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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朕的爱妃是特工 > 放山灵走2

放山灵走2

“嗯。一会儿让春喜把药给你换了,早点休息,明儿一早我过来接你。”

说完话,迅速地转身离开。

卫莱笑笑,她知道,让一个男人控制住对心爱女子的欲望,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更何况他还是皇上!

……

次日秋围,春喜早早的就捧了一件厚斗篷过来。

卫莱有点儿囧,摸着那斗篷上的绒毛无奈地道:

“这不是还没到深冬么,不至于穿这么厚吧?”

小丫头摇头:

“姑娘您身上有伤,围场那边风大得很,有伤的人身体本来就弱,您可不能着凉了。”

没再跟她较汁儿,卫莱自顾地抓起一件平常披的斗篷,然后道:

“我先带着这个,如果真是冷,就把你那件换上。”

一出房门,霍天湛正好自宫院门口迎面走来,后头跟着皇后淳于燕。

卫莱轻叹一声,着实很同情淳于燕的处境。

如果是自己,让她陪着自己的丈夫去接他心爱的女人,那她不是疯了,就是在发疯的边缘……

出宫的时候,淳于燕将卫莱安排跟霍天湛在一辆宫车上,自己却坐上了另外一辆说是去陪太皇太后。

卫莱一把拉住了她,冲着霍天湛扬扬下巴——

“谁稀罕跟他坐一起,闷都闷死了!燕燕你快去受苦受难吧,让我带着春喜清静清静!”

霍天湛一脸无奈,没再搭理她,只是对淳于燕道:

“皇后与朕坐同一辆宫车,这是规律。”之后便转身而行,再没理卫莱。

围场在京郊,一行人浩浩荡荡行了近两个时辰这才到了地方。

天气有些­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雪。霍天湛从宫车上下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卫莱也从另一辆车里跳下来,不由得缓步上前,想了想,沉声道:

“你嫁给皇兄的那一天,也是­阴­的。”

不如让臣妾也下场去比上一番吧

卫莱没理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特地走到她面前,就为了说这么一句话?

她还没傻到在这种时候跟他谈什么先帝,谈什么见鬼的天气。

据春喜说,这里是皇家修在楚都城北郊的一片围场,每天春秋两季都会有几轮围猎。

天楚皇族的先祖地从马背上得来的一天下,本是一个游牧民族的他们,一步一步由北至南迁都这里。

虽说到了这一代,那游牧民族的本­性­已经去得差不多了,但对于弓箭骑­射­的喜好却依然存在。

卫莱没有跟霍天湛走在一起,只是远远地混在人堆儿里跟着。

终于等到霍天湛带领着一众人等在早准备好的位置落了坐,这才拉着春喜也挑了个椅子坐下。

霍天湛有意地向她这里看来,她别过头去,不愿对上他的目光。因为就在她身旁还坐着一个正对自己横眉冷对的老太太,向她看过来的那眼神几乎可以吃人。

随着三声鼓响,天楚国今年的最后一场秋围开始了。

眼瞅着参加围猎的人策马朝着林子里奔去,卫莱体内的小宇宙正在熊熊燃烧。

骑马她会,打猎她也会,她甚至曾经在南非的一个部族里住过三个月的时间,天天都跟着部族里的人靠着打猎为生。

可惜下场去的全是男人,更可惜她身上还带着伤,没有人会同意她也去参加的。

还是不甘心地瞅了瞅霍天湛,像是明白她心里的想法,霍天湛冲着她微微地摇头,断了她的念想。

约莫半个多时辰的工夫,下场围猎的人一一回来,带着自己的战利品等待皇帝的土封赏。

她以为这围猎也就这样,最多再换几拨人下去继续比拼。

正无趣得想要回到车里睡觉,却在这时听到了一个脆脆的女声响起——

“皇上、母后!不如让臣妾也下场去比上一番吧!”

让那个妖女跟她比比也好

卫莱只觉声音,顺声回过头来,但见昨儿去映泉宫闹事的贵妃正站在皇帝与太皇太后身前。

今天的贵妃没像昨日穿得那样罗罗嗦嗦,却是一身骑马装着身,背景看起来也算有些英气。

她乐了,本以为那贵妃就是一个只会挑事儿的主,没想到这骑马打猎的事她也有胆量来Сhā上一脚。

太皇太后听说前阵子一直病着,可今天看来气­色­还不错,一听说贵妃主动请缨,乐得什么似的,赶紧鼓动皇上答应下来。

霍天湛不愿扫了母亲的兴,只得点头同意,可却总觉得这苏月如不会只是要下场围猎这么简单的事。

果然,他刚一点头,对方马上又道:

“可是总不能臣妾一人去猎呀!皇上母后,听说映泉宫的蓝姑娘身手也不错,让她跟臣妾去比试一番如何?”说着话,又转过身对着卫莱所在的方向指了指,提高了声音道:“蓝姑娘,你可愿意与本宫一起比试比试?”

霍天湛皱眉,正准备出言训斥,却见卫莱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竟也是兴致冲冲地上了前来。

坐在他身边的淳于燕苦笑,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道:

“看映儿那样子倒是满心欢喜,臣妾倒是不担心她会输,苏月如不是她的对手。可她现在身上有伤,骑马拉弓的,实在是不适宜呀!”

这边正说着,卫莱却已经站到了场中央,冲着苏月如一指,笑道:

“比比也好,老子正坐得腻烦,你说说怎么个比法,老子奉陪就是。”

一番话说得太皇太后气得将手中的龙头拐杖狠狠地在青砖地上杵了几下,想要说点什么,却最终也没说得出来。

淳于燕体贴地帮着老太太顺了顺气,想劝劝,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哼!”倒是老太太缓过气来先开了口,“苏贵妃是将门后代,弓箭骑­射­在楚都城里那可是出了名的。让那个妖女跟她比比也好,不过——月如啊!”她叫道,再一招手:“你过来!”

生死状

“哎!”苏月如甜甜地应了声,走到老太太跟前,“母后有何吩咐?”

“你走近些,附耳过来!”

苏月如照做,两人一番耳语过后,老太太满意地点了点头。

淳于燕将疑惑和担忧的目光投向了霍天湛,霍天湛也不明白老太太什么意思,但至少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对于他的母后来说,蓝映儿的存在始终是一块心病,老太太巴不得找个机会将她弄死,最差也是得赶出宫去。

若不是他的坚持,怕是蓝映儿的日子早就不甚好过了!

“好!蓝姑娘爽快!”苏月如走了回来,一拍手,立即有一个小太监送了一副弓箭上来。她拿在手中,冲着卫莱扬了扬:“跟他们刚才一样,半个时辰之内谁猎到的猎物最多,谁就胜。只不过不知道蓝姑娘敢不敢与本宫签下一个生死状!这场比试输了的,斩首血祭围场!”

哗!

一番话闭,现场一片哗然。

谁都没有想到这贵妃娘娘居然会做出如此言语,生死状!输了的人就要杀头吗?

“胡闹!”霍天湛怒然而起,“围猎是男人家的事,女人跟着掺合什么!来人!先送贵妃娘娘回宫!”

“慢着!”突然有人开声制止,却是卫莱。这个本让人觉得是被欺负的女子居然在皇帝已经给她解围的时候上前一步,然后道:“别介呀!多好玩儿的一件事,难得贵妃娘娘想出来,总不好扫了兴致!而且……”她往太皇太后的位置处瞟了一眼,­唇­角一挑,冷笑道:“而且我看那位老­奶­­奶­也是很想看的样子,刚才你们在说什么?这主意不会是老­奶­­奶­给出的吧?哎呀呀!都说老年人和蔼可亲,看来外人说的也不是全对!”

“映儿!”霍天湛沉声唤她,“别闹!”

老子不想杀动物

“不是我闹!”卫莱板起脸来,看了看霍天湛,又将在场的所有人都扫视了一圈。然后轻哼一声,扬高了声音道:“是贵妃娘娘和太皇太后这个绝好的提议勾起了老子的兴致!”

她故意强调了太皇太后四个字,老太太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像是被抓了现形的贼人。

她还故意又用了“老子”两个字,本来还想着跟老人家客气客气,可是现在看来,那只是一个想要她命的人,谈不上尊卑。

她的面­色­越来越沉,本以为贵妃只是挑衅,她就陪着玩玩。

却不想,被那老太太这么一折腾,打猎就变成了杀人。

卫莱已经很努力地在控制自己的情绪,这种赤­祼­­祼­的杀戮她在前世看得太多,总想着重生之后能够得一世安宁,却不想命运依旧如此安排。

“想要用血来祭奠围场吗?这个提议还真的不错。不过……”她顿了顿,再向苏月如看去,“不过老子心地善良,就算是任人猎杀的小动物也是不忍心下手的,这可怎么办?”

“那你是不敢喽?”苏月如扬扬下巴,“听说你之前能够单人匹马从皇宫里头逃出去,怎么今天这么胆小,连猎个动物都不敢!”

