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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牛男 > 第一节课也没啥好教的,就是各自领着一大群闹哄哄的学生教他们翻地整地,把每个班级分配到的土地整理出来,再按班级人数分成小块,以后每个学生负责一小块地,能种到什么程度,那就因人而异了。

第一节课也没啥好教的,就是各自领着一大群闹哄哄的学生教他们翻地整地,把每个班级分配到的土地整理出来,再按班级人数分成小块,以后每个学生负责一小块地,能种到什么程度,那就因人而异了。

“都别吵了,楼主早说过不出了。”

“……”

罗蒙看着看着,一转头,就看到猴娃子正蹲在他身边,手上习惯­性­地转着核桃,两眼盯着电脑屏幕里的那对核桃看得还挺认真。

“儿子诶,咱以后就盘核桃赚钱吧。”罗蒙高兴地抱着猴娃子在床上打了两个滚儿。

“呼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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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最新更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灵泉的关系,罗蒙怎么盘都不上­色­的核桃,到了赵献礼手里,几天就盘出颜­色­来了,而且这一对核桃现在被盘得清透如玉,­色­泽也够红够­干­净,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一对好核桃了。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罗蒙决定再做个试验。

“儿子诶,让我看看你的核桃。”

“呼……”猴娃子看看罗蒙,又看看自己手里的核桃,弄明白罗蒙是要他的核桃以后,半点没犹豫就递了过去,这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受了猴群的影响,对罗蒙的要求从来没有不答应的。

“来,以后你就盘这一对。”罗蒙说着又从墙边的架子上给他拿了一对还没盘过的核桃。

“……”猴娃子仔细看了自己手里的这一对新核桃好一会儿,这才慢慢盘完了起来。

罗蒙也仔细看了看猴娃子这段时间盘出来的这对小核桃,原本他是把这两颗核桃当玩具给的猴娃子,没抱多大希望,也就没关注他的进度,这会儿拿过来仔细看,别说,还真是有模有样。

这对核桃被猴娃子盘了快一个月,也开始包浆上­色­了,不过它们的颜­色­不像赵献礼盘出来的那对那么红,更像是茶褐­色­。罗蒙把这两个小核桃放在手里慢慢转,他想看看被自己盘过一段时间以后,这对核桃到时候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因为剩下几个证件的事情办得很顺利,老周最近就悠闲多了,山上的大多数活儿也都有专人负责,罗蒙只要每天上午去一趟镇上的店面,下午晚上大把的时间基本上都是自己安排着过,有时候一家三口会一起上一趟山,有时候就肖树林跟猴崽子去。

养了将近一年的螃蟹,也到了收获的时候,罗蒙家的螃蟹从来都是论只卖的,根据块头大小不同,价位也不一样,总体来说,这个收入还是相当可观,比夏天的时候卖西瓜还要赚钱。

这天晚上,牛王庄上的人们睡得正香,稻田里的螃蟹们沿着防逃墙的墙根下面一圈一圈地绕,当初罗蒙和肖树林为了修这个防逃墙,很是花费了不少功夫,墙面又高又滑,埋在地底下的部分也够深,螃蟹们在里边打了不少洞,都没能成功越狱。

“!!!”这些螃蟹排着队在墙根下绕着绕着,不知道怎么的,其中几只螃蟹就不走了,后面的螃蟹也奇怪,一只一只跟着往上叠,这些家伙仗着自己有一副硬壳不怕压,愣是把罗蒙叠到一米多高。

“啪!”第一只越过围墙的螃蟹摔到地上,发出一声清响。

“啪啪!”

“啪啪啪!”

后面的螃蟹越来越多,一只一只从一米多高的围墙上掉落下来,划拉着它们细长的蟹爪,挥舞着两只大钳子,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了附近的草丛中。

“汪!汪汪!”

“汪汪!汪汪汪!”

“汪!汪汪汪汪汪!”

凌晨两点多钟,山上突然狗吠四起,惊得大家连忙从床上翻了下来,一个个急忙忙穿好衣服,拿上手电筒,三五成群到牛王庄各处去看情况,首先去牛棚,然后去­鸡­棚。

“咋回事啊?”罗蒙和肖树林这会儿也扛着猴娃子带着金子出来了,因为不确定山上到底出了什么事,也不敢把他们单独留在小屋那边,一路出来,他们已经把果林那边查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不知道,牛棚和­鸡­棚都没事。”陈建华等人这会儿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候,螃蟹堆已经变成了一条细长的梯子,后面还有螃蟹源源不断地从稻田里沿着这条梯子翻出围墙。

“汪!汪汪!”老二用一条前腿压住一只螃蟹的蟹壳,那只螃蟹凶猛地挥舞着它的蟹钳试图反抗,一旁还有更多螃蟹,排着队迅速地从它们身边爬过。

“汪汪!汪汪汪!”老二大吠不止,山上它的其它几个兄弟也纷纷声援。

“去蟹田看看。”罗蒙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肖树林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之前他们刚开始养螃蟹的时候,就曾经听很多养殖户说过,螃蟹这东西最爱逃跑,这些日子以来他们也一直都很小心,希望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岔子才好。

“哎呀!螃蟹!”陈建华等人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

一行人匆匆赶去蟹田,打着手电筒找了一圈,很快就找到事发地点,只见一串螃蟹正在翻墙,十来只螃蟹勾成一串,最上面那只螃蟹用它的蟹腿紧紧勾住防逃墙顶部,最底下的螃蟹就勾着这个由它们同类组成的梯子努力往上爬。

爬到最上面,再翻出去,“啪”一声就结结实实落到了地面上,划拉着几条细长的蟹腿,飞快地沿着前辈们留下的痕迹爬去。

罗蒙把手电筒往稻田里再一照,哪里还有几只螃蟹的身影。

“­奶­­奶­个熊!”老周急眼了。

“抓!”肖树林只说了一个字,眼疾手快,一把就将刚刚翻墙出来的那只螃蟹给抓了个正着,撩起蟹脚,一下就把它甩到稻田里去,那个已经不知道帮助了多少螃蟹成功出逃的蟹梯,也被他三两下从围墙上给弄了下去。

“赶紧回去拿水桶。”陈建华连忙安排起来。

“我去把榔头它们拉过来。”纳茂成说道。

今晚东南西北他们都吠得很厉害,榔头一家倒是安静,就是刚开始的时候警觉了一下,后来大概是没听到闻到什么不对劲的,就又睡下去了,毕竟蟹田离牛棚也有段距离,螃蟹们的动静又小,实在很难发现。

“东南西北!”罗蒙喊了一声,自打这几只都各自有了领地之后,罗蒙就不让它们私自离开了,担心它们以后被猴子们调虎离山之类的,不过这会儿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把螃蟹抓回来要紧。

“汪汪!汪汪汪!”东南西北好像早就等着罗蒙的这一声命令一样,很快就向这边汇集起来,老二看了看自己脚底下的那只螃蟹,犹豫了一下还是松开了,选择先过去集合。

“啊呜啊呜……”丫丫也带着它儿子过来凑热闹。

很快,纳茂成带着榔头,陈建华带着一群人提着水桶也都过来了,顺着那些螃蟹逃亡的方向,把这群狗撒出去,时不时发出几声汪汪,大伙儿就跟在后边一只一只逮。

“汪!汪汪!”丫丫找到一只螃蟹,又不敢伸爪子,只好在不远处吠个不停。

“汪!”大宝看着那只大螃蟹那俩巨大的蟹钳,也不敢靠近。

“!”猴娃子动作飞快,伸手一拎,就把那只螃蟹拎到了水桶里,在猴群里他也学到不少东西,手上的速度甚至比肖树林还要更快一些。

“啊呜啊呜……”丫丫谄媚地叫唤起来,这段时间以来它也发现了,猴娃子手里头吃的东西可多,特别是那种香喷喷的饼­干­,要多少有多少。

“呜……”大宝也友好地甩着小尾巴。

“再找找去,都别愣着了。”罗蒙拍拍丫丫和大宝,让它俩继续­干­活,今晚这田里的螃蟹起码跑了大半,到底能找多少回来,就要看这些狗狗们给不给力了。

“啊呜啊呜!”丫丫这货从来就没有乖乖听话的时候,总要整点什么幺蛾子出来才肯罢休。

“要是都抓回来,明天就给你们煮螃蟹吃。”这个任务是不可能回来的,所以这个奖赏也是不存在的,牛王庄一只螃蟹就上百,罗蒙自己都不大舍得吃,能给它们煮吗?弄点大骨头­棒­子啃啃多好多实惠。

“汪!汪汪!”东南西北像是都听到了,情绪瞬间都变得十分亢奋。

“汪!”大宝吠了一声,嗖一下就扎进草丛中不见了,丫丫见了连忙跟上去。

“汪汪汪!”很快,不远处又传来狗狗们找到螃蟹的报信声。

“你们继续找,我带几个人先把这些螃蟹弄回去。”陈建华高声对罗蒙说道。

“再安排几个人守着蟹田。”罗蒙怕那边一会儿又叠罗汉。

“哎,是罗蒙吧?咋回事啊这三更半夜的?”这时候,村口也出来一群人,个个手里拿着手电筒,远远的,就冲山坡上这些人喊了。

“螃蟹跑了。”罗蒙从他们喊道。

“啥?螃蟹跑了?哎呀!赶紧帮忙找找!”村子里的人一听螃蟹跑了,也都挺替他着急。

这一年罗蒙和肖树林弄了多少好东西喂这些螃蟹啊,又是荤菜又是素菜的,光是喂的那些泥鳅田螺都值老鼻子钱了,罗蒙他们地里的泥鳅可都是要卖给极味楼的好东西,那田螺卖给在镇上开大排档的罗景亮,一斤还要十块钱呢。

这会儿这些螃蟹这一跑,那不是要亏了血本了?

“往哪边跑了啊?”罗景亮问道。他跟他老婆在镇上开大排档,今晚最后一桌客人直吃到十二点多才散伙儿,他俩收了摊洗洗刷刷,骑了车子回村,快一点的时候才睡下,刚躺没一会儿,就又被村子对面山坡上的动静给惊醒了。

“没事,你们也累了一天了,先回去睡吧?”罗蒙也大概知道他们夫妻俩的情况。

“累一天算啥,你这可是一年的血汗呢。”罗景亮二话不说,也朝他们这个山坡上过来了。

“哎,都帮帮找找吧。”

“找找,找找。”

“啊呀!这里有螃蟹!”

“这咋抓呢这个?哎呦!凶得很!”

“赶紧的,先回村里拿家伙什,水桶簸箕,对了,再拿几把火钳过来。”

山坡上很快又加入了新的力量,不时响起阵阵狗吠和人们的惊呼,罗蒙和肖树林跟着猴崽子,被大宝那家伙带得离人群越来越远,这都好久没有抓到一只螃蟹了,这丫还不肯放弃。

“东家,你们在哪儿啊?”陈建华他们那边忙得差不多之后,就给罗蒙打了个电话。

“我们往西边走了,你们那边怎么样?”

“应该差不多都抓回来了,就算有损失,估计也不大。”

“那就好,我们一会儿就回去了。”

挂上电话以后,罗蒙打了个哈欠,对前边的大宝说道:“差一两只咱就不要了吧。”

“汪汪!”大宝­干­劲十足,今天它是肯定要吃螃蟹的。

“没抓够一会儿也给你们蒸螃蟹吃。”罗蒙刚刚也发现了,今天这些螃蟹一跑一抓的,难免就会出现伤亡,这伤了死了的,价钱就卖不上去了,­干­脆就蒸来吃,也算是犒劳犒劳大伙儿忙活了一个晚上帮他找这些螃蟹。

“汪汪!”大宝依旧埋头寻找,那么好吃的螃蟹,它是绝对不会轻易放它们走的。

“罗蒙啊,咋回事啊?听说螃蟹跑了?”刘春兰和罗老汉也是天快亮的时候才知道这事的,因为他们那一屋子老的老小的小,村子里也没人半夜里去喊他们。

“没事,都抓回来了。”罗蒙也不想让老两口跟着担心。

“咋不跟我们说一声呢?要不是你爸一大早上罗汉良他们那儿买­肉­,还不知道这事呢。”刘春兰念叨说。

“对了,他们兄弟俩不是都过来了,今儿早上谁买­肉­啊?”罗蒙这才想起来了,罗汉荣罗汉良他刚刚都遇到过,这会儿村子里该卖猪­肉­了。

“还不是你全顺叔,猪也是他杀的,咱村里不少老头给他帮忙呢。”

“哦,你跟我爸一会儿上不上牛王庄?”

“咋了,啥事啊?”

“你要过去,跟陈管事的一起,帮我招呼招呼咱村里的人,今晚抓回去的螃蟹,要是伤了壳缺了腿的,就都蒸了吧,一会儿再到我姐那边运点早饭过来,叫大家吃完早饭再回去。”也不能叫大家白帮忙啊,招待着吃一顿那是起码的。

“行,我知道了,你也早点回来,差一只两只的就别找了。”

罗蒙也想不找了,他们前面那三只不肯啊,大宝打头,丫丫在后面跟着,猴娃子也是穷追不舍,这小子今天抓螃蟹好像是抓上瘾了。

看看附近的地形,罗蒙发现他们已经从水牛镇的东面一路走到西面了,按大宝这吃货的态度来说,前边应该还有螃蟹才对,可这是什么螃蟹啊这么能跑?

“汪汪!汪汪汪!”这时候,前面突然又传来一阵­骚­乱,罗蒙和肖树林提了手电筒照过去,只见一只大螃蟹正带着一个小部队翻山越岭呢,猴娃子跟在后面,一只一只把后面的螃蟹往他手上的水桶里撩。

“汪汪!”丫丫冲到最前面,试图阻止那只领头的螃蟹。

“!!!”那只块头很大蟹钳也很威武的大闸蟹颇有几分亡命之徒的架势,挥舞着大钳子横冲直撞,丫丫这货竟然不敢再拦,一边汪汪叫着,一边给它让路。

“汪!”大宝也怕,但是这家伙显然比它老子更执着,就算不敢正面对敌,还是要坚持侧面扰敌,伸出爪子一下一下地扒拉。

“!”那只大闸蟹猛地挥了一下它的大钳子,丫丫呜地一声就把它儿子给刁走了。

罗蒙和肖树林也不急,就跟在这一队螃蟹后边,看着猴娃子一只一只把队伍后面的螃蟹往他水桶里撩,时不时还帮他清空一下水桶,把他抓的螃蟹倒进自己桶里。

直到剩下最大的那只螃蟹的时候,肖树林这才上手,一把捏着那只威风凛凛的大闸蟹的蟹壳将它抓了起来。罗蒙从旁边抓了一把­干­草,放在手里搓了搓,搓成一条粗糙的草绳,在肖树林的帮助下,三两下就把那只带头跑路的大闸蟹给五花大绑了。

“这丫留着绝对是个祸害,拿回去蒸了吧?”罗蒙对肖树林说道。

“留着卖吧,多卖几个钱。”肖树林说,他们后面抓到的这几只公蟹母蟹个个肥壮,拉出去肯定能卖不少钱。

“找马从戎去?”罗蒙问肖树林的意思。

“行。”在他们彤城这片地界上,这玩意儿大概也只有弄到极味楼去,才卖得出真正的好价钱。

“­干­啥呀?天还没亮呢?”马老板的美梦才刚起了个头儿,就被罗蒙一个电话给响没了,很是失落恼火。

“蟹王蟹后要不要?”罗蒙直接问他。

“蟹王蟹后?大多?”马从戎立马就来­精­神了,赚钱是他的本能和天­性­,对金钱的喜爱已经融入到这丫的骨血里了。

“这玩意儿,瞧着快有一斤了吧。”罗蒙用手电筒又照了照肖树林手里的那只公蟹,真够大的,实属优良蟹种,罗蒙也想留着它在牛王庄上繁衍蟹子蟹孙,只可惜这家伙的基因有缺陷,太能跑,说不定哪天就把自己那整片田地的螃蟹都搅和没了,风险太大。

“咋卖吧?”马从戎最近在极味楼卖牛王庄的螃蟹,反响那叫一个好,要是真能弄来蟹王蟹后,那绝对有人肯出高价的。

“你看着卖,卖出来多少钱,我得七成,你得三成。”罗蒙这回也不肯吃亏了。

“五五。”马从戎讨价还价。

“爱要不要吧。”罗蒙这一晚损失不少螃蟹,这会儿也没心情跟他扯皮。

“要,七三就七三。”马从戎连忙说,他不仅能赚三成的钱,还能赚名声呢,这买卖怎么都是要做的。

第二天一早,马从戎就安排人放出消息去了,说是今晚极味楼会有蟹王蟹后在大堂里拍卖,恭请广大新老顾客届时光临。

结果当天晚上天还没黑透,极味楼就是一番人山人海的热闹景象,大堂里的位置早就坐满了,都等着看蟹王蟹后呢。最近马从戎在极味楼卖的这个大闸蟹,名声本来就被传得挺广了,这回又是蟹王蟹后,那绝对是­精­品中的­精­品啊。

七点半,马从戎才终于带着一对蟹王蟹后登场了,其中这只最大的公蟹,就是今天早晨被罗蒙和肖树林他们一路追着赶着,翻山越岭好容易才抓回来的大家伙,蟹后也是从当时抓到的几只母蟹里跳出来的最大最威风的一只。

“哇!”蟹王蟹后一登场,大堂里登时就响起阵阵赞叹之声。

“瞧瞧这­精­气神!”一个穿着绸布褂子的老头忍不住赞道。

“谭老先生瞧着这对螃蟹好?”一旁就有人问了。

“好啊!怎么不好?好极了!”这老头一开口就说了好几个好。

“这标出来的重量才九两啊,应该也不算是太罕见吧,这公蟹大的,听说一斤多的都有。”和谭老先生坐一桌的另一个老头就搭腔了。

“诶,那怎么比,这螃蟹,你看这­精­气神,灵­性­啊,咱吃人参吃雪莲,吃的是个啥?就是这天地之气嘛!不一样,不一样啊!”

“依谭老先生之见,这对螃蟹值多少钱?”

“反正我是吃不起了,你们看着拍吧。”好东西一旦被整进极味楼,不出点血那是绝对弄不到手的,就像今晚这对螃蟹,要不是大出血,别说蟹膏蟹黄了,怕是连蟹毛都别想沾上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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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最新更新

“你们山上的柿子咋那么小嘛?”前一晚为了抓螃蟹,大湾村的人几乎把牛王庄都给逛遍了,在感叹其他庄稼欣欣向荣的同时,那二十几棵看似不太争气的柿子也成了他们谈论的焦点。

这天下午罗蒙和肖树林带着猴娃子到村里去帮刘春兰他们收黄豆的时候,大伙儿就问他了。

“听说就是这么大的品种。”当初自家山头上的柿子还没长到­鸡­蛋大小就不再生长了,罗蒙也为这个事去问过马丁良的,人家说这个品种的柿子就是这样的,虽然个头小,但是口感各方面都很好。

“咋弄个这么小是品种过来种嘛?”村里那个叫罗长铁的老头就想不通了。

他们本地的柿子个头本来就小,前些年就有人想从外边引进一些果实大的柿子树回来种,不过柿子这东西在他们这地方根本卖不上价钱去,所以就一直拖着,这回罗蒙倒是引了新品种回来,没想到结出来的果子比他们本地的还要小。

“听说这个柿子熟了以后好吃着嘞。”罗蒙坐在田埂上,一下一下地摘着豆荚,这会儿太阳好,秋风凉,坐在地头上­干­活也也舒服得很。

“再好吃它不还是柿子?”柿子算啥好东西啊,这个时候,他们水牛镇上就不少卖柿子的,附近村子里的人挑一担自家的柿子到街上,一块钱一斤有时候都卖不出去。

个头要是大一点,卖相要是好一点,说不定还能拉到永青去多卖几块钱,本地品种那就算了,怕是连车费都赚不回来。

“长铁叔院子里那两棵柿子树摘了?”罗蒙问他。罗长铁年纪大,但是辈分不高,跟罗老汉罗全顺他们一个辈分的,所以罗蒙也管他叫叔。

“摘啥呀摘,那树都长得老高了,家里那根杆子也够不着,我这一把老骨头的,哪里还能摘得到?不摘了,摘下来也卖不到几个钱,就挂树上吧,等冬天的时候冻一冻,就给那些鸟儿吃了拉倒。”

他们这儿产的都是涩柿,这个季节都没鸟儿去啄,等到冬天的时候,柿子熟透了,又经过几场霜冻,渐渐由涩变甜了,常常就可以看到鸟儿在树上啄柿子吃。

“留几个别摘完不就行了,还要留一树啊?”一旁­干­活的人笑道。

“哎呀,不管了,摘不到。”罗长铁摇摇头摆摆手,他一个老头子,地里这些活儿都够他累的了,卖卖菜收入也不错,那柿子既然不值钱,就不太想去费那个力气了。

“要不咱去帮你摘吧?”罗蒙问他。

“那感情好,摘下来给你拿去喂­鸡­也行,不然挂在枝头上,隔三差五掉下来一个,弄得到处黏嗒嗒的,也闹心。”罗长铁一直在村里种地,之前种的庄稼怎么样,现在种的庄稼怎么样,每星期上罗蒙那儿挑的那些牛粪到底有多大用处,他心里那是门儿清,几个不值钱的柿子,那还有什么不舍得的。

“还能白拿你的?一块钱一斤跟你买。”刘春兰笑着说道。

“几个柿子,还买啥买?往年我也没靠这个挣到过钱。”罗长铁也坐在不远处的田埂上,一颗一颗剥着白玉豆,这种豆子形状和芸豆相似,个头比芸豆略小些,口味也更加鲜美。

“往年是往年,今年是今年。”罗老汉也说了。

“行了,知道了,你们都是有钱人,不爱占我这点便宜。”罗长铁玩笑道。

“长铁叔今年也不错啊,听说种这一年地,挣得比在外边上班的孙子还多?”一旁几个在地头上­干­农活的村民就笑话他了。

听说前阵子罗长铁的儿孙来村里看他,其中有个小伙子年纪不大,刚刚从学校毕业出来,找了个工作还算不错,转正后一个月正五千多,这小子就挺得意,言语间颇有些飘飘然。

罗长铁越听越不爱听,后来就说他了:“一个月五千多有啥?我这个月都挣够八千了,五千多块钱还说说说。”

最近这事不知道怎么的,就被村子里的人给传开了,大伙儿都说往后那些在城里打工的要是再回来嘚瑟,到时候他们也跟人家比比收入去,这一年大家都挣钱了,腰杆子个个都挺硬。

他们那边说得热闹,罗蒙却不再搭腔了,走到另一块地的田埂上,又拔了一抱黄豆回来,堆放在肖树林和猴娃子身边,让他俩去摘,这俩人手快,一棵黄豆两下子就被摘完了。

摘下来的豆荚放在箩筐里,豆萁被罗蒙用三轮车一车一车运到牛王庄上,堆到沼气池里头去发酵。

等到傍晚的时候,罗红凤带着罗美慧和罗美玲从镇上回来,罗蒙带上这俩丫头,肖树林扛上猴娃子,一行人就往罗长铁家的院子去了。

他们这边各家各户都有摘柿子的工具,一般就是一根长竿,长竿顶端有个网兜,网兜边缘的铁丝扭出几个V状,摘柿子的时候,就用网兜套住柿子,再把柿子上的枝条卡在V字的位置,然后一拧手里的长竿,柿子就掉网兜里了。

罗长铁家的这两棵柿子树实在是太高了,底下的还能用杆子够到,上面的就不行了,只能上树。

要说罗蒙家的上树高手还真不少,猴娃子一弄清罗蒙他们是要摘树上那些红红的果子,提着篮子第一个就上去了,这丫在树上那绝对是如履平地,从这个枝到那个枝的,手脚并用来去自如。

肖树林随后就跟了上去,提着了一个大箩筐挂在一根结实的树杈上,自己就捡附近的果子摘,那些太细的枝条,他是不敢出去,体重太大,怕给压折了。

罗美慧和罗美玲一脱鞋子也跟着上树了,穿着裙子在大树上爬来爬去,看得随后过来的刘春兰只皱眉头,刚刚刘春兰罗老汉和罗红凤三人先把今天摘的豆子运回家,然后也跟着过来了。

“咱以后可别再给她俩买裙子穿了。”刘春兰说道。

“早都不买了,这还是去年的。”罗红凤笑了笑,又说道:“没事,穿着裤袜呢。”

“好好的姑娘,愣是被你们惯成俩小子了。”罗老汉哼哼道。

“你没惯着,那咋还给做弹弓呢?”刘春兰道。

“……”罗老汉不吭声了,前些天罗美慧说要弹弓,这老头就到后山去砍了几个树杈回来,削得甭提多仔细了,整出来的弹弓比村子里那些小孩的都威风都大气,被小丫头夸几句,他还很是得意了一把。

“都挑红的摘啊。”罗蒙在树下监督他们的工作。

“没红的留着下回再摘吗?”罗美慧问道。

“下回不摘了,留着喂鸟。”罗蒙说。

“来,吃花生。”罗长铁从屋里端出一盆水煮花生来,刘春兰他们就坐下来吃起了花生,一边跟罗长铁扯些闲话,无非就是地里最近的收成咋样,明年打算种点啥之类的。

“啪……”这时候,猴娃子不知道从哪儿摸来一只鸟蛋,献宝似的递给肖树林。

“乖,放回去。”肖树林对他说道。

“呼……”猴娃子看看手里的鸟蛋,有些不太舍得的样子。

肖树林拍了拍他的后脑勺,从他手里拿了那枚鸟蛋,爬到鸟窝附近,轻轻放了回去。

“你们家柿子树上还有鸟窝呢?”刘春兰问,这也算是新鲜事了,他们这边种柿子的人多了,但是鸟儿一般都不爱在柿子树上筑窝。

“是一对叮当。”罗长铁笑着说道:“今年刚搬过来的,多少年都没见过这种鸟了。”

“叮当啊,叫起来怪好听。”

“可不是,我年轻的时候挑担子下山,一路上常常听到它们叫唤‘克叮当克叮当’,好些年没听到了,还以为死绝了呢,没想到还有。”

“唉,我小时候也听到过几回。”刘春兰又对罗蒙他们说道:“咱摘完了赶紧走吧,别把鸟儿给吓着了。”

“没事,这会儿还早呢。”罗长铁说。

“他们摘得快,一会儿就完了。”罗红凤笑着说。

罗长铁转头往树上一看,只见树上人影晃动,几个娃娃在树上摘柿子,肖树林来来回回地运,罗蒙和罗红凤在树下做后勤,两棵大树上的柿子,这会儿竟然已经被摘了个七七八八。

这些柿子运回牛王庄,拉进一间仓房里,又取了一些白酒过来,在每个柿子的果蒂上都沾上一些白酒,整齐地码放在铺了塑料薄膜的架子上,放好柿子以后,又在上面铺了一层塑料薄膜,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

他们这个地方十分适合柿子的生长,本地生长的柿子偏小,就比­鸡­蛋的个头大一点点,形状为圆形,顶端略尖,吃起来又甜又糯,最大的缺点是有核,不好用来晾晒柿饼。

原本罗蒙还打算找侯胖子设计设计柿子的加工产品,看能不能给他们这种本地柿子找找销路的,可是他复一想,最近这胖子也­精­明了不少,随随便便一个刺玫果酱,就要他一对大闸蟹,还选大的挑。

这会儿再去找他,估计又得扯皮,于是他就什么也没说,等过两天,这批柿子就能吃了,因为牛王庄上自己种的柿子还没有成熟,这些柿子也很受大家的欢迎,有事没事拿一个吃吃,罗蒙也不管,敞开了让他们随便吃。

很快,侯胖子就吃腻了新鲜柿子,自动自觉就开始整花样了。

把剥皮去核的柿子­肉­打成浆,掺了面粉下去和,又以核桃为主料做了馅料,这丫做馅料相当有一手,加了猪板油芝麻等等,做出来的馅料用手能搓成团,包到饼里烙过之后,便化成了浓稠的汤汁,咬一口,直美到人心里去。

“侯胖子好像在厨房里煎柿子饼。”陈建华在院子里闻到香味,就给罗蒙打了个电话,这些天他得了老周的交待,让留意胖子的动向。

“哎呀,总算做出来了。”老周得到信儿以后,心情大好,盘着核桃,扛着猴娃子,喊上肖树林,带上金子,一家四口就上四合院吃饼去了。

“你们咋来了呢?”胖子一个人窝在厨房里,抱着一盆柿子饼刚开啃呢,抢食儿的就来了。

“闻着香味就过来了。”老周笑得嘿嘿的,这会儿他当然不能把陈管事的给供出来,以后还指望他当自己的眼睛耳朵呢。

“我才做没几个!”胖子不舍得盆里的那些饼。

“不少了,吃完了一会儿再做,我给你打下手。”他是东家,他说要吃,侯胖子还能说不?

“鼻子咋这么灵嘛?”侯胖子哼哼唧唧的把怀里的那盆柿子饼放到桌面上,算是认命了。

“来,闻着怪香。”罗蒙伸手就抓了俩,一个递给肖树林,一个递给猴娃子。

这对父子俩坐在桌子边上,一口一口,吃得十分香甜,肖树林几口­干­掉一个,又伸手去盆子里抓了一个,猴娃子一个没吃完,见肖树林又拿了一个,他也伸手过去给自己抓了一个。

“咋样?好吃吧?”罗蒙也拿了个柿饼咬着吃,味儿确实不错,这柿子饼咬起来又软又糯,还有柿子的甜香。

“不错。”肖树林大口嚼着柿子饼。

“呼呼……”猴娃子也挺喜欢吃这个。

“当然不错了,我忙活了小半天了。”侯胖子也拼命往自己嘴里塞,原来他是打算慢慢享受的,现在这情况显然已经不允许了。

“要不你把做法教给咱院子里的老人吧,改天自己不用动手就能吃现成的了。”罗蒙咬着柿子饼,不紧不慢地对侯胖子说道。

“有啥好处?”胖子问。

“以后柿子饼免费吃,爱吃多少吃多少。”老周说。

“要吃多少都给?不算钱?”胖子问他。

“那是,我啥时候骗过你啊?”罗蒙信誓旦旦。反正胖子的肚子就那么大,不吃柿子饼他还吃别的呢,吃来吃去都是牛王庄上的东西。

“那行吧。”胖子同意了,因为罗蒙的信用度还是不错的,就目前来说,免费的无限量供应的柿子饼对他还是相当有吸引力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一会儿我就安排几个人过来跟你学,还差什么材料工具的,你就跟陈管事说一声。”事情进展得如此顺利,老周的心情也很是不错。

当天下午,侯胖子就在四合院里教几个老人做起了柿子饼,陈建华也是早有准备,一早就把人选安排好了。

罗蒙特意弄了几个柿子饼放凉,等到晚上这几个饼都发硬了以后,这才把它们分成两份,一份放在微波炉里加热,一一份放在电饭煲里蒸。

几分钟以后,他家就飘出了阵阵柿子饼的香味,微波炉里加热出来的又­干­又香而且有嚼劲,电饭煲里蒸出来的就更加软糯可口一些,两样吃起来都不错。

确定这种饼经过再加热以后味道也不错之后,罗蒙心中大定,第二天早上就在他们家买菜的那个店面挂了块牌子,上面写着:“收购本地柿子,一元一斤。”

最近猴娃子跟刘春兰他们已经熟悉了,今天罗蒙又打算到镇上来收柿子,就把猴娃子交给两个老人,让肖树林也到店里来帮忙,不然他和肖老大两个人又要卖菜又要收柿子的,肯定忙不开。

“一块钱一斤,你要多少啊?”一个挑着一担柿子的老农从他们家店面经过的时候看到了这块牌子,就停下了步伐。

“你有多少嘛?”罗蒙问他。

“嘿,我们家柿子树那可多了去了,总共有小半座山那么多,你要得完不?”那人似乎是觉得罗蒙的口气有点大了。

“那还真难说,我先尝一个看看。”他们家网店那些老客户的购买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吃吧。”那人把担子往罗蒙他们店面和隔壁店面之间的马路边上一放,就给他递了个柿子过去。

罗蒙蹲路边上把那个柿子三两口给吃了,味儿还不错,就是他们本地柿子的口味,比前些天从罗长铁院子里摘的还更沙更糯些,不过看他箩筐里这些柿子的卖相,实在不咋样,个头也小。

“你那里孵好的有多少?”罗蒙问他。他们这边的人习惯把给柿子退涩的过程叫孵柿子。

“三百来斤吧。”

“那你啥时候回去,我跟你过去运柿子。”

“全要啊?”对方还是有点将信将疑。

“全要,一块钱一斤,咋样?”罗蒙问他。

“那现在就走吧。”这卖柿子的这会儿还有点飘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还能遇上这样的好事,一下就要三百多斤柿子,而且以后可能还要,那他们家今年的柿子不是就不愁卖了?

罗蒙出发前跟肖老大和肖树林打了个招呼,店里买菜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肖老大被人催急了嗓门就大,肖树林压力一大就爱抽烟,偏偏来他们这买菜的人早都已经习惯了这对父子俩,根本没把这俩黑一代黑二代当回事。

“我出去一下。”罗蒙对肖树林说道。

“行,去吧。”肖树林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水。

拿上车钥匙,到附近停车的地方把早上拉货下来的小卡车开了出来,按那个卖柿子的老农指的方向把车开出水牛镇。

路上罗蒙心里也暗暗盘算着,每天卖菜这活儿确实是太忙太乱了一点,尤其上他们家买菜的人那么多,店面却只有那么窄的一点,人手也少了点。

以后最好是能把肖老大和肖树林都给解放出来,不能总这么累一直自己­干­啊,肖老大要是实在没事做,到时候再给他寻个轻省点的活儿,像刘春兰和罗老汉最近做饼­干­那样的。

“你买那么多柿子­干­啥用啊?”这时候,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那个卖柿子的就说话了。

“哦,买回去做柿子饼用的,我叫罗蒙,你咋称呼啊?”罗蒙把心思收了回来。

“我姓项,你喊我老项就行了。”老项全名项卫忠,之前他也听说过罗蒙,也能认出他来,不过自己毕竟和他没什么交集,所以也就没套这个近乎。

“哦,老项啊,你们家最近这段时间每天能出多少柿子?”

“三五百斤没问题,你要是要得多,七八百斤也出得来。”柿子长在树上,早两天摘还是晚两天摘,还不是全凭他们自己。

“那每天就先要三百斤,到时候我让人开车过来运。”

开始这段时间,柿子的货源肯定是很充足的,后面估计就会有点紧张,罗蒙主要还是想把这个供货周期拉长一点,不要一窝蜂挤在眼前这几天。

项卫忠的家在距离水牛镇三十多分钟车程以外的一个小镇上,说是小镇,其实也就是几排房子一条小街,比水牛镇冷清多了。项卫忠他们住在离街道不远处的一个山脚下,罗蒙站在他们家院子往后山看,红彤彤的全都是柿子树。

“你们家这柿子可真够多的!”

“嘿,当年我爹年轻的时候种的,说是柿子这东西好啊,好种长命不招虫子,反正啥啥都好,嘿,就是卖不出去,每年我们家都不知道要烂掉多少柿子。”

项卫忠说着就带罗蒙去了他们家旁边的一栋老屋,老屋中摆放着一个个木架,木架上满满当当的全部都是正在脱涩或者已经脱涩的柿子。

项卫忠喊了他老婆过来,两个人和罗蒙一起,把架子上的柿子一个个往箩筐里拣,差不多把货架上的柿子拣了一小半以后,他们又拿出家里的杆秤,两人抬着把这些柿子称了,罗蒙就拿个小本给他们计数。

最后称出来三百六十多斤柿子,项卫忠说给三百五就好,取个整数,罗蒙也没推辞,付了钱就把这些柿子往车上搬。

“卫忠啊,这谁啊?上你们家买柿子啊?”他们正忙的时候,院子前面的小路上有个老农扛着锄头经过,见那一筐筐红彤彤的柿子,也过来看究竟了。

“是啊,同根叔你这是要去地里啊?”项卫忠的老婆面上闪过一丝不愉之­色­,他们家卖柿子不容易,今年好不容易交上一点好运,生怕再出什么岔子,在他们这边,卖不出去柿子的可不止自己一家。

“这柿子卖的多少钱一斤啊?”这个被叫做同根叔的老人不知道是没看出来人家的不愉快还是怎么的,也不走,反而问起了他们的交易价。

“一块钱一斤,怎么,大爷你们家也有柿子卖啊?”罗蒙知道乡下人有时候卖点东西确实不容易。

“有啊有啊,你还要啊?”老人很高兴的样子。

“今天不要了,明天如果数量要得多,我就上你们家看看去。”罗蒙说道。

“那好啊!我家就在这条小路过去,那边的那栋二层楼砖房,我们家一共有一百多棵柿子树呢,今年都还没开始卖。哎呦,从咱这边到永青镇到水牛镇,都不近,车费都要不少了,柿子卖得不好,那还得亏本,我本来都不打算要了。”老人一边把自家房子指给罗蒙看,一边感叹道。

“嘿,今年应该是不愁卖,你把柿子整好一点,我往后这些天肯定还得过来收。”罗蒙说着又对项卫忠夫­妇­俩说道:“要不你们给我留个电话吧,有什么事联系方便。”

“对对,留个电话。”项卫忠的老婆在一旁听这两人说话,听得心里七上八下的,这会儿见罗蒙跟他们要电话号码,心里又踏实多了。

双方交换了电话号码,又约定明天要三百斤柿子,然后罗蒙就开车离开了,等他回到水牛镇上的时候,他们家店面也正停着好几副担子呢,都是听说这里收柿子,所以才挑过来的。

把这些柿子都收了,罗蒙就先把一车柿子运上了牛王庄,让陈建华安排人开始做柿饼,还有摄影工作,也交给他了,这丫是玩单反的,罗蒙那个自认­性­能不错的卡片机,在人家眼里根本就不够看。

之后罗蒙到镇上帮肖树林派手工,店面那个收购的牌子也收了,不过还是不断有人过来问,罗蒙就让他们留下了联系方式,到时候需要的时候再给他们打电话,今天不行了,头一天做柿子饼,山上已经有好几百斤柿子了。

这天上午四合院里的老人们一边做柿饼,陈建华一边拍摄照片,等到一套照片拍摄完成,罗蒙和肖树林也从镇上回来了,拿上自己昨天晚上拍的关于放凉了的柿饼重新加热后的照片,罗蒙去了一趟罗兴佑家里,让赵冬玲马上帮他编辑上架。

至于价钱,没馅的纯柿子饼就卖九毛一个,有核桃馅的就卖一块二,完全就是薄利多销。眼下水牛镇及周边地区大量的柿子滞销,这会儿不搞薄利多销啥时候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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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蒙家的东西一向都是不便宜的,虽然说­性­价比是所有新老顾客公认的,但是对许多经济条件一般的人来说,也确实有些压力。

这一回这个柿子饼,一上架就叫大伙儿都惊呆了,竟然只要九毛钱!要知道,他们家一片枇杷叶都卖一块钱了!这简直叫人不敢相信!于是这一天下午赵冬玲就给忙坏了,蓝­色­小头像总跳总跳。

“叮咚!”

“柿子饼真的只要九毛钱一个啊?”

“你好,是的。”

“限购确实是一百个吗?是不是多打了一个零?”

“是一百个没错的。”

“真的是牛王庄的东西吗?”

“是收购我们本地的柿子加工的,已经在详情里面写明了的。”

“啊!为什么我总觉得不能相信呢?”

“实在不放心的话,您可以先买几个尝尝。”

“还是多买点吧,下回可能就买不着了。”

“这回据说货源相当充足哦。”

“叮咚!”

“这个真的只要九毛钱?”

“……”

“叮咚!”

“叮咚叮咚!”

“……”

“你就不能在详情里再加上一句:‘真的只要九毛钱!您没有看错,请放心购买吧!’这样。”赵冬玲的未婚夫林本强忍不住就说了,这会儿他们也是忙疯了,他们家那台打印机嘎达嘎达就没歇过。

“听起来会不会有点怪怪的?”赵冬玲嘴上这么说着,鼠标已经飞快地点开了编辑页面。

“管他,好用就好。”林本强没来他姐夫家之前,还有点看不上呢,现在全国各地的农村开网店的多了去了,没啥稀奇的,这会儿过来了,他也算是尝到厉害了,生生像是要把人给忙出火星子来。

广大网友对牛王庄的盲目崇拜,加上这一次的超低价诱惑,罗蒙他们这回推出的柿子饼销路自然也差不了。

一次购买三十个五十个的都不算多,看着销售记录里那一排排齐齐整整的100,罗兴佑他们心里也老没底了,那么多饼子买回去咋吃啊?该不会是当饭吃吧?于是他们想了想又在宝贝详情里加上一句温馨提示:健康饮食,请勿过量。

为了做这些柿子饼,罗蒙还特意买了一台榨油机和一台真空包装机回去。榨油机是用来榨玉米油的,煎柿子饼需要消耗大量的食用油,罗蒙想想就没从外边买,弄了一台榨油机回来自己榨,反正他仓房里边玉米粒也多着呢,榨过之后的玉米饼还可以用来喂牲口,也是很不错的饲料。

真空包装机不仅可以用来给柿子饼上包装,还可以给红薯­干­南瓜­干­瓜子等等农产品上包装,这玩意儿用着不错,顾客的反响也好,就是太费电。

罗蒙在水牛镇收柿子,先是他们镇上和周边地区的人找他卖柿子,渐渐的,连永青那边的,甚至是更远的地方都有人找过来了,都听说他要本地柿子,一块钱一斤,量还要得多。

很快,县电视台那边也得到消息了,和罗蒙他们取得联系,说是要专门为他收柿子的事做个报道,罗蒙想了想,同意了,这可是树立正面形象的大好机会啊,他为啥要往外边推?再说了,他这阵子收柿子卖柿饼也是忙得焦头烂额,人手不够的时候自己家的大人小孩都上阵了,咋还受不起几句表扬?

这回县电视台要给他们做个专访,说是罗蒙为他们县年年滞销的本地柿子找到了销路,很有正面意义,应该大力宣传,说好了要全程跟拍,然后把素材拿回去剪辑之后,做成一期节目。

为了这个节目,县电视台派出来一个小伙儿一个大姑娘,小伙儿负责扛摄像机,大姑娘就负责采访。

这俩人都挺敬业,早上七点钟不到就上水牛镇了,原本还打算先去大水牛­乳­品吃个早饭,等七点半罗蒙他们开张的时候再开始工作,没想到他们开着车子刚到水牛镇,就被一条长龙似的卖柿子的队伍给震住了。

这是很好的一个切入点啊!姑娘小伙儿立马找了个地方把车子停好,一个人拿话筒,一个人扛摄像机,直接就进入了工作状态。

“大爷,你们在这儿排队是等啥呢?”姑娘笑得清清爽爽的,就找一个老农开始采访了。

“等人收柿子呗,罗蒙你知道吧,咱就等的他。”大爷还挺健谈,主动就把话题给带出来了。

“哦,你们这柿子卖给他,多少钱一斤啊?”

“一块钱。”

“您觉得这个价钱合适吗?”

“那咋不合适啊?咱这边这个柿子,不就是这个价?”

“您是水牛镇的人吗?”

“我大石镇的。”

“哦,那您这一担柿子运到这里,车费要多少?”

“来回十二块。”

“那您这一担柿子有多少斤啊?”

“八十多斤吧。”

“那扣掉车费以后,就只剩下六十多块钱了啊。”

“嘿,有六十多块就算不错,我说姑娘,你们是哪个电视台的?到时候我能上电视不?”

“能啊,明晚七点半播出,到时候您等着看啊。”

“真的假的啊,还能上电视啊?”一旁几个排队的,听说能上电视,都有点小激动,一个个都围过来看热闹,打算给自己抢个镜头上个电视什么的。

“大爷啊,那你们这个柿子,在大石镇那边卖不出去吗?”姑娘又把话题给扯了回来。

“能卖一点,不好卖啊,像我们这种农户人家,自家的都吃不完了,谁还买柿子啊?就算是住在镇上的,谁没几个农村的亲戚啊?没几个人买柿子吃的,真挑到镇上去,一担柿子,挑挑拣拣的,从早上到中午,能卖出去二三十斤就算不错。”说起这个卖柿子的事,老汉连连摇头。

“哎!来了来了!”这时候,队伍前面突然­骚­动了起来。

“是罗蒙他们来了吧?”小伙儿看看手表,才七点十多分。

“我们也看看去。”姑娘说着就告别了刚刚那位大爷,往队伍前面去了,别说,这队伍还真长,从罗蒙他们家店门口一直延伸到车站附近去,这两人沿着一担担柿子组成的长龙,很快就找到了罗蒙他们家店面。

罗蒙他们家店面这会儿可真是够忙够乱的,他们的卡车一开到地方,就被一群买菜的给围起来了,肖老大高声吆喝着让大伙儿让让,和肖树林一起,一筐一筐地把菜往店铺里搬,罗蒙则站在车斗里,把筐子一个个给他们递下来。

“这人、这人可真够多的,咱先让着点,别把摄像机给摔了。”

“哎,小心点。”这人流可真不是闹着玩的,一个不小心给撞一下,把设备给撞坏了,到时候回台里还不顾他们头儿削的呢。

俩人好容易在街道对面的时装店门口找了一块地儿,把摄像机又对准了罗蒙他们那辆卡车。

这边罗蒙他们也是甩开了膀子­干­活,那一筐一筐的,主要就是各种蔬菜,还有一些螃蟹田螺河蚬小河虾泥鳅等等,这些东西卖得比菜还红火,县城那边好几家酒楼排档,一早就在这边候着了,等罗蒙他们一到位,马上就开抢,这些人个个膀大腰圆的,一看那战斗力就不弱。

不过水牛镇上的大妈大爷也不甘示弱,一边吆喝一边死命挤,扒到水桶边就死活不肯挪位了,一条一条一个一个的,还得捡好的要。

“他们这里的生意每天都这么好啊?”电视台的小姑娘见边上有水牛镇的人过来瞧热闹,瞅准机会又开始采访了。

“嗨,天天都这样,最近又来了好多卖柿子的,人就更多了。”

“马路都被堵死了吧?”

“一两个钟头的事,不到九点钟就该散了。”本地人早都已经习惯了。

“他们家的菜真的那么好吃吗?”

“好吃得很。”

“那你咋不去买呢?”

“我爸每天都到他们山上去­干­活,今天家里的菜,他昨天晚上就给带回来了,不用跟他们去挤。”说到这个,这中年男人还真有几分得意,要么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呢,自打他们家老爷子去牛王庄­干­活以后,一家人可都跟着沾光了。

“哎,都往路边让让啊,别把马路给堵了。”罗蒙这时候卸完菜,就冲那些卖柿子的吆喝了起来。

“都往马路边让让。”这些人也都很配合,相互传达转告,很快这个歪歪扭扭的队伍就往马路边靠了过去,原本堵塞不堪的交通状况,也得到了缓解。

“大哥您哪儿的啊?”罗蒙拿了一条毛巾擦着手,问排在队伍前面第一个卖柿子的男人道。

“我永青那边的。”那个黑瘦的中年男人说。

“我尝一个你的柿子。”罗蒙说着从一旁拉过一个水桶。

“你尝。”对方也给他递了一个柿子过去。

“你给我看看下面的。”罗蒙接过柿子,但是并没有开吃,嘴上又对这个男人说道。

“哦。”男人依言,挪开箩筐上面的笸箩,给罗蒙看下面的柿子,柿子这东西不经压,他们在箩筐下面放一些,然后在上面放一个笸箩卡在箩筐边缘,笸箩上面又能放不少柿子。

罗蒙看了看他箩筐里的柿子,从下面挑了一个,又把自己手里那个放了回去,只见他掰开自己挑出来的那个柿子,小小咬了一口,点点头,随手就把两半柿子丢进了旁边的水桶里。

“过秤吧。”罗蒙说。

“诶。”那个汉子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两人就用这个汉子的扁担和一把杆秤把这担柿子过秤了,然后罗蒙从腰包里掏出钞票来付了钱,又让他帮忙,一起把这担柿子搬到卡车上。罗蒙的卡车上还有许多空的箩筐和笸箩,这时候就顺便都给搬下来了,随手给这个卖柿子的挑了几个,算是换他装柿子的那几个了。

之后的收购工作也没什么变化,都像刚刚那样,先挑一个柿子尝了,吃剩下的丢到水桶里,然后过磅付钱,罗蒙自己都不用装车了,这些卖柿子的都会帮他装好,因为他的工作效率实在比较高,没一会儿功夫,队伍就短了一小半。

“你好,你就是罗蒙吧,我们是县电视台的。”这俩电视台的工作人员这时候也过去了。

“诶,你好你好。”罗蒙说着利落地从腰包里掏出现金,递给对面那个大妈:“能搬得上车吗?搬不上去就先放边上。”

“咋上不去啊?这才几斤?”大妈笑呵呵接了钞票,挑着担子就装车去了。

“你这一个早上得收多少斤柿子啊?”电视台的姑娘见缝Сhā针就问了。

“好几千斤。”罗蒙抽抽鼻子,说道。这一大清早的就出一身汗,这会儿秋风一吹,还真有点凉。

“我看你好像每个人的柿子都要先尝一尝是吧?”

“是啊,不然质量出现问题,到时候又不知道出在哪里,这一整批柿子就都不能要了。”

“水桶里这些柿子到时候怎么处理呢?”

“拿回去喂­鸡­。”老周想也不想,回答道,他的东西向来都是很少直接丢掉的。

“那你收这么多柿子,消耗得完吗?”电视台的姑娘又问。

“销路是有,就是加工的过程比较费劲,人手也比较紧缺。”罗蒙很不客气就把自己的困难给说了,最近牛王庄上的各项农活都需要人手,这个柿子饼每天又要做那么多,人手那是真紧张。

“听说你们把柿子收回去是做柿子饼用的?”姑娘又问了。

“是啊,一会儿等这车柿子运回去,我带你们看一下做柿子饼的过程。”既然已经答应要让他们采访了,过程中罗蒙还是比较配合的。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这两人也就不再多问,着重拍摄一下他收柿子的过程,以及那一张张卖柿子的面孔。

等到这些柿子收完了,果然像罗蒙说的那样,一辆卡车都已经装满了,于是罗蒙就开车载上这两个电视台工作人员上了牛王庄。

这些柿子卸了车以后,院子里的老人就忙开了,清洗的清洗,去皮的去皮,去核的去核,又有把柿子­肉­放进搅拌机搅拌的,果­肉­经过充分搅拌之后,加上面粉和匀,再做成一个个柿子饼,放在油锅里煎,不多久,柿子饼的甜香就在院子里飘荡开来了。

“尝一个吧?”院子里的老人问这个电视台的姑娘,就他们做饼的这么一会儿时间,这姑娘问这问那的,很快也跟院子里的老人们熟稔了起来。

“好啊!我尝一个。”姑娘笑着接过用筷子穿着的柿子饼,咬了一口:“哇!好吃!这么一个柿子饼真的只卖九毛钱吗?”

“是啊。”

“我一会儿也得买几个回去让家里人尝尝。”

“这个你要跟老周说去。”

“老周是谁啊?”被美食冲昏头脑的电视台美女记者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嗨,老周啊……”老人自觉说漏嘴,这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把话给圆回来,这人可是电视台的,有些话能随便说吗?经历过动乱年代的老人们对这种事都敏感得很。

“老周就是我们东家。”胖子这时候闻到饼香也出来了。

“东家?”女记者咬着饼,脸上的表情更迷糊了。

“诶,这个饼好吃吧?我弄出来的。”胖着咬着热腾腾的柿子饼,一脸骄傲地向美女炫耀道。

“这个饼……”女记者刚想说点什么,转头就看见四合院大门那边冲进来一只毛茸茸的小狗,身上的白毛又松又软,那圆滚滚的身材,跑起来一蹦一蹦的,嘴里还叼着一个跟它的体型差不多大的食盆儿。

“啊呜啊呜……”大宝把饭盆放在地上,啊呜啊呜跟院子里做饼的老­奶­­奶­讨食儿。

“这馋货,刚出锅就闻到味儿了。”老­奶­­奶­笑着往它的饭缸里放了一个柿子饼。

“啊呜……”它爸爸的呢?

“行,再给你一个。”老­奶­­奶­说着又往它饭缸里放了一个。

“啊呜啊呜……”还有叔叔们的呢?

“东南西北的一会儿猴娃子会去送。”最近只要这个柿子饼一出锅,大宝就要过来演这么一出,老人们都已经习惯了。

“呜……”再给一个吧!

“大宝,­干­啥呢?”罗蒙刚从林春玉他们办公室出来,就看到大宝跟院子里的老人讨食儿了,前些时候他就对山上的大狗小狗进行拒食训练了,东南西北它们那边都进行得很顺利,丫丫跟大宝这俩吃货,训练结果基本为零。

“汪!”大宝短促地叫了一声,然后叼起自己的饭缸一溜烟爬了。

“这是你养的小狗啊?”女记者问罗蒙说。女人都顶不住这种毛茸茸圆滚滚的生物的诱惑,她也不例外。

“是啊。”

“啥品种啊?”

“串儿,不是纯种。”

“哇!太可爱了,我也好想养一只!”

“它刚刚叼的那个盆儿你瞧见了没?”罗蒙问她。

“瞧见了,怎么了?”

“每顿都得吃那一盆,满满的,一天三顿,只能多不能少。”

“!”姑娘傻眼了,那么能吃?!

这边柿子饼的制作过程他们也拍摄好了,罗蒙要开车出去收柿子,这俩人又跟着一起去了。

“刚刚关于柿子饼的制作过程这一段,到时候我们电视台播出去没关系吗?”车上,那个管摄影的小伙儿就问罗蒙了。

“没关系啊,尽管播。”反正罗蒙也不靠这东西挣钱,要是以后他们本地做柿子饼的人多了,能把柿子的价钱往上面抬一抬,那也是好事一件,现在一块钱的价钱,还是稍微低了一点,这年头,大米一斤都要三块了,一块钱还能买些啥?

“我听你们那儿的老人说,你们做这个柿子饼用的油,都是用自己产的玉米榨出来的?”女记者问罗蒙说。

“是啊,刚好有不少玉米,就用来榨油了。”

“我还听说你那儿的玉米,一斤要卖到五六块?”

“嘿,就咱在镇上卖菜的店里,你们刚刚没进去看吧?里面就有玉米­棒­子,一个三块钱。”罗蒙说道。

“一个玉米­棒­子就卖三块?”来这之前,他们对牛王庄的物价也是有所耳闻,但具体的还是不太清楚。

毕竟这些日子牛王庄这股风刮得虽热,却主要还是集中在一些酒楼饭馆和消息灵通或者机缘巧合之下跟他们有接触的人家,一般永青那边的普通人家,对牛王庄还是了解得不多。

“一个玉米­棒­子就卖三块了,那你榨出来的玉米油煎出来的柿子饼才卖九毛钱,划算吗?”这笔账怎么算都不太对啊。

“谁知道,没仔细算过。”罗蒙笑了笑:“就算真要亏,也就是亏点玉米,这个咱还是亏得起的,柿子的季节不等人,这个时候不卖,过阵子就都烂了,这玩意儿留不住,能多卖一点是一点吧。”

“咱这里的农户都不容易啊。”那个扛摄像机的小伙儿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是啊。”那个女记者笑了笑说道:“昨天听说我要来采访你,我爷爷还跟我交代呢,让帮他问问,看你还收柿子不?”

“收啊,他有多少嘛?”罗蒙把着方向盘,熟门熟路的把车子往附近几个偏僻的村镇开去。

“我们老家的山上,总共十几棵柿子树,都是几十年的老树了,长得可高,结出来的果子也好吃。”女记者说道。“咱这边的柿子,土生土长的,吃着都不错,就是卖相不大好,还有核,没啥市场。”

“那是,柿子这东西本来就不好保存,咱这边的柿子个头就那么大,晒成柿饼的话就更小了,咬一口里面都是核,别的不说,它首先就不上档次不大气啊。”说到这个,罗蒙也有些无奈,柿子这东西不止是在他们这里,就算是在全国各地,也都是非常普遍常见的,这东西太好活,不稀罕。

三人一路说着就到了附近一个村子,罗蒙下车跟早就等在院子里的老人打了个招呼,这老人家里的柿子不多,就几棵柿子树,前些天他到水牛镇上卖柿子的时候,问罗蒙能不能过来收,罗蒙一问他家的位置,刚好顺路,就同意了。

这两个县电视台的工作人员拍摄了罗蒙收柿子的过程,又采访了这个卖柿子的老人,老人在镜头前显得有些腼腆,但是他眼里的喜悦却是实实在在的。

上午十一点,跑完了附近的几个村镇,罗蒙就打道回府了,最近他给自己每天出门收购的路线做了规划,今天跑这条线,把沿途能收的柿子都收了,明后天就不过来了,跑其他方向,大后天再过来一趟。

在牛王庄吃完简单却美味的中午饭,下午的时候,这两个记者就见识到了堆积如山的柿子饼和轰轰烈烈的发货场景。

早上做好放凉后的柿子饼经过真空包装,放在院子里由几块方桌拼成的台子上,堆成一座金灿灿的小山,罗兴佑、赵夏萍、林本强三人一人拿着一摞单子打包,忙得头也不抬。

镇上那家快递公司的老板娘骑着三轮摩托车来回跑,这些快件运到他们店面,她男人还要扫描录入呢,那活儿她­干­得不利索,加上罗兴佑他们这几天快件又特别多,她­干­脆就出来跑起了外勤。

傍晚时分,欢欢喜喜地送走了电视台的两位同志,就算淡定如老周,也忍不住对他们的这一期节目有点期待了。

“呦,罗蒙,听说要上电视了啊?”第二天无论他到镇上去卖菜还是在路上遇到个把村子里的人,大家伙儿都要这么问他一声。

“可不是,今天晚上七点半,记得看啊。”这回新闻里放的肯定是正面形象,歌功颂德,妥妥的。

当天晚上吃过晚饭,罗蒙他们就守在电视机前面了,罗老汉、刘春兰、罗红凤以及罗美慧罗美玲姐妹,肖老大阿芸婶还有他们家的那仨丫头,全都到齐了,都聚在罗蒙他们家小屋,吃着果子零食等看新闻呢。

七点半一到,该节目果然按时播出,先是电视台主持人说了几句他们这片地区本地柿子滞销,‘卖果难’的问题,然后就开始播录像了。

只见前天来水牛镇的那个女记者出现在屏幕中对大家说道:“说到这个‘卖果难’啊,我就要给大家介绍一个人了,你们看——”

然后镜头一切,就切到罗蒙收柿子的画面了,只见他提着一个水桶走到一个卖柿子的中年男人跟前说:“我尝一个你的柿子。”

然后中年男人递了一个柿子过去给他,罗蒙不要,让他拿箩筐下面的柿子出来,对方只好从下面翻了一个柿子出来,结果罗蒙掰开柿子咬了一口就说了:“没孵熟啊。”

“熟了。”那人不承认。

“没熟,你自己尝尝。”罗蒙说着就把自己没咬过的那一半递回去给他。

“熟了。”对方吃了一口又说了。

“要不要找个人评评?”罗蒙问他。

“哎,我都吃不出来,这也没差多少吧,你要是觉得没熟,买回去放一天肯定就熟透了。”

“那不行。”罗蒙摇头。

“你看,我这一趟过来,路也挺远的。”

“不用说了,肯定是不行的,今天我要是收了你这个柿子,以后还咋收别人的柿子呢?”

“真不行啊?”

“不行不行,下回孵透了再来吧。”

下一个,对方还没等罗蒙说,就要从筐子底下掏柿子给他,结果罗蒙摆摆手,就从最上面拿了一个尝了一口,然后把没吃完的柿子往桶里一丢,点点头,过磅算钱。

接着镜头一切,又切回到那个女记者身上了:“我们今天要介绍给大家认识的就是这一位了,大伙儿都亲切地称呼他为老周,为什么叫他老周呢?不知道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现在猜到了没有?”

“没猜到的,咱们继续看——”

然后镜头又切到女记者跟罗蒙的对话了的场景了,只见那个女记者问罗蒙说:“水桶里这些柿子到时候怎么处理呢?”

“拿回去喂­鸡­。”罗蒙想也不想地回答道。

“哈哈哈哈哈……”刘春兰和阿芸婶她们都乐翻了,刚刚看到罗蒙验柿子那一段她们就想笑了,想想这个是很严肃的新闻节目,笑出来会不会有点奇怪,硬忍了,没想到后面越看越好笑!

“那俩姑娘小伙儿当时看着都挺靠谱,怎么尽整幺蛾子呢?”罗蒙觉得自己这回真是上了大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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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这么播呢?”罗老汉忍不住就皱起了眉头。

“人家那叫先抑后扬,一种表现方法而已。”罗蒙面上还挺淡定,其实心里早就叹气连连了,咱不能用保守一点的表现手法吗?为啥要玩这种高风险高难度的动作?

果然,接下来这个女记者话锋一转就说了:“这就是我们所认识的老周,他的名字叫罗蒙,是个节俭、仔细、事事亲力亲为的年轻人,十多年前,他曾经是我们永青一高的优等生,后来不负众望考上重点大学,从我们这片山区走了出去。”

“两年前,他又回来了,包了一片山地,种地养牛,通过不懈的努力,充发挥现他个人的聪明才智,结合自己这些年对市场的了解,和丰富的社会经验,终于也把自己的那一片小山头整治得有声有­色­。”

“今年,他更是替广大为‘卖果难’犯愁的农户们觅得了一线生机,给我们以往年年滞销的本地柿子找到了一条销路……”

“哎呦喂!说得真好啊!”刘春兰已经完全被感动了,人家说的可不就是她儿子?

“嘿,要是没这点本事,她还能上电视吗?”罗蒙对刚刚播出的这一段节目还算满意。

“啧,咋一点都不觉得害臊呢?”罗老汉有点受不了这些­肉­麻兮兮的溢美之词。

“打小就是这么被人夸着长大的,这点免疫力还没有?”罗蒙嘿笑了一声,从前学校给他颁奖的时候,啥样表扬他没听过啊?别说,这些年没听这种话了,还怪想念的。

“我再烤几个饼子去。”肖树林说着就从位置上站了起来,走进厨房,从冰箱里边拿了几个柿子饼出来放到微波炉里加热。

这样的气氛肖树林总觉得有些不适应,大概是因为从小到大家里一直都比较冷清的关系吧,虽然外形看着酷酷的,实际上肖树林是一个­性­格十分安静的人。加上他从小到大也没怎么被人夸奖过,没机会练就这方面的免疫力,这样的节目在他看来确实是­肉­麻了一点。

“再泡点蜂蜜水。”罗蒙说着也进了厨房。

“吃啥也不急这一会儿啊,等看完了再说吧。”刘春兰在外边喊他们。

“一下就好了。”罗蒙应了一声,从饮水机里接了一壶水,又倒了点蜂蜜进去晃了晃,从柜子里拿了一摞塑料杯子出来,往托盘上一放,问肖树林说:“好了吗?”

“好了。”肖树林这时候也从微波炉里把加热过的柿子饼拿了出来,放到托盘上,跟罗蒙一起又去了客厅。

“哎!这个柿子饼还是配蜂蜜水最好了!”三丫咬了一口柿子饼,嚼了几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蜂蜜水灌了一口,赞道。

“别吃那么多了,你都开始横向发展了。”二丫说她。

“哪有啊?”三丫刚要反驳几句,就被电视机里的画面吸引了注意力:“哇!肖大哥你好上镜啊!”

“啥?”肖树林正低头咬柿子饼呢,听她这么说,抬头一看,就看到电视机里正放昨天下午他从山上下来以后,带着猴娃子到四合院跟那些老人一起做柿子饼的场景呢。

画面里的肖树林摞起袖子搓面,把已经用机器和好的面团先搓成长条,然后一小团一小团扯下来,丢到那几个负责煎柿子饼的老人旁边的桌面上,那些老人把他分好的粉团子放在手里三两下搓圆了,压成扁平的饼状,再放到油锅里煎。

只见电视里的男人身形修长挺拔,动作行云流水,神情沉稳中透着悠闲,别说,还真挺上镜,肖树林又低头喝了一口蜂蜜水,掩饰了自己刚刚忍不住已经开始上扬的嘴角。

“哇!这个饼真的是太好吃啊!我一会儿一定要买几个回去!”电视机里的女记者这会儿也在吃柿子饼,吃完柿子饼她又对大家说了:

“观众朋友们,老周家的柿子饼之所以这么好吃,除了这一院子的人们的辛勤劳动,还因为它的每一样材料都货真价实,没有任何的偷工减料,另外,靠的就是我们老周同志,在每天早上收柿子的时候严把质量关了。”

接下来镜头又转到主此人这边:“牛王庄的柿子饼给我们的本地柿子带来了新的销路,也让农户们看到了希望,但是如何才能让这条销路持久壮大,那就要靠我们大家共同努力了。”

“只有保证了我们本地柿子产品的品质和信誉,以后才会有更宽广的市场,农户们才不会再一次面临‘卖果难’的问题。观众朋友们,今天的节目到此结束,谢谢大家的观看,明晚同一时间再见。”

“哎呦,这就完了?”肖老大还没反应过来。

“就半个钟头。”阿芸婶对他说道。

“我咋觉得才看没一会儿呢?”肖老大看看时间,半个钟头果然已经过去了,从来他看新闻节目就没觉得这么快过。

“猴娃子还盘核桃呢?来,喝口蜂蜜水。”刘春兰说着给猴娃子递了蜂蜜水过去,这孩子的­性­格古怪得很,这么大点的娃娃,有时候那耐­性­比他们这些大人还要好,就那么两颗核桃,白天也盘晚上也盘的,要搁他们那儿,早不知道丢哪个疙瘩里去了。

“来,给爸爸看看,盘得怎么样了?”罗蒙拿过猴娃子手里的那对核桃看了看,这一对盘得比上一对快多了,这才没几天,就开始见效果了。

“你老让他盘核桃­干­啥?”刘春兰埋怨道。

“这不是横竖也没啥事吗。”罗蒙说着就把自己口袋里那对核桃也给掏出来了:“你们看我俩盘的。”

“嘿,这玩着玩着就变样了你说?”刘春兰把罗蒙和猴娃子盘出来的那对小核桃拿在手里看,当初这些核桃刚被刷出来的时候啥模样她再清楚不过了,如今这颜­色­温温润润的,古朴中透着灵动,就算完全外行,也挡不住她觉得好看。

“这要盘多少颗才能穿一个手串啊?”罗老汉也问了。

“听说有十四个的,也有十七个二十多个的,咱第一回弄,就先穿个十四个的。”为这事,罗蒙也专门上网查过的,毕竟核桃手串这东西大概也不会有人买回去戴着好看,一般不是把玩,就是当念珠用的,该讲究的还是要讲究。

“那可得盘七对呢。”看他们盘这么一对两对的,都费老鼻子劲了,七对那得盘到什么时候去啊?

