,这些在流苏城连新闻都算不上。只是这次很倒霉的,他们香雪楼的小妆丫鬟,被看上了。
如果不让带走的话,香雪楼一定会有麻烦,让带走吧,别说妆妆对这里有些感情了,这些姑娘们也舍不得妆妆这么机灵开朗的小丫头被那种大少爷带回府里去啊。
“这可怎么办好啊。”
“就是啊,幸好相思还不知道呢。可是明天怕就算想瞒也瞒不住。”
因为妆妆那天是为了相思才出来的,所以今天她们是特别等到相思睡着了之后才叫妆妆的。
看着这些在一个多月前还和自己素未谋面的可以说是……毫无关系的姑娘们,每一个都认真地关心着她,妆妆的心里暖和极了。
这样的姑娘们,她总不能给她们带来麻烦吧?
“你们放心好了,我会没事的。”妆妆拍拍胸脯。
“小妆?”
“其实,我今天本来就想和你们说的,我决定……要离开这里了。”
“离开?去哪里?”
“你不是说没地方可去吗?”
“就是啊。”
秦妈妈也诧异得很。
【找茬,恶少爷想买下她】4
“嗯,不过……今天我遇到了以前开始就一直缠着我的人,他们太胡搅蛮缠了,被他们找到的话,比被郝程买走更糟糕呢,所以……我才决定这几天尽快离开的。”
“那郝程那边……?”
“放心吧,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这么好的一群人,又愿意收留她,她总不能临走还怕这样的烂摊子丢给他们吧。她才没那么没良心呢。
“这不是添麻烦不添麻烦的事情吧。”秦妈妈略显责备地摸着她的头,脸上少有地露出一丝怜爱。
妆妆眼眶一红,“秦妈妈……”
是谁说青楼里的人都没有情感的,越是在这样的地方,其实人的情感更真实不是吗?因为她们都这么努力地在生存着。
“既然想走,那……决定去哪里了吗。”
“还没有……至少,先离开流苏城。”
“……”
“那明天,你打算怎么做?”秦妈妈一脸担忧形于外。
和岚枢国相比,其实郝程……算得了什么?妆妆失笑。
“你们放心吧,如果明天他真的来了,我一定有办法漂亮地解决掉的。就算我以后走掉了,他们也不会敢随便来惹香雪楼的。”
“可是……郝家和皇城里的官员,还有流苏城的显贵都很相熟的,就怕明天他会耍些什么手段。”过去,郝程强抢民女时用过的各种手段,他们也有所耳闻,而其中最常用的手段就是,诬陷她们偷了郝家的东西,说是要关押,结果都是带到郝家去,根本没送到官府。
“如果他明儿带着什么官儿来,那我更不怕了!”如果是太小的人物,她还怕没人听说过她的大名呢。
反正是要走了,为了成功离开这里又不给别人带来麻烦,她不介意再用一次令牌,宫里的令牌这儿的人应该都认识吧?上面可写着御用两个字的……
所有人对妆妆这种胸有成竹的样子都半信半疑,秦妈妈更是一脸疑窦,不明白妆妆打算怎么做。
看来,只能等明天才能知晓了吧……
【信物,又要开始漂流……】1
在岚枢国时,妆妆每天起得都不是很早,小人物每天没什么事可做唯一的一点好处就是也不需要早起,她一直都对这一点非常满意。
即使是在香雪楼时也一样。
可是……在昨天那么晚才睡,早上又被楼下嘈杂的声音吵醒时,妆妆就开始焦躁了。
她必须非常诚实地承认,她讨厌极了别人打扰她的睡眠。
她可以睡得少一点,真的。但是,质量一定要好!今天凌晨睡觉的时候她心里就很忐忑,质量自然不太好,那么至少让她睡饱一点也可以啊。
怎么郝程的人这么心急,大少爷嘛,难道就不能睡个懒觉再过来?
白天赶路很容易被人发现,她还是更希望晚一点再出发离开流苏城的。
随便把头发整理好,妆妆拿着行李往楼下走,眯起眼往下一看,下面凌晨时分的那些人都在,就连相思也在。
想想也对,就算瞒得了一时,这么多人来了,就算她们想继续隐瞒也不成吧?
毕竟,是一整个大厅的官兵呢……这骚动,可不小啊。
就算听说这郝家和官府关系好,为了她这么一个‘丫鬟’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吗?官府是有多无聊,多没事可做?
到底收了郝家的多少好处,为了个女人就可以这么勤奋地跑到青楼里来?
“呦,这不是郝少爷嘛,别来无恙啊?”妆妆不耐烦地打了个哈欠,把行李往桌上一摆,也不顾其他人怎么瞧她,翘着二郎腿就径自坐了下来。
没办法,她还是觉得很困,站着她会更累。
郝程看见桌上的行李,还喜滋滋地笑着:“怎么?改变主意决定和本少爷走了?”
“您说的哪儿的话,我只是觉得这香雪楼不太适合我居住,所以想换个地方而已,不过……倒是没想过搬到郝府去呢。”
“你……”郝程诧异。
“你没看见这么多官兵吗?”
“我眼睛还不错的。”
【信物,又要开始漂流……】2
“难道你不怕我把你抓走?”
“如果你想,悉听尊便。”
“小妆……”姑娘们担心地叫她,妆妆却只是对她们投以一个安心的眼神,顺便对相思也笑了笑。
郝程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大概是从来没有人在面对这种阵仗的时候,还能如此心平气和,妆妆的态度让他觉得颜面扫地,一下子就火了。
要知道,越是没本事的人,越容易恼羞成怒的。
接下来的发展,她连说都懒得说了,就像昨天柳儿再三提醒的一样,郝程用了最白痴,且最无聊的招式想逼她就范。
阵仗够大,可是她却只想狂笑。
实在是,太蠢了。
那群官兵似乎是早就从他们的头儿那里得到了命令,又或者是已经习惯了这种事情,即使郝程嘴里不住地说着一些很荒谬的理由,说她偷了他的东西,又说她做了什么坏事,他们也无动于衷,把刀剑指向一群青楼的女子。
难道他们自己看到这种画面不想笑吗?居然还能陪着郝程瞎闹。
“哎……”
回想起来,她来到这个世界也没有很……久吧?却已经快成驴友了,怎么这群人就是不让她安生呢。把行李往身上一拉,妆妆无视对面那满嘴废话的男人,开始摸索。
郝程那般有信心的样子,以及妆妆后来的沉默都让姑娘们紧张了起来,慌慌张张地望着妆妆,不明白她一直在包袱里掏着什么。
“小妆!”
“糟了糟了,这回小妆怕是一定要被带走了,你们说这可怎么办才好。”
“就是啊……这郝程怎么这么无耻啊!”
“可不是嘛!”
周围细碎的议论声不绝于耳,妆妆却眼眸一动。
摸到了……
“来人!把这个偷本小爷钱的丫鬟给我带走!”
与此同时,郝程一声令下,两个官兵立刻就站到了妆妆的面前。
妆妆也还算配合地站了起来,眼角带笑着把那两个人稍微推了推,“先别急着抓,等先让让吗?你们挡住我视线了。”
“……”
【信物,又要开始漂流……】3
“小妆?”相思注意到她手里拿着个什么东西,那东西……之前她好像也撇到过一次,是她一直小心放在行李里的。
“我是不介意你们抓不抓我的,就怕……如果你们今天把我从这里带走了,到时候还得拿最豪华的轿子给我送回来。你们说,赚点钱过日子也不容易,我又何必让你们浪费这种体力呢?”
“你在说什么?该不会是吓傻了吧?”郝程疑惑不解。
妆妆晃了晃手里的东西,轻笑着歪了歪头:“你们确定,看到这东西之后,还敢碰我一根汗毛吗?”
“这,这是……”离她最近的两个官兵第一时间浑身僵住了。
郝程倒像是对这东西没有印象,看其他官兵们也各个露出大骇之色,心里疑惑更甚。
“你们这是怎么了?这玉是什么东西?”
香雪楼的姑娘们大多也都没见过这种东西,也觉得这些官兵的样子很奇怪,更不知道妆妆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玉?”
妆妆也有些奇怪地看了下手里的东西,这不看还好,一看连她自己也晃了下神,最后露出颇为无奈的神态。
她以为,她拿出来的是出宫时用的令牌来着……怎么掏出来的,居然是皇兄送给她的玉佩?
这乌龙可有些严重了。
这里虽然不是皇城,也勉强算得上是天子脚下,距离皇城这么近的地方,再怎么样,在这里干活的人也不可能不知道皇家信物是什么模样吧?
“郝,郝少爷……这,这是……”一个官兵直接吓得一ρi股坐在了地上,半天也没能再往下继续说,只是满头大汗,越发往后后退,好像妆妆是什么靠近不得的人一样。
郝程也开始有些心虚,莫名地望着那块似乎质地非常好的玉佩,眯着眼仔细一看,中间好像写着什么字……两个字的。
这也是作为皇家信物,最好认的一个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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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物,又要开始漂流……】4
离妆妆近的几个姑娘们也好奇地凑过去看了一下,柳儿最先看到,然后喃喃地把那两个字读了出来……
“万,俟……”
“喝——!”
全场一片震惊,半天也没人敢吭声。
万俟,万俟……万俟代表着什么意思,谁不知道?就算惹不得东西,还认不得这两个字吗?
柳儿意识到自己读出来的是什么之后,直接吓得晕了过去,姑娘们赶紧把人扶起来。
“……”既然已经拿出来了,现在再收回去,太晚了吧?妆妆懊恼地看向相思和秦妈妈,这俩人也吓得不会说话了,傻了一样地看着她,嘴巴半张着。
活见鬼了?妆妆觉得好笑。
好吧,既然都已经这样了,那就……趁现在赶紧把事儿了了,逃吧!这东西一旦出来了,就怕如果她不赶紧走,会走不成的……
“还想抓我吗?”妆妆蹲下来,面对地上的一个官兵,轻轻哼笑。
那官兵话没说出后半句,看见妆妆手里的玉佩离自己那么近,直接‘啊——!’地一声叫着逃出了香雪楼。
“……用得着吓成这样吗?”妆妆摸着脸,故作单纯。
“郝少爷?”重新抬起头,正好看见了郝程木讷的样子,请问道:“你呢?我不是偷了你的钱吗?你觉得,我是需要多缺钱,才需要拿着这块东西,还偷你郝家的钱?”
“额……”郝程浑身颤着,一步一步地往后退,只觉得大难临头,却还是不敢相信,她为什么会有这个东西。
“还有一点。”妆妆竖起食指,“关于为什么这些官兵会听你的差遣,我也想了解了解呢,毕竟……这里可是苍耀国的领土,就算能对他们发号司令,也该是官员,而不是你一个商人家的小孩吧?”
如果有这样的官员在,皇兄也会觉得很伤脑筋吧?虽然她没有打算再花时间在这些人身上,反正都起了这种骚动……很快皇兄那边也会听说吧?
来找她就不用了,但是这些人,还是要处理一下的。
【碰面,最不想见到的人】1
一场闹剧,莫名其妙地开始,莫名其妙地结束。
当郝程和官兵们屁滚尿流的离开,香雪楼的内部人员从头到尾只能干站着,没人吭声。
“小妆……”还是相思先回过了身来,唤了她一声。
她也知道万俟代表着什么,却不知道这个和妆妆有什么关系,只是到了这个地步,她也知道了妆妆一定不是什么无家可归的人就是了。
只是唤了声名字,也不敢再像以前那样随意。
妆妆重新把东西放回到包袱里,讪笑着对厅里愣神的人说:“那个……我想,这样郝家的人以后应该不会再找你们的麻烦了。”只是,她如果再不走,就要麻烦了。
“你,今天就要走了吗?”相思问她。
妆妆点头,“是啊,现在就走!”
她总觉得再不走可能就走不成了,眼皮一直跳个不停,即使是在解决了郝程这种三流麻烦之后,她还是觉得很不安,心情有些浮躁起来。
姑娘们见相思和妆妆说话时也并无芥蒂,加上妆妆也和平时没什么区别,才有人敢问她:“小妆,你……刚才拿出来的那个东西是?”
“那,那两个字不是应该是……?”
借她们十个胆子她们也不敢随便把那两个字说出来,只是干瞅着妆妆,等待她的回答。
“那个,是别人送给我的……就是这样。”妆妆没打算多说,只是和相思还有秦妈妈匆匆说了几句话,眼睛频频往窗外看。
天色还早,其实她并不想这么早出去,免得和什么人撞见,但是……又实在是拖不下去了。
相思看出了她的紧张,也谅解地对她笑笑,“以后如果有时间,情况允许的话,再到这里来看看我们吧。”
“是啊,我们一定会很欢迎你的。”
秦妈妈从怀里掏出了沉甸甸的银子,塞进了妆妆的包袱里。
“秦妈妈……”
“外面心眼儿坏的可有的是,别像在这里一样不长心眼儿地就留在青楼里!走了可找个好点的地方落脚!”
【碰面,最不想见到的人】2
一干人等把妆妆送到门口,眼中都流露出不舍,妆妆一直对这些人隐瞒着身份,即使走时也不能说什么,而这些本该是陌生人的人却对自己都这么好,妆妆也觉得很难得。
“就送到这里就好了。”妆妆踏出门槛。
屋子里的人本来还想再送送,结果妆妆想让他们进去时,却发现他们正奇怪地望着她的身后。
“你们怎么了?”她身后有什么东西吗?
正想回头,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了耳里,生生让她的身体在原地顶住,动弹不得。
“妆妆?你是……妆妆吧?”
冷汗顺着额头滑下,肩上的行李也扑的一下掉了下来,妆妆僵硬着脖子,再听着那一遍遍确认的声音之后,才艰难地移动身体回了个头。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这么巧吧?
回头,蛮子刚好一脸兴奋地冲了过来,双手抓住她的肩膀就开始使劲地摇晃:“妆妆!真的是妆妆!终于找到你了!你知不知道我们找了你多久!妆妆!妆妆——!”
“……”妆妆白着一张脸任凭蛮子晃动着自己,心中暗叫不妙。
这时机,才糟糕了!
而且,居然这么快就被找到了?是正好蛮子看见她在楼外面才找到的,还是他查到了这里来?不管是哪种可能性,都很糟糕。
被蛮子找到,也就等于是被岚枢国的人找到,找到了还能走吗?
秦妈妈和相思面对那忽然过来拉着妆妆一脸激动的人,都显得很意外。
从这种情况可以看得出来,他们是认识的,可是妆妆却只说过有人在追她……可这怎么看都不像是追,反倒是……找?
“别,别晃了……我想吐……”妆妆干呕了一下,忍不住把还没缓过劲儿的蛮子使劲推开。
“妆妆!你都别提了,我们为了找你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真想不到你居然会在这里!”
“……”想不到?那就是巧合?
【碰面,最不想见到的人】3
“你怎么会来这里?”迫于无奈,妆妆只好暂时先把蛮子带进香雪楼里,被他晃得也实在难受的紧了,赶紧和两口水把那股劲儿压一压。
“这里可是青楼,你该不会是来逛窑子的?”妆妆假笑着试探。
蛮子脸立刻就红了,横了她一眼低叫:“你瞎说什么呀!我,我一个……我,我逛什么窑子啊!”
香雪楼的姑娘们把妆妆和蛮子围了个圈,蛮子坐在一群女人中间,别提多尴尬了。
“哎……那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她当初之所以留在青楼就是觉得,找她的人不可能找到青楼里来,他们想不到这块儿才对。那么现在蛮子却找来了,算怎么回事?
“你当初不是和祁……就是,那个谁……”蛮子好像对祁岚的名字还挺介怀,说到一半就飞快地改口,小声地说:“你和祁岚离开以后不久,傅丞相就被皇上给……你听说了没?”
“嗯。”
“之后不久,我们就一直在找你,你既然是和祁岚离开的,我们当然认为你一定是在凤御山庄,所以就一路往这边过来了。”
“……”
“本来打算明天就去苍耀皇城的,谁想到居然在这里碰到你,我本来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可是听见她们叫你小妆,就觉得一定是你没有错!结果,果然就是你!可算是找到你了!”
妆妆一听,欲哭无泪。
换句话说,真的是凑巧!好死不死地就让蛮子给撞见了她要走的时刻!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把蛮子甩掉,好逃跑?
“妆妆,和我们回去吧!你知不知道皇上为了找你花了多少精力……”蛮子凑到妆妆的耳边耳语道。
如果可以,她宁可他们不要找她啊,妆妆在心里暗叹。
瞧蛮子这激动欢喜的模样,如果她想用什么借口离开他的视线,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就怕他会一刻不耽误地就要拉着自己回岚枢……
回?对他而言是回去,可她不是。
【碰面,最不想见到的人】4
“现在终于找到你了,妆妆!走,我带你去见个人!”蛮子拉着妆妆就要往门口走,后者一惊,反射性地摇头。
“我不去!”
是要去明月山庄见席芙蓉吧?如果再多见一个,她想走不是更难了?在这里,只要让相思他们帮帮忙,大不了……就算不能蒙混过去,让他们暂时先缠着蛮子,自己先跑还是有可能的吧?
“你不想去,我亲自来,你觉得可好……”
“!”
“啊!”蛮子忽然放开了妆妆的手,后者却完全傻住了。
身体中的所有细胞都在微微打着颤,脑袋里也像是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一样搅成了一团。如果说听见蛮子的声音已经让她失去了冷静,那么在听见这个声音后,她就真的是六神无主,方寸大乱了。
不可能的,这个声音根本不可能,也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对不对?
可是为什么,偏偏……站在她面前的,就是那张熟悉的脸庞,那双眼底的激动,她也不能否认,是她所熟悉的光芒。
是他,真的是他……该死的她现在最不想见到,也不敢见的人。
她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要慌,可是……这是在骗谁?这种时候,根本不可能冷静的下来。
那人正一步一步地像她靠近,而她却只能像之前的郝程那样,如面对某种可怕的东西一般连连后退。
别再靠近了,别过来了!
那人似乎听不见也看不见她脸上的神情,依然坚定地向她走来,在离她仅有三步之遥的距离停下来,眼底的炽热与激动也逐渐沉寂下来。
妆妆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已经汗湿,手心也都是汗,距离如此相近,她可以闻到他身上的味道,还有那股强烈得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郁,琉……”
那人的眼神微微闪动了一下,露出一抹哼笑:“本打算到凤御山庄要人的……想不到,原来在这里。”
难怪之前派过去的人说,凤御山庄的人说人不在他们那里,看来也不是谎话。
【僵持,弃子需要重新捡起吗】1
看了一下妆妆身上的衣服,郁琉的眼中各种情绪翻滚,最后又全部敛下,用波澜不惊地目光望着妆妆,轻哼:“真想不到你居然会在这里。怎么?你是当丫鬟当上瘾了吗?”
“……”妆妆双手握拳,各种说辞在嘴边绕了一圈,却是一个字都蹦不出来,半天都只是咬着下唇不语。
“许久不见,是哑巴了吗?”郁琉的声音越发低沉。
其他女子们都被他身上的气质,还有俊秀的容貌震慑住,加上之前妆妆露出的那个让她们惊讶的东西,隐约间也知道了妆妆一定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郁琉是什么样的人,妆妆还清楚地记得。她不知道没了傅垣之后,他是否有所改变,但是她不敢随便玩。
香雪楼的人对自己可好的很,她不能连累她们吧。这里虽不是岚枢国,人家好歹是个国君,想做点什么是不难的。
“我当然不哑……”她尽可能不让自己的声音发出颤音来,却始终不敢抬起头来看郁琉。
那么久的寻找,好不容易知道了,郁琉心里的激动是不言而喻的。可是她却连正眼都不看他一下,是不愿意?还是不敢?不屑?
二人的周围被一股低气压笼罩住,蛮子也退到老远的地方,不敢接近。
“既然不哑,难道你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我没什么好说的。”该说的,走的时候应该都已经说清楚了,她始终这样认为。
“哦,是吗。”郁琉的声音里已经透着一丝冷意,妆妆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可不这样认为,我可是有很多问题想问你……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好好聊聊?”后面的四个字,几乎可以说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话。
郁琉的忍耐也已经到了极限,不等妆妆答应,直接凑过去拉住她的手腕就往楼上走。
“放开我!放开!”
手腕上的触感让妆妆如受惊的小动物,强烈地反抗了起来,一反常态地大叫着想挣脱开他的束缚。
她讨厌这种被人锁住的感觉!
【僵持,弃子需要重新捡起吗】2
“放开我,我不要进去!你听见没有,别拉着我!别关门——!”
“砰!”
妆妆大叫的声音被一声巨大的关门声遮住,楼下的人愣愣地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一时无言。
***
没有了一群人在旁的优势,面对着郁琉一个人,妆妆选择了坐在离他最远的位置上。
即使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单间里,二人也没人先开口,半天无声,房间里静得连根针掉地下的声音都听不见。
噗通,噗通,妆妆无声地听着自己的心跳声,尽量让自己去忽略那股迫人的视线。
“傅瑶死了。”
坦白说,以这句话作为开场白,只能说郁琉大概也是已经乱了平日的沉稳。
这一点算不上是好的开始吧?
但是却让妆妆以最快地速度冷静了下来。傅瑶……
“我知道。可是……那又如何?”妆妆冷嗤。
她大概可以猜测得到,为什么郁琉会不先问为什么当初她要走,为什么不质问她些别的,却先把这个消息说出来。
只是,现在说这个,有用吗?
他是想说,傅瑶死了,关于傅瑶所做的事情,那些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他都已经知道了,对吧?其中,包括曲解她的事情?
那么,想当然尔,里面也该包括进风珏的‘死’吧?
“你是以为我忘记了,你对傅瑶害死风珏的事实,是如何视若无睹的吗?”
虽然风珏实际上没有死,可他无动于衷却是不争的事实吧?
“……那时是不得已。”郁琉面色难看。
“哈,好个不得已!”妆妆假笑,“要是像你这么说,是不是打算就凭这三个字,就把这事儿给一笔带过了?也包括一条生命?因为不得已,就可以对自己的亲生骨肉的死,连一滴眼泪都不流,眉头都不皱?”
厌恶地瞪着郁琉,妆妆蹙着眉反问道:“难道你一点不觉得自己太冷血了吗?”
“……”
【僵持,弃子需要重新捡起吗】3
“你走吧。我不会和你走的。”随着说出的话越来越多,妆妆的语气也越发冷静了起来,紧张逐渐退去,转而浮现在胸口的便是对郁琉的排斥。
只是想远离他,没有其他想法。
“你以为我亲自出来,是为了什么?你以为我会眼睁睁再让你从我眼皮底下离开?”郁琉不以为然。
“那你想怎样?”妆妆好笑地问他:“把我带回去以后呢?是打算继续我离开之前的勾当?重新给我冠上个虚伪的公主名头,然后再把我带回去卖给连朔?”
“我没说过要把你送到连朔去。”郁琉蹙眉。
“就算现在没有,当初难道没有过吗?”
“……”
“当初既然有过那种打算,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总有一天还是会如此?”即便不会,她又没有卖给他,她还是有着人身自由的,想不想走也要看她自己的心情吧?
不管怎么说,郁琉也算不上是有理的一方,这里又是苍耀国的领土,他总不能为所欲为吧?
“你别忘记了,你当初已经把我这颗棋子给弃掉了。”她可是一直等到最后,接了他亲自下的圣旨才决定离开的。
嘴角勾起冰冷的笑容,妆妆双眸笔直地看着他,说:“棋子,还需要重新捡起来吗?还是,你又发现了我有什么利用价值?”
她知道郁琉亲自来找自己已属难得,如果是为了求得她的谅解,她勉强可以接受,也可以当做以前的事情全都没发生过。前提是,他也不再来打扰她。
“郁琉。你已经没有权利再决定我的自由了。”妆妆闭上眼。
她现在已经不再是岚枢国的宫女了,她是苍耀公主啊,不管从任何角度来说,他都已经没有权利了吧?
“权利?”郁琉不悦地反问:“我没有权利?因为祁岚吗?”
“!”妆妆愕然睁眼。
祁岚?
郁琉发现她突变的眼神,心里更加不愉快。
【僵持,弃子需要重新捡起吗】4
“你当初走时是和祁岚一起,那现在又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个疑问,从刚才就一直缠绕着他。
加上妆妆的反应,他也许也能猜到一二。
“凤御山庄庄主祁岚的风流,来到这里后,你应该也多少有所了解了吧?”郁琉试探地开口。
果然,妆妆的脸色又发生了很微妙的变化。
几乎是一针见血的话。妆妆想起祁岚的那些相好,更想起了祁岚当初拒绝自己的模样。
“我不知道那些传闻中有多少是真实的,我只知道……至少,他不像是会轻易被一个女人套牢的人。”而这个女人,会不会因为对象是妆妆而有所改变……郁琉却没有说。
“哈,哈哈哈——”妆妆胸口钝痛着,扫了郁琉一眼,大声地笑着。
“被你说中了!哈哈哈,套牢他?我的确是没有那个本事。”妆妆嗤笑,“但是,我也不认为……你身为一个帝王,真的会为了只一个女人如何。”
“什么意思?”郁琉挑眉。
莫非,她是觉得他亲自来到这里,还不够诚意?
“我的确是没想到你会亲自出宫,单从这一点出发的话,我承认你的确是有些诚意。”
“有些?”
“可是!”
“……”
“你若只是道歉,我接受。”妆妆坦荡道:“可若还想有其他,你就要失望了。{奇}你以为被你那般折腾之后,{书}我还会蠢到再接近你半步,{网}或者让你接近我半步吗?还是你以为,祁岚不在了,我就一定会跟你走?”
当初她走,祁岚可以算是一个契机,却绝对不是唯一的理由。
“你别忘了,你还是我宫里的宫女。你知不知道你这算是私自出逃?要杀头的!”
妆妆随手摆弄着自己的衣裳,对这种虚有其表的威胁毫不受影响。
“是吗。”
软的不行,想来硬的,担起你皇帝的架子吗?就怕现在,你想砍她都砍不了了。
【最糟,两男抢一女】1
“以前是在你的皇宫里,任何事情我都可以忍,也可以作为旁观者,可这里不是岚枢国吧?”
“……说到底,其实……你还是舍不得祁岚吧?”郁琉不无嫉妒地说道。
“他凤御山庄再厉害,我不信他能和我整个岚枢国作对,哼!”
“他若能呢?”妆妆轻笑。
祁岚是什么人?对她保持怎样的心情她不敢说,可他敢不敢和郁琉作对,那几乎是不需要任何犹豫的。祁岚绝对敢。
房里的气氛可以说已经很糟糕,但是外面等待的人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对这种忽然的转变,谁也没有料到,也完全摸不着头脑。姑娘们好奇地问蛮子点什么,蛮子都窘迫地说不出半句话来。
相思狐疑地盯着蛮子,觉得这个男子举手投足间给她的感觉很奇怪,特别是面对这些姑娘们的反应,还有他的声音……
“姑娘们,别闹他了。”相思轻轻说道。
走到蛮子面前,相思小心地问他:“刚才的那个人是?”
“是,我的主子。”
“主子……”相思若有所思地盯着他,又道:“那他和小妆的关系是?”那人看上去好像很生气?又像是很激动……和小妆应该是关系匪浅吧?
“小妆?你说妆妆吗?”蛮子木木地问,
“她叫妆妆?”
小妆……是她的化名?有什么理由需要用个化名出门?果真小妆,妆妆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们吧?而这件事情,可能就是和那个把她拉进去的,蛮子的‘主子’有关系……
“不好了!秦妈妈——!”外面忽然传来楼里的一个使唤小子的唤声,秦妈妈被惊得一个激灵,气急地拍着胸口一吼:“叫什么叫!想吓死人啊!”
“不是!不得了了!”那使唤小子直指着门口,气喘吁吁。
“什么东西不得了了!又怎么了!”现在这都已经够折腾人了,怎么还有事儿没完呢?