卫莱冷笑,一转身,犹自向立在一旁的兵器架走去。

几把弓掂在手,却都不甚满意。

正准备问问还有没有正好一点的,忽闻得有脚步声往这边走来。

扭头看去,竟是霍天湛正提着一把暗紫­色­的长弓向这边走来。

她的注意力全都被那把弓吸引了去。

也说不出是什么质地,说是紫檀,可是那颜­色­却又不像是檀木。说是染上去的,可是染得又不会有那样自然。

还有那弦,细如蚕丝,却又闪着光亮,韧得让卫莱觉得那样一种东西绕在人的脖子上,是一件很不错的杀人利器。

咱们直接­射­人吧

“瞅什么呢!”走近了的人小声斥了她,然后将那把弓向前一递,道:“拿着,朕的弓给你!”

“让我用这个?”她挑眉,再问:“你同意让我去比试?”

“反对有用么?”他白了她一眼,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好像已经有些适应了卫莱说话的这种状态,甚至自己偶尔也会用同样的调调跟她扯上几句。

“没用!”她实话实说。

“这不就得了!”将那把弓往她手上一塞,“拿着!既是生死之战,就给朕拿出你的气概来!”话闭,猛地一转身,放大了声音——“朕同意这场比试,备下纸笔,请映泉中的蓝映儿姑娘与苏贵妃签下生死状!”

“等等!”卫莱抬手制止,没去理霍天湛寻问的目光,自顾地提了他那把弓往场下走去。

行了二十几步才住了脚,一回头,竟是拉满了弓,直对着苏月如而去。

苏月如吓得突地倒退两步,之后才反映过来她只是做了一个动作而已,那张满了弦的弓上并没有放箭。

可是卫莱的气势却不由得她不怕,突然之间变得如野兽一般的眼神,还有拉弓时那利落的动作……如果这弓上有箭,她一点都不怀疑对方会立即松手。

“是说不想打动物!”卫莱只是比了比,又将那弓放下。“嗯!这弓真不错!”再又抬头冲着苏月如道:“老子是说不想打动物!既然是生死状,那还费那个周张­干­什么!咱们直接­射­人吧!”

她说这话时双眼微眯,就连霍天湛都从那眼神里看到了一种凶狠到几近残暴的光。

有一个很奇异的念头在他脑中兴起,突然就觉得,眼前这个女子似乎真的不是蓝映儿。或者说……是另一个灵魂占据了蓝映儿的身体……

今天一定要处死她

“那女人!”卫莱毫不客气地冲苏月如一指,“二十步距离,跟老子互相对­射­,是死是活当下就见分晓!怎么样?这可比你跟那老太太研究出来的方法快捷多了!”

“混帐!”突然一个暴怒的声音传来,老太太终于坐不住了。哆哆嗦嗦地站起身来,直指着卫莱,斥着——“姓蓝的妖女!你乱我天楚,害死哀家的一个儿子,现在又来祸害另外一个!苏贵妃与你比­射­猎,你却要跟她比­射­人!这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般蛇蝎心肠的女人!怎么偏偏让咱们皇家遇上!”

老太太是真生气了,本来身子就不好,这么一闹腾,竟是一下没站稳,猛地跌回到椅子里。然后便是以手抚额,好一阵眩晕。

“母后!”再怎么说那是他的亲娘,霍天湛纵使心里再恨,也不好看着母亲晕倒而不顾。

现场一片大乱,那把紫雕弓还提在卫莱的手里,却已经没有人再顾着她这边,全都一窝风地往太皇太后那边涌去。

“湛儿!”待老太太终于缓过劲儿来,再睁开眼时,一把抓住了就站在她面前的皇帝。“湛儿!你不可以娶那个女人,绝对不可以!哀家要处死她!今天一定要处死她给你皇兄报仇啊!”

“母后!”霍天湛实在是无奈,“母后您为什么一定要把皇兄的死算到映儿的头上?她那么……她那么爱皇兄,怎么可能杀了他?”

老太太瞪大了眼,气得满面通红——

“你——你们两兄弟就是被这个姓蓝的妖女给迷惑了!她是妖­精­!她是专门害我们霍家的妖­精­啊!”

“母后息怒!”淳于燕一边忙着给老太太顺背,一边急声道:“母后您真的是误会映儿了。您想想,她害死了先帝有什么好处呢?先帝还在,她是尊贵的女人,先帝没了,她成了什么?她的处境多么尴尬?她怎么会做这样的傻事!”

打入冷宫吧

“皇后姐姐这话就说的不对了!”苏月如适时地Сhā了嘴,“就算先帝不是那个妖女害死的,但至少她也是个不祥之人。大婚当日就克死了夫君,这样的女人怎么还能活在世上!”

“苏贵妃说得对!”老太太颤抖着道:“那日她劫持哀家,这笔帐也要算!也要算!”

“母后!”霍天湛暴怒,“朕说过,只要朕还在位一天,就要保了映儿周全!如果母后执意要制了映儿的罪,那朕就把这个皇位也还回去!请母后再找贤人吧!”

“你——”老太太万没想到儿子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由得愣了半晌,之后便是缓缓地摇头,再道:“你们兄弟真像!当初你皇兄说要以大礼迎娶那个妖女,哀家百般阻拦,可他却说如果不让蓝映儿进宫,他宁肯不做这个皇帝!”

“皇上!”淳于燕也没了办法,虽说也觉得老太太有些太执拗了,但总也不好就看着大伙儿这样子僵下去。“皇上您看要不这样吧!当初映儿逃宫的时候确实也劫持了母后,母后气难消,这也是正常的。要不您就罚罚映儿,让母后消消气!”

一边说着一边将老太太交到苏贵妃手里,然后快步奔到卫莱的身边,一边使眼­色­,一边拉过卫莱的手用力捏了一下,然后又道:

“母后!求您看在臣妾也是这一国皇后的份儿上,这件事儿就让臣妾来处理吧!臣妾不会偏袒蓝姑娘,但也不能驳了皇上的意愿。所以……”她想了想,随即啊了一声,再道:“臣妾下令将蓝映赶出映泉宫,打入西偏殿的冷宫里。以后没有臣妾和皇上准许,谁也不准去看她,她也不能从冷宫里走出来。如何?”

霍天湛怒气未消,一听说要把蓝映儿赶出他特地新建的映泉宫,气得立即将愤怒的目光向淳于燕投去。

天下第一,但却不适合我

对方微微摇头,示意他先不要动怒。

霍天湛强压了怒火,再一想,便知自己的皇后这是在为蓝映儿着想,便也没再做声。

老太太其实说是想要处死蓝映儿,可也知道这是不太可能的事。真让她为了一个女人来跟自己的皇帝儿子闹翻,那还真不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但是事情僵在这里,她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再让她自己来说一声“算了”,那她天楚国太皇太后的脸面往哪儿放?

所以说,这个时候皇后的话就像一个光滑的坡面,让老太太顺着坡儿就下来了。

终于见得老太太点头,霍天湛也跟着长出了一口气。再回望向卫莱,却第一次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一种……委屈。

是的,是委屈。除了委屈,还有无奈,与乏惫。

卫莱头一次在霍天湛面前露了委屈的神­色­,但却没有怪罪的意思,就连一直被淳于燕拉着的手都没有抽回来。

凭心说,她对于蓝映儿这个人不算是很赞同。

同时被两个兄弟一齐爱着,她怎么可能感受不到?

如果是她卫莱,一旦发生了这样的事,不管她有多爱其中一个,都不会选择跟他在一起。

可是蓝映儿却进了宫,又嫁了人。现在扔给她这样一个烂摊子,不管她接或不接,都逃不掉。

“算了!”卫莱长唉,尽现了疲惫。“那映泉宫老子不住了,虽然温泉很好,可是老子跟那儿水土不服,给座冷宫清静清静也不错。”再信步上前,直踱至霍天湛的身边,将手里的弓往他面前一递:“这把弓不错,也许是天下第一,但却不适合我。”

霍天湛心头紧紧一揪,他听得出,她这话明明是说:

“你这个皇帝不错,坐拥天下,但却不适合我。”

“……你的伤……”犹豫半天,终还是问出这样一句。

卫莱摇摇头,

“扯得有些痛,不过无碍。”她微仰了头,对上霍天湛的眼,认真地道:“还不明白么!有些东西,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不管你如何努力,都没有办法当它是不存在的。”

入冷宫

淳于燕带着春喜迎上前来,小丫头明显是哭过,两眼红通通的。

“哭什么!”卫莱转过身敲了她一下,“老子又没死!刚才那一局明明是老子占了上风,你应该笑才是!”

“映儿!”霍天湛轻唤,“朕……委屈你了。”

她眨眨眼,突然展了一个灿烂至极的笑,以至于让霍天湛觉得刚刚她那样的委屈都是自己的幻想。这个女子对这所有的一切还是那么的不在乎,包括对他这个皇家。

“起驾!回宫!”霍天湛一声令下,这一场不愉快的秋围就至宣告结束。

卫莱还是坐在来时的宫车上,但是进了宫门之后,行去的方向,却与走时截然相反。

她其实并无所谓,懒懒地靠在车里闭目养神。

春喜却有些替她委屈,小丫头觉得这个主子挺好的,没什么架子,也不训斥人。只是可惜她得罪了太皇太后,又跟两个皇帝都有这样的纠结,想来也是个苦命的人。

“你别再叹气了!”卫莱真是有点儿郁闷,自己都没怎么样,这小丫头却一直从围场叹气叹到宫里。“咱们只不过换个地方住而已,你至于这样么?”

