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43验证信息:书名或者书中主角的名字。感谢大家的支持,在追文的朋友冒个泡吧,留个言,也给俺来点动力。)
005
她还记得大二那年的夏天,在学校操场上,洛阳就像偶像剧里的男主角,在众人的尖叫声中,一步一步地朝她走过来。他说:“做我女朋友好吗?”
那天的太阳极大,烤的人燥烘烘的,他又刚打完篮球,还没来得及洗澡,一身怪味儿。她怔怔地仰起头,看见汗水顺着他脸颊一直往下淌,最终隐没在那半深不浅的酒窝里。
她已经忘了自己是怎么点的头,却一直记得那天操场上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和祝福声。
那段时间,他们几乎形影不离,他帮她买早餐,她帮他占位置,到了晚上,他们就牵着手在校园里散步,讨论功课、随意畅想。曾经,他们是最令人艳羡的一对儿,而这些情窦初开时的浪漫与疯狂,最终却湮灭在三年后的某一天。
…
冯程程正这样想着,结果却被人看出她的心不在焉来,于是嚷着要罚她的酒。她只得举起杯,转过身来对邵天扬说:“刚刚给欣然姐祝了寿,现在该贺你的开业大吉了。”
邵天扬弯了弯嘴角,笑的有些顽世不恭:“这杯可是他们罚你的,你不喝又拿来敬我?”
被他这么一挑理,冯程程就有点不好意思了,只得红着脸局促地解释:“我实在不会喝酒。”
齐欣然见她这副为难的样子,噗嗤一笑,拍着她的肩膀说:“傻程程,他那是逗你呢!”
这杯酒还没来得及喝,偏巧冯程程的手机又忽然响了起来,是任贤齐的那首《给你幸福》。她的手机是过生日的时候冯家傲送的,粉红色的新款,功能很强,音量也大,就在那样乱糟糟的环境里,听的还是格外清楚。
她怕扰人兴致,赶紧接起来,才听了几句,脸上那副神采飞扬的表情就开始慢慢敛去。垂头丧气地挂了电话,冯程程满怀歉疚地说:“对不起啊,主编叫我回去加班呢,我得先走了。”
她这么一说,有人便觉得扫兴,嚷嚷道:“哪个主编这么不带眼色,这个时候还叫人加班?再说,我们程程哪能让他这样呼来喝去的?”
鲤鱼门离市区还有段距离,这里地处偏僻,又恰逢是吃饭时间,实在很难叫到车,再不走恐怕真要来不及了。于是冯程程抓了包,一边叹气一边往外跑:“唉!没办法,谁让我正惦记着人家的正式编制呢!”
从饭庄出来,不远处有一道老式牌坊,红柱石基,琉砖玉瓦,就连用金漆书写的几个匾字也在夜色之下显得熠熠生辉。她极喜欢这个调调,却没有时间逗留欣赏,一想起主编电话里那副急起直迫的语气就头皮发麻,于是不敢耽搁,立即小跑着上了公路。
路上一辆车也没有,只有眼前的一幕繁星和夹着咸味的风声在耳边簌簌直响。冯程程正等得焦急,隐隐地听见身后响起了汽车轮胎轧过小石子的声音。
原本黑乎乎的地面愣愣地生出个影子来,越缩越短,渐渐地融作一团,她下意识地回头,眼睛被两盏车灯照的睁不开。她以为自己挡了路,刻意往旁边让了让,车灯却灭了下去,接着,就看见邵天扬从车窗里探出头来,笑呵呵地望着她说:“美女,要不要搭顺风车?”
……
(欢迎喜欢《昧宠》的朋友加入“昧宠”书友会,群号:117918543验证信息:书名或者书中主角的名字。感谢大家的支持,在追文的朋友冒个泡吧,留个言,也给俺来点动力。)
006
到底是他的饭庄开业,就这么离开总是不太好,冯程程虽然不是矫情的人,但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
邵天扬奇怪地挑了挑眉:“你不是赶时间吗?”
“今天日子特殊,所有的人都能走,唯独你不可以。我看,我还是叫我哥来送我吧。”说着,她就真的掏出手机来。
邵天扬闻言,眉眼一舒,嘴角高高地扬起来:“你哥被人灌的五迷三道的,你不怕他把离合当成刹车去踩?”
他这么一说,冯程程也想起冯家傲替齐欣然挡酒时那副醉态酣漓的样子,愣了几秒,随即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其实邵天扬也喝了不少,她也是上车以后才突然想起来,于是又一脸担忧地说:“要不,我还是再等等吧,一会儿总该有出租车经过的。”
邵天扬迅速扫了她一眼,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轻笑着说:“放心,我技术不错,二十几岁就开车,老驾龄了。再说,你不惦记着你们单位那个编制吗,要是迟了到,那快煮熟的鸭子可就要飞了。”
一句话戳中软肋,最终,她还是咬牙系上了安全带。
公路朝着黑暗深处无尽地延伸,车窗外的星星像是披了一层冷纱,朦朦胧胧地虚亮着。车子疾速奔驰,一道道浮光掠影由车顶划过,映着他的脸也跟着一明一暗,让人恍惚不已。
冯程程觉得挺不好意思,正要跟他道谢,偏偏他的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喂?是我。”
“你们先玩着,我稍后就到。”
“没事儿,真没事儿,就是送一妹妹回家。”
“扯淡,真是我一妹妹!”
“行行,没问题,我请,我请总行了吧?”
电话挂断之后,又连着打来几个,他都是哼哼叽叽的用几句话敷衍了事。这下,冯程程倒真的有点坐立不安了,忍了半晌,还是略显局促地说:“那么多人找你,要不就在半路把我放下吧,我自己到前面叫车,也挺方便的。”
邵天扬却说:“没事儿,反正我也有事不回去了,顺路。”
…
果然不该搭他的车。
邵天扬临时逃席,饭庄那边已经炸开了锅,太多的人想去敬他的酒,结果却找不到人,电话一个连着一个,响个不停。
后来,车子正过一个弯道的时候,电话又响了起来,邵天扬情急之下竟然错按了免提。就听见电话里有个声音说:“扬子,听说你带着个小妹妹?那你忙你的,就别过来了,别的事儿我替你安排。酒店4327号房给你留着,咱自家的地方,百分之百隔音,明天中午12点前把房退了就行!”
冯程程听了,只觉得匪夷所思,一时间脸上烧的厉害,只差找个地缝钻进去。显然,邵天扬也没料到会出这样的状况,气恼之余只剩下尴尬。
“程程,这群兔崽子是存心毁我呢,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她知道这群人一向喜欢口无遮拦地胡闹,点点头表示理解,之后就没再吱声。邵天扬大概是怕冷了场,于是顺手打开了收音机,调到音乐台。
主持人依旧用她清新温婉的声音在慰藉着成千上万个孤独、漂泊的心灵,她侃侃而谈,却总能在适时的时候,将人们的情绪拿捏到最恰当之处。
在节目的最后,她照例送给听众一首经典老歌。
经过了许多事,你是不是觉得累,
这样的心情,我曾有过几回。
也许是被人伤了心,也许是无人可了解,
现在的你我想一定很疲惫。
人生际遇就象酒,有的苦,有的烈,
这样的滋味,你我早晚要体会。
也许那伤口还流着血,也许那眼角还有泪,
现在的你让我陪你,喝一杯。
干杯,朋友,就让那一切成流水,
把那往事当作一场宿醉。
明日的酒杯莫再要装着昨天的伤悲,
请与我举起杯,跟往事干杯。
……
姜育恒的声音略微沙哑,却极富沧桑感,一首歌被他唱的荡气回肠,缠绵悱恻,那一字一句,都仿若是专门唱给她听。
冯程程静静地靠在椅背上,神思恍惚,往事一幕一幕又从脑海深处浮现,是极其模糊的影像,却牵动了她极大的情绪。她之前喝了一杯酒,现在后劲渐渐地发上来,一突一突地往太阳|茓上拱,极不舒服。她一路忍着,不知什么时候竟然靠在椅背上,歪垂着脑袋睡着了。
她睡的极不安分,小嘴微微张开,眉头紧紧地皱成一团,好像在做梦。邵天扬把车停好,拍拍她的肩膀把她叫醒。她睡的迷迷糊糊,大概是忘了自己身在何处,睁开眼睛看到他的时候,竟然微微一怔。
她慢条斯理地揉着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总算记起来是怎么回事,再伸头往窗外一看,竟然到了报社门口,于是抓了书包,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报社门口有路灯,光线盈盈而落,把那一小段柏油马路照的极亮,但邵天扬还是担心会出什么事,于是降下车窗,亲眼看着她往楼里跑。她扎着马尾,一摆一摆的,伴着小皮靴嗒嗒嗒嗒的声音,让他觉得格外有意思。他干脆拿出一支烟,悠然自得地一边吸一边在心里暗暗数着马尾来回摆动的节奏。
忽然,脚步声停了下来,冯程程似乎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又扭头往回跑,然后猫下腰直接把脑袋伸探进车窗里说:“今天谢谢你,哪天我请你吃饭吧。”
邵天扬嘿地一笑,似乎连吐出来的烟圈在飘散的时候也变得格外轻快:“请我吃饭就算了,哪天见了我别装的不认识就成!”
……
(匆忙中,未及修改,大家见谅。)
007
冯程程在报社里专门负责采访和组稿,工资不高,还要经常熬夜,忙的时候,甚至连正常的吃饭时间都不固定,但她就是喜欢这一行,喜欢那些有挑战性的工作。
她的目标是在报社里混个正式编制,于是工作起来非常积极卖力,经常拖着一身酸骨头回家。妈妈看了心疼,经常劝她说,女孩子,找个安稳的工作多好,整天在外面跑,饥一顿、饱一顿的没规律,当心得胃病。冯伟山却说,小孩子应该在外头多锻炼锻炼,要先学会吃苦,才会懂得珍惜眼前的生活。
…
回到报社的时候,同事们都在,氛围却失了以往轻松,变得诡抑起来。冯程程慢慢地回到座位上,给自己泡了一杯玫瑰花茶。
张敬芳正在查资料,瞥见她满面红光的样子,好像是新摘下来的苹果,扑扑诱人,于是放下手里的笔,笑眯眯地问:“程程,这么晚才回来,刚才是不是跟男朋友在一起?”
冯程程正把杯子捧在手心里,一口一口地啜着喝,结果差一点被呛到,咳了好久才缓上一口气来。她把杯子放在杯垫上,回过头来忿忿地说:“你的思想果然不纯洁。我不过是在外头吃饭,路远了些才回来晚了,哪里就蹦出什么男朋友来了?”
张敬芳不信:“真的不是?那下班的时候,楼下停的那辆辉腾是谁的?”
说到辉腾,就想起之前闹的那个笑话,冯程程不由脸上一阵发红。
“那是我哥朋友的车。今天是我未来嫂子的生日,我们一起帮她庆祝呢。”
这下,张敬芳倒好奇起来:“你哥的朋友是干什么的,这么有钱?长的怎么样?有没有可能发展一下?”
冯程程被她问的头都要疼了,连忙打住:“就是吃一顿饭,以后见不见面都说不准,哪有那么多的可能?”
顿了顿,她又眨了眨眼说:“唉,张姐,我哥那朋友长的真不错,年龄也跟你挺合适,有房有车,你有兴趣的话,我倒是愿意成其美事,你考虑考虑?”
张敬芳朝她瞪了瞪眼:“少来,我又不是怀春少女,还有点自知之明。这样的极品男,还是留给你近水楼台吧。”
…
两人正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的热闹,主编办公室的门开了。冯程程看见陈晶从里面出来,拍了拍胸脯,一副如获大赦的表情,不由压低了声音问:“什么任务?这么急着叫人回来?陈晶怎么了?”
张敬芳伸出指头,指了指主编办公室说:“还不是给江墨做专访的事,社长给的压力大,下头又没人愿意干,主编发飙了,正一个一个找来谈话呢。”
张敬芳这么一说,冯程程就猛想起昨天才在路边看到的那张巨幅海报。海报上的江墨,狭着一双丹凤眼,看似一副谦和的模样,但她又觉得他那似笑非笑的目光里,总像是透着一抹邪肆,仿佛拢着让人看不透的谜。
江墨是个音乐天才,自从14岁在国外夺得小提琴比赛的第一名之后,便声名大振。随后,他又拜著名的小提琴大师为师,潜心学习,17岁的时候开始参加各种小提琴比赛,屡次获奖,曾被报刊、杂志等誉为是“奇迹少年”和“最具前途音乐家”。
有了这样的经历和头衔,他的影响力自是不言而喻,人还没到,各种宣传早已经是铺天盖地、接踵而来。因为是巡演的最后一场,机会难得,仅用了不到五个小时,所有的票就被抢购一空。听冯家傲说,黑市上已经把票价炒高了五、六倍,可即便如此,还是十分紧俏,他的一个朋友拖了好几层关系,费尽力气也才搞到两张。
社里为了追求高发行量,下达了任务,要给江墨做一篇专访,但江墨的经纪人早就放出话来,只接受一线的媒体采访,像他们这样的三流报社,分明连一点机会都没有。但主编不死心,反复强调:机会是靠人争取的,只要有恒心,没有什么沟渠是跨越不了的。
宣传口号喊了三天,估计是大家的态度让主编失去了耐性,所以干脆把大家叫来加班,然后一个一个地下最后通牒。
…
轮到冯程程进去的时候,她确实有些紧张了。好在张敬芳替她打气,提醒她要警醒一点,她才总算镇定了一些。但主编是多老奸巨滑的一个人,从她进办公室的那一刻开始,就一直把报社的编制问题挂在嘴边,暗示她只要这篇专访OK,最后一个正式编制就非她莫属。
冯程程觉得机会难得,一个激动,便把陈晶的话抛到了脑后。从主编办公室出来,她还是云里雾里一般,半天回不过神儿来,直到对上陈晶探询的目光,才不好意思地咧开了嘴。
张敬芳觉得主编有点不地道,硬是捏着冯程程的软肋逼她就范,但看冯程程那一副心花怒放的样子,不愿意再打击她的积极性,于是眼底也蕴上一丝笑意,逗她说:“唉,好事临门,乐傻啦?”
“好事当前,只差临门一脚。张姐,我一个人恐怕忙不过来,你帮帮我吧,我能不能转正可全都靠你了。”
冯程程的五官垮成一团,双手合十地碎碎念,倒像是在庙里拜菩萨。张敬芳觉得好笑,于是说:“哟哟,别在我面前演苦菜花啊,我可是不吃这一套的。”
“张姐!”简单的两个字,被她拐了八个音调来喊,声音绵软的好像一条小蛇粘粘地缠上来。
张敬芳哪里抵档的过,只得缴械投降。
……
(初稿,未及修,请大家见谅。感谢大家支持,追文的朋友麻烦给点暗示吧,有啥意见和建议尽管提哦。)
008
江墨在A市逗留的时间大概是三天左右,时间紧、任务重,冯程程和张敬芳两个人卯足了劲儿,还是忙的焦头烂额、分身乏术,只恨不得自己能变成哪吒,长出三头六臂来。
江墨抵达A市的当天,她们一个人背相机,一个人拿资料,斗志昂扬地赶到酒店,成功地贿赂了一名保安才得知他住在17楼,哪知道上去之后根本就见不到江墨,只跟一大堆记者一齐被拦在大厅里。
她早就该想到会是这样万人空巷的场面,江墨是国际巨星,哪家报社肯放弃这样绝好的机会?
…
冯程程好不容易才挤进人群里去。她的身材极为瘦小,胸部又不甚明显,所以曾有人笑话她是“小学生”。她也觉得自己的身材不好,倒不是因为胸小,而是这种身材除了穿衣服显瘦之外,基本就没有什么优势了,特别是像这种需要拼体力的工作,就更是讨不到半分便宜。所以,她只在人堆里坚持了一会儿,就被左推右搡地推了出来。
她寻了寻张敬芳,不知道她被人流冲到哪里去了,于是稳了稳,打算再冲,就听见背后有一个似笑非笑的声音响起来:“程程?你怎么在这里?”
冯程程吓了一跳,回过头来的时候,脑中掠过几秒的空白。那人见她是这副表情,忽然立起了眉:“怎么?真装着不认识?”
其实,她是真的没认出他来,只是瞧着眼熟。后来看见他脸上的淡淡的酒窝,这才用一副白日见鬼的表情问:“你……你怎么打扮成这样?”
邵天扬平日里给人的印象是极其松散随意的,她留意过他的衣服,尽是些名牌的休闲款式,哪里料的到,他今天竟然西装革履地出现在她面前。
他弯了弯嘴角,笑的有些戏谑:“怎么?我穿成这样影响市容?就算我长的不是特别帅,但至少还对的起共产党,你至于那么夸张吗?”
听他这么一说,冯程程的眼里才总算蕴了些笑意。
邵天扬问她:“你来采访江墨?”
“是呀,可惜根本就见不到本人。”她的眼睛微微垂下来,嘴巴又一扁一扁的,怎么看都像是一只沮丧的小兔子。
他好笑地看着她:“你急什么,听说他明天上午有媒体见面会。”
“我们社没有邀请函,进不去。再说,主编要求我们做专访,懂不懂什么叫专访?”
邵天扬眯了眯眼睛,笑的更加邪肆:“我是不懂,但你不是专业人士吗?要不什么时候你单独给我讲讲?”
冯程程奇怪:“你感兴趣?不然我先借你几本书看看?”
正说着,人群又开始骚动起来,她以为来了新闻,赶紧又举起相机,一边说,一边自顾自地往人堆里扎:“你先去忙吧,我实在没时间陪你说话了,你要是看书的话跟我哥说一声就行了,我让他带给你。”
她娇小的身影在人群里,显得极是吃力,有几个男记者见她瘦小,专门和她抢位置。而她却始终不肯放弃,几次被挤出来,又几次换个地方再次冲锋。
邵天扬站在原地没有动,就看着她,看她的固执,看她的勇敢,心底像是生满了软软的触手,一拂一拂地,好像忽然缺失了什么,空的莫名。
他抿紧了嘴唇,略微思索了一下,像是做了重要的决定,忽然上前几步,从人群里把她抓出来,然后用力往电梯里拖。
“跟我走。”
……
(初稿,暂时未修!)
009
冯程程只觉得整个身子狠狠一闪,还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拖出去好远。她试着挣脱,他却越拽越紧,最后她不得不大声跟他喊:“你别拉我呀,我还得工作呢!”
但是,所有的声音都在电梯大门关闭的一霎被全数吞没。
电梯里有一股闷燥的感觉,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冯程程站在角落里,委屈的全身都在发抖。
“我说我还得工作,你听不懂吗?”她奋力甩开他的手,“你知道采访江墨有多难?现在人家经纪人出来答疑,我好不容易才挤到一个位置,你把我拉出来干什么?你知不知道,错过了这个机会,我又要等很久?”
邵天扬一向没有耐心,别的女孩子向他撒娇,他都会烦躁地打断她们,然后学着司家译的样子,甩给她们一张支票或者买一件让她们可心的礼物,将她们打发了。但是,面对冯程程紧锣密鼓的一通发泄,他竟然一直保持着微笑。
他站在电梯的另一端,离她不过一米左右的距离,就那样看着她的表情,觉得她就跟一只玩具熊一样,虽然发了脾气,却又可爱的俏皮。特别是那两片嘴唇,微微嘟起来,像一颗珠圆玉润的红樱桃,嫣鲜煞透,引的人心生微漾。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她淡淡地笑。冯程程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再看他始终擒着笑意,一副“我是免费出气桶”的样子,顿时气消了一大半,最后也恹恹地闭了嘴。
轻微的晕眩之后,电梯的大门哗地一声打开,压在心头的那股闷燥感一下子散去不少。
邵天扬率先从电梯里迈出来,冯程程却没有动。他回头,她就隔着电梯看着他,他觉得无奈,最后只得摊开来对她说:“你这样只是白费力气,根本就见不到江墨。与其在那里像无头苍蝇似的乱撞,倒不如选择相信我,起码还有一半的机会。”
……
(今天有点事,来不及多写,见谅。感谢大家的支持,无耻地跟大家要要留言和票票,实在是写着没什么动力呀!)
010
邵天扬率先从电梯里迈出来,冯程程却没有动。他回头,她就隔着电梯看着他,他觉得无奈,最后只得摊开来对她说:“你这样只是白费力气,根本就见不到江墨。与其在那里像无头苍蝇似的乱撞,倒不如选择相信我,起码还有一半的机会。”(此段为上章结尾内容,稍作了下改动,故在这章再发一下)
…
邵天扬带她去找一名相识的女服务员,死缠烂打、好话说尽地磨来一套员工服让她换上,随后又借来不少当期的杂志和报纸,还把她笨重的专业相机换成了超薄型的数码相机藏在杂志中间。这下,她总算明白了邵天扬的意图:原来他是要她装成服务员,借口送杂志混进去。
冯程程虽然干了两年记者,却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她原本就心虚,到了17楼,就更加迈不动步子,紧张的喉咙发干,一句话说不出来,就连手指头都在微微地颤抖。
邵天扬看她那副如坐针毡的表情,笑话她说:“哟,你这个样子哪像是服务员,整张脸上都写着‘我有问题’这四个字,想不让人怀疑都难,别说混不进去,恐怕连相机都得被没收。”
冯程程心烦意乱地瞪了他一眼,他倒是识趣地闭上嘴,等她收回目光,他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
17楼里依旧被记者们围的水屑不通,在邵天扬的鼓励下,冯程程拿着杂志和报纸,硬着头皮往里闯。好在那些职业保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记者身上,只以为她就是个普通的服务员,并没有多加阻拦,于是,她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成功地混了进去。
江墨住的是极其豪奢的总统套房,内外三个套间,隔音极好。冯程程走到门口,竟然发现门没有关死,她礼貌地敲了敲门,没有人回答,她本想再等一等,却一眼瞥见墙边那座用不同石材砌成的壁炉。
她还记得小时候听《卖火柴的小女孩》的故事,那个可怜的小女孩抽出一根火柴,哧地一声点燃,接着就看到一座壁炉。壁炉上装饰着美丽的铜饰,就像是金子一般耀眼。火苗烧得旺旺的,暖烘烘的,她就靠在旁边取暖,十分舒服。
从那个时候起,她就向往自己的家里也能有这样一座壁炉,她甚至还会想,等她遇见了卖火柴的小女孩,一定会请她进来烤烤火。
于是,当她看见这里有这样一座壁炉,还是忍不住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布置和格局尽显欧式田园风格,夸张的花纹壁纸、色彩凝重的油画、还有松软的地毯,总让人觉得舒适惬意。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透过纱帘上的缕空,分散陆离地落在深色的藤桌上,斑斑迹迹。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香气,好像是奶茶,又像是可可,带着隐隐的一点糊味,却又泛着浓郁的淳香。
一切都让她觉得恍惚,好像这里就是一间充满温馨感的小屋,而窗外就是阳光明媚的庄园,只要推开窗子,就有一阵沁心的青草的气息扑面而来。
原来这就是江墨的房间。她进来了,她就这样进来了!
冯程程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立即拿出相机一阵狂拍。她想,就算是做不到专访,至少也能发几张独家照片,起码她努力了,在最后考虑正式编制人选的时候,好歹也能将她算在其列吧。
她几乎快要忽略自己是冒险混进来的,而并非光明正大,正拍的忘乎所以,突然听见有个带着怒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是谁?你在干什么?”
……
(感谢大家支持,推荐完结作品《狂情总裁》、《暴戾王爷的贱妾》、《首席总裁不好惹》和即将出版作品《溺宠(暂定名)》)
011
冯程程吓了一跳,差点把手里的相机扔出去。她心孤意怯地回头,正好对上一双深遂的眼睛。
是江墨。
他的眼神很沉,在那道英气非常的剑眉之下,看上去还多了一丝冷漠。正是这样的神情,让冯程程一下子想起了动画片《灌篮高手》中的流川枫来。她暗暗揣测,是不是他也和流川枫一样,对什么都漠不关心,只肯把精力投入到某件自己喜欢的事情上来,并且过份地执着?
冯程程收回思绪,礼貌地跟他道歉:“对不起。”
然而,他却置若罔闻,一再追问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他的目光还是过于凌厉,就那样落在她的脸上,如同一道X射线,看得人心虚万状。冯程程在心里打了个哆嗦,愣了几秒之后才满脸谄笑地说:“江先生,我是NN报的记者,想给您做一篇专访,不知道您……”
“你不是服务员?”江墨微微扬起了眉,略显意外地打断她的话。
冯程程不可否认地点头,却看见他的眉心越来越紧,于是心里一慌,赶紧解释说:“江先生,想见您一面实在太难,我也是情非得已才出此下策。”
“嗯,的确是不容易。”江墨点点头,语气却又在下一秒钟变得更为冷漠,“那么现在,请你出去。”
虽然那句话里带了个“请”字,但却并没有半分客气的意思。
冯程程不甘心,她好不容易才混进来,怎么能这样就被赶出去?于是,她又堆起一脸笑容,厚着脸皮缠上来:“十分钟。江先生,您只要给我十分钟的时间就好。”
“对不起,我很忙。”
“江先生,拜托您,真的只要十分钟。”
“不行。”
……
早就料想到他会拒绝,但却没有想到,他竟然如此不通情理,任凭她怎么哀求,他终究是不肯。冯程程垂下眼帘,心情沮丧到了极点,只得拖着沉重的双腿一步一步地往门口的方向蹭。
其实,她的心里还想着一些事,关于江墨的,却又与工作毫无关连。刚刚的简短接触让她觉得他这个人太傲慢,只怕自己说出来,他会恼羞成怒。但她思量了一下,又忽然豁然开朗:反正采访不成,倒不如索性说个痛快。
于是她把心一横,转过身来往前走了几步,说:“江先生,我能给您提些意见吗?”
江墨愣了愣,但眼底却蕴起一缕烦燥之色。
冯程程直言不讳:“江先生,我不是一个小提琴迷,为了采访您,我临时恶补了很多功课,也听了许多您演奏过的作品。但是,我发现您所演奏的每一部作品,都是那些享誉中外的世界名曲,可是,您为什么就不能演奏属于我们中国风格的曲子呢?
虽然,我们国家的小提琴发展史远远比不上外国一些国家,但是,我国也先后涌现了大批的小提琴演奏家和作曲家。就像大家所熟知的《梁祝》,部分取材于越剧的曲调,但是结合小提琴细腻、圆润的音色演奏出来,豪放中带着深沉,阴柔中又裹着厚亮,极富美感……”
她旁征博引、侃侃而谈,许久之后才忽然发现似乎气氛不太对。刚刚的剑拔弩张之势已经不在了,剩下的只有安静。
江墨一言不发地坐在藤椅上,看似正漫不经心地翻书,表情却极其凝重,像是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情。
冯程程见他心不在焉,以为是自己说的太多了,惹得他不高兴,于是就像是做了错事的小孩子,打算趁他没有发火叫保镖的时候迅速逃离现场。
“站住!”