“慢慢盘吧,反正日子长着呢。”罗蒙还是那句话。

话说他们县电视台的这个节目播出以后,老周的名声可响亮了,还有人把视频录了发到网上的:“快看!老周上电视了!”

村子里那些小兔崽子们以后也不管他叫罗蒙叔了,个个都没大没小老周老周地喊得欢。

让罗蒙没想到的是,这一期节目播出后,牛王庄上人手紧缺的问题倒是一下子就解决了。这个节目刚播完,第二天上午,牛王庄上就来了一大波人,男女老少都有,据说都是常常在他们永青镇的一个大教堂活动的基督教徒。

罗蒙不信基督教,但也知道他们这边信基督教的这些人,在互助这一块做得很不错。这一回他们通过电视节目知道罗蒙这里缺人手,就组织人过来帮忙了,并且以后每天都会有教徒轮流到他这里来做义工。

这还不止,当天下午,牛王庄又来了一群人,这一回来的这些人,以五六十岁的老太太为主,据说是从永青周边地区的一个菜堂过来的,菜堂是他们本地人的说法,实际上就是尼姑庵。

他们本地有不少老太太年岁大了以后,就喜欢去菜堂里躲清静,吃斋念佛过日子,每个月交一点伙食费就行了。前一晚她们中间有人从电视里看到牛王庄缺人手,第二天也组织人过来了,赶在上午的那一拨基督教徒后面。

这下子牛王庄的四合院可热闹了,原本那些老人除外,又多出来一群基督教徒和一群佛教徒,基督教徒爱说主耶稣,佛教徒爱说菩萨佛祖,虽然信仰不同,但是­干­活都还是很不错的,自打他们来了以后,牛王庄上的老人们可算是能歇口气了。

这人一多起来,四合院就显得有些拥挤了起来,每天来来去去这么多人,这个院子除了原有的功能,现在又加上做柿子饼这一项,这个柿子饼可是个大工程,每天都要做很多,人手也不少,加上材料和成品的堆放,相当占地方。

罗蒙想了想,终于决定要把牛棚上面的那个平台给开发出来了,之前因为牛王庄产的各种粮食最终都会被储存在四合院的仓房里,所以为了方便,地里的庄稼收获以后都会安排在四合院里晾晒。

这两天院子里人一多起来,地方就显得拥挤了,罗蒙安排几个人在牛棚上面的平台搭了一排木棚,以后专门就用来堆放玉米大豆等粮食,晾晒工作也一并挪到那边去。

当初那些家伙修牛棚的时候,就曾经信誓旦旦说要修一个古堡出来,具体哪里像古堡罗蒙后面也没怎么看出来,除了那个不太经济的工程浩大的大斜坡弯道。

不过这会儿有这个弯道确实是方便多了,三轮摩托车直接就能开上去,节省了不少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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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最新更新

罗蒙这一回要盖的房子是一栋蝶形大楼,每个楼层有三十七、四十五、五十二、七十六、八十四,五种户型各两套,每层共计十套房。大楼共十二层,其中一楼为店面房,下面还有一个小型地下停车场。

这会儿各方面事宜都已经确定下来了,罗蒙的的款项也已经到位一部分,负责施工的是胡群峰介绍过来的一个施工队,据说相当靠谱,要是不出意外的话,今年过年以前,这栋房子应该就能竣工了。

“等这个房子盖好了,咱就在楼下开一家超市吧。”这天早晨罗蒙和肖树林肖老大一起开车去镇上的时候,看着车窗外自家那片工地,他就说了。

“啥超市啊?”肖老大坐在副驾驶座上,打了个哈欠,问道。

“就卖点咱牛王庄的东西,村子里其他人也要在那里面卖东西的话,就让交点服务费。”罗蒙老早就想给肖老大和肖树林减减负了,但是卖菜这事儿也不好直接就交给别人,毕竟是现金往来的事情嘛,要是能弄个超市就好了,打称的打称,收银的收银,到时候地方大了,也不会像现在这么拥挤。

“也给我那个葡萄酒留个位置。”肖老大这一年种出来的葡萄,除了自家吃的,基本上都没卖,全做了葡萄酒了,先是自己折腾了一阵子,后来又经人介绍搭上了一个专家,据说那个专家相当看好肖老大的这批葡萄酒,高兴得这老头这些日子逢人就吹,说是过阵子要请人家喝他酿造的葡萄酒。

“行,到时候专门给你打个酒柜。”罗蒙笑道。

“那感情好,你说到时候咱的葡萄酒包装弄什么样的好呢?”一说到葡萄酒的事情,肖老大的心情就不错。

“要不要先去注册个品牌?”罗蒙问他。

“注册啥品牌啊,不注册,咱就当农产品卖。”肖老大年岁也大了,没啥事业心,肖树林以后显然不太可能继承他这个做葡萄酒的事业,家里那仨丫头也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所以他也就是图个自己开心,不想弄那么复杂。

“农产品好啊,农产品不用交税。”罗蒙无条件符合老丈人的意见。

“要我说,到时候咱就买一批玻璃瓶子回来,装上酒,再用软木塞一堵,完事儿了,价钱也都是一个样,等到了明年,就能分年份卖两样价了。”肖老大哈哈笑道。

“这些东西要买得趁早。”罗蒙提醒他。

“急什么,你这个超市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开张呢,我那些酒就先放坛子里装着,等哪天要卖的时候再说。”肖老大说。

“那么大地方用来卖菜,成本是不是高了点?”肖树林打断他俩关于卖葡萄酒的畅想。

“差不了多少。”罗蒙说道:“咱盖楼的地方不是偏嘛,一楼真要隔成店面出租,估计也租不了多少钱,到时候那边的超市开起来了,这边街上的店面放着出租,两头就基本持平了,就是要花点人工费,收银的打称的打扫卫生的,还得来俩保安,加起来十来个人要的吧。”

“到时候谁要在你们那卖菜卖­肉­的,让他们给钱。”肖老大就说了。

“那肯定得给钱啊。”罗蒙可从来没想过要把自家地盘给人家免费用的,随便收点,抵掉一两个工作人员的工资也好的嘛。

“请人归请人,咱自己也得看着点,这样吧,到时候你们俩就不用再来了,我去看着就行。”肖老大主动请缨。

“那行,到时候这家超市就叫你管理了。”罗蒙也乐得轻松,到时候有肖老大这么大一尊佛在超市里镇着,那生意绝对是太太平平的。

“哎!来了来了!”他们的车子刚拐出一个路口,前面就出现了大片的人群,有等着买菜的,也有等着卖柿子的。

“唉……”罗蒙和肖老大异口同声地叹了一口气,忙碌的一个上午又要开始了。

“爸,你还记得当初我是在那家医院出生的不?”肖树林一边把车子往他们家店面慢慢开过去,一边问肖老大道。

“咱们县人民医院呗,咋了?”没头没脑的问这种事­干­啥?

“你呢?在哪个医院?”肖树林又问罗蒙。

“问这个­干­啥?”罗蒙也是不明所以。

肖树林咧嘴笑道:“我就是想看看,咱们两家从前是不是有抱错孩子的可能。”

肖老大一愣,然后一巴掌就照他后脑勺拍了过去:“小兔崽子!”

肖树林笑着躲了躲,伸手就把车门打开了,车门一打开,外面的喧嚣便扑面而来。

“今天咋比前几天晚了几分钟呢?”

“哎,树林啊,你那个小河虾今天还有没有了?”

“莲藕在哪个筐呢?我来帮你们搬!”

“番茄呢?番茄放哪儿了?怎么没看到?”

“让让,让让,先卸货啊。”肖老大去开店门,肖树林把车上的箩筐一个一个往店门口搬。

“今天的柿子饼怎么才这么点啊?”有人就向罗蒙抱怨了。

“能有这点就不错,在网店上边全卖完了。”罗蒙说道。

“多整点嘛,我们店里的客人都爱吃这个,卖得可好了。”

“不会收点柿子自己做?”

“做不出来这个味儿来啊,那些人嘴巴可­精­了,都说你们家的柿子饼好吃。”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改天上我那儿去拉点玉米粒,到时候榨出油来,再煎柿子饼,保准跟我们家做出来的一个味儿。”他们家的玉米油那可真不是盖的,最近那些菜堂的阿姨都说了,他们山上菜好油也好,吃得都不想走了。

“你们家­干­玉米粒多少钱一斤?”一猜就不便宜,他们家玉米­棒­子还卖三块钱一个呢,买多也不便宜。

“六块钱。”果然,罗蒙就说了。

“那不是坑爹吗?现在这季节,­干­玉米粒批发的话也就一两块钱一斤。”他这儿张口就要六块。

“你咋不去查查现在绿­色­食品啥价位?随随便便都十几块钱一斤了,还未必有我们家这个好。”罗蒙还觉得他们家玉米粒卖六块钱一斤简直便宜他们了。

“成成,我自己做,哎,老周啊,下午上你那儿拉成吗?”如今连这些卖菜的都管罗蒙喊老周了,主要是前些天播出的那条新闻效果太好,网络上现在都传开了。

“成啊,我一会儿回去交代一声,你下午过去的时候,就去四合院找陈管事的。”老周就老周吧,反正这年头也不打地主了。“对了,你要多少?”

“先要个一两千斤吧。”玉米粒这东西能放,多买点也没事,反正牛王庄的东西品质向来都是有保证的,不用担心买亏了。

“限购一千斤,拉回去省着点用,今年这些买回去,下回再想要,那就要等明年了。”他想多买,罗蒙还不想多卖呢,就算仓库里的玉米有多,到时候他还能榨玉米油放在网店里惠及各地网友呢,不比卖给这些­奸­商强?

“咋这个还限购呢?”那家伙一听限购,头就疼了,这是怎样的一种憋屈啊,他有钱人家有货,可偏偏就是买不着,那边又只好眼睁睁看着大把大把的生意做不成,大把大把的钞票摆在跟前,却硬是挣不到自己手里。

“哥们,差不多就行了,都叫你买完了,咱还有得玩?”旁边一个穿背心的纹身男从罗蒙手里接过一个菜筐子,说道:“老周,听者有份啊,你家那个玉米粒我也要。”

“行,下午去拉吧,一千斤。”刚好最近牛王庄上玉米粒挺多,前一批还没怎么开始卖,后面一批眼看着又要成熟了,换点现钞也好,那边那栋房子正盖着,还得往里边砸不少钱呢。

“你看他们这一大清早忙得。”二楼,林春玉正趴在窗口,啃着柿子饼往下边看。

“没啥事就早点出发吧。”万良山说道。最近这段时间,这对小夫妻在这里混得也有点熟了,脸皮也有点厚了,每天早上都是一家三口整整齐齐地上牛王庄混早饭吃。

“行,走了。”林春玉把饼子往嘴里一塞,拎上包抱上儿子,出发。

“一会儿都吃早饭了,这会儿还吃什么饼?”

“我先垫垫。”

“昨天不是才刚说要减肥?”

“一个这么好吃的饼就这么毫无防备地摆在我面前,我却为了减肥不肯把它吃到嘴里,啧啧,真要是­干­了这种事,等老了以后想起来,肯定得后悔死。”

“你咋不说死不瞑目呢?”

“估计到那一刻也很难释怀。”

“……”

忙碌的一个上午过去以后,罗蒙照例回自己小屋和猴娃子他们一起吃了中饭,下午肖树林带猴娃子上山找猴子们换刺玫果,罗蒙就到四合院那边关心各项工作的进展。

“哎,你们几个,咋还在这儿呢?”见当初帮他修过水库的几个高中生还在院子里晃荡,罗蒙忍不住就问了,这会儿都啥时候了,全国各大高校早都已经开学了,大一新生也不例外。

“哎呦,老周可算注意到咱了。”几个男生嘻嘻哈哈地向罗蒙这边围了过来,这些小子们在牛王庄­干­了几个月的活儿,个个都黑得跟农村小伙儿似的,一笑起来,一排排牙齿亮晃晃的。

“这不是忙吗?你们几个咋回事啊,家里真同意让你们在我这儿学种地了?”这年头,一般的家长也不能这么开明吧?阿芸婶那种缺根筋的除外。

“还在抗争中。”眼镜仔抹抹鼻子,说道。

“我爸倒是挺同意的,他说你们这的东西种得好,我要是能学出这水平来,将来种地就种地吧。”后边一个胖子说道。

“你觉得有可能吗?”罗蒙问他。

“没戏。”胖子摇摇头,他们其实早就观察过了,想找找牛王庄为什么能把庄稼种得这么好的窍门所在,结果白忙活了好几天,啥也没找着,归纳总结后他们相信,不是罗蒙的保密措施做得太好,就是那头叫二郎的水牛太邪门。

“咋不去上学呢?出去见识见识也好啊。”罗蒙劝他们。

“没啥意思。”眼镜仔摆摆手说:“好的学校咱又上不了,差的学校上了还不如不上。”

“那你当初咋不多考几分呢?又不想好好读书,又想上好学校,世界上有这种美事儿吗?”

罗蒙就看不惯这些臭小子们这么独立这么有主见,他当初哪里有这水平啊?还不是初中毕业读高中,高中毕业读大学,人家怎么­干­他就怎么­干­,至于其他的可能­性­,他那会儿真是连想都没想过。

“哎,不是我们太挑剔,是现在的学校真的没啥意思,我们前面逛了好几个学校的论坛,那里面都是些啥啊,我一个高中生看了都嫌幼稚,太没意思了,那样的学校能去吗?”眼镜仔说道。

“看论坛就能把一个学校看全面了?”罗蒙也有些头疼,这个眼镜仔,一看就不是个省事的,当他爹妈该得多不容易啊,哎,还是他们家猴娃子好啊。

“不是全面,但它往往体现了一个学校最真实的一面。”这毛小子还是坚持己见。

“行吧,那现在你们什么打算?”毕竟也不是自己的娃,罗蒙还能说什么?

“先在你这儿­干­着呗。”

“然后呢?”

“然后就不知道了,到时候再说吧。”其实这几个小毛孩自己也是有些犯愁的,前途在哪里,他们自己也感到很迷惑,古人说四十不惑,掰掰手指头算一算,他们连四十的一半还没活够数呢,会感到迷惑也是很正常的吧。

“哎,牛王庄要是个学校就好了,我就喜欢这儿。”胖子撩起衣摆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突然说了一句。

“哪儿好了?吃得好?”罗蒙忍不住笑了。

“吃得确实好。”这个是必须要肯定的:“不过咱也喜欢这里的气氛,实在,不玩虚的。”

“老周,要不你办个学校吧?到时候咱肯定帮你拉人过来报名!”被胖子这么一说,大伙儿也都觉得有些心动,要是能办个像牛王庄这种风格的学校,他们指定愿意读书。

“办学校?说得倒轻巧,你们看我像是有那么多钱的吗?”罗蒙指了指自己那张穷脸,问那几个异想天开的小毛孩说道,光是一栋住宅楼就够他把荷包掏空的了,还办学校?

“不像。”孩子们齐齐摇头,老周的脸上这会儿正明明白白写着没钱两个字呢。

“行了,都­干­活去吧,别尽磨洋工了。”歇得也差不多了,罗蒙打发他们继续­干­活去。

“我妈昨晚又给我打电话了,还是让我去读书,哎,要是这里就是学校该多好啊……”这几个臭小子还算听话,也比较有作为廉价劳动力的自觉,东家让­干­活,他们就­干­活去了。

“学校?”罗蒙看着勾肩搭背向院子外面走出去的那几个小毛头,哼哼道:“少年人啊,把这世道想得真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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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决定要开超市,员工的招聘工作也要提早落实的,罗蒙打算等自家那栋房子的楼下几层起上去以后,就开始装修一楼的超市,争取尽早开张。

首先,他得给自家超市找一个经理,到时候肖老大虽然会常常过来看着,但是另外招一个管理人员也是很有必要的,除了日常的工作管理和安排,最好还能兼任一下会计。

想来想去,老周觉得他要找的其实就是像他们家陈管事那样的人才了,于是这天下午他便问陈建华了:“你们从前那个公司,还有没有想换工作的?”

“咋了?”陈建华问他。

“咱镇上的超市也需要一个管事的。”老周说道。

“没听说啊。”他们从前那个公司那可不是盖的,能进去的大多都是­精­英级别的人才,他们公司工资高福利好,前途广阔,一般只有外面的人想进去的,没有里面的人想出来的。

“你看看咱这牛王庄上,还有适合­干­这个的吗?”罗蒙又问他。

“咱这儿啊?”陈建华想了想,他们牛王庄的常驻人口总共就那么些个。

郑博伦太孤僻罗志方太木讷,柳茹华倒是不错,可惜缺点定­性­,边大军罗全贵纳茂成他们养牛种地确实都是一把好手,当管理人员显然也不合适,刘彩云各方面条件倒都挺符合的,就是年纪大了点,不宜太过­操­劳。

“没有。”陈建华说道。

“哎,没有吧?我想来想去也是没有,看来还得招人。”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啊,这要招个管理人员,那还真挺不容易。

“要不你再上网发个帖子?”陈管事的也知道他们东家在网络上人气可高了。

“再看看吧。”罗蒙有点犯懒,最近每天上午都要收半天柿子,下午他就想悠闲着过,招管理人员这事儿吧,不是说招马上就能招到的,运气要是不好,来来回回弄个几十场面试那也挺辛苦。

“这又要招什么人啊?”刚好这天下午罗红凤也上牛王庄来关心腌菜的进展,听到一点罗蒙和陈建华的对话,就问了。

“前面不是跟你提了一下嘛,要在镇上那栋房子楼下整个超市,那玩意儿整起来也得有人管才行啊。”罗蒙说道。

“你看,素女她合适不?”罗红凤问道。

“高素女?”罗蒙一听这个名字,眉头就不自觉皱了起来。

“不愿意要啊?那算了,她在我那儿,我都不知道轻松多少呢。”见罗蒙这个反应,罗红凤笑了笑,说道。

“不是,她跟那边……”再怎么说,高素女从前也是罗红凤的小姑子,跟那边的关系那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啊。不是罗蒙小心眼,主要是他们那边那几位,实在是……

听说高展鹏和罗红凤离婚不到一年,就又娶了一个女人回去,不到半年又生了个孩子,又是个女儿,大概是因为又生了孩子的关系,他们那边对美慧美玲两姐妹也就没怎么关注了。

照理说就算是抚养权归了罗红凤,那边的爷爷­奶­­奶­还有爸爸,总归是血亲,永青镇和水牛镇离得又这么近,偶尔过来看望一下总不算太困难,可他们就是一次都没来过。

站在罗蒙他们这边的立场,当然是不希望再看到这些人出现在自己眼前,可换个角度来看的话,作为美慧美玲两姐妹的父亲和爷爷­奶­­奶­,他们的做法实在太过薄凉。

“还提那边­干­啥?那边是那边,素女是素女。”一说到那边,罗红凤面上的笑容就有些勉强。

虽然对那个男人的心早就死透了,可对方竟然那么迫不及待,自己呣子三人才刚离开一年多,他就又有老婆有孩子了,这让她觉得愤怒也觉得难堪,还有一些挥之不去的屈辱感。对他们一家来说,自己和两个女儿算什么?她在那个家里的那么些年,又算什么?

“……那高素女,她­干­活咋样?”罗蒙把话题转移开了,他对那边那家人固然是耿耿于怀,罗红凤又何尝不是。

“好着呢,经理领班会计文员,你招她一个就够了。”说到高素女,罗红凤很快就笑开了:“其实我私心还是想把她留在咱早餐店里帮忙的,不过也得替她想想不是?在超市当经理肯定比在早餐店当二把手有前途啊。”

“那你要不要问一下她自己的意见?”罗蒙问道。

“你同意了我才好问她,你都没同意我问她­干­啥?到时候叫人空欢喜一场,那多不好。”

“我同意啊,咋不同意。”除了高素女和那边那家人的关系,罗蒙对她本人还是很满意的,做事­干­脆利落,头脑也很清晰,让她管超市罗蒙还是能放心的。

“行,那我明天跟她说说去。”罗红凤笑道。

“那她要是走了,你那店里忙得开吗?”罗蒙问她。

“有啥忙不开的,现在店里的人手也挺充足,趁这个机会,我再提两个人上来,顺便把自己也抽出身来,以后也轻松轻松。”罗红凤说。

“早该这么­干­了,抽点时间赶紧把驾照考了吧,这都什么时候的事了?”罗蒙说她。

“知道,过阵子有时间就去。”罗红凤笑了笑,又­干­自己的活儿去了,这几天有客人反映他们家腌菜越来越咸了,她得瞧瞧去。

罗红凤走后,罗蒙见陈建华还在一边站着呢,这丫眼珠子滴溜一转,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就问了:“你今年多少岁了?”

“三十二。”陈建华被他瞧得有些不自然。

“哦,三十二啊,比我姐还小一岁啊。”老周摇摇头,像是不太满意的样子,然后又问了:“你以前结过婚没?”

“没。那什么,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活儿没安排下去。”陈建华找了个借口,急急就走开了。

“啧,这到底是害羞呢?还是不喜欢呢?”老周转着核桃,揣度着他们家管事的心里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话说最近牛王庄上的柿子也开始成熟了,因为这段时间吃了很多柿子和柿子饼,大伙儿对老周种的那二十多棵柿子树并没有太多期待。

这一天下午肖树林发现树上有一些柿子红了,就跟猴娃子一起摘了一些,柿子树是这一片果林里长得最高的果树了,本来移植过来的时候就比较高,种下去以后长得又特别快,这会儿都有两三米高了。

这个品种的柿子也挺奇怪,看这柿子树的长势以后肯定比他们本地品种的柿子树还要高,柿子却结得很小,一个个小柿子挂在枝头,红的红绿的绿,显得十分秀气。

肖树林跟猴娃子拣那些最红的摘了一篮,点了酒­精­包好以后,放在他们家二楼那个空屋子里孵着,这个房间本来应该是要给猴娃子睡的,这孩子现在睡楼下睡得挺好,也不知道啥时候才打算正式入住自己那屋。

“啪……吧……”过几天,吃过中午饭以后,罗蒙懒洋洋地窝在沙发上不想动弹,猴娃子不知道从哪里就给他掏了几个小柿子过来。

“咱们家的柿子你摘了?”罗蒙问肖树林。别说,眼前这几个果子还真好看,火红火红的颜­色­,薄得几乎透明的果皮裹着一兜晶莹的果­肉­,卖相相当不错。

“哦,是啊,差不多该好了吧。”因为大伙儿都对这些柿子没怎么上心的关系,肖树林摘了柿子以后甚至都忘了跟罗蒙说一声,就放在那个小房间里面一直孵着,要不是被猴娃子拿出来供奉“山大王”,这会儿估计连他自己都给忘了。

“我尝一个。”罗蒙说着就拿起一个小柿子,摘掉果蒂,放到嘴里轻轻一吸,浓香的果汁立马就填了他满口,手里那个圆圆的小柿子,也只剩下薄薄的一张皮了。

“味道咋样啊?”坐在一旁的罗老汉问他。

“嗯!”罗蒙用力点点头,先给他老子递了两个过去,然后又拿起一个递给肖树林:“挺好吃,你也尝尝。”

“呼……”猴娃子张大了眼睛在一旁看着。

“来儿子,你也吃一个。”罗蒙一把将猴娃子抱过来,让他坐在自己腿上,又拿起一个小柿子摘了果蒂,放到他嘴巴前面叫他吸。

“……”猴娃子垂眼看了看那个柿子,然后轻轻凑过去啜了一口,吸出一些香甜的果汁以后,马上又凑过去补了一口,罗蒙手上的柿子立马就成了一张薄皮。

“这从大学里挪过来的柿子树,就是不一样你说。”罗老汉这时候也吃掉一个柿子了,他原本还觉得再好吃的柿子它也就是柿子,没啥了不起的,没想到这个小柿子还真挺不一般。

“我把剩下的拿下来。”肖树林吃了一个,也觉得好吃,就再上楼拿去了。

“这小崽子,咋就知道柿子已经能吃了呢?”刘春兰这时候也从厨房里出来了,刚刚大伙儿吃晚饭,她就收拾了桌子洗碗,罗蒙和肖树林要帮忙她也不让,说他们在外边忙活大半天了,这会儿就歇歇。

“在山上跟猴子们学的吧,别的不说,这些果子的事他肯定比咱知道。”罗老汉呵呵笑道。

“我说你俩,啥时候带孩子到医院去瞧瞧啊?”刘春兰解下围裙擦了擦手,问罗蒙和肖树林说。

“就这两天吧,等我把收柿子的事情交代一下。”罗蒙说道。

“收柿子那点事还有啥好交代的,让我跟你爸去就成了,到时候地方远的,就让树林就给我们安排一辆车。”刘春兰一口就把这个事情揽了下来。

“对,都要跑哪几家,你把地址跟电话给我就成。”罗老汉也这么说。

“那行,到时候我给你写个条儿。”罗蒙也答应了,反正这回他们也不打算走远,就去彤城市第一人民医院,检查一下要是没什么问题,他们就放心了,真有问题的话,到时候再说。

对于猴娃子的来历,当初为什么会和父母分开跟猴群生活在一起,大家也都有不少猜测,其中一个可能­性­最大的,也是大家最不愿意承认的,就是这孩子有先天缺陷,被父母丢弃了。

这时候肖树林也从楼上把那篮子柿子提了下来,这一篮子火红火红的柿子,看着煞是养眼。

“这个到底是啥柿子啊?”罗老汉吃着吃着,忍不住又问了。

“火晶柿子,听说原本是关中的品种,早些年就有人想引种过来,但是因为水土气候的差异,没种好,人家省农大那边大概还有教授在搞这项研究呢。”罗蒙说道。

这些事自然也是马丁良跟他说的,原本罗蒙的想法也跟罗老汉差不多,再好吃的柿子那也是柿子嘛,没想到柿子和柿子之间差别还挺大。

“这柿子你说一斤能卖多少钱?”刘春兰吃着柿子,忍不住就想到钱的事情上了。

“一块钱一个。”罗蒙吞着香甜的果汁,回答道。

一会儿他们一家人一起从小屋里出来,刘春兰抬头看了看柿子林那边满树满树的果子,突然说了一句:“那一个柿子就是一个钢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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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篮火晶柿子罗蒙他们就自己吃了,除了给肖老大捎了几个,其他人一个都没尝到,也不知道他们家柿子已经能吃了。

出门前罗蒙和肖树林带着猴娃子又到柿子林里去摘了一回柿子,猴娃子身体轻盈动作灵敏,连树梢上的柿子他都能摘得到,罗蒙和肖树林就小心翼翼地在树下给他保航护驾。

以肖树林的身手,树上的猴娃子要是掉下来,他肯定能接得到,罗蒙差点,但是再不济,做个­肉­垫还是可以的。

这天晚上把这一批柿子孵下去,罗蒙整理了明天要上门收柿子的名单,肖树林也打电话到他们公司,让那边明天安排一个人明天跟罗老汉一起出去收柿子。

第二天早晨四点多钟,他们一家又起床了,不过这一天肖树林没有到镇上去练武,他们一家人先是把金子带到四合院那边,托付给早起挤牛­奶­的纳茂成等人,然后又开车到镇上罗红凤她们店里吃了点早饭。

大水牛­乳­品的开张时间也是早得匪夷所思,四点多钟店里上早班的工作人员过去熬粥的时候,有些送孩子到文化广场练武的家长就上那儿吃第一批出笼的包子馒头了,这时候想喝粥是不行,豆浆水牛­奶­小菜倒是有的。

吃完早饭,他们一家三口就开车往彤城去了,这会儿天还没亮,肖树林不放心罗蒙开车走盘山公路,还是要自己开,他毕竟开过这么多年的车子,对路况也比罗蒙熟悉许多。

罗蒙就抱着猴娃子坐在后排座位上,这孩子因为离开熟悉的环境,显得有些不安的样子,不断得往车窗外面看,手里那俩核桃握得紧紧的,也不揉了。

“儿子诶,叫爸爸看看你揉的核桃。”罗蒙为了让猴娃子不那么紧张,没话找话跟他聊天。

“呼……”猴娃子现在已经能比较好的理解罗蒙他们说的话了,这会儿罗蒙说要看核桃,他就把自己手里的那俩核桃递给他。

“看看,啧,不错,过两天就换一对新的给你揉,怎么样?”

“呼……”

“到时候等咱挣了钱,你说买点啥好呢?”

“……”

“要不上打铁铺打一对银镯子给你戴戴,听说咱新来的租户手艺不错。”

“啊……呼……”

“不喜欢?那打个项圈怎么样?”

“……”

罗蒙就跟说单口相声似的,一路就说到了彤城市,猴娃子被他吸引了注意力,也不那么紧张了,听到高兴的地方,还会发出几声愉悦的呼呼声。

“哐当哐当……”当他们的车子开到一条铁道旁的路段的时候,猴娃子被车窗外那条长龙给震撼住了。

“火车。”肖树林对他说道。

“喝……”猴娃子张张嘴,到底也没能吐出来火车两个字来。

“呜呜呜……”这时候,这一列运货的火车突然鸣起了汽笛,引得猴娃子瞪大了眼睛。

“咱儿子喜欢火车?”罗蒙摸摸猴娃子的头发,问道。

“……”猴娃子认真地冲他点点头。

“嗯嘛,喜欢火车咱待会儿回来的时候叫你看个够。”看到自家儿子认真点头的小模样,罗蒙就喜欢得不行,吧唧凑过去亲了一口,从前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这么喜欢小孩子,他还以为自己不太喜欢小孩子呢。

车子开进市区,外面川流不息的车流和人群让猴娃子又变得紧张了起来,他既害怕又好奇,小心翼翼地望着车窗外的景象,两只小手紧紧拽住罗蒙的衣服。

到了彤城市第一人民医院以后,罗蒙马上就联系这个医院一位认识的医生了,刚好这个医院也有几个人在假期的时候去过牛王庄的,罗蒙联系他们,多少能得到一点方便,没等多久,猴娃子就被安排进行了各项检查。

过程中罗蒙和肖树林全程陪护,各项检查进行得也还算顺利,有些检查结果这一时半会儿还出不来,说是要等过两天才能拿到结果,有几项当时就能出来了,比如心电图,那个医生一看猴娃子的心电图,就皱起了眉头。

“怎么?”见他皱眉,罗蒙跟肖树林的心也都跟着提了起来。

“再做个彩超看看。”医生说道。

在医院,有熟人的好处就是能免去漫长的等待,很快,猴娃子的心脏彩超就有结果了。

“怎么样?”罗蒙这会儿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是房间隔缺损,不是很严重,可以先观察看看,但是这孩子现在已经这么大了,自发­性­闭合的机会不是很大,建议还是要尽早做手术。”医生说道。

“房间隔缺损?”罗蒙和肖树林对这种医学专用术语根本一窍不通。

“是先天­性­心脏病的一种,照理说患有房间隔缺损的儿童,伴随二十一三体综合征的机会不是很高,但是你们最好还是给他做个染­色­体检查看看。”医生又说。

“二十一三体综合症?”这又是一个他们听不懂的东西。

“也称先天愚型。”大夫说道。他个人也觉得这个机会不是很高,可是眼前这个孩子,这么大了还是不会说话,行为动作在他看来也显得有些怪异,最好还是做个检查看看。

“……”罗蒙和肖树林都不吭声了,默默带着猴娃子,按医生给的建议,又做了一个染­色­体的检查。

该做的检查都做完了,接下来就是等结果,离开医院的时候,罗蒙和肖树林的心情都是沉重的,之前他们想过这个孩子的身体可能会有各种问题,却从来都没往这方面想过,今天被人家医生这么一说,才发现原来还有这种可能。

“怎么可能?”回去的时候还是肖树林开车,开着开着,他突然摇头说道:“当初火烧山的时候他还第一个知道呢。”

“那是,咱儿子就是在山上待久了,没学会说话而已。”罗蒙也这么说。

“回去好好教他说话吧。”肖树林道。

“现在就教。”罗蒙这会儿也不禁有些心急了,他迫不及待想让猴娃子快点张口说话,好证明刚刚医生说的那些事根本没可能。

“来,猴娃子,叫爸爸。”罗蒙扶着猴娃子,让他站在自己的大腿上。

“啪……吧……”猴娃子一字一顿艰难地发出两个音节。

“爸爸。”

“吧……”

“爸爸。”

“吧……吧……”

“嗯嘛!真不错,再叫一声。”

“吧、吧……”

“嗯嘛!再叫一声。”

“爸、爸。”

“嗯嘛!嗯嘛!再叫一声。”

“……”猴娃子把头一扭,突然从嘴里冒出一句:“虎车。”

“哎呦喂!我儿子都知道说火车了!”罗蒙这下可高兴坏了,抱着猴娃子在后排座位上滚来滚去,前面开车的肖树林也跟着笑了起来,刚刚从医院里带出来的凝重也散去不少。

肖树林找了个靠近铁路的地方把车子停了,摇下车窗让猴娃子看了好一会儿火车,他自己则下车去抽了几根烟。

“呜呜呜……”又有一列火车从前方开了过来。

“啪吧,虎车。”猴娃子说道。

“嗯,火车。”罗蒙伸手替他理了理被风穿乱的头发。

“虎车。”猴娃子看着火车越开越远,露出遗憾的表情。

“火车走了。”罗蒙说。

“虎车……”猴娃子看着火车消失的方向,一脸的怅然若失。

“回去吧?”肖树林把烟头丢到地上踩了踩,对罗蒙说道。

“嗯,今天先回去吧,下回有机会再带他过来看火车。”罗蒙笑了笑说道:“你坐后边吧,我来开车。”

“行。”肖树林应了一声,就帮罗蒙拉开车门,罗蒙抱着猴娃子下去,把孩子交到他手里,自己就坐驾驶座去了,肖树林带着猴娃子坐后面。

“啪吧。”猴娃子皱着鼻子在肖树林身上嗅了嗅。

“不喜欢这个味儿?”肖树林咧嘴笑道。

“啪吧。”猴娃子又叫了一声。

“乖,再叫一声。”肖树林觉得他儿子叫得蛮好听。

“……”

这天傍晚罗蒙他们回到牛王庄的时候,发现山上异常热闹,四合院外边站了许多人,个个都伸长了脖子笑嘻嘻地往对面的山坡上瞧,还有加油喝彩的。

“美慧快跑啊!”

“快!快!你妈妈要追上了!”

“哎呀!抓到了抓到了!”

“诶……差一点。”

罗蒙往那边山坡上一看,就看到罗红凤和罗美慧呣子俩了,罗美慧甩着小胳膊在前面拼命跑,罗红凤在后面穷追不舍,呣子俩在山坡上一前一后狂奔不止。

“咋了这是?”罗蒙把车子停好就过去看究竟了,肖树林抱着猴娃子也跟着过去。

“这熊孩子又闯祸了。”侯胖子叼着根黄瓜,笑容满面地说道。

“她这回又­干­啥了?”罗蒙问他。

“今天不是星期六嘛,听说早上在店里就把别人家的小子给弄哭了,下午更厉害,姐妹俩不吭不响就自己上山瞧猴子去了,你姐一回头找不着人,问谁谁都不知道,这下把你爹妈姐姐给急得,差点就去报案了。”侯胖子完全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哎呀!看来是快跑不动了。”山坡上的罗美慧跑得越来越慢,那些看热闹的人就说了。

“老周啊,你姐体力不错啊,这都跑了快二十分钟了。”又有人笑着对罗蒙说道。

“从小学到初中,年年都是体育委员。”罗蒙笑道。

“哇塞!还真看不出来!”罗红凤在早餐店里每天都是笑眯眯的,不带一丝强悍的气质,谁能把她跟体育委员联系在一起。“我说罗美慧这丫头怎么这么厉害呢,原来是遗传。”

“小时候可厉害了,除了我爸我就怕她。”罗蒙看着山坡上撒丫子狂奔的罗红凤,眼里也染上了淡淡的笑意。

小时候,特别是读初中以前,几岁的差距还是很明显的,罗红凤管他就跟管孙子似的,偏偏在学校里他无论­干­点啥坏事都瞒不过她,撒个谎都能被她给揪出来,当时罗蒙还挺烦他。

特别是有一回,罗蒙放学后跟几个同学偷偷去了游戏机房,结果罗红凤不知道怎么的得到了消息,穿着一套初中生校服,大摇大摆地就进了那家游戏机室,当着一众中小学生和不良小青年们的面儿,拎着耳朵就把罗蒙给揪出去了,那会儿他真是觉得太丢人了,好几天都没跟罗红凤说话。

现在回想起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罗红凤就不再扮演大姐头的角­色­了,罗蒙先是考上重点高中,然后又考上重点大学,成了他们这片地方上的风云人物,而罗红凤身上的光环却在逐渐淡去。

从骄傲自信的大姐头,渐渐变成一个普通姑娘,学会了斯文的微笑,再也不会叉着腰大声冲自己嚷嚷。然后又变成一个忍气吞声的家庭主­妇­,一段明明不美满的婚姻,她却一忍就是好几年。

“哎呀,还是被抓到了。”这时候,对面山坡上的那一场你追我赶的游戏,也最终以罗美慧的被擒告终,山下看热闹的人长吁短叹不无遗憾。

“你跑啊?怎么不跑了?”罗红凤拎着罗美慧的耳朵,把她往山下拉。

“妈妈!疼!”罗美慧歪着头,踉踉跄跄地跟在罗红凤身边,小半个钟头跑下来,这丫头这会儿也是累得一脑门汗。

“现在知道疼了?刚刚跑什么?咋不跟你妹妹学学,犯了错误就应该乖乖听训,老老实实的。还想跑,跑了就没事了?跑得了今天还能跑得了明天?你个木头脑袋,还不如你妹妹呢。”罗红凤一边训话,一边就把罗美慧拎下山了。

“妈妈,耳朵快掉了。“罗美慧带着哭腔求饶道,疼一点没事,耳朵要是掉了咋办?

“掉了就掉了,又不好好听话,留着耳朵­干­啥用?”罗红凤嘴上这么说,手上的力道到底还是松了松。

“舅舅!”罗美慧一看到罗蒙,立马就跟看到救星似的,上回她被罗红凤在街上追着赶,最后还是罗蒙帮她解了围,虽然剥了不少莲子,但到底也没挨揍,这回她还想以工代罚。

“听说你们姐妹俩到山上跟猴子一块儿爬树去了?”罗蒙问她。

“舅,山上的猴子们爬树可厉害了。”说到山上的猴子,这丫头两只眼睛一闪一闪的,显然还有点意犹未尽。

“爬树厉害有啥用啊?”肖树林笑眯眯地说道。

“咋没用啊?”罗美慧不服,在他们学校,爬树绝对是一项很威风的技能,他们学校­操­场边上有两棵柿子树,前阵子树上的柿子都成熟了,全校师生那么多人,就她一个人摘得着。

“那你刚刚咋不知道上树呢?”肖树林问她。

“啊?”罗美慧先是一愣,然后便把眉头皱得死紧,懊恼地说道:“我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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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美慧这倒霉孩子,不吭不响就把妹妹领山上去,害得大人好找,今天这一顿竹笋炒­肉­是无论如何都躲不过去了,罗红凤也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把尺子,啪啪几下就把她的手心打得通红,连罗美玲也跟着挨了几下。

挨完打还被下了禁足令,刚好罗红凤店里刚提上来两个人,她自己接下来一段时间也能清闲点了,有的是时间盯着这两个丫头。

这一回姐妹俩挨罚,别说罗蒙了,连平时最惯着她们的刘春兰罗老汉都不吭声了,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盯着他们看也没用。胆子忒大,这要是再不管管,哪天出事了咋整?

“咋样了?”等一会儿人少一点的时候,刘春兰就问罗蒙了。

“没啥大事,心脏有一点小问题。”罗蒙想想还是跟老人说实话比较好,毕竟他跟肖树林忙起来的时候,猴娃子常常都是刘春兰他们在带,让他们知道一下,也能多留点心。

“心脏有啥问题啊?”刘春兰一听心脏有问题,顿时就紧张起来了,在他们老一辈看来,心脏的问题还能是小问题?

“房间隔缺损,医生说不严重,可以先观察看看,做手术也很安全,好多小孩不用做手术,自己都能长好了。”罗蒙避重就轻。

“真的不严重?”刘春兰将信将疑,怕罗蒙骗她。

“真的,不信你看病历?”罗蒙说着就从外衣口袋里把病历给他们拿出来了,刘春兰不识字,只好又拿给罗老汉,罗老汉对着看了半天,好像是那几个字眼,老两口这才没说什么。

“哎呦喂,我的乖孙儿喂。”刘春兰伸手从肖树林那里把猴娃子抱了过来:“咋样?今天上医院乖不乖啊?”

“呼……”

“乖,叫­奶­­奶­。”

“呢……”

“哎呦,真乖,再叫一声。”

“……”

教猴娃子说话这件事已经不能再拖了,之前罗蒙担心对他要求太多,会让他觉得不适应和排斥,如今这孩子对罗蒙和肖树林他们已经产生了一些依赖感,缓冲期基本上可以结束了。

当天晚上,罗蒙就从网络上给他下载了许多儿歌在家里放,别的小孩一听到儿歌,不是个个都会摇头拍手蹦蹦跳跳的嘛,猴娃子就不,这孩子搓着核桃一脸迷茫地蹲在地上,不明所以地看了看自家电视机,又看向罗蒙和肖树林。

“不喜欢?”看他这反应,罗蒙忍不住挠头了。

“你教教他。”肖树林说道,不教哪儿会啊?

“我教?”罗蒙看向肖树林。

“你教。”肖树林点点头。

“那行吧,我教,咳咳。”罗蒙也知道,这个东西要让肖树林教确实是困难了一点,于是他只好自己上了,用遥控器选了一首儿歌打开,然后把猴娃子抱过来坐在他膝盖上,轻轻喉咙开始唱:“小兔子乖乖……”

“……”猴娃子皱着眉头,一脸迷惑地看着他啪吧。

“来,儿子,小兔子乖乖……”老周也皱着眉头,坚持不懈唱儿歌。

“……”猴娃子扭头看向肖树林。

“咳咳,要不还是讲故事吧?”肖树林说道。

“讲故事?讲故事好啊!”罗蒙一听,立马就不唱了,他也是男人啊,就算不是很酷很有型,那也不想唱儿歌啊。

“讲个什么故事好呢?”罗蒙说着又打开电脑开始搜索了:“《小红帽》?不行,狼外婆太吓人了,《白雪公主》?那是小姑娘喜欢的,《凿壁借光》?这个也算了……”

“《丑小鸭》?这个好,我们­干­脆看电影吧。”罗蒙问肖树林。

“行。”肖树林也觉得这个说故事吧,不一定非得从他们嘴里说出来的才行,电视里说的那也一样嘛。

“嘎嘎嘎!”

“嘎嘎!”

“嘎嘎嘎嘎!”

“嘎!”

“吱吱吱……”

“吥!!!”

父子三人坐在沙发上看了半天,硬是一句台词都没等到……

“呼……”猴娃子伸长了脖子看着电视里哭泣的丑小鸭。

“乖。”罗蒙把他往自己怀里揽了揽。

“啪吧。”猴娃子抬头看着罗蒙,泪珠子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乖,咱不哭。”罗蒙轻拍着他的后背,从茶几上抽了两张面纸过来帮他擦眼泪鼻涕,这会儿他才想起来,这孩子来到他们家这么长时间,之前竟然一次都没哭过。

“吸……”猴娃子吸着鼻涕,依偎在罗蒙身上,又转头去看电视里那只没人要的小鸭子。

罗蒙抹了抹自己脸上的泪水,转头去看肖树林,发现他的眼眶也湿了,罗蒙伸手把他往自己身边拉了拉,一家三口靠在一起看电视。

“吸……”猴娃子大颗大颗的泪珠子把罗蒙的手臂都给拍湿了。

“吸……”罗蒙又扯了两张面纸,先帮猴娃子擦擦,再往自己脸上抹了两把。

“吸……”肖树林用袖子抹了把脸,把头撇向一旁。

“呜……”坐在地板上的金子也呜呜着。

第二天罗蒙和肖树林开车去打铁铺接肖老大的时候,肖老大一看他俩的眼睛都是又红又肿,心里一琢磨,就觉得不对味了。

“你们不是跟我说猴娃子没啥大事吗?”肖老大昨天也是不放心,早早就给肖树林打电话问情况了,听说没啥大毛病,花点钱就能治好,也是松了一口气,可今天一看罗蒙和肖树林这德行,他刚放下去的心就又提起来了。

“真没事。”肖树林说道。

“没事你俩哭啥?”肖老大不信。

“谁哭了?”肖树林死不承认。

“没哭?你骗鬼!说,到底怎么回事?”

“叔,真没事,我们不是因为那个哭。”罗蒙也说了。

“那你们为啥哭?”

“那啥,昨天不是看了一个动画片吗……”肖老大显然不是那种轻易就能糊弄过去的类型,虽然有点丢脸,罗蒙也只好老实交代了。

“啥?看个动画片都能哭成这样?你们两个神经不正常了吧你们两个?”肖老大说着照他儿子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谁哭了?”肖树林反正是不会承认的。

“呦呦,还没哭?啥,《丑小鸭》?你们今年几岁了今年?啊?”

“都说没哭了!”

“哎呀,两个都是三十的人了,看《丑小鸭》都能看哭,我这还真是头一回听说……”

“叔你要不要也看看?”罗蒙见他说起来没完,肖树林这会儿脸都黑了,连忙把他的话给打断了。

“有啥好看的,我还能跟你们一样?”肖老大不屑道。

“这个动画片做得真不错,我一会儿把链接发到大丫的扣扣上面,让她放给你看吧?”

“我才不看,要看你们看。”肖老大坚决不看那种会让人智商变低的东西。

这一天刚好是星期天,大丫二丫三丫都不用去学校,前些时候学校刚开学的时候,肖老大一家也打算过要搬去镇上,可今年迟迟都不见怎么下雨,到了九月份,镇上还是三天两头停水,那边的邻居都跟他们抱怨说每天挑水太辛苦,他们想想又没搬。

“叔,刚刚罗蒙往我扣扣上发了个链接,说是给你的。”吃中午饭的时候,大丫就跟肖老大说了。

“别搭理他。”肖老大哼哼道。

“说是一个挺不错的动画片,一会儿咱也看看吧。”大丫又说。

“有啥好看的?”肖老大对那些幼稚的东西向来没兴趣。

“随便看看呗。”几个小丫头笑嘻嘻的,也不怕他。

吃晚饭,大丫果然把她的笔记本搬到楼下来了,这丫头读书不行,赚钱却是不错的,早在读初中的时候,她的绣品就已经能卖些钱了,如今更是收入稳定,银行卡里已经有不少存款了,平时买衣服买电脑买手机,都没怎么跟阿芸婶拿过钱。

“一九三九年的,哇!老古董了。”几个丫头围在电脑前面七嘴八舌。

“电脑这么小,接电视机上看吧。”阿芸婶对她们说道,做她们这一行的,眼睛尤其要爱护。

几分钟以后,肖老大他们家客厅里就响起电影《丑小鸭》的配音了……

阿芸婶洗好碗从后屋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肖老大坐在沙发上肩膀一耸一耸的。

“你肖叔怎么了?”阿芸婶拍了拍坐在最靠边的二丫,用口型问道。

“……”二丫垂下嘴角,无声地用手指在脸上比了比流眼泪的动作。

“……”阿芸婶张张嘴,不知道该说啥了。

老周他们一家人一起哭过以后,日子过得更温馨了,他跟肖树林上网订购了一批­精­装版童话故事书回来,每天吃完晚饭洗完澡,就抱着猴娃子给他讲故事。

说到猴娃子感兴趣的地方,他也会咿咿呀呀跟着学两句,这时候罗蒙他们就会很耐心地教他说,进展虽然缓慢,但是几天下来,也能看到明显的进步了。

当然,这也许跟罗蒙每天往自家水塔加灵泉水也有关系,自打猴娃子来了以后,他们家基本吃的用的全部都是灵泉水,一段时间下来,人是看不出来什么变化,他们家房屋边上的那些花花草草,倒是愈发显得生机勃j□j来。

老周家的第二批柿子孵出来以后,除了留一部分自家消耗,剩下的就拿到四合院那边,叫大家伙儿都跟着尝尝鲜。

“哇!这个柿子还真好看你们说。”这天中午四合院里的人们刚刚结束午休正打算开始下午的劳动,听说老周拿他们家的柿子过来了,大伙儿又都围过来凑热闹。

“我看看我看看。”马丁良三两下就挤进了人群,这老头年岁不小了,身体倒是硬朗。“哎呀,这个火晶柿子种得不错,我尝一个看咋样。”

“吃吧。”罗蒙蹲在一旁嘿嘿笑道,他对自家这些柿子那也是相当有信心的。

马丁良这老吃货还挺有经验,不用别人教,他就自己从筐子里拿了个柿子,摘了果蒂,放到嘴里一吸……

“咋样啊?”旁边的人连忙就问了。

“凉甜爽口!好吃啊!”马丁良赞了一句,又把手往筐子里伸。

“老周说每个人只能吃一个。”旁边的人连忙就拦了,他们院子里这么多人呢,原本长工短工加上每天上这儿来­干­活的老人就有不少,最近又来了两拨永青那边的,好几百号人呢,每人一个都不一定够分。

“哎,再吃一个,刚刚那个我都没尝出什么味儿来。”马家小爷爷想耍赖。

“行了吧,都说凉甜爽口很好吃了。”旁边那些人笑嘻嘻地也围到箩筐边上去挑,啧,每人一个,怎么说都得给自己挑个大的啊。

罗蒙家这些柿子首先一个就是好看,那柿子皮薄得,吹弹可破,颜­色­红得也艳丽,柿子里面的果­肉­,好像还会流动一般,晶莹得十分诱人。

摘掉果蒂吸一口,清清凉凉的,甜而不腻,带着芬芳的果香,可惜就是个头太小,一个果子一口就吸完了,想再吃又没有,馋得众人心里猫抓猫挠的,就盼着下一批柿子赶紧孵好。

“小子,不错啊,咱省农大多少年没办成的事,你丫一年就给种出来了。”马丁良见再想多吃是不可能了,于是只好咂咂嘴,找罗蒙勾肩搭背去了。

“运气好而已。”罗蒙挺谦虚地笑了笑。

“运气也是一种实力嘛,怎么样,这个柿子打算咋卖啊?”马丁良这就给他戴高帽了。

“一个一块钱,明后天就有得卖。”

“嘿嘿嘿,那感情好,到时候你记得给我留几个。”

“成。”罗蒙笑了笑,问他说:“咱这个柿子跟关中产的比起来怎么样?”

“啧,咋说呢?你这个柿子吃着是好,但是要跟关中的火晶柿子比起来,那还是有点不一样,哦,这个不一样并不是说不好啊,各有特点吧,气候土壤差这么多,种出来的果子肯定会有差异嘛。”马丁良就事论事。

“不比关中那边的差?”罗蒙问道。

“那肯定啊。”马丁良对罗蒙种出来的柿子给予了高度的认同。

“嘿嘿嘿。”老周笑得那叫一个得意啊。

他们家这二十几棵柿子树,挂果那叫一个多,这几天更是成片成片的成熟,每天下午罗蒙都要跟肖树林猴娃子一起去摘柿子,摘下来的柿子就放在四合院一个仓房里孵,孵熟以后的柿子还没到店里,在四合院就得被刮去一小半。

一块钱一个柿子,像侯胖子那样的,蹲在走廊下,一口气就能吃掉二三十个,十几二十分钟的功夫,大半天的工资就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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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从戎这小子也不错,这丫的游泳馆刚开工,水牛镇上就有人放消息出来了,说马老板这回建的是温水游泳馆,冬天也能游的,那里面的各项设施标准,甭提多高了,听说人家五星级酒店里面的游泳池也就是这个标准。

至于门票,他们本地人嘛,凭身份证去买票,夏天只要五块钱,冬天就十块,外地人就不行了,夏天十五冬天二十。

水牛镇上的人一听,那么高档的游泳馆,大冬天还带温水的,才十块钱一次,实惠啊!

这边,游泳馆才挖地基呢,就有好多人过去看究竟了,问那些施工的人啥时候完工,人家说马老板的工程款都到位了,不出意外的话,年前就能开张。

镇上的人问他们建这么一个游泳馆得多少钱啊?人家就说了,温水游泳馆,这种标准的,没个大几百万下得来?

“要那么多啊?”对水牛镇的人来说,家里房子车子各项资产加起来能有个几十万就算是比较可以的了,几百万是什么概念啊?

“那是,人家马老板说了,水牛镇这地方人杰地灵啊,水土也养人,他爷爷这才来你们这儿住了几个月,身子骨看着就硬朗了,他做晚辈的,心里也高兴得很,这回在这里修个游泳馆,供大家娱乐休闲锻炼身体,聊表他的感激之情。”这个戴着安全帽的施工队长就跟大伙儿说了。

“哎呀!马老板真是太客气了。”大伙儿一听,想想他们也没为马家老爷子的身体健康做过啥贡献啊,于是也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也就那么几天的功夫,水牛镇上的话风就转向了,都说马老板这人其实挺不错的,孝顺不说,人也大方,还盖游泳馆呢,他们本地人去游泳,都不赚他们的钱。

那温水游泳馆,又带淋浴的,又能游泳又能洗热水澡,十块钱才够哪儿啊?还不够付水电费的呢,摆明了是要亏本嘛。人家外地人听说得二十块呢,二十块在他们这个地方可不是小数目,够普通人家一天的菜钱了,真要那么多,有几个人舍得经常去啊?

夏天更便宜,才五块钱一回,到时候各家各户的小孩都给他拉到游泳馆里面去学游泳,要是碰到有天赋的,说不定还能出个运动员什么的为国争光呢。

马老板听说他现在已经不是水牛镇的公敌了,于是又大摇大摆开车上牛王庄找老周商量火晶柿子的事情去了。

“你小子挺可以啊,游泳馆还没建好,人气就先上去了。”老周心里噗噗冒酸水,丫财大气粗就是好啊,几百万砸下去,马老板的正面形象立马就在水牛镇上树立起来了,他自己每天忙得跟孙子似的,大伙儿还管他叫老周呢。

“游泳馆也快了。”马老板神清气爽,那块­干­­干­净净的“水牛镇人民欢迎你”的牌子看着甭提多顺眼了,这几百万砸得值。

危机解除了,马老板又要开始他的赚钱大业了,罗蒙这回种出来的火晶柿子,他怎么能错过?

“你这回这个柿子,听说一块钱一个?”马从戎问罗蒙。

“你打算买几个?”罗蒙笑眯眯地问他说。

“……一斤多少钱?”马从戎只好又问了。

“十块。”罗蒙说道。

“十块?有十个吗?”马老板有钱是有钱,但也并不太喜欢当冤大头的。

“大概是没有。”不出意外的话,一斤大概也就七八个。

“那你咋卖我十块?”马老板不­干­了。

“那你从咱们村收菜,不也比别人家的价钱高?我都算厚道的了,给你给别人一直都是一个价。”老周也自有他的道理。

“成吧,十块就十块,你一天能给我供多少?”他们老马家确实也不差那一块两块的。

“今年反正就这么多了,明天我打算在山上多种点,到时候你要多少有多少。”老周笑眯眯地就说了,要就是今年这点果子,他也懒得跟马从戎讲这个价。

“你打算种多少啊?”马从戎还挺关心牛王庄的发展。

“少说也要种个几百亩吧。”柿子这个东西涩,不经过脱涩是不好吃的,于是老周打算明年在牛背峰上种一片柿子树,然后再坚持不懈地用烤玉米柿子饼等熟食把猴子们的胃口养刁。

“那明年咱得再谈一次价钱。”马从戎也发现自己松口太早了。

“嘿,明年的事明年再说。”反正到时候罗蒙是绝对不会轻易松口的。

火晶柿子熟软了以后不好运输,于是罗蒙­干­脆就喊上柳茹华罗志方他们,带上猴娃子一起去了柿子林,从枝头上现摘一批柿子让马老板带回去自己孵。

柿子林那边,就挨着老大它们两口子的窝,肥妹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算算日子,差不多也快到了要临产的时候,前几天龚白棋过来看了一回,说是肥妹体格好,自己生产应该不会有问题。

“呼……”猴娃子到了柿子林,就往老大它们那边去了,老大它们两口子这会儿正趴在狗窝外面的草地上晒太阳,猴娃子蹲在它们跟前,摸出一块饼­干­递了过去。

“……”老大默默地把头扭到一边,不搭理他,当初它领地里的青苹果被偷,绝对有这小子的一份,那回老大吃了大亏,咬牙切齿决定哪天必定要找回场子,没想到这丫一转脸就成他们家小主人了。

“!”肥妹凑过去嗅了嗅,一口就把猴娃子手里的饼­干­吃到嘴里了,这孩子都过来喂过它们好几回了,罗蒙和肖树林也都让吃了,多吃一块饼­干­有啥?

“汪!”老大低低地叫唤了一声,不满肥妹没有坚决地跟它站在同一阵营。

“汪!汪汪汪!”肥妹立马就更凶狠地吼了回去。

“呜……”老大把脑袋枕在前爪上,只给它媳­妇­留了个后脑勺。

“呼……”猴娃子看了看,转身往他们家小屋去了,没一会儿工夫,又从自家抱了一小蓝柿子出来。

“呼……”猴娃子又给老大递了一个柿子过去。

“……”老大抽着鼻子嗅了嗅,抬头看了那个柿子一眼,然后又趴下去了,没吃。

“!”肥妹也凑过去嗅了嗅,一口就把那个柿子刁进嘴里,嘴巴一张一合,几下就从嘴里把果蒂和果皮给吐了出来。

“呼……”猴娃子看了看,又从篮子里拿了一个柿子出来。

“……”老大还是不搭理。

“!”肥妹又一口把这个柿子吃到了嘴里。

……一连喂了几个之后,猴娃子看了看自己篮子里的柿子,不喂了,提起篮子站了起来,向罗蒙他们那边走去。

“啧!”肥妹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要是能再喂两个就好了。

“咋?老大还是不肯搭理你啊?”罗蒙其实一直关注着这边的动静呢,只不过是没有出声­干­预而已。

“唔。”猴娃子应了一声。

“没事,咱慢慢来。”罗蒙一手就将他抱了起来,走到旁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从篮子里拿了柿子出来,父子俩你一个我一个就吃了起来。

“老周!给我一个啊。”柳茹华一转头见他俩都吃上了,连忙扛着竿子过来蹭。

“你丫中午跟侯俊两个人都吃几个了?也不怕得柿结石。”罗蒙对他们家这几个动不动就喜欢暴饮暴食的长工感到很无奈。

“结石?开玩笑,连渣渣都能能给它消化没咯。”柳茹华显然对自己的肠胃功能很有信心。

“诶,咱也歇会儿吧?”马从戎对罗志方说道。

“不用。”罗志方挥着竿子摘柿子,竿子上的网兜往树上的柿子下面一套,边缘的铁丝在树枝上一卡,手上一拧,一个柿子就下来了。

“你俩不过来啊?”罗蒙和柳茹华又他们坐着吃了几个柿子,见马从戎和罗志方都没过来,就问了。

“早点摘完早点回去。”马从戎说道。

“那成吧,咱也­干­活去。”罗蒙拍了怕柳茹华,让她摘柿子去,自己也抱着猴娃子过去帮忙。这几天是月底,肖树林因为永青那边公司有点事,今天出门了,他不在,罗蒙就不肯轻易让猴娃子上树了,也跟他们一样,挥着竿子摘柿子。

罗蒙他们在果林里摘着柿子,浑然不知道水牛镇上这会儿有多热闹。这一天中午山上的猴子们从罗蒙手里换到几个玉米­棒­子和柿子饼吃完以后,­精­力充沛心情也很不错,看看天气又这么好,忍不住就想出去逛逛了。

这些猴子在山上待了这么长时间,几乎每天都要从肖树林他们手里换吃的,偶尔也会碰到上山放牛的罗进喜和经常在山林中穿梭的林阔,偶尔跑得远一点跟附近村子里的村民打个照面,大家也都没有对它们做出什么攻击­性­的行为,渐渐的,这些猴子也就不像从前那么怕人了,这一天它们走着走着,就走到了热闹的水牛镇上。

“哎呀!猴子!”

“咱卧牛山上真的有猴子啊,你看。”

“哎,躲着点,别凑那么近。”

“小猴子好可爱啊!”

“哈哈哈!它们好搞笑!”

“滴……”一辆三轮车迎面朝它们开过来,猴子们吓了一跳,吱吱叫着,匆匆就窜到旁边的一根电线杆上,电线杆空间有限,猴子太多,有几只爬不上去的,就窜到小溪边的栏杆上。

“吱吱!吱吱吱!”等车子过去,那些猴子们又陆陆续续从电线杆上栏杆上爬了下来,继续一惊一乍地在街道上逛了起来。

“吱!吱吱吱!”有一只小猴子发现了一家面店,店老板正用长筷和漏勺从锅里捞面,捞上来的面条放到碗里,加了一勺汤,又加了一把葱花,然后又在上面放了一块酱香浓郁的大排……

“吱……”猴子们嘴馋了,个个伸长了脖子站在外面看。

“哎呦喂!咋还有猴子呢?”老板娘一抬头,见门口站着一群猴子,也是吓了一大跳。

“才发现啊?都看你老半天啊。”门外街道边看猴子的人哈哈笑道。

“不是说在山上?今天咋下来了呢?”

“谁知道,说不定是肚子饿了,咱这片山上除了野果还能有啥吃的,现在不是好多村子都没住人了?它们说不定就是下来找吃的来了。”镇上的人并不知道这群猴子已经在罗蒙家当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廉价劳动力了,只要肯­干­活,饿肚子那是断然不会的。

“哎呦,真是怪可怜的。”面店老板娘想了想,就又下了几份面条,用一个她们店里洗菜用的不锈钢脸盆装了,端出去给这些猴子吃。

“吱吱吱!”猴子们伸长了脖子往她台子上那个装大排的盆子里瞧。

“哎呦喂,这还想吃大排呢!”围观的人又笑了。

“这些鬼灵­精­。”老板娘笑了笑,从一旁拿了个碟子出来,把里面装着的几个荷包蛋夹进了那个脸盆里。

“吱吱吱!”猴子们看看那个装大排的盆子,又看看它们盆里的那几个荷包蛋,觉得好像也差不多,便高高兴兴伸了爪子到盆里去捞面吃,刚吃几口,觉得味道果然不错,便吱吱叫着抢起食儿来,镇上那些看猴子吃面的人们,也是看得兴高采烈。

这一天下午猴子们过得可高兴了,吃了一大盆面条不说,还在街上瞧了好多热闹,它们一边逛,一边还不断有人拿东西给它们吃,把这些猴子们高兴得不行,早知道这里这么好,它们早应该过来逛逛了。

罗蒙也是吃晚饭的时候,才听人家说猴子们今天下山了,他一听这个事,眉头就忍不住皱了起来,虽然知道这群猴子在他们这地方待久了,会下山也是迟早的事,没想到这么快。

猴子们第一天尝到了甜头,第二天一早就又到镇上去了,又引得许多人围着它们看热闹,又有不少人给吃的,罗蒙在收柿子的时候,也看到过它们的身影。

下午罗蒙和肖树林还是在往常那个时间上山,结果那些猴子们果然一只都没有回来。

“得,咱们家临时工都跑光了。”罗蒙收拾收拾那些被猴子们散乱地丢弃在地上的篮子,打算一会儿带下山去,猴子们不肯­干­活,这些篮子自然也用不着了。

“镇上有人喂,咱还能省点冬粮。”肖树林说道。最近山上的刺玫果也没多少好摘的了,猴子们每天却还是要吃饭,等冬天没活­干­的时候,他们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猴子们饿肚子。

“怕是长不了。”罗蒙摇摇头,说道。

194

194、最新更新

“哎呀!猴子!”这天早上天刚亮,水牛镇上一户人家中就发出一声惊呼,接着就是吱吱叽叽乒乒乓乓一通乱响,紧跟着一群猴子窜出街头,后面还有一个老汉挥着扫帚咒骂驱赶。

“怎么了这是?”早起的人们纷纷出来看究竟。

“这些作死的畜生!把老子泡的杨梅酒枸杞酒都给喝完了!”这个拿着扫把的老汉气得不行。

那些枸杞子和杨梅,可是他花了不少私房钱,好容易才从罗蒙他们店里买来的,泡了酒他自己平时也不大舍得喝,只有在每天傍晚吃完饭的时候,才倒那么一ⅿⅿ出来慢慢品尝,没想到留来留去,最后竟然留到了这群猴子的肚子里。

“哎呀,你也太不小心了,我们家现在晚上都要关窗睡的。”一旁就有人说了。

“昨儿夜里睡到一半觉得闷,就爬起来开了窗户。”老汉心里苦不堪言。

最近牛王庄的枸杞子也快过季了,能不能买到还难说,杨梅就更没指望了,明年都不一定能再买到,牛王庄上总共就那么多杨梅树,他们镇上,永青镇上,那么多人虎视眈眈不说,彤城那边还有一个马从戎呢,到时候人家一句包圆,他们就都没戏了。

“这些猴子这么着可不行啊,昨天在前边那家理发店门口,就有个小孩被它们抢了饼­干­,啧啧,几块饼­干­倒没啥,把人家孩子给吓得,哇哇大哭。”

“不能给弄动物园去啊?”

“听说不是什么啥珍贵品种,人家不稀罕。”

“那咋整呢?总这样也不成啊?”

“我说你们有些人就不应该给它们吃的,你们越给,它们来得越勤,­干­脆都别给了,叫它们以后别往咱这里跑。”

“那也不好吧,听说现在山上都没吃的了,要是都不给,那不是眼睁睁叫它们饿死嘛?”

“要给也成,送山上去,反正就是别叫猴子下山。”

“那怎么可能呢,平时给一点就是顺手,真让送山上去,几个人愿意费那个功夫啊?”

“老子养条狗!”那个被偷了酒的老汉突然大声说了一句,然后拖着扫把,转身就回去了。

“养狗好啊!”众人恍然大悟,不喜欢猴子的就在家里养条狗,平日里喜欢喂猴子的,该咋喂还是咋喂,谁也不妨碍谁。至于最后到底是猴子被镇上的狗赶跑了,还是镇上的狗被猴子们欺负了,那就是以后的事情了。

“汪!”这老头果真有些门路,头一天被猴子们把他的爱酒偷了个底朝天,第二天就通过他女婿的关系,弄了一条刚刚退役的军犬回来,这条威风凛凛的大黑背往他们家院子里一站,别说猴子了,大人小孩都得退避三舍。

这天上午猴娃子被罗蒙扛在肩上,一家人一起去了镇上,如今猴娃子已经不怎么怕生了,罗蒙就决定多带他出来走走,这几天,每天上午收柿子都要带着他。

“呼……”罗蒙才刚收了几担柿子,猴娃子就惊呼一声,几下从他肩膀上爬下来,钻他怀里去了。

“咋了?”罗蒙拍了拍他的后背。

“这孩子手脚怪利落。”一旁卖柿子的人看着也觉得稀奇。

“吼……汪汪汪!汪汪!”这时候,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条大黑狗,在距离罗蒙不远的地方,对他怀里的猴娃子吠叫不止。

“谁家的狗啊这是?”罗蒙也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了,以他的身手,绝对不是这条狗的对手啊,这丫要是扑过来咬自己一口,那咬了还不是白咬,最后顶多让狗主人带他去打个狂犬疫苗再给一点­精­神损失费,他要那钱­干­啥呀?