“姑娘!”春喜实在憋不住了,开口道:“那怎么能是只不过换个地方住而已呢?姑娘您有所不知,西偏殿的冷宫是这宫里最不好最不好的地方,甚至比下人住的地方还不如。那地方终年见不到阳光,就算是在夏天也冷得很,更何况现在这节气。”

“那我能怎么办?”她睁开眼,“你们皇后娘娘这已经算是替我解围了,我总不好再跟着闹腾。老子也知道映泉宫好,老子也怀念那眼温泉,可惜那老太太没完没了地找我麻烦,好地方还住得下去么?”

“唉!”春喜又是叹气一声,气得卫莱想要掐她。“姑娘说得也是,但愿皇后娘娘能再帮帮忙,哪怕只是多送一床被褥来。”

皇后的照应

说着话,宫车停住。外头有小太监挑开了帘子,并没有因为卫莱被打入冷宫而有些许的待慢,依然恭敬地道:

“姑娘请下车吧!到了!”

卫莱对他这态度很满意,起身带着春喜一道下了车来。

抬眼一看,果然有一座很小的宫院就立在眼前。门柱已经有些残破了,院子里四处都是掉落的枯枝残叶,实在是有够萧条。

但却并不冷清,院子里此时人来人往,看上去像是比映泉宫还要多的下人都在忙不迭地打扫着。

卫莱不解,再看了看春喜,小丫头也是一头雾水。

“这冷宫的待遇不错?”她拉拉春喜的衣角,“好像没你说得那样惨嘛!”

春喜挠挠头,半天没言语。正准备上前问问,突然看到了熟悉的人,于是一招手——

“小秦子!”

卫莱顺声望去,果然见到秦阿哥正端着一盆子水往这边走来。

见到她们回来,秦阿哥赶紧放下手中的水盆就过来请安。春喜跟他问:

“你怎么会在这里?这冷宫到底是在­干­什么?”

“姑娘!”秦阿哥一俯身,“姑娘你们没回来之前皇后娘娘就差人先到了映泉宫,把咱们映泉宫的奴才都调到了这边来,还吩咐奴才们迅速把这里打扫­干­净。”

“皇后让你们来的呀!”卫莱笑笑,看来淳于燕的考虑还真周道。

又等了一个时辰,这座宫院总算是勉强入了眼。春喜长出了一口气,有些庆幸地道:

“姑娘,还好还好!咱们不是最惨的。”

卫莱笑,自打发了小丫头去忙活。

倒在还有些冰冷的床榻补了个眠,再睁眼时,却已入了夜。

恍惚间似乎在床榻边摸到了一只手,卫莱体内的警觉细胞一下子涌起,不及多想,立即翻手成爪,直奔着斜上方就抓了去。

过去现在都不爱你

“映儿!”床边坐着的人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叫了她。

此时卫莱的手已经卡至他的咽喉,她只要微微一用力,即刻就可以要了他的命去。

电光火石之间,卫莱脑中突然蹿起了一个念头。

她听得出这声音是霍天湛的,如果自己就这么杀死了他再从宫里逃出去,是不是就能够彻底的摆脱这一方梦魇?是不是就可以去天涯海角地寻那个要对她负责的人?

然而,终还是没有下得去手。那一声映儿,又让她的心恨恨地揪了一下,疼得厉害。

霍天湛的头上见了汗,他在卫莱的床榻边坐了多时,早就已经适应了屋子里的黑暗。

他敢保证,刚刚在这个女子的眼中,他看到了杀气。

虽然转瞬即逝,但却依然让他成功地捕捉到。

这一刻,霍天湛真的相信这个正卡住自己咽喉的人,不是蓝映儿。

“你究竟是谁?”再次重复这个问题,霍天湛的心情却已经能够慎定如常,再不似她那日入宫时那般不定。

“蓝映儿。”她松开手,垂在床榻上,“我是蓝映儿。”

“不是。”他摇头,“这一次朕非常确定,你不是映儿。”

说话间,又换上了“朕”这个字。

卫莱有些无奈,抬起头直视了他的眼,半晌,方才道:

“要不然我能说我是谁呢?”她的目光中带着强烈的无助,“霍天湛你告诉我,我不说我是蓝映儿,我还能说是谁?我也不想做这个蓝映儿,她欠下了好多情债,我背不起。但是不做不行,现在我就是她,她就是我。”

霍天湛摇头,说实话,他听不懂。

“你别猜了。”卫莱主动开口,“猜来猜去,我还是蓝映儿。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蓝映儿都不爱你,你这般纠结,又有何意义?”

以死相逼,是可以走的

一句话,像是一枚石子投入平静无波的湖面,击起层层微波。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蓝映儿都不爱他——这句话说得对啊!

霍天湛微闭了双眼,终于明白,其实他一直都是错的。

她不爱他,不管她怎么改变,这一点却始终未变。

“带你去转转好不好?”他放弃追问,反握了她的手,“反正醒了,就陪我走一走,说说话。”

卫莱没有挣脱,就让他这么握着,但却又残忍地提醒着:

“这只手你可以握,但是心,却永远都握不到。与其这样,倒不如把手也放开,给自己一个解脱。”

“我知道。”他没松开手,反而握得更紧。“握也握不了多久了,你早晚有一天还是要离去。映儿其实你也真傻,如果你以死相逼,我是会放你出宫的。与你的生命和幸福比起来,我的爱又算什么?我总是希望你好,希望你活着。哪怕是用永不相见做为代价,我也是愿意的。”

卫莱犹自发愣,这样的一番话响在耳边,就算她是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不由得为之动容。

她曾想过很多种从这皇宫里逃出的方式,甚至想过与这皇帝撕破脸然后她提着大刀硬闯出宫。

但却从来也没有想过,这个男人对蓝映儿的爱已经深到可以“成全”的地位。

却从来也没有想过,最好的办法,就是用自己的­性­命相胁。

眼角有些湿,一滴泪滑出,她没有擦。

霍天湛想要抬手去帮她拭去,却被卫莱突然的抱了个满怀。

他有些怔,甚至忘记了要环起双臂将这个日夜思念的女人也紧紧地拥住。

终于反映过来时,却听得怀中之人道:

“如果当初蓝映儿选择了你,也许会很幸福。”

突然之间心中就有了一处缺失,卫莱这一句话像是终于解了霍天湛心中一直以来的一个疑惑。

从前的蓝映儿,和现在的我

她说如果当初蓝映儿选择了你,也许会很幸福。

这一句话,将她自己与蓝映儿划开了界限,她,不是她。

九五之尊猛地闭住眼,强忍着心头那堵高墙的坍塌之痛,但却依然控制不住微微颤抖的身体。

卫莱感觉得到,只得拍了拍他的背,轻声道:

“霍天湛你是个好人,只可惜我们并不合拍。你爱的是从前的蓝映儿,并不是现在的我。现在的我,行事作风你统统都看不惯,就算我顶着蓝映儿这一张脸,你对我的爱又能存在多久呢?灵魂换了样儿,爱,怎么可能还在?”

终于放开了怀抱,卫莱重新露了笑颜,甚至伸手抚平了霍天湛皱在一起的两道浓眉。

“你别这样,你是好人,好人会有好报的!你看燕燕多好,你有了这样的妻,还求什么?”

他耸耸肩,却是苦笑。

他又何尝不知淳于燕的好,又何尝不明白那一个女人也跟她一样,在苦苦的等待。

可是当初的那一场政治婚姻让他产生了太多的排斥,以至于对淳于燕这个女人也都是不冷不淡。他可以与之相敬如宾,可以给她最尊贵的位份。但却没有爱!

“走吧!”卫莱拉开身上的被子,翻身下了床榻。“不是说要出去走走么,正好我也睡不着了。”

守在外间儿的春喜早醒了,此时见卫莱起身,赶紧走了进来帮她取了披风。

“别跟着了。”卫莱打发了春喜,“我跟皇上去走走,你继续睡吧!”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出了这座冷宫,小丫头站在门口望着那远去的两道背影,就觉着自己现在看到的这一切都是一场梦。终有一天梦会醒来,然后发现自己还是一个平常的小丫头,根本没有什么映泉宫,也根本没有过蓝映儿。

生日

“我们去哪儿呢?”卫莱就这样被他拉着,无意识地走啊走,惭惭地,她都不知道要走到哪里了。

“我也不知道。”霍天湛的声音有些疲惫,“就是想和你走走,从来没有单独走过,也许将来也不会再有机会。”

“­干­啥这样伤感呢?”卫莱逗他,也是在逗着自己。“虽然你这样子很帅,但是会坏了心情……哦对了!”她忽然想起,“入冬了,今天是几月初几?”