冯程程心里一揪,也只能认命地收住脚步,硬着头皮静等着他大发雷霆。她想,或许还会有一本书,或者一个烟灰缸飞出来撞在某个角落,发出哐的一声,然后把外面的保镖引进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毫不留情地把她扔出去。
然而,事情却并不像她想的那样。江墨非但没有发怒,反倒从眼底深处蕴起一丝赞赏的笑意:“死缠烂打的记者我见的太多了,却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给我提意见的。好吧,固执的小姐,你赢了。”
冯程程一时觉得莫名其妙,于是瞪大了眼睛,奇怪地问:“我?赢什么了?”
她的样子就像是一只迷失的小鹿,忽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神情懵懂地左顾右盼,极为灵动。
江墨无奈地皱皱眉,嘴角终是弯出一个弧度来:“你说的很有道理,最起码这个‘音乐没有国界,乐器也没有国界’的论调听起来很有意思。所以,我决定给你十分钟的时间,但是,仅限十分钟。”
…
由于她事先做足了准备,所以采访起来格外顺利,江墨不仅十分配合地摆了几个POSS让她拍,最后还送了她几张音乐会的票。
一票难求,外面已经炒翻了天,她却凭空得了几张来。也许是因为来的太容易,她并不是很珍惜,反倒拿来到处送人。
她特意留了两张送给邵天扬,让他请女朋友去听。邵天扬看了她一眼,轻描淡写地说:“我没有女朋友。”
冯程程不置可否:“那就随便吧,反正今天能采访成功,有一半是你的功劳,感谢感谢总是应该的。尽管有点借花献佛的嫌疑,但是,这‘花’可绝对物超所值哦!”
她没有夸张,是真的物超所值,但邵天扬却极为不屑:“音乐会我听的多了,没什么意思,你拿去送别人吧。”
“真的?”冯程程眉开眼笑地把票收起来,又觉得不好意思,“那我请你吃饭吧。”
邵天扬漂亮的眉眼总算舒展开来,英气非常:“这还差不多,你上次还欠我一杯酒呢。怎么样,今天晚上?”
冯程程摇头说:“今天不行,刚采访了江墨,我还得回去弄稿子呢。”
邵天扬倒不强迫,只是笑骂她忘恩负义,于是她笑:“唉呀,邵大哥,多体谅体谅我嘛,就算我欠你的行不行,过些天你来找我讨,我一定奉陪好不好?”
……
(这几天时间比较仓促,所以来不及细致地修改,等这阵子忙过了,我会再仔细地整修一下的。感谢大家支持,也许这两章的情节有些慢热,但都是完善故事框架的必要内容,相信亲们一定能够理解的。另外,希望大家多多投票、留言,给小雨一些动力吧,谢谢。)
012
没过几天,邵天扬果然打电话来讨债。
冯程程说:“那就去你开的那家鲜满楼吧,上次走的匆忙,好多菜都没吃到。”
她一直不太喜欢海鲜的味道,记得以前和洛阳在一家小店里吃干烧鱼,幸好有辣味遮着,她才多吃了几口,结果回到学校之后,胳膊上出了好大一片红疹子,又痒又难受。
连夜去了医院,大夫说是过敏,不许用手抓,只开了些药让她涂,还叮嘱她要注意饮食,多吃清淡的东西。所以,她一直以为自己对特定的海鲜过敏,平时难得吃上几次,在鲜满楼那次也是迫不得已才吃。
有一道菜,叫什么她说不上来,只记得是把各种海鲜用特殊手法做好之后都放在一个盘子里,颜色也不太好看,但吃起来却咸香爽口,鲜美至极,只尝了一口就让人念念不忘。
她想极了那个味道,所以忍不住就挑了那个地方。
…
下班的时候,冯程程特意提前下楼,走几步便回头望望,确定没人跟出来,然后才迅速打开车门坐上去。
邵天扬看她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哭笑不得:“怎么着,上我的车有那么丢人吗?”
冯程程说:“知道这是哪儿吗?报社啊!干我们这行的都是职业警犬,一个个的鼻子灵的很,稍有点风吹草动,就能闻着味儿来。虽然我不认识辉腾,不代表他们也不认识,万一看见我上了你的车,回头不定要怎么编派我呢。”
邵天扬微微一笑:“太小提大作了吧?穷人还有几个富亲戚呢,更何况你还是个高干子弟,怕什么?”
冯程程眨眨眼,叹了一口气说:“没有人知道我爸爸是谁。我七岁时候就过继给叔叔婶婶,后来,叔叔生病去世,我就跟婶婶过,弄的老师和同学一度认为我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直到我上初二的时候,婶婶也过世了,于是爸妈又把我接回家了。
其实,我的成长环境和普通家庭的孩子一样,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优越感,所以回家以后,反倒有些不大适应。
我一直记得那年我爸妈送我走的情景,我以为他们不要我了,所以哭的跟什么似的,但是没办法,我那个时候太小,就算心里不愿意也不敢反抗,最后就很不情愿地跟着叔叔婶婶走了。后来我长大了,也知道爸爸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心里总是耿耿于怀,所以,我从来不和别人说我是冯伟山的女儿。”
邵天扬心里微微有些异样,他一直以为她不肯公开自己的身份太过矫情,原来,她有这样一段过去。
…
夜幕低垂,残月如钩,披着冷光的寒星如棋子般分布开来,密密疏疏地点缀在夜空。一盏盏大红灯笼,犹像盛夏里嫩枝间垂挂的红石榴似的挂在檐下,幽幽亮亮,好像天边那道绚丽浓艳的霞光,将整条街团团笼住,祥气一片。
走进饭庄,立即有服务员迎上来,引着她们上了二楼。邵天扬推开包间的门,低眉浅笑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他的姿势很标准,很有范儿,但冯程程却觉得很好笑。她抿了嘴,强把笑意压住,走进去脱了外套挂好,然后找了张椅子坐下来。
邵天扬随手拿了菜单,笑嘻嘻地说:“女士点菜。”
冯程程却笑着把菜单推回去:“我请客,当然是你点。”
其实,她是极想点上次吃过的那道菜,但又叫不出名字,所以只好把主动权交给他。
邵天扬眯了眯眼睛,倒也不推辞,指手画脚地点了几样,然后挥手打发服务员出去。
他从柜子里翻出茶叶来,亲自泡给她喝。细水涓涓,倾刻间便有一股清香之气漂了出来。梭形的茶叶一片一片地往上浮,密密纷纷地聚在一处,越来越多的时候,就渐渐地把一端沉下去,竖在剔透盈亮的白色薄胎瓷杯里,乍一看,好像一条条争食的小鱼,格外引人遐思。
冯程程皱了皱眉,大受打击:“不是吧?这样好的茶都拿来招待客人?你这里到底有多少利润?”
邵天扬只是笑:“你当我疯了?这茶一斤要好几千块,招待客人不得赔死?这是我一个朋友送的,我尝着不错就专门放在这里招待朋友,你赶的巧,还剩了些,所以就想请你尝尝。怎么样,还不错吧?”
“岂止是还不错,是真的非常不错。”
她把十根指头交叠在一起,小心翼翼地将杯子拢在手心里。这杯子是上好的景德镇瓷,胎薄釉细,玲珑剔透,极像叔叔整天在手里把玩的那块羊脂玉。杯子有些热,烫着她的指尖微微发红,但她似乎又特别眷着这股暖意,竟然舍不得放开。
……
(感谢大家支持,希望大家多提宝贵意见。)
013
菜上来了,大盘小盘地摆了一桌子。有一盘菜看起来很特别,冯程程以为是海藻,拿了筷子去夹,结果发现自己夹起来的居然是一条七、八厘米长的虫子。
她吓的花容失色,连忙把筷子扔了出去,还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这是什么?蜈蚣还是什么千足虫?还五颜六色的,你确定这个东西能吃?”
邵天扬笑的古怪:“别怕,这叫蚂餮,看起来可怕,吃起来很香。我第一次吃的时候也跟你一样,还以为我朋友在跟我开玩笑,要不是亲眼看着他吃,我想我也不会沾那第一口,可偏偏就是这一口,我就吃上瘾了。真的,不骗你,这东西高蛋白,吃了有好处。”
说着,他就夹了一条蚂餮放进嘴里,吃的津津有味,看得冯程程一阵心惊胆战,难受的好像全身都有虫子在爬。
她眯了眯眼,只觉得胃里一抽一抽的,好像有什么在里面打滚儿,一阵翻腾。她强忍住想吐的欲望,连连摇头:“不,不,不,看着就没食欲。算了,你把盘子拿开,我还是吃别的吧。”
邵天扬看她一副退避三舍的模样,只得笑着把盘子挪开。
冯程程换了一副筷子,又夹起一盘酱乎乎的东西。这一次,她格外小心,仔细观察,发现那是一只只比芝麻稍大一些的小虾。
“这叫麻线,很鲜,尝尝。”
冯程程从没吃过,只觉得新奇,稍稍尝了一小口,结果一股鲜汁涌出来,格外爽口。
她又夹了一口,还是觉得鲜美无比,于是大发感慨:“小虾还没长大就被人吃了,太可惜了,不过又鲜又香倒是真的。”
邵天扬像是看外星生物一样看着她,忍俊不禁:“就是这品种,长不大了。再说,如果真是海虾的幼仔,水产局早就限制捕捞了。他们是搞这个的,所以特别重视,有一回我们坐水产局的船出海,在海上现捞现煮,结果捉到一只正在甩籽的螃蟹,夏局长一看,立即拣出来扔回海里。”
冯程程一听,突然来了兴致:“你还出过海?”
“何止是出海,还遇上了六级风,船在海上一沉一浮的。我站在舱头跟夏局聊天,就看见船头扎进海里去,然后再抬起来,那水冲上来,又从两侧流下去。有几个女孩子吓的以为船要沉了,抱着自己的男朋友不肯撒手。”
冯程程哈哈大笑:“那你女朋友呢?是不是也抱着你不放?”
“幸好我没女朋友。你是没看见那个场面,一个个哭的稀里哗啦的,我那几个哥们儿都晕的自顾不暇,哪里还能照顾她们。那天我们为了赶潮,早早就上了船,早饭都没吃,只等着中午的那顿海鲜来填肚子。现捞上来的东西本来就比市面上的新鲜,再加上用天然的海水煮,那味道鲜的让人直流口水。偏巧有人带了白酒来,还洒了一地,结果白酒辣、海鲜腥、海风咸,这几种味道混在一起直冲脑门儿,薰的我晕头转向,最后我实在挺不住,就躺在大副的床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冯程程觉得有意思,连忙追问:“那后来呢?”
“后来?我们这一群人是雄赳赳、气昂昂地走,结果又溃不成军地回来,被夏局好一顿嘲笑。”
邵天扬说的眉飞色舞,声调抑扬顿挫,特别是晕船那段经历被他说的趣味盎然,极富幽默感,惹得冯程程捧腹不已,早就把让她恶心了好一阵的“蚂餮”抛到了九霄云外。
接着,邵天扬又推荐她尝一尝极富盛名的“八大馇”。她觉得这个名字奇怪,而且难听,叫起来土里土气的,但是等到服务员端上桌来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念念不忘的,就是这盘“八大馇”。
冯程程觉得这家鲜满楼菜如其名,请了当地的师傅来掌勺,极其难得地把海鲜那原汁原味的鲜香充分发挥出来,就连她这个不爱吃海鲜的人都得竖大拇指。
最后从饭庄出来的时候,她还在意犹未尽地咂嘴。邵天扬怕她吃的太咸,临上车的时候从后备箱里拿了两瓶矿泉水。冯程程上车系好安全带,接过水来一看,居然是5100西藏冰川。
她记得以前坐和谐号的时候,乘务员给旅客每人发过一瓶。有人说,这水可以当爽肤水来敷脸,所以她又特意跑到超市去买,却一直找不到。于是,她同他开玩笑:“快点从实招来,这水是从和谐号上偷来的吧?”
邵天扬装着一脸不可思议说:“靠,现在这年头,真是坏事做不得,我一共才偷了两瓶,结果还被你给看出来了。”
“所以你得赶紧贿赂我,要不我就专门写一篇稿子登在报纸上,题目就叫《饭庄老板家财万贯,贪小便宜动车偷水》。”
“写吧,写吧,一定得写的生动点,最后把鲜满楼的地址写上,再留个订餐电话,估计我这里的生意一准儿能火起来。”
见过脸皮厚的人,却没见过脸皮厚到这种地步的,冯程程不由气结,狠狠地拿眼瞪他。他却不以为然,还只顾往自己脸上贴金:“唉,你说我要不要提供你个照片?说不定你们主编看我有潜力,也让你给我写个专访什么的。”
冯程程笑的几乎岔气儿,还没想到用什么话来气他,只听见哐地一声响,接着,整个车都跟着晃了起来。她吓的不轻,差一点就喊出声来,情绪好不容易平复了些,就听见邵天扬的大手狠狠地在方向盘上一拍,无可奈何地低骂:“靠,提个车都能追尾,准又是一新手!”
邵天扬气急败坏地推开车门跳下去,表情骇然。冯程程担心,于是坐不住,也跟着下了车。可是,当她看清肇事司机是谁,竟然忍不住全身发抖。
一直深埋在记忆深处的那些画面急涌而来,排山倒海,愈渐清晰。她脚跟虚浮,全身软的厉害,仿佛在一瞬间丢了什么,心里空的难受。
她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坚强,可以做到坦然,可为什么再见到他的时候,心里却只有一个念头:逃?……
(没有票也没留言,我都不知道自己写的是好是坏了,亲们给点回应吧,喜欢的就投几票,有意见和建议就留言告诉我,我会改进的。感谢大家支持。)
014
洛阳就站在对面,只隔了一辆车和一个人。他看到她,先是一怔,随后又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歌词里唱: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她不是没有想过会再见到洛阳,而且还算计了上百上千种可能。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就在她还是觉得很疼的时候,他却还可以这样坦然地看着她微笑?
她忘不了最初分手时的情景,他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和表情,她都刻骨铭心。并非是她刻意去记,而是每当她快要忘了的时候,那一幕就会像温习功课一样在梦里反复出现。每个午夜梦回,她都是哭着醒来,然后告诉自己不要再想,要坚强,可是,当她真的见着了他,才知道,原来想要忘记一个人,竟然有这么难。
…
两个人站在原地对视了很久,邵天扬一直在检查车上的伤痕,所以没有留意到他们之间的微妙,但等在车上的人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车门又啪啪地响了两声,接着又有两个人从洛阳的车里走下来。冯程程认得,上年纪的是洛阳的妈妈,而旁边那个年轻的女孩子,她虽然没见过,但也能猜到她是谁。
赵敏如显然也没有料到会在这里碰见冯程程,吃惊不小,回过神来之后才下意识地去打量邵天扬。最后她收回目光,弯起嘴角主动和她打招呼:“小冯,怎么是你呀?”
如此一来,冯程程也只得强挤出一个笑容,格外客气地说:“阿姨,你好。”
邵天扬听见她们的对话,直起腰走到冯程程的身边,十分意外地问:“怎么,你们认识?”
冯程程点点头,主动给他们做介绍:“这位是洛阳,我大学同学,这位是洛阳的母亲,至于旁边的这位小姐……”
那个女孩子赶紧接话说:“我叫李曼,是洛阳的女朋友。”
邵天扬一一朝他们点头,算是打招呼:“既然是程程的同学,那就算了,反正我这车有保险,也不麻烦,办个手续就行了。”
洛阳却拒绝:“车是我撞的,该由我来赔。”
两个人又争执了一会儿,最后,在洛阳的一再坚持下,还是互相交换了名片,准备另找时间商讨具体的赔偿事宜。
…
其实,这样的相遇,让所有的人都觉得尴尬,随便寒暄了几句,洛阳便借口有事,催促赵敏如和李曼赶紧离开。
打开车门,赵敏如又拿眼扫了扫邵天扬的那辆辉腾,忽然意味深长地对李曼说:“小李啊,你在检察院上班,那是正式单位,不是混日子的地方。你要记住,凡事要多努力,多上进,不要学别人,光想着走捷径,更不要学社会上那些不好的风气,路总要脚踏实地地走才会稳当啊。”
声音不大,但足以让所有的人都能听见,李曼唯唯诺诺地应着:“是,阿姨,我记住了。”
冯程程听出她的弦外之音,知道赵敏如向来瞧不起她,凡事自然不会往好处去看。可她怎么可以这样污蔑她?
上了车,冯程程全身都在发抖,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委屈。周围的灯光化做一团团色彩斑斓的碎影,朦朦胧胧地迷住了她的眼,她知道那是眼泪,于是很尽力地将它们锁在眼眶里。但是,她还是觉得很悲恸,如果现在有人喊她的名字,她一定会控制不住哭出来。
邵天扬看着她,大概猜到冯程程和洛阳的关系,又想起赵敏如的那番话,突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非要开着车追过去找他们去理论。冯程程不肯,直接拨了车钥匙藏起来。
邵天扬冷眸一瞪,随即摊开手心:“拿来!”
“不给!”
“冯程程,你究竟在怕什么?”
“我不是怕,是不想计较。我就是想走捷径了,我就是学社会上那些不好的风气傍大款了,那又如何?我现在怎么样都跟他们没关系,我也不想再跟他们扯上半点瓜葛了。邵大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算我求你,别去行不行?”
邵天扬虽然为人低调,却也从来不肯忍气吞声,但她这样一闹,他就拿她没有办法。
他心烦意乱地点了一只烟,夹在两指之间,一口一口狠狠地抽。抽完一根,他又去拿,结果烟没了,于是他又烦燥地把烟盒揉成一团,顺着车窗扔了出去。
邵天扬开不了车,手却一直握着方向盘。他的手指有些苍白,眼睛半眯起来,虚幻莫测地盯着前方的某一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冯程程控制了好久,心情才总算好了一些,但她不想回家,于是提议说:“咱俩去喝酒吧,要不去唱KTV也行。”
邵天扬挑挑眉说:“小孩子,不学好。”
“我都二十几岁了,是成年人,身份证都领了好几年了。”
“那也不行。你哥要是知道我带你去那种地方,非得揍死我。”
冯程程耍无赖:“去嘛,去嘛,只要你我不说,我哥就一定不会知道。”
(今天有事,更晚了,还没修改,大家多多原谅。)
……
015
邵天扬被冯程程磨的没办法,还是带她去了一家KTV。
他们开了一个包房,要了一壶茶水和一个水果拼盘。冯程程把身子往沙发里一埋,然后拿起酒单开始看。
就在这时,邵天扬的电话响了,是冯家傲打来的。他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示意冯程程不要说话,但冯程程调皮,故意放了音乐,他就只好到外面去接,于是冯程程就趁机叫了服务员,要了一瓶红酒掺雪碧,一个人自斟自饮起来。
她听人说,喝了酒,就可以把一切不愉快的事都忘掉。而她非但没有忘记什么,反倒把那些尘封在记忆里的往事给勾了出来。
那些场面一幕一幕,像是电影回放,每一格甜蜜的片段都化作一根根锋利而无形的针,狠狠地往她的心里刺。她难受的挺不住,仿佛只有喝酒才能压住从心底里涌出来的悲伤,于是她又强灌了一大口。那酒的味道真是怪,她形容不出来,只是觉得难喝,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酒还能卖到那样高的价钱。
邵天扬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她捧着酒杯,苦着脸咂舌的表情,于是半眯起眼睛,挑着声调问:“冯程程?”
冯程程知道他在气什么,谄媚地对着他笑:“哎呀,这个酒不贵的,你别那么小器嘛。”
邵天扬被她的样子逗的哭笑不得,但还是故意板着脸说:“来的时候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你不是说绝对不喝酒的吗?”
“是呀,我来之前真的是不想喝酒,但来了之后,发现几乎每个包房的客人都点了酒,唯独我们这间没有,所以我就点了。大不了,你多喝一点,我不再喝就是了。”
邵天扬不为所动,依旧瞪她,最后她没办法,只得软下来,颤颤地说:“邵大哥,你是大款吧?要不我傍你吧?”
一句话,说的邵天扬终于绷不住,噗嗤一下笑出来,而她却忽然流了眼泪,哗哗地止不住。
冯程程这样一哭,邵天扬就立即变得手足无措,于是哄她说:“程程,别哭了,不过一个臭老九摆谱儿讲作派,多大不了的事啊。咱在心里骂她,渴劲儿骂,要是还不解气,我明天就给她儿子打电话,让他立马儿赔车。你看他开的那辆广本,外型也挺小巧的,回头我让他把车折过来,送给你开。咱连车牌都不换,你就天天开到他们单位门口恶心他去,行不行?”
冯程程还是觉得伤心,哭声更甚,胸口上下起伏着,好像一个气力不足孩子,哭到最后,只能一抽一抽地喘着粗气。
她以为自己可以不去想,不去在乎,但赵敏如的话那样凄厉,那样歹毒,她怎么能不耿耿于怀?
她还记得第一次去洛阳家时的情景。
那是一个炎热的下午,洛阳提起让她跟自己回家的事。起初她觉得不好意思,怎么都不肯去,但洛阳求她,说他妈妈想见她,于是她就买了礼物登门拜访。
赵敏如是知识份子家庭出身,说起话来和颜悦色,有条不紊,冯程程觉得她通情达理,容易相处,一下子就凭添了几分好感。
那天在洛家吃过晚饭之后,赵敏如故意支开洛阳,把她叫到房间里单独说话。她以为赵敏如是想多和她淡淡,加深彼此间的了解,直到赵敏如直言不讳地问了她那句话,她才明白,原来自己是不受欢迎的。
她说:“小冯,你觉得以你的条件,能配得上我们家洛阳吗?”
一针见血,不留半分余地。
她一直没有告诉洛阳,她曾受过怎样的羞辱。那个时候,她没有灰心,也没有憎恶,她一直善良地认为,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误解是会改变的,所以她一直努力,希望能做的更好,但她始终没有等到这一天。
…
冯程程一直哭,怎么也止不住,哭到太伤心的时候,竟然一口气没提上来,险些晕过去。
邵天扬连拖带拽地把她塞进车里,坚持要送她回家。她不肯,在车上又踢又闹:“我不回去,我现在这副样子,一准儿会被我爸骂。”
她的形象的确是不大好,特别两只眼睛,哭的肿起来,好像是两颗小胡桃。她这样根本回不去,被人看见一定会刨根问底儿,而她也一定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于是她说想去宾馆住一夜,邵天扬却坚决不同意,她一个女孩子要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他低头想了想,还是连哄带骗地把她送了回去。
(汗,歇个周末比平时上班还累,赶时间,先发上来,稍后修改。)
……
(感谢大家支持,欢迎大家提出意见和建议,)
016
冯程程运气不太好,在客厅里被逮了个正着,冯伟山看她醉成那副样子,大发雷霆,唬着脸将她一顿好训。但她喝了酒,酒劲儿窜上来,冲的她晕晕乎乎,不管冯伟山说了什么,她都只是点头应付。后来,妈妈出来说了几句好话,冯伟山也想到女儿一贯的品行,此次实属偶然,这才肯饶她。
冯程程拖着疲软的身子往楼上去,开了门,只管倒头就睡,结果第二天竟然睡过了头。
从床上爬起来,头还是有些晕,胃里空空的,一抽一抽的直犯酸。她习惯性地揉了揉眼,懵懂间瞥见墙上的挂表,吓的立即从床上弹起来,匆匆忙忙地冲了个澡,换了套干净的衣服,抓了包就往报社里赶。
冯程程是记者,有弹性时间,如果有人问起来,她只要说去跑新闻就可以蒙混过关。但她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听见主编从办公室里探出头问:“冯程程来了没有?”
冯程程听见自己的名字,心虚不已,只好缩着身子蹑手蹑脚地往回走,想悄悄地溜出去先躲一躲再说。
哪知道主编眼尖,一下子叫住她:“唉,小冯。”
冯程程简直欲哭无泪,只好硬着头皮一步一步地走过去,格外心虚地说:“主编,您找我啊?”
主编点点头:“一会儿你进来一下。”
冯程程把东西放好,就直接去主编办公室。办公室里茶烟香袅,一个磁悬浮地球仪悬挂在半空中,看起来玄妙非常。主编笑着请她坐下,还亲自给她倒了一杯茶,倒是把她弄的越发局促。
“小冯啊,你那篇江墨的专访发表以后,在社会上引起了比较大的反响。目前,已经有一些企业的负责人跟我们联系,想买下我们的版面为他们的公司和企业做强势的宣传。这里面涉及到公司简介、企业制度、公司改革、还有人物专访等几个方面的问题。社里考虑到你有这方面的经验,成绩也比较突出,决定让你来负责。”
“我?”冯程程反应过来,连忙推辞,“主编,我经验不足,只怕难以胜任。更何况,搜集材料外加整理组稿,工作量也比较大,我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呀。”
主编说:“你不用紧张,咱们社不是新招了几个人吗?调一个给你,你们俩一起跑,你顺便带带她,让她尽快熟悉一下工作环节。”
冯程程见推辞不过,只得满口应承下来。
…
新来的小姑娘叫邓淼,长的挺漂亮,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极是灵动。她一见着冯程程,就笑逐颜开地凑上来,冯姐长,冯姐短的,还把她给江墨做的那篇专访大夸特夸了一番,说她把江墨拍的比明星还帅。
冯程程哪里招架的住她这番狂轰乱炸,除了不好意思地笑,也就只剩下不好意思地笑了。
第二天,冯程程带邓淼去一家民办厨具厂采访,提前打电话和张秘书联系了一下,结果,厂长不但下令派专车来社里接她们,还穿了西装亲自站在厂门口迎接。
冯程程下了车,张秘书立即迎上来,介绍说:“这位就是我们郭厂长。”
冯程程客气地伸出手:“郭厂长,你好,我是冯程程,她是邓淼,我们是专门来给您做专访的。”
郭厂长显得有些紧张,握着她的手,结结巴巴地说:“幸会,幸会,欢迎,欢迎!”
……
(感谢大家的支持,希望大家多提宝贵意见)
017
郭厂长带着冯程程和邓淼在厂房里转了一圈,然后又把她们领到待客室去。水果、茶叶是提前备好的,两个人刚坐下,张秘书就拿了热水瓶殷勤地给她们沏茶。上好的花茶,一注热水浇下去,茶叶便打着滚儿地卷进水里,登时满室茶香,四溢飘袅,清爽沁人。
郭厂长亲自给冯程程剥了桔子,之后,又操着一口浓重的南方口音说:“冯记者,尝尝看,这桔子甜的很。”
冯程程客气地接过来,却放在桌子上没有动。郭厂长以为她不爱吃,干脆挨着她坐下,又拿了香蕉给她,还一脸崇拜地说:“冯记者,上次您给江墨做的采访我是一个字都没有落下,真是太精彩了,特别是那几张照片拍的,就感觉这个人很有气质。啧啧,我当时就想,这位记者真是太有才了,哪知今日一见,才知道您这么年轻,还这么漂亮。”
冯程程刚要谦虚几句,就又听见郭厂长说:“我听说明星拍照之后要拿回去做处理,像是美美白,收收腰什么的。我这两天上火,牙肿了,现在就担心一脸高一脸低的拍出照片来会不会太明显。您看,是调光还是怎么着,总得帮我处理一下吧?要不要也学江墨,弄个侧拍?”