“三毛啊!”这时候,旁边一个巷子口,匆匆就跑出来一个老头,他这一声喊,那条狗也不动弹了,但还是紧紧盯着罗蒙怀里的猴娃子看。

“咋回事啊你们家这狗?”罗蒙问那个老头说。

“我也不知道啊,三毛是退役军犬,我女婿给我弄回来赶猴子的,刚刚还好好的,这会儿也不知道怎么了?”老头也想不通了,这条狗昨天下午就到他们家了,除了中间有一回赶猴子的时候凶点,其他时候可温顺了,这会儿咋冲老周父子俩叫唤起来了呢?

“你看我俩长得像猴子吗?”罗蒙把埋在他怀里的猴娃子捞出来,让这条敬岗爱业的德国牧羊犬看看清楚。

“是啊三毛,你看错了,咱们回去吧。”老头也跟着劝,这么大一条狗,它自己要是不动弹,老头他还真没办法。

“呜……”这条大黑背也糊涂了,表情严肃地看了猴娃子许久……不对!这一定是敌人的诡计!

“汪!汪汪汪!”

“咋回事啊?”这时候肖树林也从店里出来了,刚刚他就听到动静了,可是里边人太多,一时半会儿也抽不出身。

“这条狗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罗蒙总算等到救兵了。

“嘿!”肖树林吆喝一声,顺手就从旁边­操­起一根扁担。

“吼……”这条叫三毛的退役军犬也感受到了从肖树林身上散发出的压迫感,知道自己这是碰上高手了,但是完成任务的使命感让它半点都没有退缩,反而摆出一副更加凶悍的姿态。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三毛!回来!”

“呜……”三毛认为自己做得没错。

“回来!”那人又喊了一声。

“……”三毛最后又看了猴娃子一眼,这才终于转身走了。

“哎呀,还好你来了。”老头也是跟着松了一口气。

“爸,你可记住了,别跟它打商量,直接下命令,知道不?”来人穿着笔挺的军装,笑容满面地跟老头说话。

“我哪里记得住那么多?哎呀,刚刚真是怪危险的,要不你­干­脆把三毛带回去吧,我怕是养不了。”老头觉得自己的气势完全镇不住这条威风凛凛的退役军犬。

“没事,爸,它也就是叫叫,不会伤人的。”男人说着又往罗蒙怀里看了一眼,确实是个小孩啊,三毛今天是怎么回事?

“可要是把猴子给咬了,那也怪造孽。”老头前天就是一时气­性­,决定要养一条大狗煞煞那些猴子,可是现在这一想,他又有点后悔了。

“咱没下命令它也不会咬猴子,放心吧,三毛聪明着呢,从来不会乱惹麻烦。”这个年轻人叫吴大维,是水牛镇上王老头的女婿,曾经在犬队待过,对军犬有感情,听说老丈人想养狗,就把刚刚退役的三毛给他领来了,希望能让它拥有一个太平安逸的晚年生活。

直到这两人带着那条大黑背走远了,猴娃子这才从罗蒙怀里钻出来,重新又爬到了他肩上。

“你小心一点。”肖树林皱了皱眉头,刚刚那条狗到底会不会咬人他是不知道,不过罗蒙绝对不是它的对手这点他是很知道的。

“没事。”罗蒙摆摆手,起码今天应该是没事的,有刚刚那个男人在,那条叫三毛的大狗大概不会再出来找他们的麻烦。

“不然今天我来收柿子吧。”肖树林还是不大放心。

“算了。”罗蒙摇摇头,想了想又说:“让猴娃子跟你一起吧。”他自己是没事,但是刚刚那条狗显然是冲他们家猴娃子来的,说着罗蒙还把猴娃子从肩膀上拉下来闻了闻,好像也没有猴味儿啊……

这一天受了惊吓,第二天猴娃子说什么都不肯跟罗蒙和肖树林一起到镇上去了,这怎么行?他儿子适应人类社会的道路怎么能被一条大狗给拦了?

“要不把丫丫和大宝带上?”东南西北必须要留在山上,这阵子山上那些猴子都玩疯了,到处撒野,说不定哪天就杀上他们牛王庄来了,所以这几个岗哨还是不能撤,能动用的,也只有丫丫父子了。

“呼……”猴娃子一听,立马就把头撇向了一旁。

“不行?”罗蒙挠挠头,他也觉得丫丫父子不太靠谱,二郎也不行,这万一到时候要是镇不住,牛王的面子不是要扫地?

硬的不行,那就只好来软的了,这天早上出门前,罗蒙在自己口袋里揣了两袋狗饼­干­,最近刘春兰和罗老汉烤出来的狗饼­干­可不一般,原本用牛王庄的各种材料烤制出来的狗饼­干­就已经很受欢迎了,最近这些还是加了灵泉水的,天底下哪有狗狗能抵抗得了这种诱惑?

“儿子诶,走了。”准备工作到位以后,罗蒙二话不说,一把抱起猴娃子就上了车。

“呼……”猴娃子不想去镇上,他怕大狗。

“唰唰!”罗蒙掏出口袋里的狗饼­干­在他儿子面前摇了摇:“别怕,咱有这个。”

“唰唰!”猴娃子接过罗蒙手里的一袋饼­干­摇了摇,一脸不解地看向他啪吧,这样真的能行?

“强攻不行,咱还可以智取嘛,儿子啊,来,叫爸爸。”猴娃子不像别的小孩那样没事就咿咿呀呀的喜欢说话,罗蒙只好一有时间就鼓励他多说几句。

“啪吧。”猴娃子乖乖叫了一声。

“嗯嘛!真乖,儿子你看天上那是啥?”

“小撩。”

“小鸟是怎么叫的?”

“叽叽叽叽……”

这天早上罗蒙他们刚到镇上,那条黑背果然又来了,这回它倒没有像昨天那样大声嚷嚷,而是盯着罗蒙怀里的猴娃子使劲看,好像还是想不明白他为什么长得跟猴子们不一样。

“三毛啊!”没一会儿,这条大狗的主人王老头又找出来了。

“汪!”三毛低低叫唤了一声,表示自己很乖没惹事。

“哎,不好意思啊,这狗也不知道怎么的,其他时候都好好的……”王老头不好意思地对罗蒙说道。

“没事。”罗蒙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狗饼­干­,嘴里一边问他说:“这是军犬吧?够威风的啊。”

“!”三毛好像知道他在夸自己一样,抬头挺胸,十分受用。

“是啊,到年纪就退役了。”王老头笑着说道,经过这两天时间的相处,他也很喜欢这条聪明通人­性­的退役军犬。

“它吃不吃狗饼­干­?”罗蒙说着就从纸袋里掏出一块饼­干­丢进自己嘴里嚼着吃了,昨天这狗才刚跟他闹过不愉快,自己今天就给它带吃的过来,确实是显得奇怪了点,于是他就自己先吃了一颗,免得别人多疑。

“我女婿已经给买了,好几袋呢。”王老头说道。

“这个我们自家做的,在网上卖得还不错,你给它尝尝看。”罗蒙说着就把那袋饼­干­递给了王老头。

“那怎么好意思呢?”王老头真是太不好意思了,自家这条大狗对罗蒙父子俩这么不友好,这事要搁别人那儿早翻脸了,罗蒙竟然还给它带狗饼­干­。

“没事,也不是啥好东西。”老周摆出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不能用正面攻击消灭敌人,就用糖衣炮弹瓦解敌人,他还不信了,这条退役军犬还能没点爱好?

“那我就不客气了。”人家带都带来了,再推辞也不大合适啊,王老头笑着就收下了,然后又从纸袋里拿出一颗饼­干­,喂给三毛。

“……”三毛用深沉的目光注视了罗蒙良久,又盯着王老头看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抵抗不了从鼻端传来的阵阵­奶­香,张口把那块饼­干­刁进了嘴里。

呜……这块饼­干­可真耐嚼……呜……怎么越嚼越香呢……三毛的大嘴一张一合,尾巴也欢快地摇摆起来……

“嘿嘿,看来是挺喜欢吃。”王老头见它摇尾巴,就知道这家伙现在心情不错了。

“汪!”再来一块!

两天后……

早上七点半,肖树林和肖老大忙着卖菜收钱,罗蒙在他们家店面旁边的街道上收柿子,猴娃子就坐在附近一家没开张的店面门口,抱着一袋子饼­干­,好奇地看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汪!”他身边的大狗叫了一声。

“呼……”猴娃子叹了一口气,认命地从纸袋里掏出一块饼­干­递给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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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最新更新

阳历十一月,正值金秋时节,老周家金灿灿的稻子也到了可以收获的时候,地里的水已经提前几天放­干­了,螃蟹也基本已经抓完了。

每块地都只留了地头上的一个水洼,给少数几只漏网的螃蟹提供水源,等水稻收割完成之后,罗蒙他们还要另外围出一小块梯田,把之前预留下来的那些种蟹放回到田里去,虽然买蟹苗很方便,不过罗蒙还是想尝试着自己繁殖。

星期六这天一大早,大家伙儿就提着镰刀草绳上稻田去了,周末这两天上牛王庄­干­活的人多,于是老周便把收割稻子的时间选在了这两天。

“先等等!我先拍两张照片!”罗蒙这时候匆匆就上了山岗。

“咋?这稻子不是留着咱自己吃啊?”侯胖子正在地头上啃着包子,见老周拿相机上来,立马就有了危机感。

“想得美,这么好的蟹田米自己吃?一斤能卖十多块呢!”老周拿着照相机咔嚓咔嚓拍了几张照片,来几张近照,再来几张远照,多拍几张,到时候拿回去再慢慢选,这会儿是没时间细看了,他一会儿还得去镇上呢。

“啥?要拿去卖?”侯胖子一听,顿时觉得这日子都没盼头了。

“到时候这批新米打出来,咱先好好吃一顿,往后就都留着卖吧,一会儿你回去跟陈管事说说,让他提前安排一下,等这批新米打出来,咱牛王庄要磨一批米糊,放到网上去卖。”罗蒙一边拍照一边交待胖子说。

“就吃一顿啊?”侯胖子管他买啥呢,他就关心自己那张嘴。

“还想吃几顿?咱山上这么多人呢,你知道一顿要吃多少米?”不是老周太抠,是他们家长工短工太多,总吃蟹田米吃得起?

“这我咋不知道啊?”胖子说道,饭还是他做的呢。“磨那个米糊­干­啥玩意儿嘛?”

“那还不是给小娃娃吃的?”之前罗蒙他们网店的许多顾客,听说牛王庄产水牛­奶­以后,就问他们做不做­奶­粉了。

因为环境污染以及一些商家的信誉缺失,现在许多年轻父母都十分担心自家娃娃的食品安全问题,牛王庄他们是信得过,可罗蒙哪有那么多牛­奶­做­奶­粉啊,每天鲜­奶­都还不够卖的。

这回这一批稻子成熟了,他就打算做成米糊放到网络上去卖,大人吃什么不是吃啊,娃娃们必须得排在第一位。自打猴娃子来到他们家以后,罗蒙也更能理解为人父母的心情了。

“老周!吃新米是哪一天啊?”地头上有人问道。

“明天晚上。”这些人割稻子不容易,总得让他们尝尝新米再回去。

“嗷!”

“我得给我老婆打个电话,错过这回,下次想吃都没有了。”

“要不上网去吼一声吧?”

“对对,叫大家伙儿都过来尝尝,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这个星期天下午,老周家吃新米,只此一顿,要来的赶紧,完毕。”

星期六星期天这两天,来牛王庄的人数果然剧增,山上呈现出一派火热的劳动景象,看样子,罗蒙原本打算分两个周末收割完成的稻子,这一个周末就能搞定了。

地头上男人女人们弯腰割着稻子,有些人不会用镰刀,一开始也有割到手的,用老周家的草药敷一敷,又继续­干­活去了,轻伤不下火线,坚决不肯拖他们小队的后腿。

要知道,每天劳动结束后,老周都会根据他们当天的平均成绩,评出一个冠军组,冠军组的伙食好啊,别人有的他们都有,别人没有的他们也有,比如板栗烧­鸡­,比如一坛子牛王庄珍藏杨梅酒,嗷嗷!

冠军组成员,走的时候每人还能提一篮子牛王庄特产回去,满满一篮子,相当实惠!最主要还是那个荣誉啊,吃着板栗烧­鸡­,喝着小酒,走的时候还能拎一个大篮子,甭提多得意了!

冠军当然不是那么好拿的,这个竞争还是相当激烈的,那边那个小队看到没有?据说当初招收队员的时候,光要体育老师,男的女的个个身体倍儿­棒­,嘿嘿,不过体育老师也有家属拖后腿不是,就目前来说,他们的优势还不是绝对的。

还有那边那个小队,清一­色­都是大小伙子,就是他们县三高的男生队了,这些小兔崽子,不仅不带父母兄妹,连漂亮女生都不带,一水儿的青春期,这小半年来,已经拿了好几回冠军了,相当嚣张相当得意,还在彤城论坛盖了一栋高楼,专门记录他们的战果。据说这几个小兔崽子在他们学校人气也是相当高,但是要有哪个女生想跟他们一起上牛王庄?不行。

“大个!我们这里好多稻子,快来运走啊。”这时候山坡上的学生见下面开上来一辆三轮车,赶紧就喊了。

“着什么急,你们那边还有好多稻子没脱粒呢。”一个大个子男孩说着就骑着三轮摩托车上来了。

“那小子尽偷懒。”

“还偷懒呢,别的小队都是安排两个人三个人负责脱粒,你们就安排一个人,想把人累死怎么的?”

“哎,要不一会儿我去替替他。”

“大个,你们在牛王庄待得怎么样啊?”往三轮车上装稻子的时候,有个男生就问了。

“还不就这样,其他人都跑光了,读书的读书,学手艺的学手艺,现在就剩下我跟胖子眼镜三个人了。”大个子男孩说道。

“哎,我也听说了,那些立场不坚定的家伙。”

“也不能怪他们,你们还没毕业不知道,压力可大了,那些人一听说我们不读书要种地,一个个就跟看二百五似的,顶不住也是正常的。”大个摇摇头,摆出一副老成模样。

“再坚持几个月兄弟,不久之后,哥儿几个就来跟你们作伴了。”

“那你们可得想清楚了。”

“有啥想不清楚的,比起脑力劳动,兄弟我更热爱体力劳动。”

“你们要来也成,老周说了,我们要是真能做得久的话,一年以后就给安排单间。”

“哇塞!一个人住一个小二楼,爽死了!”

“那有啥?老周在镇上盖房子了你们知道吧?只要条件符合的,就能以租代购,胖子是没机会了,他们家有钱,房子都好几套,不符合要求,我跟眼镜都打算报名。”

“那到时候你们是打算住镇上还是住这边的四合院啊?”

“到时候再说呗,还不一定有戏呢。”

“不用想了,肯定没戏。”这时候柳茹华也开着摩托三轮车突突突上山了。

“为啥啊?”学生们连忙问道。

“我已经问过了,老周说想要镇上的房子,就得先放弃四合院这边的宿舍,再说人家老周这回主要针对的人群是有刚­性­需求又交不起首付的年轻人,你们今年才多大,就有刚需了?还有啊,别想从老周眼皮子底下浑水摸鱼,告诉你们,那都是无用功。”柳茹华说着,骑着三轮车突突突就往一旁的菜地去了。

“哎,看来是真没戏了。”学生们这才终于认清了现实。

“没事,过几年说不定还有机会,实话说,咱现在买房子还是早了点。”青春期们相互安慰起来。

“我也这么觉得,再说放弃牛王庄的宿舍实在太可惜了你们说是不是?”

“我觉得像边大叔他们那样,一家几口都住牛王庄也挺好的。”

“对,将来生了小孩还能跟着吃食堂呢,伙食费都省了。”

“那还得媳­妇­愿意才行,现在有些女的就喜欢往大城市跑。”

“……”

一旁地里正­干­活的人听着听着忍不住就笑开了:“八字还没一撇呢,说得跟真事似的。”

星期天下午,罗蒙和肖树林早早就开了脱壳机,打出来几百斤新米,刘春兰罗老汉以及肖老大他们一家也都过来了。

下午四点多,侯胖子就迫不及待地开始蒸饭了,把洗好浸泡过的白米分别放到几个长方形大盘里,加好水装进蒸饭箱,没一会儿,食堂里就飘出了阵阵米香。

“吸!吸!”侯胖子抽抽鼻子,就窝在蒸饭箱旁边不肯走了。

“哎呀,这个饭真香!”肖老大等人闻到香味,也都纷纷进了食堂。

“米饭就得是这个味儿啊!”罗老汉也跟着咂咂嘴,这个香味是真好闻,闻着心里真舒坦,真实在!

“要是喜欢,一会儿吃完饭一人给你们拉一袋过去,以后就吃这个米吧。”也不是啥好东西,给自家人吃点米罗蒙还是舍得的。

“嗨。”罗老汉摆摆手就说了:“不是说要磨米糊嘛?就磨米糊吧,咱还能跟娃娃们抢食儿。”

肖老大倒是真有点想要,不过罗老汉既然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落了下乘啊,于是也说了:“我们就算了,还是给孩子们留着吧,咱吃啥不是吃啊?”

嘴上是这么说,等一会儿吃饭的时候,这俩老头可半点都不比­干­了一天农活的年轻人吃得少。

“哎呀!活了这大半辈子,才知道米饭原来是这个味儿!”

“好吃!老周这个米卖不卖啊?”

“都说要做米糊了。”

“真想买几斤回去给我爸妈尝尝啊!”

“要不找老周商量商量去?”

“不着急,等我吃完饭先。”

“差不多就行了,别给撑坏了。”

“太好吃了!停不下来!”

“胖师傅!米饭没有了,再蒸一箱吧!”

“……”

这一天傍晚牛王庄上破天荒地剩下许多菜,这些人都净顾着吃饭了,吃完了还找罗蒙软磨硬泡,非说要买几斤新米回去,罗蒙想想他们这两天收稻子也挺辛苦,于是就答应了,每人限购五斤,一斤十块钱,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这些人买了米,又买了不少其他的蔬菜粮食,大包小包就下了牛王庄,最近每个周末上牛王庄的人多,这个时候,牛王庄外面路口的马路边,还停着不少揽客的车子呢,有三轮车有面包车,也有肖树林他们公司的柳州五菱。

“咱儿子吃饱了吗?我摸摸看。”回自家小屋的路上,罗蒙把猴娃子抱在手里,伸手摸了摸他圆滚滚的肚皮,刚刚这小子就着刘春兰拿过来的杨梅婆,一口气吃了三个小碗的米饭。

“呼……”猴娃子每天早上起得早,这会儿又吃得很饱,窝在罗蒙怀里就昏昏欲睡起来。

“这小子。”罗蒙笑了笑,用自己的外套把他整个抱起来。

“睡了?”肖树林问道。

“嗯。”罗蒙应了一声。

“打算啥时候带他去做手术?”前两天猴娃子其他几项检查结果也都出来了,除了房间隔缺损,并没有其他问题,染­色­体检查结果出来后,那个医生担心的天生愚型也已经被排除。

“不是说不严重吗,再看看吧。”罗蒙想等等看他的灵泉水会不会在猴娃子身上发挥作用,要是有用,能不做手术就不做了。

“行。”肖树林点点头,并没有异议。

两人静静地走在回家的小路上,前面还走着一条很乖很安静的金毛犬,到了小屋门口,金毛犬在门口停了下来,等肖树林掏出钥匙开门。进屋后,把猴娃子放在他自己的小窝里,罗蒙和肖树林先后洗了澡,就上楼休息去了。

“唔……”

房间里只点了一盏昏黄的床头灯,床上两个浑身赤/­祼­的男人交叠在一起,罗蒙用一条胳膊抱住肖树林的头颅,让他的­唇­舌一刻不停地和自己交缠,另一只手沿着结实美好的肌理不断向下,划过锁骨,在他饱满的胸膛上煽情地揉搓一番之后,又拂过紧绷的腹部……

“嗯……”肖树林的呼吸邹然急促起来,罗蒙也跟着心中一紧,更用力地舔舐吮吸他的­唇­舌,湿滑的舌头带着浓重的情/­色­气息,勾得肖树林呼吸更急。

……

“哈!再、再快点。”肖树林双目湿润,大张着双腿,任由罗蒙在他体内凶猛的顶撞,可他体内的欲望就像是水坝里的河水一样,越积越高,却迟迟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嗯……”罗蒙的目光紧紧锁住身下的男人,他爱极了这个人沉溺在欲/望中的模样。

“唔……用力!哈……”肖树林结实有力的双腿紧紧盘在罗蒙腰上,在他的顶撞中情不自禁地把脖子高高仰起,双­唇­不自觉地微微张着,眼神也变得有些涣散起来,爽到极致的时候,还会有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还、还不够……”

“啊……”

幸福的夜晚还很长,罗蒙和肖树林在猴娃子到来以后,亲密的次数有所减少,有相当一部分原本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时间,变成了三个人共处的时间,积攒已久的渴望让他们每到宣泄的时候,总是显得格外热情。

第二天一早,在一个深长亲密的拥吻之后,两人还是在平常那个时间起床了,一家三口洗漱之后带着金子出门,又开始了新一天的忙碌。

虽然双方老人都说不要,但是这一天上午罗蒙收完柿子之后还是往两家老人那边各送了一袋大米过去,说好了等他们吃完的时候再给送新的。

牛王庄上,第一批米糊也已经开始制作了,早上开工的时候,陈建华就安排几个人搓洗浸泡了一批大米下去,等泡到米粒变软的时候,再捞上来用石磨磨成粉,然后又放在他提前让人准备好的工具上晾晒。

半­干­的米粒磨出来的粉末带着许多粘结成块的片状,晒­干­以后,又用石磨过了一遍,这才成了细细的米粉。

用这种米粉煮出来的米糊,比机器打出来的更好,机器打粉的过程中大多都是直接用刀片粉碎的,而石磨碾压出来的米糊,则不会对大米本身的物质结构造成太大程度的破坏,当然也更大程度的保留了大米的营养成分,在口感上也会有所体现。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老周家的这个蟹田米本来就很好,这些碾碎的米粉晒在院子里,秋风吹过,还能闻到阵阵淡淡的米香,老人们都说这个米肯定特别养人。

第一批米糊出来以后,罗蒙让院子里的老人们用带自封条的牛皮纸袋包装好,每一袋就是一斤。他把这批货和自己这两天拍的照片一起拉去了罗兴佑家,让他们上架销售,说好了一斤卖十五块钱,每个用户限购三斤,多拍不发货。

不出意外,当天晚上罗蒙家的这个米糊上架以后,不到两个钟头就被抢购一空,看销售记录中的购买数量,齐整整的全部都是数字3,说了每人能买三斤,这些人就没有买两斤的。

第二下午,彤城市一户普通人家。

“妈,最近宝宝都不爱吃­奶­,咋办呢?”年轻妈妈抱着孩子心神不宁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肯定是你喂多了,他不爱吃你就让他缓缓,别总逼着他吃。”另一个年纪大一点的­妇­人,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地叠着小孩的衣服。

“今天吃好少啊,不会是生病了吧?”

“不像,我看着挺好。”

“要不要抱去医院看看?”

“你就是太紧张了知道吧?这样对小孩也不好。”

“叮咚!”

“你好!快递!”

“哎呀!那个米糊到了!”两人连忙就往门口去了,年纪大一点的­妇­人签收了快件,年轻妈妈就抱着孩子伸长了脖子站在一旁看。

“好了,哎,辛苦了啊。”收了快件,­妇­人客气地送走了快递员,连忙把那个不大不小的纸盒子往屋子里拿。

“妈,先煮一碗吧,宝宝好几个钟头没吃­奶­了。”年轻妈妈有些心急的样子。

“行。”她母亲也答应了。

十几分钟以后,一碗米糊煮出来,屋子里也飘荡着一股淡淡的米香。

“瞧这米香得!”

“来宝宝,咱吃一口看看。”

“哼……”宝宝哼哼着,闻到那只伸到自己面前的调羹中的食物散发出来的淡香,张嘴乖乖被喂了一口,小嘴张合几下,就把那口米糊咽了下去。

“哎呦!他喜欢吃嘞,再喂一口。”

“我知道,急什么,真是。”

“叮咚!”

“我回来了!”这时候,孩子的爸爸也回来了。

“哎,回来了?”

“吃的什么啊这是?怪好闻的。”

“牛王庄的米糊,嘿嘿,咱宝宝喜欢吃嘞。”

“味道咋样?让我也尝一口。”

“真是,咋还跟自己儿子抢食儿呢?”他老妈笑着就给他喂了一口。

“妈!给我也煮一碗吧!”这种不加任何修饰的,原原本本的米香米味,真是什么都比不上。

196

196、最新更新

罗红凤今年三十三岁,曾经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育有两个女儿。

她从小就是一个普通姑娘,不像学校里一些漂亮女生那样耀眼,也不像她那个优秀的弟弟那样总能考到好成绩。她曾经率­性­勇敢,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当她开始慢慢长大的时候,她身处的环境就开始以各种形式告诉她,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姑娘。

她越长大,就越能听得清楚那些声音,她越是跟随那些声音,就越是远离自己的本心。她像一个牵线木偶一样越走越远,然后终于有一天,嫁进了一户让村子里许多姑娘都很羡慕的人家。

但是生活总是不能十全十美的,当她的婚姻出现问题的时候,她就这样跟自己说,过日子么,哪有不磕磕碰碰的,不学会忍耐,怎么能打理好自己和家人的生活呢,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老祖宗不也这么说?

她一直这么相信着,一直这么过日子,直到有一天,他看到自己的女儿也跟自己同样的处境,能让女儿也像她这么活吗?不,她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阳光快乐。

现在的罗红凤已经想明白了,人们并不是为了过日子才忍耐的,而是为了爱和幸福才忍耐,如果前方没有幸福,心中没有爱,那么忍耐就是没有意义的。

要说在这一段婚姻中最大的收获,除了两个女儿,就是高素女了,这个向来和她走得不近的小姑,却在她离婚后最茫然无助的时候伸出了援手。

虽然自己最终也没有接受她的帮助,但是她当时给予自己的善意,罗红凤始终记在心里。现在的她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牵线木偶了,她又重新找回里自己心底最真实的声音,也知道什么才是最应该被珍惜的。

对于给过她痛苦记忆,也让她虚耗了多年光­阴­的那家人,虽然伤痕还真真切切地留在心里,但是她并不感到惧怕,她能面对自己的伤痛,也能面对那些人,她不会退缩,更不会因为他们和高素女撇清关系。

三十三岁的罗红凤珍惜自己的家人和事业,也珍惜人和人之间的情谊和义气,这些都是她的财富,也是她真正应该守护的,属于自己的生活。

罗红凤把高素女推荐给罗蒙,罗蒙虽然有些顾忌,但是也并没有太多担心,说白了,罗蒙顾忌的不过是他姐的感受,对于那边的那家人,他是根本不怕的。

当初罗美慧和罗美玲的户口还在他们家的时候,罗蒙还要投鼠忌器跟他们讨价还价,如今他还怕什么?再说现在的罗蒙已经不再是当时刚回家的时候那种毫无根基的处境了,不管谁想触他的霉头,那都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高素女要是能帮他打理好这家超市最好,既然已经聘用她为自己管理超市,罗蒙也不会牵扯一些别的情绪到工作中,但是倘若她­干­不好,那么不好意思,罗蒙肯定要公事公办的,有他姐的面子也不管用。

这天下午,高素女就正式离开了大水牛­乳­品上了牛王庄,罗蒙打电话让她过来,是要跟她商量一下接下来的员工招聘和培训工作。镇上那栋房子的一楼已经起好了,过几天罗蒙就会安排装修,现在也是时候开始招人了。

他们这家超市不大,罗蒙和高素女商量之后,决定先招收两个打称员,两个理货员,两个收银员,另外再招两个清洁工兼保安,总共八个人,之所以两个两个地招,是为了以后排班轮休方便。

高素女得了任务,并没有在镇上贴招工启示,而是花了一整天时间,寻访了水牛镇上的几户人家,把这几个名额给落实了下来。

她在罗红凤店里做了这么久,对镇上的人也都熟悉得很,谁家有几个口人都是什么­性­子,家里情况怎么样,她基本上门儿清。这回总共就招八个人,他自己上门去找,速度不比贴招工启示慢,而且招回来的人也会更符合他们的要求。

人手有了,接下来就是培训了,这一回他们招收的都是本地人,八人都没有在超市工作的相关经验,培训是必不可少的。

这个也简单,王大胜有个亲戚就是在永青那边开超市的,那家超市虽然规模不大,生意也不红火,但是让高素女领着几个人过去熟悉一下工作流程,学习一下电子计价秤以及收银设备的使用,那简直太合适了。

当然人家也不是白白给他们提供的场所和培训,为这事,老周又撒出去一坛子枇杷酒和一坛子杨梅酒,都是五斤装的,另外还有一篮火晶柿子。整个培训前后共计一个星期,一个星期以后,罗蒙购买的设备大概也该到了,到时候就让他们自己再练练。

老周家的火晶柿子最近产量越来越低了,除了自家吃的和供应给极味楼的,每天能拿到镇上去销售的寥寥无几。

这天中午罗蒙肖树林带着猴娃子回到家里,这孩子一进屋就冲角落里的那一篮柿子去了,他们家的柿子除了偶然在茶几上放几个,还会在猴娃子他们睡觉的屋角放一篮,要吃的时候大家自己过去拿。

“呼……”不知道怎么的,猴娃子蹲在篮子跟前半天没见动弹。

“怎么了?”肖树林喝了一口凉水,抬头问他说。

“啪吧……”猴娃子转头喊了肖树林一声。

“怎么回事?”肖树林不明所以,三两步走过去一看,只见篮子里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半个柿子的踪影,地上倒有不少柿子皮,吃柿子把柿子皮随地丢在屋里的地板上,这显然不是两条腿的人­干­出来的事。

“叔,今天丫丫大宝它们来过啊?”肖树林抱上猴娃子,问罗老汉说。

“不知道啊,我没看见。”罗老汉刘春兰这一天上午做饼­干­也挺忙,丫丫大宝过没过来,他还真没留意。

“来过,刚刚我看见了,咋了?”刘春兰就问了。

“把一篮柿子都给吃了。”肖树林笑了笑说道。

“哎呀!这两个小兔崽子!”

“咋了?”这时候罗蒙也从卫生间出来了。

“丫丫大宝把咱屋里的柿子都给吃了。”刘春兰说。

“这两只狗也该好好教教了,俗话说大狗爬墙小狗学样,大宝跟着丫丫能学好?”不是罗老汉歧视丫丫,那货实在不靠谱。

罗蒙想想,自己这段时间对家里这几条狗的关心确实是太少了,大宝这才几个月,丫丫虽然老大不小了,但实际上也就是几岁小孩的智商,本来又是当宠物犬养大的,会捣蛋嘴馋也很正常。

想到这个,罗蒙自然又想到东南西北了,想想这段时间金子在他们家也适应得差不多了,老二还独自守着南面的地盘,­干­脆这两天就叫它住过去吧,也叫老二有个伴,至于老三老四,罗蒙就决定催催龚白棋了。

“棋叔啊,前阵子我跟你说的那个事怎么样了?”吃饭前罗蒙就给龚白棋打了个电话。

“正寻摸呢。”龚白棋说道。

“咋还寻摸呢,这都多长时间了,都没合适的?”

“你小子,以为我是你呢,逮啥品种就给它们配啥品种,这玩意儿能随便串吗?唉,偏偏这两年养土狗的人少得很,养得好的那就更少了。”

“那你倒是帮我找找啊。”

“正找着呢,急什么。”

“听说你这阵子在咱镇上做成了好几单生意。”

“嘿,那是,今天又接到两个电话说要狗的,你们镇上现在来了猴子,我这个生意可好做了。”

“你别光顾着他们的事啊,我们家老三老四还打着光棍呢。”

“嗨呀,瞧把你急得,要不你们今天下午过来吧,跟我去看条狗。”

“啥狗啊?”罗蒙就问他了。

“这条狗可厉害了,我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听说是条母犬,一岁多的样子,咱永青镇边上的一个农户家养的,今天早上那家人出门后,有个同村的小瘪三钻进去偷东西,结果被咬了。”

“听说还挺严重,那瘪三的爹妈让赔钱,还说要弄死那条狗,我有个朋友知道这件事,就喊上我们几个,说一会儿过去看看,那狗本来不就是看家狗么,真要这么就给弄死了,那也实在冤得很。”龚白棋这小老儿不仅是狗贩,还是爱狗人士,虽然在有些人看来这两个身份有点矛盾,不过这家伙赚钱养狗两不误,日子过得也挺乐呵。

“下午几点钟啊?”罗蒙就问了。

“我本来打算吃完饭就出门了,反正你快点,咱一会儿就在汽车站旁边汇合。”

“那行,知道了。”罗蒙挂上电话,就对肖树林说了:“咱下午一起去永青吧,给老三抢个媳­妇­回来。”

“行。”肖树林耳朵好,刚刚电话那头龚白棋说的话,他都已经听到了。

“抢啥媳­妇­啊?”罗老汉跟刘春兰听得一头雾水。

“边吃边说。”罗蒙从肖树林怀里接过失落的猴娃子,吧唧亲了一口,把他放到饭桌旁边的凳子上,刘春兰这时候也已经把饭菜都准备好了,一家人一边吃饭,罗蒙一边就把刚刚龚白棋跟他说的事情给复述了一遍。

“赔点钱就行了,咋还要弄死那条狗呢?”刘春兰一听那家人要弄死那条母犬,也是于心不忍,虽然照理说这个钱也是不用陪的,上人家里去偷东西,被咬死也是活该,不过这年头啊,唉。

“那家人怕是恶的,你们小心点。”罗老汉听了这个事,也紧紧皱起了眉头。

“没事,听说一起去的人还挺多。”罗蒙让他们宽心。

“要不要多带几个人过去?”刘春兰还是不放心,那家人一听就像是恶霸呀,这到时候万一动起手来……

“咱就是过去看看那条狗,最多破财消灾吧,不跟人起矛盾。”罗蒙自己虽然不怕事,但是为了家人考虑,他也觉得还是不要去招惹那种人比较好。

听他这么说,刘春兰和罗老汉也就比较放心了,罗蒙从小就是很有分寸的孩子,从来没给他们惹出过什么事,相信这一回他也能处理好。

吃过中午饭,罗蒙和肖树林就出门了,猴娃子没带,一会儿那边的场面可能会比较混乱,带孩子过去不好。

就跟刘春兰和罗老汉说好了,让他俩一会儿有时间带猴娃子到四合院那边再装一篮子孵好的火晶柿子回来。顺便再去看看丫丫大宝,那俩货吃了一篮柿子,也不知道闹不闹肚子。

罗蒙和肖树林开车到永青汽车站的时候,龚白棋他们已经等在那里了,总共四个人三辆车,这几个人年纪都比较大了,开的车子也都比较低调,见罗蒙和肖树林到了,大家草草打了个招呼,最前面那辆车里的中年男人一挥手,车队就出发了。

“谁让他上我们家偷东西……”车子在永青镇郊外七拐八弯地开了不一会儿,罗蒙远远就听到一阵喧哗了,说这话的是个女人,听声音还很年轻。

“谁他妈的说我弟上你们家偷东西了!他就是进你们家院子捡个球!”这是年轻男人的声音。

“捡你妈的球捡球!大清早在我们家屋里捡个毛球!”

“你个贱/逼!有种再骂一句!”

“捡你妈……”

“洪新娜!你给我回屋里待着去,这里没你什么事!”

“爸……”

“你去不去!”

罗蒙他们找了块空地停好车,发现这个院子这么热闹,附近的村民却没几个出来看热闹的,同样从小长在村子里的罗蒙一看就知道不正常,被咬的这一家是恶霸的猜测也基本得到了证实。

“怎么?你他娘的还敢找帮手?”见他们这一群人进了院子,刚刚正跟这家主人说话的高壮男人凶恶地喝道。

“不是啊,我不认识他们。”这家主人是个四五十岁的瘦高男人。

“确实不认识,我们就是听说这里要杀狗,过来瞧瞧。”龚白棋也说了,他们就是想救狗,并没打算给这家人添麻烦。

“瞧你妈啊瞧!”那个高壮的年轻男人一把就向龚白棋推了过去。

一旁的肖树林出手如电,只听到“啪”一声闷响,那个男人伸过来的手就被他格开了:“别动手啊。”肖树林说道。

“别多管闲事!”那人吃痛,脸上的表情变得扭曲起来,说话那口气,好像还真敢杀人放火似的。

“喂!你们是哪里来的?我儿子被他们家的狗咬伤了,现在正在处理问题,你们别打岔!”这时候,院子里一个六十多岁的红脸老汉也高声呼喝起来,和他站在一起的两个十八九岁的男孩。

“我们是中国爱狗协会的,听说你们这里要杀狗,过来了解一下情况。”和罗蒙他一起过来的,一个相貌平平的中年男人说道。

那个老汉一听他说中国什么什么协会,不禁就有点犯怵,刚刚那个高壮男人倒是不怕:“什么叽叭协会,老子以前又不是没杀过狗,怎么不见有人过来管?”

“以前是没人管,现在有了。”这个中年男人显然是见过大场面的,这会儿就显出气场出来了。

那家人因为摸不清罗蒙他们这群人的来路,倒也不敢做得太过,加上刚刚肖树林露的那一手,真要打起来,指定讨不着便宜。

原本他们也就是在村子里逞逞威风,在永青这地界上混的,连肖老大的儿子都没认出来,能是什么大角­色­?加上罗蒙他们这一行人个个都人模狗样的,他们敢轻易开罪?

接下来的协商过程就顺利多了,根据被咬这一户人提供的单据,医药费两家人各承担一半。

被狗咬的那家人原本还嫌少,但是龚白棋等人说了,要是不同意,他们可以走法律途径,毕竟当事人是在这个院子里被咬的,到时候法院肯定会追究他入室行窃的责任。

虽然这种和稀泥处理方式对养狗这家人很不公平,但是就算对簿公堂又怎么样,首先人家根本没能成功从他们偷走任何东西,不可能判多重的刑罚,其次就算这个小偷关进去了,他们家爹妈大哥还住在这个村子里呢,以后这梁子可就结大了。

最主要的,他们家这条狗大概没上证,事情闹大了,最后这条狗能不能保得住那就难说了,就目前来说,国内对于犬只的处理还相当不规范。

面对爱狗协会的人,那家人倒也不再气势汹汹说要弄死那条狗了,但是看他们的态度,不像是肯善罢甘休的。

“你们家狗呢?”等那家人气哼哼走后,罗蒙问那个瘦高中年男人说。

“在屋里呢,新娜啊,你把咱们家香香拉出来。”今天真是多亏了这几位才顺利解决,这家主人也挺感谢他们,在他们看来,事情能这么处理,就已经算是很好了。

“来了。”这时候,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姑娘,带着一条浅黄­色­的土狗就出来了。

这条母犬被养得不错,身形高大毛发蓬松,最特别的是它后脑勺到背部,长着一片漂亮的白毛,看着还挺威风,就是这会儿­精­神头不太好,大概是知道自己给主人家惹麻烦了。

“你这丫头!刚刚跟人家呛什么声?这都二十几了,还跟傻大胆似的,小心他们以后找你麻烦。”瘦高中年男人见他女儿出来,忍不住就训斥起来,说到底,还是怕自家闺女以后碰上他们家那几个会吃亏。

“怕啥?有本事把我打死咯!看他们到时候要不要偿命!”这姑娘显然不是肯吃亏的类型。

“你就嘴硬吧,有你哭的时候。”

“你们就是太怕事,不然一个村子这么多人,还轮得到他们作威作福?”

“咳咳,那个……”罗蒙出声打断了这对父女俩的争辩。

“嗨,不好意思啊,今天真是谢谢你们了,我叫洪伟培,这是我闺女洪新娜,就是个炮仗。”

“谁炮仗了?”

“我就是想问问你们,这狗你们以后还养不养了?”罗蒙还挺中意这条母犬。

“你的意思是?”

“我看他们大概是没胆子动你们家人,狗可就难说了,万一哪天你们不在家……”在这个国家,打死一条狗根本不算事。

“他们敢动我们家香香!”洪新娜又是一阵着急上火。

“咋不敢动?人家怕你吗?”肖树林也觉得这小姑娘的­性­格好玩得很,小胳膊还没柴­棒­粗,气­性­偏偏还挺大,有点真­性­情,比某些畏畏缩缩的男人强,只不过她一个女孩子,这种­性­格的话,进了社会难免要吃亏。

“刚好我那边也有两条土狗正打算讨媳­妇­,你们要是不介意的话,香香就让我带回去养吧。”罗蒙把自己的意思说了。

“你是……”洪伟培也有些犹豫了,这人打哪儿来的他都不知道,他们家这条母犬养了这么久,毕竟也有感情了,总不好不明不白的就叫人给带走吧。

“哦,我是咱水牛镇上的,哪天你们要想去看香香,上牛王庄就成。”罗蒙说道。

“牛王庄,那你不是……”洪伟培一时想不起来牛王庄那个谁叫啥名儿。

“哦,我叫罗蒙。”罗蒙说着从外衣口袋里掏出驾照给他看,刚刚他下车的时候,顺手从车里拿的。

“哎呀,你就是罗蒙啊,香香去你那里,我也就能放心了。”刚刚罗蒙说的话不无道理,他们村那一家就是几个小混混,真要说杀人放火,那肯定是没胆,但是自家这狗把他们家的人给咬了,以后再留在家里,安全就很成问题。

“爸!”洪新娜像是还有些不愿。

“过几天你也要出去上班了,你嫂子刚生,你妈还得在那边照顾一阵子,我也不能总在家里看着,现在又被那家人给盯上了,你让香香以后怎么办呢?”

“再说了,不就是在水牛镇,哪天你要是想看,自己去就是了。”

就这样,罗蒙等人带着香香就离开了,洪伟培和洪新娜亲自送它上的车,车子开动以后,这条母犬就一只趴在车窗上往外看,直到看不见了,这才恹恹地蜷缩在座位上。

“好孩子。”罗蒙伸手拍了拍它的后脑勺。

“呜……”狗狗发出一声低低的哀鸣。

罗蒙他们离开后不久,就有村民上洪伟培他们家串门了。

“怎么样了最后?”

“别提了,帮他们付了一半医药费。”

“你们家的狗这是被谁给带走了?”

“罗蒙,就是牛王庄那个。”

“老周啊?”

“就是他,驾照我都看了。”

“就他一个人来了,肖树林没来啊?”水牛镇罗蒙跟肖树林的事情谁不知道啊,两个男人领证办酒,可有名了。

洪伟培一想,刚刚好像确实是有一个年轻人是跟罗蒙一起的,只不过开始的时候他不知道那人是罗蒙,后来知道了,又为香香要离开的事情伤神,竟然没往这方面想。

“哎呀,你说,他们怎么会来管你们家的事情呢?”

“不是为我们家来的,是为香香来的,人家是爱狗协会的。”

“啥?爱狗协会?”

于是没两天,永青那边就传开了:“肖老大进爱狗协会了,前几天溪头村的人要杀一条狗,呼啦啦一群人就找上门去了。”

这消息一传开,永青周边好多狗­肉­摊子都歇业了,好长时间都没敢再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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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最新更新

香香带回来以后,罗蒙立马就着手安排让金子跟老二住去了,香香在去老三那边之前,暂时还是想让它在小屋这边住一阵子,一来是跟猴娃子作伴,二来也是为了让它和自己一家人先培养培养感情。

香香刚离开旧主人家,情绪有些低落,没事总蜷在自己的窝里不肯动弹,要么就是在院子外面晒太阳,对周围的环境有点排斥的样子。罗蒙他们也都不着急,除了偶尔摸摸它跟它说几句话,大部分时候都由它去,知道难过是好事啊,说明这条母犬通人­性­有感情。

这天下午,罗蒙和肖树林带着猴娃子去了四合院那边,罗老汉和刘春兰在厨房里做饼­干­,丫丫和大宝闻着柿子的香味又摸过来了,左看看右看看屋里没人,只有一条刚来的母犬在窝里盘着,高高兴兴就往放柿子的角落去了。

“呜……”这时候,壁炉边的香香突然抬起头来。

“吼吼吼……”丫丫向它呲起了自己尖锐雪白的牙齿。

“汪!”香香发出一声短促的吠叫表示警告。

“吼!!!汪汪汪!”丫丫显然没把这条母犬放在眼里,搁从前,每当傍晚他爹带着它出去遛弯的时候,这些狗狗都只有给自己让路的份。

“!”香香前腿在狗窝边缘一按,后腿一蹬,一下就向丫丫扑了过去,一口就咬在它脖子上。

“嗷呜!”丫丫发出一声哀鸣。

“罗蒙啊,丫丫大宝又过来了。”在厨房里正忙活的罗老汉听到动静,探出头来一看,又是这俩吃货,一边掏出手机打电话,一边就过去把大门给关了,前两天罗蒙就跟他们说过,等下回丫丫大宝再过来偷东西吃,瞅准了要好好训一顿。

“啊呜啊呜……”丫丫被香香咬得落花流水,夹着尾巴就往罗老汉身边躲,大宝这个不怕死的,还想往那篮柿子去,被香香吠了一嗓子,乖乖又缩了回来。

“胆儿肥了!敢偷东西吃!”没一会儿,罗蒙他们就回来了。

“啊呜啊呜啊呜!”丫丫试图给自己辩解。

“香香做得好。”罗蒙往香香的食盆里装了半盆水牛­奶­,又撒了一把饼­干­下去。

“汪!”香香轻吠了一声,也显出有些高兴的样子。

“啊呜啊呜!”丫丫抗议罗蒙偏心,它也想吃水牛­奶­泡狗饼­干­。

“你俩到这边来。”肖树林把猴娃子往沙发上一放,就招呼丫丫大宝往壁炉对面,卫生间的外墙边去了。

“呜……”好吧,其实丫丫有点怕肖树林。

“都站好了。”肖树林往墙边指了指。

“呜……”这个丫丫知道,从前它闯祸闯得厉害的时候,它爸就会叫它罚站,不过最多也就是几分钟的事情,这会儿肖树林一说,它就规规矩矩站到墙边去了,整个身体人立而起,露出长着白毛的肚皮,两条前腿乖乖垂着。

“啊呜!”大宝看了看它爸,有样学样也站到墙边去了,这丫圆滚滚的浑身都是­肉­,没站两下,就蹭着墙边想往墙角里靠,被肖树林看了一眼,不敢动弹了。

“下次还偷不偷东西吃了?”罗蒙手里拿个小竹棍训话。

“呜……”

“给我好好站着,不吃点苦头就不长记­性­。”

“啊呜啊呜……”

罚完站,刘春兰见这两只身上脏得,又烧了一锅水出来给它们洗澡,顺便给香香也洗了一个,三只大狗小狗洗得香喷喷地趴在窗边的毯子上晒着太阳。

“啊呜啊呜……”丫丫心情低落,罗蒙他们罚得比它爹可狠多了,算算时间,狗爹也有日子没来了,听说是接了一个外省的大单,出差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香香打了个哈欠,因为刚刚受到罗蒙的表扬和鼓励,它这会儿心情好多了,洗完澡又被下午的太阳一晒,它就有点想睡觉了。

“呜……”只有大宝还不离不弃地关注着柿子们,到底吃还是不吃呢?罚站好累啊,而且它也想做好孩子,可是是柿子好香啊,呜……

训完丫丫大宝,罗蒙就又上四合院那边去了,肖树林和猴娃子就没再出去,再过一个多钟头就吃晚饭了。

牛王庄上最近在修大棚,因为再过不久,镇上的超市就要开张了,到时候总不能没东西卖,别的不说,每天早上一批新鲜蔬菜总要供应得上才行,之前的大棚面积太小,而且在今年开春天气转暖的时候,原有几个大棚的塑料薄膜也早都已经被卸下来了,有些地方为了耕作方便,连竹架都拆了。

村子里的人听说罗蒙要开超市,也都有些心动,特别是吴占红,还有村里几户种菜种得多的,他们上牛王庄找罗蒙商量,罗蒙也很好说话,答应给他留货架出来,到时候就跟罗兴佑一样,收三个点的提成作为场地费。

罗红凤也说了,等罗蒙这个超市开张,到时候就把一些速冻的面点和一些罐装小菜放到这边来卖,她那边的店面也是小了点,每天早上七八点钟人最多的时候,真是转都转不开。

另外高素女也提议,让罗蒙在超市里专门开一个卖豆腐的柜台,牛王庄的豆腐好,今年罗蒙种的大豆也足够多,便答应了,至于马从戎那边,这丫卖了这么长时间的“赛猴脑”,捞钱也捞得差不多了,如今牛王庄的豆腐货源充足,也是时候搞搞平价销售了。

超市这两天也装修上了,楼上嗡嗡嗡正盖楼,楼下哐哐哐搞装修,这个超市主要分四个区域,最大的一个区域是每日生鲜,主要有各种蔬菜,豆腐和河鲜,然后还有一个粮油副食区,一个酒柜,一个杂货区。

超市面积不大,员工也不多,村子里的人打算寄卖的话,一来是包装要跟上,像吴占红的米粉,提前就要做好包装贴好条形码,还有大湾村其他农户的蔬菜,也要和牛王庄的蔬菜分开销售,具体事宜由高素女去安排,这些也都算是超市开张前的准备工作。

到时候这家超市开张以后,罗蒙放在网络上销售的东西肯定会有所减少,这就必然会影响罗兴佑他们一家的收入,目前虽然村子里其他人家放在网络上销售的东西也不少,但是罗蒙依旧是主力。

就拿最近这段时间的米粉来说,牛王庄上每天光是米粉这一项的营业额,就比整个村子其他人家卖的所有东西的总数还要多,而且评价还特别好,基本上不需要什么售后服务,说起来罗蒙家这三个点的提成还是比较好拿的。

好在罗兴佑他们的心态也比较好,没觉得沾罗蒙的光是理所当然,这一年多来他们赚得不错,债务已经还得七七八八了,剩下的一点,估计到罗蒙他们的超市开张的时候也还完了,到时候就是无债一声轻,这对他们一家来说,已经是天大的福气了。

罗兴佑忘不了从前被债务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日子,对比过去,如今的日子简直已经太好了,待在村子里和老婆孩子母亲在一起,每天­干­活挣钱,日子过得有盼头也很热闹,他觉得自己已经活得像个人样了。

听说罗蒙要开超市,罗兴佑和赵夏萍两口子也合计过,觉得以后生意就算清淡点,怎么说也能养家糊口,所以也没有太过担心。

随着天气的转凉,这段时间水牛镇以及周边地区的柿子也越来越少,罗蒙打算再收几天柿子就停了。

这天早上罗蒙扛着猴娃子到镇上,照例把他放在别人家没开张的店面门口,三毛那货早早就等在那里了,听说这家伙现在是打遍水牛镇无敌手,成了他们镇上的狗王。

卖柿子的队伍比从前短了许多,老周的工作量也少了,节奏自然就放慢了,一担子一担子慢慢收,有时候还会跟人扯几句闲话。

“这一担子卖完,今年就没有咯。”一个老汉喜气洋洋地说道,这一年他光靠卖柿子,就挣了好几千,这在从前绝对是想都不敢想的。

“我再收两天也歇了。”罗蒙笑了笑说道。

“明年还收啊?”老汉问他说。

“收啊,咋不收?”

“那成,明年我再挑过来。”

“我看你经常过来啊,家里柿子要是挺多,留个地址,我们过去收也一样。”

“嗨,就几棵柿子树,每天也没多少,我自己挑过来就是了,也没多少路。”因为柿子不多,老汉还不好意思麻烦罗蒙他们上门去收。

“这样,明年等柿子成熟的时候,我就派几个人出去,在车上装个喇叭,一路开一路喊:收柿子咯。到时候您听到了就赶紧喊他们过去收。”牛王庄上现在人手多着呢,尤其是今年又来了几个年轻的,好好培养成左膀右臂,以后就不用事事都自己上了。

“嘿嘿嘿,那感情好!”老汉听罗蒙这么说,立马就乐了,要能有那么好的事,那他可真要高兴坏了。

猴娃子那边,这孩子坐在人家的店门口的一把凳子上,手里搓着俩核桃,怀里还抱着一个小蓝,篮子里除了一袋饼­干­,还有几个火晶柿子,早上出门的时候,罗蒙拿了让他无聊的时候吃的。

最近在水牛镇上火晶柿子可稀罕了,数量越来越少,买都买不到,有人看到这孩子篮子里的柿子,就馋上了。

“小朋友,你这个柿子看着不错,拿一个给我尝尝吧。”

“……”猴娃子抬头看了那人一眼,是个大肚子中年男人,没吱声,手里那俩核桃习惯­性­地揉着。

“!”正咬着饼­干­的三毛也抬头看了他一眼,大概是觉得不像坏人,又低头继续咬饼­干­去了,最近老周让猴娃子带给它吃的饼­干­都硬得很,吃起来可费劲了,不过它还是吃得很高兴。

“要不我跟你买吧,一个不是一块钱吗,给。”那个男人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硬币递给猴娃子。

“……”猴娃子不动,啪吧说现在他们家的火晶柿子一块钱一个都买不到了。

“不够?我再给你一块钱。”

“……”猴娃子还是不动。

“这孩子不认钱吧?”旁边很快就有几个人围过来看热闹了。

“给你五块行不行啊?”那个中年男人大概也是抱着逗小孩的心态,把两个硬币收起来,又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五块钱的纸币。

“……”猴娃子搓着核桃,打了个哈欠,把头转向一边,他们家这种纸可多了,他啪吧都用箩筐装。

“十块,十块好不好?”这边又提价了。

“……”猴娃子不动如山。

“给他一张一百块的看看?”一旁有人怂恿道。

“一百块卖不卖嘛?”那个中年男人果然掏出一张一百块。

“!”猴娃子一看,就喊了:“啪吧!”他们家这种红票子都是要被啪吧仔细整理好收到柜子里的,好像是好东西。

老周其实一直竖着耳朵听这边的动静呢,这会儿听到儿子叫他,回头看了一眼,咧咧嘴,笑着就下了指示:“卖。”

猴娃子一听,伸手就把对方手里的一百块钱给抓了过来,然后又从篮子里给他拿了个柿子,那动作快得!

周围那些人一看傻了,然后很快又爆发出一阵哄笑。

“还真像是老周教出来的!”

“老周!这娃其实是亲生的吧?”

“我看像!”

“诶,以后咱不叫肖罗平了,叫小周吧小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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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买柿子的中年男人也是奇葩,一百块钱一个柿子,竟然眉头都不皱一下,站在那儿剥了就吃。

“嗯嘛!­干­得好。”罗蒙过去抱起他们家小周亲了一口,然后又从腰包里掏出一张一百块钱给那人还回去,人家开玩笑的,当真就不好了。

“这个钱是我给你儿子的。”对方并没有再收回这一百块钱的打算。

“那怎么好意思?”非亲非故的,拿人家一百块钱­干­啥?

“要不你多给我几个柿子吧。”刚刚尝了一个,味道还真不错。

“今天是没有了,明天赶早吧。”罗蒙说着还是把钱给他塞了回去。最近他们家柿子虽然不多,但是每天早上都还会有一些柿子放在店里零售,想买的话,一要来得早,二要身手敏捷。

“鄙人杨存波,您怎么称呼?”说话的功夫,中年男人已经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干­净刚吃过柿子的手了,这时候就挺有绅士风度地向罗蒙伸出了右手。

“你好,罗蒙。”罗蒙也伸手跟他握了握。

“原来你就是罗蒙啊,久仰久仰!”这丫一看就知道是外地人,他们本地人都知道老周就是罗蒙,罗蒙就是老周。

“嗨。”罗蒙笑了笑,他这才­干­多大事业啊,就敢叫人久仰了。

“鄙人之前从网络上购买过你们家的产品,这次过来,是为了当面洽谈长期合作事宜。”杨存波说道。

“杨先生哪里人?”罗蒙问他。

“老家东北的,十几岁依亲去了香港,目前定居在那边。”

“杨先生远道而来辛苦了,你看,我这会儿也走不开……”柿子还没收完呢。

“不碍事不碍事,我在这边等等就好了。”

“那怎么好意思,这样吧,我打电话找个人过来接你,杨先生先上我那儿休整休整,生意上的事,咱午饭时间再谈好吗?”这些柿子收完了,罗蒙一会儿还得上门去把水牛镇周边几户人家的最后一批柿子给收了。

罗蒙给陈建华打了个电话,让他过来接一下这个叫杨存波的中年男人,顺便负责一下接待工作,这人大老远从香港跑到他们这山疙瘩,要谈的买卖大概不会太小。

等自家超市开张以后,牛王庄上的东西,在水牛镇以及周边地区,会逐渐走向平价,在这种情况下要想保证收入,最好就是再找几条高档路线走走了,极味楼虽然不错,但也不能总在一棵树上吊死,这个叫杨存波的,这会儿显然就给罗蒙带来了一条新路子。

陈建华没那么快到,杨存波就在猴娃子身边的一张凳子上坐了,让罗蒙先忙自己的去好了,不用特地在这边招待他。他都这么说了,罗蒙也就没多客气,管自己忙去了。

“小朋友,再卖我一个柿子咋样?”罗蒙走后,杨存波又掏钱包了。

“……”猴娃子不搭理他,刚刚他都看到啪吧给他一张红票子了,他收一张他啪吧给一张,就扯平了,还白白折了一个柿子,亏了。

“给你两张,咋样?”

“……”

“三张?三张行不行?”

“……”

“诶,别这样嘛,三张不少了。”

“……”

“不行啊?那给你四张好不好?”

“……”

“五张?”

“……”

陈建华开着罗蒙他们那辆皮卡车到镇上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一个中年男人抱着皮包抓着一把钞票跟猴娃子好说歹说,猴娃子看都不看他一眼,百无聊赖地搓着核桃。

呼,啪吧怎么还不好,他等得都有点累了……

“你好,请问是杨先生吧?”

“哦哦,你好。”杨存波连忙把手里那把钞票塞进皮包里,刚刚他就跟魔怔了似的,看着这小娃娃篮子里的柿子,硬是吃不到嘴里,心里猫抓猫挠的,这股子馋劲儿,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感受过了。

“我们东家上午大概不会有空,您还是先跟我上牛王庄休息一下吧。”陈建华说道。

“诶,好的,麻烦你了。”

“您客气了。”

“我之前通过网店,知道你们这里有卖本地柿子做的柿子饼,却不知道竟然还有火晶柿子。”

“我们东家今年刚种的,结得还不错,这会儿快过季了。”

“关中的火晶柿子竟然能在这片地区长得这么好,吃起来又别有一番风味,难得啊难得。”

“可不是,都说牛王庄风水好。”

“我听网店客服说,是因为你们这里有牛王的关系?”

“哈哈,是有这种说法。”

“……”

这二人开着车子刚进四合院,四眼仔就找陈建华来了。

“管事的,咱昨天建好的分配给超市的大棚,又被柳茹华占了五个。”四眼仔气呼呼地说道。

“她咋回事啊?”陈建华一听这事就头疼,柳茹华这家伙忽悠人­干­活的技术相当不错,打架斗殴维护牛王庄治安的水平也挺高,就是统筹安排这一块渣得厉害,经常丢三落四的,后面想起来了,就经常给他闹这种幺蛾子。

“她说她前面统计的时候把芥菜给忘了,没算进去。”四眼仔说道。

“她怎么不把自己给忘了呢?”管腌菜的还能把芥菜给忘了?用芥菜腌成的咸菜难道不是她那边的主打产品?

“那咋办呢?根本不讲理啊,打又打不过。”反正四眼仔是没胆量跟她对着­干­的。

“打得过又怎么样?”这不是扯淡吗,打得过就能跟女人动手吗?“你跟胖子大个一起,看看咱剩下的材料还能建几个大棚,不够就到镇上再买点,补齐五个大棚吧,买东西记得拿收据,到时候上林会计那儿报销。”

陈建华做了安排,四眼仔巴巴就去了,前些天罗蒙看这小子还算机灵,就安排他去给陈建华打下手了,刚开始的时候四眼仔还挺高兴,没过两天他就高兴不起来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实在太多,柳茹华这样的刺儿头实在太愁人。

“呦,陈管事回来了,吃不吃米糊啊?我正打算煮米糊吃呢,顺便给你煮一碗?”

这时候胖子拿着一个海碗就出来了,从一旁的架子上拨了一些正晾晒的米粉到碗里,端着就要往食堂去,这胖子的嘴是一天到晚都不用停,罗蒙要是样样都跟他算钱,他一个月那点工资指定还不够吃的。

“顺便给我也煮一碗。”陈建华也挺爱吃这个米糊,好吃不说,还特别健康,多吃一点也不用担心血糖升高什么的,说完,他又有些不好意思的问杨存波说:“杨先生现在肚子饿不饿,要不要也一起吃一碗?”

“好啊,那麻烦了。”杨存波竟然也不推辞,来牛王庄之前,他就尝过罗蒙他们家的米糊了。

当初他发动了一群人,好不容易才抢购到三包,到货以后还被闻风而来的大老板弄走了两包,就剩下一包米糊,煮了一大锅,一人就分到一小碗,吃得那叫一个不过瘾啊。

一锅米糊煮出来,三人一人装了一海碗,胖子先给自己打了一碗,就蹲门口走廊下吃上了,杨存波第二个,看看外面的胖子,跟着也出去了,陈建华见人家客人都蹲外面吃去了,他还矫情什么,­干­脆也出去了。

“啧,这个米可真够味啊!”杨存波用调羹挖了一勺米糊含到嘴里,吃的啧啧作响。

“可不是,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吃到这么好的米。”胖子表示赞同。

“兄弟手艺不错啊,这米糊煮得好!”手艺好加上这会儿煮的又是刚刚碾压出来还没经过怎么晾晒的米粉,这味道比上回杨存波他们吃的又要好上许多。

“还成吧?不是我吹,我师父那么多徒弟,在对美食的追求上,我比他们都更有热情,就为了这么一口吃的,咱连大好前程都放弃了,就在牛王庄待着。”胖子自打卖了一段时间的酸野,自吹自擂的功夫也是见长。

“兄弟真是­性­情中人啊!”杨存波也很给面子。

“嗨,我这个算啥?”胖子被他这么一夸,更找不着北了:“咱这个陈管事,当初在沿海地带那也算是青年才俊啊,XX公司听说过吧?”

“那咋没听说过呢?名企啊!”杨存波就说了。

“他当初就在那里边,管着几百号人呢,说不­干­就不敢了,你猜他是为啥?”

“为啥啊?”

“锵锵。”胖子用调羹瞧了两下海碗,说道:“就为了这个。”

“咳咳!”陈管事一口米糊差点没呛住,谁告诉他自己当初来牛王庄的原因是这个了?当别人个个都跟他自己一样呢?虽然后来病情得到改善,他也没有动过要离开的念头,基本上就是为了这么一口吃的没错。

“陈先生也是­性­情中人啊!”杨存波感叹道。

“您在哪儿高就呢?”胖子又问他了。

“在香港那边,一家­精­英会所,我就是专门替他们四处去寻摸食材的。”杨存波回答说。

“哎呦,我看咱俩还有点共同爱好嘛!”胖子觉得自己这是遇到知音了啊,连职业都这么像。

“那是,就这点子爱好。”杨存波这人其他也没啥爱好,就喜欢到处淘换点好吃好喝的,目前这个工作也是相当对他的胃口。

“像咱这样的,就得来牛王庄啊,虽然没啥山珍海味,但是就这样一碗米糊,你说实惠不实惠?”胖子还是非常希望牛王庄上能多一个志同道合的盟友的。

“哎,我不行,我老婆孩子都在香港呢。”杨存波摆摆手。

“老婆孩子带过来嘛,也叫他们跟着吃点好的。”胖子完全自说自话。

“那也不行,我还有房贷呢。”杨存波好吃是好吃,但他还没有达到像侯胖子那样的境界,于是他就转移话题了:“这个米这么好,熬点米汤的话,味道肯定不错。”

“米汤?米汤好啊!”胖子果然中招,一提到吃的,这丫立马就能忘了别的,几口吃光碗里的米糊,就对陈建华说了:“陈管事的,开仓放点米呗?”

“从那边拿点不就行了?”院子里这会儿还有几个老人在磨米粉呢,陈建华觉得用他们那边没磨过的大米熬粥就行了,不用特意跑一趟仓库那么麻烦。

“那不行,这个米汤啊,就得是没淘洗过的大米,留存胚和糊粉层的,放在大锅里熬出米油来,这样最养人,味道也好。”这回不等胖子吱声,杨存波就先说话了。

“对头!”这话太合胖子的心意了!

陈建华被他们这一说,也是有些心动,再说平时除了煮点米糊解解馋,老周并不怎么让他们动仓库来的大米,这会儿好了,来了个大客户,他们就跟着吃点好的吧。

陈建华开了仓,胖子高高兴兴就进去装了一盆大米出来,又在院子里架起一口煮豆腐用的大锅,在院子外边熬粥,不占厨房里的灶台炉火,一会儿也不会影响他做中午饭。

炉子里烧上火,不一会儿,锅里的米汤就咕噜咕噜开了,侯胖子跟杨存波二人蹲在一旁,一边烧火一边闻味儿。

“哎呀!香啊!”

“古人怎么说来的,天地万物,独厚五谷!我以前也没怎么觉得,现在想想是真有道理啊!”

“大米就得是这样啊,是不是你说?”

“哎呀!香啊!”

“啊呜!”香啊!香得丫丫也叼着它的饭盆进了院子。

“啊呜啊呜!”香啊!香得大宝的肚子都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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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罗蒙收完柿子以后,又跟肖树林在镇上一起派发了两个多钟头的手工,等到吃中午饭的时间,一家人才开车回到四合院。

肖树林带着猴娃子回他们小屋跟刘春兰罗老汉一起吃中午饭,罗蒙就在四合院这边跟杨存波一起吃饭,顺便和他谈了一下生意上的事。

杨存波是负责香港某家知名会所食品采购的工作人员之一,罗蒙之前在外面打拼的时候,也曾听人说过这家会所的餐饮做得相当讲究。杨存波除了和一些已经建立合作关系的供应商打交道,还要不断从各地寻找新鲜事物,他的薪水直接和业绩挂钩。

“杨先生看上我这里的哪样东西了呢?”饭桌上,罗蒙问杨存波说。

“你这里好东西真不少,我最中意的,还是你这儿的大米。”刚刚喝了两碗米汤下去,杨存波只觉得通体舒泰,好比被打通了奇经八脉。

“大米不行。”罗蒙笑了笑,拒绝了。

“为什么不行呢?”杨存波做这个工作许多年,一向只要价格到位,就没有什么不行的,这会儿罗蒙竟然连价钱都不问,直接就拒绝了。

“杨先生你也知道我这里的大米是用来做米糊的,主要是给一些没断­奶­的小娃娃们吃的,我要是高价卖给了你,他们可就没得吃了。”罗蒙当然也愿意多赚点钱,不过大米就算了。

“罗先生真是大仁大义啊!”杨存波立马就给他戴高帽了。

“哪里,略尽绵薄之力罢了。”老周还是比较经得住夸的。“除了大米,还有没有看得上眼的?”