“十月初二。”他答。

“呀!”卫莱突然就跳了起来,甩开他的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今天是十月初二?”

“嗯!”霍天湛点头,不明白十月初二这个日子有什么好兴奋的。

“今天是我生日呀!”卫莱大喜,十月初二,她的农历生日。“霍天湛,今天是我的生日呀!”

他顾住脚,用力地稳住卫莱的身子,然后正视她,道:

“映儿,你的生日是五月十八,不是十月初二。”

“现在是了!”她说得坚定,“从现在开始,蓝映儿的生日就是十月初二了!”卫莱认真地看着霍天湛,道:“现在的蓝映儿是全新的,生日也是全新的。你要记住,蓝映儿的生日是十月初二,明天记得补上礼物给我。还有哦,以后每年的十月初二都要给我准备礼物!你是皇帝,礼物不可以太寒酸!”

霍天湛心中狂喜,刚刚如果他没听错,这丫头是说每年的生日都要自己送礼物。那是不是说她要留在自己身边?

然而,卫莱没想这么多,她只是下意识地说了这要求,就像在二十一世纪与人开玩笑时一样。这种话总是存在于身边,大家都知道的。

“你能弄到酒吗?”她眼一亮,“弄些酒来我们喝喝好不好?你看夜里这么凉,喝了酒也可以暖暖身子。再说今天我生日啊,虽然你把我塞进了冷宫,可也不愿意看到我过生日还孤零零的吧?”

季莫尘,那么好

霍天湛点头,可是想了想,却还是爱怜地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微怒道:

“什么时候学会喝酒了!”没等卫莱解释,又拉起了她的手,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带你去偷酒喝!”

“皇帝还要偷酒喝?”卫莱大乐,“真刺激!”

“不是皇帝还要偷酒喝,是不想再折腾下人,想跟你一起清静清静。”

卫莱点头表示同意,然后就被他牵着没有什么悬念的走到了御膳房。。

霍天湛让她在外头等着,然后自己偷偷进去,没多一会儿的工夫就抱了一坛子酒来。

牵着她又奔到一个小湖边,两人倚着一块大石头坐下,卫莱冲着那坛子酒撇撇嘴:

“就一坛啊!”

“还想怎么着!”他瞪眼,然后将那坛酒启了封。

立时间,一股子酒香鼻而来,惹得卫莱去跟他抢。

“给你先喝!”霍天湛笑她,“瞅你急得这样子,映儿可­干­不出来这事儿!”

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愣了。

难道已经接受了她不是蓝映儿的事实?

或者说,已经接受了她不是从前的蓝映儿!

卫莱也愣了一下,却也没再说什么,只抢过了酒坛,然后说了声“祝我自己生日快乐”,之后一仰脖,一口酒就灌了下去。

美酒下了肚,熟悉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那时在山间小筑,她也是这样跟季莫尘一起坐在夜幕下,一边酒喝一边说话。

后来她醉了,还是季莫尘把她抱回了房间。

可是再一醒来,却发现人去屋空,那个清雅之人打那时候起,就再也没了音讯。

“想什么呢?”看她怔然出神,霍天湛伸手去抚了她的发。因为是夜里,卫莱没有梳妆,一头秀发就随意地披散在脑后,一如夜幕。

“曾经也有一个人跟我一起这样喝酒。”她实话实说,“那个人就好像不是世间的凡人,那么清雅,那么温润,那么……那么好……”

告诉我从前吧

霍天湛一时间没有反映过来,只当她说的是先帝。虽然先帝并不像她所形容的那样,但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这话他还是明白的。

但他却是无奈,从卫莱手里抢过了酒坛自己喝了几口,微有了酒意,这才又再度开口道:

“一个人的­性­子怎么可以变得这么多呢?你跟以前的映儿真是太不一样了。”

“以前的映儿死了!”她说的是事实,可是在他听来,却认为她是在说以前的映儿,心已经死了。“当她们把映儿绑在火堆上要烧死的时候,映儿就已经死了。说起来,要不是淳于燕苦求她们拖着时间,怕是我也醒不了。”

霍天湛沉默不语,一口一口地往自己的嘴里灌着酒。

“对不起。”好半天他才道:“映儿对不起,是我想得太简单,是我疏忽了。我以为你最多就是被关在地牢,不会有事。再说交待了皇后照应,怎么也没想到会出那样的。映儿对不起。”

她摇头,

“对不起有什么用呢!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说对不起,也再回不到当初。我都明白,虽然你是皇帝,但还是有很多事情没有办法尽在掌握。比如说太皇太后,她是你的母亲,皇帝再大,也大不过她的。”

“映儿……”

“霍天湛!”她打断了他的话,“那场火真的是太烈了,烧得我这脑子忘掉了一切。以至于我现在一直都以为蓝映儿是蓝映儿,我是我,根本没有办法将自己与从前的那个她融为一体。可是你知道,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叫蓝映儿的,你也好,从前认识我的人也罢,都是叫我蓝映儿的。所以,霍天湛,给我讲一讲她吧!让我知道蓝映儿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告诉我她与你和你的皇兄之间,究竟是如何相识,又发生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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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的事

她的眼中带着期许,很真诚,绝不似装出来的。

霍天湛又灌了一口酒,盯着她看了好半晌,终于还是长叹一声,开口道:

“你既要问,那我就说说吧!”他想伸手揽住卫莱的肩头,可是伸到一半的手臂顿在半空,却始终没有落下。再收回来时,一把扯下了自己的披风递过去——“夜里风凉,把这个盖在腿上,会暖合些。”

卫莱笑着接过,除去皇帝的身份还有兄弟争妻的事实,霍天湛其实真不错。

“映儿!”他开始讲她的故事,“你是柔芊族族长的女儿,今年16岁。柔芊一族远在天楚的最西边,并不算大,但是那里却供奉着历代国君公认的最灵的神像。也不知道打从几百年前开始,天楚历代国君每逢大喜、大丧、大难,都会到柔芊族的神像前去祭拜、祈祷一番。渐渐地,那里与皇家之间便生了一道隐型的桥梁。说是小小部族,但却得到了皇家的大力保护,那里的族长俨然是一个地介的王候。你是族长的女儿,自然也就犹如公主一般。”

卫莱挑眉,

“冒牌的公主,不做也罢。”

霍天湛没理她,继续道:

“三年前,先帝刚刚登基。适逢大流河泛水,我随皇兄一道去往柔芊族拜神。那时候我还是个闲散王爷,对朝政也没什么心思。皇兄在拜神,我就偷偷地溜出来四处闲逛。你们柔芊族有一个很漂亮的小湖,上面满是荷花,却偏偏又开出几条刚刚得以泛舟的水路。我到那湖边本来只是想要看看风景,却看到正在湖上泛舟的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整个儿人都陷入了回忆中,目光幽幽地向面前的水面探去,就好像这里就是柔芊族的那一片湖泊。就好像这片水面上,也有一个正荡着舟的女孩,叫蓝映儿……

狗血与真实

卫莱主动将手伸过去给他握住,霍天湛感激地向她望来,然后继续道:

“我还记得,那时候你穿着一身鹅黄|­色­的广袖裙,衬在绿盈盈的荷花湖里,我看着就像是天下的仙女下了凡尘,那么美那么美。我想要与你说话,可是你划得远了,我就捡了石子去激那湖面。却不成想,你的船被芦苇缠住,一下子就翻了一半。我急了,展了功轻飞到湖心处去救你,把你从水里捞上来的时候,你的面­色­白得如纸。我霍天湛这一生都没有像那一刻那样去担心一个外人,所以我知道,你蓝映儿是我一生都逃不掉的梦魇。”

“那后来呢?”卫莱皱了眉,“按理说在那样的情况下,蓝映儿对你芳心暗许,是很合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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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天湛冲她皱皱鼻子,很是爱怜地伸手在她的头上轻拍了一巴掌。

“你也知道是很合理的事情啊!可是你为什么偏偏没有将芳心许给我呢?”

“蓝映儿她一定是白痴了!”卫莱可以幻想出那样一个画面,那是经常会出现在一些电视剧里的经典场景。如果是在二十一世纪的剧集里头看到,也许她会冲着电视比个中指然后骂它狗血。但是现在就这样听着一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古人讲了出来,却又是那般的真实。

“天,总是不随人愿的。”霍天湛揉着她的发,目光中带了些许的怒气,却又是那般的小心,想要斥她,终是不忍。“是想把你捧在手里的,可是后来皇兄中了山里的毒草,那毒中有你会解。你给他解了一整天的毒,又照顾他十日……再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心里就已经装满他。”

卫莱沉默,她不知道那个先帝是什么样子,也想像不到先帝是如何得到了蓝映儿的芳心。

可是相处这些时日,霍天湛的为人、霍天湛对自己的好她却是真真切切地看在了眼里。

凭心而论,一个皇帝能做到如此,够了。

明明是我先到的

“映儿!”他望向她,带着绝望。“映儿,明明是我先到的,为什么你最终的选择会是他?你难道真看不出我对你的爱吗?你就那样穿着大红的喜袍嫁进了他的后宫,那一天,我的心都在滴血。”

卫莱的眼角忽就落了一滴泪,就在他说心在滴血的那一刻,像是配合着他的话语,自己动自觉地就流了一滴泪来。

霍天湛心疼地抬手擦去,嘴角却是挂着苦笑。

“都回不去了是吗?一切都回不去了?”