【最糟,两男抢一女】2
“来,来了!”那使唤小子一脸的惊恐,一副活见鬼的样子。
众人一阵狐疑。
“谁来了?”
“凤,凤御山庄庄主!祁岚,祁庄主!”
“什么——!”
“!”
相思惊讶地望着蛮子激动地站起来,甚至慌得把椅子弄到的样子,不明所以。这是怎么了?
她并没有忽略蛮子起来时嘴里脱口而出的话语。
“遭了!”
遭?为什么遭?他,认得祁庄主?还是说……
眼神不自觉地飘向楼上,想起刚才那个人的态度,还有妆妆身份的谜……祁庄主来这里是为了谁?
秦妈妈带着姑娘们赶紧到门口去迎人,蛮子却恨不得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脸上焦急一片。
他并没有真正见过祁岚长什么样,可是后来妆妆走后却知道了些事情,当然其中也包括,带着妆妆离开的……正是凤御山庄庄主这件事情。
他还知道,以前妆妆私藏了祁岚很长时间。就算他没见过祁岚,但是他知道十有八九祁岚会认出他来。这可怎么办啊!
要是让祁岚和皇上碰面,那还不是遭了?
“祁庄主,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随着秦妈妈迎人的笑声,蛮子的身体也整个僵住了。
不多会儿,就听见自己的面前一个沉稳的步伐停了下来。即使是低着头,仍能感觉到那人身上散发出的强烈的气势。
怯怯地抬起头,目光对上一双犀利的眼,蛮子吓得又立刻垂下头。
不用怀疑,他知道这个人一定就是祁岚了。
“小蛮子。”祁岚用肯定的语气叫出他的名字。
果然!认得他啊!
“是。”小蛮子不敢含糊地应道。
祁岚只冷眼横扫了一下大厅,最后目光停在小蛮子的头顶,冷冷地问道:“人呢。”
人?什么人?相思暗想。
小蛮子没有挣扎很久,只是犹豫了一下,在感觉到周围的空气越发森冷后,手指颤颤地指向了楼上的房间。
【最糟,两男抢一女】3
周围的姑娘们吭都不敢吭一声,傻了一般望着祁岚往楼上走。
祁岚风流潇洒,但是却从来不会到青楼来,加上江湖上盛传的他的作风,手段之利害,都让姑娘们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更何况,祁岚目前的模样,明显是非常不高兴,谁敢随便去招惹。
秦妈妈已经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腿都开始发软了。
***
走到门口时,正好听见了郁琉说话的声音,祁岚面上一沉。
果然是他亲自来了吗……
岚枢国那边居然毫无动静,一点风声都没有传出来,足见此次郁琉真的是铁了心要把人带回去。
手刚要碰见房门时,郁琉那笃定的口气让他微微一顿。
“既然找到了你,那么我就一定会把你带回去。你可以不相信,但是我会用时间来证明给你看,我说的是真,还是假!”
郁琉的决心,单从他亲自来就知道了。可是,他绝对不会允许随便把人从他的地盘再让郁琉带回到岚枢国去!
房里,郁琉抓住妆妆的手腕,双目紧紧锁住妆妆,后者不愿再看他那双过于炽热的双眼,目光躲闪着,怎么也不愿和他对上眼。
手腕处传来的微微的疼痛让妆妆皱起眉头,刚想说出拒绝的话,就听见房门被人用算不上轻的力度推开。
随即,更让她眼前一黑的人物出现了。
今天是她的黑色星期天吗?为什么同一天里发生这么多事,还要同时面对这两个男人?
祁岚面无表情地看着郁琉拉着妆妆的手,替她回道:“她的去留,恐怕不是你说了算。”
“祁岚!”郁琉咬牙吐出两个字,目光狠厉。
“她是我岚枢国的宫女,我把人带回去,有何不可。”郁琉依旧死死地拉着妆妆。
“宫女?哼。”祁岚不屑地嗤道:“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现在,恐怕不行。若是你把她带走了,怕苍耀帝不会放过你的。”
【最糟,两男抢一女】4
苍耀帝?
郁琉微微眯起眼,“……什么意思?”
“因为……她是苍耀国的公主,不是你能随便碰得的人。”祁岚提起一股掌风,出其不意地打向他拉扯着妆妆的手腕处。
郁琉下意识地松了松手,妆妆飞快地把手抽离了他,人也往后退了两步。
凉风从二人中间划过,不具备任何杀伤力,只是一种无声的警告。
不要随便碰他的人!
“你说什么?”郁琉的眼中划过一丝震惊,探寻的眼望向妆妆。
妆妆捏着自己被握红的手腕,低咬着唇,撇过脸去似乎是不想看见祁岚,也没有看见郁琉那想确认的视线。
公主?苍耀国……公主。
苍耀国有一个流落民间的公主,这件事情早已不是新闻,他自然知道。前些日子在还没有到流苏城时,他也听说了已经找回来的消息。
苍耀国境内到处都贴着告示,万俟曜也发出了皇榜。但是他都没有注意过……
本就是如此。他出宫是为了找到琼妆妆,对苍耀是否找回了什么公主根本毫不关心。
“妆妆……是苍耀国的公主?”郁琉不相信。
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和公主这个词画上等号。
怎么可能会这么巧?
“这么说,你到岚枢国来,就是为了……”
祁岚到岚枢国并没有做什么大事,他一直觉得奇怪,没能猜到祁岚的目的。如果说妆妆是公主,在加上他所知道的,祁岚和万俟曜,和皇室的关系……
这一切似乎就都说得通了。
他去岚枢的目的,根本从一开始,就是妆妆!
“就是为了找她。”祁岚大方承认。
妆妆在心里不知道咒骂了多少遍,一遍遍骂着祁岚,一遍遍骂着郁琉。天知道为什么他们都能这么准确地在她还来不及跑的时候同时找到她。
他们想做什么她一点都不想管,偏偏又不能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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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光,去TM的大男子主义】1
比起祁岚,她知道眼下郁琉才是更应该尽快脱离的人,于是……再心不甘情不愿,妆妆还是把那块玉佩拿了出来。
“苍耀国皇室,万俟家的信物,你不会不认得吧。”
“!”身为岚枢国的帝王,郁琉当然认得苍耀国的皇家信物,这玉佩,全天下只有两块,据说是当年的苍耀国先帝,为万俟曜和他的亲妹妹,两个人打造的。
“你,真的是苍耀国的公主,万俟曜的……亲妹妹?”郁琉震撼。
之前不在意苍耀的公主是因觉得与他无关,而如果这个公主变成了她,他要怎么办?他若想带走她,当真和过去不同了。
沉思了片刻,郁琉没有忘记祁岚还在这里,很快就在心中做了决定,目光望着妆妆,却对祁岚说道:“只要我正式对苍耀国提亲,我一样可以带走她。我可以让她母仪天下!”
岚枢国一直无后,如果让妆妆统一后宫,他没有任何异议。妆妆,有这个资格,因为她已经让他如此在意,如此不惜一切地跑下国家来寻她!
“母仪天下?我可没那么大的野心。”妆妆可笑地冷嗤,眸子里闪着些许的刺痛。
对她来说,当皇后什么的,从来没有任何的吸引力。做皇后不是那么美好的事情,被人对到最顶端的位置,不过就是等同于被当成是所有人的敌人,死的更快而已。
一点好处都没有。
也许对郁琉而言,这是对她的‘恩赐’,可实际上,在她看来,这不过是把她从一个火坑,推向另一个火坑。
“母仪天下?”祁岚的拳不自觉地握紧,胸口像被人狠狠打了一下,感觉到一阵钝痛,很快就扯起嘴角,不屑地说道:“这恐怕不但要过苍耀帝的一关,你也该问问我同不同意。”
这话一出,不只是郁琉,连妆妆都傻了眼,愣愣地看着他。
二人同时问道:“你什么意思!”
郁琉是奇怪,妆妆却是愕然。
【耳光,去TM的大男子主义】2
“她和我早就有了婚约,你若想把她带走,难道不需要经过我的同意吗。”祁岚说的理所当然。
妆妆瞪大了双眼,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不懂,她不明白为什么祁岚会这样说。
婚约?婚约她不是已经说了要取消了吗?他不是也应该很乐意的吗?这是他一直想要的吧?她已经成全了啊!
郁琉被狠狠地震了一下,却很快镇定了下来。
婚约?那就表示还未嫁吧?
“只要她还没有嫁,我一样可以提亲!”
两个人你瞪我我瞪你,都愤怒到了极点,眼中迸发出杀气,谁也不让谁。
唯有一点……
至始至终,他们都不曾问过她的想法。
愤怒?他们愤怒个什么劲?这种时候,真正愤怒的,忍无可忍的是他吧?
“你们给我适可而止一点——!”妆妆闭着眼大声地吼道。
“……”
妆妆不理郁琉,率先走到祁岚面前,拉着祁岚的衣领,一字一句地问道:“我问你,你爱我吗。”
郁琉和祁岚同时一怔,前者见妆妆无视自己,心口一紧。
她不喜欢拖泥带水。要么,不要来招惹她,她过她的小日子,要么,痛快地给她一个答案,好让她也作出相应的决定来。
祁岚望着她干净透彻的双眼,下意识地偏过头去,不敢看她。
妆妆的手劲又紧了紧,换了个问题,“皇兄取消婚约了吗……”
祁岚眼神微动。
“……我还没有答应。”
领口的束缚忽然松掉,祁岚奇怪地回过头来,望见妆妆那嗤然的视线,身体一震。
“妆——”
“!”
妆妆扬起拳头,毫不留情地对准祁岚的脸颊,狠狠地打了过去。
郁琉满目愕然,祁岚则更加震惊,他们谁都没有想到,妆妆会忽然有如此强烈的反应。
脸颊上的刺痛被祁岚忽略,他的眼中只看得见妆妆暴怒的模样,这种模样,他从不曾见过。
【耳光,去TM的大男子主义】3
“王八蛋!你们两个,都他么的给我滚蛋!滚蛋!从我的视线中消失——!”
妆妆失去理智一般吼出这些话,气愤地想甩门而去,却被祁岚眼尖地抓住。
“你还要去哪儿!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找你,花了多少功夫。”
妆妆摆出森冷的笑容,她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也有这种表情。
“我让你找了吗。嫌麻烦就别找啊。我也嫌麻烦!”
“你——!”
“既然不爱我,就少在这里假惺惺装好心。皇兄给你的任务你漂亮地完成了,所以这婚约,就当是给你的报酬,我替皇兄还你了!我们之间的账算是一笔勾销。放手!”
祁岚没动。
妆妆气得牙痒痒,泄恨一般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道:“我、要、回、宫!放、手!”使劲一甩,妆妆再也不理会这两个不可理喻的男人,甩手离开。
“……”
“妆妆?你怎么自己出来了?他,他们呢?哎!妆妆——!”蛮子奇怪地追着妆妆到门口,后者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气冲冲地冲了出去。
“……这是怎么了?”
“……”大厅里的人纷纷看向楼上的房间,里面的另外两个人半天也没有出来。
“去他么的大男子主义!该死!该死!”
妆妆无视守宫门的侍卫诧异的眼神,把手里的玉佩一亮,像只竖起浑身尖刺的刺猬一般,身上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势,一路直奔自己的寝宫。
这算什么!?不爱她,又不肯取消婚约?还以这个名义不让郁琉把她带走?
她的确是不打算和郁琉去岚枢国,可是!这个也不是她所能接受的说辞!
“都是混蛋!混蛋!”
有谁问过她的意见吗?两个人擅自吵起来,争论,怎么着?还打算最后谁吵赢了,她就跟谁走吗?把她当成什么了?
她知道强扭的瓜不甜的道理,所以好了,她放手了,既然祁岚不爱她,她也不死缠烂打。反正,像祁岚那种不知道被别人啃了多少口的烂瓜,她丢了也不觉得可惜!
她放祁岚自由,也给自己自由。
【回宫,两个不速之客】1
“给公主请安!”
“公主!”
“心逸?”
万俟曜望着不远处刚拐过去的人,露出一脸的诧异。
怎么离家出走的孩子忽然就这么回来了?他在不久前才刚收到消息说在流苏城发现了皇家信物,这还不到半天的时间,人居然就回来了?
“公主是一个人回来的?”万俟曜拉住一个侍卫问道。
那侍卫一见是皇帝,立刻跪了下来,“回,回皇上,公主确是独自一人回来的。”
“祁岚没和他一起?”
“祁庄主……吗?并未看见。”
“是吗……”
“而且,公主的心情看上去很糟……”那侍卫小心地说道。
“很糟啊……”
的确,刚才那一瞥,他也注意到妆妆那双眼底的愤怒了。可这就怪了,出去快两个月好不容易回来了,怎么偏就是这么糟糕的局面呢?
万俟曜走到妆妆的寝宫,发现那里的人都被妆妆赶到了院外,说是公主不让他们接近……
他以为以他所了解的妆妆的性子,出去后应该也会让自己过得开开心心的。
他也听说了祁岚也去了流苏城,是因为他?
出宫前她知道了婚约的事情似乎也没有到这么糟糕的地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个答案,在半个时辰后,面对偏厅里的两个不速之客时,就知道了。
第一要素自然是少不了祁岚的,只是……他没想到另外一个关键的人物,竟也会这样突然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说实话,这两个月以来,他几乎都没有让祁岚入宫来,他怕自己会一个忍不住就和祁岚弄得更僵持,而这不管对谁都没有任何好处。
妆妆离开后,今天也算是两个月来他和祁岚的收拾会面。
至于另外一个人……
“真是意外,你会出现在这里。”万俟曜率先开口,目光直指和祁岚保持着一定距离,却一脸毫不相让神情的男子。
郁琉……
【回宫,两个不速之客】2
他对郁琉的印象非常不好,可以说是完全没有好感。不只是因为知道他是岚枢国的帝王,曾像策划和连朔国一起对付苍耀,更因为他过去在妆妆仍在岚枢国时,给予妆妆的那些伤害,那些不愉快的回忆。
做哥哥的,总是希望能把所有可能伤害到妹妹的因素一并排除掉。
如果祁岚加上郁琉的话,他大概知道为什么妆妆会那样了。
说真的,别说妆妆不想见这两个人,他也不想。
“我只是来寻人。”
“寻到又如何?”万俟曜不动声色。
“带走。”毫不迟疑,也并不算意外的答案。
万俟曜勾起嘴角,“怕没那么容易吧?这里,可是苍耀,并未岚枢。”
“……”
“而且,即使我不反对,也要看你想带走的人,她是怎么想的吧?”他知道,妆妆是绝对不可能和郁琉去岚枢国的。
只是,对祁岚,她会怎么做,他也说不好。他不是当事人,也不好在旁边多说什么,万一不小心酿成什么不好的后果,然后悔的还是他自己。
“你既然不是以正式的形式来此,我应该也不需要把你当做一国之君来接待吧?”
“随便。”郁琉满心只想尽快找到妆妆,带她离开,对这些事情毫不在乎。
他可以感觉到祁岚周围的气压也很低,应该是和自己抱着相同的态度的。他是不知道祁岚和妆妆之间发生了什么,可是他有眼睛,他看得出来现在他二人之间有着一层墙壁,一层隔阂。
他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的。
来时,他曾想过,他的的确确是伤害了妆妆,也许已经没有资格再站在她身边,如果来到这里时她和祁岚依然在一起,他说不定弥补了之前误解妆妆的错误后,会忍痛离开。
在香雪楼看见她独自一人,身边没有那个他本以为应该一直在她身侧的人时,不得不说,他的内心是狂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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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宫,两个不速之客】3
这个机会,他本以为她再也不会给自己,可是……祁岚却拱手给了他这个机会。既然祁岚不知珍惜,就别怪他要继续来掠夺了!
祁岚感觉到郁琉的眼神,微微侧目看了一眼,不悦立刻显现在脸上。
他讨厌看见郁琉眼中露出的那一丝嘲讽与坚定,更讨厌在看到这样眼神后,动摇的自己……
之前一直不愿正面面对的,当郁琉本人真切地出现在面前时才恍然意识到,妆妆并不是永远会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不管他做什么,都会在的。
郁琉的出现,让他真正地意识到,有些东西如果不及时抓住,也许就会错过机会。
只是……现在的他,做得到吗?他连自己的心都看不透,又要以什么立场,怎样的心态来挽留?
**
祁岚重新住进了他在宫里专用的住处,而郁琉,万俟曜尽管对其万般不顺眼,巴不得这个不该待在这里的人立刻消失,还是意外地把人安排在了和妆妆的寝宫距离不太远的一个院里。
祁岚和郁琉的住所,很巧的,和妆妆寝宫相隔的距离,都差不多。
万俟曜没有限制祁岚和郁琉的行动范围,当然也包括妆妆那边,暂时,他还想在一边先静观其变,看妆妆的反应,再决定如果处理这两个他其实哪个都愿意把妆妆轻易交出去的家伙。
郁琉去找过妆妆很多次,但都被拒之门外,几天下来也没能见到妆妆一面,后来他改变了行事作风,转而让蛮子去找妆妆。
这个想法很好,蛮子只是起初的两次被妆妆拒绝,后来慢慢也就见着面,也说上些话了。回去后,蛮子会把他和妆妆所谈过的内容详细地告诉给郁琉听,但是里面基本很少会有什么值得他知道的。
他懂得让蛮子去见妆妆,后者同样知道他的想法,即使是面对着过去很熟悉的蛮子,也不会轻易说些什么,只是偶尔说一下席芙蓉在岚枢的状况,或者聊聊以前的事情。
【回宫,两个不速之客】4
对郁琉,妆妆本人是只字不提,蛮子偶尔说到时,也会被妆妆那双过于剔透的眼噎回去。
迫于无奈,后来的几天里,每次蛮子去找妆妆时,郁琉都会让他带着自己写的信函,让他交给妆妆。既然说的不行,那用写的总可以了吧?至少,让他把那些没能说出来的歉意,表达出来。
蛮妆宫内,身边的宫女都已被妆妆屏退,蛮子不久前也刚刚离开。
妆妆独自坐在窗边,呆呆地望着窗外出神。房里,桌上放着数封摊开的信函,上面的字迹,她很熟悉。尽管没见过几次,她依然很熟悉,因为那次亲自把她抛弃的圣旨,离开前,她看了一遍又一遍,上面的字迹,她想忘都忘不掉。
她并不是个矫情的人,自认为是个敢作敢当的人,如果认为值得,她可以直截了当地去问祁岚是否爱着自己,不觉有任何不妥,因为那是她在为了自己而争取,努力。
那些信函,她也没有逃避地说全部扔掉,她不见郁琉是因为的确认为和他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但是信……她还是都看了。
上面的内容很多,字里行间透露着写这些信的那个人想传达的话,有很多很多的话,想对她说的那股迫切,她感觉得到。
从字面上的意思来理解,她最先明白的,也是认为郁琉最想表达给她的,就是他希望她可以回到岚枢国,做皇后。
皇后,对于一个女人,一个古代的女子而言,皇后是至高无上的吧?是羡慕都羡慕不来的吧?
离开岚枢前,她怨过,痛过,当她来到苍耀时,这些感情就逐渐淡化了。她现在并不怨恨郁琉什么,见到他时会心乱,会焦躁,那是因为他们毕竟有过一段过去,并不算特别美好的过去。
她知道郁琉的确有可能让她做他的皇后,可是,那之后呢?他现在可以完全信任她,知道当初是误会了她,那么如果再出现一次那样的状况?
【回宫,两个不速之客】5
他是否会如现在这般对她如此重视?还是一如从前,再次把她狠狠抛弃?
关心则乱,她知道郁琉对她有着某种程度上的重视,那么谁又说得准到时候他不会当局者迷,重新重蹈覆辙?
他也许还玩得起,可她不想奉陪了。她没有经历真正意义上的,太多的宫廷争斗,然而,她还是觉得疲倦。因为她不适合那种生活,更不适应那种环境,所以她会觉得很累。不是身体上的疲劳,而是精神上的乏力。
和郁琉的积极相比,祁岚就显得异常地被动。在郁琉采取着各种试图挽回妆妆的行动时,他却一次都不曾去找过妆妆。
只是每天每天,都去同一个地方,在那里待上一整天,让人摸不透想法。
蛮子每天来找妆妆,从某种意义上也会带给妆妆一些压力,和一些无从发泄的压抑,于是……这天,为了想让自己放松一下,一大早,妆妆就离开了寝宫,慢慢向一个许久不曾去过的地方走。
回来这些日子,除了有几次去过万俟曜那边,她一直待在寝宫,而出来后,当她想不到什么确切的目的地,漫步目的地在宫里行走时,步伐总是会习惯性地往那里去。
因为在宫里,她最熟悉的,就是那里,去那里已经是她在这里的习惯。
马蹄声,还有马鞭拍打在马儿身上的声音,还有熟悉的箭离弦而发的声音,都那么亲切,让她忍不住露出了一抹愉快的笑容。
骑射场的侍卫们对她这位动不动就往这儿跑的公主都已经相当熟悉,纷纷恭敬地对她敬礼,然后又去各忙各的。
她不喜欢身边总有人伺候着,她喜欢自己做好一切,而他们需要做的只是在她玩好了的时候,递上毛巾,或者准备一些消暑或补水的饮品。这里的人都知道公主的习惯,于是也没人打扰。
加上,他们也多少耳闻了一些关于公主和祁庄主的事情,他们就更不敢随便去招惹了。毕竟……不只她,另外一个主角也在这里。
【回宫,两个不速之客】6
妆妆知道祁岚没有回凤御山庄,一直留在宫里,也知道他似乎每天都会来这里。
今天会到这边来,可以说是她不经意间的行为,也可以说,是潜意识里自己心底所希望的。
她走过去的时候,祁岚正在聚精会神地射着箭,很有气势,她从没见过那般专注的祁岚,更没见过他那么凌厉的眼神。
如果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那靶子和他有仇呢。
见过那种射法吗?第一箭射在红心,然后第二箭把第一支射成两半,第三只在把第二支射成两半,说起来简单,但其实真的很恐怖的射法。
地上已经满是箭的残骸,可祁岚似乎毫不在意,依旧不停地把箭射出,用着平时不会用的力道,靶子都快被他射得变形了。
这算是用他自己的方式,在发泄吗?
妆妆无声地看了许久,见祁岚似乎没有发现自己,犹豫了一下,微微一叹,把眼底的伤痛敛下,默默地转身准备离去。
同一时间,她听见了弓被重重地扔在地上的声音,随着这个声音响起的,还有另一道她数日不曾听见的有些低沉,似乎在压抑着什么一般的,熟悉到让她胸口隐隐作痛的声音。
“那么不愿意见到我吗。”那个声音如此问她。
眼眶忽然就热了,不敢回头,尽量掩饰着身体的颤抖,妆妆低垂着头,略带嘲讽地说:“我以为,应该是你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
如果不是如此,他也不会一直都不来找她,却一直留在宫里吧?他会一直在这里,应该也和她有关系不是吗?那射箭的方式也无声地告诉她,他的心应该也多少有些急躁或是其他一些她所不知道的情绪。
是内疚吗?根本不需要吧?
爱情里又没有谁对谁错,只不过是她很不幸地对他动了心,却没能打动他的心,仅仅如此而已。何须内疚?
把眼眶里的湿热忍住,妆妆无声地深吸了一口气,浅笑着转过身。
“还记得我之前问你的那个问题吗。”
【回宫,两个不速之客】7
“还记得我之前问你的那个问题吗。”
——你爱我吗?那是她在香雪楼时问他的问题。
妆妆清楚地看见了祁岚的僵硬,和眼神的游离,却并不在意地摇了摇头。
“其实你真的不需要想太多,那个问题……只是我想问而已,答案不需要是肯定的。”完全不需要。
她问出口,不是想为难他,只是想让自己死心,从另一种意义上。
人,如果不亲眼看见,是不可能绝对死心的吧?她只是用最干脆,最直接,最残酷的方式让自己认清事实。
女人嘛,就要对自己狠一点。现在的狠,将来对她会有帮助的。
“你就当我没问过吧。”因为她已经知道答案了,所以不需要他回答。
她不会恨祁岚,也不愿意这份美好的爱恋演化成恨,她只是……很不喜欢他和郁琉的做法。明明都不是打从心底里在乎她,却无论如何都不肯放过她,纠缠着她,让她越来越乱,几乎无法保持冷静。
如果他们真的那么不愿意放,是不是需要由她来替他们强硬地放开?
“祁岚。”
“……”
“婚约,取消了吧。”妆妆的声音听上去有些飘渺,语气却又透着一丝无奈和安抚。
如果说看见那张字条上的字时,只是觉得眼前一黑,那么……从妆妆的嘴里亲耳听到时,又会是什么感觉?
妆妆离开后,这个问题反复地出现在祁岚的脑海里,他一直都不知道答案是什么,而现在,他知道了。
胸腔里那股窒息一般的疼痛,还有被掏空一般的空虚,给了他最直接的回答。
“让我们两个人都能得到个解脱,好吗?岚。”妆妆的眼里透着如水一般的温情,嘴上却仍然说着让她甚至让祁岚也受不了的,令人疼痛的话语。
如果有这层束缚,她很难说服自己死心,逼近,如果一直控制着自己的理智还比较容易,可感情一旦放出,想收回是需要时间的。
【分析,吐露心声】1
如果他一再扰乱她,这个时间就会越来越长,长到她再没有自信可以淡忘,可以释怀。
“取消了婚约,打算和郁琉离开,去岚枢国做皇后吗。”
“!?”妆妆诧异地睁大了双眸,没想到祁岚会忽然说这番话。
“你……”
“只要没取消婚约,你还是我的未婚妻。”强忍着胸口的钝痛,祁岚目光笔直地盯着她说道:“你难道不知道郁琉想绊倒苍耀的野心吗?你是公主,如果随便和岚枢国的皇帝在一起,对苍耀国,没有任何好处吧。”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说,只知道,必须说点什么,说点什么……
妆妆愣了许久,好半天才忽然闷闷地笑了。
她不晓得祁岚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只是她难以抑制心中那一点点渗漏的刺痛。
拜托,别用这么可笑的理由,好吗?
妆妆的脸上满是伤痛,却仍然强颜欢笑道:“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在我听来,你知道这像什么吗?”
“……”
挽留。
多美好的词啊,祁岚的这番话,听在她这个还没能完全放弃的人耳朵里,就像是在挽留她一样。
明明就不敢承认对她有情,却对郁琉的存在那么介意,明明不愿意与她在一起,却又不肯放她离开?祁岚,你究竟想要怎样?又希望她怎样?
“凤御山庄对皇族很有用处,如果我与你真的成婚,是我,我也会尽一切可能地用你的凤御山庄来帮助皇兄的。”既然有能力,为什么不用呢?不用放着不只浪费,也会成为无言的威胁不是吗?就算皇兄可以信任,地下的人未必会全然信任啊。
“既然你不想让凤御山庄成为皇族的附属,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还是,你觉得这些话由我来说出,你很没面子?”妆妆轻笑。
“不……”祁岚眸色深沉。
“那是因为什么?”妆妆歪了歪头,“是愧疚?想弥补?……你确定这真的是弥补吗?”