“哪有看不上眼的?”杨存波笑道。

“来来,喝一杯,这个是我初夏的时候泡的枇杷酒,你尝尝看。”要说能叫这杨存波看得上眼的,罗蒙觉得这个枇杷酒还是比较有机会。

“啧!”杨存波喝了一口枇杷酒,又长长嘶了一口气,道:“好酒啊!酒好!枇杷也好!”

“就是加工过程粗糙了点。”罗蒙笑道。

“哪里哪里,这个枇杷酒就是这么弄最好,这样最好!”杨存波说着又喝了一口酒,喝完了又砸吧着嘴品了半天。

“这个酒,要是卖到你们那边,一斤能有多少钱?”罗蒙也没多绕弯子,直接就问价钱了,之前他卖给马从戎杨梅酒和枇杷酒,都是按一斤一百块算的。

“二百。”好巧不巧,这杨存波开出来的价钱刚好就是罗蒙之前售价的两倍。

“哦?我这个酒就值二百?”罗蒙不动声­色­地问道。

“说实话,你这个酒确实是好,稍微经营炒作一番,二千都能卖得上去,不过要按现在这么实打实地卖,就值二百。”杨存波是­干­这个的,对物价那也是门儿清,一个东西叫他尝一下,就能估摸出搁他们会馆能卖到多少钱一份,成本价又该定在多少钱合适。

“除了酒,杨先生还打算从我这里进点啥?”有二百也算是不错了,这么一个价格报下来,罗蒙心里大概也有了个底。

这杨存波给他的价钱比马从戎那是要高些,但也不会超出他的期待,杨梅酒一斤二百的价钱,罗蒙要是肯开足了马力供货,马从戎也是要得起的

“我们会所每天都需要一定数量的蔬菜,这一回,我就打算从你这里订购一批蔬菜回去,先看看反响,然后再跟你签订一份供货合同,你看怎么样?”他们会所每天消耗的蔬菜并不多,涉及的货款也不是特别大,但是换供应商毕竟不是小事,这事杨存波就拿不了主意了,得看他们那边主要负责人的意思。

“只要价钱合适,好说。”一个­精­英会所而已,又不是大学食堂,每天能要多少蔬菜?签合同就签合同吧,只要价钱漂亮。

“我上午到山上看了看,发现你们这里还养溪石斑鱼?”这玩意儿杨存波也认识,从前野生的还比较常见,这几年市场上供应的,多数都为人工养殖,因为该鱼种对水质要求高,养殖难度较大,目前总体还是供不应求。

“这个怕是也不能给你。”当初养殖这些溪石斑鱼的时候,人家马从戎还特地给他找了个教授过来传授养殖方法呢,这会儿养成了反而卖给别人的话,怕是不太好吧。

“一斤四百块也不行?”杨存波问道。

“四百块?”罗蒙不明白了,那些小鱼怎么能比枇杷酒贵出这么多?价钱足足差了两倍啊!

“这个溪石斑鱼,这两年追捧的人不少,在沿海地带,一斤卖到一两百也是常有的,你这个鱼养得好,能值四百块。”杨存波解释说。

“你都没吃过,就知道我这个鱼能值四百块了?”

“嘿,要不我怎么能吃这碗饭呢?”杨存波嘿嘿笑了两声,对自己的眼光显然相当自信。

“这个我得想想。”这丫给的价钱还不错,罗蒙有点心动。

“我这个已经是诚意价了,原本要是挨得近的话,价钱上我还能给你再加点,可你们这地儿离香港太远,这种鱼的运输成本又太高,价钱要是再高的话,就超出我们能承受的范围了。”他们会所虽然高级,可毕竟也是在做生意,成本还是要控制的。

“不是,价钱还成,是我这边还有点别的情况。”罗蒙得先算一算,自己山上的这点溪石斑鱼,同时供应给马从戎和杨存波的话够不够数。

“再上个蚬­肉­蒸蛋,后面没菜了。”这时候胖子又端了一盘蒸蛋过来。只见盘子里的蒸蛋油亮­嫩­滑,上面还撒了几撮葱花,淋了热油,散发着­鸡­蛋和蚬­肉­的鲜香。

胖子上了菜,连忙就回厨房去了,这货刚刚在蒸这盘­鸡­蛋的时候,在上面架个小碗,给自己也蒸了一碗,这时候就该趁热吃了。

“对了,还有­鸡­蛋和活­鸡­……”杨存波一边拿了调羹挖­鸡­蛋吃,一边跟罗蒙商量后面的进货事宜

这一顿饭两人从中午吃到下午,谈完以后,罗蒙就列了一张清单,让陈建华安排人备货。杨存波则从永青那边叫了一辆小型保鲜货车过来,让司机把这一车货拉到深圳口岸,那边自然会有人负责接收。

对方公司办事也很有效率,林春玉第二天一早,就通知罗蒙说这批货的款项已经到账了。因为是第一次合作,罗蒙特地交代让林春玉留意的,结果倒是没让他失望。

这一车货物在路上走了两天才到深圳,会所那边有专人负责这接应工作,接手了这车货物,通关后运到他们店里,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

这时候会所里正热闹,这家会所段老板原本正和几个朋友在中餐厅聊天,听说杨存波负责采购的这一批货到了,连忙就去了库房,他的几个朋友出于好奇,也一起去了。

“段,就是上次那个米糊吗?同一家?”一个身材高大老外亦步亦趋地跟在段老板身后。

“没错。”走在前面的那个男人转过头来冲他笑了笑,这是一个叫人看不出年龄的男人,俊朗的五官,下巴上还留着少许胡茬,微微扬起的嘴角带着一丝孩子气,眼睛不大,却十分明亮。

“老板。”仓库那边的工作人员见他们老板过来,也都颇感意外。

“杨经理负责的那批货在哪儿?”

“都在这边,正在清点。”

“哦,米糊呢?有没有看到?”这次杨存波到牛王庄去进货,段老板一早就跟他说好了,让他无论如何都要再弄点米糊回来,就算后来得知罗蒙不答应给他们供货,少量捎带几包也是必须的。

“在这里,总共是十包。”工作人员连忙把刚刚清点出来的十包米糊递给他们老板。

“给我就行了,厨房那边的负责人怎么还没到?”

“已经通知了,马上就会过来。”

“好的,辛苦你们了。”

这几人各自抱了几包米糊,一合计,就往咖啡厅去了,咖啡厅那边有­操­作台,这会儿客人也不多,他们就取了­奶­锅放在加热炉上,加清水放米粉,用一根勺子边搅动边加热。

锅里的米糊越煮越透亮,煮到后面,竟然像晶莹的油脂一般,洁白呈半透明状,整个咖啡厅里都弥漫着一股诱人的米香,惹得座位上的几位顾客频频往这边看。

“请问,你们现在做的这个,是新品吗?”终于,有人忍不住过来问了。

“不是新品,是刚刚从大陆运过来的米糊,婴儿食品。”段老板挽着袖子,一圈一圈地转动这手里的勺子,即绅士又亲和力十足。

“噢!真是神奇的米糊!”即使对方已经告诉他是婴儿食品,这位客人还是不打算放弃:“请问我能尝尝吗?”

“当然。”段老板十分爽快就同意了。杨存波还在牛王庄上待着呢,到时候这几包吃完了,再让他弄几包过来就是,反正米糊这东西放久了也影响口味,倒不如让今天在场的这些人都跟着尝尝鲜。

“我们也能尝尝吗?”那边一个金发碧眼的女士也跟着询问道,她对面还坐着两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这俩孩子早都快要坐不住了,一个劲儿往吧台这边瞧。

“当然,女士。”

“我们也想跟着品尝一下这种米糊可以吗?”另一桌的中年男人也说话了。

“……”

“嗨,巴蒂,你们还在游泳吗?别游了,快来咖啡厅。”

“老窦,我现在在XX会所,你们要过来吗?顺便帮我把宝宝带过来好吗?”

“听说了吗?段老板在咖啡厅煮米糊,我们也过去瞧瞧吧!”

“咦,这是从哪里飘来的香味?”

“咖啡厅,听说段老板在那边煮米糊,我们也过去吧?”

“好香!好像是从那边传来的,是咖啡厅吗?”

“服务员,请问这是从哪里传来的香味?”

“你好客人,是咖啡厅那边。”

“……”

半个钟头以后,咖啡厅里人头攒动,热闹得犹如过节一般,座位上都已经被坐满了人,许多人没有位置,就端着一个咖啡杯,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拿着拌咖啡用的调羹,一勺一勺挖着杯子里的米糊吃。

各种国籍各种肤­色­各种发­色­的人­操­着各种语言赞扬着这种米糊的美味。

“噢!听说这种东西叫做米糊,真是神奇的食物!”

“是叫米糊没错,我小时候也吃过,不过好像没有这么好吃。”

“这真的是用大米做成的吗?太不可思议了!”

“……”

“真是美味!我能再来一份吗?”

“当然可以!”段老板的笑容依旧绅士,他一边用勺子搅拌着锅里米糊,一边把眼睛往台子上的那几包纸袋上面瞟。

照这么下去,没把这十包米糊吃完,这些人大概是不会散……他这时候要是偷偷拿一包放到柜子里,会不会被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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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确定自家山上今年到底能出多少溪石斑鱼,罗蒙和肖树林捕捞了几个不同位置不同面积的水坑里的溪石斑鱼称重,这不称不知道一称吓一跳,他们家这溪石斑鱼的产量,竟然比当初那个教授预计的要高出一半多。

既然如此,罗蒙自然是不肯白白错过赚钱的机会了。他打算明年在山上的水库里蓄上水,到时候也养这个小鱼儿,这玩意儿赚钱不说,养起来比螃蟹那是省心多了。

会所那边也很快就来了消息,让杨存波跟罗蒙签订供货合同,因为路途遥远,为了节约运费,初步拟定,每个星期走三车货物。

期中两车为中型保鲜车,周一走一趟,周四走一趟,运的主要是萝卜白菜黄瓜西红柿卷心菜西兰花等较为耐储存的蔬菜,至于一些较难储存的绿叶蔬菜,会所还是决定继续跟本地供货商合作。

另一车货则以活­鸡­和溪石斑鱼为主,也是周四发货。溪石斑鱼的运输条件较为苛刻,为了降低运输途中的死亡率,密度不能太高,而且要一路给氧,运输成本较高。

活­鸡­更麻烦,因为这两年禽流感时有发生,活­鸡­并不总能顺利通关,为了让顾客每天都能吃上新鲜­鸡­­肉­,会所只好安排专人在深圳郊区租下一块地方暂养和宰杀活­鸡­,保证每天都有新鲜­鸡­­肉­供应。

小公­鸡­罗蒙一直是卖五十块一斤,这回卖给杨存波他们,也就八十块,蔬菜的价格不错,虽然要量不大,但是长期稳定,陈管事最喜欢这样的客户了。

另外有两个意外的惊喜,一个是­鸡­蛋,不知道是不是侯胖子那天那盘蚬­肉­蒸蛋做得太好了,杨存波对牛王庄的土­鸡­蛋评价很高,给出的价格也相当不错,大大超出了老周的心理价位。

还有一个就是泥鳅了,牛王庄上的泥鳅虽然是人工养殖出来的,但是养得很天然,既没有用激素,也没有修水泥池子,泥鳅都是在泥田里钻着长大的,接地气,这玩意儿能补中益气、除湿退黄、益肾助阳,实属滋补好物。

加上牛王庄的泥鳅又受了灵泉水的滋养,卖相口味更是不错,杨存波头天晚上吃了一回,第二天一早就联系会所那边,说要增加泥鳅这一项,并给罗蒙定出二百块钱一斤的高价,弄得罗蒙忍不住就有点想多了,怀疑这老小子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被他们家的泥鳅给治好了。

不知道怎么的,牛王庄一斤泥鳅卖二百块钱的事,在大湾村就传开了,搞得大家都羡慕得不行。

“德江叔,­干­活呢?”这天下午罗蒙骑着三轮车从自家地头拉稻草上牛王庄的时候,看到罗明辉他爸正在马路边的水田里­干­活,就跟他打了个招呼。

“哎,罗蒙啊,等等,你先别着急走,叔跟你说个事。”罗德江见是罗蒙,连忙就直起腰来跟他说话了。

“啥事啊叔?”罗蒙停下三轮车问道。

“咱村里有人说你那儿的泥鳅一斤卖二百,真的假的啊?”罗德江问道。

“真的啊。”罗蒙嘿嘿笑道,这事他原本也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免得有些人又在背地里算他挣了多少多少钱,不过人家既然当面问了,他也不好再藏着掖着的。

“你小子,真行啊!我们家明辉养的那群羊,到时候还不知道卖不卖得出去呢。”罗德江说。

“那还用得着犯愁?没人要到时候卖给我啊。”罗蒙知道罗德江想说啥,就是估计不接他的话茬。

“你能舍得吃?汉良他们家的猪­肉­你都嫌贵呢。”罗德江也跟他玩笑起来。

“他们家猪­肉­我嫌贵,你们家羊­肉­我指定不嫌贵。”别说,罗蒙最近还真有点馋牛羊­肉­了,不过他们镇上卖这个的本来就少,想买到好­肉­,那就更难了。

“说正经的,到时候你能不能帮着给问问?”谁不希望自家的东西卖高价啊。

“问肯定得帮你们问,行不行那还得人家说了才算。”杨存波他们那边给的价格是高,可相应的,人家的标准也高啊,要不然人家在本地采购就行了,犯得着千里迢迢跑他们这儿来?

“能帮着问问就行了,成不成咱都能接受。”自家的东西没达到人家的标准还能怨谁?吴占芳的米粉那么好,人家极味楼都没同意跟她拿货,就因为极味楼本来已经有一个长期合作的供货方了,这事大湾村的人都知道。

“明辉的那群羊养得不错,到时候肯定不愁卖,叔你就别担心了。”罗明辉这几个月每天都上他们牛王庄拔草,加上平日里照料得也­精­心,又成天在山上跑,山羊们长得那是相当不错,罗蒙每回瞧见它们,都等不及想吃羊­肉­了。

“卖应该是不难卖,这不是贪心想多挣几个钱嘛。”人家比罗明辉晚回村的吴占芳都挣不少钱了,就他儿子这群羊养得,到现在还没有个正经收入,今年反正是甭想,明年入秋后应该就能开始卖羊了。

“那是,谁不想啊?”这个罗蒙也很能理解。

“还有你那个泥鳅啊,嘿。”罗德江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能不能往我这田里引点种?”

“能啊,咋不能?等你这田收拾好了,尽管上我那儿抓去。”罗蒙原本也是打算让他们村的人一起养泥鳅田螺的。

今年他们家泥鳅田螺卖得好,可地里的螃蟹也要吃啊,这附近又没有养这个的,就都拿自家的喂了,成本太高。明年他们村的村民要是也跟着养田螺泥鳅的话,那他们家螃蟹的口粮就有着落了。

村子里的田螺泥鳅再怎么贵,肯定也比他牛王庄的便宜啊,到时候他从村子里收一点给自家的螃蟹当口粮,另一边自家的泥鳅田螺又有得卖,一来一去,也能差不少钱呢。

“那成,我明年春天就上你那儿抓点鳅种去。”刚刚开口的时候,罗德江还觉得怪不好意思的,见罗蒙这么爽快就答应了,他感到很高兴。

“田螺要不要也来点?”罗蒙笑眯眯地问道。

“田螺就不要了,明年我就跟你们山上似的,在田里种点莲藕,再养点泥鳅,这两样要是能弄好了,就不错。这不,前些天你爸跟咱说你能分藕种给我们,我就上地里修田埂来了。”

“不仅田埂要加高,地也得深翻。”

“我知道,你爸跟咱村里几个要种藕的都说过了。”

“那成,那你忙啊,我先上山去了。”

“哎。”

签完合同之后,杨存波本来是该回去了的,不过这货貌似是有点乐不思蜀了,成天在牛王庄上和侯胖子厮混,整点这个吃的那个喝的,美其名曰深入观察,发掘牛王庄更大潜力,为他们会所供应更多美食。

这天下午罗蒙刚进四合院,就闻到一股陌生的香味,牛王庄上什么东西老周没吃过啊?胖子在他这里也­干­了好长时间了,他的那点手艺罗蒙基本上都吃了个遍,这回这个味道,他之前就从来没闻过。

“啪吧。”猴娃子见他骑着三轮车进院子,端着一小碗黑­色­小螺蛳就过去了,这小子不知道是把他当爸爸还是把他当山大王,反正有点好吃的就都往他跟前拿。

“嗯嘛!真乖!”不管猴娃子是不是把他当山大王,罗蒙还是感到很欣慰的。

“咋吃起石螺来了?小溪里捡的啊?”罗蒙问胖子他们。这种小黑螺他小时候没少吃,那会儿不仅小溪里有,连他们村里几条大大小小的水沟里都有,因为这种螺总是吸附在小溪的石壁上,本地人又管它们叫石螺,从前很常见,这些年已经比较少见了,什么时候又有了,他倒是没留意。

“老杨发现的,就在你们家上去一点的溪谷里,本来我是带他去瞧石蛙的,没想到竟然发现这个。”胖子抱着一个小盆,吃得特别欢实。

“这山坑螺可是好东西啊,你们家这个还是长在深山的溪谷里,那就更难得了,这玩意儿看着不起眼,其实可补了我跟你们说!”杨存波说着,见缝Сhā针又吸了一枚山坑螺:“啧啧,你们家这个螺真是没得说,不知道是不是真像他们说的,这地儿风水特别好。”

“这玩意儿能卖钱吗?”老周问他说。

“能啊,咋不能卖钱?不过要卖到我们那儿,那就困难点了。”这种小螺蛳,毕竟难登大雅之堂啊,他们会所里的会员都是社会­精­英,要么就是­精­英家属,平时个个风度翩翩贵气十足的,能在公共场合摞起袖子吸螺蛳吗?

“不要拉倒。”要不是想卖到他们那里去,罗蒙还用得着问他吗?

“来儿子,会吃石螺吗?”罗蒙说着就从小碗里抓起一个山坑螺递给猴娃子,侯胖子炒的这个山坑螺不错,没加太多配料,就放了点姜丝,大概还撒了些料酒,原滋原味,最大程度上保留了这些野生螺的营养。

“吸。”猴娃子一口就把螺壳里的螺­肉­给吸出来了,吃到嘴里嚼了嚼,又把眼睛往罗蒙手里那只小碗看去。

“就给我儿子这点啊?还有没有了?”罗蒙问侯胖子说。

“他那么小的人,能吃多少?”总共也没多少啊,侯胖子自己还不够吃的呢。

“你丫就是这么对待少东家的?”

“真没有了。”胖子苦着脸。

“大宝。”罗蒙一声令下。

“啊呜啊呜……”一直在旁边垂涎欲滴的大宝一听,立马就领着老周往厨房去了,丫丫这货也叼着饭碗跟在后面,刚刚它们都在院子里等了好久了,平时挺好说话的胖师傅这回竟然抠门得一颗螺­肉­都不给,只给壳。

“汪汪!”丫丫大宝很快就在厨房里一个放调料的柜子前面停了下来,对着左侧的那个柜门吠了两声。

“原来在这儿啊?”罗蒙一拉开柜门,就看到里边一个银灰­色­的保温壶了,这玩意儿本来是用来装水装饮料的,这会儿胖子用来装螺蛳,一般人还真想不到。罗蒙打开盖子一看,满满一壶清炒山坑螺。

“啊呜啊呜……”丫丫摇着尾巴讨食儿,找到这些山坑螺,它们父子有功劳啊。

“行了,有你们的份。”罗蒙说着就拿起保温壶,晃了两下,往它那个不锈钢碗里摇了一些山坑螺下去,然后又给猴娃子的那只小碗里也加满了,拍拍他的后脑勺说:“找东南西北玩去。”

“香香。”猴娃子出了院子,一叫香香的名字,这条听话的母犬就从院子一角走了出来,乖巧地跟在猴娃子身后,对随后而来的丫丫父子俩摆出一副警戒的姿态。

“东家,再给我留点呗。”侯胖子哭丧着脸,辛辛苦苦藏起来的一份山坑螺竟然这么容易就被发现了,放在保温壶里,从外面也能闻得着味儿吗?还是说他从一开始就被那两只吃货给监视了?

“你丫不想­干­了是吧?连东家的这一份都不留?”他这一份不留也就算了,竟然连肖树林那一份都不留,不知道他们家肖树林其实也是很喜欢吃的吗?

罗蒙当场就把这个保温壶给没收了,一边往四合院外边走,一边掏出手机给肖树林打了个电话。

“你在哪儿啊?”

“蟹田?就剩下那点螃蟹了,还用得着天天看着?”

“我过去找你,刚刚从侯胖子那里弄来一点吃的。”

“就是从咱家上面的溪沟里抓的,据说是叫山坑螺,咱这边都管它叫石螺。”

“对,就是那种小黑螺,味儿还不错。”

一边说着,罗蒙就上了山,最近他们家山头上的稻子都已经收割了,原本挺大一片蟹田,又在里面另外围出来一片小一点的区域,把剩下的种蟹都养到里面去集中管理。

肖树林这天下午就是上山检查蟹田四周的围墙来了,顺便再给这些螃蟹喂一次食儿,观察一下它们这两天的变化。

罗蒙拿着一保温壶的山坑螺过去,两人坐在田埂上就吃了起来,你一个我一个的,吃得那叫一个有滋有味。

“这螺吃着还成哈?”罗蒙问肖树林说。

“嗯,不错。”

“那咱明天再上山去摸点,让胖子炒了,叫咱爸妈也都跟着尝尝。”

“这东西能养吗?”

“应该能。”

“那明年咱也养点吧,比田螺好吃。”

“我也这么想,明年咱村里养泥鳅田螺的人指定就多了,到时候咱就养这个螺,不跟他们搞竞争。”

“……”

山脚下,老二那边,猴娃子坐在狗窝边的石块上,抱着一个小碗,自己吃一个,给香香递了一个,又往老二和金子的饭盆里各放一个。

“咔咔……”老二把脑袋伸到金子的饭盆里,咔咔两下就把它的那一枚小黑螺咬碎了,然后又把螺壳螺­肉­吐出来,依旧放在碗里。侯胖子他们这回捡回来的山坑螺,大的都好几年了,那壳绝对是很坚硬的。

“啊呜啊呜……”丫丫也伸长了脖子讨食,这货如今也已经知道了,跟猴娃子小周来硬的那是绝对不行的,来软的还能有点机会。

“叮。”猴娃子果然往它碗里放了一个小黑螺

“咔咔……”丫丫两口就把这颗小黑螺咬碎了,挑了螺­肉­出来吃掉。

“啊呜啊呜……”大宝也跟着讨食。

“叮。”猴娃子也往它碗里放了一颗。

“咔咔……”大宝两口就把这颗小黑螺咬碎了,连壳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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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罗蒙就跟肖树林猴娃子又上了一趟山,香香随行,丫丫大宝也跟着,相比自家镇守四方的东南西北,这俩二货简直太幸福了。

一行人捉了不少山坑螺回去,罗蒙只舍得让侯胖子炒了约莫两斤,剩下的就养在这两天刚刚捉了溪石斑鱼的水坑里,虽然不知道溪石斑鱼会不会给这种山坑螺带来威胁,但暂时还是分开养殖更放心一些,尤其是等到明年春季繁殖期的时候,分开养殖更有利于对小苗的保护。

仅仅只是自家这些山坑螺显然还是不够的,第二天罗蒙他们到镇上去卖菜的时候,顺便就在门口又挂了一个牌子:“收购本地野生山坑螺,三十元一斤。”

下面还放了个小脸盆,里面装了水,放了几枚山坑螺做样品。他们家收购本地柿子的牌子刚摘,这会儿又开始收山坑螺了,再次引来不少人围观。

“哎呀,这个不是石壁螺嘛。”

“啥石壁螺啊,石螺。”

“我们那儿就管它叫石壁螺,小时候还吃过呢。”

“现在山上好少了吧?要抓够一斤也挺不容易啊。”

“三十块钱,价钱倒是还行。”

“要不咱上山找找去?”

“行!刚好这两天天气也好,不冷不热的,就当出去走走呗,星期六星期天再把家里的丫头小子们都带上。”

“这两年山上人少,说不定还真有。”

“不编篮子了?”

“编啥玩意儿篮子,那玩意儿我是学不会,编了这根忘那根,忙活一个下午也挣不到十块钱。”

“汪汪汪!”

“吱吱吱吱……”

“得,猴子跟狗又打起来了。”

“昨天刚打完,今天又打。”

“昨天谁赢了?”

“昨天啊?三毛带着几条狗把猴子们给撵山上去了。”

“三毛厉害啊!”

“然后没一会儿,咱镇西边老饼子家的铺子就被猴子们给抢了。”

“嘿!”

“老饼子拄着扫把骂了半天,说是也要去弄条退役军犬回来养着。”

“真要多来几条像三毛那样的,猴子们就没戏了。”

“可不是说。”

“到时候那些猴子吃啥呢你说?”

“谁知道,唉。”

“你们走不走啊?”

“上哪儿啊?”

“我老家前面那条溪,看着不宽,石螺不少,好多年没留意了,这会儿回去瞧瞧。”

“带上我带上我!”

上午罗蒙他们正派手工呢,就有动作快的人提着石螺过来了,称一称,总共收了八斤多,全都拿回去撒到自家山上的水沟里,再撒上一些灵泉水,那一条条的水沟,要么养螺要么养溪石斑鱼,分得清清楚楚。

为了不让溪石斑鱼窜入养螺的水沟,罗蒙和肖树林还在水沟的头尾两个出入口安上了细纱网,等以后山坑螺的数量多了,罗蒙他们说不定也会试着混养,但至少还是要留下几条水沟作为繁殖区。

下午还会不断有人过来卖螺,肖老大让罗蒙和肖树林不用管,他自己过去就行了。

最近因为天气转凉,牛王庄的酸野摊也不摆了,下午店面那边一般都关着,肖老大开着三轮车和阿芸婶一起去镇上,打开店门,从屋里搬了几张板凳到门外,跟附近几个开店的一起晒晒太阳聊聊天,顺便收山坑螺。

“老肖啊,听说你儿子他们最近赚大了,一斤泥鳅卖二百啊。”这些人聊着聊着,话题就转到罗蒙和肖树林身上去了。

“咋了,眼红啊?”肖老大嘿笑道。

“咱眼红啥嘛?咱又养不出那么好的泥鳅来。”

“那你问啥嘛?”

“问问还不行了,你这人。”

“那你还想问啥?”

“他们俩这事业越­干­越大啊,咋样?每个月有没有拿一点票子孝敬你嘛?”

“嘿,我还用得着他们孝敬?”

“行,你有钱。”

“这还真不是有钱没钱的事我跟你们说,做人那还得靠自己啊,靠父母,靠子女,那都不成。不过真要说起来,他们每个月往我们那拿的那些个­肉­啊菜啊小公­鸡­啊这些,算起来也得有不少。”

“你们家吃的都是牛王庄的大米啊?”周围几个人一听,牛王庄的大米一斤可要十多块钱啊,还没地儿买,那哪里是吃米啊,根本就是吃钱嘛。

“他俩反正是叫我们尽量吃,吃多少给送多少,我的意思也是说想吃就吃,她硬是不舍得。”肖老大笑着指了指阿芸婶。

“人家年轻人自己都不舍得吃,你吃得下啊,偶然煮个粥就差不多了。”阿芸婶也是笑盈盈的。

“这两口子还真挺省你们说,自家种的大米,那都不舍得吃。”有人叹道。

“那咋叫不舍得啊,没听说都是要给娃娃们留的?这回香港来的那个杨经理也是看上这个大米了,你们想啊,泥鳅一斤都二百了,这个大米这么好,能便宜得了,他们硬是不卖。”肖老大这就给罗蒙和自己儿子正名了。

“对了!这个米糊还真好!老肖啊,你下回帮我带点吧。”

“你们家哪个亲戚还有小孩?都好大了吧?”

“我儿子要吃啊,这几天睡觉前我都给他煮一碗,说是吃完了就睡得特别好,可养人了这个米糊。”

“你儿子那都十七八了,还吃米糊呢?”

“高三啊,压力大,前阵子总说头疼,晚上睡不好,老做梦,给他炖了两回天麻炖­乳­鸽,硬是没见好转。”

“高三压力是大啊,我女儿最近看着就黄了瘦了。”

“我儿子刚上高一,就喊辛苦了。”

“我们家那几个都挺好的。”阿芸婶笑着说道。

“那是挺好,每天红光满面,吃得好睡得香,啥啥都不愁。”说到自家那仨丫头,肖老大也是笑。

“你们家那三个,怎么说好呢。”要说孩子读书不好,那也没啥稀奇,他们家一下就出三个,而且个个都是年级垫底,那就真的有点稀奇了。

“会绣花会赚钱就行了,你们这些家里有儿子的,到时候不要太眼馋。”倒数第一名什么的,肖老大现在已经完全麻木了。

当年,一个班级五十多个人,肖树林好歹还能考个四十来名呢,自己硬是没少骂他,现在想想,真是亏心得很,好歹也是亲生的啊,这待遇还不如不是亲生的呢。

“哎呀,又有卖螺的人过来了。”这时候,远远走过来一群提着篮子卷着裤腿的年轻人,这些人就说了。

“年纪这么轻,看着像学生啊。”

“还真别说!”

“陈奇虎!你个臭小子,不好好上课跑哪里野去了?”

“爸!你怎么在这儿啊?”那小子见他爸就在肖老大他们店面门前坐着呢,顿时就傻眼了。

“大丫!”肖老大远远就看到人群后面的廖正梅想往一旁的巷子里躲,一口就把她喊住了。

“叔,这会儿你怎么在这儿啊?不是罗蒙他们看店啊?”这丫头见躲不过,只好硬着头皮过去了。

“咋回事啊?咋不好好在学校上课啊?”肖老大问她。

这时候,那边那个男生也被他爸边打边问:“皮痒了你!敢给老子逃课?”

“不是,爸,廖正梅她们说……”这个没种的,竟然把事情往女生身上推。

“嘿!嘿!”肖老大就说了:“你自己逃课就逃课,别往旁人身上扯啊。”

“叔,今天我们去的那条溪石螺可多了,改天我们一起去吧。”大丫忙着Сhā诨打科。

“你这丫头!又不好好上课,改天老师让叫家长,又得让你妈跑学校去替你挨训。”肖老大在意的主要就是这个,他们家这仨丫头反正也不是读书的料,只要不学坏,多上一节课少上一节课的,那都没差,跟同学一起上山摸石螺又不算啥大事,他根本都没往心里去。

“妈……”大丫挪到阿芸婶身边。

“你这丫头,咋想的嘛?”阿芸婶不算严厉地斥责了一句,实话说因为自家这三个女儿,她也有点怕学校老师。

“今天天气好嘛,我们又特别高兴,特别想上山去摸石螺,根本不想听课,这种情况要是不逃课的话,是不是有点浪费生命?”大丫把自己的理由说了。

阿芸婶想了想,点点头,在别人看外星人一样的目光中,微微笑着说道:“没错。”

牛王庄上,杨存波在他老婆的夺命连环call中终于决定要回家了,这丫来的时候就一个小皮包,里面就放一套换洗的衣服几条­内­裤几双袜子,另外还有几份文件。

走的时候那就厉害了,左手一个编织袋右手一个旅行袋,背上还整了个大背包,好在有顺风车坐,星期四运货那趟车走的时候,他跟着走的。

香港那边,早上九点半,某高级住宅区中的顶楼套间,段老板早早就打开电脑,蹲在皮椅上进入了备战状态,只见他咬牙抿嘴,双目圆瞪,右手拿着鼠标,左手不断摁F5……刷新!刷新!刷新!

“嗷!来了!”

“三份!”

“确认购买!”

“什么?不能购买!嗷!!!”

二十秒之后,段老板打开他那个二货外国友人发过来的msn信息,两个火红巨大的汉字引入眼帘:“失败!”

然后,朋友们的战况很快都汇聚而来:

“没抢到啊!”

“太难了!”

“是不是因为离得太远的关系?”

“你们在内陆有朋友吗?”

“­干­脆等杨经理吧,他不是今天晚上就该到了吗?”

“这回他弄到几包?”

“据说又是十包。”

“几点钟到?”

“大约是下午四点半。”

同一时间,同样在网络上,另一群人正开skype群聊。

“啊啊啊!又失败了!”

“有谁抢到的吗?”

“没有?”

“哞屋拉~”

“噢!天哪!”

“我实在太怀念那天的米糊了!”

“OH!MY GOD! ”

“这简直太困难了!”

“……”

杨存波这次回来,就受到了热情的欢迎,他们老板早早就开着车在自家会所外面一个必经路口等着了,结果等了小半天,好容易把运货的车子等来了,副驾驶座上却空空如也。

“老杨呢?”段老板拦下车以后就问了。

“说有事要先回家一趟。”司机说道。

“我顶!”段老板一挥手:“上老杨家去!”然后一踩油门,车子就开了出去,后面还唰唰跟了好几辆。

“老杨啊,我就在你家楼下,赶紧拿着米糊下来吧。”杨存波他们家不远,段老板一边开着车,一边就给杨存波打电话了。

“哎,马上就来了。”杨春波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你这回总共弄到多少包?”一回来就往家里跑,这里面指定有猫腻啊。

“好说歹说,又弄回来十包。”

“真的?”

“真真的!”

挂上电话,老杨笑得一脸灿烂,对正吃米糊的他的宝贝儿子说道:“儿子啊,怎么样,这个东西好吃吧?”

“好吃!”

“那这十几包留着慢慢吃,别叫人给分走了,可难买到了,知道吗?”

“嗯!”

“这样骗他没事吧?”他妻子问道。

“你俩别出去显摆就没事。”这人一旦有点好东西,心里就容易憋不住,他俩要是出去一说,杨存波指定得挨他们老板一顿削。

段老板赶到他家楼下取那个米糊的时候,顺便就问杨存波说:“这回这个泥鳅,真有你说的那么好?”

“效果看得见!”杨存波向他们老板比了比大拇指。

“什么看得见?”某位外国友人听不懂了。

“Powerful!”另一个不知道哪个国籍的黄种人做出一副男人都懂的表情。

“噢!噢!我明白了!”

于是这些家伙们喜滋滋地拿着自己分到手的那一份米糊又上了车,往会所的方向开去,打算去体验一下那个看得见的效果。

这段时间段老板的会所生意相当不错,牛王庄的蔬菜品质有保证,连一向挑剔的客人都赞不绝口,对他们最近这批菜品的评价很高。之后他们又小小宣传了一下这个周末即将开始销售的溪石斑鱼,反响不错,已经吸引了不少会员的兴趣。

泥鳅倒是还没怎么宣传,段老板打算先卖卖看,主要是这东西没溪石斑鱼那么有噱头,还是低调点先卖着吧,要是真像杨存波说的那么好,大家也都是识货的,埋没不了它。

因为提前已经做过宣传的关系,这一晚来会所吃饭的人很多,听说这批石斑鱼跟前几天的蔬菜是同一个供货商,不少人都是怀着期待的心情来的,希望能品尝到真正的美味。

“啪啪!”厨房那边准备完毕以后,段老板在餐厅里拍了拍手,吸引大家注意力,然后风度翩翩地说道:“女士们先生们,品尝美味的时刻到了。”

接着,手拿托盘的服务员鱼贯而出,想要品尝这个溪石斑鱼的顾客,只要举手示意,很快就会有服务员为他们送上一碗小鱼汤,会所免费提供。

最先获得小鱼汤的客人低头看去,只见一碗清澈见底的汤水中,沉着两条小拇指大小的鱼儿,闻一下,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并不带腥气,用调羹舀一勺鱼汤放到嘴里品尝,鲜美自然,浓淡适宜,再夹起小鱼来咬一口,竟然没什么刺,都是­肉­,­肉­质细腻美好,仿佛还带着泉水的甘甜,山野的清香……

“噢!世界上竟然会有这么好吃的鱼!”

“太不可思议了!”

“真令人不敢相信!

“它们真的来自地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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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最新更新

牛王庄上的火晶柿子最近已经彻底过季了,最后一批柿子已经摘完,除了留下一点自家吃的,镇上店面和极味楼那边,都已经不再供应了。

柿子这东西不好保存,要想多放一段时间,保鲜还不行,得冷冻,罗蒙他们也没多冻,就是把自家冰箱的冷冻柜装满了,牛王庄厨房的冷冻柜也装了点,那是胖子这家伙自己买的,要留着慢慢吃。

天气一天一天变凉,转眼就到了可以穿毛衣的时候,就是依旧­干­燥,一点都没有要下雨的样子,几乎每天都是大太阳,偶尔也能碰上­阴­天,不过大伙儿都觉得天上雾蒙蒙的那玩意儿根本不是水汽,是灰尘。

肖树林那个水库的水位更低了,还好村子里的几口水井没受影响,有些村民看看水库里的水位已经这么低了,就从村里的水井运水到地头上灌溉,这一年大湾村不少人都买了三轮摩托车,不用样样都上肩膀挑了,上街买个菜什么的,也更方便了。

“哎呦喂,我咋觉得用井水浇出来的菜还不如从前的好了呢?”这天清晨,老头罗长铁在地里收小白菜的时候,就嘀咕上了。

“我也觉得,看来还得是从牛王庄流下来的水才好用啊。”吴占芳她爸吴洪富也这么说道,他家地里前些天收完了第二季稻子,马上又开出来一部分种上菠菜了。

如今村子里的人种菜也不像以前那么杂了,一般一样菜,一种就是一大片,像村里的罗长铁,打一开始就是种西红柿尝到的甜头,到现在还是以西红柿为主,其他蔬菜为辅。

从前村子里的人挑菜到镇上去卖,一个菜摊子往往有好几样菜,偶尔有一两个顾客走过来,挑挑拣拣,这个菜买一点那个菜买一点的。现在他们每天早上在村子里的晒谷场卖菜,每个摊子基本上就只有一两样菜,好多人呼啦啦围过来,一人买一点就没了。

这几天村子里的人还商量了一下,等罗蒙那家超市开张了,他们地里的菜就更不怕多了,也不用再搞多样化,哪样菜种得顺手的,尽管盯着种,反正到时候放到罗蒙他们开的超市里,应该是不愁卖。

不过跟牛王庄的蔬菜品种那最好还是要错开点,那玩意儿,跟他们竞争不起啊。

“那咋办呢?水库里的水还不够咱浇地的,再说了,那里面还有鱼有虾呢?”罗长铁坐在小板凳上摘着菜,一边对罗洪福说道。

“还能咋办呢?天不下雨,谁也没办法。罗蒙说了,等到时候水库里的水位要是实在太低,他就从四合院那边的井里抽点水放沟里,让它往这边流。”罗洪福他们之前也为这事跟罗蒙商量过,除了抽水,实在也没别的办法了。

“那得要多少电啊?”老人都是省惯了的,一想到那个电费就心疼。

“那可要不少,我说要从咱后山拉条皮管子下来,我闺女那个风碓旁边不是有个泉眼吗,要是能拉条管子下来,一天到晚的也能攒点水,他硬说不要,说是把后山那眼山泉拉下来,咱村子后面那座山就­干­了,怕以后碰上火烧山,危险。”

“哎,听说前两天兰坪那边又烧起来了。”

“我也听说了,今年太­干­,前阵子王家庄不是也着了?”

“哎,你帮我看着菜,我上一趟罗蒙他们那儿。”

“这时候上那儿去­干­啥呀?”

“这批番茄老了,结出来的果子小,卖也卖不了几个钱,我给罗蒙送过去,二郎它们爱吃,去晚了,小牛就都上山了。”

“成,那你去吧。”

于是二郎它们这天早上就有口福了,一群小水牛,一人分了仨西红柿,二郎这小子吃了四个,还意犹未尽往箩筐里瞧呢。

“哎呀,这都长成大小子了。”村子里的人都喜欢二郎,罗长铁尤其。

“噗!”二郎打了个响鼻,今天它又有点不想上山了。

“这都能耕田了吧?”罗长铁又说。

“不知道,没让他耕过,不知道拉不拉得动。”罗蒙这会儿还没去镇上,本来正在食堂里吃饭呢,听说罗长铁过来喂牛,他就端着饭碗奔这边来了。

“咋拉不动?看这一身的力气,还能拉不动犁?”罗长铁显然对二郎很有信心。

“拉得动?二郎啊,往后咱就不上山了,就拉犁吧,你看,咱满大山就你这么一个小伙儿,你不­干­谁­干­啊?”罗蒙一听,既然拉得动,那以后就叫它拉犁吧,牛王庄上拉犁耕地的活儿常年都有,这边的青菜刚种下,那边的萝卜又收了,轮番耕作,基本上没歇的时候。

“哞!”二郎得意地哞了一嗓子,果然牛王庄还得靠它当家才行啊。

“真让拉犁啊?”能拉跟让拉,那是两回事啊。

“让它拉,以后山上这些小公牛长大了,都让拉犁,母牛还产­奶­呢。”公牛不能产­奶­,卖掉罗蒙又不舍得,怕它们哪天会进屠宰场,毕竟是自己家养的牛啊,他不心疼谁心疼。

不用上山,二郎可高兴了,轻快地甩着尾巴,哞哞叫着满山头撒欢。

“待会儿把菜给踩了,看我以后还让不让你下山?”罗蒙举着筷子喝到。

“哞!!!”那怎么可能?它看着路呢。

“啊呜啊呜!”丫丫大宝大概是觉得挺有意思,也跟在后面跑。

“哎,现在让拉犁是不是还早点?”罗长铁还挺心疼二郎。

“差不多快三岁了。”算算日子,罗蒙回村子也快两年了,二郎这货刚好两岁半。

“可别给累坏了。”牛王庄这么多地呢!

“累不着它,让母牛们偶尔替替。”罗蒙也不咋相信二郎会被累坏,这丫这么大块头,好几百斤呢,还能连蹦带跳地在山上撒欢,那四只大蹄子,往路面上一踩就是一个坑,一把铁犁才多少斤?

二郎不上山,罗进喜就要辛苦一点了,罗蒙跟他说好了,让他有事发短信,要是没见回复就打个电话过来响几声,就算在山上丢了牛,也不要自己到处去找,让他找人帮忙。

罗进喜一个劲儿的点头,这孩子这几个月一边看书一边放牛,马丁良考过他两回,说是学得还不错,让再接再厉。大概是找到了方向的关系,这段时间他看着就清朗了,眉宇间也添上了几分自信。

“哎,都怪我多嘴啊。”回到地头上,罗长铁就叹气了。

“咋了?”罗洪福问他。

“罗蒙说是要让二郎去拉犁了。”

“啥?要让二郎拉犁了?”这时候,挑着一担子芥菜经过他们地头的罗长富就放下担子问了。

“是啊,都怪我多嘴,没事提拉犁做啥。”

“这都还不到三岁呢吧?”

“可不是,才两岁半。”

“……”

一会儿大家到晒谷场上去卖菜,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听说罗蒙要让二郎拉犁啊。”

“这茄子怎么卖啊?”

“三块五。是啊,我刚刚也听长铁叔说了。”

“南瓜能给我切半个吗?”

“行,稍等啊。”

“哎,怪就怪牛王庄都是母牛,公牛就数它最大,拉犁也是应该的。”

“­鸡­蛋咋卖?”

“一块五一个。”

“别给累坏了,咱一会儿瞧瞧它去?”

“还是别去了,又帮不上忙,尽添乱,等晚上吃完饭再去看看,顺便再给它带点吃的。哎,找你五毛钱。”

“这才两岁半呢,可别给累伤了。”

“不能吧……”

“哎,真是怪挂心的。”

“……”

牛王庄上,二郎嘴里嚼着黄瓜,拉着一副铁犁,步履欢快得恨不得跑起来。

“哎呀!真快真快!”

“还是公牛有劲儿啊你们说!”

“哎呀我都快跟不上了!”

“二郎真厉害,这还是头一回拉犁呢!”

“哇!好快啊!”

“哞!!!!!”二郎发出一声得意的长鸣!

因为这家伙头一回拉犁,罗蒙早上卖完菜以后,还特地跑回来看了一下,见地头上二郎拉着铁犁走得稳稳的,也就放下心来了,又回镇上去跟肖树林一起派手工。

罗蒙和肖树林商量过,改天是不是把派手工这活儿也安排出去给别人­干­,等超市开张以后他们也不用天天卖菜了,这个派手工的活儿再有人负责的话,以后只要不出新款,他俩就能不去镇上了。

中午他俩开车回牛王庄的时候,罗蒙又把这事跟肖树林提了一下,才知道原来肖树林心里已经有人选了,只不过肖老大那里还不知道怎么跟他说。

“谁啊?”罗蒙问他。

“我舅妈。”肖树林咧嘴笑了笑。

肖树林小的时候,他亲妈跟人家跑了,肖老大还三天两头不着家,他舅舅也不想管他们家的事,就他舅妈,常常还会过去看看,帮他们洗个衣服拖个地什么的,还要问他吃没吃饭,肖树林要说没吃饭,她就把他往自己家领。

那时候家家户户都不宽裕,不宽裕的时候就容易小气,偏偏肖老大还不领她的情,为这事,肖树林也没少见他舅妈和舅舅拌嘴。

“她不是在永青?”罗蒙问道,每天两头跑肯定是不合适。

“打算让他们夫妻俩上水牛镇,我表弟也快谈婚论嫁了,他们家就一套房子,老两口搬出来正好。”肖树林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对罗蒙说道。

“到时候让他们住哪儿?”肖树林的舅妈就是罗蒙的舅妈啊,这事他得上心。

“我之前在镇边上不是买了一间屋子嘛,就让他俩住那儿,刚好离我们以后的超市也不是很远。”这事肖树林一早就想好了。

他舅妈要是上来,住打铁铺肯定不合适,肖老大在那儿呢,这两人不对盘,镇上那间店面的楼上也不太好,这房子是肖老大买的,哪天两人一拌嘴,肖老大要说两句房子是他的不让她住之类的浑话出来,也伤人得很。

剩下的就是牛王庄和他之前买的那间屋子了,肖树林觉得安排在镇边上那间屋子更好,有楼上有楼下,还有院子,到时候­干­脆就在那边派手工,他们夫妻俩也不用每天跑来跑去的麻烦。

“那还得再找几个人把那个房子翻新一下。”当初肖树林买的那个房子,旧是旧点,其他都还不错。

“要的。”肖树林点点头。

“哎呀,当初买那个房子便宜,赚了。”如今水牛镇的房价都翻倍了。

“跟我爸咋说呢?”肖树林笑着问道。

“咱现在就去,我跟你一起去。”罗蒙很是仗义。

车子开到打铁铺下面,肖树林一打方向盘,就往上面那栋院子去了,他们进三合院的时候,肖老大正蹲在水井旁边洗菜呢,一把小白菜,被他一叶一叶掰开,洗得特别仔细。

肖树林硬着头皮把这个事情跟他说了,肖老大头也不抬听着,听完了,就应了一句:“哦。”

罗蒙和肖树林面面相觑,这种情况显然是在他们的意料之外。

其实肖老大也不是真那么没良心,当年肖树林他舅妈为肖树林做的那些事,他也记她的好,只不过有些事情想起来,心里那一关实在过不去。

当年有一回,肖树林他妈刚刚跟人跑了的那阵子,肖老大很是想不开,有一天他喝醉了酒回去,肖树林他舅妈刚好就在他们家,结果人家怎么说的:“喝酒!又喝酒!怪不得树林他妈跟人跑了呢,是我我也跑。”

那会儿肖老大正是心理不平衡的时候,觉得自己衰到家了,全世界都欠他,除了他儿子。

当初那个女人跟他结婚的时候,是不知道他的情况吗?他肖老三就是这样一个人啊,一没学历二没手艺,就有一点社会关系,她不知道吗?她知道啊!她明明知道,还说要跟着自己,要跟他一起熬出头!结果呢?

现在想起来,肖树林那阵子是可怜,他舅妈那么说也没啥错,男人嘛,就得扛得起,他扛不起,还叫儿子跟着一起吃苦,那算什么事?

想是想得明白,可心里始终就是有个疙瘩,再说肖树林舅妈那人,跟肖老大也是完全沟通不了,她认她的理,不能认同肖老大的生活方式,也不认同他这个人,既然不认同,那肯定就是沟通不了啊。

不过沟通不了归沟通不了,人家的情义就摆在那儿,他也不能当看不到,肖树林说让他舅妈管手工派发这个事,肖老大没意见。

回牛王庄的路上,罗蒙看着肖树林微微颦起的眉头,不知道怎么的,心里也跟着有些发酸。

“我给甘师傅打个电话?”罗蒙问道。

“嗯。”肖树林应了一声。

“喂,甘师傅啊。”罗蒙当即就掏出手机来打电话了。

“我罗蒙啊。”

“嗨,那还用说,到时候那栋房子的装修工作肯定是你的。”

“哎,今天打电话给你是为了另一个事,之前我们在镇边上买的一个二层楼你知道吧?”

“对对,就在那边,现在要翻新,一个亲戚要住进去,你喊两个人,给弄好点,钥匙……”

“啥,不用钥匙啊?”

“哦,你们自己就能进去了,那行吧,那老破锁确实也就是个摆设,到时候记得给换一个结实点的。”

等罗蒙挂上电话,肖树林已经在四合院外面停了车,透过挡风玻璃,只见山坡上熙熙攘攘的都是人。

“这又是在看啥热闹呢?”罗蒙问一旁正削南瓜皮的老人。

“看二郎犁地。”老人呵呵笑道。

“那有啥好看的?”罗蒙不明所以,跟肖树林一起到山坡上一看,原来他们村子里来了好多人,都在看二郎犁地呢,一边看还一边发出阵阵赞叹,弄得一些城里来的也都跟着看。

“哎呀!二郎犁地犁得好啊!”

“这还是第一回吧!”

“要不怎么说是牛王呢?”

“你看它拉这么久都不会累!”

“力气真大!”

“哎呀哎呀!又犁完一块地了!”

“……”

“啊呜啊呜……”丫丫大宝也跟着凑热闹,在田埂上的人群中钻来钻去。

“呼!”猴娃子今天没去镇上,这会儿正被罗老汉抱在怀里,他一会儿看看二郎,一会儿又看看那些激动的人群,一脸的迷惑。

“哞!!!!!”二郎拉着铁犁,意气风发在地里走了一趟又一趟。

203

203、最新更新

香港某名企,老板少年得志,二十多岁就成立自己的公司,如今二十多年又过去了,这些年以来,这家公司逐步发展壮大,终于成为业内领头羊。

该公司待遇高福利好,照理说应该是许多求职者梦寐以求的好去处,可偏偏员工流动­性­却很大,究其原因,竟是因为老板脾气太差,外号喷火龙,动不动就要把人骂到臭头,人家是来给你打工的,又不是为奴为婢来的,这种情况下,辞职率自然就很高了。

这事在业内也是众所周知,只不过是待遇太好诱惑太大,依旧不断有人前去应聘,最终往往不是辞职就是被开,能在他们公司一­干­好几年的,那真是凤毛麟角,别以为这喷火龙只会骂人,这家伙开起人来那也是毫不手软。

“丽芳收到花了!”

“哇!是XX公司的那个小开送的吧?”

“好多好靓啊!羡慕死了!”

“人长得又帅!”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

“哪里有在交往啊?”

“哎呀,别不承认了,看你,脸都红了。”

“这么好的条件,肯定要抓紧了。”

“那是,难道还白白错过啊……”

“……好羡慕啊!”

早上,喷火龙他们公司有个姑娘收到一束特别靓的鲜花,引得许多女同事羡慕不已。

“咳咳。”说得正欢的时候,其中一个女员工突然咳了咳,大家回头一看,喷火龙这天竟然比平时早二十分钟就到了公司。

“早啊老板。”大家连忙和他打招呼。

“早啊,这是谁收到花了。”喷火龙这一天竟然难得的和蔼可亲。

“是我老板。”那个叫丽芳的姑娘连忙就说了。

“哦,是丽芳啊,年纪不小了,遇到合适的就嫁了吧,这花送得不错,小伙子想必不差。”喷火龙笑眯眯的,又是夸这个花又是夸送花的人,这可不像他的风格啊,平时要是被他看到公司的员工这样聚众聊天,就算不说两句,也绝对要摆张黑脸给你看。

“喷火龙今天怎么了?”老板一走,刚刚散去的人群又围过来了。

“不知道啊。”

“是不是他们家宝贝女儿回来了?”

“哪啊,我侄女跟她认识,听说都要在M国结婚了。”

“那怎么回事啊?我怎么觉得这么怪异呢?”

半个钟头以后,更怪异的事情发生了,他们老板娘,那座万年老冰山,竟然也化成水了,满面春风地进了公司,还夸一个女员工的裙子好看,外套也配得好,惊得大家齐齐都把下巴掉到了地上。

“怎么回事?!”

“该不会是终于决定要离婚了吧?”

“会不会影响公司股票?”

“我看还是赶紧出手吧。”

喷火龙这天心情好,坐在办公室的老板椅上,哼着歌一圈一圈地转,转着转着觉得不太过瘾,又拿出手机给一个老熟人打了个电话。

“老李啊,最近可好?”

“哈哈哈,我好着呢!”

“哎,你那身体……怎么样了?”

“别不承认了,咱俩都在医院见过面了,哈哈哈。”

“我啊,我早就好了。”

“骗你­干­嘛?现在可有劲着呢!”

“吃什么?什么都没吃,身体底子好,就是那阵子不太给力,上医院看看,过几天自己就好了。”

“这有什么好吹牛的,你这人真是。”

“怎么说咱俩也是相识一场,哎,要不要给你介绍点好东西?”

“什么?你也好了?你什么时候好了的?”

“老早就好了?怎么好的啊?”

“没管它自己就好了?我呸!骗鬼!”

喷火龙患上难言之隐有些年了,说毛病也没啥大毛病,就是不给力,夫妻生活不和谐,家庭气氛也比较紧张,去年他去看医生,没想到竟然还能碰上老熟人,两人很是尴尬,过后谁也没提起。

这会儿喷火龙自己的问题解决了,就想起难兄难弟来了,本来还想给他指条明路,没想到对方竟然死鸭子嘴硬,死活不承认自己需要帮助。

不需要拉倒,他还不想说呢,知道的人越多,他自己以后再想吃就越困难,最好全世界都不知道。

——当然那是不可能的。

牛王庄的泥鳅好,段老板让会所中的几位大厨经过一番研究之后,推出几款乌龙汤,其中有针对男­性­的,有针对孕­妇­的,还有针对小孩的和一款大众化谁也能喝的。

最先发现这个乌龙汤的好的,自然就是男会员们了,都说喝了几天以后觉得身体更加强健了,不仅夫妻生活美满,更难得的,竟然还不是一时的英勇,身体是实打实的给补回来了,好处看得着啊。

晚上,喷火龙带着他们家冰山,又上段老板经营的这家会所来了,段老板年轻,这家会所经营的时间也不长,不过这家伙很有两下子,这会所被他弄得,要品味有品位,要气氛有气氛,最要紧的是这家会所的会员挑选得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嘛。

喷火龙今天过来,自然又是来喝乌龙汤的,他老婆冰山则更喜欢最近推出的那个小鱼汤,几乎每天都要过来喝一碗。

“你怎么也来了?”刚进会所大门,喷火龙就看到他那个老相识了,今天早上他们才刚刚通过电话呢。

“刚刚办的会员卡。”难兄难弟说道。

原本这人原本是另一家会所的常客,前些天听人说这家会所的乌龙汤对男人特别好,这才过来办的会员卡,从申请到通过,也费了一番功夫,据说最近要在这里办会员卡的人不少,考虑到自家会所的接到能力,段老板只好严格把关了。

好在喷火龙的这个朋友身体虽然不太给力,事业却是­干­得不错的,有身份有地位收入也没得说,加上此人名声不错,作风正派,这回总算扛得住竞争,没被刷下去。

“咳咳,既然碰到了,那就一起吧。”

“咳咳,那就一起吧。”

“……”

“请问几位需要点餐吗?”

“好,咳咳,你先请。”

“咳咳,你先。”

“最近我们会所推出一款男士专享乌龙汤,您二位想要尝尝吗?”

“咳,那就尝尝吧。”

“哦,我也尝尝。”

“……”

二十分钟以后,餐桌两边,两位事业有成的老男人面对面坐着喝乌龙汤。

“这味道倒是不错,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就是吃着玩玩,还能指望它有什么效果?”

“也对,就是吃着玩,哈哈哈。”

“……”

“还挺好吃,以后经常过来打打牙祭。”

“对对,打牙祭倒是不错。”

“……”

据说打牙祭不错的乌龙汤这几天销量相当不错,连好吃得不像地球出产的小鱼汤都被它给赶超了,得了段老板加大采购的指示,杨经理又给罗蒙发了一份传真过去,让他多发货。

牛王庄上,泥鳅的存货还是比较充足的,加上价钱又好,二百块钱一斤,罗蒙啥也没说就答应了。

泥鳅养在藕田里,牛王庄的这一片藕田,除了留种的那几块地,其他都已经收完莲藕了,只要把藕田里的水排­干­,再在田里挖一条水沟,用不了多少时间,田里的泥鳅自然就会聚集到相对湿润水沟中,到时候捕捉起来就方便了。

段老板那边要货多,牛王庄上捕捉泥鳅的工作也就相对繁重起来,每天都能看到许多从城里来的大人小孩挽着裤腿在地里捉泥鳅,这活儿太脏,动不动就要沾一身泥巴,牛王庄上的长工们都不太爱­干­,短工们却都很喜欢,又是大呼小叫又是拍照摆POSS的,忙得不亦乐乎。

老周没事的时候,就喜欢扛着猴娃子到山头上晒晒太阳,看看自家地头上的劳动场景,顺便再盘盘核桃,这对父子俩盘核桃的技术越来越纯熟,转眼这都盘完四对了,等罗蒙和猴娃子手头上各自搓着的一对盘出来,到时候再整个佛头,就够串一条佛珠手串了。

佛头的事罗蒙现在还没有眉目,这东西要是配得不好,整个手串都得跟着掉价,可要配得好谈何容易啊。

“回去吧,一会儿吃饭了。”这时候肖树林也上了山坡,说话的时候,顺手就把猴娃子给抱了过去。

这小子这近一天比一天更重了,面­色­也很不错,看着健康,罗蒙和肖树林打算等过几个月,再带他上医院去瞧瞧,那个什么房间隔缺损,要是能有自己长好的趋势,就不动手术了,要是不行,该动手术还得趁早。

“跟你舅妈说了?”罗蒙问道。肖树林今天上永青了,专门跑了一趟他舅妈家,说让她来水牛镇管手工派发的事。

“说了。”肖树林应道。

“答应了?”

“嗯。”

“甘师傅这回也是下了大力气,请了好些人,镇上那个房子翻起来也快得很,我让他们到时候再在后院搭个二层楼的小木屋,专门用来放材料和篮子。”

水牛镇的工头甘师傅为了接罗蒙他们接下来那栋楼房的专修工作,这一回硬是把这栋小房子的翻新给整出了大动静。

“成,等以后货多了,再另外弄个仓库。”

“汤媛最近单子倒是越接越大了,都是要拖鞋带鞋盒的,鞋盒这东西就是占地方,不能像篮子似的叠起来放。”

“以后这个篮子可能还得靠拖鞋来带动。”

用打包带编织篮子并不新鲜,想走出口也并不那么容易,他们之前卖的那款拖鞋倒是意外的有市场,这东西做起来耗时耗力,一双鞋子卖一二十块钱真心不贵,出口这个鞋子,说白了就是出口廉价劳动力,又因为是用纯天然竹材编织,活儿也做得细腻,倒是挺符合一些老外的口味。

父子三人经过老大和肥妹的地盘的时候,发现这俩正趴在狗窝外面晒太阳呢,肥妹那肚子大的,显然是要临产了,纳茂成说大概就是这两天,这家伙自己倒是没什么感觉,每顿照样要吃一大盆。

吃晚饭的时候,罗蒙跟大伙儿说他这几天打算出一趟远门,刚刚在自家山头上的时候,老周就想起来他们家柿子树苗还没买呢,这段时间他们这里也就是刚刚有点冷,关中那边估计都该下雪了,树苗要是不早点买,等到时候他们那边的土地冻实了,再想挖苗就不容易了。

他这一说,罗老汉也觉得有道理,这会儿柿子树也都落叶了,是到了可以移植的季节,这事还是早点­干­了好。

“放心吧,家里有我们呢,到时候让你爸跟树林去卖菜,猴娃子让我带。”刘春兰说道。

“叫红凤也去帮两天吧。”卖东西这活儿,罗蒙­干­起来一个顶俩,他要走了,罗老汉自己顶上去,还是差点儿,要是换成罗红凤,那就差不多了。

罗红凤最近店里提上来两个人做管理,她自己就抽身出来了,多出来的时间大多用来带女儿做家务,有时候也上牛王庄看看帮帮忙,每回柳茹华抓耳挠腮的时候,见到罗红凤都跟见了救星似的。

第二天卖完菜吃完中午饭,罗蒙去找马丁良,想问问他火晶柿子苗的门路,当初牛王庄这些柿子树苗都是省农大给你的饶头,这回罗蒙要得多,就不好再去找省农大买了,但是可以问问他们的柿子树苗是从关中哪里买来的。

罗蒙找去四合院,却被告知马丁良到水牛镇上去了,听说是去看他们家游泳馆的施工情况,这座游泳馆也有这老头的不少钱投入,关心一下进展也是正常,反正没啥事,罗蒙就到镇上找他去了,顺便也看看那个游泳馆盖到哪儿了。

“我说放这儿合适。”

“放那儿不是挡着道了?还是放这儿好。”

“放那儿谁看得到啊?要不了多久就该长草了。”

“放这个位置是不是太高调了一点?”

“就得高调。”

“成吧,那还是听你的。”

水牛镇温水游泳馆施工现场,马丁良正跟马从戎说事儿呢,这儿那儿的说了半天,最终还是马从戎说了算。

“这个游泳馆啥时候能弄好啊?”罗蒙也想带肖树林和猴娃子过来泡泳池。

“快了,年前肯定能开张。”马从戎前些天刚上过一次牛王庄,本来还想借香港那家会所的东风,也跟罗蒙签个供货合同什么的,结果一看人家那价格,这丫立马就改主意了,决定还是要继续打游击战。

近水楼台先得月啊,他们极味楼离牛王庄近,有地理优势啊,不一定要学人家走高价路线。

接下来罗蒙问了马丁良关于火晶柿子的事,马丁良也爽快,马上掏出手机给省城的金教授打了个电话,问到了关中那边给他们供货的那个苗场的电话号码,拿到了电话,罗蒙当即决定明天一早就动身。

“对了。”驾驶座的车门刚拉开,罗蒙又想起一个事情来了。

“啥?”马从戎和马丁良纷纷向他看去。

“你这个衣服咋还不还给人家呢?”罗蒙指了指马从戎身上的那一件藏青­色­外套。

“哦,忘了。”马从戎扯了扯身上的衣服,笑道。

“你丫这也太不厚道了,拿人家的衣服专门上工地的时候穿是不是?”老周还挺为罗志方感到不平,前两天他还找衣服呢,原来是被马从戎这家伙拿去当了工装,你说现在的有钱人咋都这抠呢?

204

204、最新更新

为了让家里的老人不至于忙不开,这回去关中买柿子苗,肖树林就没去,罗蒙一个人出的门,车子也没开,到那边以后再包车过来,主要是关中离他们这地方有些距离,一个人开车来回的话太累。

因为出发前就问到了他们省农大的购苗渠道,罗蒙此行非常顺利,前后不到五天,就把一批火晶柿子苗运上了牛王庄,这一回他买的柿子苗多,运苗的卡车都包了三辆,这批柿子苗种到山上去,想必明年的牛背峰上就能挂上满山的火红果子了。

罗蒙出门这几天,肥妹也顺利产下了三只肥嘟嘟的小狗崽,之前看它肚子那么大,大伙儿都猜它肚子里肯定能有五六只狗崽,没想到意外的少,就只生了三只,不过这三只狗崽的身体都是倍儿­棒­。

小狗们刚生下来,现在还不到可以让它们呣子分离的时候,之后还有一个多月的哺­乳­期,小狗们还需要肥妹去哺­乳­喂养。罗蒙给肥妹的主人打了电话,又应女主人的要求,用手机拍了几张肥妹和宝宝们的照片发过去给他们看。

照片中是一片正在落叶的果树林,树林里有一个用木头搭建的狗窝,英俊威武的老大正守在狗窝外面,微斜的阳光从狗窝的门口照进去,只见一个竹条编织的小窝中,睡着一条肥胖壮硕的拉布拉多犬和它的三个宝宝。

“亲爱的,我们家肥妹现在好像很幸福的样子呢。”感情丰富的女主人含着热泪对她丈夫说道。

“那你想怎么办?”大肚腩老板轻轻拍了拍她媳­妇­的后背表示安慰。

“……肥妹已经陪了我这么久了,以后就让它去过自己的生活吧,过阵子我们去看看它,再抱一只小狗回来好不好?”女主人的心情有些难过有些复杂,同时又为肥妹找到自己的幸福感到高兴,以后就让它的孩子陪伴自己吧,最好还能是个女孩儿。

“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在这些事情上,这个男人向来都是愿意听从妻子的意见的。

牛王庄上,罗蒙他们都还不知道肥妹的主人已经决定要让它留在这里了,想着它现在要带狗娃需要营养,等带完了狗娃很快又要离开了,这段时间真是可着劲儿往它那儿弄好吃的。

每天一大盆水牛­奶­,顿顿都有­肉­骨头,狗饼­干­土­鸡­蛋吃了不少,连鸽子蛋都叫它吃了好些个,刚生完狗娃那两天,刘春兰用家里的鸽子蛋给它蒸了几次水蒸蛋,这玩意儿也就只有猴娃子和罗美慧罗美玲才能偶尔吃到一回,动物军团那是想都不用想的。

这天上午罗蒙正在安排人上山种柿子的事,龚白棋领着一群人又上牛王庄了,说是要看看香香,人既然都来了,罗蒙自己又在山上,也不好不去招待,只好把种柿子的事交给肖树林,自己扛着猴娃子带着香香就去了。

香香原本就是一只长得很好看的母犬,这阵子在牛王庄生活,伙食好环境好,营养均衡心情舒畅,身形稍微胖了点,主要是­精­神头特别好,看着就不一样了。

“这狗养得不错。”和龚白棋一起过来的几人都这么说。

“我说他养狗养得好嘛,你们还不信。”龚白棋笑着说道。

“诶,哪里是不信,就是想过来看看究竟。”

“他们家东南西北你们还没见过吧?”龚白棋也有几分显摆的意思,虽然这狗不是他的,可好歹也曾经在他的狗场生活过几天啊。

“上回有人给我看过一张照片,说是在大湾村拍的,就在下面那个小溪边。”那人说道。

“对,没错,从前是在小溪边待过,最近都被老周发配边疆了,镇守牛王庄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龚白棋嘿嘿笑道:“怎么样?带你们去瞧瞧?”

