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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山灵走2

他刚好回头,正看到那小丫头瞅着画像皱起了眉,然后像是要追问那侍卫的样子,却又在一念之间放弃了寻问转身离开。

戴潜知那丫头必与蓝映儿相识,这才暗里加急调兵,一路尾随而来。

其实有大部分禁军都是一直驻扎在这山里的,因为霍天湛总觉着她跑不出这些山头,于是便留了许多将士在这边守着。戴潜只带了十几个人远远跟着山灵,进了山里之后才又打了暗哨,将潜在附近的禁军都召了起来。

能住在这种地方的,一定不似常人。他很想将山灵还有她那个主人一齐带回皇宫去交给皇上,可是在看到卫莱犀利的眼神之后,这个念头马上就被生生地放弃。

“好!”他一恭身,“只要姑娘肯跟属下回去,一切都听姑娘的!”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她能同意回宫,这已经足够让他在皇帝面前又记上大功一件了,没有必要再因为旁人坏了这样一份已经成功的美差。

“来人!”戴潜手一挥,“给这位姑娘备马,放行!”

“我自己有马!”山灵一跺脚,狠狠地瞪了一眼卫莱之后迅速离去。

翻身上马的时候,脑中忽有一个画面被想起。

她奉季莫尘之命去查卫莱的身份,可是转遍了整个儿楚都城也都没探出个究竟来。

后来买了香烛,再路过一家面馆儿,撞了一个人,从那人手中掉出一副画像,那上面画的女子分明就是卫莱的模样。

当时她愣了一下,还想跟那个人说话,可是马上反映过来,就赶紧走了……

那时候她是因为想到这画像是从官差身上掉出来的,那么卫莱的身份要么就是逃犯,要么就是与官家有什么关系。

她是想要马上回来告诉季莫尘,却没想到自己因此而做了这些官兵的引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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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个好看的新文《特警王妃不承欢:皇上别爱我》作者:月清秋 很不错哦,大家去看看

卫莱的指望

小丫头气得想哭,没成想还真是自己给卫莱惹了祸。

卫莱虽然嘴上说怀疑她,还说那些不太好听的话。可是说到底,也是为了让那些人能把自己给放了。

有泪水滑了下来,她没擦,就这样迎着风让它们自然­干­去。

她觉得那顺在脸上的丝丝凉意可以让自己更加清醒。

这些日子以来,虽然天天跟卫莱吵嘴,也因为她总是缠着季莫尘而心里不得劲儿。

但她看得出,卫莱不坏。

特别是今天,如果卫莱要拼死抵抗,她必然也要跟着一起冲杀出去。

层层禁卫兵在前,知道,二人必死无疑。

现在,相当于卫莱用她的自由换了自己的­性­命,她听得出卫莱最后强调的那几个字,也知道其中的严重­性­。

皇宫是一个什么样的所在她山灵再清楚不过,既然已经逃了出来,那么,唯一要做的就是快点回到自己本来的地方,将这整件她实在还不太明白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转告季莫尘。

眼瞅着山灵的马越奔越远,卫莱的角落不经意地扬了一下。

说来奇怪,她这个被人形容成冷血无情的特工夺命,回到古代之后居然还做了一回好事!

不过如果凭心说,这好事做得还是有些私心的。

她指望山灵能够回到季莫尘身边,她指望小丫头能够把这里发现的一切全都告诉季莫尘,她更指望……季莫尘能够想出一个救她的办法。

“蓝姑娘!”戴潜侧身让了一条路来,“姑娘请上车!”

卫莱抬臂将手里把玩的那枚石子扔掉,然后老老实实地走到屋外,再安安份份地坐上一辆马车。

车轮辗动之际她忽然就觉得自己这样做其实是对的,不管怎样,蓝映儿究竟是谁,与那座皇宫到底有何渊源总得要弄个明白。

要不然心里总是有一根剌在无形之中没完没了地扎着,不舒服一辈子。

怎么着!你们还想劫个­色­?

当然——

卫莱身子往后一仰,靠在马车的后面。

那个原来是王爷现在已经成了皇帝的人,丫的害得她受了这么重的伤,最少也得还他一巴掌回去才是!

“唉!”她轻叹,没想到这具身体还是个命带桃花的,而且桃花的根源还押到了一个皇帝的身上。

她明白,这非旦不是福,反而是祸。

她上辈子做梦都想要逃出的政治中心,没想到重生一次,却还是得沿着老路再走回去。

没心思去看马车外头的风景,折腾了这么一阵子,她胸口的伤处早就痛到发麻。

不过卫莱现在觉得留下一个伤疤也不错,也许将来这就是她赖上季莫尘的借口……

当然,她总得有机会再遇到那个清雅之人才是。

……

也不知道行了多远,辗辗转转的,渐渐地,天就已经黑了。

马车忽然停住,她以为到了地方,自掀开窗口的帘子向外看去,却发现及目之处竟是一片荒郊野地!

“怎么不走了?”她发问。

正朝她这边走过来的戴潜答道:

“姑娘别急,等天­色­再晚一些的,最好是入了夜我们再进京。”

“哈!”卫莱一下子就乐了,冲着已经走近的戴潜就喊道:“怎么着!你们还想劫个­色­?”

戴潜冷汗一下就冒了出来,心道,就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谁敢劫你?不要命了么?

“姑娘说笑了!”他一边擦汗一边道:“太皇太后最近身子不好,皇上吩咐属下晚些时候再带姑娘进宫,省得惹了她老人家生气。到时候又要与姑娘起纷争,闹得大家都不痛快。”

“靠!”卫莱苦笑,随即狠狠地冲着空气比了个中指,再一扭头,不客气地对戴潜道:“对你们皇帝的这种行为,老子表示鄙视!”

又一溜冷汗顺着戴潜的后脖子留了下来,他转过身,对于卫莱的这种行为,他——选择无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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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推本文姐妹篇:《特工皇妃:有凤来仪》

另,妮妮多篇­精­彩完结文,大家感兴趣可以去看《倾城医妃拥帝宠:宫医叹》【完结】《清穿之今夕是何年》【完结】

老子让那皇帝把你变太监!

“喂!”见人不搭理她,卫莱还不­干­了,“你上车来,跟老子聊会儿天儿!”

戴潜一哆嗦,下意识地转回身,然后又倒退了两步。

卫莱瞪眼,

“老子能吃人么?”

“不,不!”对方拼命摇头,“姑娘,戴潜是下人,是奴才,怎么好跟姑娘坐到同一辆马车上!”

“那我想跟你问话怎么办?”

“属下就站在这里,姑娘有话尽管问,戴潜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卫莱听着好笑,再看戴潜紧张的样子,便也不再难为他,只是问道:

“我以前跟你们皇上是情……呃,是什么关系?”

戴潜挠头,这算什么问题?

卫莱直觉得他再看向自己的时候有点儿像看白痴的感觉,立马不­干­了——

“老子问你话呢!刚才你保证什么来着?”

戴潜点头:

“回姑娘的话,您是先帝娶进门儿的蓝妃娘娘,大婚当天先帝崩世。先帝无子,只有今上一个弟弟,这才由太皇太后作主将皇位传给了今上。至于您与皇上,你们……你们……哎呀姑娘!求求您,就别再拿属下开心了!这些事儿都是您自个儿知道的,怎么还来问我!”

卫莱这回真囧了,这他妈的什么复杂的关系?如此狗血的剧情怎么就让她给赶上了?

“真的假的?”将头探出车窗外,一脸的不疑信。

戴潜选择无视,一抱拳,走了。

卫莱呲牙,怒吼——

“你丫要是敢匡老子,老子让那皇帝把你变太监!”

戴潜逃得更快,隐约有听到旁边人控制不住的笑声,当时就撞了个大红脸。

他决定,把这个蓝映儿姑娘安安全全送回皇宫之后,如果有可能,最好再也不要见到她!

卫莱重新缩回车里,窗帘子隔了外头的世界,清静下来的那一刻,她还是很厌烦地皱起了眉。

最不愿看到的状况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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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她这一辈子最讨厌太过复杂的人物关系,这是自从进了国安局、然后被强行灌输关于世界各国政要官员的关系图表之后落下的毛病。

她这一辈子也最讨厌欠人家东西,特别是情债。

卫莱其实对于爱情的理解并不透彻,身为特工的她,没有权利言爱,也没有胆量动情。

可是在她临死的时候她看到了特依格的眼里流了一滴泪出来,她猜想也许这就是动心的代价!