“……”
【分析,吐露心声】2
“如果你真的觉得以前对我的欺瞒有那么一点点的愧疚之意,也不该是用这种方式弥补。我所认识的祁岚,不是这么不理智的人。”
既然知道和她缠在一起对凤御山庄会有影响,他不是不喜欢被人压制着?那么她可以远离他的,这对她而言并不困难。会痛,但是做出选择是很简单的。
她知道也许她的想法很极端,可是她就是不喜欢祁岚的做法。
保护她,却不承认爱她……
如果那么不愿意承认,那么,离她远一点。这种保护她不需要,她可以保护自己,也可以让任何人保护她,却惟独不需要他这种形式的保护。
“取消婚约吧,我真的累了。”妆妆轻轻地叹息,语气里透着前所未有的疲惫。
祁岚说不出任何话来,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看着妆妆转身,留给他一个背影。
那背影看上去,那么单薄,却又那么坚决。
痛楚从胸口一点点蔓延到全身,他震惊地发现自己几乎快站不住脚,下意识地扶住了旁边的石桌。
“……”
不远处的树后,郁琉无声地望着另一头妆妆离去的背影,和祁岚那仿佛被人抽光了力气一般的无力,久久未动。
今天岚枢国那边来了消息,他必须尽快回国……
本来打算到妆妆的寝宫找她,却听人说她来到了骑射场。他知道这几天祁岚一直在这里,毫不犹豫地就过来了。
他们的对话,也一清二楚地听见,心里却没有一丝的喜悦。
如果说,祁岚都被妆妆如此拒绝,那么他……还有立场说什么吗?如果祁岚不可以,那么他,有资格站在她旁边吗?
**
“皇上,公主来了。”
“心逸?”万俟曜心中升起一阵奇怪的感觉,“让她进来吧。”
妆妆穿了一身比平时要正式许多的衣裳,脸上也是少见的认真,万俟曜不禁皱了皱眉。
“皇兄,我有话想和你说。”
“……”
【分析,吐露心声】3
感觉到妆妆的不寻常,万俟曜没有迟疑地摒退了所有人,甚至把暗处的影卫也遣退了出去。
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你想说什么?”
“……岚枢国现在的情况,皇兄了解吗?”
郁琉来后,她一直没有问过岚枢国目前的状况,蛮子没提,她也没问。而现在,她也许需要了解得更详细一些,也让自己做出一个……早就该做出的决定。
她不是心血来潮才会忽然问起岚枢国的事情,这点万俟曜很清楚,因此也没有隐瞒什么,把他所知道的岚枢国的事情一一对她讲了出来。
从苍耀的角度来说,现在和岚枢国的关系应该说是比较僵的。毕竟郁琉想拉拢连朔国的意思,很明显,他当然不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岚枢国对苍耀不会构成实质上的很大的威胁,苍耀国的实力他作为帝王,是有着绝对的自信的。
相比之下,岚枢国和连朔的关系反而不太好。因为当初郁琉的的确确是允诺了要把妆妆,许给连朔做王妃。可是,随着妆妆的逃离,王妃没了,郁琉对这件事情也没有给连朔任何交代,这事情就难办了。
还有一件事,是郁琉不知道的。面上苍耀和连朔不相往来,其实……他和连朔,很早的时候就有联络的。岚枢想拉拢连朔,根本没那么简单。
听了万俟曜的一番话,妆妆陷入沉思。
她早料到郁琉来找她不全是为了她的,又或者,是因为其他什么因素,才会导致他亲自前来。听了万俟曜的这些话,她大概也就知道了。
岚枢没能成功拉拢连朔,有了这样的开始,怕是以后也不会有什么机会。所以,他决定放弃连朔,转而把她追回吗?
郁琉找到她时,她的确从他的眼中读到了找到她时的欣喜和急切,也同样发现那并非出自完全的真心,其中也有着其他东西。
【分析,吐露心声】4
“我觉得……祁岚对你,是有情的。”万俟曜见不得妆妆如此沉默的样子,终是忍不住Сhā了句话。
“嗯,我知道。”
意外的,妆妆没有反驳。
是啊,她知道祁岚对她应该也是有情的,只是他始终不愿意承认。
若是暗恋,她也就不说什么了,可是在她已经率先表明心意,问他是否爱他的时候,他仍然没能回答。既然他说不出口,她也不想逼他。
“也许……他只是一时没有想通。我和他认识很久了,也很了解他,他很重视凤御山庄,所以……”在他看来,祁岚只不过是被自己对于凤御山庄的那种责任心蒙蔽,没能看清楚自己真正在意的是什么。
“我看得出来,他动摇地很厉害,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失常的样子。”妆妆对祁岚的影响,是前所未有的。
“皇兄……”妆妆虚弱地叫了他一声,手本能地扯住他的衣角。
“心逸?”万俟曜担忧地抬起她的下巴,却被她脸上那浓重的伤痛震得无法动弹。
手划过那姣好面颊上的冰凉,只觉得胸口也泛起一丝丝的痛感。
“皇兄,我真的不行了……”妆妆无声地掉着眼泪,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万俟曜这才恍然明白,其实……她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子,才刚刚十七岁,她也有着血肉之躯,有着所有女子都有的一颗柔软的心。
她,其实并没有那么坚强。
妆妆也不明白为什么在面对郁琉时可以掩饰的,在祁岚面前可以忍住的眼泪,面对万俟曜时会倾泻而出,也许……这就是亲情?
在这个永远不会伤害自己的,把自己当成亲妹妹,当成至宝的兄长面前,她可以放下一切强撑起的坚强的假面具,她可以暴露出自己的软弱。
她知道她此刻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个能够让自己安心,让自己放纵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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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避,温暖的拥抱】1
“已经决定了吗?”万俟曜不无惋惜地低叹道。
妆妆抹掉脸上的眼泪,放松地点了点头。
“总是摆着一张臭脸,实在不像我,我想做回原来的自己。”在爱情面前,她的智商没有变为零,却还是失去了自我。
她不愿意如此,所以她必须这样做。
她有自信可以让自己重新获得新生,但是这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几个月的时间并不足够。
“离开的两个月里,在香雪楼,我真的过得很开心,我喜欢那样的日子,无忧无虑。所以我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心逸……”万俟曜既安心,又觉得心疼。
安心是因为知道这不是她在勉强自己,心疼是因为……正是知道她不是勉强自己,是真的要靠着自己的力量振作起来,才觉得疼。
她还只是个孩子不是吗?她其实可以再多依靠他一点的。
过去的那么多年来,他一直没能做什么,也知道她也许一直以来都是靠着自己一个人活过来的。从来都是靠着自己走过所有的事情的人,他要如何让她学会依靠别人?这也是需要时间的。
至少现在,她来告诉他自己的想法,这就表示,她还是愿意对自己打开心扉的。
上次走时,妆妆是不告而别,他怕一旦说了,万俟曜不会让自己走,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知道,不会离开很久,等自己稍微冷静下来后就会回来。
但这次不一样,这一次,是要等到她彻底放下后才能回来,需要多久,她也不知道。也许是一年,两年,或者更久。
她不能在挨次不告而别,毕竟,在这里……亲情对她而言,太珍贵,太珍贵。
比起爱情,更珍贵。
她知道自己不会永远离开万俟曜,总有一天会回来,陪在他的身边,做他的好妹妹。只要再给她一点时间,再多给她点时间。
她对自己有信心。
因为她太擅长让自己笑,更擅长躲避。
【逃避,温暖的拥抱】2
她面对事情时可以很坦然,可以勇敢面对,但是若有机会给她逃避,她也会第一时间鸵鸟地选择逃离。这次同样是如此。
她知道自己也许真的很自私,很卑鄙,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她只是个普通人,人都是自私的,比起别人,总会先想到自己。
“既然你都已经决定了,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就算他在说什么,他也明白,妆妆是不会改变主意的。既然如此……
万俟曜忽然神秘地笑了笑,“本来前两天就想给你介绍的,但是以为祁岚和郁琉,耽搁了。既然你想走,正好……”
“什么?”妆妆不明所以。
“我想让你见一个人。”万俟曜把影卫唤来,悄声说了些什么,那影卫很快又失去了踪影。
不到片刻的时间,从偏殿的侧面一个暗门处,缓缓地走出了一个人。
“他是……”妆妆傻傻地望着那个对自己温柔微笑的人,诧异地看着同样笑容可掬的皇兄。
“我想,现在的你并不适合独自一个人。”万俟曜轻柔地说。
“皇兄……”妆妆紧紧地搂住万俟曜,把脸埋入了他宽阔温暖的胸膛。
鼻腔里充满了他身上让人安心的味道,妆妆浅浅地笑着,说道:“其实我一直很希望能安定在一个地方,我不喜欢总是到处奔波。”她不愿意一直做一只候鸟。
“可是……你要知道,若这一次你真的走了,可是真的会……见不到他的。”
“……”妆妆从万俟曜的怀里抬起头,狡黠一笑,“皇兄指的他,是哪个他?”
万俟曜宠溺地轻敲了下妆妆的脑袋,没说话。
这个他到底是哪一个,也许只有妆妆自己心里明白。
“也许他们会疯了一般满天下找你的。”
“找一阵子总会淡的。”妆妆难得没心没肺地笑,惹来那个刚刚现身的人一抹宠溺的笑。
妆妆对那人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
【逃避,温暖的拥抱】3
“如果我不走,我会先疯的。”妆妆苦笑了一下。
万俟曜再次搂紧怀里的人。
“对不起……”妆妆闷闷地说。
万俟曜只是摇头,“傻丫头,和我,你不需要道歉。你只要照顾好你自己就可以了。”
“嗯。”
“对自己好一点,这边的事情,皇兄会替你处理的。他们那边,我也会替你去说。”
“谢谢皇兄。”
“如果真的想谢我,就让我重新看到你的笑容。”万俟曜颇有深意地叹道。
妆妆沉默了片刻,重重了点了下头。
万俟曜终于安心地松下肩膀。
只要能保护好她,岚枢国也好,凤御山庄也罢,他全然不会放在眼里,这里的一切,他都会替她打点好,然后……静静地等待她的归来。
把妆妆的手放到另外一个人的手中,他看见妆妆紧紧地握住了那只手,并且对那人浅浅地笑了。
万俟曜对那人慎重地说道:“心逸,就交给你了。我知道你一定会替我好好照顾他的。”
“当然。我会对她很好很好,比对任何人都好。”那个人同样很认真地对万俟曜允诺,并且执起心逸的手,落下温柔的一吻。
万俟曜当然相信他会好好照顾她,更相信妆妆跟着他,才能足够地安全,更不会让那两个男人的当中的任何一个找到。
“皇兄?你让我跟着他,那么……去处呢?也已经决定了吗?”妆妆问道。
她虽然决定走,但是具体要去哪里却没有细想过,因为他认为是万俟曜的话,也许会替她安排好。只好能稍微安稳地生活下去,其实去哪里她并不介意。
可是意外的,万俟曜却给予了否定的回答,“还没有决定,你们自己决定就好,不管你去哪里,我都会保证不让凤御山庄和岚枢国的眼线找到你们。”
“那……”妆妆看了看和身旁的人十指交握的手,温柔地对那个人说:“那,由你来决定吧。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那人怔了一下,片刻后,柔柔地说:“好。”
【消失,相见不如不见】1
“你说,什么……”
“她走了。”万俟曜坐在御书房的桌前,面无表情地翻看着奏折冷声说道。
“你说,她走了……?”
郁琉和祁岚同时被镇住。
一早上莫名地被万俟曜叫道这里来,却怎么都没想到,只是过了一天,居然就会听到这种始料未及的状况。
“走了,她去了哪儿?”祁岚沉声问道。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
“!”
“她何时回来?”郁琉沉吟片刻,眯着眼问道。
“不会回来了。”
“不会回来?”祁岚愕然。
“啪!”把奏折使劲甩到桌上,万俟曜冷眼睨了他们一眼,哼道:“你们逼的她还不够吗?当真以为,我会一直冷眼旁观,看着她难过?”
“他、去、了、哪、儿!”祁岚双眼充血,咬牙问道。
郁琉暗暗心惊着他猛然放出的杀气,无声观察着他和万俟曜之间的互动。
他们二人认识多年,非常熟稔,这点他很清楚。
为了妆妆,若是关系破裂……
万俟曜丝毫不惧祁岚,反之,用着比他更犀利的眼神与他对视,还是和之前相同的答案。
“我说过了,你不需要知道。而且,我也不知道她会去哪里。”
“……”祁岚明显不相信万俟曜的话。
“你以为,她明知道你会逼问于我,还会告诉我她的行踪?拜你所赐,日后我想找她都难!这样,你还觉得不够吗!?”万俟曜气得牙齿打架,恨不得把祁岚咬碎,拆筋剥骨!
祁岚又瞪了万俟曜良久,可后者依然毫不动摇,最后慢慢地垂下了头,拳头不甘心地紧握,心也犹如侵入冰窟一般寒冷异常。
“那……”
“?”郁琉挑了挑眉。
“她,走之前说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说。既然已经决定离开,就是表示对你,对你们……都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不是吗?既然如此,还需要说什么?”万俟曜嗤笑。
【消失,相见不如不见】2
“你们带给她的,永远只是苦恼,伤痛,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还要见?相见不如不见。我不会让她再受伤害,如果你们对她有那么一丁点的在意,日后就不要再打扰她了。”
“不!不可能!”祁岚猛然吼道,“不……我会找到她,我一定要找到她!”
不能,绝不能就这样让她走!一定要找到!怎么能,怎么能让她就这样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怎么能!
“找到了又如何?”万俟曜恼怒,“你既然不爱她,又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去找她?找到她之后又狠狠地伤害她,你觉得这样很有趣吗?看她难过,你很开心是吗!祁岚!我告诉你!比起让你害她无法拥有笑容,我宁愿你这辈子再也找不到,见不到她!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有多后悔让你去寻她——!”
郁琉如何,他不管,也懒得管,可是祁岚!是他让祁岚去把妆妆找回来的,他们会弄成这样,他也要负起责任来。如果不是他,就不会把妆妆逼迫到这种地步,有家不能回!
若是早知如此,他宁愿妆妆不曾回来,也许她还可以安安静静地过平静的日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你们都走吧。不管是任何一个,我都不想再见到了。”万俟曜漠然地闭上眼,冷声下了逐客令。
“祁岚!妆妆走了,是真的吗!”风珏急切地跑过来,挡住祁岚的去路,双目闪烁着紧张。
祁岚只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胸口再次刺痛起来,“走了。”
“怎么会……为什么她要走。”风珏整个人霎时傻住了。
祁岚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是啊……为什么她要走呢。如果,如果真的那么不愿意见到他,他可以走……根本不需要她离开的。
为什么要这样走呢。
至少,他离开的话,想见她时还能想办法见到,如今……他要到哪里去找她?
不管万俟曜说的话是真是假,这次恐怕也没有上次那么容易找到人……也许,真的会从此再也见不到。
【颓废,谁说他不在乎】1
半个月。
妆妆离开,已经过了半个月。
风珏端着午饭来到御岚楼,看见顶楼处,那个一脸颓废样的男子,微微一叹息,慢慢向他走了过去。
半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让凤御山庄从里到外沉寂了下来。
那天,听说妆妆离开的消息后,他足足呆了一整天,怎么都不愿意相信。直到祁岚丢了魂似地回到山庄,急切的追问下,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他愤怒地骂了祁岚一通。
妆妆离开的两个月里,他什么都没有说,因为他觉得自己毕竟还小,祁岚和妆妆之间的事情也许他根本不能Сhā手,也可能越帮越忙。
可是,如果早知道什么都不做会是被妆妆扔在这里,他一定会做点什么!
他唯一的依靠,唯一依赖的人就是妆妆,可是她却什么话都没有留下,连句道别的话都没有就走了。
这些都是因为祁岚的关系!他对着祁岚一阵乱打,不顾脸上的眼泪大哭大闹,做出了从生出来以来从来没有做过的任性的行为,只为了发泄出心中的慌乱。
如果妆妆不在了,他要怎么办?那种无依无靠的慌乱让他语无伦次,他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只知道他把所有伤人的话都骂了出来。
祁岚只是被动地听着,承受着。他武功不如祁岚,可是也不是说一点内力都没有,几乎可以说是在发狂的状态下,祁岚的嘴角流出了一行血迹。
哭够了,骂够了,也打够了,当风珏抬起头怒吼着问他为什么不说话时,他惊呆了。
沉默了许久后,慢慢从祁岚的身上离开,垂着头,无声地掉着眼泪。
“为什么……为什么不留住她!为什么非要等到她走了之后才这样!这算什么!”
祁岚的眼睛里,满是空洞,似乎完全没有听见风珏的骂语,也感觉不到身上的痛楚。感觉到身上的重量消失后,木然地往御岚楼,妆妆曾经住过的地方走去。
【颓废,谁说他不在乎】2
房间里似乎还残留着妆妆的一切,她的衣服,她盖过的被子,坐过的椅子,用过的杯子……所有的东西仍然保持着原样,只是少了主人。
从皇宫回来后,祁岚便一直留在妆妆的房间里,一步都不曾离开,只是坐在床边,出神地望着床铺发呆。
他想了很多,从第一次见到妆妆,到后来和妆妆相处的点点滴滴。她的一颦一笑,她皱眉的样子,流泪的样子,捉弄人时的可爱,晒太阳时的慵懒,所有的一切都生动地在他的脑海里重现。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把关于妆妆的事情记得如此清楚,她说过的每一句话的内容,说话时的神情,他都能清楚地记起来。
半个月以来,他问了自己无数遍,当初妆妆离开前问自己的那个问题,答案真的是否定的吗?
如果是,为什么在妆妆离开后,他不觉得松了一口气,却反而觉得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浑身都在泛着疼?
这种空虚,这种恐惧感,又是因为什么?
每每想到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她的时候,他就觉得害怕。害怕……这种活了二十多年都不曾出现在他身上的情感,在妆妆离开后,每时每刻都伴随着他,让他透不过气来。
似乎有什么东西,被他遗忘,又似乎有什么……被他刻意忽略,刻意逃避。
数日前,风珏的一句自言自语传入耳中时,他浑身猛烈的颤了一下。
——既然这么在乎,为什么要逼走她……已经晚了啊。
已经晚了?
离开皇宫时,万俟曜曾对他说,一切都结束了。
晚了?结束了?他和妆妆,一切都结束了吗?
不!他本能地不愿接受这样的结果!
妆妆问他是否爱她时,他没能回答,可是半个月的时间,足够他想通很多事情,也让他恍然醒悟。
也许,他只是怯懦地逃避,不愿意承认他真的如万俟曜所期望地,爱上他的妹妹。
【颓废,谁说他不在乎】3
他真的对妆妆什么感觉都没有吗?那,为什么当初在岚枢时看见妆妆哭着让他带走风珏时,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甚至觉得心痛?
为什么一想到她有可能和郁琉回去时,会心慌,会愤怒,会……嫉妒?
呵……
祁岚颓丧地垂下头,手靠在床沿上,用胳膊挡住充血的双眼,嘴角满是苦涩。
祁岚啊祁岚……承认吧。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还有什么不能承认的?
该死的!
谁说他不在乎?谁说他不爱?
妆妆……
回头,风珏默默地把饭菜放在了桌上,祁岚看见风珏的脸色也非常不好,眼底也有着深深的青黑,大概这些日子也一直没能睡好觉。
“我会去找她。”
“!”风珏眼眸动了动,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半个月前,他发泄过,半个月后,他已经学会敛下心中的难过。
“然后呢。”
找到了又怎么样?如果他们之间的心结不解开,妆妆还是会走的。找回与否,根本没有区别。
祁岚把自己关在御岚楼时,风珏曾到宫里找过万俟曜,也从他那里知道了祁岚和妆妆的事情,知道为什么妆妆会忍不住想离开,也知道了这样对她会更好。
虽然万俟曜没有告诉他妆妆的行踪,他还是安心了不少。至少,他从万俟曜那里知道了妆妆是有话留给他的……并没有忘记他,离开前仍然惦记着他。
“我会把她找回来,再也不让她离开!”
“?”风珏诧异地看了祁岚一眼,发现后者的眼中闪烁着他从未见过的光芒,半月来的颓废也似乎已经褪去。
“不管多久,我一定会找到她!”
“……”风珏无言地看着祁岚踏着坚定的步伐下楼,久久未动。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就算找到了,也已经晚了。真的已经,晚了。因为妆妆并不是只是离开,她是抱着更加坚定的,要忘记这里的一切的心情,与他人一起离开的。
那个人……万俟曜虽然没有细说什么,可是他有预感,就算祁岚真的找到妆妆,一切也都晚了……
【流年,如何忘记】1
祁岚颓废了半个月,重新再去找万俟曜,结果依然没能得到任何线索。
——为了不让你找到,你以为她会把行踪告诉我吗?以我和你多年的交情,你以为她不担心我一时心软就会告诉你吗?
万俟曜的话亦真亦假,祁岚根本无从分辨出来,只是再次很明确地意识到,从万俟曜那里,不论如何是打听不出半点和妆妆有关的消息的。
既然如此,唯有靠他自己了!
即使是天涯海角,他都会把妆妆找出来!
在祁岚准备着动用凤御山庄的能力动员江湖中人一同寻找妆妆时,在岚枢国,郁琉也不甘落后地动用了岚枢国所有能用得上的人,势必要把妆妆找出来。
几乎可以说是苍耀和岚枢同时出动的如此浩大的搜索行动,在花了半年多的时间后仍未找到丝毫蛛丝马迹时,两人都同时确认了一点。
那就是……有人刻意不让他们找到。
能让祁岚和郁琉都不能查到的人,普天之下,除了万俟曜还会有谁?
他们越想找,万俟曜越不让他们找到,和他们像无头苍蝇一般盲目的寻找不同,万俟曜肯定掌握着他们所不知道的什么消息,可想而知,万俟曜势必沾着绝对的优势。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想找到妆妆的那种坚定却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变淡,反而越来越强烈,几乎快无法抑制。
从妆妆离开后的一年后,祁岚就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的深夜时分,都会望着一样他随身携带的东西一直到天明,难以入眠。
那是他曾经想交给妆妆,却错过机会的东西,在找不到妆妆的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当中,如果不是有着找到妆妆后把它亲手交给她的信念,也许他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用万俟曜来逼妆妆就范。
他很清楚,妆妆重视万俟曜,如果万俟曜出了什么事,妆妆一定会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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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如何忘记】2
可同时他更知道,一旦他动了万俟曜的念头,先不说曜没那么容易应付,就算他真的得手,同时也预示着妆妆这辈子都不会再原谅他。这种险,他不能冒。
他经常会想着,是不是就算找到妆妆也正如万俟曜和风珏所说的,一切都晚了?无数次,他想过要放弃,无数次,又被自己脑海里的另一个声音打消念头。
那个声音会对他说,好不容易清楚了自己的心意,就这样放弃,妆妆会瞧不起他的!她想要的答案,难道不想告诉她吗?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意吗?
怎么会不想?他做梦都想把这些告诉妆妆!
可是……随着时间越来越长,他的内心也逐渐冷却了下来,不会再像过去那样只是盲目地寻找。
四年,他整整找了妆妆四年,这四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他试过很多方法,他以为妆妆会出现,可是她却犹如人间蒸发一样,一次都没有如他所愿出现过。他甚至怀疑,妆妆是不是已经不在这里,不在苍耀,也不在岚枢,甚至……真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如果不是,为什么找了四年他甚至没有听说有任何人见过神似妆妆的人?当真,这么决绝地要躲着他吗?
岚枢国那边,在两年前开始也逐渐沉淀下来,他当然不会认为那个人会如此轻易放弃,只是……怕也是和他一样,已经知道一般的方法无法找到人,所以才改为长期作战了吧?
毕竟,如果长期动用那么多的手段只为寻找一个人的话,是坚持不了多久的。和凤御山庄不同,那个人要担心的可是整个国家,如果国家出现了问题,他能找到妆妆的手段只会越来越少。
四年的时间,可以改变的事情有很多。
比如,曜找到了心爱的人,并且已经封其为皇后;比如,风珏重新回到了岚枢国,并且成为了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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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踪迹,跟上熟悉的人影】1
他曾以为苍耀的封后大典上,妆妆会出现,可是她没有;他以为,如果是她重视的风珏重新回到郁琉身边,她一定会出现,可是她还是没有。
他承认,他是有意让郁琉发现风珏还没有死的事情的,他也知道,风珏在看见他长久的坚持之后,会主动决定回到岚枢,多少也是想帮他,只是……似乎并不能得到他们想要的收获。
风珏临走时,对他说,找了那么久都找不到,也许是天意……放弃吧。
放弃?如果能放弃,他早就这样做了。祁岚只是苦笑,并未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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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主,到了。”
颠簸的马车缓缓的停下,祁岚整理了下心情,把所有的情绪全部敛下,掀开车帘。
皓月楼三个字映入眼帘,祁岚沉了沉脸色。
寻找妆妆的这几年,凤御山庄的势力比过去扩大了整整一倍,过去他只是保持着他父亲一直以来掌握的势力,可近年里,为了能更大范围的寻找妆妆,他开始扩大势力,甚至往苍耀周边的小国家,岚枢的内部一点点渗透。
当然这其中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和曜的关系比较僵持的关系。万俟曜一直在暗处阻挠他找妆妆,加上原本妆妆走了之后他就很少再去苍耀皇宫,那十多年的感情也就陷入了冷战当中。
如果不能找到妆妆,也许这种局面也只会愈演愈烈。对此,他已经不在乎了,只要能找到她……
他知道万俟曜对他的敌意不过是认为他不能给妆妆她想要的,他会证明给万俟曜看,他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个他,不会再逃避了!
皓月楼,这里是岚枢国的一个稍有些偏僻的城市里唯一一个最大的酒楼。
前些日子,因为听说了郁琉那边又有了动静,所以他才会来到这里,想和岚枢,也可以说是郁琉派来的人见面。
他和郁琉的关系和万俟曜相比,绝对是更加恶劣,甚至可以说是水火不容,但是……如今郁琉会来找他的理由,他多少也能够预料到。
【踪迹,跟上熟悉的人影】2
凤御山庄不断扩大的势力,他和万俟曜的关系崩裂,{奇}这对于郁琉来说,{书}有益处也有害处。{网}找妆妆是一回事,想绊倒苍耀的野心又是另一回事。
郁琉那点心思,他可是了解得很。
就算他和曜目前的情况不是很好,郁琉真以为,他会和岚枢合作,转而来对付苍耀吗?
郁琉难道会没想过,如果他真的和岚枢合作,妆妆会怎么想?单这一点,他就不会和岚枢有任何瓜葛。
这次的所谓的会面,也不过就是郁琉因为一直找不到妆妆,所以情急之下就想从他这里探听一下消息,想了解他是不是已经有了妆妆的消息?
即便他有妆妆的消息,会蠢得给自己的情敌提供消息?
“庄主,岚枢国的使者似乎还没有到。”吴求到皓月楼里看了一下,恭敬地禀告道。
“是吗。”看了看时辰,似乎是比预定的早了些……
站在皓月楼的门前,祁岚扫视了一下面前的街道,不太热闹,但是给人感觉很好,看上去很和谐。格局上,有点像是流苏城……
四年前,就是在香雪楼里,妆妆揪着自己的领子问自己,爱不爱她,现在想想,当时自己为什么会不自觉地躲开她的视线呢?
是因为害怕吗?也许,只是因为……和妆妆的勇于面对相比,想到自己的逃避,下意识地不愿意去看双坦率纯净的双眼吧?
如果现在,她再次站在自己的面前,当他已经可以非常肯定自己的心意时,他应该不会再避开了吧?如果可以,他希望对她说上百遍,千遍,万遍!
面前来来去去掠过很多人影,祁岚仍然沉浸在回忆当中,眼睛有些对不上焦的略带茫然的神色看着路人。
吴求仍然注意着看岚枢国的人有没有来,也没注意他的主子。
过了一会儿,祁岚忽然微微愣住,嘴角一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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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踪迹,跟上熟悉的人影】3
那双茫然的双眼慢慢恢复过往的光彩,眼中流露着震撼,脚步也忍不住向前。
“庄主?”吴求奇怪。
“妆妆……”祁岚怔怔地望着远处一个身影没入人海,喃喃地唤出一个名字,想也不想地追了过去,丝毫不理会吴求在后面的叫唤。
四年里,已经不记得有多少次,他看见类似妆妆的人追过去,然后一次又一次地扑空,每一次看见一个个陌生的容貌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都是一次的颓丧,无力。
可是只要看见稍微相似的,他还是会毫不犹豫地追上去,宁可错上千遍万遍,也不愿意错过一次!