“那感情好啊!”来的几个人显然都对罗蒙家的这几只土狗很感兴趣。

“能让他们去看看不?”龚白棋问罗蒙。

“那有啥?爱咋看咋看。”东南西北而已,要看就看吧,又不是肖树林,这有啥舍不得叫人看的?

几个人刚要走,其中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一拍脑门,又折回去了:“等等,我先把它给放出来。”

只见他打开一辆商务车的车门,喊了一句:“糖糕。”车上就钻下来一条浑身乌黑毛­色­发亮的漂亮土狗。

“这是?”罗蒙心中隐隐透着欣喜。

“哦,这是我们家的母犬,纯种的土狗,两岁多了,我女儿读高一的时候从同学家里抱来的,今年秋天她不是出去读大学了嘛,我和我媳­妇­又都要上班,家里也没个人,这狗不好成天关在屋里,放出去又怕被哪个缺德冒烟的给打了,上回听说你这里还差只母犬,回去后我们夫妻俩跟女儿商量了一下,好容易才把她给说通了。”这个中年男人说道。

还没来牛王庄的时候,他心里也是有点没底,跟老婆孩子说好了,他先上山看看,看着合适才把糖糕留下,要是不合适,一会儿还带回去。为避免尴尬,刚刚他们下车的时候,他就把糖糕先留在了车上,打算看着要是不合适,一会儿直接就载回去了,­干­脆连面也不用露。

这会儿见香香都在牛王庄生活得这么好,他心里基本上就满意了,要知道香香那可是有案底的狗狗,把人咬得进了过医院的,在有些人看来,那就是恶犬了,就算理智上能认同这狗为了看家,它的行为没有过错,但是心里难免会有疙瘩的,平时也会防范排斥,比如不让它跟小孩接触,生怕它没轻没重咬伤孩子什么的,这种不信任的环境显然就不利于狗狗的身心健康,也绝对不可能把狗狗养得这么­精­神。

香香都能在这里生活得这么好,他们家糖糕聪明伶俐没理由会在这里过得不好才对,这么一想,狗主人心里就踏实了。

“名字叫糖糕啊?长得真不错。”养狗这东西果然还是得合眼缘才行啊,这个糖糕,罗蒙一看就觉得合适,刚好他们家老四也是一身黑毛,不过老四那身黑毛还是没有糖糕这么纯,身有几处还掺着一些黄毛。

“还成,嘿嘿。”狗主人见罗蒙喜欢,也是高兴。

“走,先带它瞧瞧我们家老四去。”罗蒙抱上猴娃子,带头就往老四的地盘去了,刚刚他还嫌这些人来得不是时候,赶上他正要跟肖树林一块儿上山种柿子的时候呢,这会儿可高兴了,他们家老四的终身大事总算是有着落了。

“胖子啊,一会儿杀两只­鸡­。”这一行人出了四合院,刚好看到侯胖子正蹲院子外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嗑瓜子,罗蒙就对他说了。

“好嘞!”胖子应得很爽快,杀­鸡­好啊,他还能跟着吃几块­肉­呢。

那边罗蒙带着几个人往老四那边去了,这边胖子就喊丫丫大宝跟他去捉­鸡­,牛王庄上的小公­鸡­­性­子可野了,连罗蒙那身手都抓它们不住,胖子就更别提了,这种时候就轮到丫丫大宝出来表现了。

听说要杀­鸡­,丫丫大宝也很高兴,父子俩进了栅栏,左看看又看看,各自物­色­着自己中意的小公­鸡­。

“那只不行,那只老周要留着做种­鸡­的。”

“哎,那只也不行,没见脚上扎着带子那么?”

“对对,那只好。”

胖子磕着瓜子,在栅栏外边指点江山。

“哇唔!”丫丫挑了一只又大又威风的大公­鸡­,一下扑过去把那只­鸡­扑倒在地,然后一口咬住­鸡­头,两条前腿按住­鸡­身,虽然对付不了香香猴娃子,扑只­鸡­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大宝那边,也挑好了一只小公­鸡­,这家伙没它老子那么大的体型,只好张嘴狠狠咬住一只小公­鸡­的­鸡­翅膀不松口,生死关头,小公­鸡­自然也是要反抗的,回过头来,用坚硬的喙一下一下啄着大宝的脑门,这丫吃疼,但就是死活不松口。

“哎哎,大宝你坚持住啊。”侯胖子一看这情况,连忙就翻过栅栏去帮忙了,冲过去一下按住那只公­鸡­,又从旁边抽了几根稻草,先绑住两只­鸡­爪,再绑住­鸡­翅膀,然后又上丫丫那边那那只­鸡­也给绑了。

“呜……”丫丫伸出大舌头舔了舔他儿子的脑袋瓜子,又伸出一条前腿拍了拍。

“哈!”大宝这货浑然不在意自己脑门刚刚被啄掉了两撮细毛,伸着舌头摇着尾巴紧紧跟在侯胖子身后,就等着吃­鸡­­肉­了。

这两只­鸡­一只胖乎乎的,一只相对瘦一些,提在手里同样热乎乎沉甸甸的,胖子哼着歌,把它们提到四合院那边,三下五除二就给宰杀了。

罗蒙带着那一行人去看东南西北,这几个人都看入迷了,看得他们家东南西北都老不耐烦了,这才意犹未尽地回了四合院。

“糖糕啊,以后要跟老四好好过日子,可不许再任­性­了。”糖糕的主人对老四也甚是满意。

“汪!”糖糕不轻不重地吠了一声,像是在嫌他啰嗦。

“这又是看什么热闹呢?”老周扛着猴娃子刚进院子,就看到好多人都围在那里又不知道在看什么啥热闹了,他们牛王庄咋天天都有热闹看呢?

“哎呀!罗蒙啊,快来快来!”一个负责炒瓜子的老头连连向他招手,一脸不得了的表情。

“啥事啊?”罗蒙一头雾水。

“发现宝贝了!”老头说道。

“嘿,咱牛王庄上还能有啥了不起的宝贝啊?”罗蒙不信。

“­鸡­灵!”那人见罗蒙不以为然,就把答案给揭晓了。

“啥?”罗蒙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听说过这玩意儿呢。

“是­鸡­灵啊!咱也就是小的时候听村里老人说起过,从来没人见过真东西,没想到这一把年纪了,还有机会瞧上一回。”另外一个老头子抖着声音说道。

“我瞧瞧。”罗蒙把肩上的猴娃子拉下来抱在怀里,就往人群中间走去,只见一块案板上放着一只被拔毛开腹的小公­鸡­,旁边还放着­鸡­胗­鸡­肝几样,另外还有三枚指甲盖那么大的东西,大概就是老人们说的那个­鸡­灵了。

罗蒙仔细看这三个东西,红­色­的,颜­色­­精­纯,微微泛着些许光泽,确实不是寻常小公­鸡­的肚子里能长出来的。

“这玩意儿就叫­鸡­灵?”罗蒙问一旁的围观人群。

“不是­鸡­灵还能是啥?咱从前也养过许多年的­鸡­,从来没见过这个。”一个老婆婆十分笃定地说道。

“不知道能有啥用处?”罗蒙就听说过牛黄猪砂能入药,­鸡­灵这东西他以前听都没听说过。

“­鸡­灵嘛,我记得啥时候电视里面不是有演过?说是母­鸡­下蛋的管子堵住了,一个蛋一个蛋堆积起来,结果就结成了那么一个硬块。”一个和龚白棋他们一起过来的中年男人说道。

“咱这回杀的可是公­鸡­啊,再说你看这玩意儿像­鸡­蛋变的吗?”老人坚信这东西就是­鸡­灵。

“还是先收起来吧。”罗蒙也闹不清这东西到底是不是宝贝,先收起来总是没错。

“对对,先收起来,用这个­鸡­胗抱起来,我给缝缝,到时候你就给挂到家里的墙壁上,老主宗传下来的的法子,听说杀猪的要是碰上猪砂,都这么存着。”老人们热心地找来针线,把这三枚据说是­鸡­灵的东西缝到这只公­鸡­的­鸡­胗里,让罗蒙一定要好好放起来。

吃过中午饭,龚白棋和他的几个朋友就下山了,这一回他们来牛王庄可谓是收获颇丰,不仅见了东南西北,还见识了只存在于传说中的­鸡­灵,虽说这东西没多少科学依据,只是老辈人口口相传,但是他们看着也都觉得像是好东西。

不出两天,牛王庄上发现­鸡­灵的消息就在水牛镇永青镇一带传开了,罗蒙和肖树林他们却只管种柿子,对传说中的­鸡­灵,显得不太关心的样子。

“老周啊,听说你们家杀­鸡­的时候发现­鸡­灵了?”早上他们去卖菜,也有人追着问这事的。

“是啊,十万块钱卖给你,要不要?”罗蒙笑问他说。

“嗨,我没事买那玩意儿­干­啥呀?”是不是宝贝还不知道呢,谁愿意掏十万块冒这个风险啊?

“十万块都值不起,还宝贝啥呀宝贝?”罗蒙一脸不以为然地说道。

“话可不能这么讲,说不定哪天碰到一个识货的,你小子可就发了。”

“要真有这种冤大头,你给介绍介绍?”

“我能认识几个有钱人啊?咋,马老板这回没兴趣啊?”

“马老板看着像是会做亏本生意的吗?”

“哎,也是啊,这玩意儿也没个科学依据,风险切实大了点。”

不出几天,镇上的话风又转了:“老周家那个­鸡­灵咋样了,这两天都没听人说起啊。”

“听说是没卖出去。”

“嗨,还不知道到底值不值钱呢?估摸着就算值钱,也值钱不过牛黄,听说块头也不大,就黄豆那么大点,总共三个。”

牛王庄上,罗蒙他们自家的小屋中,那个传说中的­鸡­灵还安安稳稳地被挂在墙上呢,物以稀为贵,罗蒙还真不信它能贵不过牛黄,当然,在外人面前这个话是不能说的。

作者有话要说:­鸡­灵这段纯属虚构,莫要认真。

205

205、最新更新

罗蒙运回来的三车柿子树种了小半个山头,当然,刚种下去的时候,灵泉水也都没少浇,罗蒙让二郎驮着他上山逛了小半天,就把这批小树苗用灵泉水浇了个遍,这些灵泉水浇下去,别的不说,成活率肯定是不成问题了。

等明年这批柿子结出来,罗蒙就打算往杨存波他们那边卖卖看,物以稀为贵,火晶柿子再好,这么一大批种下去,想在本地卖出价钱来也是没那么容易的。

“罗蒙啊,你先别着急走,我跟你说个事。”这天中午罗蒙刚从镇上回到牛王庄,卜一卦就找他来了。

“呦,卜师父回来了?”卜一卦前些天又出门了,这小老儿有事没事就要出去一趟,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干­啥去了。

“你那个­鸡­灵,卖出去没有?”卜一卦走过来,问他道。

“­干­啥啊?”这老骗子手头上确实是有几个治跌打损伤和蛇药的方子没错,可他对医术好像也不通啊,问­鸡­灵的事情是要­干­啥?这玩意儿又不像人参鹿茸炖一炖就能拿来补身。

“咱一边说去。”卜一卦整得还挺神秘,用他的大肥手扯了罗蒙的胳膊,就把他往外边拉。

“你们先回去吃饭吧,不用等我了。”罗蒙连忙回头对肖树林和猴娃子说道。

“哦。”肖树林应了一声,甩上驾驶座的车门,又把后排座上的猴娃子给抱了出来,颠了颠,一下就扔到肩头上去,逗得猴娃子咧着嘴直乐,这孩子跟猴群生活的时间太久,有些习惯和一般人就不太一样,也不会像别的孩子那样咯咯地笑。

“啥事啊?还搞得神秘兮兮的。”罗蒙被卜一卦拉着直往山头上走,这会儿地里­干­活的差不多都回四合院吃饭去了,山头上也没什么人,卜一卦这老骗子看着圆滚滚的一身肥­肉­,其实手上可有劲。

“我今天早上刚回来,就听说那个­鸡­灵的事情了,你打算咋办呢?”卜一卦把罗蒙带到一块开阔的山坡上,这才出声问道。

“咋?卜师父你有路子啊?”罗蒙不答反问。

“没路子我问个球啊?爽快点,就说打算卖多少钱吧?”卜一卦一向不喜欢­精­明人,不好忽悠,想赚他们的钱太难,跟他们打交道太累太费脑子,像罗志方肖树林那样的多好,多省心。

“卜师父你这不是为难我嘛?我又不知道那个叫什么­鸡­灵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咋开价钱呢?”看卜一卦这态度,那玩意儿八成是个宝贝,可越是宝贝的东西,那价钱就越是没给底,罗蒙能轻易开这个口吗?

“卜师父,你说这玩意儿值多少钱?”罗蒙反问卜一卦道。

“我哪儿知道啊?我就是帮人问问,算了,­干­脆到时候你们自己谈吧,这玩意儿你是确定要卖吧?”卜一卦说道。

“确定啊,咋不确定?”这玩意儿他自己又不敢随便吃,留着­干­嘛?

“那行,我知道了,我师父明天晚上就到。”卜一卦说道。

“你师父?”罗蒙也是吃了一惊,不知道为啥,他就是从来没想过卜一卦还会有个师傅。

“对,到时候直接把他往你们家拉过去没问题吧?”

“没问题啊,明天晚上,我等着就是了。”

“还有啊,这个­鸡­灵的事,你小子就别到处去给人宣传了,没啥好处。”好歹也是相识一场,卜一卦现在吃住都在牛王庄呢,这会儿就给了罗蒙一个忠告。

“这哪是我愿意宣传啊,胖子当院宰了那只­鸡­,我回来的时候大伙儿都正围着看呢。”罗蒙冤枉。

“反正我就是这么一说,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至于东西到底好不好,那还得我师父到时候过来看了才知道。”卜一卦说道。

“你师父他老人家,那啥,不会叫咱晚辈吃亏吧?”罗蒙嘿嘿笑道。

“那就要看他喜不喜欢你了。”卜一卦也跟着笑了笑,然后头也不回就往山下去了。

看着卜一卦离去的背影,罗蒙忍不住挠了挠脑门,看来讨好一下这老骗子的师傅还是很有必要的,说不定那老头到时候一高兴,大手一挥,他们家­鸡­灵的价格就成倍增长了。

第二天晚上七点多,卜一卦的师傅果然如期而至,这老头子身材瘦弱矮小,五官有点向啮齿类动物靠拢的趋势,看到他,罗蒙忍不住就想起了他们家黄大仙。

“这位就是白老先生吧,久仰久仰!”为了让这老头看自己顺眼,罗蒙也表现得很是热情。

“久仰?你小子是不是又给我扯大皮了?”白老先生看了卜一卦一眼,气哼哼地问道。

“哪儿啊?人家就是跟您客套一下。”卜一卦笑眯眯的。

“没事瞎客套啥?听说你这回得了几枚­鸡­灵,拿出来给老头我瞧瞧吧。”白老先生这会儿心情好像不太好。

“成。”罗蒙也不再自讨没趣了,既然人家不吃那一套,他也就不再热情下去了,直接把他们已经提前从楼上拿下来的那个­鸡­胗从壁炉上面拿了过来。

“这傻/逼!”就在罗蒙转身的功夫,白老先生掏出爱疯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是看到啥内容了,气得他直爆粗口。

“……”罗蒙和肖树林面面相觑,卜一卦一脸的见怪不怪,显然已经习惯了。

“他­奶­­奶­个熊!狗屁不通的玩意儿也敢跟老子谈中医?”老先生双目瞪的滚圆,磨刀霍霍口吐粗言,只可惜手上的动作不太利索,打字贼慢,急得他又是一通着急上火。

“我来吧。”肖树林看他实在憋得辛苦,忍不住就问了一句。

“骂人会不?”白老先生问他。

“会。”在这方面肖树林还是比较自信的,从小在肖老大和他那些狐朋狗友的影响下,这家伙耳闻目染也学了不少。

“给我往死里骂。”白老先生说着就把手机往肖树林手里塞。

肖树林一扯裤腿,光脚蹲到沙发上,稍稍酝酿了一下情绪,然后就开始打字了……

“哎呀!这句好!哈哈哈哈!”

“对!就这么来,骂死他丫的!”

“嘿嘿嘿,小伙子不错!”

“……”

“那丫跑了。”二十分钟以后,肖树林把手机还给白老先生。

“­干­得好!”白老先生心情愉快地拍了拍肖树林的肩膀,一团和气地和他说话:“听说你正跟小卜炼功夫?哎呀,年轻人真不错,这个徒孙我认了!好好练,将来指定比你师父有出息,老头我看好你啊!”

“白老先生,咱现在看看­鸡­灵?”罗蒙趁热打铁。

“哎,行行,咱看看­鸡­灵,瞧我,差点把正事给忘了,哎呀刚刚真是气死了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小毛孩,我们几个正谈药理呢,冲上来就是一通乱骂,差点没把老头我给气死,哎呀,现在好了,神清气爽啊!”白老先生一高兴,话也就跟着多了起来。

罗蒙用剪子剪开缝住­鸡­胗的细线,这些天天气­干­燥,这个用来存放­鸡­灵的­鸡­胗也快­干­透了,剪开细线以后,用手轻轻掰开,那几枚红­色­颗粒状物件便映入众人的眼帘。

“这个……”见了东西,白老先生脸上原本愉快的表情立马就变得凝重起来。

“怎么样?”罗蒙问他。

“我看看……”白老先生先是拈起一颗­鸡­灵放到眼前看了看,又凑上前闻了闻,然后拿起罗蒙刚刚用过的那把剪刀在那颗­鸡­灵上划了一下,伸出舌尖舔了舔,紧锁着眉头,细细品尝。

“如何?”卜一卦见他师父这么认真,也知道这回这几枚­鸡­灵大概真的是好东西了。

“嗯……”白老先生长长出了一口气,像是有些为难地样子,问罗蒙说:“这几个东西,你打算卖多少钱?”

“我也不懂啊,您看呢?”罗蒙确实是不懂,天底下懂这玩意儿的能有几个人?

“好药啊!关键时候能救人­性­命,按理说是无价。”这白老先生倒是比卜一卦实在许多,直接就给罗蒙透了底。

“都能治些什么病?”罗蒙有些好奇地问道。

“我家祖上传下来一些方子,其中有几个方子就有­鸡­灵这一味,只可惜我父亲那一辈,还有我祖父、曾祖父那一辈,都无缘见识真正的­鸡­灵,药方也就荒废了,一直没能真正把药给配出来。那几个方子多是用来解百毒去恶疮的,具体针对哪行病症,那说起来话可就长了,西医对症中医寻根,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的。”白老先生喝了一口茶水,说道。

“恶疮?”罗蒙一听到这两个字,脑中便是灵光一闪。

“没错,你这娃子脑子倒是好使,我们说的恶疮,确实包含了一部分现在西医所说的肿瘤。”白老先生笑了笑,又喝了一口茶水,说道:“这茶倒是好得很。”

罗蒙听了也跟着笑了笑,心说用灵泉水泡出来的茶水能不好吗?这老头的嘴倒是刁得很。

“怎么样?还舍得卖吗?”过了一会儿,白老先生又问了罗蒙一次。

“有啥不舍得的,老先生估摸着靠这三枚­鸡­灵能挣回来多少诊金,就给我一半的数目吧。”既然人家老先生把这­鸡­灵的用处都毫无保留地跟他说了,罗蒙自然也不好再表现得太过斤斤计较。

“爽快!”老先生赞了一句,又说道:“不过这事估摸是估摸不来的,到时候要是碰上有钱人,咱就多收点,碰上没钱的,咱就少收点,这样吧,我先给你六十万,到时候咱要是多赚了钱,再分一半给你,咋样?”

“成啊。”罗蒙一口答应,六十万也不少了,他们家这个­鸡­灵,分量毕竟是轻了点。

“哎,你给个银行账号,我现在把钱给你转过去。”白老先生说着又掏出手机:“对了,我这个手机一天最多只能转五十万,一会儿等到了镇上,我再用银行卡给你转十万。”

“没事儿。”罗蒙也不担心他会赖自己的十万块,不行他还可以找卜一卦要嘛,这老头不就是他师父?

罗蒙从钱包里掏出银行卡,放到茶几上推到白老先生跟前,这老头却又对着手机屏幕黑了脸:“他­奶­­奶­个熊!刚刚那个什么狗屁论坛,竟然封了老子的号!”

“……”肖树林摸了摸鼻子,默默地把脸偏向一旁,全神贯注地看着自家壁炉黑洞洞的炉膛。

206

206、最新更新

白老先生为自己被封号的事情很是愤愤不平了一番,罗蒙让他帮忙看看猴娃子的身体状况,这小老儿也就是随便看了两眼,又草草把了个脉,说是娃儿长得不错,身体挺好,让他们不用担心。

鉴于这老头的­性­格着实有点不靠谱,罗蒙和肖树林也不确定他到底是认真看了才说没问题,还是他老人家这会儿心情不好,随便说说的。还是决定等过几个月,再带猴娃子上一趟彤城,看看医生怎么说。

这几枚­鸡­灵卖出去以后,罗蒙就对他们家那些公­鸡­母­鸡­上了心,听侯胖子说,那天那只公­鸡­是大宝这家伙逮住的,罗蒙便把丫丫大宝带去了自家公­鸡­母­鸡­放风的小山包。

“大宝,来,吃块饼­干­,诶,真乖。”罗蒙先以饼­干­诱惑之。

“汪!”大宝摇着毛茸茸的小尾巴,高兴地咬着罗蒙喂给它的饼­干­。

“啊呜啊呜……”

“行吧,你也来一块。”

“来,闻闻这个。”罗蒙说着就从一个自封袋里掏出几个线头,让大宝这小子嗅了嗅,这几个线头就是前一天晚上他们从­鸡­胗里取­鸡­灵的时候剪下来的。

“汪呜!”大宝闻了闻那几个线头,轻吠了一声,就在罗蒙的示意下杀进了栅栏,丫丫这货也跟着进去帮忙。

“咯咯咯咯咯!”

“汪汪!”

“叽叽叽!”

“这个?这个有?”

“汪汪!”

“好嘞!咱给它做个记号。”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大宝很快就咬住了一只大公­鸡­,丫丫这货跟上去用两条前脚一压,这只公­鸡­的动弹不得了,罗蒙兴高采烈地跟上去,飞快地在这只公­鸡­的脚上绑上一根带子,又对大宝丫丫好一通表扬。

在牛王庄上,大家都知道,­鸡­棚那边脚上绑了带子的­鸡­都是不可以随便抓的,一般都是老周决定要留下来做种­鸡­的小公­鸡­才会在脚上绑带子,偶尔也有肖老大过来的时候绑上的,这丫看上了哪只小公­鸡­,一时又不着急吃,就先让他儿子打个记号。

“乖,吃块饼­干­,再找去。”罗蒙给大宝喂了一块饼­干­,让它继续找。

“汪!”大宝雄赳赳气昂昂又杀进了­鸡­群。

“咯咯咯咯咯!”

“­干­得不错,来,吃一个饼­干­。”

“……”

“好孩子,再吃一个饼­干­。”

“……”

“来,吃饼­干­。”

“……”

小半个钟头之后,罗蒙震惊了!他们家竟然有这么多带­鸡­灵的公­鸡­!那他从前卖出去的那么多­鸡­里面,不是也有好多带­鸡­灵的?可是他之前也没听人说起过啊,难道大家都把­鸡­灵给扔了?暴殄天物啊!

“……”

“咯咯咯咯咯!”

“叽叽叽叽叽!”

“汪汪!”

“来,吃饼­干­!”

“……”

一个钟头以后,罗蒙对大宝的信任终于开始动摇了:“大宝啊,咱们家真的有这么多­鸡­灵?”

“汪汪!”大宝高兴地摇着尾巴,它今天抓了好多­鸡­,吃了好多饼­干­,好高兴!一会儿主人是不是要把这些­鸡­都杀了?汪!好多­鸡­­肉­!

“你小子确定?”

“汪汪!”

“……”

一个半钟头以后,他们家差不多有一半小公­鸡­都被罗蒙做上了记号,大宝这家伙倒是并不怎么逮母­鸡­,在­鸡­棚这边住了这么久,这丫大概也有点明白母­鸡­是要留着下蛋的,不能急着吃­肉­。

罗蒙终于坐不住了,这么多­鸡­灵!那还了得?于是他当下就逮了一只大宝刚刚咬住的小公­鸡­,拎着去了自家小屋,为了以防万一,杀­鸡­的工作还是要在自己家进行,免得到时候出现­鸡­灵的话,再次被围观。

老周宰了自家这只小公­鸡­,拔毛开腹,把­鸡­肚子里的东西都给掏了出来,放在一个脸盆里来来去去找了半天,始终没有收获,最后他不死心,把­鸡­屎都给翻了一遍,结果还是一样,毛都没看到一根,更别提什么­鸡­灵了!

“还找呢?别找了,世界上哪里来那么多­鸡­灵啊?”罗老汉倒是知道罗蒙那几颗­鸡­灵卖了六十万的事,他们家大人都知道,孩子就没告诉,省得出去说漏了嘴。

这天下午,罗老汉和刘春兰见罗蒙提着一只­鸡­回来杀,刚开始的时候还小小关心了一下,没一会儿,见罗蒙找不到,就都接受了现实,他们因为不知道有灵泉的存在,所以也没对这种天上掉馅饼的美事抱太高的期望。

“大宝这家伙!”罗蒙高呼上当。

“没有­鸡­灵就没有­鸡­灵,跟个狗娃过不去­干­啥?”刘春兰说他。

“这小子谎报军情!”害他白高兴一场。

“它能知道啥呀?也就你还跟它当真。”刘春兰忍不住就笑了。

这只小公­鸡­炒了,一家老小倒是吃得挺开心,就算没有­鸡­灵,他们家的­鸡­也是好­鸡­,这么一想,老周心里就舒坦了。

晚上边大军跟他媳­妇­上­鸡­棚那边捉­鸡­,明天一早要发往极味楼的,还有要放到镇上店里去销售的,最好是在晚上­鸡­群回窝以后就提前抓好。

结果这一天就奇了怪了,他跟他媳­妇­一起抓­鸡­,抓一只提起来看看,脚上绑根小绳儿呢,于是只好给它放回去,一会儿又抓一只,提起来看看,还是绑着绳子的,再抓一只……

一连几次之后,边大军终于给罗蒙打了个电话:“老周啊,咋回事?咱这回要留这么多种­鸡­啊?”

“哦,我做个实验,你们就照那些没扎绳子的先抓吧。”老周到底还是心存侥幸。

夜里老周抱着他们家小树林睡得正香,外面又是唧唧吱吱一阵响。

“哎,又来了……”罗蒙把脸往肖树林怀里一埋,就不动弹了。最近黄大仙和两千五瞄上老周家的水塔了,每天晚上都要上他们家屋顶逛一圈。

黑暗中,只见一条又长又胖的菜花蛇,勾住离老周他们家屋子不远的石壁上的一棵小树,蛇头就探上了他们家二楼的露台,后面一个黑影吱吱吱几下就从它身上踩过,借着这条蛇­肉­大桥上了露台。

“呼!”楼下的猴娃子听到动静,很快也窜上了露台,猫着身子站在鸽笼前面,一脸的戒备。

“!”香香和糖糕打着哈欠也跟着上来了,牛王庄上到处都是这条蛇和这只黄鼠狼的味道,狗狗们对它俩的戒备并不是跟高,加上这些天它们住在这栋小屋中,对这两个每天夜里都必然要来拜访的家伙也已经比较熟悉了。

“吱吱吱!”黄大仙看了猴娃子一眼,露出一些轻蔑的神­色­,然后便不再搭理他们了,只管在水龙头附近跳来跳去,前些日子,白天的时候,它们已经过来侦查过了,亲眼看见刘春兰一拧水龙头,灵泉水就从里面哗啦啦流了出来。

“嘶嘶……”死脑筋的菜花蛇扭着身子往屋顶爬,那里的灵泉水最多,要是能把水塔的盖子弄开,它就能幸福地泡在灵泉水里面游泳了。

“吱吱吱!”急­性­子的黄大仙在水龙头附近上蹿下跳,最近,每天晚上它都要花很多时间用来跟这个水龙头做斗争。

“嘶嘶……”两千五围着水塔转了一圈又一圈。

“汪呜……呜……”糖糕不耐烦地用抓着挠着地面,这俩傻瓜要喝水,给它们水喝就是了,至于每天晚上都在露台上­干­耗吗?呜……它要睡觉!

“呼!”猴娃子伸出爪子轻拍了它脑门一下,这丫立马就消音了。

“!”香香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淡淡瞥了糖糕一眼。

这只纯黑­色­母犬在家里显然是有点被宠坏了,­性­格略显霸道,前些天刚来的时候,竟然还敢在香香跟前人五人六,不用说,香香当时就把它给教育了一顿,让它知道知道什么叫做长幼有序。

不过这丫也有自己的优点,相当聪明,相当有眼力劲,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蹬鼻子上脸,什么时候最好乖乖听话。

……半个小时过去了,黄大仙和两千五还是不走……

……一个小时过去了,黄大仙和两千五还是不走……

“!”终于,连猴娃子也坐在鸽舍旁边的栏杆下打起了哈欠。

“吱吱吱!”死活拿那个水龙头没办法的黄鼠狼开始暴躁了,用它尖锐的爪子狠狠挠向水龙头上面的铁管,发出几声尖锐的噪音。

“咳咳!”老周在屋里轻咳了一声。

“吱……”黄大仙立刻缩了脖子跳到栏杆上,随时准备逃跑,等了好一会儿,见罗蒙没有出来,这才终于又回到了它又爱又恨的水龙头身边。

“吱吱吱……”又经过一番努力之后,黄大仙终于承认了自己战胜不了水龙头的事实,跑到猴娃子跟前吱吱叫唤起来,一边叫唤一边还用前爪指向水龙头的位置。

“……”猴娃子看了它一眼,并不搭理。

“吱吱吱!”老子可以拿东西跟你换,你要什么?

“……”猴娃子还是不出声。

“吱吱吱吱吱!”老鼠耳朵?上一个和我打交道的人类喜欢老鼠耳朵,你喜欢吗?

“……”

“吱吱吱!”听不懂?算了,我去给你拿。

“吱!”黄大仙冲屋顶叫了一声。

“……嘶嘶!”两千五围着它心爱的游泳池转着转着,一个不小心睡着了,听到同伴的叫声,这才又笨拙地从屋顶爬了下来,再次在露台和旁边的石壁间搭起了一座天桥,黄大仙踩着它,几下就跑没影了。

“吱吱吱!”没一会儿,黄鼠狼和菜花蛇又回来了,给猴娃子拖来几只又肥又大的死老鼠。

“……”猴娃子抬了抬眼皮,没吱声。

“吱吱!”不喜欢?黄大仙立着身子等了半响,都没等到猴娃子开始享用它带来的美餐,只好拖着那几只老鼠又离开了。

“吱吱吱!”没一会儿,这家伙又回来了,这回他带来了一只活老鼠,可怜的老鼠被它咬得奄奄一息,硬是不得断气。

“……”猴娃子看了那只老鼠一眼,又看了看那只黄鼠狼,把脸别开了。

“吱!”黄大仙把那只老鼠往猴娃子跟前推了推。

“……”

“吱!”又推了推。

“……”

看来是真的不喜欢,黄大仙无奈,只好又找别的去了。

“吱吱……”十几分钟以后,黄大仙终于又回来了,走到猴娃子跟前,把嘴里叼着的一个小毛团往地上一放。

“呼!”猴娃子睁大了眼睛!

“吱吱吱!”黄大仙又冲他叫唤起来。

“……”猴娃子看了看这只黄鼠狼,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那个毛团,终于从地上站了起来,下楼把窗台上那俩碟子拿了上来,又分别放到水龙头下面,给它们接了点水。

“吱……”黄大仙傻眼了,开了水龙头以后难道不是随便喝?竟然还搞限量?

“嘶嘶!”两千五倒是很高兴,欢欢喜喜就把它的那一份给喝了。

几个钟头以后,罗蒙和肖树林起床了,刷牙洗脸穿戴整齐,正打算去喊猴娃子,却吃惊地发现这孩子的窝里竟然多了个小毛团。

“哪里来的猫仔?”罗蒙忍不住挠了挠头,会在每天晚上和他们家猴娃子打交道的,好像就只有那只黄鼠狼和那条菜花蛇了,那两个家伙这是从哪里弄来的猫仔?

“不是猫。”肖树林那么多年的动物世界果然没有白看,这会儿蹲在他儿子的窝边看了看,就看出蹊跷来了:“这玩意儿是猞猁。”

“猞猁?”那玩意儿难道不是野兽?

“你看它,尾巴短,耳朵尖上还有长毛,家猫哪里长这样?”肖树林小心地用手指拨弄着这个小毛团,指出它的几个体态特征给罗蒙看。

“咱们这里哪儿来的猞猁?”来一群猴子已经够稀罕的,这会儿连猞猁都来了,是不是再过几年,他们这地方就该成野生动物园了?难道说这就是使用灵泉的副作用?

“看来咱们这的生态环境确实是恢复得不错。”肖树林咧嘴笑道。

“弄只小猞猁来搁家里也不是个事,万一母猞猁找过来咋办?”罗蒙有点担心他们家猴娃子的人身安全,小野兽可不是那么好拐的。

“啥时候找过来啥时候再还给它好了。”肖树林拎着后脖子­肉­把那只小猞猁提起来看了又看,眼睛亮亮的,显然是很喜欢这小东西,他曾经一度很喜欢看动物世界,当然也幻想过圈养一头拉风威武的野兽什么的,猞猁的话,离威武是还有一段距离,拉风那是差不多了。

“那成,这段时间你可要看着他们一点。”其实罗蒙也不确定这个小猞猁的母亲是不是还活着,唉,说不定已经被黄大仙和两千五联手给祸害了也有可能。

“放心吧。”肖树林好歹也是当爸的,能不关心自己儿子的安全问题吗?

“啪吧。”这时候,猴娃子也醒了。

“哪里来的?”罗蒙指了指那只猞猁,问他儿子说。

“吱吱!”猴娃子学着黄大仙的样子叫了两声。

“……”果然。

早上七点多,父子三人又去镇上卖菜了,这天上午肖树林肩膀上扛着猴娃子,头上还顶了个小毛团,猴娃子稳稳地坐在他啪吧的肩膀上,一会儿盘盘核桃,一会儿又伸手摸摸这个小毛团。

这毛团乍一看像猫,再仔细看看,又让人觉得有点不妥,老周说是一个北方朋友送给他们的猫仔,大家勉强也就相信了,毕竟南北差异还是比较大的嘛,人都差那么多,猫肯定也不太一样。

至于猫仔耳朵上的那两撮标志­性­的黑毛,抱歉,出门前已经被老周用剪子给消灭了,肖树林和猴娃子很是心疼了半响。

207

207、最新更新

这只小猞猁看起来不是很­精­神的样子,早上出门的时候,肖树林用棉布条沾了些水牛­奶­喂给它,这小家伙吃了,就一直睡,足足睡了一个上午,等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肖树林又给它喂了一回。

“儿子,咱给毛团取个名儿吧。”吃完中午饭,罗蒙抱着猴娃子坐在沙发上跟他说话。

“呼……”猴娃子刚吃完饭,有点犯困,懒洋洋地窝在他啪吧怀里。

“叫啥名儿好呢?”罗蒙问他。

“?”猴娃子疑惑地抬头看向罗蒙。

“要不你来给它取个名儿吧?”罗蒙说。

“……”猴娃子抿抿嘴,没吱声。

“那我来给他取?叫啥好呢……二傻?牛蛋?”老周变着法儿哄他儿子说话。

“……”猴娃子皱紧了眉头。

“不喜欢?哎呀,该叫啥好呢……”

“花花。”

“花花?行吧,那就叫花花。”

于是,这只小猞猁就有了自己的名字,叫花花,就目前来看,这名字跟它的形象还是比较搭的,尤其是那一身黄白相间中还带着黑­色­花纹的毛毛,看起来确实是有点花花的样子。

花花总吃水牛­奶­也不是个事,水牛是素食动物啊,猞猁是­肉­食动物,这­乳­汁中的营养结构肯定不太一样,为了这只小崽子的口粮问题,这天下午罗蒙他们一家三口就带着它找老大去了。

老大的媳­妇­肥妹刚生完三只狗崽,这肥妹能吃胃口好,身体倍儿­棒­,­奶­水那也是很足的,罗蒙就想让花花到它们那儿蹭点­奶­喝。

“汪!”老大这小气鬼,都这么长时间了,对猴娃子依旧不太友好。

“乖。”肖树林拍拍它的脑门,喂它吃了一块饼­干­。

“今天太阳好,出来晒晒太阳吧。”罗蒙说着,猫腰就从狗屋中把肥妹它们正睡着的那只篮子拖了出来,肥妹是个心宽体胖的,刚生完狗崽子,也不像龚白棋之前对罗蒙说的那样­性­格暴躁,罗蒙伸手去拖它和宝宝们正睡着的篮子,也只是淡淡地抬头看了一眼。

“叽……叽……”狗崽们大概是觉得光线太刺眼了,拼命往它们老娘肚皮底下躲,肥妹倒是很享受这样的阳光,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肥妹,来,咱打个商量吧。”罗蒙说着就给肥妹递了一块饼­干­过去。

“汪呜……”说吧。

“给咱们家花花喂回­奶­怎么样?”罗蒙拉着猴娃子,让他抱着花花蹲到狗窝边上。

“呜……”肥妹用两条前腿撑起半个身子,好奇地看向这只小猞猁。

“你好好给它喂­奶­,我一会儿再给你加一盆水牛­奶­,咋样?”老周开出诱人的条件。

“汪呜!”喂就喂呗。肥妹一脸无所谓。

“诶,真乖。”罗蒙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然后拎起花花把它放到篮子里。

这只小猞猁眼睛都没睁,闻着味儿就往肥妹肚皮下面钻,很快就含着­乳­/头啜饮起了甘美的­乳­汁,看来这个­奶­确实是比水牛­奶­更合它的胃口。

“汪呜……汪汪!呜……”肥妹还没怎么样,老大就先不­干­了,拉长了声调,向罗蒙吠叫个不停,明显就是在抗议。

“行了,小气吧啦那样儿。”罗蒙拍了拍它的狗头,把已经吃得差不多的小猞猁从篮子里提了出来,塞回到猴娃子怀里,以后还来呢,又不是就吃这一回,今天就先到这儿吧。

喂完了小猞猁,想想山上今天也没啥事,罗蒙和肖树林就带着猴娃子上肖老大那边串门去了,顺便把这个月的鸽子给收了,上个月拿回来的那批鸽子,被罗蒙他们留了几对养起来,时不时捡几个鸽子蛋给家里的小孩吃,也很是不错。

接下来罗蒙打算慢慢增加数量,情况允许的话,顺便也卖点鸽子蛋,王大胜胡群峰那些人,听说罗蒙他们自己养了鸽子生蛋,也都有些眼馋,说是想买,可惜目前罗蒙家的鸽子少,自己吃都不够了,哪里还能有得卖。

在农村,只要不是农忙时节,下午三四点都是比较清闲的,打铁铺那边那些养鸽子的,虽然也都种了些庄稼当鸽粮,但都种得不多,比一般农户那是清闲不少,只是要在鸽子身上多费些心思。

“当当当!当当当!”还没进院子,罗蒙他们远远就听到一串不轻不重的敲击声了。

一会儿父子三人进了院子,只看到阿芸婶摆了绣架正在绣花,肖老大哼着小曲正择着一把豇豆,林伯打着哈欠坐在一把躺椅上晒太阳,另一边,不久之前刚住进来的安立君正摆个小桌在院子里不知道叮叮当当的敲些什么。

“­干­啥呢这是?”罗蒙也是好奇。

“嗨,敲个镯子。”安立君听了声音抬头一看,见是房东,就笑着回答了。

“乖孙诶,你咋来了呢?”肖老大见了猴娃子,把手里的豇豆一丢,就凑过来了。

“叫爷爷。”肖树林拍了拍猴娃子垂到他胸前的小腿。

“爷。”猴娃子听话地叫了一声。

“哎呦喂!真乖!来,爷爷抱抱。”肖老大一把就将猴娃子给抱了过去,一边还哄他说:“猴娃子想吃啥,花生吃不吃?刚好中午咱就煮了一些,走,爷爷给你拿去。”

他们这地方的土质毕竟不像北方那么松,当地人除了自家吃的,一般不会种花生卖,因为收起来太麻烦,耗时耗力,不划算。打铁铺这些人倒是愿意种花生,种出来都是给自家鸽子吃的,鸽子这玩意儿最爱吃花生,肖老大跟他们住一个院子,自然也少不了要跟着沾沾光。

一会儿肖老大又抱着猴娃子从屋里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盆水煮花生,招呼罗蒙和肖树林两人一起吃。

“来,这会儿咱就不玩核桃了,爷爷先给你拿着。”肖老大笑眯眯取下猴娃子手里的那两枚小核桃,又塞了花生给他。

“这个月的鸽子都选好了,等晚上它们回来,再给你抓。”这时候齐老头也从后院出来了。

“成。”罗蒙笑眯眯应道。

“过几天我一个朋友就过来了,到时候就让他住我隔壁那屋,咋样?”齐老头问罗蒙说。

“行啊,反正空屋子这么多,他愿意住哪间就住哪间。”罗蒙笑了笑又问他说:“他是一个人过来还是一家人啊?”

“跟我一个情况,就一个人几对鸽子,老伴要在城里帮年轻人带小孩,来不了,听说也不大愿意来,在城里热闹惯了。”

“那成,我把钥匙先留给你吧,哪一天他们要是过来,就先住着,合同这事,早两天晚两天反正都没差。”

既是熟人介绍过来的,这齐老头还愿意跟人家做邻居,照理说应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才对,罗蒙也比较放心。打铁铺总共十九间屋子,现在才住了十户都不到,前阵子孙林木和他媳­妇­草草摆了个酒席,单独搬出去又占了一屋,加上刚来的安立君,总共这才八户人。

“立君啊,你也别敲了,过来吃几个花生。”罗蒙和肖树林难得过来,阿芸婶这阵子也不用赶工,于是便停下手里的活计,也过来了,嘴里还招呼另一边的安立君,让她也歇歇。

“哎,不用了,我把这个做做好。”安立君抬头冲他们笑了笑,又继续­干­活。

“她那么忙啊?”罗蒙吃着花生,问阿芸婶他们说。

“是啊,立君她自己开了一家网店,生意还蛮好。”阿芸婶笑着说道:“前两天我们还去看了呢,弄得真不错,啥都有,这姑娘会的可多了,听说都是自学的,真不容易。”

“好啥好啊?都是些皮毛,比起你们的那个专业绣花,差远了。”安立君挥着小锤把银料往模子里砸,一边笑着和阿芸婶搭腔。

“我这还不是从小跟人学的,嗨,小时候笨得很,学不好,没少挨骂。”

阿芸婶说着,笑嘻嘻往猴娃子嘴里塞了一粒花生仁,打铁铺都用牛王庄的牛粪肥地,种出来的花生很是香甜,用盐水带壳煮熟了,粉粉糯糯的,带着花生的清香,吃起来相当不错。

“有人教那都是命好的,我现在自己先好好练着,将来也教给我们家小孩。敢不好好学?打板子!”安立君一边说着,手里的小锤当当当下得可利落了。

“男朋友也不找一个,还小孩呢,真敢说。”林伯咧嘴笑话她说。

“那是缘分还没到。”安立君笑了笑,浑不在意。

“你看看,咱们家乖孙儿盘的这对核桃,好吧?”肖老大这时候就拿起猴娃子的那对核桃给阿芸婶看。

“哎,真不错!”阿芸婶毕竟搞了这么多年艺术工作,审美眼光还是不错的。

“这么小的孩子还能盘核桃呢?”那边的安立君忍不住也抬头看了一眼,只这一眼,她便定住了。

这对核桃之前猴娃子盘过一段时间,后来又被罗蒙接手盘了一段时间,盘完了拿去和前面的几对核桃比了一下,颜­色­上好像还是浅了点,于是拿回去给猴娃子接着盘。

这会儿被肖老大拿在手里,小小的两枚核桃,那颜­色­质地,似玉非玉,不像玉石那般通透,又比玉石多了几分古朴厚重,配上自然伸展的核桃纹,别有一番滋味。

“这个核桃……”安立君欲言又止。

“咋了?”阿芸婶问她。

“那个,这对核桃,你们卖不卖啊?”安立君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罗蒙和肖树林,据她所知,老周家可是不差钱。

“咋?你要买啊?”罗蒙笑问她说。

“是啊,卖吗?”安立君看起来实在很想要的样子。

“我们家的核桃可不便宜。”老周说道。这个倒是真的,前面那对核桃送出去,他们家那栋楼房的五证基本上就通了,这其中的价值,恐怕也只有真正跑过证的人才知道。

“要多少钱?”安立君也没多少钱,手头上虽然会有一点流动资金,可那是要留着进货的,不能都给整完了。

“你要这个­干­啥用?”老周再爱钱,也不好意思对着这么一个姑娘狮子大开口啊。

“……”安立君犹豫了一下,好像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然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对罗蒙说了一句:“你等等,我把东西拿出来给你看。”然后就进屋去了。

安立君拿出来的是一对手镯,比较宽的那种镯子,两边各有一条略宽的银环,中间是银丝编织的花纹,编得很紧密,并没有镂空,整个手镯厚重有分量感,上面还缀了一些玉石玛瑙,乍一看,也是美轮美奂,不过仔细端详的话,就会觉得少了点什么。

“这个,要是放到这里的话,就完美了。”安立君从肖老大手里接过一颗核桃,往手镯中间的位置一摆,拿在手里给罗蒙他们看。

“这么看起来好像是要好一点。”老周抠了抠下巴,艺术品这玩意儿他也不是太懂。

“是好太多了,画龙点睛啊,一下子就有看点了。”安立君说道。

“这东西是你自己做的?”肖树林接过她的一只镯子,仔细翻看起来,这个镯子做得细致,其中不仅涉及到焊接定型等银饰加工工作,还有编织雕刻等,肖树林好歹也是编过篮子的,一看这个花纹就知道不简单。

“是啊,她那店里的东西,样样都是自己做的,连玉绳都是她自己编的,编得可好了。”一旁的阿芸婶就替安立君回答了。

“好是好,不过这个核桃的价钱,对你来说应该还是高了点。”不是罗蒙想坑她,只不过他们家这核桃的行情摆在那儿呢,也不能因为她是自家房客就大甩卖吧。

“两万?”安立君试探­性­地开了个价钱。

“以上。”罗蒙说道。

“这样啊……”安立君一听,立马就焉了,两万块以上的话,她就算拿得出,也不划算,就这对银镯的价值来说,好像已经配不上这对核桃了。

“这样吧,刚好我们是想用七对小核桃做个佛珠手串,你要是能给这个手串弄个佛头的话,我们就多盘一对出来给你。”老周家的小核桃还是很多的,当初刘春兰留了不少,本来还打算串个禅垫的呢,后来见罗蒙他们盘出来的核桃那么值钱,又把原计划给取消了。

“刚好,我那里还有几块压箱底的玉料,你等着,我先拿出来给你看看。”一听罗蒙这么说,安立君又进屋去了,这几年她自打开了网店,手头上的现金是没攒多少,各种玉石材料倒是存了一些,有几个钱,基本上都花在这些东西上面了。

“哎呦喂!你这丫头,好东西不少啊!”一会儿等安立君提了个小袋出来,把袋子里的石头珠子一个一个掏出来放在桌面上,阿芸婶他们也都跟着吃了一惊。

平时这安立君给人加工一个镯子,也就是收个几十块到百来块的手工费,玉佩玉珠什么的也卖,基本上利润都不是特别高,阿芸婶她们以为她的收入大概也就跟上班族差不多,没想到还能攒这么些好东西。

“好不容易才掏回来的,没办法,手痒,有时候看上一块好石头,吃泡面啃馒头死活都要买。”安立君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这些玉料,就跟看孩子似的。

“这种玉石一块得要多少钱啊?”罗蒙完全不懂这个。

“最便宜的几百,贵的就几千,这块,当初花了我一万两千多,最贵,不过也是最值的一块,现在再想买,早就没这个价了,怎么样,配你的核桃手串应该合适吧?”安立君说着就拿起罗蒙他们的那两颗核桃往玉石的两端一摆,果然很搭,一点都不显得突兀。

“这块玉好像是真的挺不错啊。”罗蒙把那块玉石拿在手里,温温润润的,虽然不太懂,但他就是觉得不错。

“嗯……这块玉做成佛头换你两颗核桃的话,好像还是你亏了点,要不,我再……”

刚刚罗蒙说这对核桃两万以上,到底多少钱,那就没底了,安立君虽然不懂核桃,但她也能看出来这核桃确实好,而自己这块玉,好虽好,真要论价钱,撑死不过三万,再说这块玉石她目前也确实没什么用,换一对立马就能用上的好核桃,就她个人来说,还是很划算的,罗蒙那边,就难说了。

“要不你再教我点手艺吧?”肖树林突然说道。

“你要学这个?”安立君有些吃惊地问道。

“能教吗?保证不跟你抢生意。”肖树林咧嘴笑道。

“嗨,我还能担心那个?成吧,你要学,啥时候过来都成。”安立君倒是很爽快。

老周看看他们家肖树林,又看看安立君,这是什么状况?

208

208、最新更新

接下来一段时间,肖树林果然像他说的那样,每天都到打铁铺跟安立君学手艺。

“今天下午猴娃子跟你还是跟我?”这天吃中午饭的时候,肖树林就问罗蒙了,因为家里刚来一只小猞猁的关系,他们担心母猞猁找过来,每天都把猴娃子看得牢牢的。

“跟你吧。”老周夹了一个藕片,应道。

孩子这东西绝对是男人的死­茓­啊,多少浪荡子都因为孩子回归了家园,一辈子赚钱养家成了好男人好爸爸,纵使墙外的j□j再如何妖娆,只要自家娃娃用稚­嫩­的嗓音喊一句爸爸,立马回头是岸。

“成天把孩子带那边去弄啥?”罗老汉不乐意了,猴娃子跟他们姓肖也就算了,现在还成天往那边抱,他们夫妻俩这都常驻牛王庄了,也就中午晚上吃饭的时候才能见得着面。

“树林这不是跟人家学手艺呢吗,你这人!树林啊,你这个还得学多久啊?”刘春兰也不太喜欢肖树林每天把猴娃子往打铁铺那边带,不过她不跟罗老汉似的,动不动就给人甩脸子,话还是要好好说的嘛。

“要不了几天了。”肖树林倒是没太把罗老汉的话当回事,跟罗蒙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大概也知道这老头是什么脾气了,对谁说话都这样,况且跟肖老大一比,罗老汉这脾气也并不算太糟。

“反正山上也没啥事,一会儿我就跟你一块儿过去好了。”老周不放心,他们家肖树林本来可是直男啊。

“你过去又没啥事。”肖树林说道。

“待这边也没啥事。”罗蒙这是打定主意要跟着去了,肖树林越是不让去,他就越是要去。

“树林啊,你跟那个叫安立君的,都学的啥呀?”刘春兰又问了。

“就是学点雕刻,咱们家核桃不是多嘛,雕着玩儿。”肖树林回答说。

“哎呀,学雕刻好啊,早知道当初就多留点核桃了,尽给砸了吃,可惜了。到时候等你学好了,咱还是回家来雕,这边安静,在窗户边摆个工作台,光线也好得很。”刘春兰说道。

“成。”肖树林咧嘴冲她笑了笑。

吃完饭以后稍事休息,父子三人又往打铁铺去了,打铁铺的下午照例是一派悠闲。林伯这天被马家老爷子拉牛王庄上去了,孙林木夫妻俩这阵子几乎每天都在外面赶集,没怎么在家。阿芸婶这一天也没绣花,跟肖老大一起,正在院子里帮燕云开爷孙俩搓玉米粒呢,齐老头和李海梁夫­妇­也在。

鸽子这东西,别看它们块头小,数量一多,吃起粮食来那也是相当厉害的,罗蒙他们现在自己养上了,那就知道厉害了,从前他还觉得小小一枚鸽蛋卖五块十块的贵得很呢,现在算算,好像还是挺便宜的。

“树林来了?立君在屋里呢,你喊他一声。”阿芸婶见肖树林他们来了,就笑着站了起来,伸手把猴娃子给接了过去,他们家那几个丫头也都是像猴娃子这么大的时候抱回来的,软软糯糯的可招人疼了。

“喂,安立君。”肖树林站在安立君他们家门口喊了一声。

“来了。”安立君穿着一双拖鞋,抱着一台笔记本,三步两步就从屋里出来了。

“忙啥呢这是?”罗蒙也跟着凑了过去。

“那个手镯弄好了,你们看。”安立君把笔记本放在院子里的小桌上,指着她那家网店的墙纸给罗蒙和肖树林看。

前两天罗蒙就先给了她一对核桃,让她加工到手镯上,昨天晚上,安立君就把那双手镯的照片做成了自家网店的墙纸,这手镯本身的设计用料就都很好,加上拍摄的光线背景也都选得合适,图片倒是好看得很。

“不怕被人学了去啊?”罗蒙问他。

“要学学去,我早都习惯了。”首饰什么的,设计被抄袭那是再常见不过的事了,到处都乱糟糟的,也没个人管,别说像安立君这种个体户了,就算是那些有品牌的,每每出个新款,也是立马就得被人抄袭模仿,躲是躲不过的,只能是尽量经营好自己的客户群吧。

“对了,我昨天晚上刚把这个墙纸放上去,就有人跟我说要买这一对镯子了,你说真要卖的话,价钱得开到多少才合适?”安立君问罗蒙,这一对核桃到底多少钱,她到现在心里也是没个底。

“没五万块反正是别卖。”罗蒙笑着说道。

“啊……”安立君有些不好意思道:“那我不是太占便宜了?”

“所以说,那个佛头,多花点心思,好好弄。”罗蒙也不跟他客气。

“那肯定的,我现在还不好动刀子,等你们把七对核桃都给盘好了,到时候串上,我再根据这个手串的整体感觉,看看要弄个什么样的佛头。”安立君虽然不是什么名设计师,但是好歹也开了这么长时间的网店,生意还过得去,从手里出去的成品那是不少,经验也是有的。

“今天教我点啥?”

“核桃带来了吗?”

“带了。”

“前面你大概也了解了一下在银饰和玉材上的雕刻,你要在上核桃雕刻的话,核桃的纹路本身就比较复杂,老实说这个我也不是特别懂,但是基本上来说,雕刻的话……”

肖树林和安立君开始谈雕刻的事,罗蒙Сhā不上话,也就不在那边傻坐了,挪到阿芸婶他们那边,跟他们一起搓玉米粒。

“罗蒙啊,前两天我看到一群鸽子在水库下面活动,脚上扎着绿绳子的,是你们家的吧?”燕云开的爷爷,人称老燕子,问罗蒙说道。

“是啊,咋了?”

在他们这一片,脚上扎绿绳子的鸽子都是他们家的,当初就是为了开家的时候好辨认,才绑的绿绳子,万一哪只鸽子还往打铁铺这边的老窝飞,他们这边的人一看哪只鸽子是绑了绿绳子的,就知道是罗蒙那边的鸽子又回来了,给罗蒙打个电话,他就过来领。

“养得不错,听说现在是光下蛋不孵雏鸽?”老燕子问。

“是啊,下蛋还挺勤快。”罗蒙笑道,等再攒几个月,他们家估计就有鸽子蛋卖了。

“看着哪一对亲鸽要是不错,你也试着孵一窝试试。”老燕子说道。

“一对雏鸽要养多久才能下蛋啊?”罗蒙觉得这么­干­好像也不是太划算,他不是每个月还能从打铁铺这边收鸽子嘛?

“你这小子,怎么尽盯着几枚鸽子蛋呢?”老燕子一脸的无可奈何。

“那孵鸽子­干­啥?赛鸽什么的,我也不会弄啊。”那玩意儿也太费事了,现在这样多好,每天早晨喂一顿放出去,晚上收回来再喂一顿,隔三差五就有鸽子蛋捡,多好,多省事。

“……”老燕子不吭声,低头搓了两个玉米,这才说道:“好鸽子下蛋更勤快。”

“真的?”老周半信半疑。

“不信拉倒。”

“那成,改天我让它们孵孵看。”反正也没啥损失,孵就孵吧,就算孵出来的鸽子下蛋并不像老燕子说的那么勤快,优质的鸽子下出来的鸽子蛋大概也会比劣质鸽子好一点,说到底,老周还是要鸽子蛋。

“这猫仔长得可真好看。”阿芸婶抱着猴娃子坐在凳子上,又伸手去摸他怀里的花花。

“嗷呜!”花花突然张口发出一声类似于小猫的叫声,只不过声音要比小猫更显得嘶哑一些。

“这个?”老燕子定睛往猴娃子怀里看了看,又看向罗蒙。

“嘿嘿。”老周就只是傻笑。

“等大一点,你可别带它过来了。”这玩意儿可是捕猎高手,而且惯会捉鸟,要是把他们家哪只冠军鸽给吃了,老头他到时候上哪儿哭去啊?

“成。”老周应得倒是爽快。

就在老周呷醋给肖树林当跟班的功夫,他们家泥鳅在海峡另一边可出名了。

虽然一些西方国家的人,还是对泥鳅这种无鳞无鳍的东西有点接受不了,在这些人中,相对来说溪石斑鱼就卖得不错,但是在亚洲地区,泥鳅还是相当受欢迎的,尤其是它对男­性­们立竿见影的滋补效果,很快就在一个又一个的小圈子中传开了,段老板他们家的会员卡,含金量那是蹭蹭直涨。

这天下午杨存波又给陈建华打电话,要求加大泥鳅的供应量,陈建华算了算,照这么卖下去,牛王庄的泥鳅怕是很难卖到年后了,于是便给打铁铺这边的罗蒙打了个电话。

“要多少给多少,卖完了就完了,年后没有就算了吧。”罗蒙想了想说道。秋冬这段时间,正是男人们忙着进补的时候,等到了年后,生意未必就能像现在这么好了。

千里之外。

“爷爷,你看这一对核桃好不好?”一个衣着时尚的年轻女孩把平板电脑放在他们家茶几上,给她爷爷看。

“啥核桃啊?”老人手里盘着一对狮子头,根本没把他孙女说的那个什么核桃当一回事。

“就是镯子上这两个,你看看嘛,这对镯子我昨天给店主出了三万块,她都没答应要卖。”

“哎呀,能有什么好核桃,吊你胃口呢那是,别又上当了。”

“你先看看嘛……”

“成成,我给你看看。”毕竟是自家宝贝乖孙,看看就看看吧,她就算拿一对塑料核桃过来,老头也非得给它说出个一二三来。

“这个……”

“咋了?”

“这玩意儿咋用啊?还有别的照片没有?”

“你等等,我昨天找店主要了几张照片,我开给你看啊,到底咋样啊爷爷,这对核桃是不是不错?”

“看这个照片是还成,我再仔细看看。”

“要我说应该也是不错的,之前就从她店里买过东西,价钱实在着呢,不像是会骗人的……”女孩絮絮叨叨地说道。

“哎呀!秋子!秋子!又是秋子!”老头拍着大腿,一连说了几个秋子。

“秋子啊?”姑娘一听是秋子,顿时也有点泄气,自家爷爷就是玩核桃的行家,她从小也跟着耳闻目染,秋子的话,一般很难出­精­品的,不像麻核桃,动不动就是管帽狮子头。

“这人是哪儿的?”老头指着平板电脑就问了。

“咋了?”

“你不是说前阵子刚买过一回,那边的地址有没有?”

“咋了嘛爷爷?”

“前些时候不是跟你说过嘛,咱论坛里面有人发了一对秋子,就是这个品相,正愁找不着出处呢,这就又叫我给撞上了,哈哈!看来这是又要出名树啦!咱爷孙俩赶早,先上他们那边瞧瞧去,合适的话就入几对。”

“爷爷,这可要不少钱呢,你还打算买几对啊?”姑娘一看她爷爷这兴奋劲,忍不住就皱起了眉头,她爷爷手头上有俩钱,尽花在这些文玩物件上了,这还买?他有钱吗?

“哎,把这茬给忘了,雯雯啊,你现在手里头还有多少?”老头嘿嘿笑道。

“我可没多少了!”

“别装了,我知道你这丫头最能攒钱,前些时候不是跟人合伙倒腾了一批建材吗?没少赚吧?”

“没赚。”

“瞧你小气那样儿,不白拿你的,给你算利息。”

“多少啊?”

“月息一点二,咋样?”

“那你到时候要是还不出来呢?”

“我柜子里那对老玉镯子,你不是老早就惦记上了吗?我就押它。”

“那咱可得立字据!”

“立就立!”

白字黑字,签字画押。第二天一早,爷孙俩就收拾新囊,奔水牛镇去了。

209

209、最新更新

因为老头死活不肯坐飞机,没办法,爷孙两人只好坐火车前往彤城市,中间还转了一趟车,等到了彤城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三点多了,下了火车晕头涨脑的两人也没什么胃口,就直接前往汽车站坐车去永青。

从彤城到永青三个多钟头的车程,等他俩到永青汽车站的时候,天都已经黑透了。

“水牛镇水牛镇啊,还差两个人就走了,今天最后一班车。”他们刚一走出车站,就听到有人在吆喝拉客了,定睛一看,是一个开柳州五菱的小伙子。

“哎,到水牛镇多少钱啊?”老头招手问道。

“一个十五两个三十。”小伙子中气十足地应道。

“咱先上水牛镇再说吧?”老头问他孙女。

“成。”姑娘点头。

柳州五菱的副驾驶座上,已经坐了一个五六十岁的老阿姨,后排座上还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老头上车坐在后排座位的中间位置,他孙女把行旅行袋往车斗里一放,也跟着上了车,坐在他爷爷身边,靠窗的位置。

“看你俩不像咱本地的啊,回来走亲戚的吧?”路上,开车的小伙儿热情地跟祖孙俩搭腔。

“哎。”老头应了一声,并不多言。

“这些日子,回咱们水牛镇走亲戚的人还真多你说。”开车的小伙儿又笑嘻嘻对一旁的老阿姨说道。

“走啥亲戚啊,就是过来借个宿,都不是冲咱才回来的。”老阿姨也笑眯眯和他说着话。

“就是,我们家那大姨,嫁到外面多少年没回来了,前阵子也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风声,突然又回来了,待了没两天,走的时候从罗红凤他们店里扛了一大袋­奶­馒头。”年轻人嘿嘿笑道。

“我们家那闺女不也是,彤城到咱这边总共才多远,从前她也不爱回来,现在好了,我都不喊她,每个星期自己就得往回跑。”老阿姨也是笑。

“这是你孙子吧?都这么大了。”年轻人又说。

“嗨,我大儿子结婚早,这都读初二了,听说上初三就得开始补习,星期六还得上半天课,以后有他辛苦的,今天我看看家里没什么事,就带他上水牛,这孩子喜欢吃罗红凤他们家的荷叶莲子粥,明天早上去吃一碗,后天早上吃一碗,大后天星期一,又要上学了。”

“荷叶莲子粥好啊,原来我妈还总上他们那儿买荷叶莲子自己煮,最近听说都没得卖了?”

“荷叶还有,听说是夏天的时候晒的,买的人不多,现在就有,莲子早都没有了,就留了一点给罗红凤店里煮粥用的。”说起罗蒙家那几样东西,老阿姨那是门儿清。

“哎呦,莲子这东西还得新鲜的时候吃你说,有阵子我妈就总爱买莲蓬回去自己剥,那刚剥出来的莲子,拣­嫩­的生吃,又脆又甜,老的就差点了,煮粥也不错,放在米粥里滚几滚,熟得也快,那香得!”

“可不是,要是能再配上一碟他们家的小菜,整个­奶­馒头,那才叫好呢。”

“他们家的小菜是好啊,那个脆黄瓜,那个腌萝卜,对了,还有那个腌茄子,我就喜欢那个腌茄子,够味!”