卫莱不语,好半晌,终于还是残忍地点头,然后道:

“对不起。”

霍天湛闭了眼,她这一句对不起,断了他所有的念想。

“霍天湛,对不起。”她还在说着,却已经是泪流满面。“第一声对不起,是为蓝映儿。我替从前的蓝映儿说对不起,辜负了你的爱。第二声对不起,是为现在的我。很抱歉,现在的蓝映儿依然没有办法将这颗心空出位置来。我想要自由想得发了疯,我想要远离权利的中心也想得发了疯。但是这些,你都没有办法给我。”

“别哭!”他无奈地笑笑,伸手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痕。“你从来都没有为我哭过,从前没有,现在也不要。我说过,总是希望你幸福快乐的,不管你是在哪里,只要你好,我就好。”

“那你可以放我走吗?”几乎是下意识地说了这句话来,可是当她看到霍天湛眼里透出的那一丝痛苦,马上又急着解释:“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这样说太过残忍,可是……可是我……”

卫莱有些语塞,没有办法将适才那个问题再提出一遍。可是了好半天,到最后,却还是霍天湛替她说出了心里的话。他道:

“可是你不得不说!”他长叹,“你想要离开我,想要离开这座皇宫已经想得发疯了吧?那你当初为什么又要跟着那些人一起回来呢?”

爱到最深,就是放手与成全

卫莱不解:

“你派了那么我人去抓我,你觉得我有多大的本事?能逃得了吗?”

“人再多能怎么样?你若真要逃,他们还能杀了你?我早就下了令不许伤你,我……”话说了一半突然停住,霍天湛微微摇头,有些无奈。“你是不相信我,我知道,你始终不相信我绝对不会害你。”

“我现在信了!”卫莱赶紧倒,“现在我真的信了!”

“呵~”霍天湛失笑,“映儿呀!你记住我说过的话,我不会为了自己的欲望而强行的把你留在身边。除非你真的愿意,否则我霍天湛这一生都不会难为你。即便我是皇帝,即便在我的后宫有很多的女人。但是你是最特别的一个,是唯一一个能够驻进我的心里、让我挚爱一生的。人这一辈子遇到一个这样的人,就够了。没有必要一定得栓在一起,你信不信,有多少人终其一生都没有办法找到那个值得自己许下一生的人,我能遇到你,真的已经够了。映儿,如果想走,随时告诉我,我不会再难为你。当初找你也是担心你受了重伤怕你有事,一得知了你的下落马上就差人跟去山里寻你回来。现在你回来了,就安心的在我身边养伤,再调养调养身子。放你离开没问题,但是我必须得确定你的伤完全好了,这样才能让你离开。”

卫莱狠狠地点头,有些兴奋,有些期盼,竟也有些……不舍。

“我会好好的养伤,乖乖的住在冷宫里,不给你找麻烦。霍天湛,谢谢你为蓝映儿做了这么多,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

“还有个要求!”他又开口,“不管你要去哪里,都不可以与我断了联系。我得知道你过得好不好,知道你人在哪儿,知道你是不是幸福快乐!映儿,虽然放你走,但你若不幸福,我还是随时都会把你再到我身边。到那时,你就是想要逃,我也不会放手了。”

辽汉

卫莱将头低下,把前额搭在他的肩上用力的蹭了两下。

“你放心,如果在外头受挫,我一定滚回来。到时候你不可以不要我,不可以冷落我,也不可以待我不好!”

见她又开始说些疯话,霍天湛很是无奈,却也多多少少的习惯了。

现在的蓝映儿总不好与从前同日而语,也许以前那个娇羞的女子真的已经在罚场上死去了吧!

“对了!”他拍拍卫莱的背,故意换了语气扯开话题。“再过半月,辽汉的太子要来我天楚,到时候宫里会很热闹。”好不容易有一个与她独处的夜晚,霍天湛实在不愿就这样子结束。

“辽汉?”卫莱吸吸鼻子,“辽汉是什么地方?”

“天楚的临国!”已经习惯了她什么都不知道,霍天湛开始主动解释。“在天楚的东面紧临着的就是辽汉,那个国家有着两千多年的历史,又因地处东方,物产丰厚,富足得令人咋舌。”

“比天楚好?”她几乎没有在古代的民间行走过,只是依着天楚皇宫的规模想像这应该是一个很强盛的国家。如今霍天湛提起那个叫做辽汉的地方,在她听来,竟像是与古代的中国有些相似。

“比天楚好!”他实话实说,“国土大了天楚一倍,百姓多了天楚三倍,富饶程度,是我天楚无论如何也比不起的。很多物资只有辽汉的土国才产得出,皇兄登基时开了商道,我天楚的百姓这才有机会见识到许多新鲜的事物。”

“哦!”卫莱明白,贸易往来从古至今都是富国利民的手段。先帝能想到这些,也算是位明君。“对了!”她突然想到了一件很关健,而且自己也一直心存疑惑的事情。“先帝到底是怎么死的?她们都说是我杀的,那是你的哥哥,为什么你这样相信我呢?你总不会因为喜欢蓝映儿,连杀兄之仇都可以抛之不顾吧?”

先帝的死因

霍天湛无语。

“你把我想成什么了!他到底是从小与我一齐长大的兄长,更何况我们兄弟感情好着呢,怎么可能不报他的仇!映儿,你以为我傻到连皇兄究竟是怎么死的都不去查么?”

“那他到底是怎么死的?我很好奇!”卫莱指了指自己的头,“我真记不得了,但是我知道,先帝不是蓝映儿杀的,我能感觉得到蓝映儿对他的爱。很深很深!”

又想起那日在小祠堂里这具身体的反映,那绝对是爱,她懂。

“皇兄本来就有病!”霍天湛看向她,“但是没有人知道,我也是跟他在一起时无意中撞见过一次。那次他就跟我聊着聊着突然就捂住心口,嘴­唇­瞬间泛紫,很大力的喘力,却总感觉他出气多入气少。我强灌了真气给他,这才解了急。事后我要宣太医,可被他拦下了。他说不想让母后担心,也不想让朝野众臣妄自猜测。那时候他刚刚登基,朝中党派分得明显,政局很是有些紧张。”

“这病他犯过几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只见过一次。”霍天湛答,“但是我问他,他说一共犯过三次,有一次还是很小的时候,后来的两次就挨得近了些。你们大婚那晚他突然驾崩,所有人都将矛头指向了你。可是我当时就想到了皇兄那个心痛的毛病,再又看到你当时的样子,便知道你是无辜的。”

卫莱有些悻悻,又灌了一口酒,有些赌气地道:

“如果当时的我是现在这个德­性­,没准儿你就跟她们一样信了我是凶手。”

霍天湛苦笑,

“哪有那么些如果。”

“是啊!哪有那么些如果。”她也感慨起来,要是真的有,那如果真的蓝映儿还活着,现在的他们会是怎么样的一番局面呢?

“是啊!哪有那么些如果。”她也感慨起来,要是真的有,那如果真的蓝映儿还活着,现在的他们会是怎么样的一番局面呢?

心脏病

不过她现在也算是弄明白先帝的死因,如果猜得没错,应该是心脏病吧!

古代没有这种叫法,也根本没有条件治愈,甚至就连控制病情都是不太可能的。

与心爱女子的新婚之夜心脏病发,那个先帝还真是个杯具。

“那个辽汉的太子来天楚­干­什么?”终于又将话题扯了回来,喝了不少酒的卫莱身子暖暖的,头有些晕,但却没醉。这种状态很好,好到她很有兴致跟着霍天湛在这里聊天。“那么重要的人物可以随便到别的国家走动吗?”

霍天湛摇头,

“当然不可以。如果不是有特殊的原因,太子这种身份的人,是不可能轻易到他国去的。”

“说说!”她捧过酒坛,却只是闻着酒香,并没有喝。

“你别喝多了!”霍天湛皱眉看她,“什么时候会喝酒了?真是奇怪,失个忆而已,不但会了功夫,还有了酒量。”见卫莱开始横眉冷对,立即打住这个话题,开始回答她的发问。“说起来,天楚与辽汉算是交好,先帝当初还是太子的时候也去过那个国家,那是正常的出使吧!你知道,两个临国可以成为友邦,更容易成为敌人。所以彼此之间的往来一直都是很慎重的。”

卫莱点头,表示明白。

霍天湛继续:

“不过那个太子这次过来,是来求援的!”