戴潜没有道理骗她,想来这事儿也不是什么秘密,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就说了出来。

那么,就是这具身体曾经被一对兄弟所爱,然后她选择嫁人了哥哥。可是结婚当天哥哥死了,于是现在弟弟想要把她再圈到自己的身边。

现在她知道了一切,那么,还有没有必要再跟戴潜回去皇宫呢?

卫莱有注意到刚刚这一路上禁军已经撤离了不少,现在护着这辆马车的也不过一百人左右。如果她想跑,其实也是挺容易的。

又挑开车窗帘子向外看了看,自思量了半晌,最终还是将手放了下来。

算了,与其就这样躲着,还不如亲自面对把事情解决清楚。虽然她还不能确定这事情能不能解决得掉,但是至少卫莱明白,逃,绝对不是一个好的办法。

对方是皇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她能逃到哪儿?

山间小筑那样隐秘的地方,到头来不还是被人家找上门来?

再说,她之前虽然说对那些个被控制住的族人并不在乎,可那毕竟是蓝映儿的亲人。她卫莱前一世已经杀孽太重,这辈子,是想要平淡一生的。

“姑娘!”外头戴潜的声音又起,“上夜了,咱们这就进宫去。”

她没吭声儿,能说什么呢?就连最基本的鄙视都烦了。

马车终于重新启动,没有减震设备的原始交通工具颠得厉害。卫莱很庆幸自己没有那晕车的毛病,要不然实在是撑不了走过的那些路。

朕等了你好久

到了皇宫时,马车选择了一个小偏门儿缓缓而出。

刚进了门没多一会儿就停了,然后就听得外头戴潜很恭敬的声音响起:

“属下叩见皇上!”

之后便没了声音,再等一会儿,车门帘被人从外头挑开,戴潜在前,冲她做了个下车的手势,同时小声道:

“姑娘,皇上亲自来接您了!”

卫莱挑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那个不久之前曾追她到山林里的男子就在不远处负手而立。

这是她第二次见到霍天湛,与之前不同的是,此时的霍天湛穿了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在一副英武之下又多了几分不可一世的霸气。

她不得不承认,这个人的气场十分之强,强到她几乎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愣神儿的工夫,霍湛到走上前来。

戴潜知趣地退了开去,他便伸了手进去车里,然后长叹一声,轻言道:

“朕等了你好久,下来吧!”

“呵!”卫莱耸肩,没有理他伸过来的手,自顾地站起身跳下车去。“皇帝大驾来到这种地方接人,还真是委屈您了!”

这话里带着冷嘲热讽,霍天湛皱了剑眉,可是没多久便又展开。

一挥手遣了周围众人,当这一片空地上只剩下他们两个时,霍天湛这才又仔细地向眼前站着的女子打量了去。

这张脸他不知道在梦里描绘了多少次,甚至还有一副他亲手而画的人像就藏在从前湛王府的书房里。

那时候她是他的皇兄心爱的女人,他想着她,却也只能在心里,就连那画像都是不可以轻易示人的。

终于他们两个之间再也没有障碍,虽说亲哥哥的死让他着实难过了好一阵,他甚至觉得如果用成全他们的方法可以换得皇兄一命,都是值得的。

但是人毕竟是去了,他不可能再错过与蓝映儿之间的任何一种可能。

只有嫁给我,才能有真正的幸福!

只是……霍天湛不由得摇起头来。

为什么这个女子就在一转眼间就好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同样绝美的那张脸下,却好像潜藏着另一个不同的灵魂。

他摸不清,也猜不透。

可她又实实在在还是蓝映儿……

“对不起!”思量了许久,终于还是吐了这么一句出来。他以为她是跟他呕气,是没有从先帝去世的­阴­影中缓过神儿来。现在的蓝映儿,是受了很大很大的刺激才有的改变。“映儿!”他唤她,“你别怪我!”一句话,已经由“朕”变成了“我”,“我知道你受了很重的伤,可是那天­射­中你的人真不是我派来的,你相信我!找了你几十天,直到今天才有了你的消息,我……”

“嘘!”面前的女子突然竖起食指放到­唇­边,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而后用极小的声音道:“小声点儿!小心那个恶婆婆和那位大姐姐听到找你的麻烦!她们要是统统都被吵醒,那你让我三更半夜进宫来的这一番心思可就白费了!”

霍天湛一愣,随即道:

“瞒不过的!我只是不想在夜里又把这后宫闹个人仰马翻,但是明天一早,该找上门的还是要来的……映儿!”他紧皱着眉,“你不要这样,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拍良心说,你真的对我没有一丝感情么?当年本来就是我先遇到你的,为什么到了最后你中意的会是皇兄?”

“停!”卫莱后退一位,以手抱头。“好复杂的事情,我现在不想听。当年是当年,现在是现在,不要再拿什么当年与我说事。我告诉你,从前的蓝映儿已经被那两个恶毒的女人被火烧死了!”

“好!”霍天湛很痛快地点头,同时面­色­一沉,再不似刚刚那样带着乞求。他道:“朕不强求,但是映儿,早晚有一天你会后悔当初的选择。你要知道,只有嫁给了朕,才能有真正的幸福!”

映泉宫

“那你就等着吧!”她在原地转了个圈儿,然后揉揉眼,“老子现在困了呢!听说你新修了宫殿,在哪里?快带老子过去!”

霍天湛微闭了双眼,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自从上次山林中追上她,就觉得她说话这方式突然变得让他实在没有办法接受。

见对方怒视,卫莱不在乎地撇撇嘴,却惹来霍天湛一声爆吼——

“把你的话给朕收回去!”

她轻叹,看来这个皇帝的脾气并不好,至少比起季莫尘来,差得实在是太多了。

下意思地敲敲头,怎么总是会想起季莫尘呢!怎么竟然习惯­性­地拿他来跟别人比较?

轻捏了捏衣角,这衣服被烟熏得已经失了最初的洁净,却还是感觉很亲切,像是有他的味道一般。

“朕会着人多给你备些衣物,以后外人的衣裳不要乱穿!”

一句话扔下,他­干­脆上前一把扯过她的手,就这么一直拉着、走着,直到了一个宫院门前,这才停住了脚步。

她抬头,只见宫门顶的匾额上书着“映泉宫”三字,想一想,便知这是取蓝映儿的名字,还有那一眼温泉而起的。

霍天湛有些意外地盯着两人紧握的手,哦不,应该是他紧握着卫莱的手。

可是对方并没有挣脱,就这么任他一直扯着。

这事情放了从前,他是万万不敢的。

“你看什么!”倒是卫莱先开口了,“地方也到了,握够了就松开!”

霍天湛皱眉,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你不介意?”

“介意什么?”卫莱侧头,“哦!拉手吗?介意!可是我拒绝有用吗?你不是皇上么!”

“你是谁!”终于,一直堵在心头的这句话问出口,霍天湛似有些紧张地盯着卫莱,总是怕这个女子突然间就因为自己这一句话而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哦,虽然她现在也根从前几乎没有相同点了,但至少这张脸还是会让她想起曾经的那个映儿。

真实与虚幻

“你究竟是谁?”他又问,却只换来了卫莱会心一笑。

“我就是我!”她答得理所当然,只是玩了些文字技巧。她说我就是是,而不是说我就是蓝映儿。

霍天湛却微微摇头,主动松开了握住她的手,后退了一步,指着她道:

“映儿是不会武功的,而你……”

“那你看我是谁?”她反而步步紧逼,直走到霍天湛的面前,竟是抓直他一只手按向自己的脸,“人皮面具?你自己来试试,看能不能撕得下一层皮来!”