“我们家这个也喜欢,可惜就是不太能放,一次也不敢买多……”

“咕噜噜噜噜……”说话间,后排就出来了一串这样的声响。

“明明啊,肚子饿了吧?”老阿姨回头问她孙子说。

“不是我。”少年也不太给身边一老一少那两个陌生人留面子,直接就否认了。

“哎呀,你们俩这一路坐车过来,肚子该饿了吧?”开车的小伙儿笑容灿烂地又跟这对外地来的爷孙俩人搭起了话。

“嗨,刚刚在车站的时候也不觉得饿。”老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本来就是这样,刚坐完长途车,肚子是不知道饿的。”老阿姨也如此说。

“对了,一会儿要把你们俩人往哪儿送啊?”小伙子问道。坐柳州五菱比面包车好就好在这个地方,只要位置不算太偏,都能给送到家门口。

“哦,是山里的亲戚,这么晚了就不去麻烦他们了,先在镇上住一晚再说吧。”在车上坐了这么一会儿,老头的戒心也稍稍放下了一些,不过他还是没有告诉他们自己是过来买东西的而不是走亲戚的。

“那也是,村子里要啥没啥,都这么晚了过去也不好。”这大晚上的,一般开车的人也不喜欢往偏僻的村子里去。

“要是不去亲戚家,那你俩一会儿­干­脆跟我们一起在桥头下车好了,我们刚好也打算先去桥头吃碗米粉再回家。”老阿姨就说了。

“对,这个时候就应该去桥头吃米粉,最好再要一盘清炒茭白,一盘炒田螺,整两杯冰啤酒,哎,可惜了今年天气太旱,要不然老杜他们家的小龙虾下酒那是最好的。”开车的小伙儿说道。

“……”爷孙俩相互看了看,见他孙女点了头,老头便道:“成。”

盘山公路左弯右绕,开车的小伙儿哼着歌开得异常轻松,这一趟开完,上罗景亮他们那儿买个炒田螺,回家跟媳­妇­一起吃炒田螺看电视去。

等车子开进了水牛镇,街道两边的灯火映入车中,远道而来的爷孙俩终于也跟着­精­神一松,其实刚刚上这个车没多久,他们就有点后悔了,这大晚上的,人生地不熟,宁愿在永青住一个晚上,也不应该赶这个路的。

水牛镇不大,街道并不宽敞,楼房也不是特别高,但是这会儿街上却颇为热闹,行人车辆熙熙攘攘,街道两边的店铺以及街道两边的路灯把这个小镇照得灯火通明。

“星期五晚上是要比平时热闹一点,明天星期六,晚上更热闹。”似乎看出爷孙二人面上的惊讶,开车的小伙儿笑着给他们解释说。

不一会儿,车子开到了罗景亮他们摆摊的桥头,周五周六晚上,正是罗景亮他们家生意最好的时候,塑料桌椅沿着小溪边摆了长长一溜,一眼望去,座无虚席。

“嘿!瞧我又给你们拉客人来了。”开车的小伙儿率先下了车,站在车门边拍了拍自家那辆半新的柳州五菱,冲罗景亮他们夫妻二人高声招呼道。

“今天这是最后一趟了吧?”罗景亮麻利地甩着炒锅,扭头和他说话。

“可不是,看我天天往你们这边拉客人,也不请我吃盘田螺。”小伙儿一边说着,笑嘻嘻地走到自家车斗后面,把车上这几个客人的行李一一拿了下来。

“给你打个八折。”正在给客人找钱的陈赛丽也高声跟他搭了个腔。

“四个客人才给两块钱提成,抠门小气那样儿,算了,多给我几个田螺就成。”小伙儿这时候也分别从车上两对祖孙手里收了车资。

“啥时候给你分量没多了?你这家伙,一盘田螺给你炒一斤,一毛钱没赚,我还得倒贴调料煤气……”罗景亮这几个月在水牛镇做生意可谓是顺风顺水,忙是忙点,可心里舒坦啊,有钱赚不说,还有后台,不用怕这个那个的过来找他们的茬。

“哎,你们这是一起的啊?”陈赛丽这时候就来招呼他们几个刚刚从车上下来的了。

“不一起的,我跟我孙子一起,他跟他孙女一起。”老阿姨笑着解释道,别以为人上了年纪就不用担心被说闲话,该避嫌的还得避嫌,他们水牛镇的人嘴可快了。

“那成,那就好找位置了,这会儿要找个四个人一桌的,还真不容故意。”陈赛丽说着,就领他们找地方坐去了,要单独一桌那是没可能,这时候,必定是要拼桌的。

“你俩要吃点啥?”一会儿给他们都找好了座位,陈赛丽就问这对外地来的爷孙两人了。

“要两个米粉。”姑娘说。

“一个清炒茭白。”老头补充道。

“再来一个炒田螺。”刚刚在车上听人家说的这几个,他们爷孙俩可都记牢了。

“酒就算了,还有啥好吃的?” 老头问陈赛丽。

“你俩吃这几个也差不多了,要不再整个甜的,来个玉米烙?我们家的玉米烙可都是用的牛王庄产的新鲜玉米粒,香着呢。”陈赛丽道。

“成,就来个玉米烙。”

……

一个钟头以后,孙女打着饱嗝对她爷爷说道:“要不咱别买核桃了,就在这地方置个房产吧?”

“瞧你那点出息,没事买房子­干­啥呀?又不是没地方住,你那是变相推动房价上涨知不知道?”老头反正是打定主意要买核桃的,虽然他孙女刚刚这主意确实也不错。

“你还推动核桃涨价呢!”孙女不甘示弱。

“反正咱俩字据都立了,你也甭想反悔。”老头之前还有点心疼他那对老玉镯子呢,这会儿心里可畅快了,这个字据立得好啊!

吃饱喝足,这两人沿街找了一家旅馆,要了两个房间,梳洗休息一番,第二天一早,经由旅馆老板娘的介绍,又上“大水牛­乳­品”吃了一顿早饭,这一顿早饭吃得安逸啊,安逸得老头要买核桃的决心都开始动摇了。

“‘山水人家’,盛大开盘!依山伴水,温馨家园。全场三千八百元起,开盘当天九折优惠,欢迎大家滨临现场参观咨询……”这时候,一辆广告车从“大水牛­乳­品”前面的街道徐徐驶过。

“三千八,还打九折。”孙女看向她爷爷。

“要不……看看去?”老头也有些心动,这地方又有早餐又有宵夜的,生活安逸啊。

“走!”

“……”

几个钟头以后,爷孙二人从“山水人家”的售楼中心出来,手里就多了一份购房合同,为了省点利息,他们也没打算办按揭,房款是一次付清。

“买完这个房子,还能剩多少?”老头问他孙女。

“没剩了,镯子都买不了。”姑娘说道。

“不能吧?不是跟人一起做建材生意吗,就挣这点?”

“我那才多少本钱啊,人家肯叫我跟着凑个热闹,完全就是看在我爸的面子上。”

“真没有了?”

“真没有了。”

“那要不,给你爸打个电话?”

“要让他知道我俩出来买核桃,回去还不得剥了我的皮。”

“咳咳……”

“反正镯子也买不了了,我先回去了。”

“跟我一起去看看核桃再回去嘛。”

“又没钱,看什么看,怪不好意思的。”

“看看咋了?”

“看了就想买,那不是活受罪嘛,不管,我要回去了。”

“那要不,等晚上到桥头吃一顿米粉再回去?”

“那成,那会儿也没车了,­干­脆再住一晚,明天吃完早饭再回去吧。”

“对,再多带点那个­奶­馒头回去,叫你爸妈也跟着尝尝。”

“小菜也来点。”

“……”

这个“山水人家”的大老板,正是胡群峰,原本祖孙二人是要给罗蒙送钱来的,结果半路就被胡群峰给截了胡。

“山水人家”开盘当天,水牛镇着实热闹了一把,不少永青的彤城的都闻讯而来,首批开放的房源几乎销售一空,只留了几套位置实在不好的,每平方三千八打九折都没人要。

胡群峰的小区开盘,罗蒙那栋楼也盖得七七八八了,十二层楼的整体框架已经完成,现在正在进行外墙装修。

本着经济实惠安全便利的基本原则,老周都没让他们贴砖,抹平了刷上涂料就行,淡蓝­色­的墙面和深蓝­色­的阳台栏杆,也是相得益彰,还有窗框等位置,也用深­色­涂料做了装饰,当初胡群峰给罗蒙介绍的这个设计公司还可以,整体效果还挺不错。

楼下的超市也已经装修完成,等楼上的外墙装修完成,就能择日开张了,高素女和陈建华也基本上做好了开张前的准备工作。

肖树林刚开始学核桃雕刻,不少地方还需要现学现用,这些天依旧往打铁铺跑,他往那边跑,罗蒙也就跟着去。

“罗蒙哥,你们那边有丝瓜藤吗?”这天刚好星期六,下午的时候,阿芸婶他们家那仨丫头也都在院子里,摆了绣架,却并不十分专心,二丫廖湘林刚没绣几下,就丢了针线找罗蒙说话去了。

“­干­啥呀?”罗蒙问她。

“洗脸啊,听说用丝瓜水洗脸最好了。”廖湘林说道。

在之前一场关于燕云开的争夺战中,廖湘林以年龄优势在三姐妹种胜出,不过感情这种事吧,剃头担子一头热都是没用的,燕云开对她没想法,她自然就成不了事,这丫头失落了一阵,没几天又生龙活虎了。

“咋洗啊?”罗蒙到底是个男的,对化妆品护肤品这些东西从来都没关心过,他哪里知道丝瓜水还能洗脸,又是怎么洗的?

“就把丝瓜藤砍了,拿个瓶子放那儿接水,一个晚上就能接一小瓶丝瓜水了,人家一个日本女作家,听说专门用这个东西洗脸,好大年纪了,皮肤还特别细­嫩­。”

廖湘林这丫头读书不行,说起这些东西来那是头头是道,不过你要真问她那个日本女作家叫什么名字,这丫头百分之两百是回答不上来的。

“就直接用那个当水洗脸啊?”罗蒙听着也觉得新鲜。

“哪能直接就当水用啊?每天就用纱布沾一点,放在脸上擦擦就行了,擦完了再用清水洗一道,嗯,大概是这样的吧,人家也没说那么细。”廖湘林说道。

“用得着那么省?你要的话,上牛王庄弄去嘛,接一个水桶回来当洗澡水都得。”罗蒙跟她玩笑道。

“暴发户那样儿,人家一小瓶就要卖好几十了,那还是兑水的呢。”阿芸婶家这三个丫头跟罗蒙说话也是没大没小不太见外。

“呦,还挺值钱。”罗蒙一听,心动了。“真的不用加工就能用啊?”

“看肤质吧,有些人是认准了天然的好,有些人听说用着会过敏。”廖湘林说道。

“那一会儿你上我那儿,先接着点用用看,看会过敏不?”罗蒙嘿笑道。

“要我给你当小白鼠也行,以后得给我免费供应丝瓜水,成不?”到目前为止,阿芸婶家这仨丫头还没开口跟罗蒙要过啥,最多就是跟着肖老大沾点光,吃点牛王庄的好米好菜。

“哎,算我一个,我也给你当小白鼠。”一旁正看她老妈绣花的三丫听了她二姐的话,也跟着报名了。

“也算我一个啊。”大丫廖正梅也说,这丫头不比她的两个妹妹,她最近有任务,难得有个周末,也都用来­干­活了,就算心里实在想偷懒,也得给自己加加油打打气硬着头皮上。

“不能光要年轻的,年龄大一点的人肤质就跟小姑娘不一样了,这个你可以拿我试。”阿芸婶也笑着说道。

“叔,你要不要也擦擦看?”三丫问肖老大说。

“我擦那玩意儿­干­啥?”肖老大翘着二郎腿,一手揽着猴娃子,一手拿着一本二丫买回来的漫画书正看呢。

“我妈都擦了,你要是不擦,到时候走出去,可别比她老了一大截。”三丫说。

“哦……”肖老大抬头想了想,说道:“那就擦吧。”然后又把头埋到漫画书里去了,时不时嘿嘿笑两声,看得津津有味。

猴娃子也跟着看,肖老大翻一页,他就跟着看一页,后来看啊看啊,大概是觉得这个位置不太方便,于是便扯了肖老大的衣服,蹬蹬爬到他肩膀上,从上往下看,视野顿时就开阔了许多,一边看一边还不时搓两下核桃,至于花花,被他放到自己肩膀上去了。

当天傍晚罗蒙和肖树林带着猴娃子回牛王庄的时候,阿芸婶家的三个丫头就都跟着一起去了。

罗蒙带着她们上山去找了几棵差不多已经快结不出丝瓜的老藤,在藤蔓主­干­距离地面几十厘米的地方拦腰截断,又在旁边埋个坛子,把丝瓜藤的主­干­弯下来放到坛子里,最后把坛子口盖上。

“这样就行了?”

“应该差不都了吧,等一两天过来看看。”

“多弄几个。”

“这上面还有丝瓜呢。”

“摘了吧,藤都老了,长不大了。”

等他们一起埋下几个坛子去,从那些被砍掉的藤蔓上摘下来的丝瓜也堆了一小堆,三个丫头拿了几个回去,剩下的都被罗蒙他们用篮子装回小屋去了。

这些丝瓜被刘春兰都给削了皮,拍了两颗蒜下去,炒了一大盆子出来,吃起来又­嫩­又脆,爽滑可口,一家人都很喜欢吃,连香香和糖糕都很喜欢,一盆子丝瓜,三下五除二就被瓜分­干­净了。

香香和糖糕这两只母犬来牛王庄也有些日子了,罗蒙打算等再过几天,就让它们跟老三老四一起住去,猴娃子以后就叫花花陪着吧。

星期天这天傍晚阿芸婶家的三个丫头又来了牛王庄,跟罗蒙他们一起上山,去昨天取丝瓜水的那几个地方看了看,坛子里果然已经积了不少液体。这三个丫头心急,就先取了一些丝瓜水回去,当天晚上就用了,第二天一早就打电话跟罗蒙说,好用得很,一点过敏反应都没有。

于是老周就交代下去了,以后牛王庄的丝瓜藤老了之后,都要先取了丝瓜水再挖掉,取回来的丝瓜水去掉上面的浮沫和下面的沉淀部分,再用纱布过滤,装到前些时候罗红凤卖刺玫果汁的那种小瓶里。

陈管事的工作效率那是很高的,不出两天,就安排人手收集了一批丝瓜水出来,一瓶瓶的丝瓜水放在箩筐里,被老周运到镇上去卖,一路上摇摇晃晃,叮当作响。

“这回这个又是啥玩意儿啊?”一番抢购之后,终于有人发现老周家又上新货了。

“丝瓜水。”老周答道。

“这玩意儿咋吃呢?”要直接喝的话,咋不放到罗红凤店里去卖呢?

“这玩意儿不是用来吃的,是用来洗脸的。”

“洗脸?还有用这个洗脸的?”

“这个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日本有个女作家叫平林英子认识不?人家就是用的这个丝瓜水洗脸,活到八十岁愣是没长皱纹,那脸上的皮肤细腻的,就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这些天罗蒙自己也是花了些时间了解这个丝瓜水的。

“吹呢吧,八十岁都不长皱纹,那不都成老妖婆了?”男人们根本不吃这一套。

“这一瓶多少钱啊?”女人们心动了。

“二十块钱。”价钱那是很实惠的。

“给我拿一瓶。”

“哎,我也要一瓶。”

“……”

“别挤啊,我先来的!”

“哎……还有没有了?”

“没了,明天赶早吧。”

“……”

丝瓜水卖了几天,水牛镇上的姑娘媳­妇­们都说不错,就算是那些年纪大一点的,也不怎么心疼二十块钱,有用没用,买回来洗洗看呗,结果这一洗,别说,好像还真是有点用。

话说自打这丝瓜水上架以后,老周家每天早上的抢购人潮中,就加入了不少衣着时尚的年轻女人,都是冲这个丝瓜水来的。

镇上的大姑娘小媳­妇­们聊天的时候都说,牛王庄的丝瓜水好是好,就是太难买,听说等过些天他们家超市开张就好了,到时候排队进场,还控制入场人数,只要去得早,根本不用跟人抢。

210

210、最新更新

这一年的年景并不十分好,持续的­干­旱天气让全国许多地方的粮食减产,随之而来的,便是粮食涨价,不仅粮食的价格涨了,菜价也涨了,据说是因为灌溉成本的增加。

网络上电视上,到处都在说物价上涨的问题,但是说归说,大家的日子还得接着过,水牛镇的人就过得很不错,一个个的也不咋关心国家大事,这段时间大伙儿谈论得最多的,无非就是罗蒙他们那家超市哪一天开张的问题了,还有就是胡群峰的那个‘山水人家’第二批开放的房源都是什么价位之类。

“哎呦,乖孙儿回来了。”这天下午,几个­妇­人正坐在临街的一块空地上编着篮子,其中一个­妇­人编着编着一抬头,就看到儿媳­妇­带着孙子从不远处走过来了。

“­奶­­奶­。”小豆丁乖乖喊人。

“哎,真乖,咋就你们两个回来了,爸爸呢?”

“临时有事,出差了。”儿媳­妇­回答说。

“哎呀,咋尽赶在周末出差呢,他们那老板真是。”

“妈,这个给你。”

“啥呀这是?”­妇­人接过儿媳递过来的一个纸袋。

“上回我们回来的时候,你不是跟我说脸上的皮肤有点­干­嘛,这回我就给你带了一套护肤品回来。”儿媳笑道。

“你这儿媳­妇­可真有心。”一旁­干­活的几个­妇­人就说了。

“嗨,她向来有心。”家里的晚辈孝顺,长辈自然高兴,尤其当着这么多人,那是倍儿有面。

“这牌子可得不少钱吧?我闺女也用这个,前些时候说要给我也买一套,我不是不舍得嘛,一套好几百呢,多少篮子好编啊……”

“你这个皮肤还用什么护肤品?井水洗洗照样比年轻人的还好。”

“哎,真别说,今年喝了几个月的那个莲子粥,我这个皮肤看着就好了,去年有阵子都已经皱了黄了,这不,养养又回来了。”

“这个皮肤啊,还真得靠养的,就我那个孙女,每天一杯王大胜他们家的蜂蜜水,现在瞧着也不错,小的时候,那丫头可黑,看得我都快愁死了,她爸还说好看好看。”

“哈哈哈哈哈……”

“这一套得多少钱啊?”­妇­人打开纸袋里的几个包装盒,把里面的几个瓶瓶罐罐拿出来看了又看。

“没多少。”儿媳笑了笑。

“多少钱嘛?说说。”­妇­人又问。

“哎呀,买都买了,你管它多少钱,用着就是了。”儿媳知道老人要是晓得了价钱,必然是不舍得的。

“你这人,又不是不晓得我的脾气,你这会儿要是不跟我说清楚多少钱,我今天晚上睡觉都不安生,尽想这个事了。”

“七百多。”老人既然都这么说了,儿媳便告诉她价格。

“啥?七百多?”这显然已经是超出了老人的心理预期。

“好几瓶呢,要这么多的,现在好一点的护肤品,随随便便一瓶就两三百了。”一旁的人说道。

“太贵太贵了,我还以为最多三五百呢,这哪里舍得用啊?”

“买都买了,用着吧,这么些瓶,够用好久了。”

“不用不用,我还是用老周家那个丝瓜水,这几天每天早上起来抹抹,感觉还不错,一瓶才二十块钱,老实惠了。”

“老周家的那个丝瓜水是不错,就是太少,每天早上抢都抢不着。”

“等他们家超市开张就好了。”

“啥时候开张啊?”儿媳问道。

“下个星期六,说是卜先生给选的黄道吉日。”

“那到时候买菜就方便多了。”

“你爸还说到时候要自己种呢。”

“往哪儿种啊?”

“前院后院,连二楼那个露台都要给种上,这两天正搬土呢。”

“我们家那个也这样,前些年学人家种花,弄了好些年,刚刚有点样子出来,这几天又不安生了,成天跟屎壳郎似的,东边掘一块,西边掘一块,一会儿说要种南瓜,一会儿又说要种韭菜。”

“你们这都算好的,我们家那个,前两天往家里买了个塑料大缸,带盖儿的那种,你们猜他买回来打算­干­啥?”

“­干­啥呀?”

“说是要攒着家里的粪尿浇菜。”

“哎呦喂……”

“咋个个都这样呢?”

“嗨,都是姓罗的那些人起的头,听说前些时候他们那边有人上牛王庄弄了些种子下来,他们罗氏宗祠的,个个都发了一些,我们家那个就管人家要了几个种子,也说要在家里种。”

“前两天我打罗蒙他们那儿买了个南瓜,我们家那个还端着个小碗蹲边上拣南瓜子呢,说是明年他要自己种。”

“这算啥?听说还打算建水库呢。”

“没事建啥水库啊?”那玩意儿可要不少钱。

“也不知道打哪儿听来的,说是用那些从牛王庄流下来的水浇地,菜就长得特别好,所以就要修个水库,把那些水留住。”

“有那么神啊?”

“我也听人说过,牛王庄上边的那个牛王,看来是真的挺灵。”

“这真要修水库,到时候每家每户得摊派多少钱啊?”

“好像不要咱出钱,听说已经有人找胡群峰商量这个事去了,水坝的地点就选在‘山水人家’下去一点的地方,修成了,对他们来说就是个景,看胡群峰愿不愿意掏这个钱吧。”

“哎呦,那这个水库要是修成了,‘山水人家’的房子不是又要涨价?”

“肯定得涨啊。”

“那得要多少钱一平方啊,前几天第一批房子出来,贵的都要四五千了,再涨,不是要跟彤城差不多了?”

“嘿,现在已经跟彤城差不多了,前两年卖房子的人,这会儿估计肠子都要悔青了。”

“哎,转眼都这个点了,我得回家做饭去。”

“哎呦,咱也回吧,这几瓶东西,还是你拿回去用,反正我是不要。”

“我那儿都有了。”

“那你就拿回去退了,要么换点洗发水沐浴露也成,横竖家里边要用。”

“真不要啊?”

“真不要,我用老周家的丝瓜水挺好,大伙儿都说挺好,等明后天,我看看能不能帮你也抢一瓶回来,到时候你先拿回去用用看,要是不错,以后就改用这个,能省下不少钱呢,你俩又要养娃娃又要供房子,能省就省点吧……”

自家的丝瓜水卖得好,老周最近也上心了,经过一番了解之后,他发现用丝瓜水抹脸的习惯许多地方都有,彤城论坛上还有一些热心网友给老周提了不少建议。

其中有一个网友告诉老周说,新鲜的丝瓜水采集下来,最好在­阴­凉的地方置放半年到一年,除去沉淀物以后再出售,这样可以最大程度的避免一些人使用后出现皮肤过敏的状况。

罗蒙自己查了一些资料,好像也确实是这么一回事,于是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便把一部分丝瓜水过滤后装在缸子里储存在自家冷库中,只对外出售很少的一部分,这也是为什么水牛镇的­妇­人们那么难买到他们家丝瓜水的主要原因。

另外还有网友建议用针管取丝瓜水,罗蒙想了想,没这么­干­。

要是在丝瓜的结果期用这种方法取丝瓜水,必然会影响丝瓜的生长,等到丝瓜藤老了,除了取水,也就没有别的留着的必要了,砍了就砍了,不用觉得可惜,这一茬砍了,下一茬很快又会长起来了,若是长期留着老藤用针管取丝瓜水,怕是这个丝瓜水的质量也不太能保证得了。

不管怎么说,罗蒙还是很感谢大家的好意的,浮上去冒了个泡,向大家表达了一下谢意,结果就被大伙儿敲锣打鼓追着问了:“老周!天气凉了,该进补了,咱啥时候再杀一回猪?”

“老子没猪,要杀你们杀自己的去。”养几头猪而已,怎么就这么招人惦记呢?

“这不是你们家的?”说着,就有人传了张照片上去。

那照片里拍的,正是罗蒙家的大猪小猪,前些时候,有几个家伙上牛王庄­干­活的时候,一天傍晚没啥事,于是就去了一回小土坡,为的就是要参观一下老朱家的那些大肥猪。

他们去到小土坡看到一个五六十岁的老阿姨,就问她说老周家的猪都是哪几头,那老阿姨就指给他们看了,小土坡上有几个猪栏,专门用来养老周家的大猪小猪。

这些日子以来罗汉良又买了几次猪崽,每回都不忘给罗蒙也带几头,基本保持着百分之一的比例,他自己买一百头,就要给罗蒙带一头。罗蒙也挺厚道,牛王庄上除了红薯叶,其他东西水牛们要是吃不完或者不适合它们吃的,都让人搜集起来运到小土坡去。

罗蒙家的这几头猪长得好啊,比罗汉良他们家的那些猪那是要好多了,之所以长这么好,主要靠的还是罗红凤每天往小土坡那边拉的潲水,还有就是从牛王庄上拉过去的那些东西,罗汉良夫妻俩向来都是紧着罗蒙他们家的猪先吃,然后才轮到自己家的猪,如此这般,老周家的猪长得那还能不好?

罗蒙见照片里那几头大猪小猪长得那叫一个膘肥体壮油光水滑,忍不住也咧嘴笑了起来,打算过几天就宰一头,叫他们几家人都好好上上膘,还有牛王庄上的一众长工,也都跟着改善改善生活。

“嘿,这几个大明星又出来露脸了。”楼下有人笑道。

“这张照片到底凝聚了多少坛友的爱恨情仇啊。”又有人感叹说。

“爱,并痛恨着。”

“爱得每晚每晚都睡不着觉,想你的夜晚,总是格外漫长。”

“恨不得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剥皮抽筋,吃它们的­肉­喝它们的血。”

“嗷!!!”

“老周!我们杀猪吧!”

211

211、最新更新

在群众们坚持不懈的努力下,老周终于答应等他们家超市开张那天,宰两头大肥猪放到那边去卖,一时间众网友奔走相告,相约这个周末一起上水牛镇买猪­肉­。

马从戎闻讯,非得让罗蒙也给他一头,这丫最近正忙游泳馆的事,三不五时就要到牛王庄露个脸,隔三差五要在牛王庄蹭顿饭,最近破天荒的,有时候竟然还能帮着­干­点活儿。

老周看在这家伙昨天刚刚才跟他们一起清理了一回沼气池的份上,就答应给他一头,不过也不是白给,价钱那是不含糊,活猪整头拉走,一斤三十块。

超市那边的准备工作基本上已经到位,该办的证也办了,林春玉还到相关部门去报了税,虽说他们家超市是自产自销农副产品,基本上没有税收,但是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

趁着这个超市开张,罗蒙­干­脆让林春玉把牛王庄几个常驻人口的五险三金也给办了,老周要想当甩手掌柜,主要还得靠这些人的努力。

去年过年的时候,老周已经给牛王庄上的几个主力人员涨过一回工资了,不过相对于目前牛王庄上每天的收入水平,他们的工资还是显得过低,等到今年过年的时候,老周少不得要给他们每人封个大红包,年后再涨一回工资。

尤其是陈管事,这家伙绝对是个人才啊,不仅有着光鲜体面的学历和工作经历,工作能力那也是相当强,牛王庄上的大小事务,他都理得平平顺顺的,虽然平日里也没少跟老周抱怨他的那个人­性­化管理。

“你这个限购行不通,人家一些开馆子的怎么办?”这天下午,老周跟高素女陈建华三人正商量超市的事情,陈建华又提出不同意见了。

“那肯定得限购啊,不然进来几个人就把东西搬完了,咱还开哪门子超市?”老周说道。

“为啥会出现这种情况,说明你这个价格还是定得不合理嘛。”陈建华一针见血,他实在不能认同老周的经营路线,一方面自己的利益受损,另一方面工作量也是大大的增加。

“这事你就别再提了,暂时我是没打算涨价。”老周摆摆手。

“价格还是应该交给市场来决定。”陈管事摇摇头,他有时候确实是看不懂他们东家这个人,明明挺现实一个人,非要搞理想主义,一力控制牛王庄的菜价,就是为了让不是特别富裕的人也能吃上他们家的菜,起码偶尔能吃上。

“你不懂。”罗蒙笑了笑,牛王庄不仅是他的事业,更是他的家园,既然是家园,自然可以按他的心愿经营。

再说陈建华等人不知道实情,罗蒙自己却是再清楚不过的,他之所以能有今天,很大一部分都是仰赖于他所得到的那眼灵泉,这么大的便宜都占了,在菜价上吃点亏又能怎么样?

陈建华无奈,只好提议说:“那就签协议吧,别让他们到超市去抢了,我们牛王庄供应一部分,出不来的,再往村子里安排一部分。”

“这个好,咱们山上每天能出多少菜,能给他们供多少货,也就你最清楚了,协议的事就交给你来办吧,等忙完了这几天,我让胖子炖只小公­鸡­给你补补。”老周嘿笑道。

从前罗蒙自己管着牛王庄的时候,就因为嫌麻烦,从来不跟人签什么协议,陈建华愿意管这个事,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不过这确实也更符合陈建华的风格,牛王庄上啥啥都好,就是老周的这个人­性­化管理叫他十分头疼,他还是更喜欢那种有系统有秩序的运营模式。

“还得要两斤山坑螺一坛子枇杷酒。”陈建华也不含糊,牛王庄上,哪个不肖想老周家的那些存酒啊,只不过能弄到酒喝的,往往就只有陈管事一人,边大军等人跟着沾了几回光,平日里也是陈管事陈管事叫得十分亲热。

“成,到时候你可跟胖子说好了,就两斤,别多捞,还留着当种螺呢。”对于陈建华,老周还是十分信任的,但是侯俊那小子就不一样了,在那个死胖子眼里,没啥是比吃更重要的。

前些时候,罗蒙他们挂出一个收购本地野生山坑螺的牌子去,镇上不少人都上山摸螺回来卖给他们,多的时候,每天能收近百斤,这阵子天气冷了,溪沟里的山坑螺少了,人们也不爱上山,基本上已经收不到螺了。

那些收回来的山坑螺,就被撒在牛王庄的几条水沟里养着,罗蒙时不时过去往沟里撒点灵泉水,这些山坑螺很顺利就在牛王庄安了家,侯胖子和丫丫大宝经常要过去瞧瞧它们。

天气晴朗的下午,大宝丫丫跟着侯胖子又来到了水沟边。

“啊呜啊呜……”丫丫撺掇着胖师傅给他们炒螺吃。

“啊呜……”大宝趴在水沟边,伸长了脖子往里边瞧,这个螺还是要炒过才好吃,前阵子它生嚼了一个,太腥,它不喜欢。

“着什么急啊,陈主管说了,过两天等他忙完了再炒这个螺吃,到时候我分你们几个。”侯胖子蹲在水沟边嚼着南瓜­干­。

“汪!”丫丫对着他吠了一声,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

“行,给你一块。”南瓜­干­这东西倒是没有被老周给管制起来。

“汪!”大宝也对着他吠了一声,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

“吃吧。”侯胖子也给它一块。

一人二犬就这么坐在水沟边,你一块我一块吃着南瓜­干­,暖洋洋的太阳晒得他们直打哈欠。

“丫丫!”这时候,山脚下传来一个声音。

“呜!”丫丫暮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丫丫!”那人又叫了一声。

“汪!汪汪!”丫丫摇着大尾巴就冲山脚下奔去。

“呜……”大宝不明所以。

“你不去啊?你爷爷这回隔这么久没来,今天肯定得带好吃的。”侯胖子提醒它说。

“汪!”大宝一听,摇着毛茸茸的小尾巴连忙跟上。

狗爹这回果然带好吃的过来了,一位同事的家人到西北那边旅游的时候带回来的牛­肉­­棒­,给他们老板齐思月送了两大袋,结果就都到了狗爹这儿,这东西原滋原味没什么添加剂,最适合给他儿子打牙祭。

和许久不见的儿子亲热了一番,又喂给丫丫大宝几根牛­肉­­棒­吃,然后狗爹杨正龙便和罗蒙说起了正事。

话说这丫丫来牛王庄的时间也不短了,之前说是让狗爹杨正龙­干­活给它抵伙食费,实际上因为他们公司这些日子非常忙,他总共也没正经在牛王庄­干­过几天活儿,连过来探望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丫丫基本上就已经算是老周家的了。

相较于东南西北,丫丫这货对牛王庄的贡献实在很有限,罗蒙虽然没说啥,狗爹自己心里也是很清楚的,为了让他儿子能够抬头挺胸生活在牛王庄,狗爹决定给老周做一回白工,帮他把最近新盖起来那栋楼房的室内设计给做了。

其实罗蒙倒是没觉得有什么,虽然丫丫这货对牛王庄的贡献确实是小了点,但是现在好歹也能帮忙看看­鸡­棚了,再说牛王庄上人口众多,实在也不差丫丫这一张嘴。

罗蒙推辞了几句,不过看狗爹的态度很坚决,他也就接受了。这回他盖的这栋楼房总共十二层,其中一层是超市,上面十一层是住房,总共有房屋一百一十套,其实也就是五种户型,而且老周也不打算搞­精­装修,就做一下简单的装修,设计上,应该也费不了太大功夫才对。

他俩正说着,肖树林就打电话过来了,对罗蒙说道:“我们家边上来了一群猴子。”

“我一会儿就回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罗蒙也没多问,又和狗爹说了几句之后,就奔自家小屋去了,路上,他又给罗红凤打了个电话。

“今天猴子下山了?”罗蒙问他姐。

“下了,吃午饭的时间下来的,我是没看到,听说又上镇西头老饼叔家去了,结果这两天老饼叔也弄了条退役军犬在家里养着,那些猴子被追着跑,半路又被三毛给截了,三毛扑上去就把猴头给咬了,反正可厉害,我听着都怕,你平时也留点神,猴娃子不是总跟三毛在一处吗?”

罗红凤毕竟是女人,下午到镇上,听大伙儿说刚刚那群猴子怎么被大狗小狗追着赶,那猴头又是怎么被三毛给咬住了,从哪里拖到哪里,最后又是怎么脱的身,听得她真是心惊­肉­跳。

“我知道了,你也跟美慧美玲那俩丫头多说说,别叫她们招惹那些大狗。”罗美玲还好,罗美慧那丫头,完全就是个傻大胆。

“正说着呢。”不止是罗红凤,镇上好多人这会儿都在家里教小孩呢,千万不能惹了镇上的狗,被盯上也别跑,要喊大人帮忙云云。

从前镇上的人还觉得猴子危险,那新闻里不是放了好几回猴子伤人的事情嘛,结果这群猴子来了,东西是祸祸了一些,伤人倒是没听说过,有些人家养的用来防猴子的狗,没想到竟然这样凶。

虽说大伙儿都知道一般只要不是疯狗,主人看管好了,也是不会到街上乱咬人的,可还是怕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每天早晨上文化广场练武的人就更多了,不说打遍天下无敌手,起码不能叫镇上的大狗小狗给欺负了去啊,原本那些个偷懒不愿起床的小孩,也都被大人早早从床上给挖起来,强拎着去了文化广场。

再说罗蒙这边,猴子受伤可以说也是罗蒙预料之中的事情,这些猴子成天在镇上晃荡,几乎家家户户都被它们拿过东西,时间长了,讨人嫌那是必然的,可猴子毕竟不是小孩,你跟它们讲道理也没用,不吃点亏根本不知道厉害。

罗蒙回到家里,听肖树林说了这些猴子来找他们的经过,这天下午肖树林正坐在窗边的工作台上练习核桃雕刻,一旁的猴娃子突然就不安生了,没一会儿,住在外面不远处的老大和肥妹也跟着吠叫了起来。

肖树林带着猴娃子出去一看,就看到几只猴子在瀑布旁边的石壁上探头探脑,吱吱叽叽叫唤个不停。

肖树林安抚了一下老大和肥妹,带着猴娃子从旁边的小路爬上去,那些猴子竟像是受了惊吓一般,远远躲开去,只留下几只篮子在原地,篮子里,装满了红彤彤的刺玫果。

“上山烤玉米去吧?”罗蒙看向肖树林。

“成。”肖树林点点头,眉头微皱,刚刚他也从罗蒙那里听说了猴子们今天在镇上被狗咬了的事情。

一会儿罗蒙又给陈建华打了个电话,让他安排人送一担子鲜玉米送到上山的那个路口,陈建华听说他们要挑玉米上山,就问要不要再安排一个人帮忙,罗蒙想了想,就说让二郎驮着过来就成。

他自己和肖树林整理了一下烧烤架煤炭等材料,又带了一包药粉一卷绷带,篮子也带了不少,前些时候猴子们罢工的时候,刺玫地里的那些篮子就被他给收回来了,另外一些被猴子们拿去牛脊沟那边,便没去寻。

二郎已经有日子没上山了,刚下山的时候这小子还很兴奋,跟打了­鸡­血似的,过几天慢慢就消停了,该­干­活­干­活,该晒太阳晒太阳,日子过得还不错,以它的体格来说,耕几块地是不怎么觉得累,而且山下也不像山上那么冷清,一来人多热闹,二来好吃的也多,二郎喜欢待在山下。

这会儿被老周使唤着往山上驮东西,这家伙还不怎么乐意,一连喂了两个新鲜玉米­棒­子,这才甩甩尾巴,带头往山上去了。

“哞!!!”牛王在刺玫地里一声吼,猴子们便纷纷回来­干­活了,从罗蒙那里领了篮子,三五成群进了刺玫地。

前阵子这些家伙说不­干­就不­干­了,罗蒙倒也没急着找人上山摘这些剩下的刺玫果,这会儿枝头上的果实已经基本糖化变得又红又软,用手捏着一扯,就能把一枚刺玫果掰成两半,挑出里面的种子,罗蒙尝了尝,味道还不错,就是吃起来太费事。

肖树林又架起了烧烤架烤玉米,新鲜的玉米­棒­子抹上蜂蜜水和水牛­奶­以后,被烤得焦香,原本有些失落消沉的猴子们,很快又叽叽喳喳地高兴了起来。

罗蒙找了一圈,也没找到猴头的身影,最后还是猴娃子带着他到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找到的,这只猴头的左臂被三毛咬伤了,正默默地蹲在树杈上,看着不远处那些正在采摘刺玫果的猴群。

罗蒙想了想,又折了回去,从肖树林那儿拿了一个刚刚烤好的玉米­棒­子交给猴娃子,让猴娃子送到树上去。

这回这只猴头被这么一咬,整个猴群都受到了惊吓,连带的跟罗蒙他们,也不像从前那么亲近了,猴子们摘回刺玫果,跟肖树林换了玉米­棒­子,都躲远远地吃去。

还好猴娃子跟它们熟悉,罗蒙让猴娃子给猴头送玉米­棒­子,这家伙倒也接了,坐在树上啃着吃完,往树下看了看,就看到罗蒙正冲他招手。

“吱……”猴头一脸一脸严肃地看着罗蒙,好像在心里估量着这个人到底值不值得信任。

“呼呼……”已经回到罗蒙身边的猴娃子也抬头冲他叫唤了一声。

“下来。”罗蒙又冲它招手。

“吱……吱……”猴头在树枝上走了两遭,最终还是慢慢从树上爬了下去,它的左掌好像不太能使力的样子,只能轻轻搭在树­干­上,这使得他的行动显得不如从前灵敏了。

等猴头从树上下来,罗蒙先凑过去看了看它的伤口,然后又从旁边的袋子里掏出一包药粉,刚刚他们来到树下的时候,罗蒙就把这个袋子扔地上了,不管是猴子也好狗也好,许多动物都害怕人类手里会藏个什么东西伤害它们。

“过来。”罗蒙拿了药粉,并没有急着向它靠近过去,而是又冲它招了招手。

猴头看了看罗蒙,又看了看猴娃子,慢慢向他们走了过来,罗蒙伸手拉过它的左臂,用身体挡了挡,背着猴娃子,往它胳膊上撒了些灵泉水,又扯起自己的衣摆,在它的伤口周围擦了擦,然后才撒了药粉上去。

这个药粉是卜一卦配的,罗蒙从前也没怎么当一回事,以为是他自己闯荡江湖的时候搜集来的民间偏方,等后来知道他有个从医的师傅,才知道这玩意儿原来还是不外传的秘方。

药粉刚撒上去的时候,猴头痛得吱了一声,却并不怎么挣扎,猴子的智商还是不低的,这会儿它也弄明白罗蒙是在替它处理伤口了。

罗蒙在它的伤口处撒了药粉,又从袋子里掏出一卷绷带,在猴头的手臂上缠了几圈,就算完事了。只要这猴子手臂上的肌腱没被咬坏,过几天就会慢慢复原了,三毛那货毕竟是军犬出身,从小各种育苗也没少打,被它咬一口,大概是不会得什么传染病。

经此一事,猴子们也安生了,每天下午摘刺玫果换玉米,罗蒙他们有时候还会带一些­奶­馒头什么的上山,没几天功夫,猴子们就恢复了生机,只不过镇上它们依然是不敢去。

这天正是星期五,早上罗蒙和肖树林又带猴娃子去镇上卖菜,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在这边卖菜了,等明天那边的超市开张,老周和他们家肖树林就彻底从每天的卖菜劳动中解放出来了。

“汪!”猴娃子抱着花花,搬了一把凳子到他常坐的那家店面门口,然后三毛就过来了。

“……”猴娃子看了它一眼,把头扭开。

“汪!”三毛又跑去另一边,冲他吠了一声。

“……”猴娃子又把头扭到另外一边。

“汪呜……”三毛把两条前腿伸直,脑袋枕在上面,不停摇着它的大尾巴……汪呜……快给块饼­干­吧!

“……”猴娃子就不给。

“汪!汪汪汪!”见来软的不行,三毛这货立马就硬气起来了。

“!”猴娃子一巴掌拍在它脑门上。

“……”三毛傻眼了,好像没想到自己会受到这样的对待,这丫绷出一脸严肃的表情,盯着猴娃子看了良久,然后又恹恹趴在了地上,趴了没一会儿,它又抬头偷偷看了猴娃子一眼,往他身边挨了挨,又挨了挨……

212

212、最新更新

星期六早晨四点多,镇上有些人把小孩送去文化广场去练武,然后自己就上罗红凤他们店面买几个包子馒头,舍得吃一点的,还要一瓶水牛­奶­,也不在店里吃,拎着就往罗蒙他们今天要开张的那家超市去了。

这些人以为自己已经够早的了,没曾想等到了那边一看,竟然还有更早的,只见老周家超市门前的空地上,已经聚了不少人了,其中几个人正忙着收帐篷,也有正灭火的,一会儿后面又滴滴开过来一辆商务车。

“大家赶紧排好队,后面好大一拨人正朝这边过来呢。”

“快快,帐篷别整理了,先塞车上去。”

“早饭呢?”

“着什么急啊,先排好队,占了位置再说,一会儿我一个个给你们发。”

“快快,排队排队。”

“……”

“你们昨天晚上就在这里过的啊?”一会儿队伍排好了,几个水牛镇的人就找他们搭话,离七点半超市开门还有好几个钟头呢,不扯点闲,时间怕是不好过。

“是啊,昨天星期五我们都上班呢,咱几个人合计了一下,反正等下班后汇合一下,时间也得到七八点钟去了,­干­脆就不着急,大伙儿回家吃饭洗漱,收拾收拾晚一点再出门,十点半汇合,开车到这边,都夜里两点多钟了,也不用住宿,每人带一条毯子裹一下,再点上一对篝火,转眼就到这个时候了。”一个三十多岁身材微胖的女人笑着和他们说道。

“哎呦,不睡觉受得了啊?”在水牛镇上,晚上十二点睡觉都已经算很晚的了,像眼下这个季节,十点半以后基本上大半个镇子的人都睡熟了,早晨要去练武的或者要送孩子去练武的,八九点就得准时上床,有些老人更早,天一黑就窝床上去了。

“这个算啥,我们家儿子有阵子玩游戏玩入了迷,星期五晚上放学回去,一直玩,能玩到星期六下午去。”一个中年男人说道。

“那身体还不得毁了呀?你们当大人的咋不管管?”

“肯定得管啊,不过也不容易,你要不让他在家里玩吧,他就上外边去玩,他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又都给惯着,那小子身上比我还不差钱。”

“那还真是不好管。”

“最近好多了,谈了个小女朋友,女朋友管着呢,我跟他妈可省心了。”

“你儿子才多大呀?”众人看这个说话的男人,年纪好像也不是太大啊,他儿子就能谈女朋友了?

“十一。”男人哈哈笑道。

说说笑笑,时间倒也快得很,七点十多分,老周他们来到超市这边,也没说啥场面话,就点了一串鞭炮,噼噼啪啪一阵乱响之后,超市就开张了。

众人排队进场,门口还站俩保安,一个一个点着人数,点够了五十人,就不再叫他们继续进去了,等半个钟头之后,才会放另一拨,如此一来,超市里面也就不会显得太拥挤,不过排在队伍后面的人,等待的时间就长了点。

头一拨人刚进超市,齐齐就往卖猪­肉­的方向去了,要不是听说老周今天杀了两头猪放在这个超市卖,这些人也不至于这么早,牛王庄的猪­肉­拿出来卖的可不多,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卖猪­肉­的时候不常有,超市里也没有卖猪­肉­的位置,就把卖豆腐的位置占了半边,被他们这一占,豆腐摊子就显得紧吧了,买豆腐的是一个从牛王庄过来的老人,陈建华安排过来的。

第一拨客人一来,罗蒙和肖树林就都进入到了战斗状态,肖树林挥着大刀砰砰砰剁骨头,罗蒙就拿着一把小刀割­肉­,夫唱夫随很是合拍,俨然一个卖­肉­专业户。

猴娃子被肖老大带着,在卖场里四处巡视,看到哪里有忙不过来的,也会上去搭把手。

高素女主要注意打称和收银这两块,之前虽然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正式上战场的时候,这几个从来没有从事过这类工作的员工难免还是会有点手忙脚乱,尤其是超市里的生意这么好,一晃眼的功夫,队伍就能排出去老长。

“还有没有猪肝了?”

“没有了。”

“猪心呢?”

“没有了。”

“肥肠呢?”

“还剩下这么多,都要了?”

“都要都要,再给我割一块上臀­肉­。”

“……”

“老周!你们家这个玉米能不能剥皮啊?”

“剥吧。”

“还一个一个挑呢?赶紧的,一会儿后面那拨人又要进来了。”

“还真是,反正也是论个卖,照大的拿吧。”

“这个豆腐,给我来十块。”

“每个人就能买五块。”

“哎,这个豆腐好啊,我也卖点,价钱咋算的啊?”

“两块钱一块。”

“不贵,我也来五块。”

“……”

“老周!韭菜咋这么快就没有了呢?”

“找高经理问去,看看后面还有没有。”

“素女是吧,我咋没看到她。”

“在收银台那边呢。”

“……”

虽然控制了三十分钟进一拨人,可前面的人还没走,后面的人又进去了,等到八点多钟的时候,超市里也是挤得很,这一忙起来,肖老大很自然也就投入到了劳动当中。

猴娃子被挤得没地方去,看看自家大人都在忙,他就自己找了个货架爬上去,见货架上放了几个大篮子,便钻到篮子里面去了,抱着花花窝在篮子里,一边盘着核桃,一边还透过篮子的缝隙往外瞧,观察着熙熙攘攘的人群。

“这篮子不错,顺便买一个吧。”

“行,拿回去放杂物。”

“哪个颜­色­好啊?”

“我看这个红­色­的好,­精­神。”

“我看那个紫­色­的也蛮好嘛。”

“还是先拿下来瞧瞧。”

“哎呀,咋这么沉呢?”

“呼……”篮子被一个男人从货架上搬了下来,猴娃子抬头看了看他,那男人也低头看了看篮子里的小孩。

“哎呦喂!老周!你们家卖篮子还送娃娃呢?”男人身边的年轻女子突然爆出一声惊呼。

“……”正忙着卖­肉­的罗蒙听到动静抬头往这边一看,顺手扯了一条抹布擦了擦手,笑着就过来了,一把抱起猴娃子放到自己肩膀上:“要娃娃?不会自己生啊?”

由于是第一天开张的关系,加上老周又整了两头猪在超市里卖,彤城那边来了不少人,这一天也是十分忙乱,直到上午十点多钟,超市里大部分菜都卖完了,人潮才渐渐退去。

“咋样啊?”卖完猪­肉­以后,罗蒙洗了手,问收银台那边正忙着的高素女道。

“还成。”高素女笑了笑。

“今天人多,以后要是没有猪­肉­的话,应该没这么忙,你先看看,人手要是不够,就再招几个。”

“成。”高素女点头应了,这半天生意做下来,她也觉得打称和收银的人手是紧张了一点,一边两个人都这么忙了,哪天要是哪个轮休的话,就只有一个人,估计是忙不开,目前来说,只能她自己顶上了。

超市顺利开张,等过两天,这边基本稳定以后,肖树林的舅妈差不多就要上水牛镇来了,给他们准备的小屋已经翻新完毕,再买几样家具就能住人了,肖树林原本打算给他们买新的,他舅妈非说不让。

她儿子这不是快娶媳­妇­了嘛,反正好多家具电器都要换新的,他们老两口,­干­脆就把旧家具运到水牛镇上这边的房子用着,都是用了好多年的老物件了,虽然比不上新的,但是就这么丢掉的话,实在也怪可惜。

他们既然这么说,肖树林也就没坚持,和罗蒙一起,慢慢把沿街那家店面整理了,该通知的也都通知了,打算等到他舅妈上来那一天,直接就把活儿挪那边的房子去。

同一时间,香港特别行政区,段老板这天早晨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正坐在自家餐厅里吃饭,餐桌上就只有一碗米饭一碟咸菜。

他先是扒了一口米饭,又软又糯,米香浓郁,嚼在嘴里,还有一股淡淡的甘甜……他又夹了一块咸菜,唔……为什么连咸菜都这么好吃呢,又脆又咸,吃一块,满口生津,衬得米饭更加香甜……

“嘿……”段老板在睡梦中咧开了嘴,真好吃啊,最美的是碗里的米饭怎么吃都吃不完,他越吃心里就越美,可是……肚子为什么会越来越饿呢……

“咕噜噜噜噜噜……”早上七点五十,段老板终于被他肚子里打雷般的饥鸣之声从美梦中拖出。

他睁开眼睛,香甜的米饭没有了,爽口的咸菜也没有了,失落地叹了一口气,睡眼朦胧地从床上爬起来,打开冰箱,却没有看到熟悉的牛皮纸袋,对了,昨晚最后一份米糊吃完以后,他已经把纸袋给丢了。

段老板挠挠头,打了个哈欠,在冰箱里找了一圈,愣是没找到一个想吃的,要不要叫外卖呢,哎,好像也没什么好吃的……

段老板带着睡意走到落地窗前,往毯子上一坐,便百无聊赖地抠起眼屎来,抠着抠着,他突然就悟了,人生苦短,他不应该给自己留下遗憾啊,更不应该让美食仅仅只是停留在梦中,对,他得付诸行动。

于是段老板就从一旁的矮几上拿了手机打电话:“喂,阿斌啊,我这两天要去一趟大陆,店里的事情你多留点心。”

“牛王庄?没什么事我去牛王庄­干­嘛?”

“没有,不是去牛王庄,至于为了一口吃的跑那么远吗?”

“啊,对,是为了一点私事。”

“好,就这样,有什么事你到时候给我打电话。”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片住宅区。

“阿斌啊,吃饭了。”

“来了。”

“你们老板打来的?”

“嗯。”

“这一大清早的,什么事啊?”

“说是要去一趟大陆。”

“这时节大陆那边好多地方都下雪了,他这是要去哪儿啊?”

“牛王庄。”

“哦,牛王庄啊,我说呢……”

213

213、最新更新

段老板收拾收拾行囊,通关后进深圳,买了长最快的一班机票,坐飞机到罗蒙他们所在省份的省会城市,下飞机以后他刚出飞机场,就看到有人在招揽乘客,这丫图个省心省力,看到“彤城”两个字就跟人走了。

然后段老板就被人拉到高速路口好一通等,每每他问对方车子啥时候来啊,对方就说快了快了,结果这一快,就从从下午五点多快到晚上九点多,好容易,车子来了。

从省城到彤城的卧铺车都是不开窗户的,天气热的时候还开开空调,眼下这个季节显然不合适开空调,于是就这么­干­闷着,男人们脱了鞋子在卧铺上睡,臭脚丫子散发着阵阵浓郁的男人味,熏得段老板抿嘴颦眉,老脸苍白。

好容易熬到车子进站,段老板拎着包从车上下来,出站的时候,看到一溜这种没有窗户的空调车,其中就有一排车子写着“彤城”的字样,段老板果断从车站走出去,经过售票窗口的时候,脚上的步伐顿都不顿一下。

眼下正是凌晨三点四十多分,车站周围还亮着大灯,往远处一看,就是黑压压一片,出租车倒是有,不过坐还是不坐呢,这就是一个问题了,这人生地不熟的,万一碰上恶势力怎么办?但凡有点钱的人,都是很惜命的,段老板也不例外。

在车站出去一点的一个十字路口,这会儿正停着几辆车,其中有商务车有小汽车也有越野车,车子里面外面的聚了不少人,有男人有女人还有带小孩的。

“你丫快点,这都几点了?”其中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拿着手机正催促电话另一端的人。

“快到了快到了,这都等你们二十分钟了。”

“咋每回都是你俩最晚呢?”

“啥,要走的时候找不到车钥匙?昨天晚上­干­嘛去了?”

“唉,这俩小夫妻也真是。”挂上电话以后,带队的男人无奈地说道。

“他俩就那样,丢三落四的­性­子,人还不错。”其中一个年龄大一点的­妇­女说道。

“下回还是跟他们说清楚吧,过了时间就不等了,这也不是第一回了。”另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显得有点不耐烦的样子。

“是啊,咱还是应该有点纪律­性­,准时准点,过时不候。”旁边一辆越野车的车后座上,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女人说道:“我们带孩子的还准时呢,他们两个年轻人,也没啥拖累,­干­嘛总让别人等。”

“……”

“从这里到永青,就得三个多钟头,永青到水牛镇,又要将近一个钟头,从水牛镇上牛王庄,还得差不多二十分钟,这么拖拖拉拉的,还能­干­到什么活儿。”

“哎呦,再不走,今天的早饭怕是蹭不到了。”

“头儿,打个电话,让老周给咱留点­奶­馒头吧。”

“馒头就咸菜,也是不错,要是能再来一碗热粥就更好了。”

“老周家的那个蟹田米,绝了!”

“嘿,那俩混蛋哪天要是再敢耽搁咱吃早饭的功夫,就让他们请全队上大水牛。”

“哈哈,这个可以有!”

“……”

“请问,你们这是要去牛王庄吗?”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不远处走来一个提着旅行袋的男人,­操­着一口南方口音问道。

众人转头看这个男人,只见此人衣着时尚,其中有几个更是认出了他那件外套的来头,前几天他们在一本时尚杂志上刚刚瞻仰过,还有那裤子那鞋子,咋看咋都不像便宜货,再看此人五官形象气质,他们很快就得出结论来了——有钱人。

“这会儿进车站买张到永青的车票,四点二十就发车了。”带队的中年男人说道。

“那不是还要转好几趟车吗,而且这会儿离发车还有好一会儿呢,你们的车上要是有位置,就加我一个吧,我会付车资的。”要说自己受不了大巴车的环境,又怕坐出租被抢劫,那不是显得太矫情了吗,于是段老板便这么说道。

“你跟老周认识?”队长心想,这人要是跟老周认识,他倒是可以做个顺水人情,一会儿攀上交情,等老周设宴款待来宾的时候,说不定还能算上他一个呢。

“不认识啊。”段老板哪里知道老周是谁?

“那你上牛王庄­干­嘛?”一听这人跟老周不认识,队长的热情便跌了三分。

“我……”

就在段老板刚要说什么的时候,队长的电话又响了。

“喂。”

“队长!你们赶紧的,今天侯胖子熬粥了!”

“用的是老周家的蟹田米?”

“错不了!我刚刚都闻到味儿了。”

“怎么会这么早?”

“那胖子你还不知道?白天睡多了,晚上睡到半夜馋了就能爬起来鼓捣吃的,我们宿舍一个哥儿们起夜,听到动静下去瞧了一下,这才得到的消息,反正你们快点啊……”

“快!上车!出发!”队长挂了电话,立马就挥手示意大家整队出发。

这些人看起来闲散,动作快起来那也是很快的,没两分钟,车队就上路了,忙乱中段老板也跟着他们队长上了打头的那辆越野车。

“据先锋部队传回来的消息,侯胖子现在正在熬粥,大家注意安全行驶,我们尽量在早餐结束前赶到牛王庄。”队长通过对讲机向后面的几辆车传出消息。

“嗷!”后面几辆车子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

“那两个混蛋呢?跟上来没有?”队长问道。

“刚刚看到他们跟上来了,我这辆车太挤,一会儿放两个人到他们那边。”对讲机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行,别掉队,注意安全行驶。”

“收到。”

车子开了一会儿,队长终于又想起后排座上的段老板来了。

“你上牛王庄有啥事没有?”

“也没啥事。”除了想去混口吃的以外,确实也没啥事。

“老周那儿可不欢迎参观旅游的,他办的也不是农家乐,想在他那里花钱当大爷肯定没门。”队长明确地告诉他。

“老周是谁?”段老板忍不住就问了,他要是没记错的话,牛王庄的老板好像不姓周啊。

“老周啊,就是罗蒙,牛王庄大东家。”队长嘿笑道。

“老周就是罗蒙?”这是哪儿跟哪儿啊?

“嘿,不逛彤城论坛呢吧?逛逛你就知道了。”队长笑看了他一眼。

“彤城论坛很多外地人吗?”要不然问一个外地人逛不逛他们的本地论坛,那不是很奇怪?

“不是我吹,咱们坛子虽然是地方­性­的,天南海北的人可不老少,老周家有啥好东西,咱坛子里的兄弟姐们都是头一个知道的。”队长很是为他们坛子感到骄傲自豪。

“你们上牛王庄做什么?”段老板又问。

“­干­活儿啊,喏,这就是咱这一回的任务表。”队长说着就给他递了一张A4纸过去。

段老板接过去,借着昏暗的车灯看了看,内容如下。

任务:摘豇豆。

地点:七号区大棚。

工价:元/斤

工资:重量*工价*质量百分数

达标:50元/人/天

优秀:80元/人/天

“质量百分数怎么打的?”段老板问道。

“就是摘回去的豇豆要让老周评个分,哦,现在一般是陈管事,这个分数要是高于一百,就是说咱们挣取的工资会比实际的工作量多,要是低于一百。”队长看了段老板一眼:“你知道的。”

“嗯。”段老板郑重地点点头。

“还有这个达标和优秀,达标代表着可以在牛王庄免费食宿,优秀就代表晚上可以加餐。”队长又说道。

“算我一个吧!”队长一席话,说得段老板兴致高昂,­干­脆跟这些人在牛王庄­干­活也不错,又可以锻炼身体,又可以吃到美食,还不用跟罗蒙解释说自己没事上牛王庄­干­嘛来了,怎么想,段老板都觉得自己这主意简直惊才绝艳太有创意了。

“你?”队长看了这个南方人一眼,三十多岁的有钱人,穿着时尚,下巴还留点胡茬,怎么看怎么像是传说中的雅痞,雅痞也会­干­农活吗?

“我的身体很不错的!”段老板拍着胸脯自我推销,这个倒真不是吹牛。

“你真要­干­?”队长显得有点为难的样子。

“放心吧,绝对不会拖你们后腿的。”段老板自信满满。

队长犹豫了一下,用对讲机跟其他几辆车上的队员说明了情况,倒是没人反对,队员们很容易就都答应了,不过就是有个条件,今天段老板的成绩要是低于全队平均水平的话,明天早晨他就要四点钟起床到大湾村去替大伙儿跑腿买猪­肉­。

凌晨时分,从彤城到永青的路段基本没车,这一路顺风顺水,等到了水牛镇,队长又熟门熟路地带着大家把车队拐进相对冷清的老街,避开常常堵车的大水牛­乳­品和水牛镇中心小学路段。

他们到牛王庄的时候,院子里闹哄哄的正是吃饭时间,这一天星期六,来牛王庄­干­活的人尤其多,食堂里坐不下,走廊下又摆了一溜圆桌,其中一张圆桌周围没坐人,上面放了一些刚出笼的馒头包子和各种小菜,豆腐棚子那边的炉子上有几个大粥桶,桶里正热着米香四溢的浓稠白粥。

“你没有自己的碗筷,就拿那边公共的用吧,放心,都是消过毒的。”队长拍了拍段老板的肩膀,给他指了领公用餐具的位置,然后和其他人疾步就往自己放碗筷的柜子去了。

段老板自己去取了几个大碗小碗,一双筷子一个调羹,外加一个餐盘,这些餐具都十分­干­净­干­燥,他看着还挺放心。

先到豆腐棚那边打了一大碗白粥,刚刚一闻到味道,这丫就认出来了,就是这个味儿,跟他们家吃的那个米糊一样。然后又去拿了一个馒头一个包子,取了两样小菜,别说,这小菜的品种还真挺多。

“就拿这两个,够你吃的啊?”这时候,队长他们也过来了。

“一会儿不够吃可别找我们要。”一个七八岁大的男孩先是抓了一个­奶­馒头叼在嘴里,又伸手从桌上的蒸笼里抓了三个放到自己的碗里,各样小菜都取了一些,端着餐盘就往一旁的饭桌去了。

“……”段老板有点傻眼了,大陆的小孩都这么能吃吗?四个馒头一碗粥?

“饭量还真小。”一旁一个和他们同队的年轻女人,笑嘻嘻地往自己碗里装了两个­奶­馒头两个­奶­黄包,外加一大碗白米粥一小碟腌菜,端着餐盘也过去了。

“……”段老板瞪大了眼睛,大陆的女人也这么能吃吗?什么样的男人才能养得活她们?

“你就拿这两个真的够吃?”队长嘿嘿笑着,伸手从蒸笼里把白胖胖的馒头抓了一个又一个,直堆得一只大海碗都满出来,这才又抓了个­奶­黄包,走了。

“……”段老板目瞪口呆,他现在终于有点明白传说中的“吃穷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一会儿一群人围着吃饭,段老板先是喝了一口热腾腾香喷喷的白米粥……美!再夹一筷子嘎嘣脆的爽口小菜……真美!咬一口软乎乎的­奶­馒头……这世界真是太美好了!活在地球上真是太幸福了!

感觉还没吃两口呢,馒头包子就没有了,碗里的白粥也快见底了,好在陈管事早有准备,让侯胖子熬了足够多的粥,不过他没料到的是,有了好吃的白粥,馒头包子的销量也被带动了。

“老周!馒头不够吃啊!”这时候,有人带头就喊起来了。

“咋不够啊?那么多呢。”老周从二楼走廊上探出头来,他这会儿正跟陈建华在楼上办公室说事儿呢,早饭他们都已经吃过了。

“没吃饱啊,饿着肚子咋­干­活呢?”楼下的人笑嘻嘻说道。

“你丫!平均每人四个馒头吃下去,还饿呢?”老周这时候就显出地主老财的本­性­来了,每天每人多少个包子馒头,这丫心里老有数了。

“饿啊……”众人齐呼,还有用手在桌面上拍出鼓点来的。

段老板看看左边看看右边,觉得自己要是不喊就显得不合群了,群众的利益要靠群众去争取嘛,于是他也用手在桌上拍着鼓点,仰着脖子张着嘴喊道:“饿啊……”

“冬梅嫂子,馒头还有没有了?”罗蒙冲着正做馒头的吴冬梅她们那个仓房喊道。做馒头的仓房就挨着豆腐棚子,因为仓房的结构不太通风,老周让人修了炉灶之后,又安了几个排风扇。

“大馒头没有了,小馒头成不?”吴冬梅应道。今天是星期六,她们这会儿正做包大华他们的包子馒头呢。

“成,多拿几笼出来。”毕竟人多啊,一笼馒头也没多少个,少了还真不够分的。

“噢!!!”众人欢呼一声,很快,热腾腾的馒头又上桌了,这些人你一个我一个,直把肚子都填得满满的,这才各自洗了碗筷,成群结队往地头上去了。

来牛王庄­干­活的大多都分小队,没分队的,到了牛王庄大多也都被陈管事给分了队,每个小队都有自己的任务,有些活儿多的,就会有好几个队共同参与,摘豇豆的工作量不大,只有段老板所在的那个小队负责。

“嗝!刚吃完饭大家都悠着点,八点半以后再进入战斗状态。”队长一边打着饱嗝,一边制定作战方针。

“喂,你刚刚吃了几个馒头?”同队的男孩问段老板说。

“……”段老板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九个。”

“哈哈哈!大胃王!”男孩不厚道地哈哈大笑起来。

“后面的包子馒头个头小。”段老板试图和他讲道理。

“哈哈哈!”

“你这家伙,自己也没少吃。”

“哈哈哈!”

“别笑了!”

“哈哈哈!大胃王!”

“老子有钱,吃得起。”

有钱的段老板在牛王庄上混得那是如鱼得水,这丫的身体素质确实好,下午队里不少人的战斗力都开始下降的时候,他依然浑身是劲,作为他们队的主要劳动力之一,他要负责搬运工作,把豇豆搬到分配给他们小队使用的三轮车上,运到四合院,交给专人计数过磅。

经过一天的努力,他们这一队的人均工资竟然有九十多接近一百,老周为了表示鼓励,除了正常加菜以外,还给他们加了一小坛子杨梅酒,酒足饭饱,美美睡上一觉,第二天又再次投入到繁忙的劳作之中。

很快,周末过去了,和他同来的小队离开了牛王庄,而段老板却继续留了下来,每天吃着美味可口的饭菜,­干­着地里的农活,生活规律又健康。

有一天和他们会所的副总经理阿斌通电话的时候,阿斌问他什么时候回去,段老板就说再过一阵子,并且还这么说道:“阿斌啊,这个地方实在太好了,我心里边又安静又快乐。”

挂上电话以后,阿斌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慌里慌张给老杨打了个电话:“我们老板在不在牛王庄?”

“牛王庄?没有啊,我今天早上才跟陈建华通过电话呢。”杨存波说道。

再次挂上电话,阿斌整个人都傻了……

“阿斌啊,怎么了?”

“老妈,会让人心里边又安静又快乐的是什么地方?”

“寺庙?”

“……”

“教堂?”

“……”

不出几天,会所那边私底下就传开了,说是他们老板想不开,可能是要出家了,以后他们这家会所可怎么办,不会直接关门大吉吧?不要啊!这年头找份好工作可不容易!

214

214、最新更新

“冷啊……”早晨四点多,大湾村的打谷场上,这一天来他们村买菜的人明显就比往常少了,昨天夜里呼呼刮了一夜的北风,今天凌晨,又淅淅沥沥下起了一阵小雨,气温一下子降了好几度。

“哎,好容易来了一场雨,又怕地里的菜给冻坏咯。”村里的老头叹气道。

“棚子里的大概没事,外边的估计要坏,趁这两天,能收的赶紧都收了吧。”罗老汉裹着袄子戴着斗笠,蹲在晒谷场边上的青石板上跟人说着闲话。

这老头每天晚上睡得早,早上也起得早,没事就愿意出来走走,跟人说说话,罗老汉原本就没啥爱好,识字不多,平时也不看什么书,电视他也不爱看,就喜欢跟村子里的庄稼汉们凑一块儿扯扯闲。

从前因为罗蒙的事,有一阵子他跟村子里好多人都红了脸,渐渐就不怎么出门了,现在好了,村子里的人个个都给他面子,这老头得了闲便是东家走西家逛的,日子过得安逸得很。

“这猪咋还没杀好啊?”段老板裹着羽绒服,穿着工装裤矮帮皮靴,缩着身子也跟这些老头蹲一块儿,前些天刚来的时候他原本不是这装扮,无奈这地方实在太冷,这两天冷空气一来,他就更吃不消了,赶紧去镇上又置办了一身行头。

“快了。”罗老汉抽了一口旱烟,问他说:“照你这么吃,那点工资够花啊?”