而这一次,他有预感,他没有看错,那个背影!他想了四年,整整四年!每天晚上做梦都会梦见的,那个在骑射场上毅然转身的,单薄而坚定的背影!
不会错的,是妆妆!一定是妆妆!
她走得并不很快,可是祁岚却始终无法追上,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明明刚才在皓月楼那边的时候街上的人还不是很多,可是越跟着她走,越发现街上的人多了起来,街道两旁的小摊贩也很多,还有杂耍,不时还能听见鞭炮的声音,像是在庆祝什么。
妆妆的身影在人群里时而出现,时而被淹没,祁岚不敢有丝毫的掉以轻心,一直紧紧锁住那个背影。他不敢施展轻功直接去抓住人,怕一旦引起骚动,反而会适得其反,更因为……他怕了。
在看见妆妆在某个摊贩前停下来,随意地看着一些小玩意,看见那抹想了四年的容颜后,他的胸口强烈地震了一下。
还是那张精致可爱的脸蛋,还有他想了许久,却几乎快回忆不起来的,如此怀念的笑颜……那发自内心的笑容,让他眼眶微微发热。
即使找寻了这么久都不曾想过,原来,他竟如此怀念她的笑容。带着她离开岚枢国时,他以为会让她以后活得更加快乐,却不曾想,自己反而让她更加痛苦。
【踪迹,跟上熟悉的人影】4
此时此刻他才知道,其实自己求的并不多,只是希望……能一直一直,这样看着她的笑容便好。
不记得自己跟了多久,只知道脚步本能地跟着前面的身影,目光紧盯着那张脸上洋溢着的笑容,不知不觉就见见脱离了人群,逐渐往稍微安静的地区走。
看见她在一个宅子前面停下,祁岚立刻躲在了角落,悄悄注意着。
敲了两下门,里面一个仆人模样的人露出了头,看见妆妆很客气地说了声,“您回来了。”然后把人迎了进去。
这里,应该就是妆妆住的地方……
直到大门重新关闭,祁岚才重重了吐出一口气。不知不觉,在妆妆进去之前,他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像是害怕在这关键时刻,被妆妆感觉到什么。
好不容易,终于……终于找到了人,他不能再冒险了!绝不能让她再一次从自己的眼前逃离!
查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个宅子的位置相对来说有些偏,但是仍看得出是有钱人才住得起的地方。这里距离岚枢国的皇城很远,和苍耀国更是在完全相反的方向,可以说是躲避的好地方。
但过去他也不是没有派人到这里来查探过,当时并没有听说妆妆在这里。他不认为是山庄里的人,或者是派出去的江湖中人隐瞒他或者是没有仔细找,这么说的话……只有一种可能性。
妆妆大概也不是一直在这一个地方住着。长期在一个地方居住,被他找到的可能性会很大,如果从她的角度来说,这是不论如何都要避免的吧?
没发现自己嘴角的苦笑,祁岚望着那扇紧闭的大门,陷入沉思。
这么好的机会,他不可能放过,从长计议什么的,那都只是敷衍别人的说辞。四年的时间,已经够长了,他一刻都等不下去,更害怕一旦他现在离开这里,哪怕是明天,甚至是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后再来时,已经人去楼空。
【雪涯,物是人非为人妇】1
“咚咚。”
当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门已经打开,祁岚愣了一下,看着刚才给妆妆开门的仆人一脸诧异地望着他,祁岚立刻调整了一下神情,尽可能用平静地语气说:“我找……刚刚进去的人。”
因为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也不确定在这里,妆妆是隐姓埋名还是怎样,祁岚说的有些犹豫。
那仆人只迟疑了一下,便回道:“是说夫人吗?”
夫人?祁岚的眉不自觉地揪紧。
没等他说什么,仆人已经把身子移开,让出了路来。
“请进吧。”
“……”
宅子比他想象的还要大,前院周围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花,散发着甜美的香气,院中间摆放着一个硕大的盆栽,看上面栽种的植物模样很奇特,他有印象……这种植物,是连朔国特有的。
仔细看一下就会发现,这院子的周围,到处都透着一股连朔特有的味道,不管是那些花的品种,还是院子里的木椅的款式,还有门窗上的花样……
越往里进,疑惑就越大,直到被那个仆人带进一个里院,祁岚才稍稍沉淀了一下心里的困惑。
里院的左侧有两张软椅,是两边都有扶手的那种,这种软椅也是连朔国常用的,岚枢国很少会有人用,一来是因为民风不同,岚枢少有人习惯这种椅子,二来也是因为价格昂贵。
“请在这里稍等片刻,我这就去请夫人过来。”仆人对祁岚点了个头,至始至终也没问他是来做什么的,隐约的,倒是让他有了些猜测。
刚才路上,妆妆似乎是买了些糕点,那些糕点并不是她喜欢吃的,那么……是用来会客用的吗?如果本来就有客人要来的话,妆妆的异举和仆人的古怪也就说得过去了。
刚坐下来,一个丫鬟模样的人就端着一盘糕点走了过来。看见祁岚时还稍稍诧异了一下,随即把糕点盘子放下,什么都没说便又转身离开了。
【雪涯,物是人非为人妇】2
刚才的仆人才刚走,而且和这个丫鬟来的方向也不一样,这丫鬟不可能是听那仆人的话给他特意送来的点心,果然……是有客人要来吗?
在祁岚揣测着究竟会是什么客人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脚步声渐渐传来,祁岚的身体轻微地颤动了一下,眸色微变,手心也不自觉地冒起汗来。
当祁岚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心态转过身时,在他身后的脚步声也同时停了下来,祁岚敏锐地听见了那声极轻的惊呼。
弯弯的柳眉下,一双灵动清澈的双眸正透着讶异地盯着他,眸光中透着震惊,粉红的唇瓣微微张开,似乎动了动,却并未听见她说出半句话来。
还是那张他熟悉的容颜,别说妆妆的身体僵住了,即便是他进门时就知道很快就能正面再见到他,有了些心理准备,再妆妆正对着他站着的时候,当那双眼睛与他四目相对时,他还是震颤了。
很奇怪。
这一瞬间,他以为首先抚上的心头的,应该是几年来堆起的思念,和终于得偿所愿地寻到人的喜悦,可是……他猛然发现,比起这些,自己似乎在此时此刻,才暮然有了一种,真真切切的,活着的感觉。
仿佛人生终于完整,多年的寻找也终于有了意义,那似乎怎么都无法填补的,心中的空洞也终于被填满。
他以为自己已经了解妆妆在自己心中占着多重的位置,可是……也许他还是低估了她的影响力,心跳声如雷般在他的耳边响起,他知道他应该说些什么,也许是‘终于找到你了’,又或者是‘我很想你’,更甚者,应该立刻对她表明心迹。
然,所有的话到了嘴边,却卡住了。喉咙口像是梗着什么一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有一股酸意一点点地蔓延开来,涩涩的。
也许是因为早知道不可能躲得了一辈子,相对于祁岚,妆妆只是对于他的突然到来有些惊讶,却比他更快地恢复了镇静。
【雪涯,物是人非为人妇】3
眸子很快恢复平静,嘴角也扬起了一个细微的弧度。
“好久不见。”
平静地不像妆妆的语气让祁岚稍微回过了神来,望见妆妆波澜不惊地坐在了另一张软椅上,愣是一句回话也没能说出来,僵硬着身体坐了下来。
妆妆非常镇定地倒了杯茶,浅笑着向递了过去。
“你怎么会来这里?”妆妆顺便给自己也倒了杯茶,抿了一口后随后问道。
语气平淡地好似这四年的失踪根本不曾存在,又或者她根本不在意一般。
“来见郁琉派来的人……”祁岚的声音意外地沙哑,每一个字都说得很艰难。
他不确定妆妆听见郁琉两个字时会有什么反应,只是习惯性地,把实话说了出来。
“哦,是这样啊。”妆妆点了下头,看不出有什么介怀的样子。
“……”之后,两个人便久久不语。
祁岚无声地望着妆妆似乎并不介意他的到来地,旁若无人地品着茶,把身体往软椅上一靠,微闭着眼闭目养神,他心里的不安一点点扩散了起来。
她变了……
四年的时间,也许很长,可是他一直以为,只要他找到了妆妆,她还是会像过去那样,在意着自己的事情,看到他时也会有着强烈的反应。这样,至少证明他长久的寻找并不是多余的;这样,他才有勇气,把堆积了四年,想了四年的告白自己心意的那些话语告诉她。
他慌了。
他怕,他怕自己即使说出那些话来,妆妆也再不会对自己打开心扉,他怕……妆妆把对自己的所有感情,都封闭了起来,甚至……已然释怀。
只是想到这种可能性,心口就好似被人用针扎了一个口子,伤口不大,疼痛却蔓延全身,并且一点点地腐蚀着他。
只是一句好久不见?不,不够!怎么能用如此简单的四个字,就一笔带过了这四年的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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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涯,物是人非为人妇】4
也许只是一时的冲动,也许并没有考虑到这么做会不会让妆妆再次把自己推开,祁岚伸出手,想抚摸她的面颊。
可是,那么巧,妆妆像是已经预料到一般,微微侧过头去,避开了祁岚的手,同时站起了身。
还来不及伤感,祁岚便看见妆妆正面向的方向忽然走出了一个儒雅的男子。
“!”
男子一身浅蓝,脸上带着温柔似水的笑容,目光眷恋地看着妆妆。
“逸儿,我听阿祥说家里来客人了?是谁?”
男子的声音很富有磁性,特别是他叫逸儿的时候,明显透着宠溺。
妆妆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没说什么,侧了下身子,让他看见祁岚。在祁岚看不见的角度,妆妆和他交换了一个眼神。
连雪涯不动声色地看了祁岚一眼,默默地拉着妆妆重新坐下,而他自己则坐在了妆妆所坐的椅子的扶手处,手自然而然地揽住妆妆,无声地诉说着二人之间的亲昵。
这个人,他认得,但是嘴上却只是说道:“你是?”
祁岚的目光紧紧锁住连雪涯搂着妆妆的手,目光中透着不易察觉地犀利,低沉着嗓音说:“祁岚。”
“原来是凤御山庄庄主,久仰大名。”
“……”
“我们才搬到这里不久,想不到就遇见祁庄主,真是巧呢。”连雪涯笑着说道。
我们?祁岚再次蹙紧眉头。
妆妆看了看桌上之前新买回来的点心,轻轻扯了扯连雪涯的衣裳,侧过脸对他皱了下眉,轻微地摇头,说道:“你不是说想吃绾心斋的点心?我给你买回来了,你尝尝。”
说罢,还亲自拿了一块,不等连雪涯说什么,送到了他的嘴边。连雪涯倒也配合地张开了嘴。
“嗯,不愧是绾心斋的点心,很美味。”
妆妆见他吃完了,又顺手把她刚才喝的茶杯递了过去,连雪涯看也不看地送到了嘴边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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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涯,物是人非为人妇】5
祁岚尽可能让自己不要想太多,不可以误会妆妆,可是妆妆和这个男子周围所散发的那股亲昵的气氛,让他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忽视。
刚才问他的名字,却再一次被人打断。
这一次,是一个稚嫩无比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有些不高兴。
祁岚愕然。
他看见那个带他进门的仆人怀里抱着几乎快哭出来的孩子,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怜儿怎么了?”连雪涯皱着眉问道。
“主子,小姐醒过来之后没看见您和夫人,一直吵着要见你们,不管我怎么哄都不行,所以只好把小姐带过来……”
连雪涯无奈地叹了口气。
“把怜儿给我。”妆妆伸出手。
怜儿本来还撅着小嘴儿,一听见妆妆的声音却立刻舒展了眉头,仆人赶紧把小祖宗往妆妆怀里送了过去。
祁岚注意到,连雪涯和妆妆的神色,在这个叫怜儿的漂亮的小女孩出现时,都纷纷露出了怜爱。可这还不足以让他太过震撼,毕竟孩子很可爱,不管是谁见了都会觉得喜欢。
直到……这个可爱的孩子,张开双臂抱住妆妆,嘴里喊出那声让他昏眩的称谓。
“娘抱抱……”
晴天霹雳!
祁岚怔怔地望着那三个似乎非常和睦的人,还有这副画面,胸口传来沉闷的,难以抑制的钝痛,喘不上来气,呼吸困难,半天,只能硬生生地拼凑出那两个深入骨髓的字。
“妆……妆……”
妆妆是侧对着祁岚,脸正对着连雪涯的,因此,祁岚并没有看到他唤出这个名字时,妆妆微微触动的眸子,而雪涯却敏锐地发现了。
即使她有刻意地掩饰,但是在一起相处了四年,他早已经摸透了妆妆的性子,更清楚……这个表情,是只有四年前他们刚刚离开苍耀的那阵子才会有的。
想起还没有做自我介绍,连雪涯扫了祁岚一眼,手有意握住妆妆的,在她露出微微的困惑时,对祁岚投以一笑道:“似乎还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连雪涯,是逸儿的,夫君。”
【孩子,晴天霹雳】1
妆妆抱着怀里的孩子哄了好一会儿,那孩子不满的模样才逐渐消退,脸上也在此露出了倦意。祁岚犹豫过度的刺激,也久久不语。
直到孩子完全熟睡,妆妆小心地把孩子交到雪涯的手里,后者本想离开,但在看见妆妆下意识地咬紧牙关的模样,便仍坐在扶手处没有动。
此时妆妆需要的并不是他的回避,她更需要的,应该是陪伴,是依靠吧。
当妆妆的目光重新对上祁岚,后者知道,她终于要正面面对自己了。
“皇兄说……你已经答应取消婚约了。”妆妆平波无澜的双眼,让祁岚猜不透她的想法。
皇兄……果然还是有联系的啊……
“嗯。”
“既然你和他一直有联系……风珏回岚枢的事情……”
“我知道。”
当初,他说过,只要他们这边不把消息走漏出去,郁琉绝对不可能知道风珏还活着的事情。而现在为什么风珏会回去,郁琉是怎么知道的,妆妆没有多说什么。
反正,只要郁琉不想她真的恨透了他,是绝对不会动风珏的。有了过去的那些事情,其他的她不敢说,郁琉知道风珏还活着的话,不可能会再次犯下同样的错误。
过去和皇兄通信时,她也知道了风珏是自己自愿要回去的,既然如此,便更不能说什么。
坦白说,关于祁岚……当她从皇兄那里知道他同意了取消婚约的事情后,心里确实有一阵子空落落的,感觉好像少了什么,好像……和他,真的已经没有任何的关联了。
为什么取消婚约以后仍然不停地找她的理由,她不想知道,也觉得无所谓。
她以为,即使再有耐性的人,总有一天也会腻的。只是不曾想,还没能等到他腻,就被找到了。
这几年他们也换了几个地方,是考虑到要躲避祁岚,和另一个似乎依旧没有放弃的人,也是因为雪涯的事情。以前皇兄都会告诉她祁岚的行踪,好避开碰面的可能。可这一次,距离和皇兄联络的时间还差了半月……
【孩子,晴天霹雳】2
刚才祁岚说,他是来见岚枢的人,那么……他是不可能让身为苍耀皇帝的万俟曜知道他此行的去处。皇兄当然也没办法提前通知她……
偏偏挑这种时候找到……
雪涯还有事情要处理,他们现在暂时也不能离开。即使想躲避,也不行了吧。
祁岚的视线总是时不时地飘向连雪涯和他怀里的孩子。夫君这两个字梗在心头,说不出地难受,如果只是为了忘记以前的事情,随便找了个男子,只名义上是夫君,他不会在意。
可是……从连雪涯出现后,妆妆和他的互动看来,这两个人不单纯只是名义上的……甚至这个孩子。他不愿也不敢胡思乱想,却忍不住去瞧那孩子的长相。
即使年纪看上去不大,可是依稀能看得出脸蛋很精致,很可爱,眉宇间和连雪涯也很像……
犹豫了很久,终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祁岚指着那个孩子问道:“这个孩子是……”
连雪涯微微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中似乎含着一丝笑意,祁岚沉下脸。
反观妆妆倒是平常得很,像是完全没注意到祁岚难看的脸色,又或者是因为提到孩子心头升起一股暖流,竟一脸温婉笑容地说:“是我女儿。”
“!”女儿!
短短的两个字,让祁岚那不愿承认事实的心硬生生地接受了现实。
“几……岁……”
“两岁半。”
两岁半……
这么说的话,她离开了四年,这个孩子是她离开不久后就有了的……毋庸置疑,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连雪涯!
真的,成亲了!甚至已经结婚生子!真的,为了逃避……做到这么绝吗?
还是她认为,只要这样……他就会放弃了?
祁岚的眼神变了又变,看着妆妆慈爱的样子好一会儿,又把目光投向另外两个人,心理逐渐形成一股很坚定的想法。
放弃?哪里是那么容易放弃的?
【玉佩,迟来的生日礼物】1
“我想和她单独谈一谈。”祁岚忽然看着连雪涯说道。
“嗯?”雪涯微微挑了挑眉,用眼神询问妆妆的意思。
妆妆迟疑了片刻,才点了下头。
“那你们慢聊,我把怜儿带回房间。”
“……”
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妆妆的眼皮猛地跳了一下,感觉到祁岚的目光依旧散发着炙热,隐约有些不安。
雪涯已经说过是她的夫君了,还有怜儿,有了这两个条件,祁岚应该会放弃了吧?
在妆妆猜测之际,祁岚也想了很多,想到他去找万俟曜取消婚约时的事情。当时,曜的脸色说不上好看,让他猜不透究竟是希望他取消婚约,还是不希望他取消。
也许,两者都有。
那个时候,他就对曜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妆妆很在意曜这个兄长,所以他知道……如果他要去找妆妆,那么最好就是得到曜的认可。
那些话,是他活了二十多年来第一次说,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很好笑。当时的自己因为刚刚清楚自己的想法,刚从妆妆离开的打击中恢复过来,说的话也显得有些混乱。但是至少,他清楚地表达了他的意思。
即使是现在,当时他对曜说的话,他认为还是不曾改变。
“我刚才说过,我已经同意取消婚约了。”
“……嗯。我知道。”妆妆低垂着脸,没有看祁岚的表情。
“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会放弃你。”
“……?”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个时候,我说过婚约是我父亲和先皇立下的,当中并没有我个人的意识,因此才会不同意。”
“……”
“呵,可后来我发现了,不只是这一个理由,也是因为我自己不愿意承认,自己真的像曜所预料地那般,对你另眼相看。这几年我反复想了很多,当初没能给你的答案,我想现在我可以给你了。”
“答案……”妆妆花了一些时间才想起当初那个问题,怔了一下,眼神茫然地问道:“有,必要吗?”
【玉佩,迟来的生日礼物】2
她已经成婚,也有了她自己的生活,那个答案……还需要吗?
“有!”
怎么会没有!他一直以来,最想告诉的,就是她。这个答案,只有她,是一定要知道的!
“取消婚约并不代表我打算放弃,而是……这一次,我要重新,由我自己来亲自求亲,以我自己的意愿,娶你为妻!做山庄唯一的,女主人!”
妆妆强烈地震撼了一下,怎么也没想到祁岚会如此直接地说出这番话来。
心底蔓延出来的是什么感觉?她不愿去想。
“我,已经成亲了……”
难道要她重婚吗?妆妆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别说在现代这是不可行的,在这里那更是没有任何可能吧?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一点不像祁岚会说的话。
“而且……我说过,如果我和你在一起i,你的凤御山庄,说不定也会被苍耀皇室利用的……”他不是最不愿意这样吗?还是他说这话时没想到这层面?
“如果你想用,拿去用便是!”祁岚不为所动。
“我在意你!也在乎曜!如果是为了苍耀,我凤御山庄为什么不能被苍耀皇室利用?不管会不会被皇室利用,凤御山庄就是凤御山庄,它在江湖中的地位不会动摇,庄主也依然是我,其实……本质上并没有任何区别。如果能帮曜,帮你的话,我不认为这样有何不可。”过去,是他太执拗,以为过去父亲说的话就一定是对的,从来不曾自己去想过,也可能是下意识地不愿去多加考虑。
其实,曜就算会用他凤御山庄的能力,又会用到什么程度?曜总是会为他着想,即使是他认为无所谓的事情,也尽可能不会来麻烦他。这不只是曜身为皇帝的自尊不允许他总是动用别人的力量,更是考虑到乐他的立场,不希望他为难。
既然友人可以如此为他着想,那么为什么反过来他就不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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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佩,迟来的生日礼物】3
“你还真是变了不少呢。”妆妆意外地斜了他一眼。
“人总是会变的。”其实,严格说的话,不是他变了,而是他发现了过去自己一直逃避,不远面对的自己。
从过去开始,其实他所想要的,一直都不曾变过。
他希望可以每天看见她展开笑颜,希望她每天都可以过得无忧无虑。
“我想,一直以来,我都欠你一句话,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四年了,今天……我想,清清楚楚地对你说。我爱你,还有……对不起。”为过去曾经那么深地伤到你,对不起……
妆妆极快地把脸庞的角度微微一变,刘海儿遮住了她的眼睛,没让祁岚看见她眸中的异样。
下唇下意识地咬紧,只是听到那三个字,只是三个字……从见到祁岚以来一直隐藏地很好的,内心的动摇和……紧张,正不断地往外露出,让她几乎快无法藏住。
“……”
“逸儿?”连雪涯走到妆妆的跟前,忧心地唤了一声。
“嗯?”妆妆抬起了头,可是眼睛还有些对不上焦距的样子。
连雪涯无声地叹了一下。
果然啊,即使是过了这么久,见到那个人……还是会如此动摇得厉害。这几年的躲避,真的有意义吗?她总说,只要时间足够,她会慢慢遗忘,慢慢让自己释怀。
可是,这也要看事,对人吧?一般的事情,她也许的确能靠着时间来淡忘,可是关于那个人的,一举一动,她真的忘得掉吗?她难道不记得,他不只一次早上醒来时发现她眼角未干的泪痕。最近的一次,是一个月前……
整整四年她依旧没能摆脱不是吗?就算以后再花四年,再花八年,恐怕也没什么可能了。
妆妆的手里拿着一块玉石,玉石的模样精致小巧,他记得……这是祁岚来时身上带着的东西。
“他给你的吗?”
“……嗯。”
妆妆握紧了掌心冰凉的玉石,眼神复杂。
这玉石,从她第一次见到祁岚的时候就见过了,是他随身携带的东西……他的标志物。
【玉佩,迟来的生日礼物】4
事到如今,为什么要把这种东西给她呢?
半个月,又是半个月……半月后,就是她的生辰了。嗯……应该说,是万俟妆的生辰。回想来这里的第一年的生日,当真是糟透了啊。之后的每一次生日,都是雪涯陪她过,第二年开始还有怜儿……今年她也以为只有雪涯和怜儿,没想到……
“呐,逸儿。”连雪涯含笑望着门口的方向说道:“你有没有看见他临走时看着我的眼神?呵呵……看上去好像是在对我下挑战书呢。”
那仿佛在对他宣告着所有权一般的犀利目光,啧啧,不愧是逸儿中意的人呢。
“别管他。”妆妆把身体往椅子上一靠,有些疲惫地闭上眼。
连雪涯笑着挑了挑眉,没错过她把玉石放进怀里的举动。或许她不知道,她一直以来都有一个习惯,她从来不会在胸口袋子里放任何东西,买了什么小东西都会下意识地往锦囊里放。可这玉石……她确实不曾犹豫地就放到了胸口的小口袋里。
那个位置如此贴近心窝,只要心跳声不曾停止,没呼吸一次,胸口都会碰到里面的东西,仿佛在证明自己依然活着。
“……你真的能不管他吗?”
妆妆没有说话,但是耳边却不停地想着祁岚临走时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从我身边逃离了!
那种坚定的眼神,坚定的口气,让她不得不放在心上。是啊……当初离开是因为有皇兄帮助,如今别说皇兄远水救不了近火,既然已经被找到了,她也不能再逃了吧……如果真的不能释怀,那……
“你不是还有事吗?还不走?”感觉到身旁的视线一直不曾消失,妆妆睁开眼眸,无奈地看了雪涯一眼。
连雪涯先是看了她好一会儿,身体从软椅上站起,靠向妆妆,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
“别想太多,我去去就回,等我回来。”
“嗯。”妆妆会心一笑。
雪涯一直都这么温柔,总是为她着想,如果她来到这里后第一个遇到的是雪涯,该多好。
【故交,欲与凤御山庄合作】1
祁岚回到皓月楼时,吴求正好准备出去找他,看见自家主子失魂落魄的神情心头一惊,但很快就敛下担心。
“庄主,岚枢国的人已经到了,在三楼等候。”
祁岚瞥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准备上楼。
“庄主,这次从岚枢国来的人是……”
祁岚没听见吴求说什么,岚枢国来什么人他也不关心,只是刚刚见到妆妆的那股惊诧复杂感仍未消退,心跳的声音依旧非常不规律。
推开三楼单间的房门时,抬起头,看见了站在窗外的修长的身影。
祁岚皱了下眉,正好这时那个人也转过了身来。
那人对他笑了一下,那笑中参杂着些许怀念,又透着些伤感。
“好久不见了……”
“……”又是好久不见,一天当中,居然有两个人对他说相同的话。该说,不愧是他们两个……吗?
“是好久不见了,郁风珏……”
四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当初成熟过头的小鬼头如今也已经变得颇有翩翩风度,眉宇间和那个人的相似度也越发明显……几乎就是缩小版的郁琉。
当年的风珏也才不过11岁,现在都已经快16岁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想不到郁琉会派你这个太子过来,看来还挺有诚意的,哼。”
四年间他和风珏也见过几次,郁琉的事情也从风珏的口中知道。毕竟是妆妆疼爱的弟弟,关于风珏在岚枢的状况,他也有必要了解。
风珏回去后,郁琉对他很好,郁琉自己似乎也变了不少,从这几年岚枢国的一些政策上还有传闻都能听出一二。
风珏刚刚回宫那阵子,岚枢国的后宫里也掀起一阵飓风。不只是因为已经死去的九皇子忽然归来,更是因为郁琉在风珏回去后把后宫里所有可能成为第二个傅瑶的女人全部处理掉了。贬的贬,流放的流放,可以说是把有可能危害到风珏的所有的瘤子都剔除掉了。也许是怕再次让风珏发生任何意外的话,妆妆会恨透了他吧。
【故交,欲与凤御山庄合作】2
也因此,他才没有担心风珏回去后的生活。而风珏自己,似乎也已经不怪郁琉当初的见死不救,期间在宫里究竟他们父子二人之间发生过什么,他不了解也没什么兴趣。总之,总的来说,风珏这个太子做的,还是比较顺风顺水的。
在众皇子当中风珏的头脑也是出类拔萃的,加上身边还有个郁言辅佐着,又有郁琉顶着,如今岚枢国的朝廷里似乎听不见一声反对他的声音。民间对他这个太子的评价也很高。
坐到床边的位置上,祁岚把身体整个靠在了柔软的椅子上。
风珏看出他的疲惫,困惑地皱了皱眉,“你很累吗?我听吴求说,你们昨天就到了吧?”就算连日赶路,休息一晚上对祁岚来说也足够了吧?
“嗯。”祁岚不愿多说什么。
本来从妆妆那里离开后想到还要见岚枢国的人,还以为还要继续坚持一下,不要让外人看出自己内心的动摇,既然对方是风珏,他也不想刻意再隐藏什么。
风珏给祁岚倒了杯茶,细心地递了过去,说道:“我这次来的目的,你应该知道吧?”
和祁岚之间,他认为是不需要拐弯抹角的。
“嗯。”
这几年,郁琉在暗处一直算不上很老实,当年妆妆的身份似乎是刺激到了他还是怎么,原本以为他不会再有什么异动,结果这阵子反而做的越来越明显,不但三番五次和连朔国有过接触,也和周边的诸多战斗部落有联络。
他知道郁琉本身看他很碍眼,当然他也是如此,可即便是如此,郁琉还是想和凤御山庄合作……是因为他认为只有得到了凤御山庄的帮助,才能有可能绊倒万俟曜,又或者……站在对等的位置上?