他无奈,自顾地抽回手,而后道:

“不是面具!你还是你……算了!”突然现得很疲惫,轻抬了手,撩起她一绺垂至额前的碎发。“既然回来了,就留下吧!我总不会负了你。”

卫莱这一次没再跟他贫嘴,却又不经意地在心中想到了季莫尘。

这样的动作他也曾做过,感觉不如。

季莫尘风雅得不似俗人,可是在这个皇帝面前、在这座皇宫里面,即便是如此暧昧的动作,都压抑得令人窒息。

她转身,已经有下人在宫院前等着接引。

霍天湛没有跟进去,只是看着这个熟悉的女子一步一步朝着自己亲自监盖的映泉里走去,心中却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

这样的场面他说不知道已经在心里描绘了多少次,可是当人真的就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然后再走到自己为她归划的生活里,却又觉得是那样的不真实。

从前的蓝映儿是真实的,他空有一腔深情,却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将她抓住。

现在的蓝映儿像是虚幻的,他可以将其抓住,可是当二人举目相望时,却又像隔了万水千山,怎么样也没有办法拉近那种并不存在的距离。

“听说你禁锢了我的族人!”已经走到院中的人突然停下脚,回身冲着他喊道:“放了吧!我人都已经在皇宫里了,你留着他们还有什么用?”

送给蓝映儿的温泉

“不!”霍天湛认真地摇头,“你的族人们没有被禁锢,该如何生活还是该如何生活,朕只不过在那部族村落的周围加了许多士兵来保护他们的安全。”

“哈!哈哈!”卫莱突然笑得花枝乱颤,她指着他道:“你这话也就唬唬三岁的小孩!算了!”无奈地扬手,“我仁至义尽,你爱关就关吧!”

……

这一夜的卫莱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入眠,好不容易熬到四更天,­干­脆起了身,直奔着那个就建在寝宫里浴房而去。

这座宫院果然就如戴潜所说,是在皇宫里唯一的一处温泉眼上建起的。

工臣们又十分­精­巧地将这眼温泉就地围起了一个大大的浴池,四周用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石头堆砌起来,密不透风。上头没有顶,卫莱走近来之后,一仰头,直接可以看到漫天星辰。

“姑娘!”守夜的丫头见她进了浴房,便也在后头跟了进来。

卫莱早知道她起来,也懒得理。这时听得人家叫,才含糊地“嗯”了一声。

小丫头走到她面前,指着这间浴房自顾地介绍着——

“姑娘,这这四周都是采了天玉山的灵石砌起来的围墙,灵石与这温泉水的蒸汽遇到一起,会产生一种香气,姑娘洗完之后,身子就会香香的,都不用擦香料了呢!”丫头介绍得很开心,本来还有着的惺惺睡意,这会儿也全都不见了。“姑娘您试试这水,这是直接引的温泉水进来,泉眼就在那儿——”向一旁边隔开的一处小池指去,“水是自然流动的,很­干­净,温度也适中呢!而且皇上说了,温泉暖合,所以上面不用加顶,就算在冬天也不会冷。姑娘泡的时候可以看到天,心情就会变好。”

卫莱有了那么一点点的感动,那个皇帝为蓝映儿想了这么多,想必在他心里的爱,应该是很真诚的吧!

总有一天会走出去

只可惜,蓝映儿这个小女子没有福分。

她一直都没怎么去想蓝映儿的灵魂是什么时候离体的,但是现在想来,估计就是被绑在火堆上的时候。

她当时醒来就能感觉到那具身体十分虚弱,再经着那样的烘烤,也就是凭着她卫莱的灵魂才可以撑住没事。

“姑娘!”见她发愣,小丫头又唤了一声。“您不睡了吗?皇上临走的时候吩咐过,说您的身上有伤,还不能泡太久。”

“没事!”她扬扬手,“你叫什么?”

小丫头一恭身,

“奴隶春喜!”

“好!春喜!”卫莱笑笑,“你去给我找一身衣裳送进来,我泡一下就好。”

“是!那姑娘您可不要泡太久了,皇上说过……”

“行了!”不愿意听他总是皇上皇上的挂在嘴边,“我泡一下就好,你拿好衣裳再弄点儿吃的来,我饿了!”

春喜领命而去,卫莱去了衣物,再顺着几步台阶走入温泉,小心地尽量不让伤口沾到水面。

温泉果然很不错,但她还是想念在山间小筑的时候泡的木桶。

春喜很听话,可她还是总会想起天天跟她斗嘴的山灵。

也不知道那丫头逃出去多远,见到了季莫尘没有。

来了这么久,现在她知道,这个国家叫做天楚。

只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在记忆里搜索到任何关于天楚二字的历史信息。

她自认历史不差,国安局的特工从小便接受了最全面的教育,因为谁也不知道将来要出使任务的目标人物在社会的哪个领界。

当然,她一直都认为史书记所记载的不一定都是对的。也许千百年前,就有那么一个朝代明明存在着,可是却没有给历史留下任何可供后世考察的资料。

就像现在的天楚。

也许这就是命吧!终于还是走进了权利的中心,终于还是套上了被人控制的枷锁。

可是她没有办法,就算是在通讯不发达的古代,她也没有把握能一辈子都逃开皇帝对她的搜索。

与其终日提心吊胆,莫不如­干­脆地走进他的世界,用短暂的纠结来换取一生的自由!

皇后来了

卫莱知道,总有一天她会从这里走出去,总有一天,她会将蓝映儿所欠下的情债偿还彻底,然后做她自己,做回卫莱!

“姑娘!”春喜抱了一套崭新的衣物走了进来,“姑娘您还是不要泡太久。”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衣物放到一旁边的石桌上,然后就要去手去拾卫莱换下来的那套。

“哎!”卫莱急忙叫住她,然后指着她手里的衣裳道:“这一身你拿去洗洗,然后一定要完好无损的再给我拿回来,知道了吗?”

小丫头点点头,也不多问。当初进宫的时候老嬷嬷就教导过,主子说的永远都是对的,不要跟主子问为什么,只要服从就好。

“那,姑娘!”春喜一俯身,“奴隶先把这衣裳拿出去,然后回来侍候姑娘起身。”

卫莱点点头,见她出去后自动地站起身来。

再用早备在一边的绒布将身子擦­干­,自己动手将衣裳穿好。

天还没亮,­干­脆又睡了个回笼觉,再醒来时,春喜正好将洗漱的水端到寝宫的外间儿。

早饭过后,正坐在屋子里发呆的某人迎来了这映泉宫的第一位客人——皇后娘娘。

当一身锦服的皇后在数名宫女太监的伴陪下走进来的时候,她想起来,这个女子正是那日她刚醒来时帮着自己跟老太太和那个恶­妇­求情的人。

此时的卫莱自大咧咧地坐在桌子上,一只手随意地翻着春喜找来给她解闷的闲书。

皇后淳于燕看到这副场景时,脚步徒然顿住。

一挥手,跟在身后的下人悉数退去,只剩她一人站在屋子里微皱了眉向卫莱看过来。

春喜也识时务地离开,卫莱有些无奈。到底还是权势仅次于天的女人,本来服侍自己的丫头,到头来还是得听人家的吩咐。

女人的骄傲

淳于燕在先帝的那场大婚之前并没有见过蓝映儿,但却对她这张脸一点儿都不陌生。

她跟霍天湛五年的夫妻,虽说这一场婚姻多半也是为了稳固政局,但是两人之间虽说不似如胶似膝,却也算得上是相敬如宾。

关于蓝映儿的事,霍天湛没有瞒她,就连那一张画像她也不知道看过多少次。

那日先帝为了迎娶蓝映儿,给了她一个比册后大典还要隆重的婚礼,但新娘是罩着喜帕的。

说起来,她第一次见到真正的蓝映儿,是在皇宫的死牢里。

那时候的她被视为杀害先帝的凶手,霍天湛去祭天,淳于燕头一次走进死牢去看了她。

只觉得摊坐于地的女子虽然目光呆滞,虽然不论她怎么问也都不言。

但是那一种美,却是容不得任何人将其忽视。

就好像现在,蓝映儿依然美得光艳照人,可是……

淳于燕不由得微微摇头,真实的蓝映儿就是这个样子吗?

吊儿郎当,不拘小节,美丽的脸上带着很明显的不在乎。

她不懂,就算是先帝逝世已经有段时间,可曾经那样相爱的两个人,怎么可以一下子就能够忘却?

“我认得你!”卫莱挑挑下巴,冲着淳于燕道:“那天她们两个要烧死我,你还为我说情来着!”

淳于燕机械地点头,却不知道该跟她说些什么!

卫莱耸耸肩,抬手捂住胸口,然后从桌子上跳下来。

她这一个动作,终于解了淳于燕的尴尬——

“那个……本宫……哦,我,我去给你请个太医看看伤吧!”她知道霍天湛在蓝映儿面前一定不会自称为朕,就算是爱屋及乌吧,她也称我好了。

“嗯!”对于她这个提议,卫莱到是没有反对,只是提醒道:“能不能找个女大夫来?我很不巧伤在了女人的骄傲上,麻烦你找个女大夫来吧!”