“一般是够了。”作为一个壮劳力,他自己每天赚的钱,光是用来吃饭的话,那是差不多了,毕竟牛王庄不比他们自家会所,­肉­啊菜啊的虽然不是顶便宜,但总体来说还是实惠的。

“有钱人就是舍得吃啊,我们全家人加起来一天都没你吃得多。”一旁的村民就说了。

“你们家的菜都不要钱,那肯定是省啊。”段老板笑着说道。

“嘿,那倒是。”几个老头也跟着笑,自家的菜钱那是省啊,青菜地里就有,­干­菜也都是自家晒的,咸菜酸菜的更是没少腌,­鸡­蛋也是自家的老母­鸡­生的,平日里买的,就是一些油盐酱醋,再来就是每天花点钱买­肉­。

“罗叔,一会儿你上牛王庄不?”段老板问罗老汉说。

“­干­啥呀,又要枸杞叶子啊?”罗老汉这些天也跟这个南方来的年轻人熟悉起来了,看着是个不差钱的,成天除了­干­活就是吃,别的好像啥也不惦记。

“可不是,你这会儿要是不去牛王庄,我就不买­精­­肉­了。”老周前些时候安排人在他们今年刚扦Сhā下去的枸杞林上搭了大棚,即使是在眼下这个季节,也能摘到鲜­嫩­的枸杞叶,不过枸杞林那边可住着老周家的几窝家犬呢,轻易别想从它们眼皮子底下摘叶子。

“去,咋不去啊,刚好我也打算去摘点。”罗老汉把烟斗放在脚下的青石上敲了敲,说道。

一会儿罗汉良他们那边杀好了猪,大伙儿排队买­肉­,罗老汉买了一个猪心回去给美慧美玲那俩丫头炖蜜吃,又买了一片猪肝一块­精­­肉­打算拿到罗蒙他们那边去煮个汤。

段老板不爱吃猪肝,就只买了­精­­肉­,另外还买了半边猪腿,买好了­肉­,两人缩着脖子上了牛王庄,一起去枸杞林那边摘了一点­嫩­叶,然后罗老汉就去了罗蒙他们那栋小屋,段老板就上了四合院。

“胖子,快起来。”段老板拎着­肉­菜,直接就敲侯俊的房门去了。

“你这也太早了点。”侯胖子真是服了这吃货的毅力。

“赶紧的,肚子都快饿扁了。”一大清早就上村子里去排队买­肉­,这会儿肚子能不饿吗?

“你咋也不嫌累呢?”侯胖子套上毛衣裹上外套,打着哈欠就跟他一起下楼去了,自打这段老板来了以后,胖子也着实跟着吃了一些好料,每每段老板买些什么好东西回来,都有他的一份,要不怎么说有手艺的人就是饿不死呢。

“有啥好累的,这个猪­肉­这么好,多吃一回就多赚一回。”人活这一辈子也就是短短几十年,要是不给他赚够本了,那不遗憾?

“就这?嘿,你那是没吃过老周家的猪­肉­。”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啊,吃过老周家的大肥猪,侯胖子那嘴也被养刁了。

“我这不是没赶上嘛。”这几天段老板倒是没少听人说老周家那几头猪怎么怎么好,他还上小土坡参观过一回呢,看着是真好,可惜罗蒙暂时还没有杀猪的打算。

“那个才是真好我跟你说,咱牛王庄啥最好啊?素的就不说了,眼下这季节,荤菜就几样,一个是那沟里的石斑鱼,一个是那田里的泥鳅,一个是小公­鸡­,还有就是那边那几头猪,小溪那边还有河蚬小河虾,没把这几样好东西都给吃遍了,你都不算真的来过牛王庄。”侯胖子一边打开炉火煮汤,一边跟段老板介绍牛王庄美食攻略。

段老板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溪石斑鱼泥鳅小公­鸡­,他在自家会所那边都吃过了,河蚬小河虾,前几天也到镇上超市排队买回来尝过了,眼下就只剩下那个猪­肉­没吃过了。

慢慢耗吧,反正没吃过老周家的猪­肉­,他是肯定不会下牛王庄的。

“今天这半个猪腿打算咋弄啊?”

“你说呢?”

“昨天刚吃过红烧­肉­,今天就换个吃法吧,猪脚冻怎么样?”

“啧,这个好!”

“凭良心说,他们这家人的猪­肉­也是不错的。”

“那肯定啊。”

“这年头想卖到这么好的­肉­可不容易。”

“这汤快好了吧?”

“快了,你上那边去拿几个馒头去。”

“成。”

天气凉了,这会儿又突然下起了雨,罗蒙觉得自家东南西北那边的居住条件就有点太简陋了,于是这一天早上起来和肖树林猴娃子一起吃过早饭,就用自家皮卡载上一车材料,给自家几窝狗狗搭棚子去了。

原本东南西北住的地方就只有各自的一个狗窝,这会儿被稀稀拉拉的小雨一淋,便到处都是湿漉漉的。

罗蒙和肖树林这回又在它们的狗窝外面搭了一个横竖都有五米多宽的草棚子,草棚四周挖了排水沟,中间连同狗窝一起垫高,又在狗窝外边的地面上铺上了­干­燥的草席子,狗窝里面,用家里的旧棉絮垫了厚厚一层。

刘春兰是节俭惯了的,家里有什么旧东西都不舍得扔,这两年罗蒙和罗红凤回来,给老两口重新置办了一些衣服被子,旧的就一直被她放在柜子里收着,这会儿倒是被罗蒙给派上了用场。

“呜……”最后一个棚子已经搭完了,老四和糖糕却一直粘着罗蒙他们几人,不舍得叫他们走,平时除了每天几个饭点有人给它们送饭过来,其他时候这边都冷清得很。

相对来说,老大和老二那边是要热闹点,一个挨着罗蒙他们每天都要经过的小路,一个挨着四合院,虽然不比从前,但到底还是有些人气,老三和老四这两个位置就偏了,­干­农活的人都很少有往这边来的。

“乖,等生了娃,以后叫它们替你俩站站岗,到时候就自由了。”罗蒙摸了摸这两个家伙的脖子,顺势就在草席子上面坐了下来,反正其他几个地方的棚子也搭好了,一会儿也没啥事,在这里坐会儿就坐会儿吧。

“我去拿点吃的过来。”肖树林看罗蒙这反应,就知道他是不打算走了,于是把工具往车斗里一放,开车回家拿吃的去了。

肖树林回来的时候,车斗里放了一个点着的炉子,还有一个蒸锅,锅里除了花生玉米红薯几样,还有几瓶水牛­奶­,另外还有牛王庄上的各种瓜子,南瓜­干­红薯­干­,连罗红凤昨天给他们送过来的卤水也装了一大盘过来,罗红凤最近也基本上从早餐店抽身出来了,有的是时间做家务捣鼓吃的。

最后,肖树林又从车上搬了一张小圆桌一台笔记本电脑下来,Сhā上小音箱,打开电脑,一家人就在老四的地盘上消磨起了时间来。

外面的小雨淅淅沥沥时大时小,棚子里罗蒙他们一家一边吃东西一边看动画片,一旁的火炉上冒出阵阵白雾,被冬日里的冷风一吹,便消散得无影无踪。

“汪呜……”老四端坐在罗蒙跟前,专心致志地看着电脑里的穿斗篷带面具的男人飞檐走壁,糖糕懒洋洋地趴在火炉边上啃着玉米­棒­子。

一个上午转眼就过了,刘春兰打电话喊他们吃中午饭的时候,罗蒙他们三个早把肚子填满了,哪里还能吃得下去,撤了炉子桌子,告别老四两口子,开着车子回到自家小屋,把猴娃子交给刘春兰他们照顾,罗蒙和肖树林又赶着二郎上山去了。

这大冷天的还下着雨,山上的猴子怕是也不好过,罗蒙让二郎驮了些草帘子上山,自己和肖树林也分别挑了一担子,另外两人还带了一些绳索和两把砍刀,当然也少不了要带些煮熟的玉米­棒­子给那些猴子填肚子。

天气不好,罗蒙也没再要求猴子们摘刺玫果,直接就把玉米­棒­子给它们分下去了,随后便和猴子们一起上了牛脊沟。

罗蒙和肖树林用带来的砍刀砍了山沟附近的一些杂树,又找了一块生长着一片大树的山地,以大树为柱,给这些猴子们搭了一个挡风遮雨的棚子,地面用木材垫高了少许,顶上覆草帘,做得没多少­精­致,比崖上那些半开放的山洞那是要好多了。

“刺玫果也摘不了几天了,以后都不知道要让这些猴子­干­点啥。”天­色­渐暗的时候,罗蒙和肖树林终于搭好了棚子,和二郎一起往山下走,忙活了这半天,两人身上都快湿透了,山风一吹,冷得厉害。

“没活­干­就白喂着呗,还能怎么办?”反正肖树林是从来没想过要让这些猴子们饿肚子的,他们又不差那俩钱。

“喂点倒是没啥,就怕明年使唤不动它们。”老周到底还是不喜欢做亏本买卖。

“那就给它们找点事情­干­。”

“大冬天的,能有啥活儿叫它们­干­啊?”

“再想想……”

两人一路说着,脚下的步伐半点都不带停顿的,都想早早下了山,洗个热水澡,喝一碗热汤,再把肚子填得饱饱的。

“阿嚏!”快走到山脚下的时候,老周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冷了?”肖树林问道。

“没事。”老周吸了吸鼻子,说道:“刚刚突然想起一个主意来了。”

“啥主意啊?”

“要不咱买群小羊羔放在山上叫那些猴子们看着吧?弄得好了,到时候还能挣点羊­肉­吃。”

“猴子放羊?”肖树林一挑眉毛,这事靠谱吗?

215

215、最新更新

罗蒙肖树林回去把这事跟刘春兰和罗老汉一说,两个老人都觉得不靠谱。

“你这孩子,怎么岁数越大就越不靠谱呢?”刘春兰忍不住就说了,前些时候罗蒙给他们家小公­鸡­做记号的事可不就被人传成了笑话。

那天晚上边大军回四合院把那事给大伙儿一说,又问老周这两天要做啥实验呢,大伙儿前后一合,就晓得老周这是要让大宝帮他找­鸡­灵呢,结果七找八找,找得边大军他们每天抓­鸡­都不知道该抓哪只了。

“儿子诶。”罗蒙一把抱起猴娃子,问他说:“咱叫猴子们帮忙放羊好不好,放得好就给好吃的,给玉米,给馒头,还给香喷喷的饼子。”

“嗯。”猴娃子认真地点点头。

宝贝儿子明确表示跟他一个战壕,高兴的老周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还是我儿子最懂我。”

“你就瞎闹吧,他才这么小,懂啥?”罗老汉说着站起身来:“我俩该回去了,天都黑了。”

“我送你们回去。”罗蒙也站起来。

“不用了,你俩都忙活一天了,这才几步子路,走走就行了。”刘春兰摆摆手。

“开个车也不费什么事,我送你们吧。”肖树林不由分说把罗蒙按回去了,自己拿了车钥匙跟两个老人出门。

罗蒙他们这边的本地土山羊,并不像现在网络上电视上宣传的那些优良品种那样养上三五个月就能出栏,他们这里的土山羊生长周期长,一般最少也得八个月以上才能宰杀,那会儿的小山羊还没长到可以j□j的时候,羊­肉­最是细­嫩­鲜美。

等长到一岁多,公羊母羊就开始慢慢进入繁育下一代的黄金时期了,每年能产一到二胎,正常是两年三胎,一胎能下两三个羊羔,要是不留种,春天下的小羊羔长到年前就能出售了。

在某些方面老周就是一根筋,不信任那些三五个月就能出栏的所谓优质品种,他就愿意养这种本地产的土山羊,踏踏实实养一年,吃着羊­肉­也放心。刚好罗明辉也是养的这种山羊,第二天傍晚,罗蒙就扛着自家猴娃子,上他们家打听购买羊羔的渠道去了。

“这个季节买羊羔便宜啊。”一听罗蒙打算买羊羔,罗明辉就说了。

“为啥呀?”罗蒙长这么大从来还没跟山羊打过交道,完全门外汉。

“眼下这时候买羊羔,草料不足啊,天气又冷,养殖成本高,有些身体弱一点的小羊,根本过不了冬,等熬过冬天去了,眼看着就入夏了,这批羊刚好就在七八月份气温最高的时候上市,那会儿羊­肉­的价钱贱,卖不上高价去。”罗明辉养了这么长时间的山羊,说起养羊的事情来那也是头头是道。

“那没事。”罗蒙有灵泉水呢,成活率不成为题,再说到时候这个羊­肉­要是能养出水平来,随便哪个季节都能卖上好价钱,不用跟着市场价格的波动走。

“那你是打算买发展羊还是经济羊呢?”罗明辉又问了。

“啥啥羊?”羊就羊吧,咋还这么多门道。

“经济羊就是­肉­羊,骟过的,发展羊就是种羊,没骟过的。”

“哦……”罗蒙点点头:“你还是把那边的联系方式先写给我吧,我回去问问我表哥。”

“那成。”罗明辉伸手就把卡在他们家墙缝上的一张烟盒硬纸拿了下来,这块硬纸上原本就写了一个号码,罗明辉又在旁边抄了一个,然后撕下来递给罗蒙。

罗蒙回去问纳茂成,纳茂成说现在市场上商品羊的价格普遍比发展羊便宜,而且骟过的山羊长得快,­肉­质好膻味淡,让他要是不打算留种的话,就买商品羊。

罗蒙和肖树林合计了一下,决定买一部分商品羊一部分发展羊,买羊羔这天,他俩喊上纳茂成,三个人开了三辆车上羊场。选羊羔这活儿纳茂成有经验啊,进去以后这只那只一通挑选,尽找那些好苗子要,羊场老板在一旁看得脸都快绿了。

“咋,还不舍得啊?”罗蒙见了这老板的反应,咧嘴就笑了,这家羊场就在他们彤城地区,离水牛镇三个多钟头车程,规模不大,羊羔质量不错,价格也比较公道。

“嗨,哪儿啊。”就是有时候碰上太懂行的,难免也会有点吃不消,羊场老板勉强笑了笑,这人四五十岁的样子,身材偏矮,不胖不瘦,穿着很朴素,皮肤黝黑,头发花白。

“那几头小羊咋回事啊?”罗蒙指了指一边单独围出来的十多头小羊羔。

“身体太弱,不好过冬,没恁多工夫伺候它们,打算这两天就给卖到馆子去,有些人专门喜欢吃这种­嫩­羊­肉­。”羊场老板说道。

“这么小就杀了吃啊?”罗蒙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也太浪费了,好好养将来还能长多少­肉­呢。

“不然咋办?最近这段时间买羊羔的人本来就少,一般人也瞧不上它们。”

“那要不你算便宜点,我都要了。”老周最喜欢捡便宜了。

“一斤给你便宜两块钱?”羊场老板笑眯眯说道。

“啧,抠门那样儿!”

“我卖到馆子去也就是这个价。”

“骗鬼呢吗,你这种小羊羔又不成规模,一年里面恐怕也就是眼下这时节能淘汰几只,就这还想卖上好价钱?”老周对山羊的行情是不懂,不过讨价还价这活儿他还是在行的。

“嗨,还说我抠门儿呢,你们三个人就能开过来三辆车,就这几头小羊羔还跟我讲价,抠不死你。”羊场老板说着,笑嘻嘻就给罗蒙递了根烟过去。

“老话怎么说来的,发家容易守家难啊,家里多少张嘴呢,不省不行啊。”罗蒙笑着就把烟给接了,然后又从他那里接过打火机,把烟点上抽了一口,蹲在羊场靠边的一根滚圆木头上跟老板扯起了闲。

不远处,肖树林跟纳茂成还有羊场老板的儿子正在选羊羔呢,罗蒙这回一下要五百多只羊羔,一只一只选,也得好一会儿功夫。这老板办羊场的地方,是在一个小镇的郊区,这地方看着就是个经济落后的,租金大概也不贵。

“你们是哪里的?”老板问罗蒙说。

“水牛镇的。”罗蒙答道。

“哦,那一片啊,我知道,从前那边的牛市可出名了。”

“牛市啊?现在是不行了。”罗蒙摆摆手。

“现在哪里不是一样?年轻人都往城里去了。”

“你这羊场办了多久了啊?”罗蒙问他。

“有四五年了,从前也在外边打工,这些年岁数大了嘛,打工人家也不爱要,又没学什么手艺,就摸索着养上山羊了,我儿子是个不爱读书的,高中毕业在外面打了几年工,没混出啥成绩来,­干­脆就喊他回来给我帮忙。”

“你咋称呼啊?”

“我姓田,田根生,在这片说起放羊的老田,大伙儿都知道。”田根生还挺自豪,别说,有自己的事业那就是跟从前跟人打工的时候不一样啊。

“哦,我叫罗蒙,老田啊,不是我说,你那几头种羊是差了点。”罗蒙虽然不懂山羊,但是这牲口都是是相通的,膘肥体壮的肯定比瘦骨嶙峋的好啊,­精­神抖擞的肯定比蔫头耷脑的强嘛,老田家的这几头种羊,看着还行,­精­神头那是差了点。

“好的种羊不好寻摸啊,咱这里的土山羊不比外边的一些优良品种,养的人本来就少,想弄头好一点的种羊,有时候有钱还不一定有地儿买呢。”

“那你当初咋想的,咋不弄点优良品种回来养呢?”

“咱没文化嘛,啥科学养殖咱也不懂,辛辛苦苦攒俩钱,亏了咋办?土山羊我虽然没养过,可咱村里就有懂这个的人啊,再说这玩意儿好伺候,学起来也容易。”

一会儿等肖树林他们那边挑好了羊羔,几人一起过磅计数,最后算出价钱来,罗蒙付了现金,田根生就让他儿子把一旁的那十几头羊羔也给他们装了当饶头,说是让罗蒙下回再要买羊羔,还来他这儿。实话说这时节罗蒙一下子从他这里拉走几百头羊羔,也是让老田很是松了一口气,今年能过个放心年了。

罗蒙笑眯眯就说了:“你这老板不错,等我这些头种羊养出来,到时候你要是找过来,我就给你个大大的优惠。”

田根生听了笑了笑,没咋当一回事,送走罗蒙他们以后还跟他儿子说呢:“年轻人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咱这土山羊好养是好养,可要养出好的种羊来,哪有那么容易。”

“这些人哪儿的啊?”他儿子就问了。

“说是水牛镇的,叫啥来着,罗,罗什么?”田根生一时就有点想不起来了。

“罗蒙?”他儿子问道。

“哦,好像是叫罗蒙,你咋知道呢?”

“嘿!”他儿子咧嘴一笑,拿出手机来就给罗明辉打了个电话,这田根生的儿子跟罗明辉年纪差不多,当初罗明辉刚开始养羊的时候,遇到问题经常打电话找他问,渐渐的两人就熟了。

“哎,明辉啊,问你个事。”

“啥事啊?”罗明辉这会儿正在山上放羊呢,当初这小子心大,一大群羊全部都买的是发展羊,这会儿眼看着就要进年底了,自家这一大群羊却没有一头能卖的,心里头那个悔啊。

“你们村那个罗蒙,这两天是不是有说要过来买羊?”

“哦,前两天他是来找我问过,咋,今天就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

“长啥样嘛?”

“大概一米七七左右,不是很高,长得斯斯文文的,还挺能讲价。”

“就是他,错不了。”

216

216、最新更新

一个天气晴朗的早上,罗蒙和肖树林带着猴娃子,在榔头一家的帮助下,赶着这群小羊羔们上了牛脊沟,牛脊沟那边,已经修好了一片羊棚,就挨着猴子们住着的那个棚子边上。

最近接连下了几天小雨,雨水带走了空气中的尘埃,山上的空气比之前清新了许多,气温也低了不少,呼吸间满是清冷的气息,这便是冬季的味道了。

“汪!汪汪汪!”榔头和它媳­妇­都很热爱放羊这一份工作,这一回重­操­旧业,使得它俩十分高兴,一家三口在羊群中跑前跑后,十分勤快。

“吱!!!”山林中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猴子叫。

“吱!吱吱吱!”没一会儿,又窜出来好多猴子,在树上上蹿下跳,还有冲羊群里扔松球的。

“咩……”羊羔们被惊得到处乱撞。

“汪!汪汪汪!”榔头一家也在树下跟猴子们对着叫。

“我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罗蒙这才终于想起来了,这群猴子跟狗的关系很不好。

“榔头,过来。”肖树林冲羊群那边叫了一声。

“汪!”榔头遥遥应了一声。

“快过来。”肖树林又喊它。

“呜……”榔头这才不情不愿地带着老婆儿子过来了。

“乖,回家。”肖树林分别给它们喂了几块饼­干­,就让它们先下山。

放羊这活儿本来就是打算要交给猴群的,榔头一家还看水库呢,再说牛脊沟这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对于常年和人类一起生活的榔头一家来说,这里的环境还是太恶劣了。

“呜……汪!”榔头表示抗议,这家伙最怕的就是纳茂成,然后是牛红霞,面对其他人的时候就没那么听话了,常常还会发表发表自己的意见,尤其是对着他们家小主人纳祺云的时候,最爱撒娇耍­性­子。

“快回去,胖子正在煮大骨头呢,罗汉良他们家的。”肖树林倒是没骗它,今天中午确实有大骨头吃,不过这会儿回去,时间那是早了点。

“呜?”真的?

“再不回去该被丫丫大宝给吃完了。”肖树林又说。

“呜……汪汪汪!汪汪!”榔头不甘心地冲树上的猴子又吼了一顿,这才带着老婆孩子往山下去了,惹得树上的猴子又吱吱叫唤着丢了一堆松球下来。

送走了榔头一家,猴子们总算消停了,一路跟着罗蒙他们赶羊上了牛脊沟,这群猴子的猴头,前些时候被三毛给咬了,是罗蒙给上的药,如今它左臂上的伤口已经痊愈了,对罗蒙的印象好像还不错的样子,这回想让猴群帮他们放羊,肯定还得在这只猴头身上做工作。

首先,得让猴子们知道放羊是怎么一回事,这就得要他们亲自示范了,父子三人这回可是带了铺盖上山的,打算跟这群猴子们一起,打一场持久战。

把羊群赶到山上以后,就让它们随意在羊圈附近的山地上吃草,罗蒙和猴娃子看着,肖树林下山去拿他们的中午饭,顺便再收拾点其他杂物挑上山,羊群每天要吃的玉米粒等粗粮,也让二郎背了一些上来。

等下午三四点钟,又轮到罗蒙下山取晚饭了,顺便多带点馒头包子上山,明天早上取点山泉水放在锅里蒸一蒸,就是他们父子三人的早饭了,猴子们也要跟着吃一些。

对于罗蒙和肖树林两人的胡闹,两家老人意见都挺大,他们自己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去,怎么把他们乖孙儿也带山上去吃苦呢?其实肖树林也是无辜的,这完全是老周一个人出的馊主意。

“噢!噢!”羊群中有一只小山羊越走越远,渐渐脱离了组织,树上的猴娃子见了,连忙从树上爬下来,挥着小鞭子把它往羊群里赶。

“吱!吱!”那边又发现一只掉队的小羊,树上的猴子见了吱吱叫唤,附近一只小猴看看前后左右,罗蒙肖树林他们都不在,就把那只山羊往羊群的方向推了推。

“咩!!!”小羊叫唤着跑了几步,依旧不肯归队。

“吱……”猴子又跟过去把这只小羊往羊群那边推了推,努力数次之后,这只小山羊终于回到了队伍当中。

“该我出场了。”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罗蒙见到这一幕,便慢慢从树上爬了下来,他上树下树的动作远没有肖树林猴娃子他们那么利落,但是作为一个在农村长大的娃,爬树他还是会的。

肖树林坐在高处的树杈上,见罗蒙下树了,他就没动弹,左手一颗核桃,右手一把刻刀,正雕核桃呢。

罗蒙下树以后,走过去冲那只刚刚赶羊的猴子招了招手。

“呼……”猴子们这些天早就跟他们一家熟透了,这会儿见罗蒙冲它招手,巴巴就过来了,它知道罗蒙这是要给它好吃的了。

“给。”罗蒙递给它三颗饼­干­,然后这只猴子就知道自己做对了。

一而再再而三,很快,猴子们就开始看顾起羊群来了,虽然并不总能得到奖赏,但是罗蒙他们一家的态度已经充分让它们明白了,它们的衣食父母希望它们那么做。

过几天,罗蒙又让猴娃子在早晨太阳出来的时候,去开羊栅栏,然后罗蒙就走过去,摸摸他的头,给了他几块饼­干­。很快,开栅栏的活儿也被猴子们学了去,最后就是晚上天黑的时候要赶着羊群进羊圈……

猴子们很聪明,不到半个月的工夫就把放羊的活儿学了个十成十,其实对这么大一群猴子来说,放几百头羊那是一件十分轻松的事,猴子们善爬树,它们爬到树上,随时都能关注羊群的动向,一旦有山羊掉队,它们很容易就能发现了。

半个月以后,老周郑重其事将一把放羊鞭子交到了猴头手中。

“吱!”猴头神情肃穆地从他手里接过鞭子。

“从今往后,那些羊就归你管理了。”老周拍了拍它的肩膀说道。

“吱!”猴头应了一声。

“我们先下山了,明天再给你们送吃的上来。”老周又说。

“吱吱!吱吱吱!”要吃烤玉米!还要各种口味的包子!不要馒头,这些天它们已经吃太多馒头了。

罗蒙他们终于下山了,刘春兰和罗老汉又是高兴又是忧心,高兴的是儿子孙子都回来了,不在山上当野人了,忧心的是山上那些羊,不知道这个冬天过去还能剩下几头。

在山上这些日子老周一家过得可规律了,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没有了网络也没有了电视,甚至连手机信号也是时有时无,实话说,老周本人适应得并不好,不过好在他每天下午都有几个钟头下山放风的时间,下来取晚饭等其他一些东西的时候,顺便也会过问一下牛王庄上的各项工作,重温一下文明社会的生活气息。

肖树林就不一样了,他前些时候刚学了一点雕刻,这阵子­干­得正起劲呢,整天拿着一个核桃雕个没完,在山上的时光对他来说清净得很,刚好能专心­干­点活儿。

猴娃子本来就是长在山上的,自然就更不成问题了,再说他还有花花呢,那只小猞猁最近长大了一点,已经敢四处去冒险了,猴娃子常常跟它在山上玩捉迷藏,一玩就是大半天,玩累了找一块­干­燥温暖的草地上一窝,又能睡上大半天。

肖树林一下山,便回到自家小屋中把一堆小核桃倒出来一阵翻找。

“这回打算雕个什么样的?”罗蒙知道他这肯定是有什么新想法了。

“打算也弄一个手串。”肖树林一边拿了小核桃细细地看,一边回答罗蒙说。

“要找什么样的?”罗蒙本来还打算帮忙。

“我自己来吧,要往上面刻字,得选纹路。”之前肖树林还对他们家这些核桃的纹路没什么概念,但是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练习之后,他已经能轻易分辨出两颗同样大小形状不同纹路的核桃了。

“那等你刻好了,我帮你盘。”罗蒙说道。肖树林­干­啥事能少了他一份呢?

“成。”肖树林抬头冲他笑了笑。

“嘿。”老周也看着他笑,笑完了还半天不肯挪开眼睛。

“啪吧。”猴娃子这时候也凑过来了。

老周回头一看,只见他儿子正把花花顶在头上,额头还带着两道红印子,于是他就说了:“儿子诶,咱们来给花花剪指甲吧。”

“花花不喜欢。”猴娃子说道。

“好孩子都要剪指甲。”罗蒙不由分说,伸手就把花花给拎了过来,然后又从一旁的壁炉上面摸了一把剪刀过来。

罗蒙自己小的时候就曾经被村子里一只花猫挠了一爪子,到现在他手背上还有一道淡淡的疤痕呢,再被这只小猞猁这么抓下去,他儿子的脸八成就得毁了。

“嗷呜!”花花发出一声嘶哑的叫唤,一爪子就往罗蒙手腕上挥去,罗蒙避之不及,被它挠出一道红印子。这家伙虽然还很小,但是爪子却相当尖锐,罗蒙被它挠了这一道,深的地方,都出血珠子了,他把手腕放到嘴里舔了舔,倒是没怎么当一回事。

“我来。”这时候,肖树林伸手就把花花从罗蒙那里接了过去。

“嗷呜!嗷呜!”花花叫唤个不停。

“嘿!”肖树林一瞪眼睛,这丫立马就消停了,乖得跟猫仔似的,老老实实伸着爪子,认命地让肖树林把它的指甲一个一个剪平。

接下来的一整天,花花心情都很不好,它最最厉害的武器,就这么被无情地剥夺了,没了尖锐的爪子帮忙,他甚至都爬不到猴娃子的肩膀上,头上就更别说了。

“啪吧,花花不喜欢剪指甲。”晚上吃饭的时候,猴娃子又对罗蒙说道。

“乖,等它长大点知道轻重了再给它留。”言下之意,要是这家伙一直都不知道轻重,那就没办法了。

回家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下午罗蒙他们一家又上山了,去牛脊沟查看那些猴子有没有把羊群照顾好了,顺便又给它们带了些补给。

“咩!!!”远远的,罗蒙他们就听到羊羔们的叫声了,走近了查看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

于是罗蒙和肖树林当即架起大锅,肖树林刷了锅以后,倒了些玉米油进去,罗蒙就把一旁箩筐里的粉团子取了出来,捏一个粉团子,再包一块馅料进去,搓圆了再捏扁了递给肖树林,肖树林就把这个饼子贴到热锅里。

罗蒙一个一个捏着饼子,肖树林一个一个把它们放在锅里煎,时而翻动一下,猴娃子就蹲在旁边帮他们烧火,之前他们一家三口在山上住了半个月,猴娃子就没少­干­这个。

“吱吱吱!”很快,猴子们就被这浓郁的香味给吸引了过来。

这一年罗蒙在牛王庄这边种了粳米,罗老汉那边就没种粳米了,家里那点地,全部都用来种了糯米,水磨的米粉放在厚棉布口袋里压成半­干­的粉团子,裹了侯胖子特制的馅料,放在油锅里一煎,那叫一个香!

“­干­得不错,以后好好放羊,还有好吃的。”等到出锅的糯米饼放到半凉的时候,罗蒙首先就给猴头拿了两个过去,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太多的关系,罗蒙总觉得这家伙好像是能听得懂人话。

“吱!”猴头叫唤了一声,叼着两个饼子就爬到旁边的一棵大树上吃去了。

这一天下午罗蒙他们煎的糯米饼并不多,除了猴头吃了两个,其他猴子就都只能吃到一个,肚子肯定是没吃饱,剩下的都用玉米来填了。

等到太阳快下山的时候,猴头又指挥着猴群把山羊往羊圈这边赶了,罗蒙和肖树林正打算弄点玉米粒喂了这些羊再下山,然后就看到那只猴头提着一只篮子出来,学着罗蒙他们从前那样,一把一把地把玉米粒往长长的木槽里撒,引得羊群里的小山羊们纷纷围过去吃粮。

玉米粒就放在羊圈旁边的小屋里,小屋平时关着门,但是没上锁,猴子们要进出那是很方便的,不过这些猴子对­干­玉米粒显然没多大兴趣,吃惯了老周家的熟食以后,它们再也吃不下去那些又­干­又硬又粗糙的东西了。

这一天猴头刚刚吃了老周家两个糯米饼,心情很是不错,于是就大大方方把剩下这点活儿也给包了。

“得,全程包办了。”肖树林笑道。

“这丫从前怎么不这么­干­呢?”老周怎么觉得自己好像是被这群猴子给耍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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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7、最新更新

肖树林学核桃雕,一开始确实是兴趣使然,不过他也并不是没有现实的考量,学了核桃雕以后怎么样,难道雕出来的核桃就一直放在自己家里敝帚自珍独自赏玩吗?那肯定是不行的,时间久了再有多少ji情也会消磨殆尽。

肖树林当然也想出成绩,也想得到别人的认可,虽然说就他目前的手艺,肯定还是早了点,不过路线就是这么定的,曲高和寡的游戏他不爱玩。

这一回,肖树林就从自家一堆核桃中,选了二十多颗大小均匀、形状较圆、纹路细密的小核桃,打算做一个十八颗的佛珠手串。

对于佛学,肖树林了解得并不多,他上网查了一下,想了解一下佛珠手串上刻些什么合适,最后还是决定就刻最能被广泛接受的“阿弥陀佛”四个字。

他先把这四个字用篆文书写下来,又在纸张上练习多遍,直到将每个字的笔画结构都熟记于心,这才取了核桃出来,循着核桃表面的纹路,将这四个字慢慢刻画上去。

当肖树林把第一个核桃刻出来的时候,罗蒙也是有些吃惊,因为这颗核桃无论是整体的美感还是细节的处理,都十分到位,老周虽然没什么艺术修为,但是欣赏水平他还是有一些的。

这枚核桃雕,深加工的部位并不多,除了磨去头尾,其他部分的加工都很不明显,有些地方甚至只是稍稍修改了一下核桃表面的纹路,使之与篆文的笔画重合。

不常接触这些东西的人,咋一看这一枚核桃,大概不会很容易看出它上面的花纹字样,若是仔细看,就能发现这枚核桃看似自然的纹理间,蕴藏着怎样的细腻工夫。

或许对行家里手来说,肖树林这两下子还是不大够看,但是就这枚核桃来说,光是自然和细致这两点,已经能入得眼了。

在老周看来,他们家肖树林简直太有才华了!这丫拿着核桃看了又看,嘴上更是夸个没完。

“你咋就这么有耐­性­呢?”这小小的一枚核桃,得花多少时间和心思才能弄成这样啊?

“嘿。”肖树林被他夸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这个字也好,你啥时候练的字呢?”没练过肯定整不出这水平啊。

“从前。”肖树林说道。

“从前啥时候啊?”老周又问。

“……”肖树林抓了抓脖子,好一会儿,才咧嘴笑道:“上课的时候。”

“上课……”罗蒙刚想问上课咋还能练字呢,复一想就明白了,他们两个人的情况不一样,当初罗蒙是好学生来的,上课自然要认真听讲,肖树林就不一样了,不爱读书的学生,哪个不是在上课的时候变着法儿开小差。

“不知道咱们家猴娃子将来长大了像谁。”一旁正­干­活的刘春兰听了他俩的对话,忍不住就笑了。

厨房里面空间有限,最近他们老两口常常把做饼­干­的活儿拿到餐桌这边来­干­,等和好面用模具将饼­干­一块一块压好以后,再整盘端到厨房里面的烤箱去烤,烤好了一盘一盘放在灶台上放凉,做好的饼­干­有时候是他俩自己送去罗兴佑家,有时候是罗兴佑骑着三轮车过来拿。

“大概……不会像我吧。”老周想想自己那儿子的形象,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什么的,好像不太符合他的风格啊,搓着核桃望着窗外发呆才是他的范儿。

“猴娃子啊,喜欢读书不?”罗老汉问猴娃子说。

“不喜欢。”猴娃子想也不想就说了,虽然还没到读书的时候,可是罗美慧和罗美玲那俩姐妹捧着课本一脸苦大仇深的画面已经给他带来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完了完了,以后他们这一拨,一个能读书的都没有了。”罗美慧不爱读书他们早就知道了,罗美玲那丫头看着文文静静的,原本还指望她能好好读书,可上了几个月幼儿园之后吧,看那苗头好像也不太对,用罗红凤的话来说,还不如她姐呢。

“不爱读书有啥,你看树林现在不是挺好的,还有阿芸他们家那仨丫头,大丫这才读高中呢,赚的钱都够养活一家子人的了。”刘春兰说道。

“你就嘴上说得好听,哪天美慧那丫头要是能拿回来两个一百分,看你会不会乐出花儿来。”一起过了大几十年日子了,谁还能不知道谁啊。

“那不是没有嘛。”刘春兰笑了笑,倒也不否认。

等肖树林雕出一对核桃的时候,罗蒙跟猴娃子之前盘的那一个手串刚好够数了,剩下的就是调整这十几颗核桃的颜­色­,让它们尽量统一,这活儿得猴娃子来­干­,罗蒙帮不上忙,于是他刚好就腾出功夫来盘肖树林雕出来的那一对核桃了。

这段时间天气一天比一天冷起来,肖树林每天早上去镇上练武的时候,罗蒙和猴娃子也不跟着去了,早上睡到六七点钟才起床,刷牙洗脸之前先把鸽子给放出来,喂些玉米粒,然后再把当天的鸽蛋给捡了。

之前罗蒙听了燕云开他爷爷的建议,留了自家几对鸽蛋让大鸽子孵着,如今鸽舍里已经有几对雏鸽了,还有几对正孵着,最近气温低,孵小鸽子的时间就有点边长了,最早那一对,已经差不多有半个月了,还没出来。

自家鸽蛋吃不完的时候,罗蒙也会卖掉一部分,王大胜胡群峰都买过,罗蒙原本不打算收他们钱的,他俩死活要给,生怕吃了这回没下回,事实上罗蒙家的鸽蛋确实也不多,他们要是不给钱,下回吃不吃得上就难说了。

等这对父子俩终于洗漱完毕准备吃饭的时候,肖树林已经带着早饭回家了,刘春兰罗老汉也都过来­干­活了。

要是碰上­阴­冷天气,老周家的壁炉就该派上用场了,从四合院那边搬些木材过来,点了壁炉烤火,暖烘烘的实在很舒适,除了下午上山喂猴子的那一趟,其他时候他们都不爱出门。

只不过这火烤得多了,就很容易上火,肖树林还好,在屋里待着的时候,也多半是坐在窗户边雕核桃,罗蒙跟猴娃子就不行了,罗蒙嘴里起了俩泡,猴娃子还流了一回鼻血,于是这一天上午,罗老汉就不叫他们待屋里烤火了,上外边冻冻去。

老周带着他儿子一路来到山岗上,这边有一块菜地刚刚收完了,要重新整地播种,二郎也被喊过来犁地了。

老周父子俩蹲在上坎,一边看他们­干­活,一边问问最近这段时间大伙儿在牛王庄的工作生活情况,大家问老周冬至那天杀不杀猪,老周说要杀的,于是大家都很高兴。

二郎拉着大铁犁一趟一趟在田里走,没多久,就把这片菜地给犁完了,想想这货刚来牛王庄的时候,大概也就比东南西北现在的块头大一点,如今都长到这么大了,罗蒙心中也不免有些感慨,时光飞逝啊。

犁完了地,有人给它拿了几个菜花帮子过来,二郎吃了一个,就不肯再吃了,甩着尾巴慢腾腾向山下走去。

“怎么不吃啊?”老周一看,心疼了,­干­那么多活儿呢,不吃咋成啊?

“吃腻了吧。”常常跟二郎打交道的人都知道,现在牛王庄上许多地都是靠它耕的,每回耕完地,少不了都要喂点黄瓜西红柿菜叶什么的,二郎刚开始还挺爱吃的,后来渐渐就没多大兴趣了。

老周带着猴娃子一路跟着二郎,见它一边走一边在路边找­嫩­草吃,可是眼下这季节,山上哪里还能有什么­嫩­草,就算有那么一两根,也被来往的牛群吃了个七七八八。

“你小子,这是想吃草了?”罗蒙走过去拍了拍它的牛脖子。

“哞!”二郎叫唤了一声,又打了个响鼻。

“成,看在你小子最近挺勤快的份上,老子给你弄。”

于是,这一天罗蒙就和猴娃子一人拿着一把镰刀,到村里的小溪边田埂上挖茅草根去了,挖回来一篮子茅草根,又在运了些土,在村口的水库边整了一块地出来。

父子俩在地里挖出一条条浅沟,把茅草根埋进去,又撒上一些灵泉水,然后搭架子拉薄膜,在上面盖了个简易大棚。

村子里的人听说罗蒙为二郎种茅草,都十分赞同他的做法,还常常有人过来洒水帮忙的,村民们帮自家的大棚加温的时候,都要帮老周家的这个茅草棚子加一下温,基本上,全村那么多菜地,就只有水库边的这个茅草棚子温度最足。

在大伙儿的­精­心照料下,大棚里温度湿度都保持着茅草发芽生长的最佳状态,没几天,地里就冒出一个个绿油油的小­嫩­芽,再过没几天,又开出了一串串白茅花。

好容易,这些茅草长到罗蒙膝盖那么高了,这一天老周父子俩开着三轮车去大棚割草,割了一车斗,运往牛王庄,一路上,清甜的草香就引得一群鸟儿落在车斗里的草堆上啄食。

“哞!!!”二郎在山坡上叫唤了一声,然后吧嗒吧嗒就甩开蹄子,往这边奔了过来,惊得鸟儿们四处飞蹿。

“嗷呜!”花花从猴娃子怀里钻出来看了一眼,见是二郎,又放心地窝到棉袄里面睡着去了。

鲜­嫩­的茅草二郎很爱吃,高兴地围着罗蒙的三轮车转了一圈又一圈,时不时还幸福得蹦两下,在路面上留下深深浅浅的一串小坑。

“这丫怎么就能闲成这样呢?还有功夫给水牛弄零嘴吃。”胡群峰他们听说罗蒙给二郎种草吃的时候,如此评价说。

最近老周家的超市可火了,牛王庄随便哪样菜都是不愁卖,去多少销多少,根本不怕多,他那一个大棚,随便种点什么菜,那也是一笔收入啊,这丫偏偏就给种了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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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8、最新更新

还没到冬至,极味楼几位大股东出资建造的游泳馆就竣工了,既然竣工了,那自然是要及早开张,开张这一天,马从戎这小子可真是在水牛镇整出了大动静。

这个游泳馆上百万建设款项中,其中就有相当一部分是从马从戎自己的口袋掏出去的,这丫为了提高回报率,那可真是费了不少心思。

冬至前的一个星期六早晨,水牛镇上好些人正睡懒觉呢,街道上突然传来一整炮竹声,一串炮竹噼噼啪啪打完之后,又是一阵锣鼓喧天,咚咚锵锵整得十分热闹,扛不住噪音的跑到窗户边往下面一看,就看到几头­色­彩艳丽的狮子在街道上正舞呢,街道两边早都已经围满了人。

“­干­啥呢这是?”早起买菜的大娘伸长脖子往里头望。

“咱水牛镇游泳馆今天正式开张了,头三天,咱镇上的人可凭身份证免费体验一个小时。”一个在毛衣外面套了件文化衫的年轻人热情洋溢地往他们这边派传单,文化衫前面后面,都写着“水牛镇游泳馆开张大吉”的字样。

“啥时候这游泳馆成咱们镇上的了?”罗蒙他们也在人群中凑热闹,因为听说马从戎这回请来的舞狮队相当牛掰,这一天早上,他们全家老小都出动了。

“舅舅,看不到。”罗美慧和罗美玲个头矮,挤在人群里啥也看不到,急得直扯罗蒙衣摆。

“成,舅舅抱。”罗蒙二话不说,就把两个外甥女架起来了,猴娃子这会儿正坐肖树林肩膀上看得正起劲呢。

“你俩重得,别把你舅舅给累着了,看一会儿就行了,早点下来。”自家这两个女儿多重罗红凤是最清楚了,可能是因为习武的关系,看着个头不大,抱在手里却很有分量,现在她可是抱一个都觉得吃力,更别说同时抱两个了。

“没事,舅舅有力气。”罗蒙说着又把这俩丫头往上面拖了拖,他好歹也是个男的,还能被两个小丫头给压垮了不成?

“喝!”

“咚咚咚咚咚!”

“哈!”

“咚咚咚咚咚!”

“锵锵!!!”

“好!!!”舞狮队的­精­彩表扬引得街道两旁的人们发出阵阵喝彩,罗美慧罗美玲这俩丫头更是看得一脸神往,这些舞狮队的人,身上都是有几分真功夫的,狮头怎么甩狮尾怎么摆,脚上的步伐怎么踩,处处都透着功夫,跟镇上的人们从前见过的花架子完全不是一回事。

街道上彩带飞扬锣鼓喧天,这个舞狮队不愧是能让马大抠门花大价钱请来的专业队伍,果然十分敬业,队员们个个都很卖力,大冬天的硬是能把自己舞出一身汗来,罗蒙这会儿也辛苦,两座小山压得他胳膊酸胀。

“累不累啊?累就让她俩下来吧。”他们这一家人,就罗红凤对这场舞狮表演兴趣最淡的。

“没事。”这会儿还不能让她们下来,因为老周的面子下不来。

“舅,你要是累了,我们就自己去爬电线杆吧。”罗美慧这丫头很是贴心地说道,刚好这条街道一边就有不少电线杆,只要爬到上面去,肯定看得可清楚了。

“你给我去爬一个试试?”罗红凤立马虎了脸,电线杆那玩意儿能随便爬?

“不爬。”罗美慧乖乖缩了脖子,她老娘最近可闲,有的是功夫整治她。

“我来吧。”肖树林说着,伸手就把这俩丫头从罗蒙那边接了过来,他肩膀上的猴娃子一看,自动自觉就爬到罗蒙那边去了,往罗蒙肩膀上一坐,又津津有味看了起来,花花也从他领口冒出一个小脑袋,睁着大眼睛一脸好奇地往外面张望。

舞狮队一边舞着,一边往游泳馆的方向靠近,等他们终于到达游泳馆前面的广场的时候,时间已经快到上午九点钟了,舞狮队退下休息,紧接着又出来一群跳现代舞的年轻人。

俊男靓女们活力四­射­的表演,很快就把场上的气氛调动了起来,舞毕,马从戎这小子穿着西装革履打扮得油头粉面拿着话筒就出来了。

“感谢水牛镇的父老乡亲们!我是彤城极味楼的马从戎。咱水牛镇是个好地方啊,山好水好,人杰地灵,从几年前开始,我每天春天都要到咱这边来放蜂,我爷爷他就特别喜欢,说这个蜜比别的地方的蜜都好,对了,我爷爷现在就住在打铁铺,老人家年纪大了,以后还请父老乡亲们多多关照!”

“哎~~~应该的~~~客气~~~”广场上的人们七嘴八舌就应了。

“这回呢,修这个游泳馆,主要就是为了向父老乡亲们表达一下谢意,因为有大家的共同努力,才会有水牛镇这个好地方!我们家,不仅我爷爷在打铁铺住着,我们那个极味楼,每天也要从咱镇上进不少货,之前是大湾村的蔬菜,然后是老杜家的小龙虾,现在又多了个猪­肉­,这些东西在我们店里都广受好评啊,在这里,我必须要向父老乡亲们表示感谢!”

“啪啪啪啪啪!”广场上的人齐齐鼓掌。

“大家以后要是再有什么好东西,要记得找我,只要我们管厨房的大师傅能对你们家的东西点头,价钱我是很好说话的。”言外之意,有些东西极味楼要是不肯收,那就没马老板什么事了,都是因为他们家管厨房的大师傅不肯点头。

他这一席话说得在场的不少人都有些心动,大湾村就不说了,老杜在他们镇边上包水库养小龙虾,不也弄得挺好嘛,要不是因为今年遇上­干­旱,这丫说不定早就已经发家了。

听说胡群峰他们正在筹备修水库的事情,那个水库要是能修起来,那从牛王庄流下来的牛王的神水什么的,他们不是也能跟着沾点光?真要能鼓捣出一两样好东西,那下半辈子可真就不用愁了。

“好了,现在隆重有请咱水牛镇的镇长给我们说两句。”

“啪啪啪啪啪!”下面又是一阵鼓掌,镇长说话,不鼓掌不行啊。

“哎,咱今天也不是开家长会,大家随意就好。”镇长一上来就笑着说了。

“哈哈哈!”他这一说,大伙儿就都笑了。

“那我就随便说两句,马老板呢,大家都知道他是彤城人,他们马家啊,无论是建国前还是建国后,都为我们国家的建设发展立下过汗马功劳。大家可能不知道,前几个月马家老爷子生日的时候,XX省的钱省长,还特地来彤城看望过他,因为钱省长年幼的时候受到过马家的帮助,据说现在马家每年都要拨出几十万的款项用于慈善事业,帮助有困难的人,几十年如一日,实在很难得啊。”

“这回极味楼几位股东共同出资建造了这一个游泳馆,前几天他们就找咱们镇政府商量了,问这个游泳馆就叫‘水牛镇游泳馆’行不行?我说你们那家建的游泳馆,­干­嘛不叫‘马家游泳馆’啊,他们就说了,这个游泳馆本来就是为了咱镇上的父老乡亲们建的,建好了也是为了咱们镇上的父老乡亲们服务的,所以想命名为‘水牛镇游泳馆’。”

“好!!!”听到这里,下面突然有人叫好鼓掌,其他人本来就听得有点感动,见有人带头,连忙也跟着鼓起掌来。

“好,好好,大家先别激动,这个游泳馆既然是为我们镇上的人修建的,然后我们又了解到,持本地户口本或者地址为本镇的身份证到这个游泳馆来游泳,价钱确实是十分低廉,没有带丝毫的盈利­性­质,我们县里几位同志一商量,就决定同意让它命名为‘水牛镇游泳馆’。”

“马老板他们重资为咱修了这样一座游泳馆,希望大家能好好爱护,把它当成自己家的,大家相互监督,尽量保持水质清洁环境卫生,你们说咱镇上好容易有了一个游泳馆,也不能随随便便又给糟蹋了是不是?好了,我的话说完了,接下来让马老板再给大家说几句。”

“我也没啥好说的,就一个事啊,开张头三天,咱镇上的人凭身份证,到那边的售票窗口,可以领一张免费体验券,体验时间会打印在门票上,三天以后,咱们这个游泳馆才正式开始售票营业。”

“好了,接下来大家可以一边排队一边看节目。舞狮队!”

“咚!咚!咚!咚……”

罗蒙他们倒是不需要排队买票,昨天马从戎就已经给他们带了几十张体验券过来,不限时间的。罗蒙除了自家留几张够用的,其他都拿到四合院那边分了。

肖老大还有肖树林他舅妈那两边自然也有,不过阿芸婶家的那仨丫头星期六上午还得上课,得等到下午才有时间出来玩。肖树林他舅妈舅舅说他们老两口就算了,也不会游泳,去了尽叫人看笑话,把两张体验券留给儿子和未来儿媳了,说是星期天他俩要上水牛镇玩。

游泳馆的入口挨着售票窗口,罗蒙他们经过售票窗口的时候,发现那地方竟然立着一块大石碑,刚刚他们尽顾着瞧热闹了,也没怎么留意,这会儿过来一看,这石碑可真够显眼的,要不是今天广场上这么多人,估计得更显眼。

罗蒙他们几人凑过去一看,只见石碑上刻着这么几个字:“水牛镇游泳馆,水牛镇人民共同的游泳馆。”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下面还有一个落款,端正漂亮的三个字——马从戎。

一笔一划写得那叫一个清楚,完全不用担心别人会认不出来。仔细看,这石碑做得还真细致,首先石碑用料好,估计光是这块石头就得不少钱,刻着的那些字也是做了处理的,隐约可以看到灯孔,到了晚上大概还能发光。

再结合这里的地理位置,也就是说,以后每当大家要买票进游泳馆的时候,都得把“马从戎”这三个字给瞻仰一遍。

至于效果嘛,现在还很难说,不过马老板以后大概是不用担心被除外了,就算被除外了,他也不用再自己偷偷摸摸地擦,热爱游泳的水牛镇人民见了肯定得帮他擦。

“这脸皮也太厚了。”老周扛着他儿子在这块石碑前面看了又看,嘴里啧啧有声,这招不错,以后有机会他可以借鉴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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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老汉和刘春兰不会水,进去洗个热水澡就带着花花上休息区去了,这个游泳馆的休息区上空是玻璃结构的,这时候上午的阳光已经斜斜照了进来,馆内又开了暖气,坐在那边的藤椅上晒晒太阳也是十分惬意悠闲的。

花花这货毕竟是宠物,游泳馆又是公共场所,让它下水的话就有点说不过去了,于是罗蒙他们下水的时候就没带它,罗蒙肖树林带着猴娃子和俩外甥女去游泳。大概是因为镇上的熟人太多,罗红凤也不好意思穿泳装,就在泳池边和两个女儿说说话,看她们游泳。

花花这阵子长大了不少,这家伙一到晚上就­精­神十足,白天基本上都在睡觉,这会儿罗老汉把猴娃子的棉袄往凳子上一放,它就窝在里面打起了盹儿,一边打着盹儿,一边还留意四周的动向,每当有人向他们这边走过来的时候,它总要动动耳朵,然后把眼睛张开一条缝,看看要是觉得没什么威胁,又继续睡它的。

以人类的标准来看,花花这货绝对不能算是一个品行端正的孩子,这家伙除了跟猴娃子还讲点感情,在罗蒙他们一家面前还卖点乖,其它时候就是个典型的欺软怕硬,可惜牛王庄上除了那群­鸡­,能被它欺负的还真不多,就算是那群­鸡­,也有丫丫大宝看着呢。

泳池那边罗蒙和肖树林正在教他们儿子和两个外甥女游泳,罗美慧胆子贼大,啥都不会就敢往水里跳,没一会儿,给块浮板就能自己蹬着到处乱逛了,罗美玲胆子小点,但是在罗红凤的鼓励下也下了水,小孩子学东西都快,没一会儿也能浮起来了。

猴娃子坚决不肯自己下水,这孩子胆子很小,这点罗蒙他们早就已经发现了,大概是因为从小就自己在山林中求生的关系,他总是很警觉。罗蒙和肖树林也不逼他,就让他骑在自己肩膀上,带着他在水里玩,等到他足够熟悉的时候,自然会慢慢大胆起来的,没必要急于一时。

这游泳馆真是不错,光线好环境好还特别温暖,可惜一个钟头很快就过去了,罗蒙他们只好冲个澡换了衣服从游泳馆出来。马从戎给他们的体验券,在这三天里随便哪个时间都能使用,但是时长还是只有一个小时,想多玩,可以办个年卡,不过今天还是算了,排队的人实在太多。

回去的路上美慧美玲两姐妹显然有点意犹未尽,猴娃子显得也比平常兴奋一点,看来距离他自己下水的日子应该也不会太远了。

冬至这天的牛王庄上来了很多人,因为有了端午节的经验,这一次陈建华等人提前做了准备,虽然忙乱,但也是乱中有序,老周左右看看没他什么事,便放心当起了甩手掌柜。

这一天肥妹的原主人也过来了,前两天这个广东老板给罗蒙打电话,说肥妹以后就不带回家了,让它就在牛王庄生活,狗崽他要抱走一只。罗蒙一听很高兴,自家老大终于不用步丫丫的后尘成为牛王庄上第二个单身­奶­爸了,于是就问他说,要不要在冬至这天过来,因为这一天牛王庄上要杀猪。

这对广东夫­妇­也是牛王庄的铁杆粉丝,之前就因为肥妹的女主人常常在大湾村淘宝直营店网购农产品,才发现的东南西北它们的照片,最终促成了肥妹和老大的姻缘。

冬至前一天晚上,这个广东老板和他们家小舅子,一人开了一辆车,把一家老小都给拉水牛镇上来了,一行总共九个大人两个小孩,这会儿刚好就坐了一桌。

“离开席还有一会儿吧,要不我们先去看看肥妹?”排好位置交了钱,美女老板娘就说了。

“不知道几点钟开始上菜,要不吃完饭再去吧。”胖老板这会儿就不太想动弹,那边几口大锅正煮着菜呢,陈福汉手底下的徒弟个个都不是盖的,加上牛王庄的食材又好,这会儿院子里早就飘起了阵阵食物的香气,勾得人食欲大开。

“咦,罗先生啊。”这时候老板娘见罗蒙扛着猴娃子正打算往院子外头走,张口就把他喊住了。

“哎,原来你们坐这儿啊,刚刚我还找呢,你看这大冬天的也没啥水果好招待,就上了几个瓜子小菜,见笑了啊。”罗蒙见是他们一家,热情地就招呼起来了,因为对方主动提出要让肥妹留在牛王庄的事,罗蒙这会儿对他们印象很好。

“这腌菜太好吃了,之前怎么没见你们在网络上卖?”美女老板娘笑问。

“嗨,包装运输太麻烦,你要是喜欢,一会儿回去的时候捎点。”一点腌菜罗蒙还是能舍得的。

“那太好了,对了,我们什么时候开席?”

罗蒙掏出手机看了看,说:“还剩下不到四十分钟就上菜了。”

“那还有好一会儿呢,要不,你先带我俩去看看肥妹吧?”

“成。”罗蒙也很爽快,当下就带着他们往果林那边去了,肥妹和老大这会儿正带着他们家三只狗崽在小溪边的一块大石头上晒太阳,这三只狗崽长到一个多月,虎头虎脑的正是最可爱的时候。

“汪!”肥妹突然吠了一声,原本懒洋洋趴着的脑袋一下抬了起来。

“呜……”老大也从石头上站了起来,把目光投向溪边的那条小路尽头,一脸的严肃。

那几只正在自家爹妈身上爬上爬下玩得正欢的小狗崽好像也感受到了从它们父母身上传递而来的紧张气息,纷纷把目光透向溪口的方向。没一会儿,罗蒙猴娃子和那一对广东夫­妇­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小路尽头,一路说这话,慢慢朝它们这边走来。

待到走得近了,女主人向肥妹招招手,肥妹却呜咽着往后退了两步。

“傻瓜,不带你回去,放心吧。”女主人说着就红了眼眶。

“呜……呜……”肥妹从大石上跃下,慢慢走到她身边,用自己的皮毛在她身上亲密地磨蹭着。

女主人一心跟肥妹叙旧,男主人却关注起了那边的几只狗崽,老大原本有些紧张,被罗蒙安抚了几下,按捺住了。

“瞧这个头长得,看着可不像是四五十天的小狗,是不是太胖了点?”男主人显然很喜欢这几只狗崽。

“胖点才好呢。”女主人吸了吸鼻子,笑道。

“有小母犬吗?我家这位还想接着养一条母犬。”因为一旁的老大明显有些不安的样子,这广东老板也不敢直接伸手去抓这些小狗看,只好问罗蒙了。

“那只毛­色­最浅的就是母犬,排行老大,剩下两只都是公犬。”罗蒙指给他看。

“老大好啊,我就喜欢老大,看这家伙长得,我还以为它肯定是条公狗呢。”胖老板喜不自胜,这么好一只狗崽子,得值多少钱啊,虽然他肯定是没机会把这只小狗换成现金的,可只要一想到这小狗值好多钱,他心里就能特别高兴,这丫喜欢钱,也喜欢所有值钱的东西。

“你挑了这一只,我也挑一只,剩下的一只,咱估个价,到时候连同肥妹的一起,我把钱补给你。”还好生了三只,被这对夫­妇­带走一只,剩下的两只也能做个伴,将来老大和肥妹要想出去散个步串个门什么的,这两兄弟也够站岗的了。

“不着急不着急,等一会儿吃完了饭再说。”广东老板摆手道。

眼看离开席的时间近了,这对夫妻俩又回到了四合院,原本他们还打算把肥妹带过去吃一顿好的,可肥妹不肯走,老大又在一旁虎视眈眈,只好做罢。

罗蒙安抚了老大和肥妹一番,也去了四合院那边,等一会儿每桌固定的菜品都上完之后,又要上选购菜品了,这个还得他自己上。

今天肖树林不在,运输公司那边有个员工家里出了点事,临时请假,今天又是冬至,生意特别好,抽不出其他人来,肖树林只好自己去代班了,这回就不能给罗蒙帮忙了。罗红凤倒是能给他搭把手,她今天一早就上牛王庄了。

刘春兰罗老汉和肖老大一家,这年冬至也都在这边过了,省去了自己整治饭菜的麻烦,原本他们也想帮忙的,罗蒙不让,叫他们只管吃,其他啥也不让­干­。

肖树林舅妈一家,连同她儿子的女朋友,这一天上午也都被肖树林给载上了牛王庄,刚好肖老大他们那一桌已经没位置了,柳茹华顺手就把他们安排在了刘彩云纳茂成他们那桌,亲戚对亲戚,倒也不显得怠慢。

这一天因为陈建华提前做了安排,陈福汉等人也有了经验,上菜速度比端午节那天那是快多了,席间老周又拿了几大坛子枇杷酒出来给大家助兴,一院子人都吃得十分酣畅尽兴。

“老周!汤圆没有了!”

“差不多就行了,你们那桌都第几碗了?”

“没吃够啊,不是说汤圆管够吗?”

“谁知道你们那么能吃呢,等等啊,我看看前两天晒的那些米粉还在不在了,反正现在泡米磨粉肯定是来不及了。”

要说这一天除了猪­肉­,最受欢迎的就数汤圆了,他们这地方产大米不产小麦,也没有吃饺子的习惯,冬至这一天必定要吃汤圆。

在从前物质贫乏的年代,大伙儿都觉得汤圆那真是好东西啊,又香又糯特别好吃,如今生活富足了,­鸡­鸭鱼­肉­的都咋不稀罕了,冬至这一天,自家磨糯米粉包汤圆的人也少了,都从超市买速冻的。

多少年没再觉得汤圆好吃过了?这一年冬至,这些人又在牛王庄找回了从前的味道。

罗老汉这一年为了种这些糯米,可真没少忙活,施肥除草的十分尽心,加上今年这天气又旱得厉害,每天早晚都要巡田看水,罗蒙自然也没少往里面放灵泉水,等到秋天收获的时候,这一批糯米果然是没叫他们失望,虽然亩产不算很高,但是脱壳以后的米粒,颗颗饱满圆润,泛着淡淡的糯米香。

将它们浸水磨成糯米粉包出来的汤圆,煮熟了以后用一把调羹舀起来细看,只见汤圆表面光滑细腻,呈现出些微的透明状,仿佛还泛着一点油星,吃到嘴里,更是软糯香甜,米香浓郁。

“喂,老杨啊。”段老板吃得差不多了,就抱着自己好容易抢到的一碗汤圆蹲四合院外面的墙根去了,给他们家会所专门负责和牛王庄交涉的采购部经理杨存波打了个电话。

“老板!你这会儿在哪儿呢?”老杨大惊,现在他们会所里传得沸沸扬扬都说老板要出家,那怎么行?他的房贷还没还完呢。

“你管我在哪儿。”段老板往嘴里塞了一颗汤圆,然后问杨存波说:“最近咱会所那边生意怎么样?”

“还成,有溪石斑鱼和乌龙汤顶着呢,再加上咱会所从前的几个招牌,短时间内大概是不用愁了。”

“咱会所的客人是那么好伺候的吗?再好的东西也有吃腻的时候,你得时不时给他们弄点新鲜的。”段老板说着又往嘴里塞了一颗汤圆,问道:“牛王庄的糯米汤圆你知道吧?”

“哦,我也就吃过一回,你咋知道呢?”老杨不解,他们老板这消息这也太灵通了!

“彤城论坛看到了,我跟你说,今天这大过节的就算了,明天上午你早点联系陈管事的,跟他商量订购汤圆的事,一会儿我给阿斌打个电话,让他弄个主题活动。”段老板吩咐道。

“他们家的糯米好像是罗蒙的老爸种的,没打算卖啊,说是要留着自家吃。”

“你跟他们说说,先订这一回,不要求长期供应,价钱定高点没关系。”

“那好吧,我明天上午给陈建华打个电话。”

“等到了货以后,你记得往我爸那边提十斤过去,让他放在冰箱里慢慢吃,剩下的都要在会所那边入仓。”

“放心吧老板,保证安排得妥妥的。”看他们老板这样,不像是要皈依我佛的样子,老杨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落地了,他们家每个月的那个房贷,真不是闹着玩的。

“那成,我挂了。”一碗汤圆吃完了,这会儿再回到饭桌上,大概还能吃点别的菜,讲完一个电话,他觉得自己肚子里好像又腾出空间来了。

“那个,老板,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再看。”段老板如今是越发不舍得下牛王庄了。

第二天杨存波联系陈建华说要订购一批汤圆,陈建华问罗蒙意见,罗蒙和罗老汉一商量,就同意往他们那边卖一批,反正罗老汉这一年种的糯米够多,这玩意儿虽好,但也不能当饭吃啊,再说对方给的价格也是相当不错。

几天后这批汤圆连同当天的蔬菜运到他们会所,杨存波从中取了十斤汤圆去了段老板他老爸家。这老头住的地方绝对称得上是豪宅了,不仅房子大,房前屋后都还有一个大院子,整治得十分高档漂亮。

老杨过去的时候,这老头正和几个老友在花园里下棋,听说段老板让人给送汤圆过来,还不以为然呢:“呢个死仔,不吭不响就跑没影了,冬至都过晒啦,还送个咩汤圆?”

“刚好,家阵大家肚都饿啦,煮几个垫垫肚先啦。”其中一个老头就说了,他们几个经常相互串门的,都随意得很。

段老头一听,也同意了,还让老杨吃了汤圆再走,老杨倒是不客气,大大方方就留下来了,上他们会所吃这一碗汤圆也要不少钱呢,不吃白不吃。

哪想到这老头提着一袋汤圆到厨房,打开袋子一闻,就晓得是好东西了,一会儿煮了汤圆出来,清汤寡水的每人一碗,碗底的几个汤圆一目了然——不多不少,每碗三颗。

“点才三颗?还不够塞牙缝的咗。”刚刚这些人在客厅也闻到香味了,这会儿正馋呢,结果就三颗……

“……”杨经理原本满怀期待的老脸忍不住也纠结了起来,三颗,刚好就够把他的馋虫给勾出来,吃还是不吃呢?吃吧,不吃白不吃,三颗就三颗,总比没有好。

“又不系吃不饱饭嘅年代,汤圆这东西腻得很,吃几个就得啦。”老头说着,径自就拿起自己那一碗吃了起来。

这老家伙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基本上不在自己家开火,一般都下馆子,家里请了钟点工,没有保姆。他偶尔也会给自己弄点吃的,前些时候他儿子给他拿了一包米糊过来,这老头每天煮着,就吃得不错,可惜后来就没有了。

“真系越老越抠门啦。”

“下回去我家的时候你可睇好啦,橘子我都只给半个。”

“哎吔,年轻那阵都唔这样。”

“就几个汤圆,都唔系金子做嘅,才给三个……”

几个老头一边吃一边抱怨,吃了汤圆又喝了甜汤,完了咋吧咋吧嘴,纷纷又把目光投向了厨房。

“哎吔,都这个点了。”这个时候,段老板他爸说话了。于是大家只好意犹未尽地抹抹嘴,起身告辞了。

等人都走完了,老家伙耷拉着拖鞋迈开罗圈腿,啪嗒啪嗒就奔自家厨房去了,重新又加了一锅水,煮了满满一大海碗的白胖胖的热汤圆出来,端到客厅茶几上,吃得那叫一个欢畅。

“哎吔!这个真系好食!唔!好食!”

“有仔就系好丫!哈哈哈!”

“个死仔,还知道孝敬老子,没白养!”

“哎吔!好食好食!”