特意让风珏过来,也是别有深意的吧。
郁琉以为,他会看在风珏的面子上,好好考虑一下其中的利益?最重要的是因为他知道,让风珏来……即使不需要他的叮嘱,风珏也会向他问有没有听到妆妆的消息吧?
【故交,欲与凤御山庄合作】3
难道郁琉不知道,他和曜是多年好友,没那么容易背叛,有妆妆在,他根本不可能做出让她无法原来自己的事情来吧?对风珏的安全格外注意的郁琉会不知道吗?
合作什么的,根本不会有任何的进展,而郁琉真正想知道的……又怎么可能是他的回复?
只可惜,他似乎是算错了一点吧?风珏的确是会和他一样在意妆妆行踪,但是就算他知道了……郁琉以为,风珏就一定会转告给他吗?
风珏支着下巴看着祁岚若有所思地喝着茶,嘴边露出一抹怀念的笑容。
其实父皇所说的合作什么的,对他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他是觉得怎么都好。之所以答应过来这边是觉得,能见见祁岚也好。
他一直都知道祁岚这四年来过得并不好,因为他自己也一样。因为他们……都很想她。
想见祁岚,第一个理由是因为他也有些想念,而更重要的则是……希望替她照看,希望知道祁岚过得好不好。即使是悄然离开的妆妆,还是不希望他过得不好的吧……
只是,如果她不回来,恐怕这种状况是不会有任何好转的。
“哎……”风珏微偏过头,轻轻叹了一下。
“风珏。”祁岚忽然叫道。
“嗯?”
“还有半个月,就是她的生辰了吧……”
“!”风珏的身体轻轻一颤,随即微微垂下头,闷闷地应了一声,“嗯……”
这四年里,他们已经有了一种无言的默契,每年妆妆的生日时,都会见一次面。本来就算这次不过来这边,也是打算要去见祁岚的,正好赶上了这个日子……
“也许今年,不会再失望了……”祁岚自言自语似地嘟囔了一句。
“嗯?你说什么?”风珏奇怪地问道。
声音太小,他并没能听见。
祁岚别有深意地扫了他一眼,摇摇头,“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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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交,欲与凤御山庄合作】4
还有些时间,暂时……还是瞒着他吧。临走前他问过那个连雪涯,虽然知道自己也许不该相信一个第一次见面的,甚至是自称妆妆夫君的人的话,可是连雪涯说……他们暂时不会离开这里。
他不懂连雪涯当时望着他的眼神代表什么,但是……这话应该不是骗他的。
既然如此,等到了那一天的时候再带着风珏去,应该会更好吧。
“你不是替郁琉来着的嘛,我们还是……先说说他让你带的话吧。”祁岚整理了一下情绪,动了动肩膀。
“嗯?嗯,也好。”风珏迟疑地点头,古怪地看了祁岚一眼才对外面喊道:“言,你在吗?”
“言?”祁岚的视线转向门口。
门‘吱’的一下被一只纤长的手打开,随即走进来的是和风珏年纪相仿的少年,少年的眉宇间同样能看出郁琉的影子,和风珏不同的是,这个少年的眼中透着些许的淡漠,对上风珏的眼后又流出些微的宠溺。
“小珏,我在呢。你们私事……谈好了?”
“嗯。”
这个少年,他有印象,六皇子郁言。原本他已经到了年纪出宫的,可是却因为风珏的关系,留了下来。风珏让郁琉给他在京中安排了职务,所以到现在为止,仍然和风珏一同留在岚枢皇宫里……
郁琉交给风珏处理的政务上的事情,也有不少都是郁言给的建议,对风珏来说,可以说是一个非常可靠的人。但从郁言进来后风珏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他对他这个皇兄应该也是非常信赖的。
原来这次他们是一起来的……
“你就是凤御山庄庄主祁岚吗?”郁言毫无顾忌地上下打量着祁岚,不多会儿,露出浅淡的笑容,“小珏经常提起你,在苍耀也是你一直照顾着他吧?当年他的寝宫起火时也是你救了他对吧?知道他还活着的时候我很开心,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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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交,欲与凤御山庄合作】5
祁岚斜了他一眼,没想到他最先会对自己说这番话。他不认为郁言会是轻易对别人言谢的人,进门时眼中透着的疏离感他看得清楚,但是看见他和风珏后那种疏离又消失了……
看来这个家伙应该是真的重视着风珏。
“我救他只是出于我自己的私心,没什么可谢的。”祁岚实话实说。反正,风珏应该也知道,当时自己救他是因为什么,这也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情。
“我知道,但是你救了他是事实,这是不会改变的。”郁言不为所动,“至于你所说的私心……是指琼妆妆吗?”
“……”祁岚不悦地瞪着郁言,后者却依然浅笑着望着他。
想到风珏和这小子是兄弟,祁岚也不想和他把话说得太直。
“多余的话就不需要多说了,你来这里不是为了探听这种事情的吧。”
“咦?”郁言诧异地请叫了一声,转向风珏问道:“他心情不好吗?你惹他不高兴了?”
“这个……”风珏无奈。
明明是他提到妆妆才让祁岚这样的吧。
“他今天好像有些累,所以……你还是长话短说,把父皇交代的尽快处理了吧。”
“累……吗?”郁言半信半疑。
他倒不觉得祁岚的模样是因为累,倒像是遇到了什么让他觉得……棘手又或者是混乱了心智的事情吧?不然不会因为自己简单的一句话就露出这种容易给人可乘之机的神态。
虽然来见祁岚的代表是风珏,但由于风珏本人比较抵触和苍耀,和妆妆的兄长作对,关于如何和凤御山庄合作的条件都是由郁言来谈的。
郁言把郁琉所提及的所有对凤御山庄的好处都说了一遍,也保证了即使真的苍耀国有什么变故,郁琉也一定会保住凤御山庄。
说保住,倒不如说是因为他还是需要凤御山庄的影响力,所以不会白白丢掉。
比起过去万俟曜所想的动用凤御山庄的力量,郁琉这个才真正是要利用他……他看上去很好利用?祁岚讽刺地扯起嘴角。
【故交,欲与凤御山庄合作】6
“最近,父皇似乎联络到了连朔国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这个人物据说可以左右连朔王的想法,如果能拉拢到,将会大有帮助。”
郁言说完,风珏也顺便补充了一句,“会把这个城镇当做我们见面的地方,也是因为那个人也在这里,我们要在这里和他碰面。”
“嗯……是这样啊。”祁岚漫不经心地说道。
至关重要的人?能有多重要?该不会又是上次那个穆里安吧?
应该不会。郁琉怕现在是烦透了那个家伙了。
那是指谁?能左右一国之王的思想的,必定也不会是个简单的人物,郁琉有自信能拉拢到那人?
“……”
嗯,不过,是谁对他倒也无所谓。
“你们和那个人,约定是何时碰面?”
“一个时辰以后,对方决定见面的地方。”郁言的委婉说法,变相地告诉祁岚,他们暂时不希望他和那个人见到……
“呵。”其实,他对连朔国的人也没什么兴趣。
想起妆妆那充满连朔气息的房子,祁岚机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头。
“既然你们还有人要见,我就先走了。”祁岚站起身。
“那,回答呢?”郁言紧盯着他。
风珏对合作没感觉,其实郁言也是如此,可是临行时父皇说过必须得到确切的回复,如果没有……他回去后不好交差。
祁岚背对着郁言,目光飘向窗外的某个方向。
“你刚才提过她吧……”
“嗯?”她?郁言困惑。琼……妆妆吗?
“你认为她会希望我和郁琉合作吗?”
“……”郁言低着头沉思。
以小珏对他所讲的关于妆妆的事情,还有和父皇之间发生的来说,应该……不会希望吧。
“所以你?”
“她不希望,我便不会合作。”
走到风珏的身侧,祁岚说道:“快到日子了,等到了那天我来找你。”
“嗯?……嗯,好。”
【思念,许久不见的弟弟】1
“他……好像和你跟我说的祁岚不太一样呢。”郁言从窗口一直看着祁岚离开,随意地说道。
风珏愣了好久,才低低地说:“嗯……是变了一点。大概是因为还没有找到妆妆吧。毕竟,已经过了四年了……很难,不变的。”
祁岚为妆妆变了这么多,那么妆妆呢?如果……如果四年的时间里妆妆真的如万俟曜所说的那样,把所有的事情都释怀了,对祁岚……该是多么残忍?
当初,知道妆妆离开的消息时,他真的是对祁岚产生了怨恨,怨他为什么不愿意承认爱着妆妆,也认为那样的他妆妆离开他是好的。
可是后来……
现在,他更希望看见祁岚能找到妆妆,而妆妆……还是当年的那个她。
“担心吗?”郁言了然道。
“担心……也有点害怕。”
“怕?”
“怕她变了太多,不但祁岚会无法接受,也怕……我自己也会承受不了。”虽然当初妆妆给他留了话,让他好好照顾自己,还婉言让他替他看好祁岚。
如果真的有一天,妆妆出现了,还是会像以前那样对他好吗?她一定已经知道他回到岚枢国了,会怨他吗?会不会不理他?
郁言看得懂风珏的想法,只是拉着他的肩膀让他靠向自己,无声地给予安慰。
“你说,为什么这么久妆妆都没有回来呢?”走时万俟曜明明说过,只要放下了,妆妆就会回来。可是四年了,她还是没有回来。
这,说明什么呢?他不敢想的太过乐观,只希望……不是妆妆想永远避开他们。
“也许真的是时机未到,等时机成熟,说不定不需要你们找,她就会主动出现在你的面前呢?”
“……”会……吗?
“好了,别愁眉苦脸的了,快到时间去见连朔国的人了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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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念,许久不见的弟弟】2
“说到那个人,刚才因为有祁岚所以我才没有多说。之前定的时间离现在还早吧?似乎正好是你所说的琼妆妆的生辰之后的一天。你也是看日子刚好,才决定来的。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忽然又说今天先见个面谈一下?”
“嗯……这个,我也觉得很古怪。昨天清晨有人送信到我们住的客栈,按照客栈小二的描述,和我们要见的那个人很相似,加上信函内容又是这次的碰面,我才确定了确实是那个人的。”
他们两个谁都没有真的见过连朔国的人,只见过画像,这次的事情除了他们和父皇等少数人,没人知道,不会是骗局。
“总之……先去看看吧。见了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嗯。”
-
半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期间风珏和祁岚又见了几次面,祁岚并没有和风珏提到过见到妆妆的事情,这半个月以来也没有再去过那个宅子。但是妆妆那边的一举一动还是派了人监视,至少要确保,带着风珏去的时候,人还在那里。
今天,就是妆妆的生辰了。
一早,派过去的人就说宅子里的人忙紧忙出买了不少东西回去,应该都是为了庆生用的。那个连雪涯好像是在很早的时候,就特意在其他地方为妆妆定了什么生日礼物,今天一早的时候也准时送到了宅子里。
连雪涯对妆妆的心意,确实不假,还有那日妆妆对他的依赖……
“咚咚,祁岚?你在吗?”
外面,风珏的声音响起,祁岚回过神来,暂时抛开心头的烦躁去开门。
“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咦?”
没等风珏进屋,祁岚直接又把人拉下了楼,风珏愕然地任由祁岚拉着,觉得莫名其妙。
今天,去见人?见谁?不管是见谁,今天都不合适吧?他今天可没任何心情去见任何外人的。
“要不要改天,今天可是她……”
“你会愿意见到这个人的。”祁岚头也不回地回答,步伐坚定地往妆妆的住处走。
【思念,许久不见的弟弟】3
“愿意见?”
在这一天里,他唯一想见的,只有一个人。
祁岚和风珏到妆妆的住处时,雪涯正在张罗着晚上一起庆生的家里的布置,妆妆则和家里的仆人一起准备着摆放买来的一些点心食物等,还要顺便照看小怜儿。
这孩子小小年纪却淘气得很,雪涯用连朔国才有的奶油制作的的蛋糕被小怜玩的面目全非,脸上也弄得跟个小花猫一样。
风珏进到里面去时正好看见妆妆的脸上挂着宠溺的笑容,用手帕替小怜儿擦着脸上的奶油,而后者也不闲着,胖嘟嘟的小手把自己脸上的奶油噌到了妆妆的颊上。
“怜儿乖,不要乱动,娘给你擦擦。”
“……妆,妆?”
相隔四年没有见到妆妆,本以为该是非常激动的画面,可是听见那个小孩子叫妆妆的那声‘娘’风珏几乎不敢相信这个……真的是妆妆?
她怎么会有……这是她的孩子吗?
“嗯?”四年来,和雪涯一起时她一直都是用心逸这个名字,已经许久没人叫过自己妆妆了,这个声音……
“小珏?”
回过头,尽管身高抽长,模样也更显得俊俏,妆妆仍是第一眼就认出了风珏,愕然地看着风珏一下子红了眼眶,眸中闪过一丝慌张。
旁边的祁岚她也看见了,或者应该说……她料到今天祁岚也许会过来,雪涯出去买东西的时候还特意比平时多买了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可是风珏,她可没想过要忽然见他的。这个孩子……当初没说一声就离开,对他,她还是觉得很歉疚的。明明说好要一直一起,明明被这个孩子那么依赖着的自己,却独自离开。
连雪涯端着重新弄好的蛋糕到院子里时,就看见一个陌生的孩子,嗯……从那张尚显得稚嫩的脸上能看出,那的确还算是个孩子,那孩子此刻正抱着他的……夫人,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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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念,许久不见的弟弟】4
“小珏,抱歉,别哭好吗?小珏,别哭……”妆妆心疼地搂着怀里的孩子,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道着歉,心里也难过得紧。
她并不想让风珏这么难过的。
时隔这么久,重新抱住这个当初只到她肩膀的孩子,才恍然,如今的风珏已经抽长的比她还要高一些了,说是她搂着风珏,倒不如说是她被风珏紧紧地抱着,她只是安慰地一直拍着风珏的背而已。
脸靠在风珏不算宽阔却异常让她感到安心的肩上,喉咙口也一阵酸涩。
“为什么不带着我一起走!为什么这么久都不联络我!为什么!为什么!”耳边,风珏哭吼的声音不绝于耳,妆妆只是一个劲儿地道歉,其他的,她什么都说不了。
因为不能带走,所以和雪涯离开,因为她知道……风珏早晚还是要回去的。他需要自立,总有一天也是要属于他自己的一片天空,不能让他和自己一起过着不被任何人察觉到等同于归隐一般的生活。
他当上太子的事情,以及在岚枢国的种种作为,她都知道。正因为知道,所以不曾后悔,只是还是会为让他如此难过感到歉疚。
风珏足足哭了有一刻钟,祁岚被连雪涯招待着坐下,前者虽然对连雪涯没有好感,看在妆妆的面子上倒也没有表现地太过排斥,尽量抑制着自己的情绪。
哭了太久,风珏的眼睛明显地肿了起来,妆妆因为忽然见到风珏,心里也有些激动,眼眶也微微泛红,但四年的时间里,她已经学会了收敛情绪了。有聚就有散,即使心中有所牵挂,这也是无法违背的,因此,哭不哭对她来说都没什么区别。
风珏坐在妆妆的旁边,手里拿着妆妆递给他的毛巾擦着眼睛,顺便撇了撇坐在妆妆怀里的小孩。
“她……是你的,女儿?”顾及到祁岚也在,风珏说得有些谨慎。
“是啊,名字叫怜儿,很可爱对不对?”妆妆的眼底满是溺爱。
风珏看得目瞪口呆。
【风雅,家家有本难念的经】1
“怜儿,叫珏哥哥。”妆妆拉着怜儿的小手笑道。
小家伙由于没见过风珏,一双圆圆的眼睛里写满了好奇,听见妆妆的声音后伸出手,用稚嫩无比的声音叫道:“珏,哥哥……哥哥……”
被怜儿抓着衣服,风珏的表情显得异常尴尬。小怜儿是很可爱啦……但是,他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好,如果这真的是妆妆的孩子,那祁岚怎么办?
风珏看向祁岚,发现后者似乎有意没有和妆妆对上眼,又好像是不愿意看到三个人其乐融融的模样。
对,是三个人!
只是有孩子,也就罢了!旁边这个人……望着妆妆那温柔的视线,还有不经意间透露出的和妆妆之间的亲昵,总让他觉得心里一阵别扭。
“妆妆,这位是?”
连雪涯对妆妆微微点了个头,笑着说道:“我是逸儿的夫君,连雪涯。”
“夫君!?”风珏的声音忍不住大了一些,眼中满是惊愕。
而且……
“连,雪涯?也姓连?难道……”风珏沉吟。
连雪涯敏锐地听见风珏的话,蹙眉道:“你说也?你还见过其他姓连的人?”
妆妆也不知怎的,忽然露出复杂的神色,和连雪涯无声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祁岚悄无声息地观察着,把二人的表情尽数收入眼底。
“你,有兄弟吗?”风珏没有正面回答,望着连雪涯有些似曾相识地脸庞,迟疑地问道。
“兄弟……”连雪涯的神色又沉了几分。
妆妆的脸色也严肃了不少,“小珏,你是不是见过什么人?”
“莫非,是那天你说要见的人?”祁岚猜测地问他。
“嗯,就是他。”风珏点头,“因为我这次来除了见你,还是要见……连朔国的人,那天见到的人……”
“那个人姓连?”雪涯问得有些急切。
“嗯,他是这样说的,还说他也是连朔国的王子。”他这次要见的的确是连朔国的王子,但是那个人……似乎并不是父皇所说过的可以左右连朔王决定的人。
【风雅,家家有本难念的经】2
那天的会面,现在想想也觉得很奇怪。
“他,叫什么。”
风珏都注意到连雪涯的声音里有着些动摇,祁岚的眼则直勾勾地望着妆妆忽然附在连雪涯手背上白皙的手。
那感觉,就像是想让连雪涯安定下来一般。
“连,风雅。”
“风,雅……”果然是他啊!妆妆暗叹。
如果那个连风雅,和连雪涯真的是兄弟,这个连雪涯也是连朔国的王子?祁岚在心中猜测。
能够左右连朔王的人……
和风珏,祁岚的揣测相比之下,连雪涯的想法却很简单。他这次来气势并不知道要和风珏见面,嗯……应该说他只是收到了连朔来的书信,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让他无论如何到这里来一次。
“该不会上次的信,不是连朔那边来的,而是……”妆妆把后半句隐去,她知道雪涯听得懂。
连风雅,过去她也见过,应该说雪涯的家人当中,她唯一见过的也就只要风雅。这唯一,却是让雪涯最头疼,也是雪涯心中的一个结!
“连风雅,是雪涯的异母兄弟,雪涯是二王子,他是八王子,比雪涯小两岁。”妆妆解释道。
“这么说,果然这次我要见的并不是他,应该是……你吧?”风珏看着连雪涯。
“你是指明天吗?”连雪涯从听见风雅的名字后,脸上的温柔就见见褪去,露出些许的疲惫。
明天,信函上说明天让他到指定的地方去见一个人的。
“就是明天。”风珏几乎已经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就觉得奇怪为什么会改变日子,原来……根本没有改变,只是那个连风雅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特意去找了他一遍。
那天,明明没说到任何需要注意的事情,他究竟想做什么?
“你,是什么时候见到风雅的……”
“半个月前。”风珏如实回答。
“他和你,说了什么吗。”雪涯似乎含着某种希望地问道。
【风雅,家家有本难念的经】3
风珏摇头道:“他是说了些话,可是都是些一听就知道应酬的话,反倒是对于父皇想如何和连朔合作的事情,还有条件问得很详细。”
“你都对他说了?”祁岚微眯起眼,隐约觉得不太对。
“嗯,原本就是要对连朔的人说的,所以我没怀疑什么。”风珏露出一丝懊恼之色。
早知道,不该那么轻易相信的。偏偏,连雪涯和连风雅居然长得这么像……刚才他光注意着怜儿,一开始还没有发现……
妆妆暗暗回忆着过去见到风雅时的情景,心头总觉得又要发生什么事情。连朔国的姓氏其实发音很难解释,她就算听得懂他们的语言,对于姓氏什么的也没有研究,也不知道该怎样翻译。雪涯的名字是中文名字,‘雪涯’两个字是借鉴了万俟曜的字,雪岚而起的。
连是雪涯母亲的姓氏,雪涯的母亲是苍耀国人。雪涯和风雅是同父异母,只有一半的血缘,风雅和雪涯母亲更是半点关系都没有,风雅之所以会跟着姓连只是因为,他对雪涯这个兄长异常执着罢了。
风雅的母亲难产,生了他之后就死了,风雅从来没见过自己的母亲,幼年时一直和雪涯呣子在一起,不过很小的时候雪涯的母亲也去世,风雅在连朔国和其他王子们关系很不好,只是和雪涯关系好。
后来……发生了那些事情之后,他们也很久没再见了啊。
风雅在人前总是像个登徒子一样,可她看得出来,那都是装出来的,雪涯也说过那不是风雅的本貌。风雅很聪明,想的事情也很多,雪涯虽然和他一直很亲近,却也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什么,更不知道这次又是想弄出什么事情来。
不论如何,只是知道,风雅在想的事情,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如果风雅再来找你,你就不要见了。”妆妆对风珏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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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雅,家家有本难念的经】4
风珏也是个聪明人,发现雪涯提到风雅后身上的气氛明显发生变化,也就不再多说什么,顺从地点头。那种不明目的的人物,他也的确是少接触为妙。
“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居然和岚枢扯到一块去,一定又想搞出什么乱子来。”
“明天……”连雪涯忽然变了下神色,沉吟了一下,说道:“明天,我到信里提到的地方去。信中说让我去见一个人,但是……却没有具体说是谁,是风珏,还是他……也许明天他就会主动出现了。”
“你要去见他?”妆妆明显不赞同。
“谁知道他这次又想怎么设计你……”
“设计?”祁岚疑惑地咀嚼着这两个字。
怎么感觉他们的话中总有些违和感,以他的观察来看……这个连风雅和雪涯之间似乎是有着很深的关系,不像是关系淡薄的兄弟,又好像也不是关系很好……
既然妆妆说是设计,不管以前如何,现在……应该是属于对立着,的吧?
“妆妆,那个连风雅,很难应付吗?”风珏觉得连雪涯和妆妆的样子有些奇怪。按理来说,妆妆以前在岚枢国时也遇到了很多事情,当时妆妆都没有太过紧张,一般来说比较普通的小麻烦不会让妆妆说出这种话来的。
妆妆沉着脸说:“说难应付不如说,让人不知道怎么应付……”风雅最擅长做的,说难听点,都是借刀杀人。他自己不会做什么,因为他不想让雪涯恨他,毕竟是他唯一重视的亲人。
可是他做的那些事情,却始终让雪涯无法释怀,所以才会导致现在雪涯虽然仍然惦记着这个常年属于失踪状态,除非他自己想,否则绝对不会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弟弟,却又矛盾地不愿见到他……
“是这样啊。”风珏看出妆妆似乎是不愿意多提起这个人,也就没有再多说。是因为,祁岚在……所以不方便说吗?
“那个,妆妆……我今天,可不可以留下来?”风珏期盼地问道。
【风雅,家家有本难念的经】5
说起来,今天是妆妆的生辰,难得在这样的日子里能见到妆妆,多值得庆祝啊,这些令人头疼的事情,还是等过些时候再谈。
妆妆心疼地望着风珏,心里怪不好受的。
风珏的语气像是很怕她会拒绝,怕她会因为他的突然到来而把他拒之门外。
既然被找到了,她已经不想再玩一次了。四年,对她来说很长,对风珏……又何尝不是呢。还有……
“当然可以,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吧,人多也热闹一点。”妆妆说完看了祁岚一眼,后者神色复杂。
连雪涯因为在意风雅的事情,想再去确认一下从连朔收到的信函里面的内容,妆妆这边有风珏和祁岚在,他也不担心妆妆一个人会无聊,所以只是亲了亲妆妆的脸颊,说了一声生日快乐便回到了后院的房间里。
祁岚瞪着妆妆被亲过的脸颊,心里一阵翻腾。
“你和他,感情还真好……”祁岚酸溜溜地说道。
妆妆给他们各拿了点她亲自做的小点心,平静地说:“夫妻之间感情好很奇怪吗?他一直对我很好。”
夫妻……多刺耳的称谓啊。
风珏坐在他们的中间,尴尬的要死,半句话都Сhā不上去,只好把小怜儿抱在怀里逗弄。好在这小家伙似乎对他也挺感兴趣的,在她怀里也很老实,脸上也一直保持着甜美的笑容。
模样长得的确很漂亮,眉宇间也能看出和连雪涯相似的地方,只是……脸蛋虽然精致,怎么好像……并不是很像妆妆?
祁岚正在问妆妆这几年来的行踪,妆妆一心想着要如何应对祁岚,两个人都没有注意着风珏,风珏的手拉着小怜儿的小手,悄声喃道:“呐,小怜儿,你娘……真的是妆妆吗?虽然我也觉得你很可爱……可是,如果你真的是妆妆生的,那祁岚要怎么办呢。”
祁岚找了这么多年,他现在是由衷地希望他和妆妆能在一起。妆妆,现在是怎么想的呢?
【风雅,家家有本难念的经】6
“我和皇兄每隔一个月都会联络一次,我会告诉他我的近况,他也会说一下苍耀的情况,然后告诉我你和郁琉的行踪,避免让你们找到我。”妆妆没有隐瞒什么,很坦然地回答了祁岚的问题。
“有他的帮助,难怪我一直找不到。”祁岚咬牙。
“也不全是因为他。雪涯是连朔国的王子,但是他一直生活在苍耀,很少会去连朔,连朔王担心他的安危,给他安排了很多人,也有在暗处帮助他隐藏行踪。”
她和雪涯在一起,自然也会受到连朔王的庇护。苍耀帝,加上连朔王,两个国家的君主的保护下,祁岚和郁琉就算想找到也很难。
说起来,当初连朔那边知道雪涯是和当初的那个穆里安看中的女子成婚,也掀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波的样子的,特别是之后她雪涯说起过连朔王派人送来的给他的信函里还夹杂了穆里安对他的不满。
当时她还特意回函表示了自己对当初穆里安出尔反尔态度的嗤然,之后便再也没有听见过任何难听的传闻。
她本来也没想到自己当初曾经拒绝连朔王子的求婚,最后却还是和连朔的另外一个王子成婚了。
“妆妆,这是我为你准备的生日礼物。”风珏见祁岚脸色有些糟糕,为了不让气氛变得更差,赶紧从怀里把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
前三次她不在,所以一直没能送出,这一次终于送的出去了。
“这是!?”妆妆诧异地接过风珏递过来的那熟悉的设计,让她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当年在那里待得日子。
“你走了之后,我去过流苏城,也到了香雪楼。”风珏说道,“那儿的人都很想念你,知道你是公主后都很惊讶,然后……这样东西,是她们一起凑钱,由相思姑娘亲自去订做的发簪。说,等我有朝一日见到你的时候,让我亲手交给你。”
“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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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储,兄弟之间的裂痕】1
妆妆怎么也没想到香雪楼的人还会如此惦记着自己的事情,这几年为了避开祁岚和郁琉,过去她曾经去过的地方,她一个地方都没敢去,所以也一直没能再见过香雪楼的人,秦妈妈,还有相思……
“替我,谢谢她们。”
“你……不自己去谢谢吗。”还是,还不打算回去?风珏心里一阵难过。
“暂时……也许还不太可能。雪涯的事情没有处理好,我还不能离开这里。”
“那,如果他的事情都处理好了,你!”风珏说的急切,中途又猛地停住,迟疑地说:“你,会回苍耀吗?”