老子也不是内人

“好!好!”淳于燕抹汗,“女人的骄傲?”这算什么词?

转身到屋外跟下人吩咐下去,再回来时,卫莱已经坐到椅子上,然后又指了身边的一张示意她也坐。

淳于燕点点头,虽然有些不大习惯她这态度,但还是坐了过去。

“你来这儿一定是有话要跟我说,反正老子也很闷,有个人说说话也好!”

又来了!

淳于燕很无奈,那天在罚场她就发现这蓝映儿总是老子老子的挂在嘴边,这样一个字眼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实在是……

“你叫什么?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卫莱懒懒地靠在椅背上,望着眼前的女人。

她知道这是皇后娘娘,刚才对方来的时候满院子的跪呼声她不是没有听见。

可是叫皇后娘娘让她觉得别扭,似乎是有意在提醒自己在这样一个世界阶级和权利就决定了一切一样。

“我叫淳于燕!”她笑笑,“是天楚国的皇后,不过你直接叫我名字就好,那些个名头,是……是给外人叫的!”

卫莱皱眉,

“老子也不是内人!”

“……”

“好啦!燕燕同学!”她自动自觉地给对方起了个小名儿,“你来找我有啥事?”

卫莱看得出,这个淳于燕不坏,至于目前为止对自己还没有什么恶意。

“我……”淳于燕自动地在心里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才又道:“映儿,你又回来了,皇上很高兴。”

“靠!”她翻白眼,“别说这事儿,说别的!”

“咳咳!”淳于燕被呛道,于是赶紧听她的转了话题:“那个……我来,是想跟你说……哦,是想告诉你就安心地在这儿住着,你放心,不会再有人想要害你。太后因为先帝的去世受了很大的打击,现在已经不怎么过问后宫的事。倒是太皇太后,唉,本就身子不好,听说你进来,病又重了些。不过也没关系,有皇上在,就算是她老人家心里不舒服,也不会真的拿你怎么样。”

我就算是气,又能改变什么

“停!”卫莱打了个手势,“有点儿乱呢!燕燕你能不能给我讲讲,什么太后啊太皇太后啊,都是个什么情况?”

淳于燕愣了一下,随即想到许是她第一天进宫就发生政变,这才对于皇宫里的事情不太清楚。于是细心地道:

“先帝过世后,他的皇后娘娘被尊为太后。而原本的太后,就是当今的太皇太后了。”

卫莱点点头表示可以接受,淳于燕见她能听得进去自己说话,心里一阵欢喜,赶紧又道:

“映儿,算我求你,好好的留在宫里吧!皇上他真的很喜欢你,我们夫妻五年,虽说从前的湛王府里也有侧妃也有侍妾,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像喜欢你一样去喜欢其它人。我不瞒你,自打听说了先帝要娶你进宫,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成天的让管它拿着你的画像去寻跟你长得相像的女子。我……”

“你就不吃醋?”卫莱很难理解这淳于燕现在的态度,一个女人能为一个男人做到这些,这算是爱?还算是不爱?

“嗯?”对方没懂。

她又解释:

“就是说你不生气?你的爱人爱着别的女子,你却还来帮他说情让那女子留下?你不知道如果我真的留下,很有可能就会分走他对你的爱吗?”

“哦!这样呀!”淳于燕笑笑,像是她问了一个本不该问的问题,“映儿你真傻,我有什么好气的呢?就算没有你,也还会有别人!我从前顶着湛王正妃的名头,要大度,不能生气。如今,我是皇后了,就更不可以在这种事情上去计较。皇家要开枝散叶,皇帝要广纳后宫,这是千百年来的规矩,我就算是气,又能改变什么?”

她这话说得淡然,可是面上的苦却被卫莱看在眼里。

下意识地伸出手去碰碰她的脸,淳于燕吓了一跳。卫莱却笑了:

“你这么年轻,真不应该当什么皇后,这么年轻,何苦把自己的一生交给一个三千粉黛团团转的人!”

之前的事

淳于燕又愣住,卫莱的话让她有些反映不过来。

从来也没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从前在家里,父亲说的是:当今圣上只有两个孩子,一个是湛王,一个就是凌王。虽说凌王是长子,继承皇位的机会大些。但是湛王爷到时候就会是唯一的皇弟,嫁到湛王府,我们淳于一家就有了一个保靠的根基。

母亲说的是:女人这一辈子不就图个依靠么,以你爹爹在朝中的权势,你嫁过去就是王爷正妃,这一辈子就不用愁了。

那时候她才十六岁,跟蓝映儿现在一样的年纪。深闰中的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没见过多少生人,于是坚定是认为父母亲说的就是对的。

那一年,风风光光地嫁到湛王府,霍天湛挑开她喜帕的时候,她看到的是一张冷酷到没有丝毫表情,却又好看到让她无法别开目光的脸。

她就这样爱上他,而他,却只是对她说:既然来了,我好好待你就是。

“我没想过。”淳于燕实话实说,“女人的婚事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自己选择的机会。”

卫莱不置可否,封建礼教下成长起来的人,总不是她三言两语就扭得过来的。

“映儿!”聊得多了,淳于燕最初有的那点紧张也渐渐少了去,“映儿对不起,那时候皇上去祭天,说好了让我护你周全的。但是我没能力,有太皇太后跟太后在,我拼命去求,也没有用。你不要恨我,也不要恨她们。去世的那个是她们的丈夫和儿子,她们一时气愤,也是……也是说得过去的。”

卫莱吸吸鼻子,对于之前的段记忆她倒不是真的很计较,毕竟对于她们来说,要烧死的是蓝映儿。只要从今往后不找她卫莱的麻烦,她倒也没有必要揪着那事情不放。

去宫里逛逛吧

“皇上去上朝了,估计下了朝就会过来的!”淳于燕一边说着一边起身,“映儿,我就住在东华宫,下人们都认得的。你要是有事就差人去那里叫我,有什么需要也可以来找我。你放心,我不会对你不好!”

卫莱苦笑,就觉得这淳于燕像是来跟她表决心的。

“我知道了!”她点头,“谢谢你!”

“那我先走了,一会儿皇上回来一定有好些话想要跟你说,我在这儿不大方便。已经差人去请太医了,女太医宫里头没有,但是从前湛王府里有用惯的,过不了多久就能宣进宫来。”

目送淳于燕离开,不一会儿喜春就进了屋来。

“姑娘您怎么也不送送皇后娘娘呢?”小丫头很不明白蓝映儿的态度,更不明白皇后的态度。她知道一个女人入了后宫之后要走的路,就算现在还叫她姑娘,保不齐明天一早就是主子娘娘了。皇后这时候来,该不会是找她的麻烦吧?

“燕燕是个好同志!”卫莱自顾地呢喃,也没去理春喜的话,得知那女大夫还没进宫,于是站起身,道:“陪我在皇宫里走走吧!我还没逛过呢!”

春喜点头:

“好!那奴隶去给您取件披风来,天凉了,外头风大!”

卫莱今天的心情不是很好,自打进了这皇宫,她的心情就一直都不好。

心里头有事儿,她也不愿意像前世那样天天带着面具去伪装,所以­干­脆就挂在脸上。

说是到皇宫里头逛逛,其实只是想多熟悉一下地形。她一直认为自己有朝一日要从这里出去的话,是要靠逃的。那么既然要逃,自然是越早做准备越好。

在春喜想来,女人无外乎就是逛逛园子逛逛湖边,再不就是沿着小路走走。

可却没想到出了映泉宫之后却是卫莱在带着她走,走的都是些没啥风景但却又有些隐避的道道儿。

供奉先帝的祠堂

小丫头直挠头,这位蓝姑娘的喜好很特别呢!

卫莱可没工夫管她在想什么,她只是依着自己的辨别能力来一点点的摸清楚从这映泉宫散开后的几条可选之路。

试了两条,不通。

再回来,再试了两条,还不通。

最后一处弯弯小道走上时,春喜终于闷不住了,轻轻地拉住她:

“姑娘!”