冯程程听了,眼底蕴起了一丝笑意:“您放心,我们到时候会掌握好角度的,要是实在不行,等您牙好了,我们再来补拍就是了。”
郭厂长这才放心地点点头,东拉西扯了几句之后,站起来从柜子里拿出两本书,递给她们一人一本,说:“这是我最新出的一本散文集,限量的,送给二位留个纪念。”
冯程程接过来一看,这本散文集还挺像那么回事,打开第一页,就看见一个龙飞凤舞的签名,仔细辨认了半天,才认出那是郭厂长的大名。翻进去看了几行,简直文理不通,但她还是出于礼貌,笑呵呵地说:“没想到郭厂长还有这个爱好,我回去一定仔细拜读。”
郭厂长听了,眼中一亮:“那下次再见的时候,冯记者一定得给我提些批评意见哦。”
他抿了口茶,又滔滔不绝地讲起来:“冯记者能把江墨的专访写成那个水平,文笔肯定不一般吧?可惜今天我们有公事,不然就能一起切磋切磋了。
其实,我挺重视文化这一块的,特别是对你们专业搞文化的人特别崇拜。年青的时候,我是志筹满满,一门心思想在文化圈里混出点名堂来,可惜总是怀才不遇。后来,我经了商,赚了点钱,但我还是觉得商人不能光是唯利是图,得提高自身素质。我这个人没什么不良嗜好,就喜欢舞文弄墨,写写散文,抒发抒发感情,这才叫优雅,才叫档次……”
郭厂长一直喋喋不休,大力鼓吹自己是文化人,还说要加入作协,把写作进行到底。冯程程始终忍着笑,最后找了个适时的机会说:“郭厂长,您看咱们是不是先办公事?”
郭厂长一怔,随即打着哈哈说:“瞧我,一遇见知音就忘了正事。”
采访进行的还算顺利,就是拍照的时候出了段小Сhā曲。这位郭厂长一站在镜头跟前就极不自然,嘴角抽搐,笑的比哭还难看,偏偏还要摆那些颇具知性感的动作。这下倒把冯程程恶心到了,她强耐下心来让他玩了一把深沉,绷紧了脸不许笑,结果他自己又觉得不满意,说那衣服再配上那表情,看上去好像黑社会老大去吊唁。
忙活了大半天,采访总算是结束了,郭厂长极是热情,非要请她们去吃饭。冯程程借口家里有事推辞了,于是郭厂长也没有多加挽留,让张秘书拿了两套精品刀具送给她们,又吩咐司机把她们送回去。
…
冯程程和邓淼回了报社,立即开始着手组织文字,专访的部分由冯程程负责,企业宣传部分就交给邓淼来做。
两个人正忙的焦头烂额,张敬芳却一眼看见冯程程桌子上的那本散文集,面带揶揄地说:“哟,什么时候还看起散文来了?”
冯程程头也不抬,只是弯着嘴角笑:“这是厨具厂郭厂长的大作。”
“花钱买版面做宣传的那个?我还以为是个暴发户,没想到他还会写散文?”张敬芳拿起来随手翻了几页,噗嗤一声笑出来,“这散文写的,估计治抑郁症都能给治好了……你不急着看吧,借我看几天行不行,我最近压力大,刚好放松放松。”
冯程程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拿去,拿去,如果你那儿有地儿放就不用给我送回来了。”
邓淼把企业简介弄好了,跑来交给冯程程过目。冯程程看了几眼,头痛不已,一篇稿子写的像小学生作文,无奈之下,调了几份样稿让她去参照修改。
张敬芳看着邓淼垂头丧气的背影,伸手拍拍冯程程的肩膀,小声问:“这小姑娘什么来历?”
“不知道。”
“郭厂长是送你们一人一套刀具吧?”
“是啊。”
张敬芳眉目一转,若有所思地说:“那于宏怎么看见主编屋里也有一套啊?”
……
(感谢我亲爱的小雨滴们,谢谢你们的支持!
018
一个星期以后,厨具厂的宣传上了报纸,郭厂长甚为满意,还专门打电话来请大家吃饭。冯程程一想到郭厂长拍照时的样子就心有余悸,但主编说这是政治任务,不得请假,所以,她只好跟着大家一起去。
郭厂长请他们去鲤鱼门,偏偏还选了邵天扬开的那家鲜满楼。上楼的时候,郭厂长满面红光地说:“这里我来过一次,有一道很好吃的菜叫蚂针,不过一会儿上菜的时候,你们女士要做好心里准备,上次我们来,就有人被吓哭了。”
冯程程心里一直好奇什么是蚂针,结果菜一端上来,竟然是上次邵天扬推荐她吃的蚂餮。
她觉得奇怪,特意看了菜单才知道,原来那个餮的右上半部是“珍”的右半部,所以他才自以为是,念成了“蚂珍”。
冯程程在心里暗暗地笑,郭厂长却倒了酒来敬她:“冯记者,这次真是多亏了你,来,我敬你一杯。”
她坐在郭厂长的对面,见他端了杯,也拿起杯子比划了一下:“郭厂长太客气了,工作自当尽力。”
她一向不胜酒力,所以只浅浅地沾了一口,孰料郭厂长竟然一口气干了,于是,张秘书站起来在一旁敲边鼓:“冯记者,我们厂长可是全干了呀。”
冯程程娓娓推托:“我不会喝酒,郭厂长千万别跟我计较。”
郭厂长说:“我可是诚心实意地敬你,你可不能不给面子哟。”
冯程程为难,却看见张敬芳在下面冲她眨眼,只好硬着头皮干了一杯。结果这一杯酒干下去,郭厂长竟然带头鼓掌叫好,还弯起大拇指直夸她海量。
热闹间,邓淼趁机向主编敬酒,主编笑ⅿⅿ地喝下去,又说:“我听说郭厂长还写散文?”
一提到散文,郭厂长的眼神突然一亮,如同暗夜中被点燃的火把,熊熊而窜:“本来我还不太想张扬,没想到连主编您都听说了?”
“呵呵,郭厂长的大作都成了我们办公室里争相传阅的大热门了,我怎么能不知道?”
一顶高帽子戴上来,压的郭厂长有些晕头转向,于是心花怒放地问:“冯记者,我那本散文集你看完了没有?怎么样,给些意见吧?”
冯程程只觉得头皮发麻。那本书她只瞄过一眼,就一直放在张敬芳那里,这段时间工作特别忙,她根本就没有时间看。其实,就算是有时间,她也没打算看。偏偏郭厂长极不识趣,在这样的场合里问这样的问题,她若实话实说,肯定要扫了他的面子,于是她灵机一动,笑着说:“郭厂长的散文取材广泛,意境深远,融情于景、寄情于事、寓情于物、托物言志,感情颇为真挚,是难得一见的好文。”
郭厂长不住地点头:“是呀,是呀,我写的每一篇都是抒发感情的,我在写的时候,就觉得心潮澎湃,难以抑制。”
被冯程程这么一夸,他以为找到了知音,更是缠着她问东问西。张秘书极有眼色,见郭厂长伸着脖子讲话吃力,非要和冯程程换位置。
冯程程早就不堪其扰,哪里肯去,一时又推托不过,只好找借口上洗手间去了。
…
冯程程在洗手间里站了很久,她没想到这位郭厂长如此难缠,所以一时不想出去。谁知才过了一会儿,就听见外面有人喊:“冯记者在里面吗?你进去好久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呀?”
冯程程只觉得全身的血急速上涌,脑子里嗡地一声,好像捅了马蜂窝,无数只蜜蜂飞出来,翅膀齐齐扇动,嗡嗡直响。
这个郭厂长见她久未回去,居然找到这里来。
她硬着头皮走出去,就看见郭厂长靠在墙上,一张脸红的好像煮熟的螃蟹。他看见冯程程,立即堆满了笑,凑上来说:“我一直在等你,可你一直不回来,我不放心,就来找你了。”
显然,她离开之后,他又喝了不少,这会儿说起话来,舌根生硬,舌头打卷儿,再配上他那南方味道的普通话,格外滑稽。
冯程程僵硬地弯了弯嘴角,勉强应付:“郭厂长找我有事?”
“我就是想跟你讨论讨论关于文学的那些事。冯记者,我可是很欣赏你的,要不,咱们找个安静点的地方?”
冯程程拒绝:“改日吧,只怕我们好久不回去,大伙儿要等得着急。”
“没关系,我给张秘书打个电话,就说咱俩在一块儿说话,他们会理解的。”
冯程程脸色一白,如果真是这样打个电话,只怕她跟这个郭厂长的关系就再也说不清楚了。
“郭厂长,还是改日吧……”
“我今天兴致很好,冯记者千万别推辞了,趁着我现在文思泉涌,还可以现场做几个小段来给你听。”说着,他竟然伸手来拉她。
冯程程极是厌恶,拼命往后躲,他就硬凑上来,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走,不远的,出了饭庄再往东走几步就到了。”
这一下,冯程程倒是怒了,她皱紧了眉,用力挣脱,踉跄着往包房的方向走了几步。郭厂长追上来,又拽住她,嘴里一直喊:“冯记者,冯记者,你别走啊……”
就在两个人纠缠不清的时候,邵天扬恰好从旁边的包房里出来。他看见冯程程一副不堪其扰的样子,先是一愣,再看见郭厂长那只手还紧紧地抓着她的衣服,顿时怒火中烧,上前去把他从冯程程身边拉开,瞪起眼来指着郭厂长的鼻子尖骂道:“你知道她是谁?也敢动手动脚的?活腻了是吧?”
(呃,前面的铺垫终于完了,到现在才是这几天写采访郭厂长的真正目的所在。但是,伏笔和铺垫也是蛮重要的嘛,至少,大家前面看到了郭厂长的为人,也看到了邓淼在给主编拍马。小雨码字,不码废话,不刻意凑字拖沓情节,都是有必要才码之,还请大家多多谅解与支持。)
……
昨天问了编辑,《溺宠》一文已经进入设计封面的程序了,相信应该很快就能跟大家见面了。谢谢大家的支持!
019
郭厂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先是愣了好几秒,这才意识到有一个人在指着他。他眨了眨眼,总算看清邵天扬那副疾颜怒色的表情,也不由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想干什么?”
“你说我想干什么?”
郭厂长强撑着脸色说:“你别乱来,我可是文明人。”
“哟,怪了?”邵天扬轻蔑地扬起下巴,冷冷一笑,“你拉着人家小姑娘上下其手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是文明人?”
郭厂长显然是被冤枉了,他拉着冯程程不放倒是真的,上下其手是绝对没有。他料着自己百口莫辩,于是神色慌乱地向冯程程求救:“冯记者,你快来说句公道话,我刚才是不是在跟你讨论文学?”
“就你还讨论文学?”邵天扬讪笑着往前迈了几步,忽然猛一出脚,朝着郭厂长的肚子就踹了上去。
郭厂长疼的冷汗直流,抱着肚子顺着墙壁往下滑,甚至连哼都哼不出声来。邵天扬却犹未解气,仍指着他骂:“文学教会你怎么调戏小姑娘是吧?文学也他妈的教会我怎么去教训你这种披着人皮的败类。”
饭庄里人来人往,有几个好事的就站在不远处的地方伸着脖子,抱着胸,好整以暇地看热闹,有的还甚至吹起了口哨。
场面极是混乱,那郭厂长怎么肯让人这样看他的笑话,于是忍着疼,一手扶撑着墙,试图站起来,却无奈腿软的厉害,挣扎了几下又只得坐回去,再也爬不起来。
这种场面极其眼熟,好像小时候学校组织去看的爱国主义教育电影,里面革命烈士临死之前都是坚贞不屈,惨烈非常。
冯程程一阵心惊肉跳,眼看着邵天扬作势又要补上一脚,立即上前把他拦下:“邵大哥,算了吧,这是你的饭庄,闹起来影响生意。”
“你甭担心,一个小饭庄,哥哥我还赔的起。”说完,又抬脚往郭厂长身上招呼下去。
冯程程刚想说什么,就听见旁边有人喊:“是呀小姑娘,你可千万别心软,对付这种色狼就得狠。在你之前,他不定祸害多少个了呢。”
冯程程看见郭厂长五官扭曲在一起,疼的哎哟哎哟直叫,只怕再这样打下去会出事,但无论怎么劝,邵天扬就是不肯收手,急的她差点掉了眼泪。最后她实在看不下去,松了手转身就跑出去。
她这样一跑,邵天扬又是一个措手不及,以为她是脸皮薄,受不得这种委屈,更怕她跑出去会出事,于是搁下一句狠话:“再敢缠我妹妹,小心我废了你!”
说完,也顾不得收拾残局,就赶紧追了出去。
(急着出去办业务,先写这么多,大家多多谅解,谢谢。)
……
(感谢大家的支持,请多提宝贵意见和建议。)
020
冯程程刚刚跑到大门口,就被邵天扬一把拽了回去。还没等她发脾气,他倒是先瞪起了眼:“冯程程,下班不回家,跟那种人跑这儿来干什么?”
她没好气儿地瞟他:“什么那种人?人家是厨具厂的郭厂长。”
邵天扬眯了眯眼:“哟嗬,听你这口气倒是我多管闲事了?原来他把你堵在洗手间门口儿,拉着你的衣服纠缠不休,真是想讨论文学啊?得,那你还得跟我回去,我把你亲手送还,然后鞠躬道歉,免得让人说我店大欺客。”
冯程程听了,简直哭笑不得,再看他那副立眉憋笑的表情,也终于绷不住,噗嗤一声笑喷出来。
邵天扬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能让你瞬间爆怒,也能一下子化解你心里所有的怨气。
…
冯程程不想再回去,怕看见郭厂长那副模样难堪,也怕在主编面前不好交待,于是非要拉着邵天扬,要求在饭庄里参观。
邵天扬也不拒绝,引着她一路往饭庄的深处走。恰好服务员端着盘子上菜,被冯程程看见,于是她神秘兮兮凑上来,小声问:“我听说你这里东西超贵,一盘拌黄瓜都要30多块钱,是不是有这样的事?”
邵天扬英挺的眉皱起来:“我那是普通的拌黄瓜吗?前前后后多少道工序你知道吗?你知道为了这点黄瓜,光自然封盖的一等蜂蜜就用进去多少?还别说其它的佐料,都是绝对的好东西。实话告诉你,这三十块钱我都只收个成本。再说,现在的人哪个不比猴儿精,如果只是普通的拌黄瓜要30块钱,谁会点?真要是这么黑,我这饭庄早就撂牌子了,还用等着有人跑到你耳朵边儿去嚼舌头?”
顿了顿,似乎察觉到有什么不对,于是又问:“这都谁告诉你的呀?是不是刚才那个什么厂长?一看就是个土包子,还‘文明人’?程程,你趁早离这种人远点,就说刚才,我看他拉着你那脸猴急的样子,真以为他在打你什么坏主意呢。”
冯程程笑着说:“这郭厂长人挺好的,就是对文学格外痴狂,偏偏又没有多好的文采,还整天拉着人品评切磋。刚才就是拉着我,一个劲儿地要我评价他的散文集呢。”
她这么一说,邵天扬倒来了兴致:“他写散文?念几句来听听?”
她想了想,摇头:“好像是说什么有没有恋爱,为什么没有恋爱,身边还有一个女人什么的。我当时只看了几句,记不得了,反正只听张姐说,他的散文能治抑郁症,估计是看了能让人笑喷吧。”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走到廊子尽头,邵天扬信手推开一扇木门,出乎意料的是,后面竟然是个清幽别致的四合院。他抬手指着眼前的一片齐整整的斜檐房说:“这些全是包间,看那边几间,是专门给领导级别的人物预备的。现在人少,暂时用不到,所以就关起来,等以后人多了,只怕这里也难得清静了。”
冯程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见大红色的窗子里朦朦胧胧地透出一点点桔色的灯光,拢着周围的花踪树影,温馨清雅,幽趣恬生。
她还记得那年冬天,自己靠在洛阳的怀里,听他在耳边喃喃:“以后,咱们不买楼房,就买个四合院。院子里种一歪脖子树,夏天的时候,挂纸鹤和彩灯,冬天就在树底下堆雪人,然后咱俩捂着被子,隔着窗户欣赏从天上掉下来的雪花儿。”
她当时听得心里微融,从指尖生出一股暖意来,明明心里高兴的不得了,嘴里却别扭着说:“我怎么听着好像是《不怕冷的大衣》里的那只叫淘淘的小兔子呀?你什么意思,拐弯抹角地说我懒呢是吧?”
洛阳呵呵地笑:“都多老的动画片了,你还记得呢?”
她说:“忘不了,只要记住了,就永远都忘不了。”
因为洛阳这样说过,所以,她始终记得,然后开始慢慢地喜欢上四合院。结果,她真的看到四合院了,身边却已经没有了他。
四周极是安静,两个人谁都没再说话。一股冷风吹来,顺着衣领钻进去,冯程程不禁打了个冷颤。她轻轻抚了抚被冻的发凉的胳膊,然后放眼去看四周的灯火。每扇小窗都被光亮胀的融朦朦的,似乎每一间小屋子里都锁住了太多的温暖。
这院里也有一颗光秃秃的老树,就像洛阳形容的那样,每一个枝杈都像是富了生命的手,但这些手却托着漫天落陌孤伶的星子和这满院的阴风寂寥。
冯程程正在感怀心伤,邵天扬却突然逗她说:“唉,想什么呢,这么入迷?不会是想回去跟那个厂长切磋文学吧?其实我文学也不错,你要实在有那股瘾,要不咱俩切磋切磋?”
他这么说着,就忽然转过身子对着苍寂的天空放声大念: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他漆黑的胴眸里似有一缕流光划过,宛若天边最最炫目的流星,转瞬即逝。
冯程程看着他漂亮的眉梢眼角,不禁心生触动,于是好奇地问:“为什么想到念这首仓央嘉措的诗?是不是这样的情景让你想起了什么?比如说初恋,或者别的?”
邵天扬拿眼瞥她:“你看我像是这么文艺的人吗?”
“那是为什么?”
“因为现在流行呗。”
……
(初稿未修,感谢大家支持。)
021
这几天,报社里颇不平静。
郭厂长在饭庄里被打,冯程程无缘无故失踪,本来当时没几个人在场,却不知是谁把事情散播出去,结果闹的报社里人人皆知,于是各种版本的流言碎语,如同漫天雪花,纷至沓来。
郭厂长觉得丢脸,不敢再提,而主编对这件事也并没有过多的追究。他一向精明,估计早就猜到了当日的情形,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了。
对于流言,冯程程虽然不堪其扰,却也不肯多说一个字,只怕越描越黑,反倒弄坏了心情。张敬芳告诉她,对于这样的事就要冷处理,过几天,有什么新的八卦出来,事情就会被人们慢慢淡忘。于是,她也不再纠结,叫了邓淼,继续奔波采访,一门心思地扎进专访宣传的任务里。
…
这天采访刚刚结束,冯程程突然接到邵天扬的电话,他在电话里说:“程程,帮我一个忙吧。”
冯程程奇怪,他向来神通广大,什么事竟然求到她的头上?
他说:“我一个朋友要来,帮我一起招待招待?”
什么朋友还需要她帮忙招待?冯程程心中生疑,但想着自己有困难的时候他几次出手相助,于是也没有多问就答应下来。
如约到了咖啡厅,邵天扬和他的朋友已经到了。那是个女孩子,长的挺漂亮,皮肤白的跟白瓷似的,又光又细。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目光就那样毫不避讳地落在她的身上,倒让冯程程不大自在。
邵天扬看见她,立即迎上来,笑吟吟地给她们做介绍:“这位是冯程程。程程,这位是我的好朋友霍心洁。”
冯程程礼貌地伸出手来和霍心洁打招呼,霍心洁却极为不屑,半天才伸出手来,象征性地在她的手指上握了一下,又闪电般地收了回来。
冯程程愣了愣,总算恍然大悟:什么招待朋友,原来不过是想让她帮他挡桃花。这下倒好,成了“桃花小姐”的眼中钉,只怕这顿饭该食不下咽了。
邵天扬脸上吟着笑,亲自替她拉椅子,温柔细心,殷勤备至,装起男女朋友的那股子亲昵劲儿来,果真不亚于金马影帝。
她不禁在心里一叹,像邵天扬这样的男人,天生就是女孩子的克星。他外表俊朗,气质不凡,只要有意无意地表露出一些绅士般的温柔与周到来,又有哪个女孩子招架的了?
她觉得挺残忍的,就像当初的她,还没见到李曼就已经伤筋动骨了,如今,梦中情人的“正牌女友”就在面前,让人怎么接受的了?
但是,慢慢地,她发现自己想错了。霍心洁始终很冷静,摆出一副高傲冷凛的样子,俨然已经把她当成了夙敌,那严阵以待的架势,倒是有点“誓不放弃”的意思。
冯程程皱了皱眉,心里懊悔不已:早知道是这样的烂摊子,她就不来了。
咖啡上来了,邵天扬亲自替她加了糖,还像模像样地说:“昨天又熬夜了吧?怎么一天不见,我就觉得你瘦了许多呢?”
尾音稍稍扬起来,就有一股子说不出的暧昧,如果不是知道真相,连冯程程自己都会被迷惑。
“我正减肥……”
邵天扬又说:“听话,别再减了,女人太瘦了不好看,特别是那两条腿,细跟用麻杆做的似的,看了就恐怖。”
冯程程听出他话里有话,下意识地扫了一眼霍心洁的腿,虽然被牛仔裤裹的严严实实,却显得又细又长。这种腿型并不像他说的恐怖,是实实在在的漂亮,她在杂志上看过,选美小姐的腿都是这个样子的。
她实在摸不准邵天扬的意思,只得僵着手指捏着勺子搅着杯里的咖啡,结果霍心洁眉头一紧,忍不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拿我当傻子耍呢?我就不信,你们俩真是男女朋友!”……
(感谢大家支持。)
022
邵天扬拿起透明的咖啡壶来,慢条斯理地帮她蓄咖啡:“我跟你说过我有女朋友了,你非不信,现在我把她带来了,你还是不信。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我就是不信。我明明听司家译说,你一直单身一个人,怎么我一来找你,你就冒出个女朋友来?”
邵天扬依旧是笑:“这事儿家译的确不知道,他最近挺忙的,我们也好久没聚了……”
“借口!”霍心洁打断他,“我知道当年那件事是我不对,但是我这么做你很清楚是为了什么。人人都知道我霍心洁倒追了你那么多年,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丢脸的,于是不顾一切的跑来找你,你就算不同意,只要说个‘不’字,我扭头就走,绝不死缠烂打,可你有必要扯进一个不相干的人来做戏给我看吗?”
痛快!冯程程不动声色地看着,心里暗暗叫好,不由开始羡慕起霍心洁来。如果当初自己肯像她一样,再坚持一点,再执拗一点,如果自己肯低下头给洛阳打个电话,或许一切都会改变。
邵天扬终于敛起笑容,目光沉定地看着她说:“那件事,我已经忘了,你也不必再耿耿于怀。我是什么人你很清楚,你觉得我有那个闲功夫弄个假的出来骗你?”
终于,霍心洁脸色一垮,恹恹地闭上了嘴。
气氛有些僵结,冯程程抬头扫了扫霍心洁的脸色,忽然心生同情。听起来,好像是霍心洁以前做了错事,但是如果两个人有感情基础,她又肯承认错误,邵天扬又何必咬住不放?她开始犹豫,自己到底要不要继续坐在这里帮他把这出戏演下去。
邵天扬似乎看出她悄悄蒙生的退意,竟然伸出手来把她的手紧紧地握住,她能感觉到,他稍稍用了点劲儿,多了几分恳求的意思。她抬头,看着邵天扬的侧脸,这家伙,果真道行高深,竟然还泰然自若地点着一根烟抽了起来。
她想了想,自己已经是骑虎难下,临阵退缩已是不可能,于是决定沉下心来静观其变。
过了好一会儿,霍心洁又心有不甘地问:“好吧,就算我没有机会,你能忘的了席薇?当年你爱她爱的死去活来,我不相信,你真能忘的了她。”
邵天扬眯了眯眼,终于嗤笑出声:“看看,霍心洁,我还真是太了解你了。我就想,这个女人本性难移,不能心软,结果不出所料,才几句话,你的老毛病又犯了。当年我是追过席薇,但不都被你一手破坏了吗?我跟席薇的过去,空白的就像一张纸,怎么谈的上死去活来?你以为你说这么几句,程程就会吃醋、跟我闹别扭?
说实话,我倒真希望她能跟我撒撒娇、吃吃飞醋,那多有情调?只可惜,她背景不凡,家教好的很,从来不会无理取闹,也不会因为一些没根据的话失去冷静、失去起码的判断力。”
邵天扬把烟蒂碾进烟灰缸里,一股焦油味腾上来,又干又苦,呛的人直想躲开。他看着霍心洁,目光明亮而坦然:“心洁,这些年,你给我打了那么多电话,我接过几回?你不小了,应该懂事儿了。我只告诉你一句话,别白费心机了,别说是你,就是席薇来了,我都不会回头。你要是想和我继续做朋友,我高兴,举双手欢迎;你要是实在怨恨我,就别再理我,以后见到老朋友,当他们面骂我几句出出气,咱们的缘份也就到此为止了。”
霍心洁脸色一煞,所有的高傲全都在这一瞬间崩塌溃陷。她望着邵天扬,将委屈和哀伤化成一团团水雾栖在眼眶里,只要稍稍碰触,就会决堤。
这样的场面让冯程程觉得熟悉,她仿佛又看见了曾经的自己。伤心、绝望齐聚而来,翻江倒海,巨浪涛天,在一霎间将所有的一切都摧毁吞没。
她没办法再坐在这里,不是她矫情,是真的控制不住,于是站起来,只低声说了句“抱歉”,然后抓了书包,仓皇而逃。
(这两天改到脑子麻木,写不出字来,本想再断一天,休息一下,但又怕大家等得急,于是又码了一章,如果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请大家多多批评、指正。)……
昨天没有更新,跟大家说声抱歉。
看到读者loismao的留言之后,我是挺震憾的,虽然他的观点,我不太赞同,但是,他说的问题,我不得不重视。这与观点无关,而是我的文还存在纰漏。
于是,我用了两天的时间去思考,去查文,去修改。但是,却无从下手。曾经有位诗人写的真对:“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可能因为这个文是我在写的,所以,我自己看和修改的时候,很困难,几乎无从下笔。
最后,我着重改了两个部分,第9章和第12章,改动虽大,但不影响大局,把女主太过矫情的地方给改了一下,使它更起来不再过分矫情。如果大家有时间可以去看一下。
最后,谢谢大家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023
冯程程这次是真的气着了,不是因为邵天扬骗自己来挡桃花,反倒是因为他对霍心洁的态度。其实,这本不关她什么事,但是,她就是受不了,特别是霍心洁那梨花带雨、含泪欲下的表情,她总觉得像是两年前的自己。
邵天扬结了帐,从咖啡厅里追出来,冯程程刚好拦了一辆出租车。她才坐上去,他也跟着想挤进来。
冯程程死死地抵住车门,不肯让他上来,他用力拉了几下,她就愤愤地朝他瞪眼:“你跟上来干嘛,把人家霍心洁扔下不管?”