“也许会……”也许,不会。
计划总没有变化,她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所以……不能给出任何肯定的答案。
一直老老实实在风珏怀里的小怜儿这时忽然动了动,手伸向祁岚,妆妆和风珏同时愣了愣,祁岚则面色僵硬地没有做出任何表示。
小怜儿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想接触接触祁岚,风珏想都没想就直接把孩子抱给了祁岚,祁岚稳稳地搂住,却仍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是妆妆的孩子……也是,那个连雪涯的。不是他的……
小怜儿双眼紧紧地盯着祁岚,双手好奇地摸着祁岚好看的五官,笑得异常欢快。
风珏心里暗想着,该说不愧是妆妆的孩子吗?连喜欢的,都和母亲一模一样……
趁着祁岚正略显狼狈地应对着小怜儿,风珏忍不住拉着妆妆稍微走远了一些。
有些话,不问出来,他还是觉得很不舒服。
“你想说什么?”妆妆了然地问道。
“你,喜欢的还是祁岚吧?”就算妆妆掩饰得很好,他还是看得出来,妆妆一直很介意祁岚的一举一动,总是时不时地会去看他的。
妆妆望着小怜儿一直不停地拉扯祁岚长发的举动,有片刻的沉默。
她可以看出祁岚脸上的矛盾,那种矛盾的理由,她也知道,所以……心里更加混乱。
【王储,兄弟之间的裂痕】2
过了一会儿,妆妆轻笑着使劲揉了揉风珏的头发,只说了一句:“人小鬼大。”
风珏不满地整理着自己的头发,嘟囔道:“我已经不小了……”
她,没有否认……
“既然还喜欢他,为什么还要嫁给连雪涯!”风珏很不理解地质问。
他是真的猜不透妆妆的想法。
妆妆依旧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怀念地望着风珏,轻飘飘地问道:“这四年,你过得怎么样?”
“如果抛去因为你不在所经历的寂寞之外的话,一切安好!不要转移话题!”
“你刚才问过我雪涯的事情处理完之后,我会不会回苍耀吧?”
“嗯?嗯……是。”
“雪涯要处理的事情现在可以肯定,是和风雅有关的了,对这件事情你难道一点不好奇吗?”妆妆轻笑。
“……好奇又怎么样?这和我问你的问题没有关系吧。”风珏不上当。
“如果我说……有关系呢?”妆妆神秘地指了指左侧,连雪涯正向他们这边走过来。
“他和风雅的事情,我想……还是由雪涯亲自来说比较好。你应该也想听吧?”
“……”风珏没说话,他的确……想听。
妆妆对雪涯点了点头,后者单刀直入地问风珏,“你既然见过他,那……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
“?他没说过……我不知道他在哪儿。”
“那,他没有说过还会不会来找你?”
风珏摇头。
说起来,那天被风雅用各种像是重点又好像没有一句话是重点的前后语句弄得迷迷糊糊,直到风雅走了好半天,风珏才反映了过来。
总感觉,似乎被风雅戏弄了一番……
“你和他,关系很差吗?”
妆妆和连雪涯同时苦笑。如果他们还算关系差的话,天底下就没有关系好的兄弟了吧……当初,像他们那样相互信赖的兄弟情感,整个连朔国都觉得匪夷所思,不敢相信王室里也会有那么亲的亲情……
【王储,兄弟之间的裂痕】3
如果不是因为那之后……虽然对风雅的所作所为觉得无法原谅,可依旧无法怨恨风雅的雪涯,大概也是感觉对风雅有着歉疚吧。毕竟,会让风雅那么做,从某些意义上来说,也是因为他。
“如果我猜得没有错,这次他把我叫到这里来,应该是为了确定王储才来的……”
“王,储?”连朔国的吗?
雪涯还能完全整理好情绪,妆妆等了许久没见雪涯继续说下去,只好接道:“连朔王年事已高,已经到了退位让贤之时。但是,王储尚未决定,因此连朔现在也处理一个比较紧张的状况。连朔王是最中意雪涯的……”因为雪涯的母亲,是最得连朔王宠爱一个妃子,当年也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终于能从苍耀国娶回去的。
“可是雪涯对王储之位并不兴趣,一直不愿意接受。如果不是雪涯的话……连朔王应该是会选择风雅的。”
“八王子……”
“尽管风雅在连朔和其他兄弟相处得不好,却仍然是非常有能力的一个王子,其他任何一个都比不上他。”即便是雪涯,若是论起谋略来,也无法和风雅相提并论。
“那,既然你不愿意做,让风雅做王储不就行了吗?”风珏如此说道。
雪涯无心争夺,连朔王对风雅应该也算中意,既然如此……只要风雅当了王储,等连朔王退位后掌管连朔就可以了吧?
“如果风雅也不愿继承呢?如果……他是希望雪涯能够得到连朔呢?”有时候,她也觉得风雅对雪涯的重视,到了一种偏执的程度。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够让雪涯得到连朔国,当初会做出那种事,也是因为认为会妨碍到雪涯以后管理连朔国,会阻碍雪涯作出判断。
恋兄也该有一定的限度,做出那种事还不会怨恨风雅的,恐怕也只有雪涯一个了。
“如果是为了让雪涯做王储,风雅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就像当年那样……”
【因由,弟弟的做法】1
“当年?”风珏嗅出一股异常的味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
连雪涯的脸色瞬间黯淡下来,妆妆心里也觉得不好受,“风雅,把雪涯最重视的人也抓走了。”
如果换做是她,自己那么重视的人被抓走,又如何能保持着冷静?如果是为了救那个人的话,是什么手段都可以使用的。
“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我会嫁雪涯?如果没有当年的事情,我们现在也不会这样呢。”妆妆苦笑。
这些年来,雪涯对自己异常的好,不但是因为她是万俟曜的妹妹,也是认为这样委屈了她。其实她不只一次说过她会答应也是为了她自己。
她会嫁给雪涯于她,是为了忘记祁岚,当然……也有一层面是因为从皇兄那里知道了雪涯的情况。
以风雅那么为雪涯排除所有‘障碍’的做法,如果是她的话,她这个苍耀国的公主的话,就不会被他当成是该排除的对象了吧?
只是以苍耀的名义,就足以让风雅认为,雪涯和她成婚,日后对连朔国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而实际上,雪涯和皇兄之间的交情,其实一点不逊色于祁岚……只是祁岚不知道罢了。
风雅也不知道这件事情。
风珏听出妆妆的弦外之音,心里升起一股希望。果然,她和雪涯的婚事中是另有隐情的?
“风雅不是个会随便伤害无辜人性命的人。”连雪涯沉声说道。
他也是深信着这一点,才会去找万俟曜,她的皇兄帮忙。至于和妆妆成婚的事情,他并没有想过,是万俟曜提议的,在征得妆妆的同意之后才会演变成现在这样。
“只要我们成婚,风雅认为那个人……不会再‘妨碍’到雪涯,他就不会对那个人怎么样。”而且,如果那个人真的出了什么事,就怕雪涯不但不会继承王位,更有可能真的会去恨风雅,风雅应该也明白这一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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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由,弟弟的做法】2
她知道雪涯并不希望真的和风雅决裂,心里还是希望他不要再错下去的,所以……她也希望,如果可以,风雅不要再做出让雪涯无法忍受的事情来了。
“那。那个人……现在怎样?”风珏小心地问道。
“只能肯定,平安无事。”妆妆叹息。
“他并不笨,他知道如果轻易把那个人归还,若是我和雪涯只是做戏给他看,那么他做得一切就白费了,所以……直到现在,我们还是找不到那个人。”
如果是风雅有意藏匿,就算是雪涯也没那么容易找到,万俟曜也在暗处帮他找过,可还是毫无线索。这种挫败感,大概就是祁岚这几年找她时经常尝到的滋味吧?呵呵……
这些年来不管他们走到哪里,风雅都能轻而易举地找到他们,而且每次出现在他们面前,都美其名曰,是为了确认兄长的婚后生活是否美满。
美满?这个词用在他们身上本就不合适,加上他一直没有把那个人的行踪告诉雪涯,他真的以为,雪涯会过得开心吗?难道他看不出每次他出现在雪涯面前时,雪涯的脸有多黑吗?
即使是破坏了兄弟感情,也要让雪涯登上王位?风雅追求的,就只是这些?这几年风雅一直没做过任何过分的事情,她以后是他有所察觉,所以不会再做什么了,甚至最后一次见到风雅的时候,风雅的神情还给了她一个很好的预感,以为说不定很快……雪涯就能见到那个人了。
这次这到底算什么?
“妆妆!”
忽然,一直在远处照顾着小怜儿的祁岚走到了他们面前,三人立刻非常有默契地缄口。风珏知道妆妆是因为祁岚不在这里才会对他说这些,所以也没有再说多余的话。
“怎么了?”妆妆尽量用平静地语气问。
祁岚发现了风珏那有些古怪的神色,也注意到连雪涯的脸色很阴沉,却什么都没说,只是警惕地问她:“你家里的那个仆人,跟了你们多久?”
【因由,弟弟的做法】3
“仆人?你说……阿祥吗?”妆妆不明所以,“他很早的时候就跟在雪涯身边了……怎么了?”阿祥,是在她还没见过雪涯的时候就一直跟着他的,这四年里他们每次换地方,当然也会跟着一起走。
“他可靠吗……”祁岚始终皱着眉,即使是听到妆妆说他跟了连雪涯许久,也没见他放松下来。
妆妆的眼皮忽然挑了挑。
“你这话什么意思?”
“刚才,他说怜儿该睡午觉了,把她抱走了,离开时的表情,我觉得不太对……”
“怜儿!”雪涯忽然猛地站起来,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嗡嗡作响,一股极不祥的预感一下子窜入脑子里。
“该不会……”风珏不敢相信心中的猜测。
没有任何犹豫,雪涯和妆妆急匆匆地往后院小怜儿的房间跑了过去,风珏和祁岚也跟了过去。
没有!
怜儿的房间里空空如也,一个人影都瞧不见。
四个人又到阿祥的房间里,可是……那房里甚至连一件衣服都不剩下了,桌上还放着刚才给小怜儿玩的那只贵重的流苏发簪。
妆妆把发簪给小怜儿拿着的时候,那孩子很喜欢,这不可能是怜儿放下的……
“难道他是……”
“连、风、雅!”连雪涯使劲垂了一下墙壁,双眼气得通红。
怜儿还那么小,混蛋!风雅,你连孩子都不放过吗!你究竟想做什么!连雪涯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痛苦,整个人一下子变得阴沉无比,风珏下意识地远离了一点。
“先,把宅子里都找一遍吧……”妆妆的声音明显地抖着,却还是如此安慰雪涯,自己也无声地抱住了自己的一只手臂。
连雪涯看了她一眼,沉默了片刻才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四个人又重新分撒开来在宅子的所有房间里寻找,任何角落都不放过,找了一遍又一遍。
可是,宅子里除了他们四个人,仍然看不到任何人影……
【交换,二选一的艰难抉择】1
几乎已经可以断言,阿祥是连风雅安Сhā在雪涯身边的人!一直以来之所以能知道他们的行踪也是因为有阿祥在!
当妆妆和连雪涯一脸凝重地出现在院子里,祁岚快速地把手里的纸收了起来。
“找到了吗?”祁岚问妆妆。
后者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木然地站在原地,脸色苍白。
不多久,一脸异色的风珏也从另一侧走了出来,看见妆妆后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
“就算怜儿被带走,才刚走不久,应该不会走太远……我会派人一起去找。”祁岚匆匆说完这些,也不等妆妆作何反应,径自离开了宅子。
风珏本来想叫住祁岚,可是最终还是忍住了。
“我也会让同行的人一起寻找,所以妆妆……别太担心。”难得的好日子里发生这样的事情,谁也没料到,本来他还想今天住下来和妆妆好好聊一聊的,只怕如今……不是好的时机。
“那个人被藏起来,不能再连怜儿都被打走了。”雪涯声音沙哑道。
“雪涯……”妆妆只是对风珏轻轻点了下头,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再顾及他,或者是注意他的神态。
关心则乱,说的就是他们这样的情况吧?如果他们能够稍微注意一点,说不定就会发现风珏那一直到走前,还欲言又止的面孔。
……
离开妆妆的住处后,祁岚没有回到他住的地方去在好吴求让他去寻人,而是转向了一个相反的方向。
——想要怜儿,拿你来换。不许告诉任何人,一个人到XX处来,我保证她平安无事。
在宅子里找怜儿的时候,从宅子的外墙处忽然有一团纸扔在了他面前,那张纸上清楚地写明,要他……祁岚来换怜儿!
妆妆对怜儿如何,他看在眼里,不论如何……不管纸上写的是真是假,他都必须去确认一下!
他来这里之前曾派凤御山庄的人来查探过,这里的地形也已经大致了解,纸上所写的地方很隐秘,是个藏人的好地方!
【交换,二选一的艰难抉择】2
怜儿被人带走已经过了三天。这期间风珏和祁岚都没有再来过,而连雪涯则动用连朔王给他的所有人出去寻找,然而……一无所获。
雪涯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三天没有合眼的关系,双眼里满是血丝,脸色也隐隐发白,嘴唇更是几乎快没了颜色。只是三天,他就完全褪去了平日里的温雅模样,露出了从来不会给人看见的颓丧感。
妆妆同样脸色很差地走了出来,因为实在经不起折腾,她刚刚在房间里小睡了片刻,可是因为担心怜儿的安全,才刚合眼不久就又醒了过来。
她回房间的时候雪涯就坐在院子里,如今天色都已经黑了,他还是没有动弹,放在竹桌上的饭菜也一口没动过。
“雪涯。”
“……”
“雪涯。”
一直叫了好几遍,雪涯才如梦初醒地看向妆妆,可是那双眼里似乎怎么都没办法对上焦距。
妆妆胸口一紧,“你已经三天没有睡过觉了,去休息一下吧。”
雪涯茫然地看了妆妆一眼,最后只是抿了抿唇角,道:“……不需要。”
“怎么会不需要,你难道不知道你自己现在的脸色有多难看吗……”她都怕他是不是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我没事……”
“盯着这样一张脸,可一点都不想没事。”
“我说了我没事!”雪涯忽然吼道,“不要管我——!”怜儿还没有找到,他又怎么可能有心情去安心地休息?
四年里,连雪涯从来不曾对妆妆吼过,甚至可以说,妆妆根本没见过雪涯动怒的样子,即使是过去见到风雅时,他也尽可能地不会发火。
“难道你想等真的有怜儿消息的时候自己却倒下来,没办法去救她吗?”妆妆平静地说道。
“说不定对方证实想瞄准那个时机,而你……要给他们那个机会?如果危害到了怜儿,你又打算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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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换,二选一的艰难抉择】3
妆妆的话字字戳在雪涯的心口,只一会儿,就让雪涯无法再说出任何话来。
妆妆知道雪涯难受,虽然明白如果没有找到怜儿,他是不可能恢复过来的,还是希望哪怕只是一点点,能够安慰他一点。
往前迈出一步主动抱紧雪涯,让雪涯轻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轻声劝道:“不要急,我相信怜儿吉人自有天相,她会没事的。她刚出生的时候你不是还特意找人算过吗?还有连朔国的国师也说过这个孩子会长命百岁吧?你忘了?”
“嗯……”
“一定很快就会找回来的。”
“我不能失去怜儿……”
“嗯。”
“已经找不到她,我不能再失去怜儿了……”
妆妆感觉到肩上有一小片的湿润,更加抱紧雪涯,:“我知道,我都知道。不会有事的,听我的……去休息一下,好吗?”
“……嗯。”
好不容易让雪涯回房间躺下,看着他刚沾床就睡着,妆妆才到厨房里打算准备些食物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吃。就算他真的睡下了,恐怕没两个时辰又会起来的……
等她弄好了一些简单的食物,大概也就过了半个多时辰,当她看见院子里重新出现的人影时再次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么快怎么就起来了……
“咦?……吴求?”妆妆忽然发现雪涯的面前还站着另外一个人。
吴求见到她先是微微激动了一下,可能也是因为没想到会忽然看见她。
“你怎么会在这里?”
“三天前庄主离开后就一直不曾回来,有人说曾见过庄主来这里,所以我才想庄主是不是还在这边……”祁岚没有对吴求说过已经找到妆妆的事情,所以吴求是今天才知道,也是才见到妆妆。
“刚才我这位连公子谈过之后才知道,庄主早就离开了。”吴求露出些微的凝重之色。
“三天前……难道那天他没回去吗?”怎么会……?
妆妆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交换,二选一的艰难抉择】4
祁岚说过会帮着找怜儿,那么一定会第一时间就去让吴求找的,没有回去的理由是?
“你可有在城里找过?”连雪涯问道。
“几乎都已经找遍了,没有发现庄主的行踪……”
“祁岚武功那么高……不可能轻易被人抓住,也许只是遇到了其他的什么麻烦。”妆妆不愿把祁岚的失踪和怜儿被带走的事情联想到一起。
以风雅的行事作风来说,被他抓走的话,对他们这边绝对不会有任何好处的。即使是雪涯,加上皇兄,两个这么厉害的人当年都没能把那个人找到,如果这次祁岚和怜儿也……
“小心!”吴求忽然大叫道,随着他的叫声,一个黑影忽然在他们对面的房顶处一闪而过,一团东西也飞了过来。
雪涯当在妆妆的面前徒手把那东西一下子抓住。
“怎么样,你有么有事!”她以前曾听雪涯说过,风雅的身边不泛会用毒,用暗器的高手的!
“放心,不是暗器。”雪涯摊开掌中的东西,是一团纸……
“也许是风雅让人交给我们的……”妆妆猜测。
雪涯立刻动手打开了纸,开始查看里面的内容。
也许是认为自己胜券在握,完全没有了任何顾忌,这一次不管是内容还是别的,对方都没有做任何掩饰,说对方不如说是……连风雅。
从雪涯刚见到上面的字迹时露出的表情她就知道,这个字迹他是认得的,能让他有这种反应的,除了风雅再没有第二个人了。
上面只有寥寥数句,可不管是对雪涯还是她来说,那上面的内容都让人动摇不已。
——不要白费力气了,你们要找的人都在我这里。明天正午,我会杀了他们当中的其中一个,怜儿……或者是祁岚,选择权属于你们。只要你们做出了选择,另一个人我保证平安归还。
我会杀了他们当中的其中一个,怜儿……或者是祁岚……
杀了其中一个!连雪涯铁青着一张脸反复看着纸上的内容,怎么都不敢相信风雅居然要这么做!
【交换,二选一的艰难抉择】5
“他不会这么做的……”雪涯握着纸的手轻微地颤抖着,额前伸出点滴的汗迹。
他不愿相信这真的是风雅写的……风雅不会做这种事情,即使过去他做出那些事情,他也从来没有随便杀过任何和他相关的人……
——风雅,人的生命都是平等,珍贵的,我们没有任何权利去剥夺,懂吗?
不记得那是多少年前他对风雅说过的话,自那之后风雅也一直遵守着,没有随便杀过一个人。
“不,他不会的……一定不会……”像是为了说服自己,雪涯不停地重复着相同的话,妆妆怕他过于激动,赶紧握住他的手。
“雪涯!冷静一点!”
“逸儿……风雅,风雅不会做这种事的,你说对不对?”雪涯显得有些语无伦次,怎么都不愿相信从小疼爱着的弟弟居然要杀了他的亲生女儿!那可是他的亲侄女儿!
“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我们都不能冒险,不是吗?”不能拿他们任何一个去冒险!
风雅是个说到做到的人,虽然她也不愿意相信……以前见到的风雅虽然态度什么的有些讨人厌,却不是真的那么惹人厌的类型,她也不愿相信那个痞痞地只是会开些恶劣的玩笑,不会真的玩过火的人变成这种人!
她可以逃避,可是从来没有想过……要拿祁岚的性命来逃。如果要交换,她宁愿用自己来换。她要逃,比布什要让他永远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可是,如果把怜儿和祁岚放在同一个天平上,要如何选择?如果风雅真的要杀掉其中一个,他们如何能够放弃他们当中任何一个的性命?
不管是哪一个,她都会痛苦内疚一辈子的!若是祁岚,她甚至可能会变成行尸走肉。
半个月前,祁岚出现后,雪涯曾和她谈过一次。那时,雪涯说……哀伤一个人是非常不容易的,一旦爱上,就算无法在一起,也会不停地爱,拼命地爱。
那并不是需要逼着自己忘记的情感,那是自己生命当中不可失去的,珍贵的感情。
【交换,二选一的艰难抉择】6
这些话是对她说的,也是对他自己说的。正如他和那个人一样,也许正是和她成婚后的生活,让他更加确信了,不即使风雅如此相逼,该相爱的还是会相爱,他知道那个人还在等着他……
其实这些年来,当初离开时所考虑的逃避,忘怀的心情也逐渐发生了变化,祁岚……是不能忘,也忘不了的。其他什么人她都可以忘记,惟独他是绝对不能忘记的。
只是,她一直无法确定祁岚的想法,即便是知道祁岚一直不曾放弃找她,她也害怕,怕祁岚只是认为对她有所歉疚,才想把她找回。
而当她已经成婚,已经‘生子’,他如果找到了她,是不是还会执着地来争取?也许她现在找到答案了。
祁岚不会那么轻易被抓住,如果真的被风雅抓住,只有一个可能性,那就是因为怜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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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的房间角落里,偶尔能听见铁链吱吱作响,连风雅怡然自得地坐在房间的另一侧,悠然细听着那悦耳的声音,唇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容。
“不要挣扎了,那铁链是我专门请人特制的,就算你武功再高,也不可能把它弄断。”风雅冲着角落的暗处说道。
“而且你别忘了,一旦你离开了这里,那个孩子身上的毒,就别想解开了。”
铁链的声音忽然停止,风雅感觉到一股极犀利的视线锁住了自己,不禁莞尔一笑。
恐怕现在的他,除了这样瞪着自己,也做不了其他了。
“真是遗憾啊,堂堂的凤御山庄庄主居然对我束手无策,甚至主动让我拷起来。现在才知道要瞪我,你不觉得晚了点吗?”
“你究竟想做什么……”祁岚双目赤红地死死盯着那笑容可掬的男子,连风雅的确有一张和连雪涯相似的脸,可是那张脸上的神情,却和他所见过的温文尔雅的连雪涯不同,浑身上下透着令人捉摸不透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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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换,二选一的艰难抉择】7
“做什么?之前我让人把纸条送过去之前,里面的内容不是已经给你读过了吗?难不成是被拷了三天,连头脑都开始不清醒了?”
“你不是说只要我单独一个人前来,就不会对怜儿怎么样吗。”祁岚冷冷地说道。
风雅耸了耸肩,理所当然地说:“我是没对她怎么样啊,她现在还很平安,嗯……这个时间应该是在睡午觉吧?小孩子嘛,总是很容易感到疲乏的。”
“我不是问你这个!”祁岚不耐烦地吼道。
风雅不以为然,“那你问什么?我是说过不会对她怎样,可没说过会放了她吧?我可没骗你什么。”
“你——!”
风雅踱步到祁岚的面前,微微倾下身体用一根手指抬起祁岚的下巴,沉吟了一下,笑着说道:“你真的忘了我写的那些内容了吗?要不要我再重复一遍?……我记得好像是这样写的吧?你们要找的人在我这里,明天正午,我会杀了他们其中一个,怜儿,或者是你。选择权属于你们,只要你们做出了选择,另一个人我保证平安归还。”
“……”
“你看,这次我可是有清楚地写明,会平、安、归、还。难道你不想知道他们究竟会选择要谁活命吗?不想知道,琼妆妆……不,应该说是万俟妆,对你是否还在意?我对他们的答案可是非常感兴趣的。”
究竟,是要怜儿,还是要祁岚……雪涯和妆妆会怎么做呢?一想到明天正午的那场好戏,他就兴奋地几乎坐立不安。
风雅打开窗子,月光洒了进来,正好照亮了祁岚做在的位置,他的四肢被粗重的铁链铐住,颈部也有一根不算细的链子把他锁在了身后的柱子上。
“看这时辰,那边应该已经按照计划进行了吧?可千万别给我弄出什么岔子来……”风雅嘟囔道。
另一边。
由于纸条上很清楚地把地点写了出来,吴求当机立断地决定先派人去勘查一下周围的地形,然后找适当的地方优先埋伏起来。
【郁琉,被道出的目的】1
虽然风雅说只要他们做出了选择,就会放了一个人……如果他真的有意要杀其中一个,那么也就不能排斥他可能只是在骗他们,也许两个都有危险。
吴求离开后,妆妆和雪涯商议,明日正午到达指定地点后再和风雅交涉,只要雪涯能和风雅面对面,他们都相信风雅一定会有所动摇,不会真的做出那么极端的事情来的。
让他们选择任何一个,他们都做不出来,因为彼此都知道,那两个人对他们来说都太重要,重要得一旦失去,就可能让他们失去自我。
正是他们确定了明天要一起去的时候,一个让他们怎么都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比祁岚的忽然出现带给妆妆的冲击几乎差不了多少的,一个人物。
在如此特殊的时机,在怜儿失踪后除了祁岚外另一个人也不曾来过这里一次的这个时候,他的出现让妆妆感觉到事态的古怪。
有哪里,不对劲。
“为什么身为一国之君的你,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妆妆死瞪着面前的人,心里隐约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被他们漏掉了。
而关键,如果她没有猜错,也许就和这个人有关系。
“说话呀,为什么你会在这里,郁琉!”
和四年前的印象中的郁琉不同,他的身上已经不见当初那时常会出现在脸上的震怒,即使是她就站在他的面前,也没有表现得过于激动,只是双眼中依稀还是能见到些许的炽热。
最让妆妆意外的是,她似乎恍然有一种……看到了她最初见到那个,她以为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的,‘琉玉’的影子。
郁琉沉默地望着妆妆,并没有回答她。
“风珏人呢?”妆妆又问道。
这三天里,不只是祁岚没有来过,就连风珏也一次没有出现过,风珏的这种奇怪举动,加上郁琉的出现,一定有一定程度上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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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琉,被道出的目的】2
“在客栈里。”
“客栈?他没事?”继怜儿之后,又是祁岚,她不敢确定是不是还有会有下一个,而这下一个是否会是风珏。
“你认为,我还会让他再出一次意外吗?”郁琉意味深长地望着她说道。
妆妆下意识地撇过了脸去,想起当初的事情,抿唇不语。
“那你来这里到底为了什么。”一直沉默着的连雪涯开口道。
眼下正是该把握时间的时候,如果郁琉只是为了找妆妆,那么他来的就太不是时候了。
“我是来告诉你们,关于风雅的事情的。”
“什么!?”
“你怎么会知道他!”
两个人,不同的反应,却相同地表现出了惊讶。郁琉镇定地对他们说:“他对你们说的约定时间,如果没有做改动的话,应该是明天正午吧?”
连雪涯的眼神立刻就变了,警惕地等着郁琉,下意识地把妆妆护在了身后。“你怎么会知道?”
纸条的事情,只有他们两个,还有吴求知道,如果还有其他人知道……那么只有可能是风雅那边的人!
“现在离明天正午还有时间,此事说来话长,我来这里对你们……没有任何恶意,所以……也许你们可以冷静下来听我把话说完。等说完了我想说的话,你们若还是认为该防备着我,到时候再做出相应的措施便是。”
即使看见妆妆对自己露出那样疏离的神色,郁琉依然没有动怒。妆妆见见感觉到,郁琉……是真的变了。
“雪涯……”妆妆扯扯雪涯的衣角,对他点点头。
如果只是听他说几句话,应该没什么,要是真的有和风雅相关的事情,听一听说不定会对明天有帮助。
“风雅绑走了你的女儿……”郁琉瞥了雪涯一眼,随口说道。
雪涯的身体狠狠地震了一下。
“他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你应该最了解吧。如果不听我说,明天可能真的就要二选一了,我想妆妆……也不希望另外一个人有事吧?”