“嗯?”她回头,随即马上想到自己逛得是有些奇怪了,于是尴尬地笑笑。“呵呵,没什么,老子……我,我喜欢走小路!”

小丫头低头不语,见她还要往前走,不由得小声道:

“姑娘,前面还是不要去了,我们回寝宫吧!”

卫莱回过头,很是有些探问的意思看着她。

小丫头将头低得更甚了。

“算了!”她扬扬手,“要是你不想去,那就在这儿等着,我自己去就好。”

“不是不是!”春喜赶紧追上她,“姑娘您误会了,春喜是为了您好,这条路再往前走就是……就是间小祠堂。太后娘娘在那祠堂里供了先帝的牌子……”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卫莱好不容易听真切,可又有些摸不着头脑。

“供他的牌位­干­老子屁事?那地方戒严了么?我……”

话终于停下,总算是极时地想到了蓝映儿那个尴尬的身份。

先帝新进门儿的妃子……叫什么?蓝妃是吧?

唉!

“没事!”她摇摇头,“我去看看也好,不管怎么说蓝映儿跟他也是相识一场,应该去看看的。”

春喜没再阻拦,毕竟卫莱是主子,而且皇上也没说那地方不准她去。而且小丫头的心里也是有些好奇的,这个女子被两个皇帝都爱着,现在先帝已去,她又入了当今圣上的后宫。那在她的心里,先帝的份量究竟还有多少?

两人一路走着,卫莱算着大概也就五六分钟的样子,果然一间四合院儿似的小祠堂现在了面前。

蓝映儿的反映

“就是这里吗?”她指着前方问。

“回姑娘,是!”

“好!”卫莱轻笑,随即做了个深呼吸。“你就在这儿候着吧,我自己进去。”

“姑娘!”春喜还是有些担心,“您……没事吧?”

“会有什么事呢?”她反问,“一个牌位而已,我只是去看看。你放心,我还没笨到为了一个男人寻死觅活。”

话毕,再不理春喜,一个人走到院门前信步而入。

祠堂里有两个看守的太监,一见来了人,立即上得前来出手相拦。站在后面的春喜又赶紧快步赶来冲着他们道:

“这位是皇上刚接进宫来的蓝姑娘,皇上吩咐,任何人不得对姑娘无礼。”

两个太监认得春喜,知道她是跟着当今圣上从湛王府进一起进来的。此时听春喜这样说了,便也不再拦着,更是伸手帮着卫莱又将门拉开了些。

“带我去看看先帝的牌位吧!”进了这院子,卫莱的心情竟也跟着沉重起来。就像是有一团重重的东西堵在心口,很闷,很痛,怎么抛也抛不出去。

下意识地抬手按了去,伤口一痛,却是将一团­阴­云散去了不少。

神智一下子恢复过来,她有些晃神,呆愣了好半晌才明白,那应该是蓝映儿的感觉呀!

就像她第一次见到现在那个皇帝,也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但却与现在不同,现在祠堂的主位上供奉的是蓝映儿的爱人,她甚至在不久之前上了花轿嫁给他。

她们该是有多么相爱?一个活生生的人现在就变成了冰冷的牌位摆在这里,就算是蓝映儿的灵魂已经不在,可是这具身体竟还是不自觉地起了这样的反映。

她抬眼向那牌位看去,又立即将双目闭上。

该死!

卫莱心中暗骂。

居然想要流泪。

她努力让蓝映儿的身体平静下来,然后居然下意识地开口,语带乞求:

“映儿,你要冷静。他死了,你也死了,你就算是想要寻他,想要怀念他,也不应该是在这里。你看,我现在替代了你的灵魂来到这个世界,没准儿你们也可以去到另一个世界继续相爱。映儿,冷静一些。”

霍天凌

卫莱敢指天发誓,她这一辈子说话都没有这样温柔过。就算是对着季莫尘那个清雅之人时,也没有过这般耐­性­。

但是此时,她却像是在哄一个撒娇的孩子一样,用尽了耐­性­与呵护。

怎奈,蓝映儿的灵魂早已经不在,不管她再怎样说怎样劝,却都只是徒劳。

卫莱没办法,只好深吸了一口气,努力集中自己的­精­力硬将蓝映儿那习惯­性­的反映给压了下去。

再抬眼向那灵位看去,好长一串头衔后面,跟着三个字:霍天凌。

“原来是姓霍的。”她呢喃,又在心里将现在那人皇帝转了一遍,想来,他也应该叫霍天什么吧!

“好!”她点点头,冲着那霍天凌的牌位开口,就像是真的对着一个人在说话一样,道:“是叫霍天凌吧!很遗憾,我们只能以这种方式来见面了。但请你看清楚,站在你身边的是卫莱,不是蓝映儿。我不知道蓝映儿与你和你弟弟之间到底曾经发生过什么,但是现在留下的这个烂摊子实在是有些让我头痛。”

下意识地抚抚头,卫莱觉得自己好像是疯了,居然就对着一块没有生命的牌位说了这么些话。

可是这些话是她无论对着什么人都没有办法说出口的,只有他,霍天凌这三分之一个当事人,可以让她无所顾及的把话说出来。

她想,如果要是跟那个还活着的皇帝说这样的话,他要么觉得她是疯了,要么就会暴怒,然后跟她大吵一架。

那个皇帝她虽说不上喜欢,却也没有太讨厌。

卫莱看得出,他对蓝映儿的爱,是真的。

她不愿与他吵架。进这宫里来是想着要将他对蓝映儿的惦记给消除掉,然后她才能够安生。不过如果吵架也是一个好的办法,那她到也不排斥。

有爱,才是真实的

独自在祠堂里面站了好久,卫莱是想,就算是成全一下蓝映儿这具身体吧!给她一个与爱人最后一次见面的机会,从今往后,这个地方她再也不会来了。

却没想到,与此同时,霍天湛就负手而立于院子门口。

他听不到卫莱在说些什么,但却也从那背影中看到了她的痛苦。

他居然笑了。

是的,笑了。

“原来映儿还是爱着他的,真好。”他呢喃自语,站在身后的小丫头春喜听得稀里糊涂。

她弄不明白皇帝是怎么想的,蓝姑娘爱着先帝,怎么还真好呢?

可是在霍天湛看来,爱着先帝的蓝映儿才是真正的蓝映儿,好像她心中还有爱,这个人就真实了许多。

哪怕那份爱,是给别人的。

“你什么时候来的?”恍惚间,祠堂里的人已经走了出来,就这么仰着下巴看着他,有些不可一视的冷傲。

“刚到。”他答得简单,然后挑了挑­唇­角,展了一弯难得的笑,再冲着她伸出手来:“走吧!我下朝了,带你回映泉宫。”

卫莱看了这只手好半天,却没应。

很鄙视自己居然在这种时候又想到了季莫尘,她想,如果是季莫尘这样对她伸出手来,她一定会乐呵呵地握住,然后由他牵着自己去到任何地方吧!

霍天湛看出她的不乐意,悻悻地将手收后,自顾地转身,同时道:

“走吧!”

卫莱跟在他身后,也不说话。

她在想,不知道如果就一直这样冷淡下去,要用多长时间可以让这位皇帝将对蓝映儿的爱意收回。

回了映泉宫,皇后淳于燕找来的大夫已经候在那儿多时了。

那是一位看起来四十上下的­妇­人,很老实的样子,提着药箱,见到她们立即跪倒在地。

霍天湛没反映过来,倒是春喜主动开口解了他的疑惑。

他点点头,很满意卫莱这样的安排,由着下人将卫莱和大夫都引到里间,自己想了想,也跟了进去。

回颜露

卫莱冲他皱眉,

“你进来­干­什么?”

“看你治伤。”他答得坦然。

“出去!”她冷了脸,“老子治伤没有让人参观的爱好,怎么?你花钱买票了么?”

“你——”拼命地压住火气,霍天湛突然觉得自己早晚有一天得被这个女人给气死。猛地转身,正准备快步离去,却突然又住了脚,然后半回头,语带双关地道:“把她伤口上的药给换一换,外头的野郎中能用多好的药去!”

卫莱无奈苦笑,直到他走远了,才这又冲着那大夫道:

“别听他的,你看看我这伤吧,其实现在用的药应该也不错。”

终于按着由着新来的太医将伤口处理妥当,适才出了屋去的春喜这才又走进来将太医送了出去。再回来时,手里却握着一只小瓶子。

“拿的什么?”她问。

春喜笑盈盈地递到她面前:

“回颜露!”