“哟,口气这么冲?”邵天扬弯下腰来,看着她疾颜怒色的表情,似笑非笑地问,“真吃醋了?”
冯程程不屑:“不敢,看到霍心洁的样子,谁再前赴后继谁就是傻瓜。”
邵天扬知道她是色厉内荏,于是笑着说:“那你为了什么?怪我事先没告诉你?妹妹,我承认我错了行不行?我这不是病急乱投医吗。真的,霍心洁这人太精,我找外面那些庸脂俗粉来她肯定不信,所以,我想来想去,也就只剩你了。没提前打招呼是我不好,主要我也是怕你不肯来。我保证,下次有这事绝对不再瞒你,成不成?”
冯程程冷冷一哼:“不是因为这个。”
“不吃醋,不生气,那是闹腾什么?”
“人家霍心洁怎么说也是女孩子,你拒绝人家就不能留点情面?我看她都差点哭了,你倒像没事人一样。是不是你们男人都是这副德性,要的时候就甜言蜜语,狂轰烂炸,不想要的就当破包袱一甩,连虚与委蛇、逢场作戏都不肯。急匆匆地撇关系,说几句狠话,巴不得她们立即走开,离你们越远越好,然后你们就可以为所欲为,过安静舒服的日子去了?”
她又喋喋不休,但这次却是真的动了怒,连眉头都紧紧地皱成一团。其实,她一直都想这么问洛阳,问问他那几年,他到底有没有爱过她。可是,她没有,当初他甩给她分手两个字之后,她竟然执拗的连个电话都不肯打。
如果当初,她有霍心洁一半的勇气,像刚刚质问邵天扬那样问问洛阳,或者现在,她就不会那么遗憾和纠结。
邵天扬总算明白了她到底为什么这么激动,顿时觉得好笑,难得看她这样发一次脾气,居然还是为了别人打抱不平。
“程程,你又不认识她,怎么替她说起话来?就算是同情心大发,也得看对象吧?你知道这个小丫头多狠?”
“她能有多狠?我看见的就是你狠。”冯程程侧过脸往车窗外看了看,正见霍心洁垂头丧气地站在咖啡厅的旋转门里,只是一圈一圈地转,却不肯走出来。
她指着霍心洁,忍不住低吼起来:“邵天扬,你要是个男人,就好好地把霍心洁送回去。不管你们谁是谁非,谁对谁错,将来有没有交集,最起码,你现在不该丢下她。”
说完,冯程程用了些力气把他推开,又迅速把车门关死,然后对着司机说:“师傅,麻烦你开车。”
司机问她去哪儿。她说,去临门大桥。
车子一路走走停停,不知道是不是运气不好,每到一个十字路口都会遇到红灯,就只看着计价器的数字一个劲儿地往上跳。
开车的司机是一个外表和善中年人,从后视镜里看到她一副闷闷不乐的表情,于是趁着等红灯的时间劝她说:“小姑娘,大哥我开了十来年的出租,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你那个男朋友长的那叫一个精神,天生就招小姑娘喜欢,听大哥的话,想开点吧,只要不是他真干了对不起你事,那就甭计较太多。男人嘛,都好面子,谁没有逢场作戏的时候呢?”
冯程程听了,心里更是堵的难受。她满脑子里都是洛阳,是不是当年,洛阳也只是因为孤单和寂寞才跟她在一起?是不是那三年的甜蜜,也是在逢场作戏?
从车上下来,她拿了钱递给司机,那司机皱了皱眉,说:“小姑娘,桥上有什么好呆的,你还是回家吧。”
她笑了笑说:“我在桥上想些事,谢谢您了。”
但那司机不肯走,只是把车停不远的地方,把车窗按下来一直看着她。她觉得奇怪,频频回头去看那个司机,结果每一次,他都会对她挥手微笑。
她想起临下车时候司机说的那句话,总算想明白他究竟在担心什么,不禁有些郁闷:难道自己的脸真的难看到让别人误会她要跳江自杀的地步吗?
…
站在临门大桥上往下望,脚底下便是滚滚东逝的峪临江。江水波滔浪涌,急奔而流,看的久了,就有一股微微的晕眩感,仿若整个人正站在船头,缓缓前进一般。
江边的风更是冷,风大的时候,头发都被吹散开来,一缕一缕地往脸上扑。但她爱极了这种自由没有束缚的感觉,像是在奔跑,又像是在飞。
手机响了起来,冯程程一看,是邵天扬打来了。她想也不想就按了拒接,结果他又打来,一遍一遍没完没了。她实在懒得去管,就任它一直响,大概过了十分钟,才总算安静下来。
她揽着桥栏远眺了一会儿,然后蹲下身子往桥栏底下看,果然,那个“赢”字还在,只是已经变的很浅了,浅到几乎看不出来。轻轻摸着那个没有手感的字,她又想起上高中时的某天,和几个朋友来桥上玩的情景。
那天天气不好,狂风卷着乌云由西而来,天色阴沉的让人害怕,江水打着旋儿地往前涌,好像不知在什么时候就会突然从水底下钻出点什么来。但他们几个人仗着年轻,任凭风浪再大,依旧嘻嘻哈哈,一边在桥栏底下刻字留念,一边朗声念着毛主席的那几句诗。
她总是怀念那段时光,只有面临高考的压力,根本没有么多让人郁结的烦恼,所以,遇到困难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总喜欢来这里转一转,看一看,让江风把自己脑子里的不愉快吹散。
…
在风里站了一会儿,她觉得脑子里轻了许多,心里也释然多了,于是想要回去,电话却又响了起来。
听铃声就知道是冯家傲打来的,她毫不犹豫地接通,就听见冯家傲用极低极严肃的声音说:“程程,爸爸发了脾气,你赶快回家!你知道他的性子,记着,不管他跟你说什么,千万别跟他顶着干。”
(祝各位亲中秋快乐!全家团圆!和和美美!开开心心!)……
(感谢大家支持,喜欢本文的,请加群117918543,与更多昧宠书迷讨论。敲门砖:本书的书名或者人物名。)
024
回家的时候,冯家傲正在客厅里抽烟,看到她一副狼狈的模样,倒是吃了一惊:“你去哪里了?怎么弄成这样?”
冯程程摇了摇头:“没事,就在江边吹了会儿风。这么急叫我回来,又是因为什么事?”
冯家傲把烟蒂碾进烟灰缸里,一脸严肃地问她:“程程,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报考公务员了?是不是录取了又没去报到?”
冯程程表面倒是风平浪静,心里却极是意外。她一直以为,只要她守口如瓶就不会有人知道,没想到,他们不但知道了,还知道的这样快。
冯家傲看她表情,也没再逼问,只是指了指楼上说:“爸爸在书房里等你,你自己上去吧。他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发泄一通就好了,记着我说过的话,千万别顶嘴。”
她老老实实地点点头,扔下背包直接上了二楼。
书房的门没有关死,微微敞开一条缝隙,里面安静的没有半点声音,只有淡淡的光从门疑缝里盈溢而出。
冯程程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终于鼓足勇气开门进去。她的胆子那样大,握上门把手的时候,反倒由心底生出一股惧意来,只觉得那股寒气顺着指尖直往上窜,心脏砰砰地似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她见过冯伟山大发雷霆的样子,就像是古代的皇帝,一竖眉、一立目都能让人肝胆俱颤。但是没有办法,这一顿训,她好歹是躲不过了。
冯伟山正在低头写着什么,听见门响才缓缓地抬起头来。他没有吭声,伸手撕了一张烟纸,又从烟盒里捻了一撮烟叶,自顾自地卷起来。
冯程程也没有说话,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手上的动作,听着钟摆咯嚓咯嚓的声音。
这座钟是老古董了,是爷爷辈的人物传下来的。较起真儿来,到底应该管那人叫什么,她一直不清楚,只是知道他留了这件东西给爸爸,而爸爸一直拿它当宝贝,格外珍惜。她还记得自己十七岁那年回家来,看到这座钟,吃惊不已,就连妈妈都变老了,唯有它,似乎还是她当年离开时的样子。
一根烟终于卷好了,冯伟山用打火机把烟点着,吸了几口,这才摆了摆手,吩咐她坐下。
冯程程知道冯伟山一向讲究先礼后兵,他这样不动声色地让她坐下,只怕是心里酝酿着一场大风暴,所以没有动,仍旧站在原地。
果然,冯伟山开始发难了。
他很严厉的批评她:“你知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误?你把招考公务员当儿戏,可你又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等着这个机会?你说,你这到底算什么?”
冯程程冷冷一笑:“我凭自己本事考上的,又没托您去打招呼,我有权力决定去还是不去。”
“胡闹!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冯伟山瞪起了眼睛,“你以为,你真是凭本事考上的?以你的成绩,不过是刚刚卡着面试的条件罢了,若不是面试的时候,组织部的赵部长认出你来,你以为你能被录取?”
冯程程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说:“哦,原来还是沾了您的光啊,那我就更不应该去了,是吧?”
“冯程程!你这是跟长辈说话的态度吗?”
冯伟山终于勃然大怒,狠狠地拍了桌子,然后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她的面前,扬手就要朝她的脸上扇过去,幸好冯家傲及时冲进来拦着,这一巴掌才总算没有落下来。
冯伟山气的全身发抖,火气怎么也压不住,无处发泄,只得在房间里来回绕圈子。
“真是笑话,自己的女儿考公务员,当爸爸的竟然不知道。还是赵部长给我打电话,问我说程程为什么不来报到,是不是不想去人事局?要不让她去人大吧,轻松点。
听听,你们听听,我在这个位置上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徇过私,这下倒好,别人要怎么看我?市委书记的女儿牛到家了,考公务员,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说不定,她连考试都没参加就直接录取了呢……”
冯程程还是笑,那表情却是越发凄怆:“你这一辈子,就知道想自己,想自己的名声,为了一个名声,你连亲生女儿都能送人……”
“程程!住口!”这一次喝断她的,居然是冯家傲,只见他皱着眉头,疾言怒色地斥责道,“程程,别不懂事儿,爸年纪大了,你别再拿话刺激他。”
冯程程掉头就走,狠狠地把门带上,就听见啪地一声响,似乎连地板都跟着颤了几颤。她一口气跑到楼上去,关了门,直接扑倒在床上,将脸埋进枕头里。
……
(感谢大家支持。)
025
冯程程趴在床上,哭了个天昏地暗、稀里哗啦。妈妈推门走进来,轻轻地拍了拍她的ρi股,她往上拱了拱,就是不肯抬头。枕头已经湿了一大片,估计瞒也瞒不住,于是她用被子把自己和枕头遮起来,不许人看。
妈妈好笑地说:“多大了,还撒娇?”
她卷着被子不肯动,妈妈就坐在旁边,语重心长地说:“程程,你不该那样说你爸爸。”
冯程程在被子里委屈地闷哼:“我知道,他年轻的时候被小流氓围殴,叔叔跑过来救他,结果被踢到了要害,落得不能生育的下场,所以他觉得亏欠叔叔的,坚持当年的承诺,要把他的孩子过继给叔叔当儿女。可是,为什么偏偏是我?我在这个家里生活了七年,早就懂事了,可他就那样把我送人,我怎么接受的了?”
她一字一句,说的铿锵有力,到了激动之处,索性扬开被子,坐起来继续发泄:“其实,他就是为了他的面子,怕人家说他没诚信,可是他没想过,我是他的亲生女儿啊?只要他跟叔叔说,程程是我的女儿,我不会把她送人,叔叔也不可能逼着他要孩子对不对?”
冯程程的头发在被子里滚了一圈儿,早就凌乱不堪,她的眼睛哭的红红的,还微微肿起来,好像台下的戏子刚卸了妆一样。
妈妈伸了手,一下一下地帮她整理头发,心平气和地对她说:“你是你爸亲生的,他怎么舍得你?你走的前几年,你爸半夜总会爬起来。我问他,老冯,你干什么去,他就说,我给程程盖被子。你爸其实也不好受,但他是多要强的一个人,硬是苦在心里,一个字都不说。你叔叔婶婶没告诉过你,你爸偷偷去看过你好几次?你玩的玩具,都是你爸爸送过去的?”
她扁扁嘴:“是呀,他们没告诉过我。女儿送给人家了,人家当然怕我跟你们再有什么牵扯,怕我哪天自己跑回来。不过这样也挺好的,他把我当草一样送出去,人家却拿我当宝,对我千依百顺,什么都紧着我,掏心剖肺地恨不得把所有的好东西都送到我面前来。所以,他对我好不好,我不希罕了,没有他,我也是个受尽宠爱的小公主。”
“程程,你太偏激了。”妈妈说不动她,只得无奈地摇头,“算了,你这个性子跟你爸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拗的不行,一时半刻能劝回来,那才是怪事呢。你呀,赶紧用冰块把眼睛敷一敷,早点睡吧,明天还得上班呢。”
…
(各位亲,小雨今天要去北京,本来这次去是借着盛大公司“云中竹宴”的契机,但是,云中竹宴竟然临时改期了。可是,我票也买了,而且还约了出版社的编辑见面,谈谈小说后续宣传等问题,所以,还是得去。十一期间,北京方面有些紧,票也不太好买,我买了十一那天的返程票。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些天,我会在北京找网吧码字,尽量保持更新,只是更新时间不定,另外,可能大家的留言也不能及时回复,在这里跟大家说声抱歉,请大家多多谅解。)
……
(感谢大家支持)
026
冯程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辗转了一夜,越想就越难受,最后竟然在五点钟就爬起来收拾行李。吃早饭的时候,她提着行李箱下楼,结果冯伟山气得把筷子一扔,瞪着眼睛,几乎是像炸雷一样咆哮起来:“你这是要挟谁呢?”
冯程程也不示弱:“我不是想要挟谁,你看我不顺眼,我躲出去住还不行吗?”
冯家傲脸色一暗,终于放下手里的财经报,沉声道:“程程!别胡闹!”
妈妈也上前来劝阻她说:“程程,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住多不安全啊?”
冯程程不吭声,只是低着头,心里打定了主意决不妥协。
冯伟山似乎还想听她再说些什么,于是耐着性子坐了一会儿,但她固执的很,始终没有开口,那表情倔的好像一只负气的小鹿。最后,冯程山失去了耐心,忽然把早餐往桌子中间一推,腾地一下站起来,背着手,怒气冲冲地甩手而去。
司机小王替他拉开车们,他却又收住脚步,回过头去怒瞪了她一眼,声色俱厉:“她要走,就让她走,你们谁也不许拦着!
…
冯程程提着行李,坐地铁直奔王珊珊租住的小公寓。敲了几下门,又等了一会儿,屋里才算有了动静,结果门一开,一张绿脸突然冒出来,倒是把她吓了一大跳。
“程程?我没看错吧?”王珊珊兴奋不已,却又怕脸上起皱,只得僵着表情,连嘴唇都不敢动,说起话来含含糊糊,声音尖的像是被掐住了鸡脖子。
冯程程拍着胸口,长吁了一口气说:“有你这样的吗?我在家住的好好的,你叫我搬出来,我搬出来了,你又大清早地扮鬼吓我。现在我好容易心情平复了些,你又掐着嗓子说话,冷的我一声鸡皮疙瘩都出来了。你说,你到底是欢迎我呢,还是想变相的赶我走?”
王珊珊瞪大了眼睛,不满地表示抗议:“趁着我不能说话欺负我是吧?你等我……”
冯程程伸手指着她的眼角,好笑地说:“呀,细纹都出来了,你还敢瞪眼?小心一会儿出不了门!”
“啊?真的?我看看,我看看……”
王珊珊尖叫着跑进洗手间,冯程程会心一笑,把行李搬进去,开始收拾东西。
她带的东西不多,只有一些随身的衣物和一些书本,她一样一样地整理好,然后向后一仰,心情愉悦地躺在床上伸懒腰。
王珊珊洗了脸,冲进来把她压在床上,几乎是上下其手:“程程,程程,我想死你了。来,摸摸,胖了还是瘦了?”
冯程程全身痒的厉害,只能左躲右闪,嘴里还拼命地告饶:“别,我错了还不行么?我真错了,我再也不敢了行不行?”
王珊珊哪里是好惹的,报够了仇才肯放过她,结果一通闹下来,两个人都累的气喘吁吁。她们两个人原本就是室友,好到如胶似漆,现在又能住在一起,心里自然感慨,于是就那么躺在床上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回忆着以前上大学时的趣事。
过了一会儿,王珊珊突然想起什么,于是歪过头来好奇地问:“程程,你不是说你爸管你很严吗?你是怎么说服他让你搬出来的?”
冯程程想起冯伟山那铁青的脸色,郁闷地叹了一口气:“其实,我这次应该算是离家出走。”
“离家出走?”
冯程程点点头,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王珊珊听。王珊珊听完,唏嘘不已,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她:“程程,都过了这么久了,你还忘不了洛阳吗?”
……
谢谢大家的支持,我回家之后,一定把这几章好好修改一下。
027(新章
(各位亲,以前的章节已经做了合并兼修改。如果直接点开看这章的,请先看下上章内容,如带来不便,敬请谅解。)
…
冯程程望着天花板,许久没有说话,脑子里又浮现起在鲤鱼门看到洛阳时的情景。那样的不期而遇,太过戏剧化,只怕他也和她一样,猝不及防吧?她忘不了当时洛阳脸上的表情,那毫无痕迹的笑刺的她心口生疼。曾经,他把她伤的那样重,他怎么能就这么轻描淡写地一笑而过?
电话响了起来,冯程程吓了一跳,拿起来一看,是张敬芳。才一接通,就听见她在电话的另一头小声说:“程程,你怎么还没来?那个郭厂长举办了一个文学交流会,主编刚才找你,见你不在,就把这个任务放给邓淼去跟了。”
冯程程轻松一笑:“张姐,我巴不得没任务好好歇歇呢,再说,那个郭厂长我实在是招架不了,让邓淼去不是更好?”
“这个交流会还请了几位领导,我只怕那个邓淼出尽风头。这些天你都在外边跑新闻,哪里知道社里的事,那个邓淼实在是太会来事儿了,每天早来晚走的,把主编办公室的卫生都给做了。程程,你得小心了啊,我估计她是奔着咱社的正式编制来的。”
冯程程还是笑:“上次我采访江墨的时候着实出了一阵风头,有这个业绩压宝,还怕被别人盖过去?再说,这个编制,岂止是邓淼在盯,所有的编外人员都在盯。但是,上次采访江墨的时候,主编已经把编制许给我了呀,只要我不出现大的失误,他总不至于临时反悔吧?而且,你看邓淼的稿子,完全不对路子,哪次不是我帮她大幅修改?如果真把她转了正,她能独立完成工作吗?”
她这么说,张敬芳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嘱咐她:“最近非常时期,没事别在外头乱跑,以后教邓淼业务流程和细节的时候,也别太大公无私了,当心猫把技艺教给了老虎,老虎反倒回过头来吞了猫。”
“行了,张姐,我知道了,我听你的,现在马上去上班好吧?”
挂了电话,冯程程赶紧拿了包准备出门。王珊珊追出来说:“程程,我后天就没假了,难得你今天搬出来,晚上我叫几个同学,咱们去happy一下吧?”
“行。”冯程程一边穿鞋,一边点头。临出门的时候,她又想到包里有某KTV老板送的代金券,于是从包里拿出来交给她说:“这家KTV还不错,刚好我有代金券,你打电话订个房间,然后发短信把房间号告诉我,晚上我下了班直接过去。”
…
回到报社的时候,邓淼正拿着相机准备出去,看见她,先是一愣,随即又扬起一脸的微笑,格外客气地同她打招呼:“冯姐,你来了?”
冯程程朝她点点头:“你要出去呀?”
“有个任务,主编原打算让你去跟的,但是你没来,临时就叫我去了。我经验不足,正担心呢,既然你来了,我去跟主编说一声,还是换你去吧?”
冯程程摇头笑笑说:“不用了,挺难得的一次锻炼机会,还是你去吧。记得别紧张,好好干。”
邓淼听了,眸光一亮,随即兴奋地说:“谢谢冯姐,我一定努力。”
张敬芳一个劲儿地埋怨她,把这么好的机会拱手让人,她也只是唯唯否否地说:“张姐,那个郭厂长我是真的应付不来,下次换了别人,我一定不会让。”
…
工作起来,时间过的总是很快,冯程程心除杂念,效率还是很高的。写稿的时候,她接了几个电话,都是妈妈和冯家傲打来的,内容不过是劝她去回家,不要胡闹等等,但她都以工作忙为借口敷衍过去,最后冯家傲在电话里发了脾气,还说要去报社直接拽她回家。
冯程程了解冯家傲,知道他是言出必行,于是心里像是揣了一面小鼓,咚咚地响个不停。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冯家傲最终没有来,警报解除了,冯程程才如释重负地长吁了一口气,结果邓淼打电话来,说是活动结束了,郭厂长特意请大伙儿去吃饭,要她也一起去。
冯程程早就有约,果断地拒绝。过了一会儿,郭厂长亲自打过来,还十分客气地为上次的事情道歉,如此一来,她若是再拒绝,倒显得她小器了。最后,她只好给王珊珊打电话,说自己临时有些事,要晚些才到。
王珊珊自然不肯买帐,冯程程好哄歹劝了半天,答应她一定及早赶过去,她才勉强松口。
……
(之前的CS情节,小雨还是觉得放在这里有些不妥,所以又改掉了,希望大家多多谅解。感谢大家支持。)
028
冯程程赶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开席了,大伙儿正有说有笑地互相敬酒,只在检察院赵副检察长和郭厂长的中间给她留了个位置。郭厂长看见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冯记者,快来坐,就等你了,没有你还是不够热闹啊。”
邓淼刚好端着杯要向赵副检察长敬酒,听郭厂长这么一说,只好被打断。冯程程淡笑着说:“有我们社的小妹妹在,哪会不热闹?”
她说的是实话,但在有心人的耳朵里就完全变了味道,特别是邓淼,已经窘迫地灰了脸色。
文化馆的侯馆长笑眯眯地说:“依我看,小冯和小邓是NN报社的两朵金花,少了哪一个都不行。”
一句妙言化解了尴尬,气氛又变得活跃起来。邓淼继续刚才的题目,又举起酒杯,笑吟吟地说:“赵检,我表姐在检察院工作,算起来,我也算是咱检察院的家属呢。就冲这个,我也得敬您一杯。”
赵副检察长笑呵呵地喝了酒,又问:“你表姐叫什么名字?哪个科室的?”
“我表姐叫李曼,是公诉科的。”
赵副检察长倒是一脸意外:“原来是她呀。我记得她先是分到反贪局,后来又到了公诉科。说起来,你表姐年纪轻轻的,酒量可是不浅呀,还能说会道的,特别能忽悠,上次我们年底开联欢会,她一个人横扫千军,连我们单位最能喝的小陈也说不是她的对手呢。”
邓淼听了这一番话,趁势替赵副检察长把酒斟满,眉开眼笑地说:“难得我一说,赵检就能想起来,这一杯,我替我表姐敬您。”
赵副检察长眯起眼,迷离里透着心花怒放,他举起杯一饮而尽,郭厂长立即带头鼓起掌来。
冯程程不会喝酒,但她也料到自己躲不过,于是这个时候就尽量低调,一声不吭,只是缩在一旁多吃些菜垫垫底。
果然,菜还没吃几口,侯馆长又发话了:“小冯啊,你和郭厂长是老交情了,他今天正式加入了文联,你可得好好地替他庆贺庆贺。”
冯程程心里暗暗纠结,就他这样的水平也能进文联?但她还是不动声色地举起酒杯来向他道贺:“郭厂长,恭喜恭喜呀,什么时候进作协,一定要通知我们啊。”
师傅,你的短消息……
短信提示,还是四川口音,她觉得好玩才用的,结果在这个场合里忽然响起来,格外怪异。她的手机设定很奇特,如果有短信搁置不看,就一直会有这样一个声音时刻提醒,就在她翻手机的功夫,已经响了三四遍了。
好不容易才把手机翻出来,是王珊珊在催她,她简单地回复了几个字,不好意思地把手机收起来。结果抬头一看,所有的人都在笑眯眯地看着她。
“冯记者是大忙人,吃顿饭还有人骚扰。是上次那个人?他是你男朋友?”
冯程程一直以为郭厂长对在鲜满楼挨打的事耿耿于怀,但见他一脸坦然的样子,反倒觉得是自己狭隘了。她笑笑说:“不过是普通朋友而已。郭厂长,我还有点事儿,您看我能不能先……”
郭厂长明白她的意思,却不肯买帐,硬是东拉西址地岔话题:“你看,今天赵检和侯馆长都在这里,你怎么也得敬敬酒吧?既然来了就别放不开,大不了,你敬我陪。”
冯程程急着走,只恨不得立即变成一只麻雀,扑棱着翅膀飞出去。但郭厂长缠的紧,她脱身不得,又碍着人多不便发作,于是摆出一副无奈的表情小声对他说:“我倒是真想安安静静地坐在这里吃这顿饭,可是我那个朋友说我再不去,他就找到这里来。他这个人仗着家里有钱,上面又有高干子弟的几个铁哥们儿,天不怕,地不怕,但我怎么说也是个女孩子,最见不得血腥的东西,经过上次的事,我实在是怕的不行……”
郭厂长极是不甘心,但是一想到邵天扬张狂的样子,料定他上面那几个高干子弟的铁哥们儿来头不小,暗暗在心里权衡了一下,最终点头放行。
……
(感谢大家的支持。)
029
冯程程中途离席,大伙儿不知就里,一脸疑惑。侯馆长极为不悦,把枪口对准了她,讪讪地说:“看来冯记者是个大忙人,吃饭还要赶场子啊?”