“嗯?”她挑眉,“辽汉遇到麻烦了?”许是觉得那辽汉很有中国的味道,于卫莱来说,竟是凭空的就生出了几许亲近。

“也算不上是国家的麻烦,只是那太子一个人的麻烦而已。”他想了想,再道:“前阵子皇兄驾崩不久,辽汉的皇后也病入膏肓,没多久也去世了。辽汉的皇帝与皇后感情一向很好,甚至将号令辽汉一半兵权的虎伏都交给了皇后保管。皇后临死之前将那虎伏给了二儿子,那太子怕弟弟拿着那虎符与他争那皇位,这才急着出使我天楚。”

辽汉的皇位

“一半的兵权啊!”卫莱望天,“那是该着急,有了一半的兵权,就算人家要强取毫夺,太子也就只有五分的把握,成不得事的。”

“不是五份怕是连三分都没有!”霍天湛苦笑摇头,“辽汉兵权分两块兵牌号令,一个是虎伏,一个是龙符。如今虎伏在二皇子手里,而龙符却是被皇帝紧紧握着,并没有落到太子手中!”

“哈!”卫莱一乐,“敢情那皇帝是要废了太子另立贤者了。”

“也不见得!那太子是辽汉皇帝的第一个儿子,自小儿就得尽了宠爱。虽然长大了人却没什么长进,但估计辽汉的皇帝现在也下不了那个废立的决心。”

卫莱想了一会儿,却是摇了摇头,

“这是人家的内政,你能怎么管?那太子来找你做什么?”

“呵~”霍天湛耸肩,“什么内不内政,他想当皇上,在自己在地盘儿上想不到办法,自然得到我这里来求援。”

“怎么?他那个弟弟已经很坚决的表示出要与他争那个皇位么?”卫莱有了兴趣,但却也在同时在心里狠狠地马自己给鄙视了一把。

她这算不算职业病?为啥一边拼命的排斥权利中心,拼命的想要远离,可是另一边在听到有关此类事件的时候,又总能在心里兴起一种小小的兴奋呢?这就是习惯吧?

“争什么!”霍天湛感叹:“几年前我跟皇兄一起去辽汉的时候,他那弟弟我也见过。那种人怎么瞧得起一个皇位?辽汉太子真是太高看那个九五之尊了!”

“哪种人?”卫莱很好奇,“对于世人来说,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利,不应该是人人都梦寐以求的吗?更何况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个生长在皇家的男人!”

“他那弟弟就不一样!”霍天湛说得很肯定,“你没见过他所以想象不到那是一个怎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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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今夕是何年》【完结】

就像季莫尘

“有什么想像不到的!”卫莱打断他的话,“除非是看淡了世间俗物的,就像……”

就像季莫尘。

她在心里说。

就像那段山间小筑里的记忆,淡淡的,却又偏偏刻骨铭心。

霍天湛自然是不知道她心里在想着什么,只是早瞧见面前的女子总是会忽然间恍了神去,就好像在她的心底藏着许多许多的秘密。

“谁不想得到皇位呢!”她还是没有办法相信那个太子的弟弟是如何的看淡权势,“除非是肯抛却世间俗物的世外之人。那个弟弟如果真是不想要,那为什么不­干­脆一点将兵权拱手相让?何苦还让他哥哥费这个周张,到头来弄不好两败俱伤,于国于民都不是什么好事。”

“不。”霍天湛摇头,“是辽汉的皇帝不让给。那个太子是辽汉皇帝的第一子,又是皇后滴出。出生的时候受尽了万般宠爱,还不到三个月就被立为太子。可是谁也没想到,好好一个孩子,长大了之后反而样样都不出众,还染了那荒­淫­好­色­的毛病。听说他仗着自己的权势抢过朝中大臣的爱女,还偷占过一个皇妃的便宜。要不是他那个弟弟对皇位排斥得厉害,怕是太子之位早就换人坐了。”

“那你打算如何?”终于问到正题,卫莱有些困了双眼微眯,靠在了身后的石头上。

霍天湛道:

“辽汉国强,就算只一半的兵马就达到了天楚的八成。最近我边关告急,戌奴人闹事,赵将军吃了几次闷亏回来告了败仗。他回京之后,那边竟是连丢了两座城去。虽说是边关城,倒也是可有可无的。但我堂堂天楚无论如何也不能就这样将自己的城池白白让人!如果可以跟辽汉结盟让他们出兵相助,到也是可以考虑应下那太子的条件。”

不­奸­不成商

“那就要看是你先帮他还是他先帮你!”卫莱摇摇手,“如果这个讲不好的话,很有可能事成,双方的关系也就此僵住。”

“他必要先助我!”霍天湛不置可否,“边关那仗我可打可不打,但他的皇帝却是无论如何都要坐的。”

“呵呵~”卫莱笑骂他,“­奸­商!”

“不­奸­不成商呀!”霍天湛也笑了,“掺合他国的政务当中,我总要得些实在的利益才好。但那太子也不是傻子,我就等着看他来了之后,会说些什么。”

“我也想看!”卫莱扯扯他的衣袖,“到时候如果有热闹,一定别忘了叫上我……霍天湛……”她的困意渐浓,“我困了,你可不可以抱我回去?”某人开始耍赖,“你们的酒太醉人了,好困。”

霍天湛无奈苦笑,转而起身,伸手将他整个人打横抱起。

“也好。”他说,“也好!做不成夫妻,就这样做个朋友,也算是安慰。”

卫莱望着她,笑得凄苦——

“你这图的是什么呢?你是皇帝,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会没有?别跟我说蓝映儿只有一个,也许在明天就会有另一个女子走进你的心里。霍天湛你别不信,等着看吧!”

“好!”他点头,“我等着。”手臂收紧,“映儿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幸福快乐,就不用管我的。”

一路将人抱回冷宫,春喜见这情景以为两个人是生出感情来,不由得喜上眉梢。

赶紧进屋重新铺好了被子,被霍天湛赶出去的时候还在偷偷地笑着。

卫莱有些无奈地看了看为她们关好房门的春喜,不由道:

“现在这丫头还真是早熟。”霍天湛挑眉,她指了指门口方向,“你看春喜才多大呀!居然也知道这男女之事。”

“什么男女之事?”他故意逗她。

占老子便宜

卫莱一巴掌拍在他肩头,

“占老子便宜是不是?”

“你说你到底是谁的老子?”他还是受不了她这话,“成天老子老子挂在嘴边,你说你一个姑娘家……”

“有完没完?”她怒,“老子就是老子,你管谁家的!”

“好了好了!”细心地给她盖了被子,“不是说困了么!好好睡吧,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这冷宫虽然不好,但至少清静。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换了新的,我总不会委屈了你。”

“你——”卫莱欲言又止,想了想,却还是道:“你刚刚说的话……算数?”

刚刚说了很多,甚至霍天湛觉得这是她跟蓝映儿认识这几年来说得最多的一次话。但卫莱这么一问,他还是能猜到她指的那一句是什么。

于是点点头,

“算!”

“真的?”

“君无戏言!”他忍着心中头的纠结,轻抚上她的额头,一下一下地替她撩光了挡眼的发。“映儿,好好养伤,好好的吃饭、睡觉。等你好了,朕会送你一匹全天下最好的马,给你自由!”

她的眼角又泛湿,突然觉得自己是自私。

面对这样一个男人,她却还是可以说出这般绝情的话做出这般绝情的事。

可是……他爱的始终是蓝映儿啊!

总有一天他会发现她的不好,发现她与蓝映儿之间有着太大的差别。

而她,也实在是想要去遨游天地,去寻那个已经种在心里的人。

“其实那个弟弟当皇帝也挺好,也省得暴君当政百姓受苦。”她喃喃地道,眼睛已经半闭。

霍天湛苦笑,

“好什么!他那弟弟可不愿意当皇帝,照我看,让他当皇帝比让他出家做道士还得道些。你要是见了那般云淡风清之人,一定也会这么认为的。”

不知为何,卫莱的心里忽然就狠狠地一揪,好像有某种思绪一涌而出,让她有些急切地想要知道一件事情——

季莫尘,我终于找到你了

“那辽汉的皇族姓什么?”努力地让自己的声音能够显得平静,却怎也控制不住目光中的期待。

好在此时夜浓,屋子里也没燃烛火。霍天湛虽说看出她眼神中有些异样的流动,却也只当她是喝酒之后的正常反映。

“姓季!”他答,“辽汉承季姓,那就要来访的太子叫季莫浮。”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再又拉了拉被角,轻言道:“睡吧!明天再来看你。”

终于放开她的手转身而出,卫莱那一丝溢在嘴角的笑越来越浓,到了最后,她甚至笑出声儿来。

“季莫浮……季莫尘……”她轻声呢喃,“季莫尘,我终于找到你了……”

次日醒来时已快到晌午,春喜早就备下了解酒汤,见她起身,赶紧端过去给她喝了。

卫莱没拒绝,端起来几口下肚,见小丫头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得皱眉——

“我不喜欢吞吞吐吐,有什么话就直说。主子是人奴才也是人,既然都是人,就没那些个尊卑之分。”

春喜感激地向她望来,也不再犹豫,如实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姑娘昨晚怎么不留下皇上呢?”