“啥?”卫莱皱眉,“什么东西?”

“这是宫里太医院的老太医弄出来的,听说特别珍贵,每天一滴涂在脸上,用不了十日就可以去掉皱纹和疤痕。您不知道,宫里的娘娘都抢着要这东西,但因为太稀少了,大家都只有使大把的银子才可以偷偷到弄到几滴。”

“那你这一瓶子里面有几滴?”卫莱好笑地看着她手中握着的拇指大小的瓶子,“这要是只有三五滴,我是不是倒都倒不出来?”

春喜“噗嗤”一声笑了,

“姑娘说得哪里话,您要用的东西怎么可能只有三五滴。这是满满一瓶呢!皇帝亲自给你送过来的,说是让您涂在伤口上,好得快!”

“切!”她翻了个白眼,本要拒绝,但想了想却还是伸手接了过来。“谢谢两个字就算了,他是一国之主,照顾黎民百姓,这是他应该做的。”

我不会逼你,舍不得

上了夜,沐浴过后喜春特地提醒她要擦一些回颜露在伤口上,以免日后留疤。

卫莱应服地点了点头,自顾地走回床榻。

小丫头拾掇了一会儿,告退去了外间儿。

她还是没有让人守夜的习惯,好在这间寝宫很大,卧房的外间儿与里间儿隔得很远,还有一面大屏风拦着,就像是两个房间一样。

那瓶被称为极其珍贵的回颜露被她握在手里,却始终没有要擦在自己身上的意思。

卫莱想,留个疤也挺好的,说不准将来可以用这道疤来让季莫尘对她负责。

一想到这儿,不由得又展了笑颜。

好想念那个人啊!

一想到他最开始被自己闹腾的样子就想笑,那么一个温雅之人一定是极看不惯她这行事作风,自己还好巧不巧地在他面前说过好几次脏话。

唉,真是罪过罪过。

就这样带着对季莫尘的思念睡了一夜,第二天晌午霍天湛来的时候,她很是有些不解。

“皇帝!”卫莱挠挠头,极力地回想地方有没有告诉过他的名字,这样叫皇帝皇帝的还真是不大习惯。“你说你把我弄进宫来是准备­干­什么的?”

刚端起茶碗的霍天湛半抬了头看了看她,然后又自顾地去喝了口茶,这才道:

“当妃子。”

卫莱点点头,这个答案她心里清楚,可是……

“那你为啥晚上不到映泉宫来?还挺自觉的?”

霍天湛轻哼一声,白了她一眼。

“怎么着,你还着急了?”

“滚!”她怒,“老子就是奇怪还有你这么不猴急的男人!”

他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

“当然。”然后放下手中的茶碗,抬起头,很是认真地看着卫莱,半晌,道:

“总得要等到你爱上我的那一天。映儿,我不会逼你……舍不得。”

两人的对话落到春喜的眼里,小丫头眼眶泛了湿。

从来都是皇帝后宫三千佳丽,她没见过先帝待这位蓝姑娘如何如何,但是当今圣上能做到如此,这样的一份爱,应该算得上是完美了吧?

神秘的太监

霍天湛没在这里留多久,似乎朝中很忙,只一个时辰的工夫就已经有人来催了两趟。

卫莱知道做为一个领导者这样忙碌很正常,但其实她倒宁愿这个皇帝多抽出些时间来与她交流,这样,也许很快就可以达她自己的目地。也许到那个时候,她不用逃,也能让他主动开口把自己赶出皇宫。

“蓝姑娘。”一个年轻的太监恭着腰身走了进来,到她面前行了礼,然后将双手捧着的东西递给了春喜。“这是今年的贡茶,刚刚皇后娘娘差人给姑娘送来的。”

说这话时,趁着春喜转身将茶叶盒放到桌案上的工夫,那太监竟对着卫莱使了一个很明显的眼­色­。

卫莱看得明白,那是在叫春喜离开。

她有些不解,一个太监,怎么如此大胆来跟自己使眼­色­?

但既然人家做了,就必然会有一定的道理,不管怎样,听听总是没有什么坏处的。

她也不怕对方跟其使坏,一来这里是皇宫,太监得有多大的胆子对主子出手不利?二来她是卫莱,不是娇弱的蓝映儿,就算有人对她出手,她也有把握可以渡过险关。

“春喜。”她开口,“你去把这茶泡泡,再到御膳房看看有没有点心,我有些饿了。”

“哎!”小丫头答应着出了屋子。

见其走远,卫莱这才又冲着那太监道:

“说吧!神神秘秘的,什么事?”

她这一开口,那年轻的太监的双眼刷地一下就红了,堂堂男儿……呃……半个男儿,当场就落了泪来。

卫莱囧了,她习惯­性­地只预料到了危险,却没有想到对方来了这么一手。

傻乎乎地看着面前的人哭了半天,正想开口问问原因,那太监这时候却伸手入怀,很快地掏了一封信来。

他往上衣襟里伸手的时候,卫莱下意识的往后躲去。可是随即便反映过来现在是古代,就算对方伸手入怀,也没可能的掏出一把枪来。

秦阿哥

不由得为自己这种习惯­性­的行为默哀……

“映儿。”那太监哽咽着将那封信递到卫莱面前,“昨儿夜里收到了老族长的飞鸽传书,你看看吧!”

卫莱一愣,他叫她映儿?

“你是谁?”仔细打量了这太监好半天,最后结论:模样其实不错。

“映儿。”对方有点儿诧异,可是马上又感伤起来。“映儿你都不认得我了么?我的声音变了,装束变了,身份也变了。可是我的样貌没变啊!我是秦阿哥,你怎么可能不认得我?”

卫莱皱了眉,秦阿哥?又是蓝映儿的什么人吗?

自顾摇摇头,然后道:

“真对不起,我自从先帝去世之后,被当今的太后和太皇太后绑在火架子上烤过一次,然后就有一些事情记不大清楚了。你从前是认得我的吗?”

太监愣了好半天,像是有些不大能接受这个现实。伸出手指了指卫莱,嘴巴动了动,却没能说得出话来。

“好啦!”卫莱无奈,“你也不要太惊讶,人失忆而已,又不是要命的事。”

“映,映儿。”自称秦阿哥的人声音打着颤,“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我们在柔芊村一起长大,我大你四岁,你都是叫我秦阿哥的。”见卫莱缓缓摇头,他似有些为难,但却又道:“其实你从族里偷偷跑出来的时候老族长就发现了,他让我无论如何都要跟着你,保护你的安全。可是你还没等到京城就被皇宫里的人接了去,我没有办法接近,就只好悄悄地在后头跟着。后来你嫁到宫里,我没办法进去,正好宫里在选太监,我就报了名……可惜我进去之后直接被送到了净身房,再出来的时候才知道先帝驾崩,你已经逃了出去。我出不去了,就只好继续在宫里呆着。后来知道当今圣上一直都在找你,这才给老族长去了书信。现在收到回信了,映儿你还是看看吧!我使了银子被分到映泉宫侍候,以后就在一个院子里,你要是有事就招呼我,自家人,总比那些外人用起来要,要顺手些。”

家信

他越说,卫莱的两道秀眉皱得越紧。

她甚至开始怀疑这个蓝映儿跟这位听起来算是青梅竹马的秦阿马之间是不是也有些故事,要不然一个男人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女人做如此大的牺牲。

不过她倒是不怀疑对方骗她,如果连是不是欺骗都分不清楚,她还谈什么做特工?

“你开什么玩笑!”终于还是问出口,“为了我,男人都不要做了?”

秦阿哥低下头,选择不语。

“我知道了。”卫莱长叹,“去吧,我看看信再说。我一会儿跟春喜说把你调进来服侍,有什么事情你就直接跟我讲,我总不会……总不会亏待你。”

目送对方离开,卫莱这才展了信。又叠得有些皱的宣纸上不算太长的一篇,却看得卫莱有些恍神——

莱儿,为父知道不该关你,不该阻止你去寻自己的爱人。可是你真觉得嫁进皇家是多么好的事情么?你真觉得那个男子在我们柔芊族里对你的承诺也会一并带进皇宫?莱儿别傻了,皇帝的后宫何止一个两个女人,那里面的敌人多到你也许活过了这一辈子都还有没有见到过的,何苦去要这样的爱?莱儿,你是我柔芊族长唯一的女儿,爹爹总是希望你能过得好。不要担心族人,我们的村落虽然被禁军包围着,但是爹爹宁愿赔上全族人的­性­命,也不要你去嫁给天楚国的皇帝。莱儿记住,皇宫不属于你。

拿着信笺的双手有些微微的颤抖,是一种叫做感动的东西溢在了心头。

这种被人当做女儿疼爱的感觉已经多少年没有在她的生命中出现过了?