赵副检察长也说:“是啊,别扫兴,如果是些闲七杂八的事就干脆推了吧,吃完咱们还有节目呢。小冯啊,你会不会跳贴面?”
她正要说什么,就听见郭厂长亲自替她解围:“今天她确实是有事脱不开身,不过是我打电话硬叫她来。下次,下次我再安排……”
冯程程如获大赦,几乎是窜着下楼,一想到“贴面”两个字从赵副检察长的嘴里说出来,全身就像是上了发条,激灵激灵地一阵发抖。
贴面舞几乎就是一种情侣舞了,上大学的时候,她曾和洛阳在一场情侣舞会上跳过。那是他们第一次跳,总有些害羞,所以跳的比较正统,只是脸贴着脸,连话都不敢说,比起别人全身上下合丝严缝地缠在一起的贴身舞来,逊色了不少。
其实她并不会跳,只是跟着音乐慢慢地移动脚步,一颗心悬的极高,生怕踩到洛阳的脚闹了笑话。最后从舞池下来,她出了一身汗,所有的骨节都僵了,可王珊珊硬说他们两个人跳的柔柔腻腻,好像两个粘在一起的糯米团子。
…
出了饭店,冯程程叫了辆车,坐上去之后报了地址,然后拿出手机来给王珊珊打电话。王珊珊是个急性子,不分青红皂白,劈头盖脸地先骂了她一顿:“冯程程,你到底来了没有?告诉你,你今天要是敢放我鸽子,我就和你绝交!”
冯程程揉了揉被震的发麻的耳朵,笑吟吟地说:“我已经在路上了,再等我一会儿,就一会儿啊。”
“靠!”王珊珊半嗔半怒地骂了一个脏字,便挂断了电话。
冯程程有些郁闷,那种场合之下,她硬是从饭店里跑偏出来,能全身而退已经算是万幸了,更何况她迟到了没多久,之前还打过招呼,也不知道她这火气从何而来。
幸好饭店离那家KTV不远,司机知道她有事,又肯在没有摄像头的地方稍稍提些速度,只过了十几分钟就到了。
冯程程拿了钱给司机,找零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在外面砰砰地拍车窗。她扭头一看,竟然是王珊珊和张艳。
这两个人一个顶了一个爆炸头,化着浓浓的妆,嘴里还嚼着口香糖。崭新的牛仔裤上咧着几个大口子,嫩滑的皮肤藏在里面若隐若现。
她们懒散无状的样子倒是让司机误会了,他好心地问她:“小姑娘,你还要在这里下吗?最近这里治安不太好,碰瓷儿的和寻衅的特别多。”
冯程程忍笑不禁,最后在司机怪异的目光下和张艳拥抱在一起。
女孩子们好久不见,自然有很多话说,比如工作情况、婚姻状况、还有一些琐碎的生活小事。
她们一路有说有笑,刚走到包间门口就听见里面一片鬼哭狼嚎,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一首《枉凝眉》唱的好像陕北民歌,调子不知道拐到了哪里去。
有几个人正凑在一起玩猜数字,王雅茹玩输了,豪爽地将杯里的啤酒喝干,恰好看见冯程程进来,立即热情招呼她一起玩儿。
她也不推辞,笑着挤到王雅茹的旁边,问:“男士们呢?该不会是一个都没来吧?”
陈小清说:“班长、赵越还有陈槐他们都来了,刚才班长接了个电话,说是有个神秘人物要来,他们都出去接了。”
“神秘人物?”冯程程好奇,“班长向来拿架子,这会儿居然也跟着去了,到底是谁,这么劳师动众?”
话音刚落,包间的门已经被打开,所有的人都带着疑惑望了过去,只见班长的身后,赫然出现一张久违了的脸。
……
(感谢大家的支持!)
030
冯程程只觉得心跳在加速,全身的血液都急涌而上,冲的她面红耳赤,手脚冰凉。如果她是鸵鸟,一定会把头埋进沙子里藏起来,虽然只是自欺欺人,但却是唯一一个让她觉得不尴尬的方法。
洛阳,所谓的神秘人物竟然是洛阳!
有那么一秒,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冯程程的身上来。当年她和洛阳的恋情闹的人尽皆知,大家都看好他们这一对儿。后来有人在校园网上专门开设了一个八卦论坛,其中有一个栏目就是最佳情侣的评选,结果他们连续三个星期稳居榜首,造成的后果就是走在校园里的任何角落都能被认出来。更夸张的是,还有一些女生暗地里组织了“阳程”声援团,就连在学校食堂打饭的时候,都有人捧着饭盒跑过来对他们说:“洛阳,冯程程,都说大学毕业之后,再甜蜜的情侣也会分道扬镳,但我看好你们,所以,你们不要让我们失望,一定要幸福地在一起。”
每一次,冯程程总会眉开眼笑地说“一定,一定”,那口气,好像她已经预知了未来一样,可是,谁又想的到,他们最终没有走在一起。没有人知道到底是为了什么,所以,都想从这次的相遇中看出一些端倪来。
但是冯程程还是挺住了,关键时刻,她竟笑靥如花,流利地同他打招呼:“洛阳,好久不见。”
洛阳怔了一下,随即也是笑容满面地回应:“好久不见。”
她在演戏,他在配合,分开了这么久,临时搭档起来也依然默契。
大伙儿没能从他们的脸上看出什么来,也不再纠结,都围上去热情地和洛阳打招呼。天南海北间,竟然还有人说:“洛阳,你命真好,找了个对口儿的工作。再瞧我们几个,有的当会计,整天和数字打交道;有的考了个高级营养师,进了国办幼儿园;还有几个,还处于失业找工作的状态呢。”
冯程程知道大家的注意力已经成功地转移了,但她仍然不敢松懈,还是保持着一脸笑容坐在角落,看着人群里的洛阳愣愣地出神。
他的外表虽然低调,却不难看出他正值春风得意。相比之下,她跟他分手这么多年,却还只是个三流报社的编外记者,一时间,自卑感又难以抑制地冒了出来。
一阵寒暄过后,大伙儿又开始喝酒唱歌。冯程程坐在角落里不肯动,洛阳也找了个离她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
洛阳会唱的歌不多,他的嗓音又很特别,有点像杨坤,于是有人专门给他放了一首《无所谓》。
无所谓,谁会爱上谁。
无所谓,谁让谁憔悴。
流过的幸福,是短暂的美,
幸福过后,才会来受罪。
错与对,再不说的那么绝对。
是与非,再不说我的后悔。
破碎就破碎,要什么完美,
放过了自己,我才能高飞。
无所谓,无所谓,
原谅这世界所有的不对。
无所谓,我无所谓,
何必让自己痛苦的轮回……
冯程程记得,自从她生日那天,他为她唱了这首歌之后,班里的男生几乎每天都在哼,好多女生都说洛阳浪漫至及,羡慕的不得了。然而,他再唱起这首歌的时候,一切都物是人非。
其实,她一直都在想念着他,更多时候,她就想着或者有一天他会回来。可是自从上次看见了他的妈妈和女朋友,她就知道已经不可能了——他挺“没心没肺”地对着她笑,足以说明他是真的忘记了那些“明明冻的全身发抖,却坚持围同一条围巾”的日子,再也不肯想起来。
……
(题外话:写这段字的时候,我就想起我的那个朋友来,当初就是这样看着她痛,但我却无能为力。我一直不能理解这样的情感,因为没有经历过,所以我不能理解她,而且有好几次,我都恨不得冲上去煸她几巴掌。她自己都说知道再也没有可能,但就是跳不出来,有的时候自己都觉得自己匪夷所思,但还是控制不住。唉,情字扰人啊…
031
王珊珊坐到她旁边,用力地捏了捏她的手指:“程程,大方些,当年是他不要你,不是你对不起他!别摆出一张苦瓜脸来让他小瞧了。”
王珊珊说的没错,可到底她要怎么样做才能不被他小瞧?她想得头痛,一刻也不想再呆下去,于是借口去洗手间,溜出去透气。
长长的走廓尽头是一扇门,打开之后便是一个露天的小凉台,可以看到繁华热闹的街市。知道这里的人很少,因为大多数KTV都是全封闭的,更多的人也只以为这扇门是个安全通道,所以没什么好奇心。其实一开始,她也不知道,后来在参加一个活动的时候,偶尔听到这里的老板说了几个在凉台里发生的趣事,因此她的印象深刻,从包间出来之后就直奔而来。
冯程程扶着墙,慢吞吞地走过去,有个小服务员以为她喝高了,还好心地给她倒了一杯水。
她的头真是有些晕了,一股冷风吹来,簌簌地令人发抖。脸上的余温渐渐散去,她软绵绵地靠在栏杆上,没有喝酒却醉眼流离,于是她伸出手来,张开五指,隔着指缝去看远处的灯影幢幢。
洛阳不声不响走进来,在她旁边站住,一双大手握在拦杆上,离她的手不过半拳的距离。他问:“不唱歌,怎么跑到这里来?”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在妖娆绽放的光影里,竟然让她捕捉到了一丝温暖的气息。冯程程没想到他也知道这个地方,更没想到,他竟然没有悄悄逃避开去。她愣了一下,还是淡淡地说了两个字:“头疼。”
她本来就是躲他,现在他来了,她自然就呆不下去,于是扭头想走,洛阳却拦住她:“程程,我特意来找你……”
特意?冯程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有事儿吗?”
他犹豫了片记刻,轻声道:“你……过的好吗?”
原来,他心里还是有一丝内疚的,或者并不是内疚,只是看出她眉心发黑,运气实在是背到极点,所以想来发扬一下“人道主义精神”,关心关心?
“我?不过是老样子,不思上进,一事无成,就是一个在社会的最底层忍气吞声、苦苦挣扎的草根阶级。”
他看着她没有说话,她就一直说个不停。
“你呢?快结婚了吧?房子买好了?地段怎么样?现在房价一路飙升,我们工薪阶层一直都是望洋兴叹,不过你工作好,家庭背景也不错,买一套两室一厅应该不困难吧?”
她笨拙地找着话题,就怕冷了场面,让他看出端倪来。但洛阳终究是知道她有这个毛病,只要紧张或者愤怒,就会喋喋不休,没完没了。
“程程。”
他皱着眉打断她,而她原本熠熠生辉的眸光也渐渐暗了下来。她看着他欲言又止的表情,暗暗奇怪,分手的时候,那样难堪的话他都能说出来,现在,他又在犹豫些什么?
他吞吞吐吐地说:“如果……我还想回来,你是不是还站在原地?”
冯程程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当她幡然醒悟这一切不是幻觉的时候,脑子里轰然一塌,竟然不知所觉地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
她是抱着过去放不开,她是一直都想质问洛阳怎么就那样轻易地说分手就分手,她也想着有一天他会说要回来。可是,他真的这么说了,她却一点也兴奋不起来。
她觉得慌乱,整颗心都缠作一团,像是解不开的麻,五脏六腑也搅在一处,如同系了无数个疙瘩,每一节都在抽痛。
她的耳边一直有个声音在响:赶紧离开,找个借口,赶紧离开。
猛然间,她想起来KTV的路上邵天扬曾给她打过一个电话,但她没有接,如果现在直接按快捷键的拨过去的话,应该是他。于是,她不动声色地把手伸进裤兜里,悄悄按了键,在心里默数了二十秒之后,再挂断。
果然,过了不到十秒,电话就响了起来。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想也不想立即接了起来,就听见邵天扬在电话里用一副兴师问罪的口气说:“刚才电话通了怎么不说话?你在哪儿?”
冯程程匆匆地报上地址,他即刻了然:“好,五分钟后下楼等我。”……
(感谢大家的支持。)
032
冯程程匆匆地报上地址,他即刻了然:“好,五分钟后下楼等我。”
挂断电话,她匆匆跟洛阳告别,还特意给王珊珊发了短信,告诉她自己有事先走。洛阳还想再说些什么,而她却绝决地加快了步子,最终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
洛阳目送着她离开,然后掏出烟来一口一口地抽起来。冯程程知道他还没走,甚至能猜到他正在看她,当即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好在邵天扬及时开车赶到,她拉开车门坐上去,隔着贴着膜的玻璃,才敢抬头往凉台的方向看。
凉台那里是漆黑的一片,只有一点火星,亮起来之后又迅速灭下去,然后就有一团白色的烟腾起来,如同晨雾一般,淡薄的一层,随风逐渐化开,铺散而尽。而洛阳的轮廓就在那屏薄幕之下淡出淡入,如同刻进深色的暗漆里,沉湎而厚重。
邵天扬顺着她看的方向望过去,忽然嗤声一笑:“我说你怎么肯给我打电话了,原来是拿我当挡箭牌,行,这回咱俩算是扯平了。”
…
邵天扬带她去了他私人的影院,地方不大,不过二百平左右,平时没人来,只是几个哥们儿看AV汝优的时候才会想到这里。
冯程程下车走进去,看见那宽幅的大幕之后,心情总算开释了一点。她环视了一周,最后摸着软软的沙发背垫,一脸错综复杂地感慨起来:“都说你们这群人一沾了玩儿,那就疯的没边儿,我倒看这个“疯”字后面的意思有很多,一种是心情上的疯野,一种就是钱财方面的挥霍无度,很明显,你们就是集合了前者和后者的一群纨绔子弟。”
邵天扬挑起眉来反对:“我这罪名担的可真是冤了啊。其实是我小时候爱看电影,每天放了学不回家,就往电影院跑,还整天和家里人嚷嚷着长大了要开电影院。后来我爸怕我在外头跑会出事,干脆在我过生日的时候送了我一间。其实这里也不是多奢侈的地方,就是拿旧平房改造的,只有放映机在那个年代显得贵了点,但是,一手操办的全是我爸,跟我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冯程程不置可否,继续参观,邵天扬便趁时拿了一部《东成西就》来看。其实房间里有数字放映机,但他偏偏不用,而是搬了胶片装在老式的胶片放映机里。放映机摇起来有轻微的“嗒嗒嗒”的声响,但是一有影像在屏幕上呈现出来,那个声音就会被自然忽略。
这部片子已经很老了,冯程程和同学一起在宿舍里看过。最初看的时候,整整笑了一夜,第二天起来,满屋子人全都学着张学友扮演的洪七公的口音,指着对面的人叫“英雄”。
冯程程心情纷乱,直到电影演了大半才进入状态,开始她还僵着,但后来还是捂着肚子笑成一团。
邵天扬本来是亲自摇来给她看,结果被她的笑声感染了,干脆按了自动,坐过来陪她一起看。
冯程程给他挪了挪地儿,还指着屏幕上的人物说:“你看,梁朝伟年轻的时候是这个样子,我倒觉得比不上哥哥,但是老了之后,反倒是梁朝伟比哥哥有些味道。”
邵天扬嗤地一笑:“敢情你喜欢他们,全凭那张脸啊?我爸跟我说过,男人不能光靠一张脸挣饭吃,我强烈同意这一点,所以,当年有好多人都劝我报什么电影学院,我都坚持不去。”
她不赞同:“长的好看又不是人家的错,再说人家都得过影帝的。”
邵天扬不和她争辩,把茶几下层里的几袋零食拿上来给她吃。她也不客气,拿起一袋刚想拆开,忽然想起来去看生产日期,结果这些东西过期都快三个月了,于是她又放回去,笑问着说:“这些东西都放多久了?”
邵天扬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上回你哥带齐欣然来的时候落下的。怎么,过期了?想吃什么?我出去买。”
冯程程摇摇头说:“不用了,少吃零食,免得发胖。”
说完,她又继续专注地看电影。
屏幕上的光笼落在她的脸上,忽明忽暗,唯一不变的就是她淡浅笑若星的眉眼。五月的气温早就开始回暖,冯程程脱了小风衣,里面就只有一件薄薄的洋红色针织衫。V领开的不大不小,刚好把锁骨露出来。这个颜色很挑人,一般人穿起来总会有些俗气,但她皮肤白,气质又好,所以衬的整个人格外讨喜。
邵天扬就这样怔怔地看着她,目光一时晃错不开,看到她笑的时候,他也把嘴角轻轻地扬起来。看着看着,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一下子就慌了神,于是不假思索地站起来,坐到侧面的沙发上去。
……
(感谢大家支持!)
033
邵天扬就这样怔怔地看着她,目光一时晃错不开,看到她笑的时候,他也把嘴角轻轻地扬起来。看着看着,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一下子就慌了神,于是不假思索地站起来,坐到侧面的沙发上去。
他怕她误会什么,还特意解释说:“我抽支烟。”
冯程程点头默许,他就真的拿出烟来。烟盒在荧光下那么一晃,立即划过一道五颜六色的绚彩。她觉得漂亮,好奇地凑过去一看,烟名叫紫气东来。
记得冯家傲说过,这种烟很难买。后来,他献宝似的给冯伟山送了两盒,结果冯伟山脸子一拉,狠狠地训他了一顿。
所以她一直好奇,还去烟草专卖店找过,但是没有看见。这次总算见着了它的庐山真面目,于是不禁脱口问道:“很贵吧?多少钱一盒?”
“一百六,不是最贵,不好买倒是真的。”
冯程程皱皱眉,总算明白了冯家傲挨训的奥秘。
邵天扬点了烟,吸了一口,忽然问:“程程,我听说,你跟你爸吵架了?”
“怎么?”她一脸防备地看着他,“你想当说客?”
邵天扬说:“绝对没那个意思,再说,我就算真跑来当说客,你也绝不肯买我的帐,所以,我干脆就不碰这鼻灰了。其实我吧,就是特好奇,为什么你考上了公务员,又不去报到?”
他这么一说,她就又想起刚刚在凉台上,洛阳那炽如烈焰的目光来。她颇感伤怀,于是娓娓而谈,把她和洛阳为什么分手,她为什么要考公员都说给他听。
邵天扬听的很认真,半晌没说话,连烟也忘了抽,烟灰烧出很长的一节,虽然没有落下去,但已是岌岌可危。
听她说完之后,忍了半天,他终于笑出来:“冯程程,你千万别跟你爸说实话,不然他知道真相,保证能背过气去。”
冯程程心里愠恼,却拿他没办法,过了一会儿,反问他:“那你和霍心洁呢?她苦追了你那么多年,一直不弃不舍,我听了都佩服。还有那个叫什么名字的,我忘了,反正就是你爱惨了的那个女孩子,她怎么样了,你们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邵天扬将烟头碾进烟灰缸里,重重地向后一仰,把整个身子嵌进沙发里,然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你说,我含糊过谁?唯独这个霍心洁,我是真的拿她没招儿了。上学那会儿,我看上我们年级的一个叫席薇的女同学,于是就找了她们寝室的霍心洁出来,请她帮忙给传个话。结果霍心洁告诉我说,席薇喜欢我的一个哥们儿,情书都写好了,差一点就要送出去。我当时脑子就嗡地一下,好像叫人打了一个闷棍,那叫一个心灰意冷。
你们女孩子可能不理解,我们那个时候有个顺口溜,叫“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衣服犹可换,手足不可断”,你说,我除了灰溜溜的打道回府,还能怎么办?
过了几天,我估摸着我那哥们儿也该收着情书了,于是就一直旁敲侧击地套他的话,结果他不肯承认,我还以为他是不好意思。后来,席薇转学走了,直到有一天,我收到席薇的一封信,她说她结婚了,当时就蒙了,她大学还没毕业呢,竟然就结婚了。我气急败坏地去找霍心洁,结果她一下子抱住我表白,我不答应她就哭,最后一激动说漏了嘴,我才知道原来席薇喜欢的那个人是我……”
“那后来呢?”明明就是电视上常演的狗血偶像剧,但她还是来了兴致,不停地追问。
“后来?后来就是霍心洁阴魂不散,男人用来追女孩子的招术,她全用我身上了,害的我在学校里经常被人指指点点。”
“再后来呢?”
“再后来就毕业了,我以为解脱了,结果,她也不知道从哪弄来我的电话号码,给我打长途。我每次换号都是为了躲她,她都能跟灵鼻子狗似的追来,几次下来,我也懒的换号了,再看是她打来的电话,我就搁着不接了。”
“那再后来呢?”
冯程程一直追问,邵天扬就耐着心地给她讲,一直讲到他叫她来挡桃花的那天。她本来还一直嗯嗯地回应着,却突然没了声息,邵天扬歪过脑袋一瞧,她竟然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
(感谢大家支持)
034
冯程程一直追问,邵天扬就耐着心地给她讲,一直讲到他叫她来挡桃花的那天。她本来还一直嗯嗯地回应着,却突然没了声息,邵天扬歪过脑袋一瞧,她竟然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似乎倦到了极点,小嘴微微张开着,就那样歪着头,靠在沙发背上摇摇欲坠。刚才她跑来看他的烟,坐在他旁边一直没有走,于是,他离她很近,近到可以数清她有多少根睫毛,近到可以看见她含而不露的小舌尖是殷红色。
电影已经放完了,剩下一片白茫茫的雪花在荧屏上跳动,刷刷直响。而她并没有醒,似乎是在作梦,原本极浅的呼吸声渐渐变的粗重起来,眉心也皱成一团。
她用的香水味道很好闻,淡淡的桂花味,好像小时候吃过的桂花糕,又甜又腻地化在喉咙里。邵天扬觉得心里像是有什么破土而出,一点一点地往上拱,尽管困难重重,但他恣意放任,最后竟然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想要将她额间的碎发捋上去。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虽然是震动,但突然嗡地一声,吓人一跳。邵天扬顺着声音望过去,红色的超薄手机在对面的沙发上一闪一闪,还随着嗡嗡声缓慢地移动,差点从沙发上掉下去。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把手机捡起来:“喂,哪位?”
对方愣了几秒,结结巴巴地说:“对不起,我打错了。”
邵天扬拿着电话,不禁好笑。打错了?来电显示上分明有她的名字。他放下电话,拍了拍冯程程的肩膀叫醒她:“程程,程程?”
冯程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脑子暂时处于短路状态,半天才想起来问:“几点了?”
邵天扬看了看表:“十一点多了。”
她花容失色,一下子从沙发上弹起来:“不行,我得走了,我本来就是半路跑出来的,如果再回家晚了,我朋友非得劈了我。”
…
邵天扬自然是送她回去。结果在半路上,她忽然想起来尚未听完的话题,于是又问:“后来那个席薇怎么样了?你们还有联系吗?”
他避而不答,反倒把空烟盒递给她。
“你给我这个干什么?”
“你不是喜欢吗?怪了,你们女孩子不都喜欢存糖纸、存书签和海报什么的吗,怎么对烟盒感兴趣?”
冯程程自然不会把冯家傲的那段糗事告诉他,于是摇头说:“我现在已经不喜欢存那些东西了,都是小孩子玩的,没意思。”
“哟,那你现在喜欢存什么?”
“存钱。”
邵天扬英挺的眉毛皱了几下,忽然哈哈大笑:“行啊妹妹,进步不小啊,也懂得幽默了。”
(今天有些事情,所以先写这么多发上来,请大家谅解。)
……
(感谢大家的支持。)
035
冯程程下了车,站在楼底下往上望,周围是一片灯火通明,唯独自家的窗口是黑漆漆的一片,猜着是王珊珊还没回家,她竟有一种逃过一劫的想法。
邵天扬从车里探出头来:“我送你上去?要是从哪儿窜出个猫啊狗的还好说,这要是窜出一条狼来,我这责任可就担大了。”
冯程程心里一暖,嘴里却说:“狼不就在车里坐着呢吗?我上去了啊,你千万别跟来,不然我告你尾随。”
邵天扬正在抽烟,结果听见“尾随”两个字又笑又气,一不小心就呛着了,一声连着一声地咳嗽,而冯程程却头也不回地跑了。
…
下了电梯,冯程程开始找钥匙、开门、点灯、换鞋,再抬起头一看,王珊珊竟然背对着她站在窗前。
她吓了一跳,连声音都开始发颤:“你在家怎么不开灯?想吓死我呀?”
王珊珊哼了几声,笑的极是诡异:“不关着灯,怎么能看见有个男人送你回家?你中途跑偏,洛阳也不见了,我以为你们俩跑到哪儿旧情复燃去了,结果打了一个电话,竟然是另外一个男人。快说,这个男人是谁?认识多长时间了?你们俩到底什么关系?发展到哪一步了?”
面对王珊珊连珠炮似的追问,冯程程决定三缄其口,打死不说。但王珊珊何其精明,岂肯就这么轻易让她应付过去,不得不下了杀手锏,把她按在床上挠痒痒,最后,冯程程只得投降,把自己和洛阳在小凉台上的事原原本本地讲给她听。
王珊珊听了她的叙述,脸色一阵一阵地难看,最后,她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脸问:“我刚才就那么一说,敢情,他真的想跟你旧情复燃?怪了,他和那女的过的不舒心了,所以又想回来?还是他想跟那个女的一生一世,却仍忘不了旧情,于是还想跟你继续勾勾搭搭?”
冯程程抱着抱枕,一脸迷茫地看着她,嚅嚅地说:“在你心里,洛阳就跌份儿到这个程度?”
王珊珊挑眉:“你忘了当初他是怎么甩你的吗?你忘了你一个人哭的时候,他在搂着别的女人谈情说爱?再现实一点,恐怕他和那个公务员连床都上过了。都说好马不吃回头草,原本他跟你分手,我还想这种事情勉强不来,就算他的理由不算正当,但是,毕竟他有选择的权利。现在,他又反过来跟你说这些,我真是打骨子里瞧不起他。”
“这么跟你说吧,”她凑上来,指手划脚地对冯程程说,“洛阳现在就是一张信用卡,但在我这里,他的信用度已经是零了。”
…
洗过澡,冯程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能看见洛阳站在凉台上抽烟的样子。
以前,她哪里肯让他抽烟,往往是还没等他把烟拿出来,她就已经立起了眉。他不是没有反抗过,她不肯,他就同她商量,把每天十支烟降到五支。她摇头,他就再降,最后,连一支都不行,他就急了,搂着她在她耳边小声喊着我反对,我反对,于是她就学着港版电视剧里法官的口吻说:反对无效。
既然反对无效,他只得无条件服从。其实,他一直在她面前控制的很好,但她知道,他背着她的时候也会抽。不过,她整个白天都和他腻在一起,只有晚上才放他一个人,而他总归是要睡觉的,所以,他最多也就抽个三、四根解解馋罢了,于是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其自然。
今天,他在她面前,还是控制的很好,或者他是真的没有忘,但是,当初是他说不要她的。他走的那样决绝,如果他肯回一回头,就一定可以看见她哭的撕心裂肺的样子。
可是他没有,连作作样子都不肯,现在,他有什么资格还想回来,有什么资格若无其事地来求得她的原谅?