“郁琉,你……”妆妆神色复杂。
【郁琉,被道出的目的】3
最后,妆妆和连雪涯还是坐了下来。
“大约在一个多月前,连风雅到岚枢皇宫来找过我。”郁琉没有多说废话,直接切入主题。
“他找你做什么?你和他应该没有任何来往吧?”妆妆半信半疑地问。
“在这之前,我的确是和他没有半点来往,应该说……我甚至不知道原来连朔国还有他这一号的王子。当然,连雪涯……”郁琉若有所思地扫视着雪涯,轻哼道:“关于你的事情,我也是从风雅那里第一次知道。”
分明是连朔国最受人重视的王子,却意外地,很少会听闻关于他的消息,所以……当知道妆妆和他成婚后,他也有好长一段日子不敢相信这一事实。
“他说,想和我合作。”
“合作?”
“也正是为了符合他所提到的条件,所以……我才会派风珏到这里来。”
“什么意思?”
“他需要所有的演员都到齐,而想把人引到这里来,就必须有一个说辞。”
“你说的演员……是指祁岚?”妆妆推测。
如果说和岚枢国有关系,又需要派风珏过来的理由,不会是怜儿的……
“就是他。如果他不来,连风雅的如意算盘,可没那么容易打。”郁琉轻哼道。如果缺了主角,这场戏就只能中途停止了。
之前所做的那些也都会变成徒劳。
“他究竟想做什么?”连雪涯逼问。
“不只是他的目的,还有你……为什么会和他合作!”妆妆实在是不明白郁琉的想法,难道帝王的想法真的那么难猜?为什么郁琉总做这种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来?
“他的目的……这也是我最先问他的,我以为他不会说,想不到竟然很干脆地就告诉我了。”
“他想怎么样?”
“他说,他需要确定一件事情……”郁琉拉长了语调,意味深长地扫视着妆妆和连雪涯。
“确定。什么?”
郁琉的视线让妆妆忽然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
【郁琉,被道出的目的】4
“你们该不会认为,风雅知道了你们成婚的事情,就真的认为你们是因为互相相爱才在一起的吧?”
虽然不愿意承认,可是说到互相相爱这四个字时,首先在郁琉的脑海里浮现出的,便是妆妆和祁岚的身影,郁琉不由自主地皱了下眉。
妆妆和雪涯极有默契地会望了一眼,然后脸色都沉了沉。
“……他想确认的事情,很简单。正如他给你们的传言一样,就是想看一看你们的选择。如果……妆妆是真的爱你,那么你们两个就一定会优先考虑救怜儿。风雅也就会承认你们两人的婚事不是为了骗他,让他放了那个人……”
“如果……我们不优先考虑呢……”妆妆的声音当中透着几乎听不出的恐惧,可是她却知道,自己的心跳声从来没有如此加剧过。
“那么……他就当做你们只是作为权宜之计而成婚,他还是会认为那个人,对连雪涯可能会造成威胁。当然,作为你欺骗了他的代价……”郁琉对妆妆一字一句地说:“他大概会把祁岚给解决掉吧……”
“!”
大概会把祁岚解决掉吧,解决掉……妆妆的心智被动摇的厉害,雪涯叫了她数遍才回过神来。
发现雪涯表现出的担忧,心里苦涩无尽地蔓延开来。
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对他们?他们究竟是做错了什么?还是上辈子真的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这一生才要让他们面对如此艰难的选择?
雪涯和那个人,费劲了千辛万苦才在一起,却被风雅轻而易举地分开,如今又要面临可能失去孩子的痛楚……
而她呢?一再地逃避,始终没能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却忽然要面对即将失去的噩梦。
“为什么……”
“嗯?”
妆妆低垂着头,沉沉地问道:“既然你已经和他合作,为什么要来对我们说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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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琉,被道出的目的】5
“需要理由吗……”郁琉的声音忽然飘远。
妆妆抬起头,目光笔直地看着他,“难道不需要吗?”
一直和祁岚关系不和的他,为什么忽然来对他们说这些话?如果说风雅真的是为了确定他们的关系,那么他呢?他有想做什么?说的话都是真的,还是……又是另一个陷阱?
“如果硬要一个理由的话,那么就是……你,琼妆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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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咕,咕咕……”连风雅的肩膀上,一只有着浅灰色羽毛的信鸽咕咕地叫着,风雅翻看着手里的纸条,眸中笑意更深。
祁岚注意着风雅的一举一动,看见他那明显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笑容,心中警铃大作。
那纸上写的内容,绝对不会是好事。
风雅随手把纸张揉捏成团,丢尽了身后燃起的火盆里,只一瞬间,纸条便变成了灰烬。
“啊!对了。”风雅拍了拍额头,对祁岚说道:“才想起来,我好像一直忘了告诉你一件事了,还真是大意。”
“……”祁岚不吭声,也可以说已经不想听见连风雅那恶劣的语气。
风雅像是完全没注意到祁岚难看的脸色,自顾自地在他的面前来回走动,嘴角的笑容也越发恶质。
“我记得你找了琼妆妆已经有四年了吧?找到她也只是半个多月前的事情,当时……看见怜儿,是不是觉得天旋地转,好像世界都变了颜色?”
对祁岚和妆妆之间的事情,他可以说是一清二楚,从在岚枢国时到凤御山庄,还有在皇宫里他们两个,以及和郁琉发生的事情,所有的一切,他都知道。
“心心念念找了四年的心系之人,却恍然成了人妇,甚至已经生儿育女,你一定很心痛吧?”风雅在祁岚的面前蹲了下来,双手撑着下巴好奇地问他:“那是种什么感觉?我从来没有爱上过女子,所以那种复杂的情感,还真是模拟不出来。会不会觉得呼吸困难?会不会有种心已经不会跳动了的错觉?又或者,像是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
【心慌,如果失去】1
连风雅每说出一句话,祁岚都会不由自主地想到初次见到妆妆时的心情,虽然他说自己不曾有过那种感觉,可是可笑的……他说的每一句都仿佛戳在他的心口处,隐隐作痛。
的确,当时他真的有一种天崩地裂的错觉。怜儿那一声‘娘’让他从找到妆妆的喜悦中一下子就坠入了深渊。
尽管如此,知道怜儿可能有生命危险,他还是没办法置之不理。即使那不是他的孩子,也是妆妆的,是妆妆重视着的。
“你很想救小怜儿?”连风雅明知故问。
“如果不是为了救他,你以为我为什么让你把我弄成这样!”祁岚动了动被困住的四肢,三天来一直维持着半跪着的动作,他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四肢异常地僵硬,只是稍微动一动浑身都会麻痹疼痛地让他咬牙。
“可是,如果我告诉你……小怜儿,并不是妆妆的孩子,你还会想救她吗?还是会后悔对我束手就擒?”
“你说,什么……?”祁岚扭动四肢的动作忽然停止。
不是,妆妆的孩子?
“看你的样子,果然是还没发现啊。”风雅得意地笑。
“差不多是在距离现在……五年前吧?”风雅认真地回忆道:“连雪涯,也就是我亲爱的皇兄,在苍耀国遇到了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一个女子,当然,说生命里最重要……是他自己这样认为的。我可不认为她配得上皇兄。”
“……”连雪涯,有喜欢的人?祁岚冷冷地看了连风雅一眼,哼道:“配不上?难道不是你觉得,自己重视的皇兄被别人夺走了,所以心里不舒服吗?”
风雅的脸色变了变,眸子里隐约泄露了一丝怒意,但很快就收敛了起来。
“呵呵,随便你怎么说……你是要继续听我说,还是要讽刺我?”风雅嗤笑道:“的确,那个女人对皇兄很好,过去我和皇兄一直在一起,所以所有接近皇兄的女子只要我觉得不配,我就会全部抢过来,不让他们随便靠近皇兄。”
【心慌,如果失去】2
“只有这个女人,不管我怎么引诱,似乎都不会动摇,对我皇兄还真是一心一意。可是……我还是不想让她靠近皇兄,所以……我还是把她从皇兄身边夺走了。”
“夺走……你把她怎么样了?”该不会,杀了?祁岚不敢想这种可能性。
如果真的杀了连雪涯重视的人,他难道不怕连雪涯会恨死他?连风雅不像是那么愚蠢的人。
“当然没有,我可不想一辈子被皇兄怨恨。”
果然……
“而且,把那个女人藏起来后的不久之后,我就发现,原来她怀了身孕……那时,差不多是在万俟曜拜托皇兄照顾妆妆的半年后吧。”
“妆妆……”
“皇兄似乎是看出了我对那个女人的敌意,所以就去找万俟曜商议对策,正好那时妆妆想从你和郁琉的眼前消失,如果这个时候有妆妆忽然出现在皇兄面前的话,他们大概是以为我不会动那个女人了吧?可惜,他们还是想错了……”
不管有没有妆妆,这个女人,都必须从连雪涯的人生中消失,这是他早就想好的。
“当然,如果妆妆真的能和皇兄在一起,我本来也是乐见其成的。”
风雅端详着祁岚那端正俊秀的五官,有些不高兴地说道:“可惜,妆妆似乎还是对你更重视啊……本来我想趁着皇兄不知道的情况下,让那个女人打掉孩子,可她却以死相逼,拼死也要生下来,一直拖到孩子出世,皇兄和妆妆之间也没有产生任何我所期待的感情……真是可惜。”
“那个孩子,就是怜儿?”祁岚几乎已经肯定。
“不然呢?”风雅站起来伸了伸懒腰,“你以为妆妆真的是和我皇兄生的小怜儿吗?你还真是不相信妆妆啊……”
“……”
“小怜儿生下来以后,我也没什么兴趣养小孩子,也不想让那个女人和孩子在一起,又不能杀了怕日后皇兄知道了也会想杀了我……所以只好把孩子送去给皇兄咯。”
【心慌,如果失去】3
即便是现在,他还是能清晰地记起当时抱过小怜儿的皇兄的模样,还有那句哽咽着声音的话语。
她,还好吗……
那一刻,他的确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地刺了一刀,不愿意听见皇兄那么绝望的声音。他不是只有那个女人的,还有他这个弟弟,也有关心他的妆妆,可他还是一直一直惦念着那个也许这辈子再也不能见到的女人……
“现在,知道孩子不是妆妆的了,你还想救怜儿吗?”风雅忽然正下脸色问祁岚。
“为什么不救?”祁岚的眼神坦荡无比,“就算怜儿不是妆妆所生,她也是无辜的。”妆妆对怜儿的疼爱绝对不是假的,如果怜儿真的出什么意外,妆妆一定会一辈子都无法安心。
他不会允许那种事情的!
“哈,哈哈哈哈——”风雅不可抑制地大笑起来,久久不曾停歇。
“有趣,哈哈……太有趣了!”
知道眼角渗出泪水,连风雅扶着铐住祁岚的木柱,用依旧带着笑意的口气说道:“怜儿是皇兄和那个女人的孩子,可是你,却为了妆妆而被我抓住?人真是有趣的动物……”
还有那个郁琉……明明爱着妆妆,却愿意和他合作演这种戏?真是有趣,有趣极了。
为什么他们可以为了别人做到这种地步?他希望皇兄可以继承王位,嘴上一直说是为了皇兄,可是他知道,只是为了自己的私心罢了。他无法做到为了别人豁出性命的地步,做不到……他只要皇兄能够永远是他的皇兄,不会被任何人夺走!
发现风雅的表情越发执着,祁岚便感觉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
他不能让妆妆有事,更不能让怜儿那么小的孩子出事,可是他们现在完全处于被动的状态,要怎么做才能摆脱困境?难道就这么被风雅牵着鼻子走吗?
连风雅确定了一下祁岚的锁链是否依然牢固地捆绑着他,即使是已经有了如此完善的计划,他还是没有丝毫的掉以轻心。
这次的计划是绝对不允许失败的!成败,就看明天了!
【紧张,面对面的交涉】1
有i了郁琉,对妆妆这边掌握连风雅的计划就有了很大的帮助,吴求也按照郁琉所告知的,把在指定的地点的埋伏做了最完美的安排。
终于,到了第二天……距离正午还有一个时辰的时候,妆妆和连雪涯向那里出发。
郁琉因为不方便出面,便没有和他们一起,为了防止连风雅有所防备,他们也把在暗处的人全部撤了下去,至两个人前往。
吴求昨天亲自去过那里之后说,那里还没有连风雅的人来过的痕迹,所以他们的埋伏连风雅那边也应该不知道。
可是……路上,妆妆却总觉得有哪里很奇怪。
一般,会有人特别地指定了地点,却不选择一个绝对有把握的地方吗?会任由他们任意地安排人手?还是……他真的是要以那两个人的性命相比,认为即使他们准备了千军万马,只要他手上有人质在,他们就会束手无策?
这样想……可能也是无可厚非……
就算有郁琉告诉他们连风雅的目的和打算,可他要抓的人都已经抓到了,几乎可以说计划当中没有任何意外发生,而他们能做的只是去和他交涉。
若是连风雅执意要按照那张纸条上所写的,二选一……即便是雪涯来劝,也不改变初衷,到时候他们该怎么办?
越接近那个地点,妆妆的心里就越发忐忑。如果是以前,雪涯会立刻察觉到她的不安,并且给予适度的安慰,可一路上连雪涯一句话都没说过,妆妆可以察觉的出他的精神是如何得紧绷着。
对她来说,需要考虑的是要如何同时保住怜儿和祁岚的安慰,可对雪涯而言……他不只不希望让那两个人有事,更会介意连风雅。
连风雅,是把雪涯置到了一个他最不愿意面对的立场。
当他们终于来到那里,一座坐落在城镇西郊的别庄时,门口的那个人让连雪涯一下子就变了脸色。
阿、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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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张,面对面的交涉】2
连雪涯失去了往日的冷静,一看见阿祥就以极快地速度施展轻功站在了他的面前,手毫不客气地揪起阿祥的衣领,隐忍着声音低吼道:“怜儿在哪儿!告诉我!怜儿呢!”
妆妆本来还想阻止他,让他不要太过冲动,可是……听见那声音里透着的那么明显地被压抑着的怒意,妆妆什么都没有说。
“八王子已经在里面等候了。”阿祥面无表情地说完这些话,也没有在意连雪涯冲动的样子,挥开他的牵制做了个请的姿势。
“……”
“雪涯,先进去再说吧。”
“我知道。”虽然知道,却还是无法原谅,这个他一直信任着的仆人,居然是风雅安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
也难怪这些年风雅总是能知道他的行踪,他却一直以为阿祥不可能是背叛自己的人,从来没有怀疑过,只当是风雅安排了什么武功高强的人在暗中跟踪他们!
走进宅子里面,里面的摆设很平常,和吴求之间和他们说的一样,不像是有人住的样子,大概是风雅一早买好的,或是临时弄来的……
阿祥带着他们左拐右拐进到了极深的地方。吴求说过,这里唯一的一点特点就是里面九曲十八弯,很容易迷路。妆妆一开始还想记一下路线,可是走到一半就已经开始眼花,最后只能放弃,紧跟着阿祥走。
周围除了阿祥之外,他们谁都没有看见,大概这次来的时候风雅也只是带了个阿祥。那么……风雅知不知道这个宅子里他们这边的,凤御山庄的人已经潜入了很多?
虽然不知道那些在暗处的人具体的位置,可一知道这里有自己人在,妆妆心里就踏实了不少。
“怜儿……会不会也被带了过来?”雪涯悄声对妆妆说道。
“……我们出来的时候吴求已经先一步来这里,风雅有没有带着怜儿,还有祁岚来……还是未知数。见到他,还是不要像刚才那么冲动了……”
【紧张,面对面的交涉】3
“……”连雪涯默默的走着,对妆妆的规劝没有作答。
其实,何止是雪涯无法保持冷静,如果风雅真的把怜儿或祁岚的任何一个带出来,然后当着他们的面威胁他们要杀了一个的话,她也会混乱的。
阿祥带着他们来到了一个偌大的院落,院落的中间有一个小花坛,花坛里种着一些百合花,阿祥走到小花坛的边上时停了下来,他们也跟着停下。距离花坛还有些距离。
刚要问阿祥连风雅在哪里时,花坛另一侧的房间里,连风雅已经悠哉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你们来了,欢迎。”风雅笑着对雪涯摆摆手。
语气平常地让他们更加火大……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他居然还能这么平静地对他们说,你们来了……欢迎?
他的神经线究竟是怎么长的……
“怜儿和祁岚呢!”她察觉到雪涯因为看见风雅,目光一下子就变了,怕他过于冲动,立刻往前一步质问风雅。
“你们的选择呢?”连风雅问她,“是选祁岚……还是怜儿?只要你们告诉我答案,另一个人我很快就会让她(他)和你们见面。”
“……”
“为什么要这么做!”雪涯气愤地问他。
连风雅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对上连雪涯的眼睛,也许……他也会怕看见连雪涯用仇恨的眼光看着他吧。
“因为好奇咯。”风雅耸肩,轻松地说道:“怜儿算是旧物,而祁岚……却是你现在的妻子,妆妆过于曾一直重视的人,你是要守住过去,还是要保护现在?我很好奇这个答案啊。”
“你简直混蛋!”琼妆妆咬牙。
“我混蛋不要紧,我只想知道你们怎么说?我记得你也很疼爱怜儿吧?但是却不敢正面回答我的问题,是因为……即使到了现在,你还是放不下祁岚吗?”连风雅悄无声息地放饵。
“是有如何!你根本没有权利决定他们的生死!而且,你一定又使了什么手段,不然祁岚不可能会被你抓住!”
【紧张,面对面的交涉】4
“你是在小瞧我,还是因为对他的实力那么有自信?”
“他和你比,简直好太多了。”琼妆妆冷哼。
“那你还为了躲他和我皇兄成婚?”连风雅不以为然。
“的确,我是耍了些手段,告诉他我给小怜儿下了毒,解药只有我有,让他乖乖就范。”
“你居然给那么小的孩子下毒!”妆妆几乎不敢相信。
而风雅也感觉到她身边的人的目光越发透着失望,心里也微微刺痛了一下。
无视胸口的些许疼痛,风雅说道:“这样不是更好吗?既然你想躲他,我就替你把他处理掉,这样你以后也可以光明正大地回苍耀见万俟曜,可以去见郁风珏,也可以见其他你所惦记着和惦记着你的人。”
“我的事用不着你管!他们人究竟在哪儿!”
“我说过了……你们给我答案,我把人还你们。”
“如果我说,两个都要他们平安无事,你又要怎么做。”雪涯冷着声音,目光直逼风雅的双眼。
风雅还是没有看着雪涯,阿祥给他拿了把椅子,他便顺理成章地坐下,摆弄着手指。
“我想我之前送去的纸上写的应该已经很清楚了,我不想再重复一遍。”
“我不信你真的会杀了他们!”
“……”妆妆发现连风雅摆弄手指的动作有了一丝停顿。
有反应,那么应该还有余地的。
“如果你不信,我可以证明给你们看,若你们真的那么难以抉择,我替你们选。”连风雅说道。
妆妆还想说些什么,可她却低估了雪涯,过去从来不会轻易冲动的雪涯在门口看见阿祥时露出那副模样,她应该早有准备的,可是却还是没有预料到,雪涯听见这句话,脑子里的某跟一直绷紧的线忽然断裂,低吼了一声便纵身冲向了连风雅。
风雅似乎也很意外连雪涯忽然的举动,好在还有些防备,立刻从椅子上站起,偏了下身子,躲过了雪涯那强劲的一掌。
【怪异,为什么不还手】1
椅子上,留下一个清晰的,陷下去的掌印,看得妆妆额头冒起汗来。
之前明明说好了这里是要想办法拖延时间,和风雅谈判,让吴求在暗处救人的!既然找他们来,风雅一定不会把祁岚和怜儿关在太远的地方啊!
可是……怎么会!雪涯……
连雪涯的攻击很凌厉,一刻不给连风雅任何喘息的机会,一掌接着一掌,一脚接一脚,几乎可以说是所有实力全部爆发了出来。
因为他知道连风雅不是保存实力可以应对的对象,因为太了解,所以他才会一开始就使出了全力。听见风雅说要杀人的时候,他感觉到大脑嗡的一下,仿佛被人闷头打了一棍,让他直觉头晕眼花,可他并没有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冷静。
他只是觉得……既然风雅说得出这种话,就表示他是真的铁了心,他们再说服也不会有任何结果,那么……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擒住他!
如果怜儿和祁岚不在这里,吴求没有找到人,阿祥当初带走怜儿,他一定知道他们的行踪,只要抓住了风雅,一定能逃出他们的去向来!
妆妆很快也看出了雪涯的意图,他的招式说是致命不如说都是想擒住风雅。相较之下,风雅却只是躲,他分明也看出了雪涯的意图,却没有趁机还手,只是一味地躲闪,不出招,也不让雪涯抓到空隙。
两个人不愧是兄弟,互相对对方的实力都很清楚,并且连对方的下一步动作会如何都能一一预测出来,一时间她根本无法判断他们实力的高低。
很奇怪……风雅的样子,不像他所熟知的!这是雪涯在打斗过程中清楚感觉到的。
风雅不是会任人打的类型,以前和他切磋时他们互相也都是毫不相让的,甚至风雅打斗时不经意间对他都会透露出的认真都让他不敢小觑。那现在这算什么?
即使没有让他受到什么伤害,可是……刚才他擦过风雅颊边的掌风还是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清晰的印子,如今已经开始微微肿起了。
【怪异,为什么不还手】2
何时见过风雅被打居然还不还手的?
“你到底在搞什么!”雪涯忍不住气急败坏地吼完,又冲着风雅的脸颊狠狠地揍了一拳,没有用内力,只是力道十足的一拳。
风雅脸颊一歪,嘴边渗出一行红色。
之后的发展完全出乎了妆妆的预料,阿祥也没有任何要去帮忙的打算,风雅又不还手,雪涯心里有一肚子的火,有风雅抓走怜儿的火,更有风雅居然要啥无辜之人的火气,即使知道风雅的样子奇怪,他还是没能停住,不停地打。
起初风雅虽然不还手还会躲一躲,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像是自虐一样,故意往雪涯的拳头上碰,看的妆妆都开始有些不忍心。
这再怎么说……都是兄弟相残的画面,当初他们有多深厚的感情,她听雪涯说过无数次,所以越看,越是心疼。
“雪涯,别打了……”妆妆忍不住出声。
可雪涯仍是不顾妆妆的阻止,或者说……正是因为妆妆的话,反而触动了他。即使是这样的风雅,妆妆也会阻止他继续打下去,因为只要是个人都会有怜悯之心,都会于心不忍。
那为什么,风雅却能心平气和地说要杀了怜儿和祁岚?让他们做出那么残忍的选择?
是什么让他变成这样?他不曾记得他所熟悉的弟弟,同他一样继承了他母亲姓氏的弟弟变成了这么让人痛心的模样!
如果他真的变了,就由他这个兄长替他纠正回来!他会用自己的拳头亲手把他打醒!
连风雅不但脸上挂了彩,身上也被雪涯打了数拳,如果不是雪涯没有用内力打,现在连风雅早就倒下来了。
那模样看着实在是有些惨不忍睹,妆妆忍不住对阿祥喊道:“喂!他到底怎么回事!”
阿祥什么都没有说,依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一双眼睛一直看着连风雅,眸子里闪着一丝担忧。
这样打下去,连风雅早晚要倒下,这样,就可以了吗?
【真相,弥补当年的过错】1
“为什么不还手!你想被我打死吗!”连雪涯温雅尽退,略显狂躁地怒吼。
连风雅擦掉嘴角的血迹,嘲讽地扯了扯嘴角,被雪涯打到的腹部隐隐抽搐着,已经忘记了被打了多少下,左脸颊也火辣辣地疼着,雪涯动手是真的没有留情的,好在只是拳头,不然他就真的要毁容了。
身体已经有些摇晃,连风雅稍微往后退了两步,靠在了后面房间前的柱子上微微喘气。
“我可不会这么简单就死,而且……我若是死了,你们真以为阿祥会告诉你们怜儿和祁岚的所在吗?如果我说,连他都不知道呢?”
“你——!该死的!连、风、雅!”
这是雪涯今天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不……该说是自从那件事之后,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如果不是连名带姓的话……也许他会更高兴一点。
即便如此,风雅还是露出怀念的笑容,扯着吃痛的嘴角对雪涯笑道:“好怀念的名字呢……”
已经很久,没人叫过他的名字了。
连雪涯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动容和痛苦,拳头握得更紧,隐忍过头的结果就是把自己的嘴角都咬破,和风雅一样,脸上透露出了狼狈。
“你,就一定要让我们这样你才高兴吗!”妆妆用着复杂的目光望着那狼狈的人,她真的不懂,从来也看不懂连风雅的想法,他是个比祁岚,比郁琉更深,更难捉摸的人……
又或者,深到一定程度时,又会形成一种极端,也许他做的这一切,所有的理由只是因为雪涯,他重视的兄长。
他不该是不会顾及雪涯心情行事的人,看见雪涯如此不同以往的样子,他难道不心惊?不害怕?不怕雪涯永不再认他这个弟弟?还是,他早已经不把雪涯当做兄长?有这种,可能性吗?
看雪涯还没有发泄够一般再次靠近风雅,妆妆再忍不住跑到阿祥面前拽起他的衣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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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弥补当年的过错】2
“我说你这个家伙!背叛了我们,怎么?现在又要对他无动于衷吗?他究竟想做什么!你没看见他已经被打得半死了嘛!”
阿祥撇过脸去,脸上也有着犹豫,双手握成拳,却仍是紧闭着嘴一个字都不说。
“……”
恐怕,是连风雅事先对他下了什么命令。
妆妆紧急如焚,原本对怜儿和祁岚的担心都被连风雅这莫名其妙地举动搅得无暇顾及。他是另外还有什么目的,还是……甘愿被雪涯这样打?
为什么?
既然抓了他们,为什么现在又这样?他到底想玩什么?
连风雅看到阿祥被妆妆揪住,趁着雪涯打累了的空当,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些紧急似地喊道:“琼妆妆,既然你躲了祁岚那么久,如果他死了不是更好嘛!反正你又不爱他对不对!”
妆妆本就已经很急躁,风雅又做这么多莫名的事情,脑子已经乱成一团浆糊,也没有心思刻意再藏着什么,对风雅怒目而视着吼道:“我躲他和你要杀他有什么关系!哪个混蛋告诉你我不爱他!”如果不是因为爱他,她会这么久以来一直不露头吗?除了试图让自己忘记之外,还不就是不希望自己对祁岚的感情,反而成了他的负担?
就算她的感情得不到回报,可是她也不允许任何人否认它!
连雪涯看见妆妆露出的哀伤的表情,身体里重新涌起一股力气,连风雅听见妆妆的回答后笑得越发畅快,雪涯更是气急。
“你为什么还笑得出来!看我们痛苦就那么开心吗!”
“开心啊!真的很开心!”连风雅仰着头一阵狂笑。
妆妆感觉到雪涯的眼神再次发生了变化,隐约从里面看到了杀意,连风雅似乎也发现了,微微怔了怔,就是这么一个瞬间,雪涯冲了过去。
“不……”妆妆捂住了嘴,浑身僵住。
如果风雅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她知道雪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自己的……可是,她阻止不了了!
连风雅居然在这时忽然抿嘴一笑,张开了双臂!
【真相,弥补当年的过错】3
他,是故意要被雪涯打的!
妆妆意识到这一点,忽然觉得事情可能和他们所想的完全不一样,也许正好……相反!
“不要!”