幼时的记忆已经遥远到记不起来多少了,只依稀记得那时候爸爸喜欢吐个烟圈儿逗她笑,然后妈妈就会说吸烟是不好的。

后来她沦为政治工具,再没有人真心实意地为她着想过,就连她自己也都将自家的生命抛在了脑后。

现在这种感觉又回来了,真好。

我会想办法让皇上撤兵,保族人的…

听闻门口处有脚步声,卫莱迅速将那纸信笺塞进了衣袖。

一抬头,见是春喜正端着点心盘子往屋里走来。后面还有另一个丫环跟着,却是给她送茶的。

“姑娘。”一盘做得极­精­致的点心送到卫莱面前,“御膳房正好刚蒸出来的,还热着呢!”

卫莱点点头,想了想,又道:

“刚才送茶水的小太监看着倒是机灵,以后有什么事儿就多招呼他做一做。”

“哎!”春喜没多想,主子看好一个下人,这本就是平常的事。

卫莱咬了一口点心,再道:

“那个太监叫什么名字?刚才倒忘了问,你把他叫进来,看他瘦瘦的我赏些点心给他吃。”

“姑娘真是好心,他叫小秦子,您稍等,奴隶这就去叫。”

秦阿哥再次回到屋子里,春喜自去外头交待别的事情。

见屋内无人,卫莱将一块儿点心递到他的手上,轻声道:

“慢慢吃,我跟春喜说是要赏你点心的,好歹做个样子。”

秦阿哥点头,将点心拿在手里,看了看,终还是长叹一声,一口咬了下去。

“我说着,你听着。”卫莱道:“信我已经看过了,你帮我回给父亲,就说请他老人家放心,我卫……我蓝映儿不会嫁给这天楚国的皇帝。过去偷着嫁了,但没成,现在更不会重蹈覆辙。我会想办法让皇上撤兵,保族人的安全。”

秦阿哥一口点心塞在口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只觉得这个跟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女子好像是变了,但是变在哪里,却又说不太清楚。

“对了。”卫莱又看向他,“现在的皇上以前认不认得你?你说你跟我从小一起长大,那他既然认识我,是不是也见过你?”

“没有!”秦阿哥摇头,“当今圣上是去过我们柔芊族的村落,虽然当时他还是王爷,但也不是我们这种山野小民随随便便就可以见的。我也只是远远的看过几眼,他绝对没有见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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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闯浴房

傍晚十分,卫莱又把自己泡进那一眼温泉,水流缓缓地冲在身上,不是一般的舒服。

那瓶据说很珍贵的回颜露被她拿来当了扶护品,擦在脸上香香的凉凉的,实在是很不错。

至于胸口处的这个伤疤……呵,卫莱轻笑,最好一辈子都不要掉了。

就算是没有办法再让季莫尘负责,至少可以提醒自己曾经认识那样一个人。她不希望等到自己年华老去的那一天,突然就把季莫尘给忘了。

那该是多么悲哀的一件事。

忽闻浴房门外好一阵喧哗,卫莱侧耳听去,依稀辨得是春喜的声音,在叫着什么……你不能进?

难不成有人要闯浴房?

卫莱囧。

同时也料定外头的人来不会是那个皇帝,如果是,春喜是绝对没有胆子敢拦的。

可如果不是皇帝,那又会是谁?这天楚国的皇宫里头,还有这样嗜好的人?

“砰”地一声,浴房的门被人从外大力推开。

这里面雾气重,卫莱要仔细看过去才看得出来人是个女子。

紧跟着,春喜也跑了进来,一边继续拦着一边道:

“贵妃娘娘,蓝姑娘正在洗澡,您能不能先到外头等等,奴婢伺候姑娘起身好吗?”

“滚开!”一个尖利的声音传了过来,“你是什么东西,敢在这里拦着本宫?”

“贵妃娘娘!”春喜弃而不舍,“您好歹让奴婢伺候姑娘起身好不好!这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啊!”她知道卫莱淋浴的时候不喜欢有人在身边,就连她都要退到外头去,更何况是一个陌生的贵妃了。

啪!

来人一个耳光扇了过去,春喜“啊”了一声,撞到了一旁的石桌。

卫莱怒了,且不说来人礼不礼貌,现在居然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动手打她的人,这叫她如何忍受?

让她下跪?

“反了你了!”

咬牙一声怒喝,水中之人霍然起身,同时右臂一扬,那池中之水竟随着那手臂起了一股水柱,直向着来就冲了过去。

那被叫做贵妃娘娘的人根本没想到这清水也能像是兵器一样厉害,直撞得她胸口闷闷,连连后退了数步。

卫莱一个闪身,迅速地抓起自己的衣服,只将外衫披在了身上,其它的一把扔进春喜的怀里。

“把衣服拿出去,在外头等着。”话闭,也不等春喜应声,直奔着那个女人就掠了去。

那女人惊魂未定,此时见她这么快的窜过来,一时间惊得没了言语。

“谁批准你打老子的人了?”卫莱忽地一顿,停在她的面前,想了想,竟伸出手在她的脸上捏了捏,然后笑道:“细皮­嫩­­肉­的,没想到如此尖酸刻薄。说!你是谁!”

“你——”来人有些哆嗦,但却还是想要努力地仰起头以显高贵。“本宫是贵妃娘娘,你、你见了我要下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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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卫莱翻白眼,“能让老子下跪的人,老子保证他活不出三天!怎么?你想试试?”

贵妃无语了,准确的说,是吓着了。

从来也没有见过如此强悍的女人,从来也没有想到这样的女人会出现在皇家的后宫。

她一直认为,只有江湖女子才会痞成这般,可是这蓝映儿虽然也是宫外部族来的,却没听说是江湖中人啊?

“上老子这里闹什么事儿?”她一扭身,已然坐到一旁的石桌上翘着二郎腿看向贵妃。

贵妃深吸了几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随即道:

“本、本宫是来看看,蓝映儿到底美成什么样儿才能有本事勾引先帝和当今圣上!”

“靠!”她有些无语,这古代的女人都有病么?“你看看你!”她向她指去,“一副正室来抓小三的模样。可你自己呢?你又是老几?别忘了,上头还有皇后呢!就算是要来抓小三,也应该是皇后亲自来!­干­你屁事呢?”

把贵妃踹下温泉

“你——你——”这位贵妃开始结舌,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位蓝映儿姑娘对话下去。

说起来,她今天这所以这么大的火气冲到这映泉宫来,完全是因为昨天晚上皇帝的所作所为。

本来一块牌子翻到了她贵妃宫,却没想到等来的是一个带了微醉的皇帝。

好吧!喝多了就喝多了,但怎么可以过份到在抱着她那啥那啥的时候却不停地在唤着“映儿、映儿!”

她苏月如好歹是从前湛王府里的侧妃,好歹现在是除了皇后之外这后宫妃嫔里最尊贵的女人,怎么容得了这般的屈辱。

于是在打听好了皇帝今晚与自边关回来的赵将军议事,这才堵着气来到映泉宫找蓝映儿的麻烦。

可是没想到……

“唰!”

突然之间,卫莱一下子从石桌上跳了下来,窜到她面前,手一伸,竟是直奔她衣服的腰封处。然后用力一扯,华贵的锦服一下子就散了开来。

“啊!”苏月如吓得大叫一声。

可是卫莱的动作未停,脚下提溜一滑,诡异地窜至其身后,将已经散开的外衫巧妙地扯了下来。

下一步,里衣、肚兜。

直至这位贵妃娘娘全身赤­祼­,这才又一抬脚,毫不客气地将她踹入温泉。

“想皇帝了?等着,老子给你叫去!”

话闭,拿了对方的衣物就往外走去。

苏月如吓傻了,一边环着双臂护住胸前,一边紧着把身子往水下缩了缩,同时嘴里叫道:

“蓝映儿你­干­什么!你把本宫的衣裳还回来!”