“呃?”卫莱扬头,“留他­干­什么?”

“哎呀姑娘!”春喜有些急了,在她看来,能够得到皇上的宠爱那是多么好的一件事。这位蓝映儿姑娘是好人,皇上那么喜欢她,昨天晚上按理说应该水到渠成的,可是后来皇上就自己走出了屋子,这实在是让她很困惑很困惑。“入了后宫来,不就是等着有一天被皇上宠幸然后或封妃封嫔么!怎么姑娘一点儿都不为自己打算呢!”

卫莱眨眨眼,

“你说这事儿啊!”再侧头想了想,然后道:“我跟霍天湛是朋友,我不是他的妃子!”

对于她直呼皇帝姓名的事情小丫头早已经见怪不怪,但是对于她称皇上为朋友的事,春喜就不敢苟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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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今夕是何年》【完结】

族长有东西送来

“姑娘您别这么说。”春喜扶她下榻,“皇上对您有多好,咱们当下人的都看在眼里了。那是皇上呀!奴婢说句逾越的话,能得到皇上如此怜惜,是姑娘您的福份呀!”

卫莱无语,不愿意在这个事情上再与她争论下去。

在古人观念里,能够嫁给皇帝又受得宠爱,那自是天大的福份。

但是于她来说,那些非但不是福,弄不好反而是祸。

忽就觉得应该跟霍天湛一起帮着那个辽汉国的太子登上皇位,那样一来,季莫尘就解脱了,她便也跟着解脱了。

一直心心念着的人终于有了下落,这一天的心情本该是大好的。

可是卫莱却怎也乐不起来。

起了床,很想直接泡到那温泉水里去再眯上一会儿,可随即想到自己已被扔到冷宫的事实,不由得叹了气。

春喜侍候着她洗漱之后便去小厨房里忙活准备吃的,对于被关于冷宫的女人来说,一日三餐其实是有人来给送的。但那些粗使太监送来的东西别说是卫莱,就是春喜这样的下人也难以入口。

好在昨天一夜,这座冷宫已经被淳于燕差遣来的下人来了个里外翻新,甚至还把一个小间屋子改成了厨房,又送来了好些主料以便她们自己做吃的。

卫莱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向外看着,春喜泡好的茶拿在手里,暖暖的,很香。

半晌,门开了,有个太监的声音在外间儿响起:

“姑娘!”

卫莱扭头,同时道:

“秦阿哥!”

果然,落眼的时候,秦阿哥正自外间儿向里面走来。

在他的手里握着一样东西,紧紧的,卫莱猜不到是什么。

“姑娘!”秦阿哥放低了声音,“族长来信了,也有捎东西来。”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入怀掏了一纸书信来,再连同手里握着的东西一齐递到她面前。“这是随着信一起绑在鸽子上的,姑娘拿好。”

不太纯粹的亲情

说完了话,秦阿哥一刻未曾多留,赶紧的就退出了屋子。

卫莱摊开手,那是一只纯金打成的长命锁,给婴孩儿戴的。很沉,质地不错。

但一看就知是经了年月的,旧旧的,最上面蒙了一层暗灰。

再将书信展开,果然是那柔芊族长熟悉的笔迹。

还没去看内容,卫莱的心中已经有暖意漾起。千金都抵不过一纸家书,即便这纸家已书是给蓝映儿的……

“吾女映儿!”纸上书,“秦小子向为父传达了你的话,为父心感甚慰。但是你依然留在皇宫里,为父实在担心。普天之下皇权至上,谁知那皇帝哪一日要逼迫于你。这只长命金锁是你儿时戴的,不是父亲杞人忧天,只怕是真的有那一天……如果是那样,就像着这只金锁去见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若还不是太糊涂,便绝对不会允许皇帝做出那般不堪之事。映儿吾女,切记,一生只求平淡就好,不要入皇家,不要贪富贵。切记!”

读到最后,卫莱的两道秀眉紧紧地皱起。不是她太敏感,而实在是这封信和这只金锁让她起了别的心思。

本以为蓝映儿的父亲是一位开通之人,知道深宫内院的生活并不是外人想像得那般好过,这才不愿意让女儿嫁进来。

可是如今看来,这里面的事情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之所以不让蓝映儿入了皇家的门,应该还是另有原因的吧!

心烦地将那张纸迅速柔成了一团,然后起身浸了水,再揉成纸浆这才扔了出去。

那只金锁被卫莱放在身上,虽然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但好歹是蓝映儿的东西,还是留着的好。

本来很是温暖的一封家书,却被她心头莫名扬起的一丝敏感给压了下去。温暖不在,剩下的,就只是烦燥。

皇后来探

快步走到门前,一开门,正准备唤秦阿哥进来再问些话,却不想一抬头,刚好看到正在众多下人的簇拥下往院子里走来的淳于燕。

皇后到来,院子里的宫女太监立刻跪了一地齐呼千岁。

卫莱就站在屋门口傻愣愣地看着,也没说话,也没行礼。

当然,淳于燕不会与她计较这些。这么些日子以来她早就知道了卫莱的脾气,让她受这些礼教的约束,那实在是太难了。

“你们在外头候着,没经吩咐,谁都不准进来!”沉沉的一声吩咐下去,下人们立即退后三步,齐声应“是”!

卫莱耸耸肩,知道淳于燕绝对不是只来看看她这么简单。

只是有些头痛于这个苦情的女子,看她悲凄凄的样子,实在是让与之说话的另一方也跟着心情低落。

好吧!她现在本来就有些低落……哦,不对,是失落。失落于本以为暖的亲情里似乎掺杂了一些其它的东西。

如果让她带着这样的心情再听淳于燕说些什么不太喜庆的话,卫莱真的很难保证哪句话听着不顺之后自己不把她给轰出去。

觉出她有些不太对劲,淳于燕快走了两步,然后拉过卫莱:

“怎么啦?”一边说着一边往里间走去,春喜在立即在外头拉上了房门。“是不是睡得不好?看你面­色­这么白,一定是不习惯这冷宫。”

卫莱翻白眼,这人真不会说话。什么叫不习惯?有谁会习惯这地方?

“映儿!”淳于燕主动拉她坐下,“我知道这里跟映泉宫来比差得是太多了。且不说那一眼温泉,就是这屋子院子的环境也根本没有办法与之前同日而语。映儿……”她有些为难,“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恨我,毕竟这个主意是我出的,是我把你从那么好的一座宫院赶到了这里来。不过映儿你千万不要误会,我绝对不是故意与你为难,而实在是当时的情况太尴尬,如果我不这样说,怕是不好收场了。”

­奸­细

卫莱苦笑,

“敢情你是来道歉的?”伸手拍拍淳于燕肩头,“你别傻了!我也不是好坏不分的小孩子!我难道看不出来你是在给我解围么?我蓝映儿再笨,也不至于笨到种程度。”

一边说着她又一边指了指屋子里的摆设,再又起身推开窗,向院子里头指了指,然后道:

“能在我们从围场回宫这段路短短的时间将这屋子里外搬了个空,再换上新的家具!能利用我睡觉的时间静悄悄地将这院落打扫得一­干­二净还搭了个小厨房!这么浩大的工程,除了你这一宫之主,谁还做得出来!当然,你也许会说皇上!但他是男人,对我再好,也不见得有这么细心。”卫莱长叹一声,再道:“燕燕啊燕燕!说起来我是你的情敌,你就算跟那个什么贵妃的一起来对付我,一起来害我,那似乎也是应该的!”

“映儿!”淳于燕有些埋怨地低怒了她,“我怎么会害你!”

“我知道!”她苦笑,“说吧!你来找我绝对不是只要说这些的。”

来意被点破,淳于燕有些不太好意思,脸颊红了红,这才又道:

“映儿,听说昨天晚跟皇上去喝酒了?”

卫莱挑眉。

这宫里真就没有秘密了么?

这事儿居然传得这么快,以至于她才刚睡醒,这皇后就找上门儿来了?

“映儿你别误会!”见卫莱神­色­不对,淳于燕赶紧解释:“这不是下人们嚼舌根子,也不是我在你身边安Сhā了什么­奸­细才得来的消息。实在是……实在是皇上他自己跟我说的!”

她急于澄清,连身边有没有­奸­细的话都扔了出来。

卫莱愣了愣,随即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身边的­奸­细!这是自己从事了多少年的职业呀!怎么一到了古代之后连这个都忽略了呢?

淳于燕的请求

可是再想想……罢了!

她就自己一个人,一进宫就摆明了立场,还有什么好监不监视的。

如果说霍天湛在她的身边安Сhā人手以防她逃跑,那也实在是有些多此一举。

还需要特地安Сhā么?这宫里头哪一个不是皇上的人?就连天天侍候她的春喜,到头来也是要偏向皇上一些的。

当然,会有一些妃嫔愿意玩这些个手段,但是那些女人之间争宠的小把戏还入不了她卫莱的眼。就算身边人全都是各宫娘娘的细作,那也是于她没有什么影响的事。

“映儿!”见她久久不语,淳于燕有些急了。“你相信我,真的是皇上亲口说的。他昨儿都四更天了才从外头回来到了我那里,那时候我睡意正浓,他就在书房的暖阁里睡下了。早上醒来时我去看他,他突然很伤神的跟我说……说答应放你走了……映儿你不知道,皇上说那句话时有多难过。这么多年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他那么绝望!”