“雪涯!不要!”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妆妆的声音并没能传达给雪涯,可是第二个声音却清楚地入了雪涯的耳,甚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僵住了身体。
妆妆几乎不敢回头看这个声音的主人。
雪涯的拳头离连风雅只有一寸的距离,拳风把连风雅的长发吹起,拳头再没有往前移动半分。
连风雅皱着眉望着那头忽然出现的气喘吁吁的女子,无奈地叹道:“来的真不是时候……”
连雪涯不可置信地转过身体,双目看见那个思念了太久的人,便再也移不开视线,浑身都在轻微地颤抖着。
名字在嘴边打转着,却半天说不出口。
女子同样激动得双眼含泪,一步一步慢慢地像靠近着。
妆妆再一次看向连风雅,后者似乎早就知道她会出现,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她出现在这里之后该有的懊恼或者是厌恶等各种情绪。
只是,似乎脸上还透着一丝遗憾。
“兰……歆……”
同时,在另一头,妆妆也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祁岚……”
吴求正扶着祁岚从另一侧走出来。
祁岚的脸色很苍白,四肢不知道为什么像是使不上什么力气,但是表面上看不出有任何伤痕。
妆妆忍不住冲过去仔细把他检查了一遍。
“有没有伤到哪里?剑伤?刀伤?或者中毒?”妆妆有些语无伦次地问他。
祁岚只是笑得有些疲惫地摇头,“我没事。”
“没事?”妆妆似乎还回不过神来,目光转向吴求。
“……我到后院的时候,庄主就被关在最里面的房间的密室里,四肢都被铁链扣住,钥匙是在旁边的房间找到的。因为几天来一直保持着同样的动作,也没有吃什么东西,所以身体有些虚弱而已。”
【真相,弥补当年的过错】4
“没受伤,也没中毒?”
“并没有中毒迹象。”吴求说的时候也觉得不可思议,这和他们之前所料想的各种情况都不符合。
他们从没想过会如此轻而易举地就把人救出来。
祁岚一脸深情地看着妆妆,看见她平安无事心慌才逐渐平静下来,可是……想到刚才她对连风雅大声吼出的话,心跳声又开始加剧,几乎要从胸口跳出来。
“月兰歆……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虽然只找回了祁岚,妆妆还是稍稍放下了心,思路又开始稍微清晰了起来,脑子飞快转动着,想着这一系列事情的前因后果。
最后,似乎有什么东西逐渐清晰,真正的事实开始浮出水面。
如果她猜的没有错,那么真相其实是……
月兰歆慢慢平息着急忙跑过来而变得飞快的心跳声,看见连风雅脸上的红肿,不自觉地紧蹙眉头。
“雪涯……你……”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被他……”连雪涯不可置信地走向月兰歆,手颤颤地伸向她的脸颊。
温暖的触感传来,证明他摸到的,看见的,不是一直以来在脑子里假象的幻觉,是真的……真正的兰歆,就在他的面前。
“你们都误会他了……他抓怜儿和祁岚,并不是想杀了他们啊。”
这时,阿祥已经冲过去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连风雅,后者却仍然开心地笑着。
虽然最后一拳没接住有点遗憾,姑且……也算是达到了他想达到的目的吧。
妆妆那边扶着祁岚一脸复杂地看着他,而连雪涯已经毫不犹豫地把月兰歆搂入了怀里,从他这里可以看见月兰歆脸上晶莹的泪水。
真是感人的画面呢……就不知道,如果皇兄知道了他的想法之后,是会尽释前嫌,还是……还是不想见他?
说起来,刚才皇兄的眼睛里真的出现了杀气呢,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对自己露出那种表情,现在想想也觉得后怕。
他可不希望皇兄经常对他露出那种表情。
【真相,弥补当年的过错】5
“兰歆,兰歆……”
多少次在梦中呼唤,想用,又有多少次醒来发现一切都只是一场空,那种仿佛重生一般的痛楚,连雪涯已经无法再面对。
即使知道风雅不会把她怎样,还是总是战战兢兢,只要没亲眼看见她就无法让自己放下心来,直到如今真正地把她搂在怀里,紧紧地仿佛要嵌入自己的身体里,他才终于有了一种,丢失了许久的心脏回归本位的感觉。
是他的兰歆,是他心心念念的兰歆!
“她就是雪涯的爱人?”祁岚望着相拥而立的人问道。
“嗯……月兰歆。是苍耀国以前的一位开国元老在民间和一个民女所生的。就因为她不得对外言说的身份,当初连风雅才会觉得她配不上雪涯……”
到了这一步,妆妆也不再假装自己和雪涯的身份,照实说了出来。
“那么,你和他的婚事……”
“我的确和他拜过天地,是名正言顺的夫妻。”这里面也没有任何作假,当初风雅可还是证婚人呢……
如果不那样做,风雅更加不会相信的。
幸好风雅没有说连洞房他都要现场观摩,不然她和雪涯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办。如果说一定要如此,其实她也不会介意,就怕雪涯会对她有所内疚,她也认为如果真的有什么,会对不起兰歆。
雪涯亲吻着月兰歆的发,小心地捧起她的脸颊,两人的脸上都有着久别重逢的喜悦。
“我就知道,总有一天一定会再见到你的。”月兰歆坚定地说道。
“这一次,我们再也不分开了!绝对不!”连雪涯定定地望着她。
“嗯!”
这时,连风雅被阿祥扶着像他们走了过去,妆妆也扶着祁岚往那边走。
现在,他们该听听连风雅的解释了,本来以为该是非常紧张的谈判,或者是对峙,结果……到头来却像一场闹剧,而这场闹剧,很显然是由连风雅一手主导的。
【真相,弥补当年的过错】6
“你是不是差不多该解释解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妆妆使劲瞪了连风雅一眼。
这家伙刚才明明被雪涯打得那么惨,居然还笑得这么得意。
连雪涯也想起刚才兰歆阻止他的话,风雅没有阻止兰歆来,又任他打,他开始有种预感,他这一切……都是故意的。
“这一切,都是连风雅的计划。”郁琉从门口走了进来,旁边还跟着显得有些窘迫的风珏。
郁琉……这家伙一定也知道内情!
“你和他合起火来设计我们?”妆妆不满地眯起眼睛。
郁琉脸色变了变,意外对她说道:“我只是想,事成之后也许你不会怪我们,并非有意隐瞒着你。”
语气之诚恳,几乎不是郁琉该有的。
她和他都知道,甚至祁岚也很清楚,他们之间当初最让他们介怀的,就是互相之间的欺瞒。所以,再一次的隐瞒,郁琉大概也是很怕妆妆对他更加讨厌的。
面对郁琉真挚的样子,倒是妆妆有些不好意思了,下意识地紧了紧抓着祁岚衣服的力道。
这个小动作没有错过郁琉的眼睛,很快地移开了视线。
“之前我对你们说的这家伙的目的,其实只是表面上的。”郁琉开始解释。
这时阿祥已经进到屋子里拿出各种药瓶,月兰歆居然也很积极地过去给《奇》连风雅上药。连雪涯《书》怔了许久,直到看见连风《网》雅正要做下来时身体摇晃了一下,才下意识地过去接住。
月兰歆近距离看着连风雅的伤口,忍不住皱眉轻轻对雪涯责备道:“你下手倒是真不轻,他可是风雅,你弟弟!”
“……”雪涯不语,只是苦笑。
他也不想啊……
“哈哈——”连风雅看着雪涯和月兰歆之间的互动,扯着吃痛的嘴角笑得开心,雪涯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地敲了他一下,咬牙:“你这家伙,这次又到底玩了什么!”
到此,他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风雅,根本没想过要杀了祁岚,还有……
“对了,怜儿呢!”雪涯忽然问道。
【真相,弥补当年的过错】7
月兰歆替连风雅处理着嘴边的伤口,后者痛得叫了一下,月兰歆立刻蹙眉:“别乱动。放心,怜儿安顿在别的地方,很安全。风雅把怜儿带过来之后就交给我了。”
“原来是这样。”
“那你说给怜儿下了毒是……”祁岚皱着眉冷声问那满脸是伤的家伙。
“下毒?”月兰歆一脸困惑。
妆妆更是无语地翻了个白眼。风雅就是用这招让祁岚束手就擒的吧?真是阴险啊!
连风雅抬了抬下巴,得意地哼道:“她可是我可爱的侄女儿,我怎么会给她吃什么毒药。”
“你!”
“也就是说,从头到尾,都是你小子的计谋对吧!”妆妆咬牙切齿地说道。
“就是这样!”
“你有毛病啊!搞这么多事情出来,到此想干什么!还把自己弄成这副鬼德行!”
“……”什么叫鬼德行?连风雅不以为然。
郁琉轻拍妆妆的肩膀,继续解释着刚才未说完的话:“他真正想做的,不过就是想把以前他做错的,弥补回来而已。”
“弥补?”雪涯和妆妆同时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简单说就是,这小子把我们两个拆散之后发现你的变化之后后悔了,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挽回,然后一直拖着拖着,妆妆和你在一起之后为了避免你们如就生情,就想尽快找机会让我们想见,顺便……她也想重新撮合妆妆和祁岚……”月兰歆看向妆妆,对后者笑着点了个头。
虽然她们互相都对对方的事情很了解,可都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见面……今天才是头一次。
“撮合她,和祁岚?”雪涯愕然。
原来,是这么回事吗?
“对不起,妆妆……”风珏走到妆妆跟前,窘迫地垂下头,“其实那天怜儿被带走我们在院子里找的时候,我就从父皇派人递来的纸条上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我……也希望你和祁岚,所以……就没有说。对不起。”
【真相,弥补当年的过错】8
“……”妆妆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始终不敢抬起头对上祁岚的眼睛。
即使不对上,她也可以感觉到祁岚正用无比炽热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想到连风雅刚才对她说的话,那话分明就是故意在刺激她,那时祁岚一定已经在附近了,那她当时喊出的那句话……岂不是都被她听了去。
她只恨不得立刻找个洞钻进去。
“在很早的时候,我就从连风雅那里知道你的去向了。”郁琉对妆妆说道。
当然,也包括她和雪涯成亲的事情。
他并不想亲手把妆妆送给别人,可是……妆妆的心思,他在四年前其实就已经看清楚了,只是不愿意承认。连风雅出现在他面前后,他也开始一点点决定正视这个事实。所以,才会答应和风雅演这么一出拙劣的戏。
“为了防止发生任何意外,我可是费了相当多的功夫。”连风雅颇不满地对月兰歆嘟囔道:“而且,我不是叫你晚点才过来的嘛,怎么来的这么快……”
“我要是再晚点来,雪涯就真的要把你打得半死不活了。到时候你是觉得把当初欠我们的都还了,这回就该轮到雪涯对你心生愧疚了!”
连风雅抬头看了看连雪涯,果然雪涯此刻正用着微微责备的目光看着他,那眼中又透着浓厚的后悔。连风雅忽然觉得身上一点都不疼了,心头暖呼呼的。
“皇兄……”
连雪涯在风雅柔柔的唤声下几乎红了眼眶。
“你这小子,就不能让我稍微省省心嘛!该死的!”
即使雪涯的口气非常不善,连风雅依旧很开心,故意和他作对一般地挑了挑眉,“让你省心的,那还是你弟弟我了吗?”
“你……!”
雪涯无言地看着连风雅,后者忽然轻轻挥开月兰歆给他擦药的手,站起来正了正身体,对连雪涯郑重其事地低下了头。
“皇兄,对不起!”
“风雅……”所有人都很意外风雅的举动。
可是雪涯并没有。
【真相,弥补当年的过错】9
他一直都知道,风雅虽然性子很随性,可是和自己有关的事情,他都会非常认真地对待,只要做错了事情,从来都是如此,不认认真真地说一声对不起,他一定会一直内疚下去。
“你这句话,可欠了我太久了。”雪涯的声音有一丝梗咽。
“对不起……”风雅的头垂得更低。
雪涯却猛地把他一把搂紧了怀里。
这就以来,他痛苦的不只是无法和心爱的月兰歆在一起,更痛苦,早就这一切的,是他最珍视,最重要的弟弟。
现在,兰歆回来了,他最重要的弟弟,风雅也回来了!
“如果再有下次,我绝对,绝对不会原谅你!”
连风雅忽然露出干净清澈的笑容,回抱住雪涯讪讪道:“不会再有下次了,绝不。”
“……这样,就算是圆满落幕……了吧?”妆妆终于舒了一口气。
真是的,这种心惊肉跳的经历,她可不想再有一次了。不说今天脑子已经被搅得乱糟糟的,光前几天心里的担惊受怕,就够她少活好几年了!
以后找机会,一定从连风雅那里补偿回来!
“对了。”风雅和雪涯分开之后冲着妆妆提醒道:“现在月兰歆回来了,你可别忘了,你和皇兄要赶紧分开,不然兰歆和小怜儿可不能名正言顺地和皇兄在一起!”
“风雅!”雪涯和月兰歆同时叫道。
“事实就是这样嘛!难道皇兄你要两女侍一夫?太贪心了吧!”
“你这臭小子能不能闭嘴!我没那么想过。”雪涯露出一丝窘迫,抱歉地对妆妆笑了笑。
反观妆妆就一点都不介意了。
“不着急,等把这边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再说吧。”
刚说完这句话,妆妆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旁边的人牢牢地抓住。
不用他们提醒,她也知道,这次……是逃不掉了。
来到这里已经这么久,她早该认清楚,有些事情,有些人,是逃不掉的。
【尾声,一切只因有你】1【大结 …
离开了别庄后,风雅和兰歆带着雪涯去把怜儿接回,而妆妆则扶着祁岚,和郁琉一同暂时回到了她和雪涯的住处。
风珏说要准备回去的一些事宜,所以独自回到了和郁言住的客栈里。
祁岚因为数日来一直被风雅困着,身体还很乏力,妆妆暂时先把他带到了她的房间里。
“你现在这里休息一下……”
“嗯。”
妆妆替他盖好被子,准备出去见郁琉,她知道……她需要和郁琉好好谈一次,这一次……应该就是最后一次谈了。
“过后,我有话对你说。”祁岚抓住妆妆的手。
“……我知道。”妆妆无奈地叹气。
“我和他讲完,会等你。”
会等你,这三个字对祁岚来说是一种诱惑,更是给了他一剂定心丸,妆妆把他的手松开,微微皱着眉转身走向站在门口的郁琉。
****
“像这样只我们两个人单独的谈话,似乎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我们,有过这样的时候吗?”妆妆的脸上一片茫然。
“如果现在回想起当初……我还是琉玉时候的事情,你还会生气吗?”郁琉的声音中透着无力,却也只是很平静地笑着。
妆妆只呆了片刻便摇了摇头。
关于郁琉,其实……她已经有很久没有想过了,大概这四年里如果说真正释怀的,应该就是当初和郁琉之间的那些瓜葛了吧。
因为不是心中所念,所以……没有必要一直记怀着。如果被他知道了,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为什么,这次……要帮风雅。”这个理由,其实她还是不太敢确定,也有些看不透。
“因为你。”郁琉没有看妆妆,只是和她站在一起,一同望着前面的一个小水池。那水池,不知为什么,这时看起来……特别像当时的那个水池。清澈,干净,令人怀念。
妆妆离开后,他从没再去过那个地方了。
【尾声,一切只因有你】2【大结 …
“其实,这些年以来我已经知道,自己已没有任何机会了。”郁琉略显自嘲地笑道。
“郁琉……”妆妆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才好,因为她的确,给不了他任何回应。
郁琉笑望着那与过去的回忆重叠在一起的水池,想起过去妆妆的一颦一笑。
其实,当初他就是被她明朗的笑容,还有那和后宫里的乌烟瘴气完全不同的清新所吸引的吧?可是那之后的相处里,那种清澈却似乎被自己污染,被重重迷云挡住。
也许,她真的一点都不适合后宫那种浑浊的地方,她应该到更加干净,更加开阔的地方去。
他,留不住她。如果留住她一定要失去那个笑容,那么……他希望她能走得更远,即使他看不见,他也依然会知道,在一个他看不见的地方,她笑得那么恣意,那么开心。
“我知道,你始终放不下祁岚的。”
“……”
“既然如此,至少……为了让我彻底地放弃,让我看着你幸福……”
“当初骗了你,并非我的本意,所以……如果你能……”
“我已经不怪你了。”妆妆飞快地说道。
郁琉一怔,松了一口气,“是吗,那就好……”
已经不怪他了,那么以后就真的和他之间,没有任何牵扯了吧?不管是好的,还是那些不好的回忆。如果她真的和祁岚在一起,也许那些回忆也会一点点淡忘。这样,就好了吧?
“这次,风珏来是和祁岚谈合作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嗯,听风珏说过……”
“那件事情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我并没有真的打算和苍耀作对。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想让你更进一步讨厌我了。”
“我并没有……”说是讨厌,不如说……只是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和郁琉相处。她承认自己的胆子还不够大,怎么都不愿意和这样有着对整国人有生杀大权的人相处。
【尾声,一切只因有你】3【大结 …
也许,就是因为当初郁琉给他看了他身为帝王的一面,才会即使到了现在也依然在心里留下了些影子吧。相比之下,皇兄,万俟曜给她的印象却始终是个温柔的兄长。
“风珏现在已经是太子……日后,我也想把岚枢国交给他,你……觉得如何?”
其实,这并不是该问妆妆的,也不是她该Сhā嘴的,如果是过去的他,也绝对不会提出这样的问题,可此刻,他是真的在征求妆妆的意见。
因为这是关于那个孩子的,是妆妆所在意的风珏的事情,他不想无视妆妆的想法。
妆妆沉默了片刻,才徐徐道:“如果论能力,我认为他一定可以把岚枢国打理的很好,但是……这是他自己的事情,所以我认为你该征求的不是我的意见,而是去亲口问他。如果他想做,我会全力支持他,如果他不想……我也不希望你逼他。”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郁琉沉吟片刻,笑着站起身,对妆妆摆了摆手。
“我这次是瞒着宫里的人擅自离宫的,宫里的事情还没有安顿好,所以……这就要回去了。”
妆妆微低着头,没有看郁琉,而郁琉站起身之后也一直背对着妆妆。
互相都知道,这个时候他们不需要看对方的表情,也是……不能看见。
如果看见了,她也许会无意间伤到郁琉,而后者,更怕一旦再看见她的面容,可能会忍不住无法抽离。
他不离开,伺候也只是会继续让她为难下去。
“过些日子,风珏的生辰便要到了……”
“如果有机会,我会去的。”
“嗯,那……我走了。”
“替我对小珏问好,过阵子我应该会回苍耀,所以……他可以到那里去找我。”
“嗯。”
“……”
连雪涯和月兰歆抱着小怜儿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妆妆独自坐在院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出神地看着院里的小水池。
【尾声,一切只因有你】4【大结 …
在她的身后不远处,祁岚默默地站着,没有靠近。
雪涯对兰歆竖起一根手指,对她使了个眼色,后者了然地点头,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院子。
入了夜。
妆妆拿着刚做好的新鲜饭菜来到祁岚的房间,祁岚已经从床上起来,坐在漆黑的屋子里。
“既然起来了,怎么不点灯?”妆妆奇怪地放下饭菜就要去把蜡烛点上,却被祁岚制止。
“别点了。”
“嗯?”
“我身体还是觉得不太舒服,你替我看看吧。”黑暗中,祁岚坐在床上听不出情绪地说道。
妆妆听了心里一惊。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难道是手腕还是脚腕被拷镣拷出了伤痕?早知道应该请个大夫来看看的!妆妆心急地摸黑跑过去,手伸过去摸了摸祁岚的手腕。
隐约间可以摸到手腕处的确有伤口,但是没有感觉到粘稠感,应该没事啊……
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妆妆整个人僵住了身体,双手还握着祁岚的左手腕,感觉到后背上抱住自己的温暖触感,眼泪莫名地忽然涌出,胸口开始溢出一阵哀伤,闷得难受。
“别动,让我抱抱好吗,让我感觉到你。”祁岚把头埋入妆妆的颈项,闷闷地说道。
肩膀处似乎能感觉到一片湿润,妆妆的心被狠狠地揪紧。
她离开,究竟是在折磨她自己,还是在折磨他?微微松开祁岚的手腕,妆妆犹豫着把手抚上了祁岚的后背。
“抱紧我。”祁岚这样说。
双手更加加重了力道。
“再紧一点,再紧一点!”
“祁岚……”
“妆妆……”
“祁岚……”
“妆妆……”
“岚……”
两个人像是无声地诉说着对彼此的思念,那么深沉,那么绵长,只是不断地喊着对方的名字,只一会儿,妆妆便只能抱着祁岚痛哭。
即使有雪涯在身边陪伴,她依旧一直压抑着,压抑着那无法抑制的对祁岚的思念,对他的无尽的感情。
【尾声,一切只因有你】5【大结 …
她不知道为什么对祁岚会有这么深厚的感情,他们其实并没有真正地经历什么轰轰烈烈的事情,如果硬要说经历过什么,大概也只有在岚枢时的事情,余下的,大多都只是和祁岚平平常常发生的点点滴滴,那是一些……很多普通的情侣之间都有可能发生的,不足为奇,却深深嵌入她的身体里。
抱在怀里,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是如此地想念这种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味道。
“我不许,绝对不许你再离开我!”祁岚狠狠地说完,拉起妆妆,如狂风过境一般吻住了妆妆。
阔别数年的吻,没有任何的温柔可言,只有那无法诉尽的绵绵思念引发的狂乱和隐藏在狂躁当中的隐忍着的疼痛和疼惜。
只是一个吻,却让妆妆眼泪更凶。
她不想矫情地推开他,她一直以来期待的都很简单,从来都只是……得到祁岚对自己的回应。只要确定对方是真的对自己付出了真心,那么……她为什么要逃避?
没有什么,是比两情相悦更令人开心,更难能可贵的。
爱上一个人很简单,可是当你想从这种爱当中脱离却是很困难的,更何况,还要让这种爱得到回报。连雪涯和月兰歆之间爱得多么辛苦,即使没有连风雅的阻挠,她依然知道,那种爱才是可以一辈子一直延续下去的。
她渴望,越和雪涯在一起,她便越发渴望,如果真的有一天,她可以得到祁岚的回应,那该有多好,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一刻。
的确,这一刻……她仿佛拥有了整个世界。不,应该说,此刻……她正拥着她的世界。
“跟我走!”
“跟我回凤御山庄!”
“我要你做凤御山庄的女主人,一辈子和我在一起!”
曾经,同样有人对她说了三句话,同样是求婚的话,却和祁岚说出来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当时,她只觉得可笑,可是……她从来不知道,原来类似的话从自己心爱的人口中听见,是如此地让人欲罢不能,让人无法说出任何拒绝的话语来。
而实际上,她也一点不想拒绝。她等了这么久,如何拒绝?
【尾声,一切只因有你】6【大结局】
把自己的唇覆上祁岚,就如当初为确认祁岚心情时一般的小心翼翼却坚定的吻,唇在他的唇上流连着,眼泪顺着二人的嘴角渗入,微微发涩。
“好,我跟你走。”
“跟你回凤御山庄。”
“我会做凤御山庄的女主人,一辈子,和你在一起!”
这是她想要的,更是祁岚一直以来希望得到的答案。
他不会再笨得把她亲手推开,这一次,他要牢牢地抓住她,再也不让她有任何机会从自己身边逃离。
雪涯和连风雅在门外听见他们的谈话,终于安心地笑了。
和妆妆相识后,风雅是的确很喜欢她的率直的,所以……这次不只是为了弥补当初他的错误,也是真的希望妆妆也能和祁岚在一起。
“皇兄,妆妆应该很快就会回苍耀去了,你应该也会一起去吧?总要和万俟曜,交代一下吧?”虽然说这婚成的很低调,只要不对外说,没人知道妆妆和雪涯成过婚,毕竟是万俟曜亲爱的皇妹,即使双方达成了共识,要休了妆妆也是事实。
这休妻,怎么听着都不好听的吧?
“嗯,我会亲自去一趟苍耀皇宫。不只是为了妆妆的事情,曜想见兰歆和怜儿已经很久了,之前一直没见到,这次自然是要让他见一见的。我也想把兰歆介绍给他认识。他可是说过,要认怜儿做干女儿的。”
“干女儿?妆妆不是早就是怜儿的干娘了吗?万俟曜算是已经捡了便宜了。”
***
三天后,一帮人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行李,祁岚处理好风珏那边的事情之后已经让吴求现行离开,而他则准备和妆妆,以及雪涯和月兰歆同行。
“咦?风雅呢?那小子怎么还没来?”妆妆奇怪地看向门内。
今天就是离开的日子,马车也都已经顾好,行李也都装上,可是……才想起来,好像从早上开始就没有看见风雅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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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一切只因有你】7【大结局】
“风雅?说起来,好像真的没有看见他。”雪涯也觉得奇怪,“兰歆,你见过他吗?”
月兰歆怀抱着怜儿,同样困惑地摇头道:“昨天晚上开始就没见过他了,会不会是出去了?”
“都已经说过今早就要出发了,没理由这个时候出门去啊……”
“啊,阿祥,连风雅去哪儿了?”正巧这时阿祥拿着最后的一包行李从宅里走了出来。
把东西放到车里,阿祥恭敬地说道:“风雅少爷已经先一步离开了。”
“先走了?不是说好了一起走的吗?”
“不,风雅少爷是回连朔国去了。”
“连朔?”雪涯一愣,“为什么回连朔?”
“昨晚,风雅少爷已经给王写了信函回去,说……愿意继承王储之位。”
“什么……”
所有人都愣住了,没想到连风雅居然会这样做。
“那个笨蛋……”雪涯神色复杂。
“由他去吧……”妆妆忽然说道。
“妆妆……?”
妆妆想到连风雅那日对雪涯露出的笑容,也许……他从一开始就打算这样做的。如果他不接掌连朔国,那么日后雪涯还是会有麻烦,那么……如果要让雪涯能过上幸福的生活,连朔国就需要有人扛起。
如果说一定要有人可以替雪涯分担,她知道,风雅一定希望那个人是他。
“……哎,我们……出发吧。”雪涯轻叹道。
“雪涯,这样好吗?”月兰歆皱眉。
“这次去过苍耀之后,兰歆……陪我回连朔,你愿意吗?”雪涯温柔地问道。
“雪涯?”月兰歆一惊,随即很快明白他的用意。
连风雅一直是孤独的,他只有雪涯这么一个重视的兄长,如果风雅可以为了他继承不愿意继承的王位,那么……雪涯同样可以为了陪伴这个令人操心的弟弟,回到连朔。
“好!你去哪儿,我就跟到哪里。只要我们在一起,在哪里我都不在意。更何况,风雅对我们来说,也是重要的家人!”
“嗯……”
【尾声,一切只因有你】8【大结局】
只要我们在一起……这句话正好说到了祁岚和妆妆的心坎儿里,默契地互望了一眼,望见对方眼底的柔情,笑意满面。
双手十指交握,祁岚握起妆妆的手轻吻。
对,只要他们在一起……这样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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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苍耀后,雪涯写了一纸休书,不多久,苍耀国便发下了皇榜,宣布了苍耀公主和未婚夫凤御山庄祁岚则黄道吉日成婚的消息。举国欢庆。
妆妆和雪涯相互依靠着的四年,只有他们身边的人知道,外人毫无所知,当然,也没人知道妆妆其实在祁岚之前,还曾有过一任非常温柔非常体贴的‘夫君’。
半年后,从连朔床来了连朔王立王储的消息,王储是八王子,连风雅。
又是一年,连朔王退位,风雅登基。
同年,万俟曜也把附属国的文件归还给了岚枢,还了岚枢国独立,而郁琉也承诺,永不与苍耀国交恶。
至于风珏继承岚枢国,那就是很多年很多年以后的事情了
【完结】
作者留言:就这样,完结了……吧?表示,真的不晓得还要再写些什么了。番外什么的,也不想写了,总之,最后妆妆和祁岚还是在一起了,这样也就可以了吧?偶知道自己写结局总是写不好,亲们也就将就一下……吧。写了三个月余,不管怎么说终于是完结了,在这里由衷地感谢所有支持过,并且一直支持到现在的所有读者,本文就此就算全文完结了。以后偶也会尽量写出让亲们喜爱的作品来,再接再厉撒。
那么,在这里暂时对读者们说一声再见。偶们下部作品再见撒~~~~~~~撒花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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