卫莱怎么可能听她的,她连理都没理,抱着那些衣物就出了浴房。

再吩咐春喜将浴房的门关上,然后冲着已经围到屋子里来的一众下人道:

“谁也不准进去,都给老子在这儿守着!”随即发现有两个陌生的丫头正在用愤怒的目光看着她,一愣,“这谁啊?”

华丽丽的诬陷

春喜赶忙道:

“她们两个是跟着贵妃娘娘一起来的,因为姑娘您在沐浴,贵妃娘娘硬闯奴婢拦不住,但是两个下人是说什么也不能让进的。”

“好!”赞赏地点点头,“那就把这两个人也给老子看好了!记着,一会儿皇上来了不管我说什么,你们都点头就是!听明白了吗?”

“奴才(奴隶)遵命!”

“小秦子!”她向秦阿哥一指,“你去找皇帝,就说映泉宫出事了,让他赶快来!”再冲着春喜道:“你领着两三个小丫头上外面溜溜,没事儿聊聊天。嗯……就聊——就聊贵妃娘娘想皇上想疯了,居然自己脱光了衣服到映泉宫里来沐浴,想要­色­诱皇上!”

“这……”小丫头一头冷汗,有些为难。“姑娘,这是不是太……”

“我是不是你主子?”

“是!”春喜低头。

“主子的话你不听?”

小丫头再低头,然后自动自觉地拉着几个丫头往宫院外走了去。

约莫半个时辰的工夫,霍天湛来了。

卫莱敢保证,这是她头一次如此热烈地欢迎这位皇帝陛下来到自己的面前。

她几乎是展了最快的身形窜到霍天湛的面前,以至于霍天湛下意识地伸了双臂来抓住她,防止其冲过了头。

“喂!”她反环住他的手臂,摇了两下。“你可来了!人家都欺负到我头上,你再不来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觉都不能睡呢!”

天早已经全黑,映泉宫里燃了许多宫灯,远远看去,很漂亮。

“你还会被人家欺负!”霍天湛苦笑,却带着满满的宠溺。“有外人在的时候你能不能叫我皇上?没有外人的时候你可以叫我天湛!不要用‘喂’这个称呼可好?”眼瞅着满院子的奴才都有些尴尬地别过头去,他这个皇帝也有些挂不住。

天湛

“天湛!”卫莱侧头想了想,那个先帝叫霍天凌,那么他就是叫霍天湛喽!“好!天湛!”

“咳!”霍天湛快被呛道:“是让你没有外人的时候这样叫我!”

“行了别装了!”她啪地一下拍了他的肩膀,“你不也是我啊我的,有本事跟老子说朕啊!”

霍天湛皱眉,这丫头又来了!这副痞相是打什么地方学来的?

“好啦好啦!”见他面­色­不善,卫莱识相地闭嘴。毕竟现在是想要他处理温泉里的那一只,别的事以后再说。“你快到小温泉里看看去,有一个你的什么贵妃,正脱光光了泡在那里,等着你的临幸呢!”

霍天湛闷哼一声,这种话她居然也可以如此光明正大地说出来,这女人八成是疯了。

一路被她拉扯着走进浴房,扑面而来的雾气渐散,一个蜷缩在水里的女人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又开始拼命地叫了起来——

“皇上!皇上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这个蓝映儿脱了臣妾的衣服,把臣妾踢进水里!皇上您要为臣妾做主啊!”

“啧啧啧!”卫莱扎扎嘴,“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谁信啊?”再回过头瞅瞅霍天湛,“天湛呀!”故意用了甜到腻人的声音唤了他一声,惹得霍天湛平白地打了个哆嗦。“你信吗?她一个贵妃,上我的小温泉来­干­什么?你到是让她再说说原因!”

卫莱撇嘴,她就是故意的。这女人根本就是个骂街泼­妇­,吃醋成瘾,还跑到她的地盘上来打人,她要是不折腾对方一下,那她卫莱就是白活了。

“皇上您别听她的,臣妾……”

“不听她的,难不成还听你的么?”霍天湛冷哼。“我敬你是湛王府的侧妃,又给了你贵妃的尊荣。这诺大的后宫里除了皇后你皆可做主,但是唯有这地方,你不该来!”

老子护短儿

话闭,大手一挥,立即有几个宫女上得前来。“侍候贵妃娘娘更衣,再送回贵妃宫静思三十日。没有朕的批准不许她踏出贵妃宫半步!”

“还有啊!”卫莱接着道:“把这小温泉给老子清洗一下,老子可不希望下次再洗澡的时候身上沾了其它女人的姻粉味儿!天湛!我们走!”

一边说着一边双扯了霍天湛的胳膊出了浴房。

“把你的衣服也好好穿穿!”见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霍天湛这才自她的手中挣脱开,然后别过头去。“还说人家,你自己也没穿多少布!”

“至少也没露­肉­!”卫莱白了他一眼,古代人就是保存,要是让他们看到了二十一世纪的女人穿得什么样,非自毁双目不可。“那个……谢啦!”她一边又忙着往身上套了一件衣物,一边冲着霍天湛道。

“她说得没错吧?”霍天湛喝了口春喜递来的茶,“是你把贵妃推下去的?”

“是踹下去的!”卫莱纠正,随即板下脸来,不再嘻皮。“霍天湛老子告诉你,我可以在这座皇宫里生活下去,但是并不代表可以任人来欺负。那个贵妃莫名奇妙地找上门来,指责老子勾引两代皇帝也就算了,还动手打了春喜!老子护短儿,下次再有人欺负到映泉宫的,你别怪我下手更重!”

“得了!”霍天湛这会儿心情不错,虽说在点将堂那里与赵将军议的军务并不愉快,但是卫莱这一番亲密却还是让他乐呵了不少。虽然他明白,那都是为了气贵妃故意做出的。“人你也整了,气你也出了。我……”忽然就沉下声来,然后踱到卫莱身边,抬手抚了抚她的头。“你知道的,我虽然是皇帝,但是很多事情依然身不由己。映儿,如果最开始我们就在一起,我绝对不会让你受到这样的欺负。”

离开的话题

卫莱后退了一步,甩开了他的手。

“最开始是什么时候呢?能早多少?还能早过你跟皇后吗?算了吧霍天湛,后宫三千佳丽,这对于皇家来说本来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你没有必要与我解释的!”

“皇后是个好人!”霍天湛急声道:“你若有需要大可以去找她,她不会害你。”

“我明白!”她点头,“燕燕同学我见过了,是不错!只是可惜她嫁给你了,不见得幸福,却失了快乐!”

“在你看来,嫁入皇家真就有那么差?那你为何当初还要坐着那喜轿进了宫门?”他的话语重了些,一股子闷气又堵在心口。就像那一天眼瞅着她穿着大红的喜袍从轿子中走出,那种感觉霍天湛这一辈子都不愿意尝试第二次。

“当初是当初!”卫莱耸肩,“人不经伤痛又怎么能长大呢?痛过了,便知道错了,所以不可以再犯。”

“你是不相信我?”霍天湛微微摇头,有烛火在他的带动下跟着轻颤,映得这屋子里忽明忽暗的。“不管是我,还是皇兄,都希望你幸福。”

“那就应该放我离开!”第一次正视这样一个话题,虽然比卫莱预想的要早了一些,但是话说到这儿,总要继续。“那些道理你都懂,也希望我幸福,为什么还把我囚禁在这座皇宫里呢?你知道的,从前的蓝映儿与现在并不一样,那些从前于我来说已经是前尘烟云,散了,便就散了。”

她说这话时,霍天湛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就好像如果不能及时抓住,这个已经有些虚幻的女子就会马上在他面前消失一样。

“映儿。”他低语,带着岂求,“你也知道的,我放不下。总是希望能够把你留在身边,给你最好的。我……罢了!”他一挥手,将一团抑郁打散开去。“不说这个!映儿,明天有场秋围,是每年的这时候都有的。马上就入冬了,这是今年最后一次围猎,一起去吧!全当散心!”

围猎

“好!”卫莱很爽快地点头。

一来去围猎她也有些向往,二来实在是觉得今天不适合跟他谈离开的事,弄不好会谈得不欢而散。

与这个皇帝关系交恶,于她来说可是没有半点好处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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