还是王珊珊说的对:他就是吃定了你还爱着他,所以才敢这么说。
冯程程的手紧紧地攥着被角,越想就越纠结,最后,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冯程程,当初是他先放弃的,所以,你绝不能再让他这么轻贱自己!(初稿,未及修改。)
……
(感谢大家支持。)
036
冯程程吸着鼻子,无精打采地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然后窝回自己的座位上,捧着杯子吸溜吸溜地喝。
虽说天气已经回暖,减了衣物,换了薄毯,但夜里的气温还是比白天要凉一些。她睡相一直不好,喜欢踢被子,结果起来的时候就觉得头重脚轻,整个人就像是在宇航员踏上月球一样,处于失重状态。
临出门的时候,她量了量体温,低烧。王珊珊让她去医院,她满口答应,出了门却还是直奔报社。
其实,生病了请个假无可厚非,但最近报社要落实编制,因为是最后一个名额,上头盯的很紧,下头的人都瞪大了眼贼着不放,她也感到前了所未有的压力,于是不敢松懈,悄悄吃了几片感冒药,打算硬扛。
阿嚏!阿嚏!冯程程连打了几个喷嚏。陈晶笑眯眯地说:“哟,小冯,一想二骂三念叨,看你这一个接着一个的,是不是犯了桃花,有很多人在追你呀?”
有人追她?谁?洛阳?
自从上次在小凉台上匆匆告别之后,整整一个星期,都没有与他任何有关的消息,亏她自己还小心戒备,生怕他会像言情小说里的男主角一样,打电话送花,没完没了地纠缠上来。结果,人家只是说说而已。说说,而已。
她不吭声,于是张敬芳也跑来凑热闹:“小冯,是不是上回开辉腾的那人?咱们关系那么好,千万别不好意思,说出来我们给你参谋参谋。”
冯程程无奈地眨了眨眼:“打喷嚏就是遇桃花?怪不得,上次陈姐感冒打喷嚏,把姐夫急的跟什么似的,原来不是关心你的病情,是怕你犯桃花跟人跑了啊。”
话音刚落,就听见张敬芳噗光地一声笑喷了出来,冯程程也跟着一脸得意地嗤笑,只有陈晶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最后只能一个人咬牙切齿地埋头郁闷。
…
冯程程免疫力低,不像别人,有个头疼脑热的吃些药就好了,特别是和洛阳分手之后,她大病一场,底子就更差了。
她咬牙熬过了一个上午,到了中午,她就觉得全身发冷,眼皮打架,头重的抬不起来,脑子里也乱的不行,根本无法集中精力去写稿子。接了几个电话,收了两个快递之后,她实在坚持不住,头一歪,整个人就趴在了键盘上。
耳边响起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后来又有人喊她:小冯,你怎么了?小冯?
她本想笑笑,告诉大家她没事,但却施不出半点力气来撑起这个表情。意识渐渐地模糊,所有的声音也在耳边慢慢消弥,最后她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意识开始慢慢复苏。黑暗一点点的散去,眼前便萌出了很多种形容不出的色彩,桔色和黄|色紧紧地纠缠在一起,绿色和蓝色也在不断地重叠,这些颜色互相融合,说不清的暧昧。恍恍惚惚中,她看见了洛阳那决绝而去的背影,过了一会儿又是叔叔婶婶带她离开那间小平房,后来又是邵天扬,眯着眼睛对着她笑。
“小冯,小冯?”
冯程程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立即对上一双关切的眼睛。
“张姐?”
“小冯啊,你总算醒了。感冒这么严重,怎么不请假呢?”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捂着晕乎乎的脑袋说:“现在社里这么忙,再说编制就快定下来了,我哪敢马虎呀。”
……
(感谢大家支持。)
037
冯程程得的只是普通的感冒,但正是换季时节,病毒来势汹汹,再加上她的身体弱,所以才会晕倒。医生开了一堆药,让她住院治疗,张敬芳主动交了押金,然后一直守在病床前忙前忙后,直到王珊珊赶来,才肯回去上班。
王珊珊本来存了一肚子火气,正准备大骂她一顿,但赶到医院之后,看到她那副病病蔫蔫的样子,就再也吼不出来了。
她听说冯程程中午没吃饭,于是出去买了一碗白米粥来给她喝。冯程程正在输液,怕串针,所以不敢乱动,王珊珊就在粥里加了一勺糖,搅匀之后一口一口喂她吃。
吃完之后,她把碗筷收了,然后坐下来问:“程程,你感觉怎么样了,好点没?要不要给你家里打电话?”
冯程程不敢告诉家里她住院的事,就怕妈妈发话叫她搬回去住。其实她一直很乖,不太愿意忤逆长辈,唯独对冯伟山,凡事总喜欢跟他拧着来,特别是看到他发脾气,她就越会不受控制地火上浇油。她实在不想回去对着冯伟山那张阴沉不化的脸,所以拼命摇头,王珊珊也了解她的想法,所以也只好由着她去。
…
住院这段期间,主编来看过她一次,邓淼也买了水果来,但都是说几句话就走,并不久坐,而王珊珊因为之前休了大假,请假十分困难,所以她只能一个人呆在医院里,闲得靠看书来打发时间。
她一直喜欢看书,不管是外国名著、古代诗词还是现代文集,她都读过不少,碰到喜欢的就翻来复去地多读几遍,甚至还能原封不动地背出里面的内容来。偶尔,她也喜欢看看琼瑶、席娟,还搞了个摘抄本专门记录书里那些酸不啦叽的句子。
这次,她看的是《三国演义》,以前因为喜欢诸葛亮,所以,跳着把有诸葛亮的部分看过一遍,这次再捧起来,从头到尾详尽地看,忽然有一种陷入感,欲罢不能。
就在她看的津津有味的时候,不经意地瞥见床边多了一双油光锃亮男式皮鞋。她一下子认出这双鞋来,可不就是用她的第一份工资买的那双?
那时她刚进报社,工资少的可怜,可是看到这双400多块钱的鞋,愣是没有犹豫就买下来。杂志上说:男人把球鞋换成皮鞋,是成长的象征,是走向成熟的表现。所以第一眼看到这双鞋时,她就一直在想,洛阳穿上它会有多帅气。
如果他不穿着它来,她几乎都忘了自己曾经给他买过一双鞋。现在,她想起来,可他们已经分手了,哪怕他再穿个十年八载的,又有什么意义?
冯程程觉得喉咙干涩,丝毫想不起应该对他说些什么。洛阳倒是从容的多,把水果放在桌子上,浅笑盈盈地说:“程程,我来看你。”
(说是要补一些,结果有些事耽误了,于是写到太晚,所以就当新章来发吧。困死了,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写了什么,先发上来,明天再改。如果亲们看到这章不尽满意,千万要多包涵哦。)
……
感谢大家支持。
038
她不说话,他就顺手拿了水果刀,坐在椅子上替她削苹果。他的手法依旧娴熟,偶尔还会习惯性地加几下花刀。
“你身体怎么还这么弱?以前不是说要跑步强身吗?没有坚持下来?”
她一直不爱运动,体育课都是混下来的,中考的时候满分30,她把立定跳远换成相对拿手的仰卧起坐也才考了28分。后来当上记者,明显体力跟不上,她就信誓旦旦地说要练跑步。刚开始还能勉强从床上爬起来,跑了两天之后就喊腰酸背疼,第三天干脆就蒙着脸睡觉,之后就再也不敢提跑步的事了。
冯程程有些怔忡,这些陈年往事,难得他还记得这么清楚。她心里极乱,却又怕露了什么端倪,于是,赶紧收回心猿意马,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洛阳对她不冷不热的态度似未察觉,仍旧不紧不慢地进行着手里的动作,陆陆续续地跟她说了些话,她都是有一搭无一搭地嗯嗯啊啊。
终于,他收起了刀子,把削好的苹果拿给她,她却怎么也不肯伸手去接。他固执地捧到她面前去,她僵硬地笑了笑说:“我已经不爱吃苹果了。”
洛阳手上一顿,然后默不吭声地把苹果放到桌子上,过了一会儿,终于叹了一口气:“程程,我没想到,我们已经生份到了这个地步。以前你就是个话篓子,好像树林里的百灵鸟一样,整天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有的时候怪让人烦的,可现在,你安静的就像一座蜡像,虽然活生生的在我面前,但却冷冰冰的。
本来我还想问你一些话,可现在,我发现我真的问不出口。也许是因为你还病着,也许是因为你对我的态度,不管是什么,反正我得表明立场:我决定了想回来,这次就不会再放弃。”
冯程程惨然一笑:“洛阳,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你和我说分手的情景?你或许根本不知道,当你和我说你要去见那个公务员的时候,我心里有多难过。”
“程程……”他打断她的话,“我知道,这都是我的错。我知道那次伤你伤的狠了,所以一直不敢再找你,就连继续做朋友的话都不敢说。我一直以为咱俩也就这样了,可上次在鲤鱼门,我看见你从那辆辉腾车里下来,忽然觉得心里很疼。
很可笑,我和你分手这么长时间,看见你身边站了别的男人,我竟然会嫉妒。对,就是嫉妒,真的,连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当初我亲口跟你提的分手,现在我又有什么资格嫉妒?
那次在KTV,其实是我喝了点酒,给你们班长打电话的时候听说你们在聚会,我脑子一热就说要过去。那天我不知道怎么了,没忍住就追着你说了那些话。你走了之后,我就站在小凉台上想,我没头脑地说这些是不是太唐突了,所以我耐着性子等了几天,不打电话,也不现身,只想让你好好考虑考虑。
程程,这次我是真的下了决心,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听了洛阳的话,冯程程心里说不出的纠结。她沉默了好一会儿,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于是洛阳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表情,试探地喊了一声:“程程?”
冯程程抬起头,恰好对上洛阳略显期待的目光,竟然砰地一下,好像有什么碎在了心口上。
(纠结呀,纠结呀,从昨天一直卡到现在,就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程程对洛阳的态度。同志们,给我出个主意,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
(感谢大家支持。)
039
(首先感谢大家对小雨的支持,昨天的留言实在是太鼓舞人心了。希望大家以后也要积极留言,把你们的想法及时和小雨沟通,谢谢。)
听了洛阳的话,冯程程心里说不出的纠结。她沉默了好一会儿,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于是洛阳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表情,试探地喊了一声:“程程?”
冯程程抬起头,恰好对上洛阳略显期待的目光,竟然砰地一下,好像有什么碎在了心口上。
她迟疑了片刻,终于一字一句地告诉他:“镜子碎了再拼好,总归是有裂痕,人照上去,脸上就会有一道丑陋的疤。而我们的感情早在你说分手的那天,就已经肢离破碎,再也拼凑不齐了。
我承认,这两年,我一直都忘不了你,上次在KTV的小凉台上,你跑来问我那些话,我当时真的乱了。你知道吗,那个电话其实是我先偷偷打给邵天扬的,等他接通之后再故意挂断,后来他再打过来,我就借机逃跑了。你瞧,我们许久不见了,可我唯一的念头却是想要逃开。
那天,我想了整整一夜,最后我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我已经不爱你了。很残酷,也很无奈,但却是事实。
人都有劣根性,你有,我也有,我之所以纠结以前那些往事,只是因为不服气,三年的感情,竟然比不过一个从未谋面的公务员,你说我怎么能甘心?
洛阳,放下从前的事,往前看看吧,人得学会安于现状。你现在事业顺风顺水,女朋友又讨家人欢心,没有那些烦七恼八的事纠缠着,多好?所以,你应该知足,是不是?”
气氛在这一刻僵结,墙上的挂表依旧滴滴答答地响,微弱的声音在寂静里显得格外清晰。洛阳俊朗的脸上丝毫看不出喜怒,唯有从他上下起伏的胸膛和逐渐粗重的气息中,才可以看出他的情绪已经陷入波澜。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嚅了嚅嘴唇,艰难地喊了她一声:“程程……我……”
冯程程抬起头,竟是一脸和笑如沐,她打断他说:“洛阳,或许以后我们可以继续当朋友,但这个时候,别再让我看不起你。”
…
王珊珊提着粥来的时候,洛阳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她看见桌上的水果,好奇地问:“今天谁来过?”
冯程程有气无力地回答:“洛阳来过了,他给我削了苹果,还说让我给他一次机会。”
王珊珊拧了拧眉,声音不自觉地抬高了八度:“那你怎么说?”
冯程程便把拒绝洛阳过程一五一十地讲给她听。说到最后一句,王珊珊居然笑了:“冯程程,这又土又酸的句子是从哪儿找来的,亏你说的出口。”
她当然记得,这句话是邵天扬曾经拒绝霍心洁时说的。邵天扬当笑话说给她听的时候,她也像王珊珊一样,笑他又土又文艺,好像是从台湾电视剧里背来的台词,结果还没过一个星期,竟然被她挪用到了洛阳身上。
王珊珊对她的表现赞赏有嘉,极夸张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行啊,程程,我以为你这股劲儿,这辈子也只有朝你爸使使了,这回对洛阳,真让我刮目相看。”
(初稿,未及修,大家有意见留言哈,我再修改。)……
(感谢大家的支持)
040
冯程程出院的第一件事,就是好好地洗个澡。王珊珊替她放了洗澡水,还特意点了几滴精油,油花在水里慢慢散开,被水气一焐,立即有一股淡淡的香气扑鼻而来。
她坐在浴缸里,觉得心旷神怡,一直发闷的胸口也畅快了许多。泡了一会儿,身子软的不想动,她干脆就闭上眼睛想事情。也不知道泡了多久,正是昏昏欲睡之际,却被邵天扬的电话吵醒。
电话里,她的声音有些淡淡的哑气,而他却好兴致地约她去钓鱼。她只好从浴缸里爬起来,换了身休闲装,特意把冯家傲从泰国带回来的椰壳帽也拿上,而后急匆匆地出门。
邵天扬正靠在那辆扎眼的辉腾上抽烟,难得他也换了一身行头,adidas运动新款穿在他身上,竟然也能穿出一股翩翩公子的味道。
冯程程上上下下地将邵天扬打量一番,心里有些嫉妒了。
她一直不敢穿运动服,因为身材娇小玲珑,所以穿了运动服之后,实际年龄和目测年龄相差甚远。去年爬山的时候她穿了一身粉色的运动服,结果在半路上,居然有大学生上前来同她搭讪。
冯家傲替她解围,一张嘴却说:“她儿子都上小学了,你们还学妹学妹地叫?她有那么年轻吗?”
结果那位大学生连连道歉,羞的脸都红了。
那次可把冯程程气坏了,一路上都没再和他说话。妈妈责怪他玩笑开过了,他还振振有词:“现在流行姐弟恋,大个三、四岁都不成问题,不下点猛药,那小子肯定不会死心。”
于是,从那次之后,她就极少再穿运动服了。
…
一支烟抽完,邵天扬本想再抽一支,远远地看见冯程程从楼道里出来,立即收进兜里,笑眯眯地替她拉开车门。
冯程程上了车,他也坐上来,砰地关了车门,然后歪过头来问她:“你有渔具吗?要不现在带你去配一副?”
冯程程摇头:“我回家拿。我哥有一套伽玛鲤,我刚才打电话跟他借,他倒是小气,不肯借给我,不过我知道他放在哪里,先用了再说。”
邵天扬哭笑不得:“你哥是钓鱼发烧友,技术没多好,装备倒是一流的,要是不小心给弄坏了,不得把他心疼死?”
冯程程刚刚想到爬山解围的那段往事,心里正忿忿难平,于是不假思索地说:“坏了正好,就当报仇了。”
她刚洗过澡,头发还没干透,白皙的皮肤被热水一蒸就泛起微微的红色,混着洗发露的味道,就有一种青春洋溢的气息。
邵天扬心里微微一陷,再看她那副阴谋诡诡的表情,倒暗暗地替冯家傲的那副渔竿捏了一把汗。(这几天跟大家道个歉,因为工作量突然大了起来,所以,精力不足,更的少了。下个星期,孩子会去奶奶那住几天,我的时间就相对充裕了,小雨一定会多更些的。)
……
(感谢大家支持。)
041
邵天扬把冯程程送回家,她下了车跑进屋里去,过了一会儿,果真就拿了一根伽玛鲤出来。
邵天扬拿一眼瞧,竟然是传说中的绝版海拉P,还是带钢号的,于是饶有兴味说:“程程,你眼光真好,他鱼竿那么多,你偏偏拿这支绝版的,老冯要是知道,可就不光是心疼了,非炸起来不可。”
冯程程不懂钓鱼,更别说是渔竿,她当时只是随手一拿,哪知道竟然拿了根绝版的,这下,原本理直气壮的她也含糊了。她吐了吐舌头:“他哪根鱼竿是便宜的?我趁他没发现的时候原封不动地给送回去不就结了。”
冯家傲一直在打牌,连输了几把之后就开始觉得不对劲儿:冯程程一向喜欢跟他耍赖,这次却没像往常那样死缠烂打,反倒极痛快地把电话挂了。
他想了想,还是趁码牌的功夫出去打了个电话。
冯程程正和邵天扬说的热闹,结果看见冯家傲的电话就立即变了脸色。
邵天扬倒是镇定,拼命给冯程程施眼色,还在脸上比划了几下。冯程程心领神会,支支吾吾地说:“哥,什么事儿啊,我正做面膜呢。”
冯家傲放下心来,于是笑着说:“嘿,死脑筋总算开窍了,行,明天我给你弄张美容卡,以后你就陪你嫂子一起去做美容吧。你们女孩子总是有话说,你没事儿就陪她逛逛街,省的她天天前拿后掐地追着我。”
冯程程哭笑不得:“敢情你给我弄张美容卡还是另有他谋,我才不干。”
挂了电话,冯程程总算长吁了一口气,结果邵天扬看她那副如释重负的表情,却嗤地一声笑了起来。
…
车子一路急奔,邵天扬特意开了音响,放的都是一些经典老歌。这些歌曲耳熟能详,冯程程便无聊地跟着轻声哼唱。
她小的时候学过戏,但只学了一年,有一点底子,腔调拿捏的极好,所以唱起来那首《说唱脸谱》来特别有味道。
邵天扬听的目光灼灼:“真有味儿,你是专业的啊?”
“学过一年。那个时候老师考我有天份,但我只学了一年就再也不肯去了。”
“可惜了,如果你坚持下来,说不定就成了专业演员呢。”邵天扬一脸惋惜,“到底为什么不学了?”
“那个时候老师教我们唱《红灯记》,里面有句台词是‘奶奶不是我的亲奶奶,爹不是我的亲爹’,我一听就觉得跟我特别像。我的奶奶虽然是亲奶奶,爹却不是亲爹,合着我就是一现代李铁梅。我一念这段词儿的时候就觉得别扭,结果老师批评我念的不好,慢慢的,我觉得心灰意冷,就不再学了。”
邵天扬没再说话,而是拿出一只烟来一下一下地抽。气氛冷了不少,但冯程程依旧犹自忘我地跟着哼歌,直到车子开到一半,她恍悟过来,才奇怪地问他:“不是去钓鱼吗?这不是垂钓宫的方向啊?”
邵天扬抬眼冲她笑笑:“钓鱼宫人忒多,碰着熟人还得打招呼,太麻烦。今天带你去我哥们儿那儿,他家里有人工湖,不收费,渴着随便钓。累了有别墅,渴了有热茶,钓腻歪了还能打麻将,多好。”
冯程程见过一些有头有脸的大家主,也知道他们摆起阔来从来不心疼钱,什么名车豪宅,却从没听过有人肯花大手笔建什么人工湖的。好奇之余,不禁脱口而出:“你那个哥们儿是干什么的?还有人工湖,太牛了点吧?”
邵天扬慢条斯理地说:“我那哥们儿搞矿业,说白了就是个煤老板,现在煤价一路水涨船高,他到底富成什么样,我也不知道了。”
……
(感谢大家支持)
042
又往前开了一会儿,车子总算在一幢别墅前停住。冯程程抱着渔竿跳下车来,看着眼前的建筑赞叹不已,而周围停着的几辆车,更是让她目瞪口呆。她辨认了半天,才极难得地认出一辆迈巴赫和一辆MiniCooper,而其它车上的标志都陌生的很,实在是叫不出名字来。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不远处的那座湖,比她想象中的要大一些,金色的阳光洒下来,好像带了珠光的陀罗蜜粉聚敛在一处,波光潋滟,炫涌夺目。
湖边已经坐了几个人在钓鱼,还有几个女孩子站在一旁指手划脚,更甚者,竟然捡了石子故意扔下去捣乱。终于有一个人生了气,放下渔杆去抓她,她扭头就跑,结果还没跑几步,自己倒摔在了泥里,惹来一片笑声。
冯程程觉得有趣的很,也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
邵天扬把车停好,容不得让她仔细欣赏周围的景致,拉了她的手就去按门铃。出来应门的是个年轻的女孩子,见着她之后,立即客气地点点头:“总算来了,快进来,大伙儿都等急了。”
屋里还坐着一些人,邵天扬给她介绍:“司家译、余晖、谭振伟、洛小萌、李欣,哦,还有苏慕染。”
她一一点头,算是跟他们打招呼,因为是第一次见面,总有些拘束,幸好苏慕染格外热情,与她东拉西扯地说闲话,她这才放松了不少。
外面太阳不大,但却十分暖和,人到齐后,谭振伟就嚷着要去钓鱼。
从别墅出来,湖边的那几个人仍旧在打打闹闹,余晖抢了他们的鱼篓来看,结果掏出一条寸大的鱼来甩在地上,满眼讥笑地说:“鱼食用了半篓去,就钓上来这么个小兵蛋子?早说不会钓不就结了,浪费了我一把好竿。”
那人不怒反笑:“别光说不练,你钓上一条来试试。”
被他这么一说,余晖果真就找了凳子坐下,正儿八经地拴起鱼食来。
邵天扬搬了一张小凳子,在冯程程身边坐下,伸手替她绑鱼钩。但他明显心不在焉,弯腰低头地绑了一会儿,非但没把鱼钩绑好,还险些把手钩破了。司家译实在看不下去,走过来替他绑,结果一看见这把渔竿,立即像是看见了宝贝:“嘿,这不是海拉P吗?靠,还有钢号?”
这一喊不要紧,所有的男人干脆不钓鱼,围上来欣赏这把渔竿来了。
“啧啧,真不赖,这竿现在可不好找了,特别是带钢号的。”
“也不知道拿手里是什么感觉。”
“依我看也不比你那根达瓦强多少。”
“比比看不就知道了?”
邵天扬像是护仔的老母鸡,笑着推开他们:“去去去,还钓不钓了?”
大伙儿见他这么一说,倒是识趣的很,砸舌晃脑地散开去。冯程程觉得挺不好意思,邵天扬却说:“没事儿,都是哥们儿,习惯了。你只管钓你的,我拿着篓帮你数鱼。”
……
(感谢大家支持)
043
冯程程不会钓鱼,偏偏有人出了主意,两个人结为一队比赛,以一个小时为限,谁输了谁负责做菜。邵天扬看了看冯程程,大喊不公平,结果大伙联合起来反驳他:“谁叫你们有霸王竿呢!”
事实证明,钓鱼除了耐心之外,还需要技巧和运气。冯程程属于三无人员,眼看着别人一条一条地往外拽,她只有干着急的份儿。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冯程程急出了一身汗,邵天扬却像是没事人一样,只坐在一旁眯起眼睛看着她呵呵地笑。冯程程收回渔竿,气急败坏地用力一甩,结果却挂在了鱼腮上。
“哎呀,鱼,鱼!”
邵天扬听她这么一喊,也瞪大了眼睛往湖里望,那条二斤多的大鱼正拧着身子蹦来蹦去,想要挣脱开来。他来了兴致,一把接过鱼竿,一边收线,一边小心地和鱼周旋。那鱼遛来遛去地就没了力气,只得乖乖地束手就擒。
“好大的鱼!”冯程程拿了篓子去接,眉眼间有些小小的兴奋。
邵天扬抹了抹汗,一脸揶揄地说:“真丢人。人都是钓鱼,你倒成了钩鱼,老冯要是知道你这么糟蹋这把竿儿,估计想撞墙的心都有。”
一盆冷水浇下来,冯程程只觉得那股热情瞬间就被冻住,咔咔地裂开,碎了一地,脸色登时就沉了下去:“我哥要是知道,就在家里守株待兔,静等着我送上门去偷渔竿,当场罚没,还得结结实实地训我一顿。”
…
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大家把篓子凑到一起比较,冯程程钓的鱼最大,但最后的比赛结果却是冯程程和邵天扬两个人输了。
愿赌服输,冯程程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蔫蔫儿地收了竿,跑到厨房去做菜,而男人们就兴致勃勃地摆起了棋盘。
其实,这里有佣人和厨师,菜都做的七七八八了,冯程程只要再做个鱼就可以交差。但她从来没有干过这些活儿,以前跟叔叔婶婶过,他们从舍不得让她碰刀碰碗,回到家里之后,妈妈更是把她宠上了天,所以,她看着苏慕染手脚利落地帮她收拾鱼,心里羡慕的不得了。
来者是客,苏慕染让她出去玩,她觉得不好意思,于是帮着打打下手。
苏慕染笑着说:“程程,今天你拿的那把渔竿好像大有来头,看把那些男人给哈的,就差流口水了。”
冯程程不好意思地说:“那是我哥的宝贝,我找他借,他不肯借给我,我就只好自己拿了,没想到,就拿了一根绝版的出来。邵大哥一直知道我哥的脾气,这些东西他是死也不肯让人碰的,所以正等着看我的好戏呢。”
苏慕染惊讶:“他没你说的这么坏吧?”
忽然,她又像是明白了什么,眸光一闪,抿了嘴低头笑了起来。
几条鱼很快就收拾完了,按下来就是配料,苏慕染一一教她,放多少盐,加多少糖,什么时候放醋,什么时候放料酒,最后拿一碗水砸进去,再把盖子一盖,就净等着出锅了。
厨房里无事可做,冯程程就洗了手出来看他们下围棋。她有一阵子特别迷《棋魂》,不但专门买了一副云子围棋,还背了一个月的棋谱。但她又不是聂卫平,今天背了,后天就忘了,结果还是一个“臭棋篓子”。
邵天扬见她看的仔细,临时抓她来支招儿,她支支吾吾了半天,不知道究竟该在哪里落子,最后,她灵机一动,竟然以“观棋不语真君子”为借口逃开了。
鱼端上来之后,苏慕染催着大伙散棋吃饭。厨师的手艺一绝,色香味俱全,但大家却对苏慕染做的那条鱼情有独钟。一阵风卷残云之后,大伙儿都吃的差不多了,于是站起来摆了桌子准备打麻将。
邵天扬想到冯程程的渔竿要尽快还回去,免得被冯家傲抓了包,于是拿了车钥匙跟大伙告辞。有人不肯放他:“唉,扬子,这就跑了?上回赢了我那么多,总得给我个报仇的机会吧?”
邵天扬露出两个酒窝,嘿嘿一笑:“今天有事儿,下次咱们打通宵,这个仇你报不报的了还是个未知数呢!”