卫莱没有否认,虽然昨夜喝得确实有些微醉,但是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她还是记得一清二楚。

没错!霍天湛同意放她走,就在她的伤养好之后。

“映儿你不要走好不好?”淳于燕一脸的哀求,“映儿我求求你,留下来!跟着他!”

“为什么?”有些腻烦了淳于燕这种­性­子,人是好人,可似乎也太将那所谓的男人当回事儿了。“为了让那男人开心?那样做的代价不但陪上了我的幸福和自由,燕燕,也陪上了你一个皇后的尊严!我还是那句话,如果真要留下争这份万千宠爱,也许有一天这整座后宫都是我的!也许有一天,你们虽为他的女人,却永远也等不到他的临幸!”

她不是危言耸听,而是在跟淳于燕陈述一个事实。

永无止尽的孤独

这个女人太爱霍天湛,以至于愿意拱手奉上自己的幸福。

卫莱必须得让她知道一个道理——

“燕燕,你以为用这种方式来换取他的快乐于你来说只是增添偶尔的痛苦吗?你错了!那是一辈子、永无止尽的孤独!”

许是她说得太认真,也许是这话细品了去实在是有些骇人。

淳于燕生生倒退了几步,绣眉紧皱,像是在琢磨,又像是在害怕。

“燕燕!”卫莱没有放弃,继续又道:“男人可以爱,可以敬,也可以依靠。但千万不要将所有的一切都寄望在他们身上!不管你爱的人是皇帝还是普通人,都不可以将他们视为生命的全部。今天是我这个不想留下的,如果有一天换成一个愿意留下的,你就明白了究竟什么叫做引狼入室。”

……

淳于燕离开的时候,卫莱着实在心里祈祷了一番。

这样子的对话她不想再进行一次,希望淳于燕能够明白她的立场。

她卫莱不可能留在皇宫里与众多女子共侍一夫,别说根本不爱,就算是爱,她的自尊也绝对不允许她这么做!

……

等待那辽汉国太子来的日子里,卫莱表现得非常非常的老实,积极热情地配合了太医对她伤口的治疗,然后就一动不动地开始静养。

霍天湛每天都会到这冷宫里来陪她一阵,最开始还能开开玩笑说她变得安静。渐渐地便也明白,她这是想让自己的伤口快快好起来,然后来找他兑现诺言。

再想笑,便笑不出来了。

但他会放她走的!

且不说君无戏言,就算是他想要反悔,可一看到卫莱那种向往的目光,到嘴边的话便又咽了回去。

他终究还只是希望她好的。

半月后,辽汉太子进了楚都城。

对其的到来,天楚国表示了热烈的欢迎。

霍天湛亲自迎到了宫门口,以大礼相待。

五个女人侍寝

卫莱虽然日子过得依然舒适,但名义上依然是被关在冷宫的,所以纵使她再着急想去瞧瞧热闹,霍天湛也没同意让她出去。

其实与其说她是好奇,倒不如说是迫不及待的向往。

好歹那人与季莫尘是亲兄弟,卫莱想看看两人是不是长得也很相像。

这一天,她是在极度的无聊与期待中度过的。

好不容易到了晚了,本该在这个时候出现与她一起共进晚餐的霍天湛今儿也没来,她问了喜春,小丫头撇撇嘴:

“有宫宴呗!临国的太子来了,皇上自然要去陪陪的。”

“有内幕?”难得看到春喜露出这样的表情,卫莱觉得有意思,于是逗她,“快说快说,是不是还有其它故事?”

“嗯!”春喜点头,“姑娘您不知道那个太子有多荒唐,听说他在自己国家的时候就……就夜夜笙歌。没想到到了咱们这儿来,才第一天就点了五名仕女给他侍寝!”

“五名?”卫莱乐了,“他行吗?”

小丫头脸红,

“姑娘!您说什么呢!”

“说事实!”卫莱撇嘴,“五个女人给她侍寝,那太子还真吃得下。算了!”她扬扬手,“那是他的事,咱不管,我今儿有些累想早点休息,一会儿吃了饭没什么事儿的话你就去外头忙吧,不用理我。”

“是!”小丫头答应着退了出去,对于卫莱的各种要求她已经很可以淡定的去接受,也不问她为啥今天这么早就要休息,反正主子做事自有主子的道理,更何况是这么一个强悍的主子。

没错,卫莱自然是有她的道理。

让她一个人眼巴巴地坐在这里等,她觉得用不了天亮就会把自己给急死。

所以心动不如行动,莫不如待到月黑风高时行一次­鸡­鸣狗盗之事……咳咳,用错成语了,是做一次梁上君子,去探一探那辽汉太子的虚实。

一场游戏

然而,霍天湛为辽汉太子备下的一这场宫宴一直持续到二更天,卫莱就这么眼巴巴地对着月亮,听着远处偶尔传来的鼓乐声发呆。

终于乐声停时,她却已经决定放弃了今晚的行动。

女人侍寝没啥好看的吧?

闷闷地爬回床榻,卫莱觉得自己到了这古代之后会经常­性­的大脑短路,从前的特工潜质甚至只发挥出了五成不到。

就像今晚这事,说起来,如果真要去探一探虚实,她就应该在那宫宴进行之中先摸入那太子一榻的寝宫。看不到正主,听听下人们的谈话或是翻翻他带过来的东西也好。怎么就认为一定要那太子回到寝宫之后自己再行动才是最好呢?从前国安局的长官在她们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就不只一次地说过,想要了解敌方的情况,不一定非要从首脑人物下手,也许其身边的一个最不起眼的随从才是最佳目标。

今晚本来一个绝好的机会让她错过了。

卫莱对于自己目前这种经常会慢半拍的行为行是懊恼,左右睡不着,她­干­脆坐在坐榻上将这种状况做了一个理­性­的分析。

思来想去,到最后,竟然笑了。

终于想明白,前世的她是受人控制的,从思想到行为,没有一样可以做得了自己的主。

所以她得时刻保持绷紧了神经,哪怕有一丝风吹草动都要在第一时间做出全面的防范。

但是现在不同,现在是另外一个世界,与那个二十一世纪不仅仅有着地域上的不同,更是跨越了时空。再也没有人控制得了她,她甚至不再是卫莱。

蓝映儿这具身体虽然也给她扔下了好多纠葛,但是于她来说,这些Сhā曲不但无大害,反而却像是有益于身心的娱乐活动一般。

就像是一场角­色­扮演的游戏,在系统的分配中她成了蓝映儿,于是便可以在这个世界上扮演起蓝映儿的一生。

所以,她不再是卫莱。

所以,身体的各个细胞便自动自觉地放松下来,与她一齐享受这侥幸得来的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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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探清心殿

霍天湛很忙,自从那辽汉的太子进了宫,除了上朝,他便再也没有时间去做其它的事情。

宫里歌舞升平,那太子喜欢玩乐,霍天湛就陪他玩乐。

只是两人都知道,这玩乐的幌子打不了多久,总是要摊开来去谋一件秘政之事。

而这一整天,卫莱也没有闲着。哦,当然并不是她自己在忙,她只是坐在屋子里出了几个主意说了几句话,真正出去忙的,是秦阿哥。

夜幕渐深,宫里的鼓乐声依然热闹不减,秦阿哥趁着春喜去泡茶的工夫进了屋来,冲着卫莱小声道:

“我买通了闻乐台的一个小丫头,她说宫宴那边现在只有一群权臣在做乐,皇上跟那辽汉的太子已经离席了。”

“走了多久?”卫莱皱眉。

秦阿哥想了想,答:

“约摸着有两柱香的功夫。”

“去了哪里?”

“清心殿。”

“好!”卫莱点头,“你去歇着吧,今儿没事了。”

秦阿哥没走,只是抬了头看着她,半晌才道:

“映儿你究竟是想­干­什么呀?老族长说了,你千万不可以嫁给那个皇帝!”

“谁说我要嫁他了!”

“那你打听他的行踪­干­什么?映儿你可千万不要学宫里的那些娘娘,她们天天使人看着皇上,然后心可能的出现在有皇上经过的地方,以试图得到皇上的注意。”

卫莱一愣,这才反映过来原来秦阿哥当她是起了勾引皇帝,不由得苦笑。

“你放心吧!我不会做那么无趣的事。已经答应了父亲的事就必然要做到,你去歇着吧!”

秦阿哥虽有不放心,但却也不得不马上离去。春喜快回来了,他不想让春喜看到他与蓝映儿太过亲近,这样对她不好。

卫莱又小等了一会儿,终于打发了春喜也去睡觉,这才悄悄地换了一衣轻便的衣裳,然后推开后窗,鬼魅一般的身形唰地一下掠到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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