……
(感谢大家支持。)
044
两天之后,冯程程回报社上班。办公室里依旧忙碌,除了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之外,她听的最多的就是关于邓淼弄巧成拙闹笑话的事。
社里要落实编制,社长下来亲自给大家开会。主编安排了专人给社长倒茶,邓淼存心拍马屁,主动抢了壶去倒,可是她偏偏穿了一条特长特夸张的波米风格的大裙子,结果一转身的时候,把杯子给带倒了,茶杯盖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茶水洒了一桌子,不但把社长的发言稿弄湿了,还差点殃及他那身六千多块钱的高级西装。社长虽然没说什么,但是明显面露不悦,匆匆忙忙地讲了几句话之后,就沉着脸走了。
主编的脸气成了猪肝色,他把邓淼叫进办公室,关起门来一顿好训。之后,办公室里又多了一项口号:严肃着装,各尽其责。
说起这个笑话来,还真是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邓淼丢了人,特意请了几天假,躲在家里“闭门思过”,于是,她的工作就暂时落在了冯程程的头上。
…
这天,冯程程刚刚从打印室里出来,就接到热心市民打来的电话:XX路居民区进行老房拆迁时,部分居民不加配合,使拆迁工作一度受阻。对峙了三天之后,相关人员施行强制拆除,结果发生事故,将一名年近七旬的老大爷当场砸死。
冯程程放下电话,立即马不停蹄地赶往现场。
居民区里早就被围的水屑不通,风中弥漫着红色的砖墙粉末,迷的人睁不开眼,一片残垣瓦砾中,挺着一具被床单草草掩盖的尸体,家属正匍匐在其脚下哀声痛哭。
各大媒体纷纷赶到,举着相机拍个不停。过了一会儿,就听见人群里有人喊:“冯书记来了,冯书记来了。”
记者们又纷纷收起相机,朝冯伟山的方向挤了过去。
“冯书记,拆迁是我市今年的重点工程之一,出现这种事故,您有什么看法?”
“冯书记,对于死者家属,政府是不是应该有一个明确的说法?”
……
冯伟山看了看拆迁现场,面色沉重地说:“出现这样的问题,我深表痛心,一定是部分拆迁队伍教育不够,拆迁人员素质不高造成的,违背了市委市政府改善民生,推进城市化建设进程的初衷。我这里表态,一定要追究相关部门和人员的责任,给老百姓一个说法。同时,加强拆迁队伍素质的培养和教育,以防此类事故再次发生,并责成有关部门做好伤亡家属的安抚、赔偿补贴以及善后工作,切实保障伤亡家属的利益需求。
我们需以此为戒,认真总结这次事件的教训,以观后效。同时,市委市政府要健全机制,依法拆迁,并接受群众监督,确保城市拆迁与管理工作有序进行。也希望大家能够理解和支持我们的拆迁工作,为改善民生、加快我市发展做出努力。”
冯程程费尽了力气,终于在人堆里探出一颗脑袋,抢着问道:“冯书记,居民不愿搬迁,很大因素是因为补偿不到位,对此问题,您怎么看?”
冯伟山看着一脸正色的冯程程,微微皱了皱眉头,继而回答说:“众所周知房屋拆迁受损失、受影响最大的是被拆迁人,所以,这次拆迁,我们制定并完善既切合老城区经济规律和社会发展的要求,又符合现行条例规定的拆迁补偿安置政策,采取了货币补偿,产权调换,城镇廉租房,经济适用房等方式,尽可能在政策上给被拆迁人一个宽松的补偿安置的选择方案,保障百姓利益。”
冯程程又锲而不舍地追问道:“网上有流言说,班子会上很多领导不同意改造拆迁,是您坚持一意孤行才造成这种局面,您又作何解?”
…
冯家傲怒不可遏地把遥控器甩在墙上,哐地一声之后,遥控器掉在地上散了架。他气冲冲地掏出烟来,眯着眼歪叼在嘴里,用打火机点了几下都没点着,最后终于不耐烦,又把打火机也摔了出去。
他掏出手机来给冯程程打电话,冯程程才喂了一声,他劈头盖脸地吼了起来:“冯程程,你竟然在现场给爸爸难堪?那么多记者,就数你能耐是不是?”
冯程程愣了几秒,总算明白了冯家傲在气什么,于是吸了吸鼻子说:“哥,那是我的工作。”
“什么工作?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够糟心的了,你倒好,生怕出不了乱子?冯程程,你要记得,他是你爸爸!”冯家傲的声音几近咆哮。
冯程程觉得委屈,说话的声调也不自觉地弱了几分:“我没有故意针对他,我只是就事论事。那些问题,就算我不问,别的记者还是会问。”
“我不管谁问,反正你不能问!你,现在、马上、立即给我回家来!”
“你还讲不讲道理了!”
冯程程气的全身发抖,眼泪都快出来了,冯家傲却还在电话里数落个没完,最后她忍无可忍,干脆挂了电话,把手机调成震动,继续埋头整理稿子。
半夜里,冯程程睡的迷迷糊糊,却被一阵手机震动的声音吵醒了,她衣冠不整地从被窝里爬出来,走到桌子前拿了手机,刚一接通,就听见冯家傲在电话里吼:“程程,爸爸的病又犯了,我和妈妈还有方秘书送他去医院,你赶紧过来!”
冯程程还没完全清醒,愣在原地没有动,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儿来,一下子就慌了手脚。
她离开家这么多年,一向对这边的情况充而不闻,回来之后,也没有听说过冯伟山的身体有什么问题,怎么就突然犯病了呢?
她茫然无措地看着窗外,黑暗就像一张巨大的网向她袭拢而来。她思绪极乱,整个心就像一个破了洞的布口袋,兜兜漏漏地迅速坠下去,某一刹那,似乎还有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
她不由想起叔叔住在医院时的样子。他就那样无力地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全身Сhā满了各式各样的管子,难受的时候,连呼吸都费力。
那段日子,她和婶婶几乎衣不解带地在身旁侍候,他清醒的时候,会看着她们笑,迷糊的时候就干脆昏迷不醒。最后,他奄奄一息,于是拉着她的手,断断续续地说:“好好照顾你‘妈妈’,这辈子,我欠她。”
有那么一行泪顺着眼角往下流,一直流到耳廓里。冯程程用手绢替他擦了,边哭边点头,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她永远都记得叔叔临死前的挣扎与不舍,可他再努力也终究是个凡人,抵不过宿命,最后只能在无奈里叹息,再一点一点地陷入绝望。
她似乎总是经历这样的悲伤,叔叔走了没几年就是婶婶,胃癌晚期,在医院里折腾了几天就去了,现在,爸爸又病了,被连夜送到医院去。
他到底得了什么病?他还会不会回来?
一想到白天她问他的那些犀利尖锐的问题,心里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一抽一抽地疼的全身都在颤抖。她去隔壁的卧室找王珊珊,结果她竟然整夜没有回来。无奈之下,只好急匆匆地换了衣服,抓了背包不顾一切地往外跑。
她的小皮鞋有五寸左右的跟,平时穿惯了的,但她这次跑的极快,结果不小心崴了脚,整个人都栽下去。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才一使劲儿,脚腕就像针扎似的一样疼。
她坐在地上起不来,掀起裤腿,把袜子往下一拉,踝骨处肿了起来,好像新出锅的小馒头。她呲牙咧嘴地揉了几下,还是没办法动,最后只得拿出电话来打给邵天扬。
邵天扬正在跟人打麻将,电话里依稀传来洗时哗啦哗啦的声音。接到冯程程的电话,他大感意外,但却还是一如既往,用一副玩世不恭的腔调问:“程程,怎么了?这么晚给我打电话?”
“邵大哥,你能来接我一下吗……我脚崴了,动不了,爸爸住院了……我想去医院,可是我摔倒了……”
冯程程渐渐语无伦次,豆大的眼泪滚落下来,砸在地面上。她觉得无助,更觉得害怕,身子紧紧地缩在一起,冷冷地抽搐起来。
“程程,你先别哭,你在哪里,你旁边有没有别人?天晚了,自己小心点,我马上就到,马上就到!”
……
(感谢大家支持)
045
邵天扬放下电话,神色微凝:“有急事,你们谁的车借我开开?”
司家译说:“这大半夜的,你走了,我们哥几个找谁去呀?”
谭振伟嘿嘿一笑,语带戏谑地说:“你没听刚才那电话吗?人家都哭了,准是半夜里做了什么梦吓的,这会儿正需要他那温暖、宽厚的胸膛呢。”
“去你的,没功夫跟你们解释,快点,真有事儿。”
司家译把钥匙扔过去:“现在酒驾的多,小心点儿。”
邵天扬接了钥匙扭头就走,就听见屋里还有人在拿他开涮:“家译,你那话说的真多余,这小子心急火燎的,坐火箭都嫌慢,还在乎什么酒驾的?我看你赶紧跟交通队的老赵打个招呼,那条路上到处都是电子眼,不得把你的分儿都扣干了才怪。”
…
邵天扬赶到的时候,冯程程正坐在路边。她紧紧地抱着胳膊蜷作一团,不知是哭的还是冻的,整个身子都在瑟瑟发抖。
他来不及想太多,下了车就扑上去,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冷不冷?脚怎么样?”
冯程程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样抓着他衣服,使劲儿摇着头说:“爸爸病了……我哥……和方秘书抬着去了医院……我也要去……”
她的手指很细,抓着他却是那样用力,手背上的骨节突出来,瘦瘦削削的。她哭的止不住,一抽一抽的,嘴唇也在微微颤动着,糊糊沌沌地说不出一句整话来。
但邵天扬还是听懂了她的意思,一声不吭地把她抱进车里,驱车直奔医院。
医院里正在上演一出生离死别,好像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见义勇为被捅了几刀,刚送到医院还来不及抢救就死了,全家人围在一起哀声痛哭,年迈的老父亲更是哭的一口气提不上来,昏厥过去。
被单上全是血,盖在那具年轻的身体上,红红的一片,触目惊心。冯程程吓的不敢再看,别过头去,在邵天扬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逃进电梯里,直奔九楼高干病房。
冯伟山经过紧急救护,已经推进病房里去了。妈妈和冯家傲守在病床前,方秘书在一旁小声地跟医生说着什么话。
冯程程一眼看见冯伟山身上的氧气管子,腿一下子又软了起来。她怕自己坚持不住,不敢上前,只是靠在门边大口地喘气。
妈妈第一个发现她:“程程,你来了?”
“妈妈,爸爸到底得的什么病?他到底怎么了?”她崴了脚,还哭过,被夜风一吹,眼皮微微翻肿起来,好像被蚊子叮过一样。
“心脏间歇,外加高血压。老毛病了,也不是很严重,平时用药控制的挺好的,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就犯了。别担心,医生说住几天院就会好的。”
冯程程忽然意识到什么,一张脸登时变得煞色骇人。她咬着嘴唇,好半天才从嘴里磕出一句话来:“我今天采访的时候问了爸爸几个敏感问题,他是不是被我气着了?”
她的眉头皱的紧紧的,眼睛里满是慌张,就像是个犯了错不敢回家孩子,让人格外心疼。冯家傲心里的火气早就熄了大半,再见她这副狼狈的模样,不忍心再骂她,于是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你别多想,爸爸怎么会和你动真气?”
“可是……”
“别可是了,”冯家傲顿了一下,忽然问,“唉,怎么卷着一条裤腿就来了?你脚怎么了?”
冯程程轻描淡写地说:“出门的时候崴了一下,不要紧的,幸好我有邵大哥的电话,不然,三更半夜的,我都不知道要打给谁。”
冯家傲叹了口气:“天快亮了,一会儿去骨科看看吧,肿成这样,只怕是伤了骨头。”
……
(感谢大家支持。)
046
天气在逐渐回暖,天色越发亮的早,大伙儿一夜没睡,精神都不大好。方秘书打了热水,又出去替大家买了粥。冯程程没有胃口,一点也不想吃,冯家傲只劝着妈妈吃了点,然后叫了邵天扬去走廊里抽烟。
邵天扬昼夜通宵打了两天麻将,早累的精疲力尽,烟点着了狠抽了几口,才总算找回点意识。他抬起头,见冯家傲靠在对面的墙上,正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瞧,不说话,只是一口一口地抽烟,那种审视度人的神情让他有点不自在。
冯家傲的烟抽的极快,到了最后,干脆连抽几口,之后把烟头踩在了脚底下。他说:“扬子,咱俩认识有三、四年了吧?”
邵天扬点点头:“差不多吧。怎么?”
“你还记得咱俩还曾经为了一个小姑娘打过架?”
他一愣:“这都哪年的老皇历了?老冯,你该不会是想在这个时候跟我算旧帐吧?当时,我可是以为你要找那小姑娘的麻烦才出的手。”
冯家傲勾了勾嘴角:“我还以为你找那小姑娘的麻烦呢,结果闹明白了,反倒是一场误会。你说,咱俩这算不算是缘份?”
邵天扬听的莫名其妙:“老冯,有话直说,你在这儿绕来绕去的,绕的我都糊涂了。”
冯家傲说:“你说实话,前两天是不是撺掇程程去偷我渔竿去钓鱼了?”
“没有。”邵天扬含含糊糊,“没有的事儿。”
“你还护着她?”冯家傲眉毛一立,似笑非笑地说,“这小丫头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却忘了鱼钩还挂在上头呢。我拿下一闻,一股渔腥味儿。我之前给她打电话,她竟然还骗我在做面膜,她一向不会说谎,我一琢磨准是你出的主意。”
“我……”
“先听我说,扬子。”冯家傲打断他,“我这个人爱好不多,唯独对收集渔竿情有独钟,你是知道我的,这些东西谁都碰不得,但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程程。别看我平时老吼她,但其实是溺在心里头宠的。你们俩究竟是谁对谁有意思,我当大哥的管不着,但是,你记住一条,别弄到头来,咱们连兄弟都做不成。”
邵天扬郑重地点点头,更像是许诺:“老冯,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有数就好。”冯家傲上前来,拍了拍邵天扬的肩膀说,“这几天,我跟我妈得在医院里忙,程程脚又崴了,我们总有照顾不到的时候,你勤快点,替我多跑几趟照应照应。”
听他这么说,邵天扬心里有了底,眉目舒展开来,眸光瞬间就变的明亮非常:“一切有我。”
…
邵天扬带冯程程去看骨科,医生询问了一下当时的情况,然后用手去按那肿起来的伤处。冯程程疼的直冒汗,但还是咬牙忍着。旁边的小护士倒是佩服她:“通常来看骨科的人,碰都碰不得,这位小姐真勇敢,硬是一声不吭,真该叫那些人都进来看看。”
医生大致检查了一下,最后下结论说:“没有伤到骨头,抹点消肿的药膏,养几天就好了。”
从骨科出来,接到冯家傲的电话:冯伟山醒了,状况很不错,要他们赶紧过去。
冯程程很是激动,不顾自己的脚疼,快走了几步,一头扎进电梯里,结果到了九楼,她又迟疑着不肯下来。
邵天扬挑了挑眉,问:“怎么了,程程?还跟你爸生气呢?”
其实她只是怕。当她看见冯伟山躺在病床上毫无知觉,满身管子的时候,她就后悔了。如果她白天不那样当众给他难堪,或许他就不会是现在这副样子。
现在,他的病刚有了起色,见到她会不会动怒?病情会不会严重?他们是她在这个世上最后的亲人的了,她曾经失去了叔叔、婶婶,也失去了洛阳,她不想再失去谁。
最后,她还是没有进去,只是颤着嘴唇央求着邵天扬快点送她回家去。
进门之后,冯程程弯腰换了拖鞋,在邵天扬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推开卧室的门。她忽然想起来昨夜走的匆忙,电脑来不及关,零食的包装袋堆了一桌子,衣服也没有收,特别是几件刚洗好的内衣,还大咧咧地铺在床上。
但为时已晚,邵天扬已经走了进去。他看到满屋的惨象,愣了几秒,随后慢慢地皱起了眉:“冯程程,你自己在外面住,都不带收拾屋子的呀?”
冯程程又羞又恼,一张脸红的好像煮熟的大虾,但她还嘴硬:“我最近失眠,把屋子弄乱,酝酿睡觉的情绪不行啊。”
她一边说,一边手脚麻利地收衣服,而邵天扬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眼里尽是掩不去的笑意。
他想到她的脚,于是只让她收了衣服之后就不准她再动,而后卷起袖子,亲自替她打扫房间。
冯程程像太后一样坐在沙发上,看着邵天扬拎着垃圾袋忙进忙出,突然觉得好笑。她听冯家傲说过,邵天扬的爸爸是做水管生意的,创立了自己的品牌,还打进了欧洲市场。他是家里的独子,妈妈生的他的时候又难产,差点赔进一条命,所以全家人自然将他捧到了天上去,一直担心什么地方顾及不到委屈了他,哪里肯让他做这些事情。
但他偏偏就做的手到擒来,熟练自然,如果不是知道他的底细,还真看不出他是个一身纨绔品性的富二代来。(初稿,未及修)
……
(感谢支持)
047
水开了,他替她倒了一杯,又拿了消炎药给她。她笑着接过来,却不吃,只是捏在手里轻轻地搓。
她很怕吃药,从小如此,就连有糖衣的药片也能拿在手上摆弄半天。最初的时候,婶婶骗她说是糖,她舔了舔,的确是甜的,于是就很开心地放进嘴里化着,直到糖衣化完,苦味慢慢地由舌根渗出来,这才晓得是上了当。后来,为了让她乖乖吃药,大人们想尽了法子,但她一直不肯就犯,最后,叔叔只好按住她,捏着鼻子强给她灌。
那次是真的呛着了,好像有什么吸进了气管里,卡的难受。她咳嗽的厉害,叔叔松开手就一直替她拍背,但她还是一直咳,直到把药全部都吐出来才好了些。
所以,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一直怕吃药。其实她知道是心理障碍,但还是克服不了,如果不到万不得已,她是宁可到医院里去挨针的。
邵天扬像是看出什么来,嘲笑她说:“这么大的人还怕吃药?”
“谁怕了?”她不满地瞪他,眉心微微皱起来,簇着一丝言不由衷。
“那你在犹豫什么?药在你手里都快熟了。”
她被他说的不好意思,只得摒着呼吸把药就着水吞了下去。
医生说这药是管消炎的,但冯程程吃了之后却慢慢有了困意,靠在沙发上直打盹儿。邵天扬推推她:“到床上去睡。”
“嗯,知道了。”冯程程懒得睁眼,只是拱了拱身子,却没有动。
她这个样子,倒让邵天扬想起小时候在乡下看到的花ρi股猪来。猪尾巴打着卷儿,好像她现在脑袋上的那束小马尾。
他不忍心再吵她,只好从卧室里翻出薄毯给她盖。
…
冯程程睡的天昏地暗,毫无知觉,直到有人拍她的肩膀叫她:“程程,起来了,吃饭喝汤。”
她睡眼惺忪地爬起来,果然就闻到汤的香气。起初她以为是梦,喃喃地问:“你做的?”
“楼下买的李师傅大骨汤,快来尝尝,对你的脚有好处。”
经过这一夜的折腾,她肚子早就饿了,于是翘起一条腿往桌子旁边蹦。邵天扬亲自给她盛了一碗汤,她一低头就看见那白色的猪骨头上挂着油花儿,腻乎乎的,幸好汤里还飘着几片香菜叶,遮了几分腻气,不然,她真要忍不住吐出来。
冯程程吃相一直很好,即使碰到特别爱吃的东西,也只是细嚼慢咽。她拿了勺子慢慢地舀汤喝,邵天扬却让她啃骨头,还一个劲儿地说,要把骨髓也吸出来吃下去。
她不以为然:“我又不是骨折。”
“那也得吃。你哥可是下了死令,要我照顾你几天,别回头等你爸出院了,你的脚还没好,到时候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冯程程看他那副无奈的表情,结果还是笑:“你怎么那么听话?你欠我哥钱?”
“我是欠你的,成吧?”
冯程程只当没看听见,继续埋头喝汤。
吃过饭,冯程程给妈妈打电话。
妈妈说:“你爸已经没事了,但还得住院观察几天。程程,你怎么走了呢,你爸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我看出来他挺失望的。”
她随意找了个借口:“我是突然想起来家里好像在烧水,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关火,还好我关了,要不还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听她这么一说,妈妈就担忧起来:“程程,要不回家来住吧,你一个人我怎么放心的下?”
“妈,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妈妈失望的只剩下叹气了,过了一会儿才说:“程程,脚好些了就来看看你爸爸吧,他一直想你。”
“嗯,妈,我挂了。”
冯程程急匆匆地挂了电话。听妈妈说的那些话,她只觉得难过,忽然一下就想起爸爸头顶上的白发。
原来,时间过的这么快,她依稀记得她趴在爸爸的背上,肆无忌惮地拧他的耳朵,每次都用很大的力气,松手的时候,他的耳朵很红,但他从来都是笑的。
但有一次,他是真的打她了,就是叔叔来要带她走的时候,她一时间没有动,所以,他就在她ρi股上踢了一脚。其实那次一点也不觉得疼,但是爸爸的脸色很难看,恐怖的几近狰狞,他对她吼:“程程,快跟叔叔走。”
大概是从那个时候起,她就恨他了。她恨他不要她,恨他把她送了人还要那么凶。后来回到家里来,她固执地喊他大伯,但妈妈哭天抹泪地跑来求她,她才肯改口叫爸爸。
其实,大多数时候,她和他相处的还不错,偶尔冯家傲在饭桌上说几个笑话,他也会呵呵地笑,但是遇到个别事情的时候,他就变得格外死板。
她一直以为自己不会为他哭,至少现在不会,可是自从知道他发病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一直割舍不掉,也根本割舍不掉。(初稿,暂未修)
…
一些题外话:
写到这章的时候,我有点激动,不知不觉就想到了以前的自己。我是一个急性子的人,而且又不善于控制脾气,而我妈妈喜欢唠叨,比如说天冷的时候我喝凉水了,她就会说,喝热的。说一遍不行,又说二遍、三遍,说到我嫌烦地吼起来,然后她就闭嘴不说话了。
但是,每次吼完,第一时间,我又冷静了,然后又觉得自己不对。再看妈妈的脸色,似乎没什么异样,想道歉又说不出口……写到这里的时候,我就突然想到了这些事,发上来和大家聊聊,不知道大家是不是也有和我一样的经历和感触。
……
(感谢大家支持)
048
冯程程的“太后待遇”一直持续到晚上,最后看到邵天扬主动系了围裙到厨房去洗碗,她总算良心发现,有点过意不去了。
“你先搁着吧,一会儿我洗。”
邵天扬笑的意味深长:“算了吧,估计你这个“一会儿”能一竿子支到明天。”
冯程程知道他在暗指什么,耳根子烧起来,一脸窘迫。但他像是没看见,还是利落地把围裙系好,转身往厨房里去。
…
王珊珊拖着一身疲惫回家,看见冯程程正坐在沙发上发呆,干脆把挎包一甩,一ρi股挤了过去。
“小冯同志啊,快来帮我按按脖子吧,疼的我就快断了。我那黑心的老板,逼着我们加了一夜的班,还不给加班费!靠,我在那台破电脑跟前连轴转了30多个小时啊!TNND,哪天我假扮他情妇去找他老婆聊聊天,给他上上眼药,看他还有没有时间这么奴役我们。”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厨房里传来一阵水声。她觉得怪异,刚要起身去看,结果就看见邵天扬从里面走出来。
她眨了眨眼,想起自己刚刚发那通不受约束、脏字连篇的牢骚,又窘又臊,悔的直想咬舌头,哪里还坐的住,利索的像是受惊的兔子,抓了书包就闪进了自己的卧室里去。
邵天扬倒是笑的格外开心,一边解围裙,一边嘱咐冯程程:“我先走了啊,三天没回家喂鱼了,也不知道饿死几条。你别忘了吃药,晚上应该会疼起来,让你朋友帮着弄些冰块镇一镇。”
冯程程点头,从沙发上站起来,一瘸一拐地送他出门。
…
冯程程关好门,刚转过身来,就看见王珊珊从卧室的里面探出脑袋,暧昧非常地朝她勾着手指,嘴里还阴阳怪气地叫着:“冯小程程?程小冯冯?冯程小小?小小冯程?”
她那带着颤音的腔调的确让人头皮发麻,冯程程使劲哆嗦了一下,没好气地问:“干嘛?半夜装鬼?”
“是啊,是啊。快说,那男的是谁?”
她倒是一脸无辜:“我哥那朋友啊,上次跟你提过的邵天扬。”
王珊珊总算收起那一副诡异的表情,讪笑着说:“你们俩发展还挺快嘛,这就登堂入室了?”
她一蹦一跳地跳回沙发上去:“你没看我成残疾人了吗?他只是送我回家。”
“原来是英雄救美呀。”王珊珊恍然大悟,继而凑上来说:“我看这个邵天扬挺好的,没架子,你看他一笑,哇塞,让人如沐春风。”
冯程程不置可否,低着头自顾自地揉着自己的脚,只听王珊珊不厌其烦地劝:“唉,这个真值得考虑。换个角度想,他送你回家不说,还做饭刷碗的,现在的男人有几个愿意下厨房啊?”
她不屑:“那是我哥特意交待的。”
王珊珊瞪起眼,总算恼了:“冯程程,我就不信你真那么没心没肺,连他对你有意思都看不出来。行,你就装吧,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冯程程被逼问的不耐烦,索性忽略她那副痛心疾首的表情,站起来往卧室的方向跳:“睡觉了,明天单位落实编制,我得去上班呢。”
她其实是睡不着。虽然主编曾经暗许她了那个正式编制,而她最近一段时间的表现和业绩也是有口皆碑,但她的心里还是有一股莫名的惶惶,好像有一团火架在心里,不温不火地烤。
忍到半夜里,脚腕果然疼了起来,她一个人爬起来到冰箱去找冰,结果冰桶是空的,无奈,只好又拖着一只残脚回去找止痛片。
她摒着呼吸,胡乱抠了两片放进嘴里,用水送服,然后缩被窝里闭眼忍着。过了一会,全身发了一层汗,脚上的疼痛感渐渐地减轻,这才有了点困意。
这一夜睡的极是不好,一直在作梦,一会儿是爸爸出院了,一会儿又是自己转了正,涨了工资,正拿着工资卡数钱。
工资到底是多少还没看清楚,闹铃偏偏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冯程程一下子就醒了。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想到今天要落实编制,着实不敢耽搁,立即爬起来,在冰箱里找了些剩菜用微波炉热热吃了,就急匆匆地往报社赶。
因为脚伤的缘故,她只能穿运动鞋。还好这鞋极轻,穿在脚上几乎没有负重感,底子也很软,所以走起路来,并不是很疼,只是姿势有些难看,一点一点的,步履艰难,凭惹来路人一脸探究和惋惜的目光。
但她心情还不错,大概是那个梦做的太真实,让她分辩不清,甚至连挤公交车的时候,嘴角都擒着一抹难掩的浅笑。
其实,这个正式编制并不是在编人员关心的问题,而且在他们的心里,这个名额基本上就是非卿莫属,所以,从冯程程走进办公室的那一刻,他们表现激奋的大部分原因是:冯程程上电视了。
“程程,你上电视了。前天的晚间新闻和昨天的午间新闻里都有你。”
“是啊,那几个问题问的真有水平。”
就连张敬芳也暗暗地跟她说:“小冯,这次表现的太好了,大伙儿都说,最后这个编制非你莫属。”
冯程程扫了扫周围,看到包括邓淼在内的几个编外人员都是神色肃然地坐在座位上,于是她也一脸的谦虚谨慎:“会还没开,到底花落谁家还不知道呢。”
大伙儿还聚在一处,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纷纷,就听见有人喊:“呀,到点了,同志们,开会了。”
这么一喊,人们就赶紧各自散开,拿了文件往会议室的方向去。
会议室不算大,但全社总共那么四十来号人,都坐进去也是绰绰有余。平时,大伙也没什么讲究,都是随意乱坐,这次却及有默契地把编外人员安排在一起。
冯程程挨着邓淼坐下,感受着来自各处的目光,鼓励、漠然、期待……各式各样,分至沓来。
此时,拿着杯子从容而至的社长是焦点,随后而来的主编也是焦点,而冯程程更是焦点中的焦点。
主编枯燥无味的开场白过去,又是社长冗长的一段发言,冯程程不知道随着大家鼓了几次掌,才总算迎来了关键时刻。
她的心提了起来,就卡在喉咙里,扑通扑通地似是要跳出来。她不由想起自己初来报社时的茫然,想起采访江墨时的艰辛,还有应对郭厂长时的无奈和主编信誓旦旦的许诺。这些画面,好像一幕幕老电影在脑中慢慢回放,每一处细节都像是被放大了数倍,清晰分明。
终于,社长站起来,郑重地宣布道:“欢迎邓淼同志正式成为我们中的一员,大家向她表示祝贺!”
有那么一秒,冯程程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张敬芳本想对着她鼓掌祝贺的手却嘎然停住,就那样无措地举在半空中。
全身的血液急速上涌,由指尖传来阵阵寒意慢慢地袭便全身。
一切来的太快,让人猝不及防。冯程程只觉得脑子里轰然一塌,似乎有什么在倾刻间倒了下去,支离破碎,意志、信念,还有什么别的,都在这一刻灰飞烟灭。(改了又改,不甚满意,但脑子已经乱了,所以还是发上来,大家多提意见吧。)
……
(感谢支持)
049
听邓淼演讲感谢词,起身向她祝贺……冯程程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免强撑起这个笑容来。
散会后,邓淼像只欢乐的小鸽子一样飞奔而去,唯独她坐在原地,迎受着大家惋惜与同情的目光。
她一动不动,像是被女巫施了魔法,整个身子都僵住了,血液也仿佛凝住,煞的面色苍白。她一直以为只要努力工作,业务精练,那些该属于自己的东西总归会来……可是,原本唾手可得的一切,只在一瞬间就化而不见。
绝望之后,她又在心里忿忿不已,头脑一热,想也不想就推开了主编办公室的门。
主编正在泡茶,看见她之后有些意外,随后又满是惋惜地说:“小冯啊,快进来坐。”
她没有动:“主编,我就是想问问为什么。
她的情绪一直很激动,咬着嘴唇极力克制着,胸口却还是起伏难平:“我业务比她精,能力比她强,这都是有目共睹的,可为什么我还是输了?”
主编把茶杯放下,僵硬地笑了笑说:“本来这个编制是非你莫属的,但是选邓淼也是上头的意思。”
“上头?社长?”
“小冯,你在社会上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有些事情应该能想的明白。”
她固执地摇头:“我不明白。我只知道是您跟我说,只要采访了江墨,这个编制就是我的,于是我兴高采烈,不管有多难还是一头迎上去,可是……”
主编的脸色沉了沉,但最终还是耐下心来:“小冯,你先平静一下,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邓淼的这个事儿,市委组织部的田部长和市检察院的赵副检察长都来打过招呼了。起初我也是被蒙在鼓里,但是,上面决定下来的事,我也没有办法。”
原来如此……
她踉跄地往后退了一步,不禁想起小时候选班长的事来。明明是她的成绩第一,她的选票第一,可老师却还是坚持重选,还暗箱操作,把三道杠给了班里的一位教师子弟。但那个时候她太小,不懂事,只是一味听老师的话,要做乖学生,要事事谦让,所以,受了这样的委屈,还只当是自己风格高尚。
长大了才渐渐明白,一切不过都是这样黑暗的把戏。什么公平、公正,都是放空枪,都是烟雾弹,不管你有多努力,多优秀,最终还是被这些肮脏的规则潜的体无完肤。
全身的力气仿佛在一秒间被抽空,她心灰意冷地转过身,一步一步往外走,脚步蹒跚,摇摇欲坠,好像凛冽的北风中夭夭欲折的枯枝,又像是孤崖顶上的碎石,危如累卵。
“小冯啊,你不要急,好好干,我试试向上面替你申请入公积金,你有了保险,又有了公积金,其实无形中也算有了保障……现在工作不好找,有险有金的就更难了,这样也还是挺不错的……”
主编还在谍谍不休,冯程程却一字也听不进去,只是急着往外走。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又收住脚步,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字一句地说:“主编,既然如此,我决定辞职。”
…
从办公室里出来,冯程程开始收拾东西、交钥匙、做工作交接。张敬芳拉住她的胳膊一脸焦急:“小冯,你别冲动,咱以后还有机会。你一直努力,成绩突出,一定还有机会的。”
她侧过脸去看张敬芳的眼睛,笑的格外凄惶:“张姐,谢谢你还安慰我,可是,我已经不信什么机会了。”
张敬芳愣住:“小冯……”
“我拼了这么久,特别是给江墨做了专访之后,我几乎就认定那个编制是我的。可是到头来,却因为有人打了招呼,一眨眼就丢了。现在,就算上面考虑到诸多原因,愿意再增设一个正式编制,谁敢保证,没有第二个、第三个邓淼蹦出来?”
……
(感谢大家支持)
050
一瘸一拐地走出报社,她第一次觉得楼外空旷的水泥地操场有点陌生。阳光斜照,而她额前的那篷刘海下,仍是一片黯色,笼住了她原本灵动非常的眼睛。
其实,她一直在压抑,指甲抠着手里的小盒子,仿佛用尽了力气,寒意扯着痛,连指尖都是麻的。
空气似乎在这一刻开始凝固,她一步一步地走,摇摇晃晃。窗子后面那一束束同情的目光让她芒刺在背,唯有躲过同事们那一张张关切的脸,她才敢让自己的委屈肆无忌惮地膨胀。
已经是六月份,风已不再像从前那样冷,但她还是觉得自己在抖个不停。胸口越来越沉,闷的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视线渐渐地模糊,脸上也火辣辣地烧的厉害,隔着眼前一片恍惚的碎光,她看到不远处的篮球架下那三个熟悉的影子。
画面几乎灼痛了她的眼,邓淼正抱着一个女人欢呼雀跃,而洛阳也在旁边看着她们淡淡地微笑。
时光仿佛回到了那天的酒色娉影,邓淼的话还犹在耳边。
“赵检,我表姐在检察院工作,算起来,我也算是咱检察院的家属呢……”
这个世界真是小,难怪他会知道她住院,还专程跑到医院里去看她。她早就该想到的。其实有那么一秒,这个答案已经到了嘴边呼之欲出,但却被什么打断过去。
她仿佛从一个圈子里又跳到另一个圈子里来,一直都摆脱不了悲伤、难堪、绝望的束缚,似乎她的人生只是由这些元素拼凑而成。
洛阳看见她,终于料到了什么,渐渐敛了笑,锁紧了眉头,声音嘶哑地喊她的名字:“程程。”
但她已经没有力气再伪装,于是视而不见,只是慢慢地从他身边走过去。
他不顾一切地来拉住她:“程程,你听我说,邓淼的关系是我帮她找的,但绝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想的那样?哪样?冯程程收住脚步,一时间怔住。
“程程……”他还在叫她,眉眼里尽是掩不住的慌乱。
而她的脸色比初时还要难看,过了一会儿,她总算反应过来,挣扎着挥开他的手:“你女朋友在那边,还有小姨子也在那边,你不该喊我。”
“程程,我……”
冯程程笑起来:“洛阳,她是你小姨子,你做的没有半点错。但我没想到,在医院里拿着刀子剥苹果的你,竟然能无耻到这个地步。”(感冒、发烧、咳嗽,去医院输液了,所以才码晚了,先发上来。我感觉一直追文的,应该能看明白这章的意思吧?看不明白,请留言问我。我去睡一会,脑子咳的要爆炸,一咳就疼,大家看文愉快。)
……
(感谢支持。)
051
道路两边的植物都绿了,特别是新芽,看上去油嫩嫩的,远处不知道是谁从花市上买了一盆米兰,捧着走了一路,结果空气里就沁满了一丝甜甜的味道。
而她的样子太过狼狈,与这盎然的春色显得格格不入。王珊珊给她打电话来,告诉她老板交待晚上要加班,估计又不能回家了,她也是魂不守舍,半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她漫无目的的走,像梦游一样,将自己埋入这城市的滚滚喧嚣之中。
有位好心老奶奶叫住她:“小姑娘,小姑娘,手机千万拿好了,别丢了啊。”
她低下头,果然看见手机在兜里露出半截,她麻木地向她点点头,用手把手机往兜风里塞了塞,正欲离开,那老奶奶又说:“小姑娘,前面是红灯了。”
正说着,一辆车嗖地从她眼前开过去,带起一阵疾风,把她额前的刘海吹的乱蓬蓬的。闻着尚未散去的尾气,她猛地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嘴唇一下子就血色全无,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心跳骤然加速,她大口地喘着气,似乎唯有这样才能证明刚刚只是有惊无险,而自己还活着。
过了一会儿,她情绪渐稳,再抬头一看,不由吃了一惊。原本是想回家的,竟然不知不觉地往反方向走了这么远。
她有点怔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走了太远的路,脚也越发地疼起来。她觉得委屈,更觉得孤独,突然很想给邵天扬打电话。
已经是下午了,而邵天扬似乎还没睡醒,声音慵懒至极。但听到她的声音之后,他还是拿起了腔调:“程程?”
“我在红滨广场,你能不能来接我?”
…
邵天扬开车赶到,看见坐在花坛边一脸颓然的她,几乎吓的六神无主,拧着眉问:“程程,出什么事儿了?”
冯程程有气无力地指了指身边的小纸箱,他登时就明白过来,于是讪笑地凑过去:“我当多大的事儿呢,不就是个失业吗。那家破报社干着也没前途,以你的条件,当社长都富余,咱才不在那儿让人当小驴儿使唤呢,是不?”
他就是有这样的本事,一句话,她总算开释了点,于是搬着箱子上了车。
她中午没吃饭,肚子饿的咕噜咕噜直叫。但她的样子有点恐怖,短短几个小时,便憔悴不堪,再加上脚上有伤,走路的姿势也实在让人不敢恭维,哪里还敢去饭店,邵天扬只好下车去给她买KFC。
肯德基人满为患,结果冯程程等的都快睡着了,他才拎了两个袋子出来。上了车,他还故意摆出一脸苦大仇深表情,抱怨道:“其实这有什么技术含量啊,不过就是两片面包夹个炸鸡腿,再顶一片生菜叶,起个名字叫汉堡就这么火,哪天,我把我饭庄里的菜也改改去,西红柿上加几勺糖,就叫雪山红日,档次也就上来了。”
看他说的跟真的似的,冯程程也难得地扬了扬嘴角,而心里的那片阴霾根深蒂固,始终压在的她抬不起脸色来。
车子一路急奔,最后停在了温泉城外。冯程程不解,他倒是一脸理所应当:“温泉没泡过?日本人叫泡汤。你进去好好泡一泡,放松放松,对你的脚也有好处。晚上吃顿好的,我再带你去疯一疯,保证你一觉醒来,什么都忘的干干净净的。”
到了前台,邵天扬拿会员卡开了两个包间,冯程程总觉得有点浪费,他却不以为然:“泡温泉绝对要找包间,要是好多人一起泡,那不成了老头儿老太太常去的洗澡堂子了吗。”
沿着日式风格的长廊一直走到尽头,服务员替她拉开门,再引着她七拐八拐地走了一会儿,才来到一间清幽雅致的院子里。
院子的正中间便是一方泉池,蒸蒸热气冒上来,缭绕不散。冯程程淋浴好,又试了试水温,这才一点一点地滑进温泉里去。水微微漾起来没至胸口,顿时毛孔张开,周身血液循环加速,将她身上的疲乏倦怠一驱而散。
周围的景致极妙,人造的樱花树绚绽缤纷、假山层叠,再加上不知从哪儿隐隐传来的日本民谣,惬意的仿若到了仙境,心底的惆怅失意也开始逐渐淡去。
泡了温泉出来,冯程程简直如同脱胎换骨,像是换了一副模样。虽然没有化妆,清汤挂面的一个人,但整体看来清爽精神了不少,似乎之前那只灵气的小鹿又从森林深处蹦了回来。
邵天扬满意地看着她,赞不绝口:“嘿,整个儿一仙女下凡。”
噗嗤一声,旁边的小服务员忍不住笑了出来,又唯恐被顾客看见,急急地别过脸去。冯程程臊的不行,眼睛一瞪:“有你这么夸人的吗?”
(本想再改改才发的,但是要开会,所以先发上来,等我散会再改吧。谢谢大家。)
……
(感谢支持)
052
冯程程照着镜子,也在惊喜自己的变化,但她一上车,看见后座上那正待处理的箱子,心里的疙瘩又系上了。
邵天扬弯眉笑了笑,眼睛亮的出奇:“程程,一会儿去哪玩?”
“随便。”冯程程懒懒地应了一声,就没再发表意见。
她想,去哪里都好,只要别放她一个人。跟着大伙儿一起疯,总能让时间过的快一些,总能让自己少去想那些肮脏不平的事。
“要不咱约家译他们出来,一块儿去KTV怎么样?我新学了一段《沙家浜》,咱俩一起唱?”
邵天扬的爸爸是老戏迷,特别喜欢《沙家浜》选段,喝茶下棋的时候,也不忘哼几句。他一直不喜欢听,结果听了冯程程版的《说唱脸谱》之后,愣是去买了一张CD,因为耳熟好记,只用一天就学了个大概。
他想要卖弄,更是为了哄她开心,到了KTV,果然就急不可耐地点了这一段。他一人分饰两角,一个是胡司令,一个是刁德一,结果一开口就是荒腔走板,完全不在调上,饶是唱成这样,还是赢得了全场最热烈的掌声。
冯程程的第一句唱词是:刁德一有什么鬼心肠?
她其实是唱的有板有眼,把阿庆嫂的思量、斟酌的音韵拿捏的恰到好处,结果却惹来下面的一片哄笑声。
谭振伟叼着烟,笑的面红耳赤:“这小子的鬼心肠路人皆知,就是这冯程程没心没肺,你说冯家傲平时那么精明的一个人,妹妹怎么傻成这样?”
余晖拍着手叫了声好,歪头对他说:“快别说了啊,没看见扬子正朝你瞪眼呢吗?”
这一段唱完,两个人在爆烈的掌声下回到沙发上,继续喝酒。
冯程程不知道这酒叫什么,之前抿过一口,有一点果子味,好像是果啤,但却又是红色的。她刚刚唱过歌,嗓子有点干,端起来一口气喝下去。咂咂舌,只觉得好喝,于是又喝了一杯。
她唱过几次KTV,但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畅快酣漓,开始的时候,她还拍着手和大伙一起欢呼,后来干脆摒除一切外扰,只顾着喝酒。
酒里的果子香气让她想起在小的时候曾经喝过的“女士香槟”,似乎也是这个味道,但那时候大人只倒了一点让她尝,她还想喝,大人们却怎么也不肯给她了。她从这酒里找到了一点无忧无虑的感觉,于是贪恋这个味道,只想一次喝够。
有人看出她的不对劲儿来,拍了拍邵天扬的肩膀,又指了指窝在沙发上傻笑的她,暗示她喝多了。
邵天扬也有几分的醉意,顺着那人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瞧见她正把酒杯含在嘴里,眯着眼睛喝,忽然觉得口干舌燥,也不由跟着滚了滚喉咙。
灯光闪烁,一明一暗地落在她的脸上,而她缩着身子,小小的一团,活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猫,醉眼迷离里透着几分无辜,惹人怜悯。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终于,在她喝完一杯,又打算去拿酒瓶的时候变了脸色,把她从沙发上拽起来,不由分说,拖着就往外走。
其实他是存心让她喝点酒,晚上睡觉才不会想的太多,但却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那副样子,他心里像是着了一团火,一时间只想把她拖到没人的地方去。
他大步流星,她只得跟着他一路踉跄:“咱们上那儿去?”
“送你回家。”
“再玩一会……”
“不行!”
最后,他拉着她到了停车场,远远地用遥控器解了锁。
她已经喝多了,头晕的厉害,舌头也有些硬的抻不直,看东西都是恍恍惚惚,重影叠叠。但她还是无意识地吐了吐舌头,喃喃开始提议:“要不去酒吧吧,那里酒多,可以坐在吧台上喝,还能看人跳舞……”
她一直喋喋不休,而他却烦的要命,心里的那团火越烧越烈,熊熊不败。终于,他仿佛下了什么决心,焦躁中,也顾不得是谁的车,只是扳住她的肩膀,死死地将她抵在车门上。
(呃,大家拍砖可以,手下留情点哈。)
……
(感谢支持。)
053
不等她有所反应,他的嘴唇已经压了下来,猝不及防。
冯程程只觉得莫名,脑子里轰地一陷,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湮灭成灰。她喝多了,酒劲拱上来,大脑几乎空白,唯有一片碎影纷离在眼前晃动。
她的嘴唇很软,如同被水泡开的海棉,湿湿的,还有一股淡淡的酒香。他似乎渴望了很久,所以并不满足于蜻蜓点水般的浅尝,而是霸道地撬开她的嘴,长驱直入,蛮横掠夺。
她的身子很软,好像是江畔的拂柳,百般压服,却依然柔韧娇袅。他吻着她,仿佛饮鸩止渴,身体里的火反倒越烧越旺,灼人撩势。于是他不顾一切地压着她,肆意横冲,寸寸攻略,就算将心掏空了,也只觉得不够,还是不够……
他的手臂越箍赵紧,唇舌不知纠缠了多久,直到一阵小风吹声他衣领,他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这找回点意识,放开了她。
冯程程一张小脸因为窒息缺氧而憋的通红,她全身僵硬,目光呆滞,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吻吓住了。
邵天扬觉得心慌意乱,心脏怦怦地似乎要从胸口跳出来。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一直想找什么借口来自圆其说,化解当前的尴尬,但却不得要领。就在他以为她会大发雷霆的瞬间,她却忽然出声:“邵大哥,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了席薇?”
…
这件事之后,冯程程的确躲了他几天。打电话先是不接,后来接起来,也是有气无力地说自己忙。
其实她是有点忙。
冯伟山的病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严重,再加上调养得当,又听说冯程程为了他的病急的崴了脚,心情大好,于是很快就出了院。
父女俩的矛盾刚有了点起色,冯程程自当陪在家里。
这天,冯程程和冯伟山正在书房里杀的昏天黑地,冯家傲也在旁边,端着水,捏着药,眼睛也一眨一眨地关注着棋局。
冯伟山是初学,水平一般。冯程程也是初学,但好在背过棋谱,总是比他强了一些。两个人聚精会神,一虎一挂,一飞一镇,最终,冯伟山还是以一目半的优势险胜。
冯家傲趁机把药递过去,冯伟山吃了药,还不忘转过身来笑话她:“说大话,这回可算服气了吧?”
冯程程耍赖地推散了棋盘:“下次再比。”
“比几次你也赢不了。”冯伟山得意洋洋地站起来,下楼去吃饭。
冯家傲悄悄捅了捅冯程程,低声说:“不是说好了至少输三目半的吗?怎么才一目半?”
冯程程拍开冯家傲的手,眉毛几乎挤到了一块:“爸爸多精明,小心被他看出来!”
晚饭,妈妈做了一桌子菜,刚好有一家人都爱吃的酥鲫鱼。冯程程夹了一条,正吃的津津有味,结果就听见冯伟山说:“程程啊,你几天一直陪着我,不用上班啊?”
冯程程的筷子微微抖了几下,正要回答,冯家傲却抢着说:“明天是周末,上什么班?程程,明天跟我去打壁球。”(对于程程的反应,我纠结了好久,拖到现在,总算码出一些字来,大家不要嫌少,我是很真诚的努力了。先去工作了,晚上来看大家的批评意见。)
……
(感谢支持)
054
(因为考虑到老年人的体质,所以将打冰壶改为打壁球,大家见谅。)
冯程程一点儿也不想去,可冯家傲一大早就去敲她的门,她不得不爬起来,穿上那套略微显嫩的运动服。但这次她决定不扎马尾,而是盘起来,像一大朵棉花糖一样束在头上,松松篷篷的。
她因为一时找不到护腕拖延了一会儿,再和冯家傲绕道去接齐欣然,耽误了一些时间,结果那群人火烧ρi股似的,左一个电话右一个电话地催。
冯家傲拖长了声调,含含糊糊地说“马上就到,马上就到”,挂了电话,却一点也不急,只顾叼着烟,慢悠悠地开车。
远远地,一座主体采用纲架结构、中间凹、两端微微上翘、呈元宝型的建筑物跃入眼帘,齐欣然兴奋抓着冯程程的胳膊,指着窗外说:“程程,快看,那个就是。”
冯程程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觉得俗气非常。她以前采访的时候曾路过这里,刚好看见机器往上吊钢架,还有些感慨地说:不是吧,打算模仿鸟巢?没想到,它最后竟然建成了金元宝这么个雷人的造型。
开着车一路向前,离建筑物越来越近,最后冯家傲把车子沿着弯道向右一拐,就看见一群男女站在馆外朝他们招手。
冯程程下了车,刻意在人堆里扫了一眼,都是熟悉的,唯独没有看见邵天扬,于是放下心来,跟着冯家傲他们一起往馆里去。
她没有什么运动细胞,所以并不怎么兴奋,只在装备区里随便挑了一把便宜的球拍,刷卡交钱。
刷卡机打印了交易凭条,冯程程拿笔去签字,结果听见身后有人喊了一声:“扬子。”
她手指微微一紧,表情也几乎僵住,但又迅速调整好情绪,签好字,客气地把笔还给售货员。再转过身来,就看见邵天扬拿了一堆贵宾卡,一张一张地发给每一个人。
那卡是绿色的,大小和银行卡差不多。谭振伟拿在手上,啧啧了几声说:“终身免费?扬子,你那什么朋友,真他妈够意思。”
邵天扬满眼含笑地说:“发小。”
谭振伟又是一脸疑惑:“你小子的发小我哪个不知道?女的吧?那可不能叫发小,得叫青—梅—竹—马。”
他刻意放慢了速度,加重了“青梅竹马”四个字的语气,结果引得大伙儿也跟着哄了起来。
邵天扬奋起一脚,作势朝他身后踹过去,笑骂道:“去你丫的。”
谭振伟敏捷地躲开,嘴里仍是不依不饶:“说中了就想灭口?你小子也忒黑了吧?”
邵天扬不与他争辩,继续发卡。最后发到冯程程的手上,她看也不看,表情僵硬地接过来塞进兜里,然后快走了几步追着齐欣然说话。
邵天扬也加快了步子,追上来,笑眯眯地喊她:“程程。”
她不理他,他却犹未察觉,继续陪笑说:“你那脚不是受伤了吗?还敢打壁球?见过瘸腿的兔子是什么样儿吗?”
语调还像以前那样,玩世不恭,丝毫没有暧昧不明的意思,冯程程的戒备心理一下子就松懈下来。
她知道他是故意找茬儿,意在化解尴尬,又听他暗讽她是瘸腿兔子,而且那一脸揶揄偷笑的表情实在欠扁,于是她气鼓鼓地拿眼瞪他说:“没见过又怎么样?听说你一直在巴黎圣母院里撞钟,整天站那么高,看见过也没什么稀奇的。”
…
她的脚的确是没有完全好,平时走路看不出来,简单地蹦几下也还可以,但是不能长时间运动。邵天扬有过类似的脚伤经历,怕她伤上加伤,所以只是手把手教了她握拍的姿势和挥拍的动作,然后让她一个人在场外练习,自己却跑去跟冯家傲一起打双打。
跟网球比起来,壁球的速度要高,运动强度也大,再加上两个男人谁也不服输的劲儿,打起来好像两只身轻矫健的雨燕,满场飞窜,既紧张又刺激。
听着啪啪啪击球的声音,冯程程心生羡慕,再看自己只能握拍、挥拍,枯燥无味,也干脆跑到场边去当观众。
两个大男人在场上挥汗如雨,下面的观众也跟着惊心动魄,结果比赛结束的时候,人人都出了一身的汗。幸好这里配了浴室,散场之后,大伙儿又纷纷哄散开去洗澡。
到底是大场馆,洗浴用具是免费供应的,都是大牌子的高级产品。冯程程洗了澡,觉得全身清爽多了,她站在镜子前,用吹风机吹了吹头发就走出来去找大部队,却意外地看见洛阳和赵敏如,还有组织部的田部长有说有笑地由对面而来。
……
(感谢大家支持)
055
“田部长,真没想到,您打网球拿手,打壁球也这么厉害。”赵敏如笑的花枝乱颤,三寸左右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嗒嗒地响。
她一向注重外表,这次烫了一头卷发,薄薄地染了一层深栗色,穿着一身深蓝色连衣长裙,滚着白色的领边儿,手里还挽着一个女士方包,把整个人显得知性优雅,气质脱俗。
田部长笑着摆摆手:“不行,不行,老了,这才挥了几拍就扛不住了。想当年在建设兵团的时候,什么骑马修路,打水宰牛,哪一样能难的倒我。现如今呐,体力也跟不上了,只能听听新闻,看看报纸,再混两年就该退休啰。”
洛阳说:“您就别谦虚了,我现在气都喘不匀,您倒好,依旧淡笑自如。看来以后,我还得多跟您老学习,加强锻炼才行。”
“田叔叔?”冯家傲几个人正有说有笑地聚在一处抽烟,看见田部长,于是走过去打招呼。
田部长看见冯家傲,眉眼舒展开来,笑的格外和蔼:“家傲,跟朋友来打球啊?”
一秒记住www点dier22点com,最新小说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