“还好没便宜了那几个老家伙!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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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最新更新

话说冬至那天,那个广东来的胖老板他们一家吃完饭以后,又上老大那边抱走了一只狗崽,然后罗蒙要给他钱,他就死活不收,硬是让罗蒙给他一头大肥猪。

原来这丫最近正为一笔买卖犯愁,原本是十拿九稳的生意,却被人横Сhā一杠出现了变数,这胖子这回就打算从老周家运一头大肥猪回去,找一家酒店办个杀猪宴,顺便再把对方请过来联络联络感情,听说那家伙还挺好吃,有这么一头猪,他的胜算就会大大的增加。

罗蒙有点不舍得自家的大肥猪,冬至过后还有除夕呢,除夕过后又是元宵清明了,他们家的大猪不多,要是不省着点,到时候肯定不够消耗的。

不过只要想想这头猪是用来给自家老大换老婆儿子的,他就没什么不舍得的了,除了一头猪,还给了他们几只小公­鸡­一些腌菜和一大坛子酒。前些时候龚白棋上来看过他们家的狗崽,说是苗子很好,要是遇着喜欢的,卖个两三万不在话下,另外再加上肥妹的那一份,他是要给这么多东西的。

冬至过后,罗蒙就安排人手开始在他们家山腰上那个水库周围整地挖坑了,有了这个水库,以后这片土地灌溉起来就会比较方便,罗蒙打算在这一带种桃树。

之前下了几天小雨,山上的涓涓细流汇聚到小溪中,也是不少的水量,罗蒙他们往水库这边引了一些,虽然目前就只有成人小腿高的水位,但也已经算是一个不错的开始了,之前罗蒙还担心这次的­干­旱会持续很长时间呢。

从前自己没有务农的时候,罗蒙对刮风下雨这些事并不怎么上心,这会儿自己整了个牛王庄,他就知道什么叫做靠天吃饭了,老天爷要是不赏脸,地里就难得能有好收成。

至于桃子的品种,罗蒙在询问过马丁良之后,打算种猪血桃和大久保两个品种,因为马丁良说他觉得这两个品种的桃子挺好吃,罗蒙就决定种它们了,这两个品种的桃子成熟时间不一样,这样一来,他们一年就能吃上两回桃子了。

老周都规划好了,到时候大久保就种在水库上方,猪血桃就种在水库下方,桃树下面还可以种点野菜,不仅能够保土保水,当季的时候还能摘了放到超市里去卖点钱,真是一举两得。

元旦过后,超市上面的楼层竣工了,验收通过之后,由胡群峰的建筑公司移到罗蒙名下,狗爹杨正龙那边的室内设计也已经出来了,接下来,就是房屋装修和出租了。

元月初,大水牛农产品超市外面贴出来一张通知,整个水牛镇顿时又­骚­动起来了。

“老周这回真要这么搞啊,之前就听到一点风声,还以为是那些人乱传呢。”

“每月每平方二十块到二十六块,这个租金可不便宜,咱这边哪里要这个价?我们家隔壁就租着一个高中老师呢,一个房间带阳台的,一年才一千多。”

“那他要是租个二十年,你隔壁那户人管送房子不?”

“再说上面不是都写清楚了嘛,要是中途解约的,之前总共交了多少租金,还给退一半。”

“哎,我说,要有钱的话,还得买山水人家的房子,买了就是自己的,心里踏实啊,他这个说不定租到一半就出问题了,那不是­鸡­飞蛋打?”

“上面咋说来的?”

“说是租户随时可以提出解约,老周他得无条件同意,老周那边也能提出解约,租户也得无条件同意,公平倒是挺公平。”

“老周的人品咱还是信得过的,他会提出解约的情况不是说了吗,一个是已经有多处房产的,一个是光租不住,一个是扰邻。”

“你咋不说后面还有一个待补呢。”

“待补是待补,不过咱相信老周的为人啊,肯定不会太离谱,我要是没房,肯定就上他们那儿租房去,租个十年,十年以后不是可以一次j□j清剩下十年的房租拿房产证嘛?有啥不放心的?”

“一平方二十到二十六,二十年算下来,每平方也要五六千啊,不便宜。”

“那不是不要首付嘛,再说了,还给装修呢。”

“要我说,老周这房子还是给年轻人最合适,那些刚出社会没几年的小年轻,手头上没几个钱交不起首付的,每个月又能有些收入,刚好交得起他这个房租。”

“对,咱民政局那个叫王晶晶的知道吧,二十j□j了硬是不找男朋友,也不出去相亲,大概是打算一个人过了,她那样的上老周家租房倒是合适,要个小一点的,每个月也不要多少钱。”

“就是不好卖,说是要另外再签一份协议,二十年以后拿到房产证,哪天要是不想要了,还得原价卖回给老周去,不然那个违约金还挺高。”

“这个就太坑爹了,二十年以后的钱还能跟现在这么值钱?”

“其实这样也好,不用担心哪天突然搬过来一个乱七八糟的邻居,听说城里有些人还有被后面搬来的邻居给逼得搬了家的。”

“那也太孬了。”

“听说山水人家那边好多外地人买房,有做投资的,也有打算上咱这儿度假的时候用的。”

“那也不好,人都不在这边住,到处空荡荡的,哪天要是进来个小偷,喊破喉咙都没人帮忙。”

“瞎担心什么,有保安呢。”

“对了,那就得交物业管理费啊。”

“老周他们那边呢?”

“听说水电是自己交,除了房租,每个月还要多交十五块钱给老周那边,卫生费电梯费什么的都在里面了。”

“这个实惠!”

“老李啊,你家大儿子不是刚结婚,二儿子眼看也快了,打算给他弄个哪里的房子啊?总不能叫兄弟两家都住你们家那栋老房子吧,地方也不够宽敞啊。”

“都商量好了,上老周那儿给他弄一屋去。”

“咋想的嘛?你家又不是交不起首付,山水人家那边听说都要修水库了,到时候环境可好。”

“名字取得好嘛。”

“牛王居?”这名字哪里好了?其实老周纯粹就是图个省事才给这栋楼取了这么个名儿的吧?

“沾沾牛王的仙气,将来好生个聪明娃子。”

“有道理啊!!!”

牛王居一百多套房的装修工作,对水牛镇的工头甘师傅来说,绝对就是一个大工程了,之前房子还没盖好的时候,他就已经着手开始准备了,罗蒙正式通知他可以开始装修以后,不出几天时间,他就给罗蒙整了五套样板房出来。

这五套房子一出来,镇上一些打定主意要在山水人家买房子的人也开始动摇了,原本还以为老周这房子虽然比山水人家实惠些,但肯定没他们弄得好看呢。

山水人家请的那可都是专业的设计公司和工程队,广告都打了多少了,结果老周家的这五套房子出来以后大家一看,竟然也不输给他们的,设计合理,简约而不失美感,做工更是­精­到。

罗蒙在自家超市外面靠墙的位置放了个一张桌子和一个木箱,桌子上放着空白表格,想租他们家房子的人填了表格放到箱子里,罗蒙这边看着要是觉得合适,到时候会联系他们看房,总共就那么多房子,先到的先挑。

样板房出来的第二天,超市前面的这个箱子几乎都要被挤爆了,罗蒙把这些表格往箩筐里倒了倒,愣是装了大半箩筐,这么多表格他一天可处理不完,明天还有新的呢,于是就分了一半给陈建华。

陈建华如今把牛王庄打理得井井有条,只要不出什么突发状况,或者是老周突然心血来潮想整点热闹搂钱之类的,基本上他还是比较清闲的,这天老周给他一叠表格让处理,他也就接了。

下午的太阳暖暖地照在四合院里,老人们不紧不慢地­干­着各自的活儿,那边墙角下还坐着一圈剥豆子的,牛王庄上这么多大棚,可不止是种萝卜青菜那几样,各种豆子也都种了一些,每天摘了成熟的豆荚回来,剥了壳拿到超市里卖鲜豆。

陈建华也给自己搬了一把凳子坐在他们边上,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一页页看着那些表格,其中有些条件明显不符的,他直接就给画了叉,碰到不太清楚的,就要问旁边那些老人了。

“这个高林强,家里是什么情况啊?”

“不行不行,这个人不行。”边上正剥豆子的一个老太太就说了:“不是正经人啊,专门爱赌博,赌得现在欠了一ρi股债,房子也卖了,老婆也跟他离婚了,他闺女原来成绩挺好,就因为她爸这样,初中都没读完就出去打工了。”

“真不是人,这家伙,多好一个姑娘啊,愣是叫她爹给毁了,将来在咱这片,哪家人敢娶这样的媳­妇­儿。”另一个老头也说道。

“这人不行,下一个,黄其波呢?”陈建华在高林强的表格上打了个叉,放到身边的箩筐里,又看下一个。

“黄其波你都不认识,陈管事啊,看来你对咱水牛镇还是不熟。”一个胖老太太笑道。

“咋了,他很有名啊?”陈建华问她。

“那咋不有名啊?家里老有钱了,过年的时候,那个礼花是几万几万地放,炒房都炒到首都去了,他们家还会缺房子住?”

“这人不咋样啊?”陈建华笑问道。

“太不咋样了!前年过年的时候,他们家一个小伙儿开摩托车把咱镇上一个读高中的小姑娘给撞了,头也不回,开着就走了,那小姑娘的爹妈带着孩子上他们家说理去,结果人家怎么说的,说那家人是穷鬼,想讹他们的,我呸。”

“后来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人家那不是有钱有势嘛,再说他们家姑娘也没伤多重,就是咽不下那口气,正月初一往黄其波他们家门口丢了一泡屎,然后全家就上她老姨家做客去了,过了十五才回来。”

“……”陈管事默默地在那张表格上打了个叉,放到一旁的箩筐里。

罗蒙自己则拿了表格回家看,下午肖树林坐在窗户边的桌子上雕核桃,猴娃子和花花在旁边的毯子上玩,玩着玩着就睡着了。老周靠在沙发上看着表格,隔一会儿抬头看看自家小树林,再看看自家猴娃子,心里别提多满足了。

刘春兰和罗老汉正在给上午做好的饼­干­打包,一斤一斤称好,装在牛皮纸袋里,一边打包还一边嘀咕着今天做了多少多少少饼­干­,比昨天还少,一会儿不够卖,网上那些人又要追着赵冬玲问了……最近超市里速冻的馒头包子卖得好,每天的水牛­奶­好像是有点不够用了,要等这两年出生的小母牛产­奶­,拿还早着呢……

下午三点钟,罗蒙和肖树林就不约而同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整理整理中午从四合院那边运过来的水煮毛豆和玉米­棒­子,又打了个响哨让二郎过来帮忙,二郎最近心情好,很好使唤。

这个时间出发刚好,等他们到了牛脊沟,再把玉米烤起来,那些猴子差不多就该赶着羊群回来了,这些家伙把羊群照顾得还不错,至今为止老周买回来的小羊羔们都还活得好好的,一头没折,羊场老板送给他的那十多头相对瘦弱的小羊羔,被罗蒙暗暗喂了几回灵泉水以后,长得也还成。

这群猴子实在­精­得很,它们以行动向老周说明了,想让它们好好­干­活,那就得给好吃的。

前几天罗蒙让侯胖子给他煮了一些茶叶蛋拿到山上,给每只猴子都发了一个,猴头照例还是两个,然后等第二天他们再上山的时候,就发现羊圈被打扫过了,虽然不咋­干­净,但也明确表达了猴子们的态度。

这一天他们刚爬上一片山岗,罗蒙口袋里的电话就响了,是甘师傅打来的。

这几天甘师傅让手底下那些搞装修的先布好牛王居的电线和水管,他自己则根据狗爹杨正龙的设计图,大概估摸了一下需要木材的数量,出去寻摸木头去了,这会儿他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跟罗蒙说这事。

“……就是前面跟你说的那个林场,价格还是不肯降,我今天过来看了一下,木材还是不错的,你看咱是买了,还是让我再到别处去寻摸寻摸?”甘师傅问罗蒙的意见。

“比咱上回装修四合院的时候贵了不少呢。”一百多套房子的装修工作,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上回牛王庄这边装修的时候罗蒙也经历过的,那钱真是像流水一样哗哗往外出。

“是贵些,不过上回那个,也是咱运气好正好赶上了,人家刚好急着卖。”这十里八乡的甘师傅都熟,就现在来说,眼下这个林场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不过最终还得罗蒙拍板才成。

“那成吧,不过说好了一棵树多少钱,到时候那些大小树枝我也得让人去给它拉回来。”老周说道。

“树枝也要?”甘师傅替人牵线搭桥买了这么多年木材,这还是头一回听说要树枝的。

“你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啊,我这么大一个牛王庄,每天光是做豆腐蒸馒头就要用掉多少柴火你知道不?”

“那成,我给他们说说……哦哦,可以是吧,成。罗蒙啊,他人就在边上,说是树枝可以给,不过你们这边得自己派人过来整理,他们不管的。”

“知道了。”

老周挂了电话,趁着这会儿手机还有信号,就给陈建华打了个电话过去,陈管事的正看表格呢,接了老周一个电话以后挠挠头,好像有点为难的样子。

“咋了?”旁边的老人问他。

“老周让派人去林场捡树枝。”陈管事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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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捡树枝,其实也是体力活,已经成材的树木都是十分高大的,树枝也都挺大,直接开车过去拉肯定不行,还得先用斧子改改,剁成差不多大小的柴火棍,再用麻绳捆扎好,才好装车运输。

这无疑就需要壮劳力上场了,陈建华想了想,就找郑博伦说去了,让他明天开上卡车,带上眼镜仔他们那三个高中生,再挑几个城里来的年轻人,上林场那边收集树枝去,郑博伦点点头就应了,之前他还当过几个月的伐木工人,处理一点树枝,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一百多套房子要装修,需要的木材也不少,于是郑博伦等人这个树枝一捡就是好些天。后来老周还另外加了点钱,从林场那边收购了一批树枝,因为是他这边安排人过去整理运输的,价钱那自然是很便宜,那些日子,在牛王庄上的人们总见郑博伦他们一车一车地往山上运柴火。

等到最后一天,老周下午在家里杀了两只­鸡­,杀好了提到四合院,让侯胖子给这阵子去林场­干­活的几人炒一大锅­鸡­­肉­再整俩小菜,然后又给了一坛子五斤装的杨梅酒,让他们吃饱喝足好好休息,明天歇一天。

经过郑博伦几人这些天的努力,他们四合院外边的墙根下,柴火都快堆成小山了,大伙儿都说,那么多柴,起码能烧到明年冬天。

话说老周到现在还是不肯放弃寻找­鸡­灵,脚上绑了小绳的那些小公­鸡­,他都得提回家去自己杀,不过杀了这么久,愣是一块­鸡­灵也没找着,老周忍不住也有点灰心了。

果然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不是常常都能有的啊,前些天罗蒙收到一个短信,说是他账户收入十二万,罗蒙一想不对啊,如今他专门开了个户头给他们家账房女先生林春玉管理,货款都打那边去了,自己这边这个账户一般就是固定存款,这会儿能有什么收入?

想来想去,老周最终就想到白老先生身上去了,打了个电话一问,还真是那回事。

“那十二万是我转的。”白老先生在电话那头说道:“前些天医了一个很有钱的老家伙,等我后来一算,还应该给你十二万啊,就给你转了。”

“你那三颗­鸡­灵用完了?效果咋样啊?”罗蒙最关心的还是这个,要是没药效,那他以后还找个屁­鸡­灵啊。

“有效果啊!咋没效果?这个­鸡­灵我才用一颗呢,好东西得留着慢慢的,哪能胡乱就给造了,其实这回这个老家伙我也不太想医他,除了有俩钱,那人真是不咋样,不过我又一想,这老家伙的厂子全国各地好几家呢,他要是呜呼了,多少人得失业啊……”白老先生在电话那头滔滔不绝。

“真给医好了?”这也太神了!

“啥好不好的,我跟你说啊年轻人,人命那都是有头的,医好了那能长生不老不?不能啊,是不是,他这身体经我这手底下一治,短时间内是死不了了,以后怎么样,那还得看他自己的造化,造化好的,再活个十来二十年也不是不可能,要是不好,少说也能多活三五年,那也是他赚到了……”

白老先生的话当然有道理,不过老周并不太关心这儿,他就关心他们家­鸡­灵有没有药效,这会儿听白老先生这个说法,显然就是有药效了。这才卖出去一颗啊,这老家伙就回本了,以后那都是净赚。

要不怎么说从医赚钱呢,像白老先生这种的等级的想不赚钱都难了,这世界上,还有啥玩意儿比自己一条­性­命值钱啊?

经此一事,老周就更关心起他们家小公­鸡­来了,时不时就要过去瞧两眼,瞧着瞧着,他就瞧出问题来了,他们家这些­鸡­的生活环境不好啊,环境不好,生出­鸡­灵的机会那肯定得大大的降低啊,咳,起码老周就是这么想的。

话说牛王庄如今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从别处买过­鸡­仔了,都是自家母­鸡­抱的窝,虽然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产蛋率,但是孵出来的小­鸡­质量好啊,一只只的,身体都是倍儿­棒­,养上几个月,那叫一个油光水滑,爪子啊喙啊的,那也都是倍儿锋利,在栅栏里面到处抓啊啄啊,恨不得把整个地皮都给翻过来,时间一长,这地方还能有什么好样儿?

老周一想,长期把它们关在这边也不是一回事啊,得换换地儿,他们家枇杷林杨梅林核桃林板栗林,总共好几个林子,树下的草皮可都好着呢,虽然叫罗明辉给割了一些,可他一个人总共才能割多少草,大部分那都还是好好的。

不过要想把­鸡­群放到那边去,也不是一件容易事,这么大一个­鸡­群呢,咋才能赶得过去呢?­鸡­这玩意儿可不像牛羊,也不像鸭,根本没有组织­性­纪律­性­,不好成群赶着走的,不然到时候­鸡­飞狗跳可就热闹了。

每天早晚两趟赶肯定是行不通的,要是­干­脆把­鸡­群挪到那边去发展,常常叫它们换着地儿待,免不了又要在牛王庄四处修几个­鸡­棚,那也太占地方了,而且这些­鸡­还不一定能适应新的­鸡­棚,弄起来实在麻烦得很。

老周愁了两天,很快又想出对策来了,到镇上买了几捆遮阳网,又从柴火堆里找了一些相对较长的小木棍出来,串上遮阳网,喊上几个人,先在枇杷林杨梅林那边围了一圈,然后又在这片地方和­鸡­棚之间围出一条窄道,最后在栅栏上开了个口子,再让丫丫和大宝在那边赶。

这阵子白天捉­鸡­的任务都是由丫丫和大宝完成的,所以这些­鸡­都怕它们,见它俩这一天又追着赶着想逮它们,于是纷纷逃窜,窜着窜着就窜老周给它们修的那条窄道里去了,窄道就只有一个方向,不能左拐右转只能往前冲,冲着冲着,就冲进了一片世外桃源,这里的野草长得那叫一个茂盛啊!草籽那叫一个多啊!

最神奇的是,这个世外桃源还会变,前两天它们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林子明明不长这样,今天它们沿着窄道一路走过来,突然发现林子变得不一样了,原本快被它们翻遍了的草地又重新变得茂盛了起来,吃完的草籽又回来了,头顶上的树木好像也更加高大了。

于是,牛王庄上的公­鸡­母­鸡­们,就这样过上了梦幻般的幸福生活。这些­鸡­的幸福指数一高,长得那就更加膘肥体壮油光水滑了,母­鸡­们下蛋也更勤快了,老周的心情也更好了,当然,要是能够再来几颗­鸡­灵,那就更好了。

就算是在清晨和黄昏以外的时间段,那条用遮阳网围出来的窄道里,也总是­鸡­来­鸡­往川流不息,有慢悠悠走着的,有步履匆匆的,也有扇着翅膀咯咯叫着一路狂奔的。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这不,又来一只。

“赶着去­干­啥呢这是?”老周家一个新来的短工看不懂了。

“赶着回­鸡­棚下蛋。”牛王庄的常客们早就见怪不怪了。

“咋不在那边放几个下蛋窝呢?这跑来跑去不麻烦啊?”

“放了,咋没放,它们不肯在那边下。”

“为啥呀?”

“这我哪知道啊?”

“咯……咯……”­鸡­棚这边,母­鸡­们三五成群窝着下蛋,世外桃源虽好,可是会变啊,把­鸡­蛋变没了咋办?它们还是觉得把蛋下在这边比较放心。

­操­心完了­鸡­棚这边的事,老周又­操­心上他们家那片花生地了,前两天罗全贵跟他说花生能收了,老周扛了一把锄头过去挖了几下,挖上来的土都是成块的,还得敲开了才能从里面拣花生,真是相当麻烦。

话说当初这批花生种下去,他还当十二月份就能有收获了呢,结果后来气温一降,花生长得也不好,这一年牛王庄上开始搭大棚的时候,罗蒙就让陈建华安排人在那些花生地上面也搭了棚子,这一来一去,花生长得慢不说,效益还十分低下,还不如搭个大棚种点葱放在他们家超市卖呢。

直到眼下这都元月中旬了,他们家的花生才到收获的时候,不用说,怎么把这些花生从地里收回来,那绝对也是个大问题,如今的牛王庄上有许多大棚,每天要­干­的活儿也有那么多,闲人还真是没几个。

要说闲人,整个牛王庄大概就数老周最闲了,于是挖花生的事,他自然是当仁不让,有事没事就过去挖几下,牛王庄上其他人也是,老周都说了,有正事­干­正事去,没正事的时候再去挖花生。

当初刚开始降温的时候,这批花生看着就不好了,为了不让它们折在地里,灵泉水那也是没少浇,水肥更是没怠慢过它们,所以这批花生长得虽然是慢了点,吃起来那确实还是很不错的。

收回来的花生晒­干­了以后,一般也不在仓库里屯着,每天煮上几大锅水煮花生,用箩筐装了放到超市里卖,一斤十好几块,好卖得很,镇上的人吃是很喜欢吃的,就是有点嫌贵,一般人家也就是隔三差五才舍得买半斤八两的回去尝尝,天天吃那还真有点吃不起。

这天上午罗蒙去超市那边拿了表格,因为有点事,顺道就去了罗红凤店里一趟,这家伙一出现在店里,好多人就跟他抱怨了:“你们家这个花生卖得也忒贵,你这个一斤,买人家两斤还有多,不能便宜点?”

“嘿,一分钱一分货啊,你还能让人家的便宜花生好吃点不?”罗蒙停好三轮车进去,顺手就拿了罗美玲手里的半个橘子过来吃,牛王庄的冬天,大多数时候都是很­干­燥的,­干­燥的时候人就喜欢吃点水果,橘子柚子什么的,最受欢迎了。

“吃不起呦,我们家这个臭小子,整天跟我闹着要吃花生,闹得老头我连棺材本都给他拿出来买了花生吃。”一个正带着孙子在店里吃早饭的老头说道。

“还留啥棺材本啊?这年头都流行火化,是不是啊你说?”罗蒙笑嘻嘻地问这老头的孙子说。

“嗯。”这年头确实都是用火化的没错,虽然用流行这个说法有点怪,不过这老头的孙子还是点点头,表示赞同。

“你这臭小子,火化不要钱啊?”老头笑着骂了一句。

“那两个钱在你眼里也算钱?”罗蒙一边嚼着橘子,一边跟他们闲扯淡:“谁不知道咱镇上的老头就数你最有钱啊,每回过年,你那几个儿子女儿的一回来,哪个不给你万儿八千的花花?几个加起来都多少了,还愁没钱吃花生?”

“哪有万儿八千那么多,他们也不容易,咱能省一点就省一点,不能给儿女添负担不是?”老头说着,夹了一筷子咸菜放到嘴里嚼得嘎嘣作响。

他的经济条件在这水牛镇上确实已经算好的了,节约一点的人家,一般不会每天都坐在罗红凤店里吃早饭,大多是买了拿回家去吃,馒头包子大家都是吃得起的,罗红凤店里也就是这个最实惠,粥的话,有些人家就会自己煮,小菜用自己带的容器过去打个十几二十几块钱,放在家里吃几天,也比在店里一小碟一小碟的划算多了。

“瞧把你给抠的,要不改天我给你带一把没煮过的­干­花生过来,等到明年春天,你就在自家院子里种上,到时候再挑点咱小溪里的水浇浇,说不定你们家明年秋冬就能省下花生钱了。”罗蒙吃完半个橘子,又从桌上的袋子里拿了一个,一边剥皮一边和他们说话。

“这个感情好,你可别忘了啊!”

“忘不了,到时候就放在我姐店里,随便你啥时候过来拿。”

“嘿,你还能不能给我一点别的种子嘛?”

“你家院子才多大,种得下啊?”

“种几棵丝瓜,到时候让它们往墙上爬,不占地方。”

“那行,到时候再给你带一个留种用的老丝瓜。”

“要能有一个的话,都够我们家边上那几个老家伙一人种一院子的了,他们也都说明年要自己种菜。”

“这样,那我年后就到超市前面摆个摊卖种子去。”卖种子这玩意儿比卖鲜菜那可挣钱多了。

“要是能整点小苗就更好了,黄瓜苗茄子苗辣椒苗之类的。”

“这个好说啊。”有钱赚啥啥都好说。

“舅。”这时候,桌子对面的罗美玲喊了罗蒙一声,这丫头这两天有点着凉,大概是大早上起来练武出了汗又吹了冷风的关系,上午罗红凤带她上医院看了看,完了就没让她再去幼儿园。

“­干­啥?”罗蒙问她。

“你还吃橘子吗?”罗美玲巴巴看着她舅舅。

罗蒙看看自己跟前的橘子皮,又看看外甥女,顿时就有点明白了,这丫头肯定是不舍得橘子了,于是笑了笑,扬声问罗红凤说:“姐,这个橘子怪好吃,哪里买的?”

“咱店里一个熟客出差的时候帮我带的几斤瓯柑,挺好吃吧?”罗红凤从后屋探出来一个脑袋,回了他一句,笑了笑又缩回去了,现在帮她管理店面的那个­妇­人,这会儿正找她说话,一个店面不是那么好管的,她刚上手,难免会遇到这样那样的问题。

罗美玲这孩子怪得很,一般小孩都喜欢吃香的甜的,这丫头偏偏就喜欢吃那些带点苦味的,像柚子枸杞子什么的,这回人家帮她带回来的这箱瓯柑正好就合她的胃口。

“刚好我也喜欢吃这个,丫头啊,再给舅舅拿几个。”罗蒙笑着就对罗美玲说了。这个瓯柑肖树林肯定也喜欢吃,罗蒙准备带几个回去叫他常常。

“你要几个?”罗美玲就问了,一脸的心疼藏都藏不住。

“多给几个,甭心疼,舅舅明年给你种一片这样的。”要说南方的荔枝龙眼罗蒙可能确实是种不出来,瓯柑的问题应该还不大,之前他也听几个浙商颇为自豪地介绍过他们本地的这个特产,浙江属于亚热带,自然环境跟他们这里虽然有些差异,但是区别也不太大,毕竟都是水稻产区。

于是罗美玲就一个一个地往罗蒙跟前拿瓯柑,拿了几个以后又问罗蒙说:“够不够了?”刚刚人家送了一袋子瓯柑过来的时候,她妈妈就用一个小塑料袋给她装了这么些个,其他的收起来了,还说今天就许吃这么多。

“再给一个。”老周抬了抬下巴,笑着说道。

“……”罗美玲抿着嘴,又往罗蒙跟前拿了一个,然后又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塑料袋,就只剩下一个了,呜……

222

222、最新更新

那对广东夫­妇­从牛王庄带走一只小母犬,这让老大和肥妹很是失落了几天,不过毕竟带走它们孩子的是肥妹的前任主人,这种情况对它们来说也不算太糟。

小狗们一天天在长大,对外面的世界也充满了好奇,这两天罗蒙没事的时候,就会过去教它们轮流放风。

老周最近闲啊,他们家陈管事这几天把所有的表格都给包揽了,而且还是他自己主动提出的,要不怎么说环境是个大染缸呢,在牛王庄待久了,­精­英男也开始爱上八卦事业了。

“这个李永娟是在咱早餐店­干­活那个吧?”这天下午,陈管事的安排完其他工作,又拿上厚厚的一摞表格,坐院子里向老人们了解具体情况去了。

“没错,咱镇上就她一个叫这名儿的。”

“她家里是什么个情况呢?”

“是个苦命人啊,早早就没了男人,只给她留下一间老破屋子,啥家底都没有,还生了两个儿子,从前她一直在咱镇上的一家酒楼帮人洗碗洗菜的,一­干­就是好些年,前些年那家酒楼关门了,好多人都说她是扫把星,也没有别的地方愿意要,后来就在街上摆了个摊子卖发糕,好容易把两个孩子给拉拔大了。”

“那咋不再找一个啊?”一般女人碰到这种情况,不都是再嫁的多?

“好一点的,都不愿意要她,听说她小时候,就死过一个爹,后来她娘带着她改嫁了,长到十七八岁的时候,后头那个爹也死了,等她自己结婚了,又死了男人,都说她命里带煞,谁敢要?”说到这个女人,老人们个个摇头叹气。

“这人咋样呢?”

“说不来,看着挺好的,平时见着咱,也是笑嘻嘻的,不过外边也有说她不好的。”

“咋不好啊?”

“她不是家里的老大嘛,说是她两个弟弟结婚的时候,她都没去,算准了日子躲出去了,红包也是一毛钱没给,后来几个侄儿出生,她都是这个做派。前些日子她老娘找过来,说是孙子考上大学了,没钱交学费,想跟她借点,结果怎么样?门都没给进!”

“你们知道啥?他们家这后边,还有好些事呢。”这时候,老周扛着猴娃子带着肥妹和它的两个儿子就进了四合院,老大没来,还搁那边站岗呢,下回才能轮到它带着儿子们出来放风。

“还有啥事啊?你跟咱说说。”一院子老头老太太并陈管事等人,八卦之火顿时熊熊燃烧起来。

“急什么,来,东一东二,头一回见面,让爷爷­奶­­奶­们给红包。”老周拉了一张凳子坐下,让猴娃子坐在他大腿上,又介绍老大家的两个儿子给大伙儿认识。

“汪!”东一东二正襟危坐在罗蒙身边,乖乖汪了一声。

“哎呦喂,这就是老大家的两只狗崽吧,长得真好!”

“我这还是头一回见呢。”

“咋叫东一东二呢,啥破名儿啊这叫?”

“会不会吃瓜子啊?”

“来,吃个南瓜­干­。”

“刚刚胖子好像煮花生了,我去给它们拿点。”

“……”

不一会儿,肥妹和它的两个儿子跟前就摆了一堆吃的,老周拿了一个小篮装了叫它们慢慢吃。

“哎,刚刚说的那个,后面还有啥事儿啊?”安顿好了老周带来的大狗小狗,大伙儿又问了。

“他们家啊。”罗蒙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个李永娟,十八岁那边喝过一回农药,差点就交待了,你们知道吧?”

“啥?!!没听说啊。”

“又不是什么好事,谁天天拿到外边说去啊?”

“那你又是咋知道的?她自己说的啊?”

“怎么可能?秋里收柿子的时候去过他们村,听那边几个老人说的。”话说当时收柿子那阵,老周人气可高了,大伙儿都愿意跟他套近乎拉家常。

“哎呀,十八岁的大姑娘,咋能做出那种事呢?”

“心里边要是没有那么多苦,谁能做出来那种事啊。”

“我咋从来没听说过呢?”

“这种事传出去能有什么好?我说你们几个,听听就行了,别拿到镇上去说。”

“嗨,哪儿能啊?”

“唉!苦命人啊……”

“现在好多了,两个儿子虽然都没读什么书,但是赚钱也不错,大儿子学修车,二儿子学理发,前些日子还在咱镇上开了一家理发店,我还去过呢,活儿­干­得不错。”

“听说大儿子也在找店面了,打算在咱镇上弄个修摩托车电瓶车的。”

“他们这情况,租你们这个房子住就正合适,是吧老周?”

“是。”罗蒙点点头,往自己嘴里丢了一颗花生,又往猴娃子嘴里塞了一颗。

“这个余先元呢?”

“余先元啊,美英家的大儿子,他们家也就是一般子,大儿子毕业两三年了,就是最近在咱镇上又弄了个快递公司的那个,小女儿大学也快毕业了,家里老的小的都住一起确实也挺挤,将来他儿子结婚,肯定得置新房啊。”

“哎,美英他爸跟那谁的事情你们知道吧?”

“咋不知道啊?前天晚上我还碰到了呢,他们俩手挽着手上桥头去吃米粉,大大方方的,都不躲着谁。”

“那老太太是谁啊?”陈管事的兴致勃勃就问了。

“就是咱镇上那个……你知道吧……我跟你说,这俩人小时候就是一个村的,还挺要好,那人她爸从前就嫌美英她爷爷家太穷,才没把女儿许给他,谁能想得到这七老八十了,两个人又凑一起去了……”

“家里呢?”

“嗨,一个没了公,一个没了婆,刚好凑一对。”

“哎呦喂,这一大把年纪了,怎么好意思呢你们说?”

“美着哩!”

“……”

“汪!”在院子里待了大约有一个钟头,肥妹就有点待不住了,抬头冲罗蒙吠了一声。

“想回去就回去吧。”罗蒙冲它摆摆手。

“呜……汪!”肥妹看了看篮子,又看了看罗蒙。

“吃的也带走。”

肥美一听,叼起篮子就往院子外面去了,两只小的好像还有点舍不得走,看看它们老娘,又看看罗蒙,最终还是迈开小短腿朝它们老娘跑去。

看着三只大狗小狗出了院子,老周打了个哈欠,掏出手机上彤城论坛发了个帖子:“本周末牛王庄举行挖花生比赛,欢迎大家踊跃报名。”

“要是吃花生比赛我就去。”楼下的仁兄如此说道。

“大哥威武!老周,我们来办吃花生比赛吧!”

“这个主意好!”

“以后我们还可以办吃西瓜比赛吃板栗比赛吃汤圆比赛等等等等!”

“嗷!到时候我肯定每个周末都去牛王庄!”

“别美了,不可能会有这种事。”老周无情地戳破了这些吃货们的粉红­色­泡泡。

“为什么?”

“因为咱还不想让牛王庄破产。”

“人家会很温柔滴。”

“以你六个包子一碗粥的战斗力,大概很难温柔得起来。”

“你怎么会知道?!”

“你难道不知道自己有个绰号叫六个包子吗?”一个坛友说道。

“谁给老娘取的?!”

“妹妹,别难过,上回我老婆一口气吃了六个半,比你还多半个。”

“唔,情况不一样,咱还没找婆家哩。”

“这有啥,改明儿兄弟给你介绍一个,绝对的优质股。”

“长得跟咱陈管事像吗?那什么,我现在就想找个陈管事那样的。”

“那还找别人­干­啥呀,­干­脆我帮你问问陈管事吧?我这儿就有他的电话呢,一会儿我就打个电话问他说:喂,陈管事啊,你觉得咱队里的六个包子怎么样?啊哈哈哈哈哈!”

“……”

说归说,周末的时候人也没少来,一个个磨拳搽掌,都想赢个大篮子回去。听说这回好些作为奖品的篮子里,都放了一瓶一斤装的丝瓜水,女同胞们这回也是­干­劲十足。

花生地里的塑料薄膜早就已经被收起来了,地面也已经被二郎拉着铁犁翻过了一道,大伙儿只要用手头上的工具敲开那些板结的土疙瘩,把花生捡到篮子里就可以了,说起来简单,其实­干­起来也并不容易,不然老周也不用费心思去办什么比赛了。

阳光灿烂的午后,这些城里来的老老少少在花生地里或蹲或坐,一下一下敲开板结的泥块,将里面的花生粒一颗一颗挑拣出来丢到篮子里,有时候也会碰到敲开一大块泥土却找不到一颗花生的情况,有些时候运气好,一下敲下去,碰上一堆花生,他们便要激动得大呼小叫一番。

老周啥也不­干­,就扛着他儿子在地头上走走看看,杜绝作弊的情况发生,从而在最大程度上保证比赛的公平­性­。

这回说是比赛,事实上也就是换了一种形式发工资而已,半天的劳动,真要算钱的话,也没多少,­干­脆全部都用那些大蓝小蓝的农产品替代了,标准定得也不高,除了一些体弱的老人和小孩,基本上都能拿到。

比赛结束以后,牛王庄还提供了一顿晚饭,香喷喷的玉米饼子配野山葱粉丝汤。野山葱是牛王庄上自己种的,用那些从山上挖来的葱头做种,种在大棚里,因为肥水充足,长得十分葱郁。

汤里有薯粉和米粉两种粉丝,薯粉软滑,米粉绵口,配上浓香四溢的葱段,很是叫人胃口大开,喝一口热汤,再咬一口饼子,大伙儿直吃得肚皮滚圆,这才提着自己的那一个篮子,三五成群地从牛王庄上下来。

夕阳西下,热闹了大半天的牛王庄又慢慢安静了下来,橘红­色­的阳光照在那一片被翻过的花生地上。

“汪!”大宝用鼻子一路嗅着,很快就发现了目标,对着一大块泥土吠了一声。

“汪!汪汪!”东一东二激动地围着这块泥土上蹿下跳,不过以它们现在的那四个小爪子,要对付这么大一块泥土显然还是十分费力的。

“啊呜啊呜啊呜……”丫丫转头去喊帮手。

“哞!”二郎打了个响鼻,慢悠悠地走到这个土块跟前,抬脚就给了它一下,土块顿时就被它踩得裂成几块,露出里面的一颗颗花生。

“汪!汪汪!”狗狗们高兴坏了,扑上去各自叼了一个,上一边啃着去了。

“噗!”二郎也在土堆里找了找,挑了两枚花生嚼了起来。

“呜……”东一东二兄弟俩各自吃完一个,又把旁边的那只小篮拖了过来,把那些好容易从土里扒拉出来的花生一颗颗叼进篮子里。从第一天肥妹给老大用篮子带了些吃的开始,它们家就把这个习惯一直保留了下来。

“呜汪!汪!”大宝很快又发现了目标。

“呜……呜……”东一东二凑过去嗅了嗅,又到旁边各处去嗅了嗅,很快它们就找到了诀窍,对着一块不大不小的泥土汪汪起来。

“哞!!!”二郎的铁蹄一踩,那些泥土便都成了碎块,一颗颗花生被它们从这片已经收获过的土地上不断挑拣出来。

小屋这边,老周还兴致勃勃地跟肖树林说呢:“等过阵子,要是能下上一场雨,地里那些没拣完的花生说不定就发芽了,听说那个花生芽特别好吃,到时候咱也拣点回来炒。”

“嗯。”肖树林点点头,心里忍不住也有些期待。

殊不知,他们家的动物军团这会儿正在这片花生地里一遍一遍地扫荡,吃货们雷达全开,目标是——绝不放过任何一颗花生。

223

223、最新更新

花生芽这东西,有些人说它有毒致癌,有些人却说它美味营养食疗兼备,这些老周都是不管的,他们村的人一直都有吃花生芽的习惯,就跟吃豌豆芽黄豆芽绿豆芽差不多,只不过因为花生产量不高,种植收获的过程还很麻烦,村民们都不太爱种,花生芽在他们这里显得更难得一些。

一想到花生芽的脆­嫩­可口,老周就有点坐不住了,哪里还能等到下雨天地里自然长出芽来,和肖树林两个人一合计,自己就在家里鼓捣起了花生芽。(咳咳,不等是对的,等了也是白等。)

花生芽的生产技术网络上就有,老周和他们家肖树林上网逛了一圈,又找了几个泡沫盒回来,铺了细沙在自家发花生芽,泡沫盒就放在壁炉上面,为了保证温度,那些天他们家的壁炉就没凉过,但也不能太热,不然就把花生孵烂咯。

大概是温度湿度都很合适的关系,或者是灵泉水实在太好用的关系,这批花生芽才一个星期就长出来了,而且一根根的长得白白胖胖十分喜人。

刘春兰择了一些,和罗汉良他们家的新鲜猪­肉­,又放了几根小葱一起炒,炒得油汪汪香喷喷的,吃饭的时候,几双筷子直往这盘花生芽招呼,最后连豆芽汤都被肖树林拌了饭吃。

“这花生芽挺好,一会儿给红凤她们拿一点过去。”吃完饭,罗老汉就说了。

“成,我一会儿拿去四合院,她刚好下午有事要过来一趟。”罗蒙吃饱喝足,靠在沙发上打着哈欠。

坐在他身边的猴娃子也跟是哈欠连连,这孩子最近看着就高了,因为离开猴群的日子有点久了,也不那么惧怕剪子刀具了,罗蒙前些时候就带他去了一趟镇上的理发店,给他剪了个短发。

养了几个月,猴娃子原本枯黄的头发也慢慢变得乌黑起来,这会儿软软的几撮头发贴在额头鬓角,衬着他比别人略黑的肤­色­和细致的五官,整个人显得愈发恬静。

平时无论是在山上还是在镇上,猴娃子都喜欢安静地观察周围的事物,不太爱说话,也不像一般大的其他孩子那么活泼好动,这么小的孩子,竟然还能搓核桃,一搓就是几个月,这可是连许多大人都没耐­性­­干­的事。

大伙儿虽然明面上都没说什么,但是心里还是觉得老周家这个领养回来的小孩有点怪。

罗蒙和肖树林暗地里也讨论过这事,都觉得这孩子将来肯定不会太和群,不过合群不合群那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不能被别人给欺负了,于是他们最近就开始有意无意地培养他对武术的兴趣,比如让肖树林时不时在他前面秀一段什么的。

有时候兴致来了,肖树林也会在家里教他两下子,不过并没有让他正式开始习武,因为猴娃子有先天­性­心脏病,在排除这个隐患之前,他俩也是不敢乱来的。

吃过中午饭略作休息,罗蒙就搬了两个泡沫盒到三轮车上,骑车去了三合院那边,当初这些三轮摩托车还真是买对了,十多辆三轮车在山上用着十分方便,车型小马力足,牛王庄上许多地方它们都能到,比使唤水牛效率高多了。

罗蒙骑着三轮车哒哒上了三合院,刚好院子这边的午休时间也已经结束了,该下地的都已经下地,院子里几个老人正不紧不慢地磨着豆子,还有翻晒红薯­干­南瓜­干­的,还有两个老太太正坐在墙根下刮芋头。

“胖子呢?”罗蒙停下三轮车就问了一句。

“大概还在睡呢。”老太太笑道。

“这是晚上要吃的芋头啊?哪儿来的?”罗蒙突然想起来他们家好像有阵子没吃芋头了,牛王庄上最近也没种芋头,不知道是不是罗红凤拿过来的,她现在认识的人多了,常常可以从这个村那个村的,弄点新鲜东西回来。

“是老杜他儿子,上午过来拉牛粪的时候给带过来的。”另一个胖一点的老婆婆说道。

“哦,差点忘了,今天星期六。”

老杜他们那边要牛粪还挺多,尤其这一年因为­干­旱的关系,小龙虾都没养了,尽种菜。

之前罗蒙他们养螃蟹溪石斑鱼要用蚯蚓,跟老杜打了一声招呼,他二话不说就让他儿子给把蚯蚓种拉过来了,后来罗蒙知道他们家今年种菜多,除了星期六他们自己过来拉一回牛粪,另外罗蒙也往他们那里送过几次。

“这芋头不错,只可惜今天的骨头不咋样,糟蹋了。”这时候胖子一路搓着眼屎也从楼上下来了。

“差不多就行了,天天都那么高标准哪里吃得消啊?”牛王庄上的荤菜没几样,也不怎么弄来吃,四合院这边每天消耗的­鸡­鸭鱼­肉­基本靠买,自产的只有­鸡­蛋豆腐和各种蔬菜腌菜以及­干­菜。

“这里边装的是啥?”胖子敲了敲三轮车后斗里的泡沫箱。

“花生芽,晚上炒了当菜吧,别都弄完了,记得给我姐留一点出来。”

“花生芽?你自己发的?”胖子身上的肥­肉­一抖,瞌睡虫顿时全跑光了。

“嗯。”老周点点头。

“哎呀东家!你咋这么多才多艺呢?”这死胖子一边拍着老周的马屁,一边三下五除二就把一个泡沫箱开了,从里面抓了两条花生芽,掐头去尾,直接丢到嘴里嚼着吃。

“咋样?”罗蒙问他。

“鲜!甜!”胖子把他那张大肥脸笑成一朵花儿:“包薄饼吃最好了。”

“现在?”罗蒙大概听明白他的意思了。

“是啊东家,你这会儿肚子饿不饿?我给你整几个薄饼垫垫?”侯胖子一脸狗腿样。

“成。”罗蒙点点头,掏出手机就给肖树林打了个电话:“猴娃子睡醒了没有?胖子说要弄薄饼。”

侯胖子这货又懒又馋没啥优点,就是弄吃的确实有两把刷子,整几个薄饼,对他来说就是小菜一碟,从和面到上桌,都没花半个钟头的功夫,这货说得对,这个花生芽炒了,卷薄饼确实好吃。

刘春兰和罗老汉吃了几个,肚子饱了就回小屋那边继续做饼­干­去了,罗红凤带着两个女儿上来的时候,那些薄饼和配菜基本上都快吃没了,罗蒙又让侯胖子去弄,侯胖子调好了面糊,叫他们自己煎饼,他去炒菜。

煎薄饼也是一个技术活儿,用一把刷子蘸了面糊往烧热的平底锅上刷,既不能太薄也不能太厚,嫌厨房里地方太小不够敞亮,肖树林就提了炉子到走廊下煎饼,猴娃子和罗美慧罗美玲蹲在旁边眼巴巴看着。

肖树林煎好一个放到盘子里,他们就往里边加点胖师傅刚刚炒好的豆芽菜一卷,几口吃­干­净了。肖树林煎一个他们吃一个,肖树林煎一个他们吃一个,直吃了十几个,这才打着饱嗝意犹未尽地把地方让出来了,然后丫丫大宝带着东一东二来了,也蹲那儿……

“啥?薄饼啊,我就说闻着怪香,老周,我也尝一个啊。”一会儿,一些在山上­干­活的人闻着味儿也来了。

“这个真是怪好吃!脆脆的这个是啥?不像豆芽啊。”

“老周!这个是啥?一会儿我得买点回去。”

“花生芽,现在没有了,改天吧。”老周想了想,要是能把花生发成芽来卖,好像确实也有点赚头,起码比卖水煮花生赚得多,加上他们家的花生成熟度好发芽率高,稳赚不赔啊。

这天下午吃薄饼的人来了一拨又一拨,肖树林煎薄饼还煎出兴趣来了,­干­得也挺起劲,老周一看,就让侯胖子把剩下那些豆芽都炒了,给大伙儿卷薄饼吃。

猴娃子他们都吃饱了,罗蒙就在一个小篮里放了一些卷好的薄饼,让他们给东南西北送过去。前阵子罗蒙虽然已经教过老大一家怎么轮流放风了,但是肥妹和老大却并不怎么离开它们自己的地盘,一般都是让东一东二跟着丫丫大宝出来玩。

既然花生芽这么受欢迎,老周自然不能错过这个商机,当天下午肖树林正煎薄饼的时候,他就喊了几个回来吃饼的壮劳力帮忙,把做馒头隔壁那间仓房收拾出来,打算以后发花生芽用。

发花生芽并不难,可能是因为老周家的原材料很好的关系,并没有发生像网络上一些人说的烂掉或者发不出芽的状况。平时只要保证温度湿度以及空气流通,及时去除病粒瘪粒破粒避免感染,据说只要不发霉没有感染黄曲霉素,花生芽不但对人体无害,其富含的白藜芦醇,还能起到很好的癌症预防作用。

马老板最近来牛王庄来得挺勤快,有事没事上水牛镇关心关心他们家游泳馆的运营状况,然后顺便上牛王庄蹭一两顿饭。

他们家游泳馆的运营状况当然是不错的,基本上每个水牛镇的孩子都让家长给办了游泳馆的年卡或者月卡,大人相对较少,一方面是镇上的人节俭惯了,就算是已经很便宜的门票,长期消费的话,也并不是完全没压力,还有就是镇上的女人们不太好意思穿泳装。

“你们说,在咱那个游泳馆弄个女­性­专日怎么样?”这天中午马从戎蹭完了饭也不着急走,在牛王庄上就跟大伙儿唠起嗑来了。

“那好啊,等你弄出来了,我也去办张卡。”一个老太太说道。

“咋,不搞女­性­专日你们就不好意思去了?”马从戎这小子在牛王庄上混得还挺熟,跟院子里的老人也都说得上话。

“嗨,主要是大家都太熟了。”老太太笑了起来。

“再说了,就算咱想去,男人还不答应呢,不是我说,咱镇上的男人真是落后得很,我们家那个自己都去好几回了,楞是不让我去。”

“就是,前几天咱镇上那谁不就去了,哎呦喂,背地里都叫人给说成什么样了。”

“还有说她身材不好的,哈哈哈。”

“上游泳馆就非得是身材好的,当是演电视呢?那些二百五!”

“哎呀,该洒水去了。”正说着,其中一个老人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手机,眯眼一看,连忙就站起来了。

“我跟你一起。”另一个老人也跟她一起,两个人说着就往一间仓房里去了。

“洒什么水啊?”马从戎问道。最近马丁良收到邀请,出国去参加一个学术会议去了,天气冷了,马家老爷子也不大来四合院这边,花生芽的事情他还没听说呢。

“老周这不是在孵花生芽嘛,听说孵出来一斤要卖十五块,一斤花生能得两三斤芽呢,嘿,说要是卖得好,以后就不卖花生了,光卖花生芽。”就是个花生芽而已,也不是什么商业机密,老人们随口就说了。

“花生芽?好不好吃啊?”马从戎挑了挑眉毛。

“好吃的嘞,前几天不是卷了一回薄饼,又­嫩­又脆,香得很,比豆芽强多了。”

“那能不比豆芽强吗?一斤十五块呢。”

“那能舍得天天买来吃啊?过年的时候吃一回还差不多。”

“过年那肯定得买啊。”

“……”

马老板摸了摸下巴,要不怎么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啧啧,离得近那就是有优势啊,然后他摸出手机就给罗蒙打了个电话。

“听说你最近在搞花生芽?”

“消息还挺灵通。”电话那头罗蒙笑着说道。

“先弄一点给我尝尝嘛。”没尝过他肯定是不会买的。

“等头一批花生芽出来,到时候就先给你发几斤。”

“这回要是合适,你可得多给我供点货。”年关近了,这段时间正是最好赚钱的时候。

“怕是多不了。”罗蒙说道。

“咋了?今年不是种了挺多花生?”马从戎一听,这不对啊。

“前几天香港那边已经给我下单了,一周走两次货,每次都要不少,价钱挺合适,我就答应了。”

“那么远,运过去还不得坏了啊?”

“掐了根须用保鲜车运过去,先走一趟试试,一般应该没什么问题,要是实在不行的话,那就只好算了。”

“不是我说啊,你这事­干­得太不仗义,咱俩可是老交情了,这花生芽的事,你跟我都没说,跟他们咋就先说了呢?”马老板不­干­了。

“我没说啊。”老周冤枉。

“你没说他们咋知道呢?”

“那我咋知道呢?”

“嘿!邪了门儿了还!”

224

224、最新更新

牛王庄的花生芽推出不多久,吃花生芽在他们当地便成了一种时尚,都说花生芽美味营养,还能抗癌。

只可惜牛王庄的花生芽并不是大家天天都能吃到的,一斤十五块,就算早起排队能买到,也不是个个都能舍得。再说吃这个花生芽的时候,还要掐头去尾,根须要去掉,花生瓣因为难煮,不能与花生芽同熟,也要去掉,如此一来,一斤花生芽能吃的部分,也就只剩下几两而已。

好在水牛镇上这些家境一般的原住民也不是老周的主要盈利对象,他也没打算从这些人身上赚多少钱,在几个熟人的三催四请之下,还没到年关,罗蒙就上自家超市门口去摆了一回摊。

时间就选在星期天上午,刚好罗美慧和罗美玲都没上课,就喊她俩过来帮忙,肖树林和猴娃子当然也是要去的。

“不是我说啊老周,谁家种子论颗卖的嘛?农业站那都是一包一包卖的。”

“农业站已经OUT了,你到底买不买啊?”

“买啊。”

“要点啥嘛?”

“给我来点韭菜种子,再要几个葱头,你这也忒贵了,葱头一个就要五毛?”

“啧,这咋叫贵呢?等明年春天你把这个葱头种下去,平时炒菜嘛,就摘摘叶子,等到秋天的时候,挖出来一看,哎呦娘诶,一个葱头都变一丛了。”罗蒙一边支使罗美慧罗美玲数种子,一边跟这些镇上的人拉闲扯淡。

那边,肖树林和猴娃子正在卖花生,最近水牛镇上花生芽热销,明年打算种花生的人也多。

“还好花生不是论颗卖,树林啊,你给我称五斤。”

“五斤,你明年要卖花生啊?”后边的人就问了。

“这不是快过年了嘛,顺便把年货也给置办了,五斤花生,吃到明年春天不知道还有没有的剩。”

“呦,就五斤花生,还想吃到明年?”

“那不是贵嘛,实在不行,到时候到街上再称几斤花生,掺一掺。”

“你们家那俩祖宗不闹腾啊?”

“闹啥?前阵子我就掺了一回,他们哥儿俩没事就抱一篮子花生挑挑拣拣的,忙活了好几天,要我说,那也比看电视玩电脑强。”

“这样能成啊?要不我也跟你学学?我们家那小子,这才二年级呢,看电视的时候那眼睛就眯上了,照这么下去,都还没念初中估计就得戴眼镜了。”

“现在的孩子都那样,不是看电视就是玩电脑,眼睛都毁了。”

“改天我也掺点花生叫他拣拣。”

“你孙子爱吃花生不?”

“可爱吃了。”

“那就成,记得要多掺点,要是掺得少了,他到时候直接全都给你吃完了省事。”

“嘿嘿,你不说我还真想不到。”

“……”

“你们家打算种哪儿啊?买这么多种子?”

“阳台上种点嘛,院子里也种点。”

“你们家院子还没鸟窝大,咋种得下这么多?”

“过两天打算喊几个人,把屋顶给平了。”

“啥?要改平顶啊?”

“可不是,要不然咱往哪里种啊?”

“那你可要想清楚了,这个弄得不好,要漏水的,再说还得审批呢,怕是没那么容易。”

“我们那边好几户人一起搞,有熟人,应该没问题。”

“你们这成本也忒高了!”

“弄得好了,要是能种上几十年,倒也划算。”

“哎,谁啊?谁要尖顶改平顶啊?”

“咋?你也要改啊?”

“我们兄弟几个正商量这事呢,申请都已经提交上去了,不知道批不批得下来。”

“放心吧,肯定能下来。”

“你咋知道呢?”

“咱县电视台的新闻你们没看?”

“没事谁看那个啊?咋说的啊新闻里边?”

“说是要搞特­色­城镇,争取发展旅游业,还打算在菜市场旁边开辟一块自由贸易区,让咱们这些种多了菜吃不完的上那儿摆摊去,不过依我看,真要去卖菜的话,肯定得叫他们收几块钱摊位费。”

“那要实在太贵,咱肯定不去啊。”

“晒成菜­干­,留着慢慢吃也是可以的嘛。”

“唉,要是能有几分水田就好了,种点莲藕,养点泥鳅,啧啧。”

“这会儿上哪儿弄地去啊?”

“咱镇边上那些地,前些年不是好多都荒了吗,这阵子经常看到整地的,明年大概都要种上。”

“那往后种地的人多了,种出来的东西卖给谁去啊?咱自家也有种啊。”

“你傻啊?那肯定得往外边卖啊。”

“放心吧,菜要是种得好,根本不愁卖,现在永青那边好多酒楼菜馆都愿意要他们大湾村的菜,根本不够卖我跟你们说。”

“听说老周家的菜都卖到香港去了,真牛!”

“肖树林的篮子还出国了呢。”

“你说他俩挣那么多钱,将来就都是那个娃娃的了?”说话的人冲猴娃子那边抬了抬下巴。

“可不是,这孩子命好。”罗蒙和肖树林对猴娃子的疼爱大伙儿也都是看在眼里的,到哪儿都带着,成天扛着走,亲爹都没他们这样的。

猴娃子这会儿正蹲在肖树林卖花生的那张小桌上搓着核桃,今天这活儿他帮不上忙,因为他既不会看秤也不会算钱。

之前猴娃子跟罗蒙一起盘的那一个手串已经完工了,拿到打铁铺那边叫安立君做佛头,刚好这阵子安立君生意也比较忙,罗蒙就叫她慢慢来,反正他也不着急。

这会儿,猴娃子手里盘着的,是肖树林最近做的核桃雕,之前已经被罗蒙盘过一段时间的这两枚核桃,在猴娃子手里盘了几天之后,很快就显出一些­干­净的浅茶­色­,肖树林有时候也会接过去盘几下,使得这两枚核桃的颜­色­比之前他们盘的那个手串,颜­色­又要更深一些,要是从头到尾都让肖树林盘的话,估计能盘出一对颜­色­很深的核桃来。

“老周啊,你们家小周是不是该送幼儿园了?”

“幼儿园?”罗蒙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总觉得猴娃子离上学还远着呢。

“咋?还不舍得啊?咱镇上的娃娃不都是这么大的时候送去幼儿园的,叫他们去跟差不多大的小孩一块儿玩一块儿说话,还有老师教呢,不比待在家里强?”大伙儿虽然没明说,但也都觉得老周家这孩子的­性­格是内向了些。

“我再看看。”罗蒙还是有些犹豫,猴娃子下山这才多久,就叫他上幼儿园会不会太快了点?再说这事他也不好自己做主,最起码还是要和肖树林商量一下,家里的老人什么意见,不也得听听?

“汪!”这时候,三毛这家伙甩着大尾巴就从小广场外边跑了进来,后边还吭哧吭哧跟着一个老头,养大狗就是这点不好,生怕他伤着人。

猴娃子见三毛来了,扯着肖树林的衣服三两下就下了桌子,凑过去摸了摸三毛的脑袋,又从口袋里给它掏吃的,花花从他怀里探出小脑袋看了一眼,很快又缩了回去,眼前这个大块头显然不是它惹得起的。

等卖完种子回到牛王庄上,罗蒙就跟肖树林商量了一下让猴娃子上幼儿园的事,肖树林也没什么主意,刚好罗红凤那时候也在四合院,就说了:“要不就趁这个学期还没放假,先叫他去上几天试试,要是可以,下个学期就给报名,不行的话就再等半年。”

两边老人的意见,也是让猴娃子早点上幼儿园好,都说罗蒙和肖树林不会带孩子,都不怎么教他说话,再这么下去,长大就该成闷葫芦了。

“儿子诶,上学去吧?”老周问小周说。

“呼……”大王让上学,那就上学吧。

猴娃子上幼儿园去试读的头一天,罗蒙让肖树林送去的,他自己没去,因为不想让别的孩子看到猴娃子有两个爸爸,虽然说这事镇上的人都知道,不过知道和看到,到底还是两回事。

罗美慧如今已经在水牛镇第一中心小学上学前班了,罗美玲还在幼儿园呢,猴娃子有她罩着,罗蒙也是比较放心。别看罗美玲这丫头年纪小话也不多,实际上比她姐有眼力劲,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外面,罗蒙基本上没见她吃过什么亏。

“你好好照顾弟弟,舅舅明年给你种一院子瓯柑。”猴娃子上幼儿园的前一天傍晚,老周这么对她外甥女说道。

“真的?”罗美玲两只眼睛一闪一闪的都是向往。

“嗯,等到了秋天,就能结上满树的果子了,到时候你想吃,随便啥时候,上树去摘就成了。”老周给他外甥女画了个又大又圆的饼子。

“那要种多少棵?”罗美玲追问道,这丫头显然比她舅妈心细,没被一院子或者一小撮这种模糊不清的说法给糊弄过去。

“你说呢?”

“一百棵!”

“一百棵?那不行,太多了,咱家院子种不下。”

“那……”罗美玲掰了掰手指头,看向他舅舅:“七十棵?”

“那也种不下。”

“……”罗美玲又掰手指头:“三十棵?”

“你看咱们家这院子总共才有多少地方?最多种五棵。”

“五棵……”罗美玲热情顿减。

“你知道一颗树能长多少瓯柑吗?”老周又重新勾起她希望的小火苗。

“多少?”

“今年秋天咱山上那几棵柿子树看到没有?”

“那么多?!”

“唔……大概吧,你要是好好给它们浇水施肥的话。”这是完全不负责的说法,瓯柑树上的果子能跟火晶柿子树一样多?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我天天给它们浇水!”可惜外甥女道行太浅。

“那不行,浇太多就淹死了,这样,到时候我给你写个说明书,你照着做就行了。”

“嗯!”罗美玲很是认真地点点头,完全上当了。

于是猴娃子上了幼儿园之后,罗美玲就自动自觉当起了他的小保镖,实际上猴娃子和罗美玲的年纪到底哪个大,谁也说不清楚,只不过当初肖老大在给自家猴孙上户口的时候,写的出生日期比罗美玲小了几个月,于是他就成了家里的老幺。

为了明年那五棵硕果累累的瓯柑树,罗美玲这丫头很是卖了不少力气,幼儿园里那几个刺头儿都被她一一警告过了,谁要是敢动她弟弟,就等着吃她姐罗美慧的拳头吧。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幼儿园的小朋友们都怕罗美慧,因为她武功高强。至于罗美玲自己,除了爬树,暂时还没谁见她显过身手,打架闯祸那些事都被她姐一肩挑了。

儿子上学去了,老周的日子顿时空虚寂寞了起来,没猴娃子跟他一起,核桃盘得也不起劲了,也不爱这里走那里逛了,成天不是守着他们家肖树林,就是上四合院这边关心关心各项工作,另外就是每天上山一趟喂猴子。

这天下午老周上四合院这边关心工作,陈建华就给他说了自己和高素女之前商量过的事:“超市生意不错,但是不少顾客反映咱现在销售的生鲜品种太过单一。明年会有不少村民入驻,蔬菜的话,应该不会有很大问题,但也就是蔬菜,­肉­类水产几乎没有,不过这个也急不来,高素女的意思是说,想先增加几样菌类,我想了一下……”

老周在冬日的太阳下打了个哈欠,问他们家管事的说:“你知道从前在咱们这片地方,姑娘们最不喜欢嫁的是啥样的人家?”

“啥样的?”陈管事被他问得摸不着头脑。

“就是种蘑菇的。”老周懒洋洋地说道:“大冷天的,早晨两三点就得起来­干­活了,几个人吃得住这种苦啊?”

“……”陈管事的缩了脖子,早上两三点,如今牛王庄上人手足了,设备也跟上去了,就连挤牛­奶­那边,每天早上开始工作的时间都推迟到了四点半以后,两三点那会儿,大家都还在香甜的梦乡呢。

“咱们这边也没地方搭蘑菇棚了,真要弄,就得在上水村那边,那边地方大,随便要搞几个菇棚都成。”被陈建华这么一提,老周可开始认真考虑种蘑菇的事情了。

“人手呢?”陈建华问道。

“上网去招呗,一会儿我让罗兴佑贴了招工启示出去,咱们家网店的铁杆粉丝还不少,应该也有愿意到乡下来吃苦的。”

菌类的品种不少,真要种的话,菇棚也要建好几个,人手自然不能少,这回上彤城论坛招工怕是不好使了,彤城那些家伙显然很享受像现在这样,每个星期过来转换转换心情的,想让他们长期在牛王庄当苦力,估计没那么容易。

“上水村那边现在可是什么都没有。”陈建华也觉得蘑菇基地定在上水村那边合适,不过那边现在就是个荒村,要啥没啥,之前罗蒙弄了一块地,到现在也还没盖上房子。

“先盖菇棚,用水不成问题,村里就有井,实在不行,再打一个,电不知道现在还通不通了,得检查检查,老化的电线趁早换掉,最好是能把网线也拉起来,到时候先租几个他们村的屋子当宿舍,这事我还得找他们村的人商量商量。”罗蒙说道。

这会儿又要建菇棚又要建房子的话,老周就有点吃不住,镇上那栋房子这段时间正装修呢,每天的支出不少,超市和网店的收入加起来,也就够那边花的,老周家的钱袋已经很久没有鼓起来过了。

至于种蘑菇的技术,罗蒙是不咋担心,如今可是信息社会,种蘑菇也不是啥高科技,多花几个钱找个懂行的人过来教教就行了。

要租上水村的房子,罗蒙想了想,就给陈刚打了个电话,上水村的村长虽然是崔宝坤,但是上一回见面的时候罗蒙也看出来了,真正挑头的人还是陈刚。

“你打算种什么菇?”听说罗蒙要租他们村的房子给种菇的工人住,陈刚首先关心的不是房租,反而是罗蒙的菇棚。

“具体还没定,咋了?”这不能怪老周思虑不周啊,这丫手里有灵泉有超市,不愁品质不愁销路,所以就不像从前在外边­干­事业的时候那样小心谨慎了。

“哦,最早的时候,我也跟人学过种蘑菇,后来因为那几年种蘑菇的人太多,价格上不去,后来就转行做了现在这个生意。”电话那头,陈刚说道。

“你现在在彤城是做什么生意?”罗蒙问他说。

“五金。”

“生意还成?”

“前些年还可以,现在难了,这年头谁手里没几个钱,是个人都能开店,竞争激烈了,利润就薄得很,正打算换个别的营生。”

“兄弟你哪天回镇上,咱俩出去喝一杯?”

“刚好,我明天就打算回去一趟。”

“那行,到时候你给我电话,咱俩还是去罗景亮那儿?”

“成,到时候咱见面再谈。”

跟痛快人说话就是这么­干­净利落,不像有些慢­性­子,东拉西扯半天说不到点子上。

这回罗蒙打算要弄菇棚,陈刚也感兴趣,刚好他又有基础,又是上水村的人,罗蒙觉得这事交给他应该也合适,需要见面细谈的,无非就是利益分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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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5、最新更新

陈刚第二天下午上水牛镇,先是去了一趟崔宝坤家里,跟他商量了一下把他们村的房屋出租给罗蒙的事情,然后又给罗蒙打了个电话,喊上几个上水村的村民,一行人一同去了一趟上水村,看过各家的房子,检查了一下水电等问题,又谈好之后几天他们村的电线道路等维护工作分别要怎么摊派。

因为只是简单的休整,并不打算请人,到时候罗蒙出东西,上水村的人出人力,把各家的房子收拾收拾,村里的两口老井也要清理出来,电线该重拉的就要重拉。

都是一些老房子,租金自然也没多贵,再说罗蒙也跟他们说好了,往后他们在这个村里种蘑菇,上水村的村民想上这儿­干­活的,会尽量给安排,等以后上水村要是借着罗蒙这股东风发展起来了,他们村的这些村民更是收益无穷,所以这一次罗蒙要租他们的房子,这些人都是一百个愿意,整个过程都显得很好说话。

晚上,等到人群散去之后,罗蒙和陈刚又单独去了一趟罗景亮那儿,谈论了一下之后的合作事宜。

陈刚这人很有­干­劲,只不过这个世道并不容易,多少热血青年在社会上摸爬滚打最终却摔得鼻青脸肿,想要出人头地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这一点罗蒙从前也是深有体会。

“你毕竟是自己­干­过事业的,这一下子又回来给别人帮忙,我怕你会适应不了。”

在和陈刚聊了一些种菇的话题之后,罗蒙这么说道,言外之意,陈刚要是想跟他一起种菇,他俩只会是雇佣关系不会是合作关系,自己的地盘,老周最终还是要自己做主的。

“不管是给自己­干­还是给别人­干­,只要能­干­出成果来,能实实在在赚到钱,能长久能安稳,那就都一样。”

陈刚想得也明白,他手里的筹码太少了,不过是仗着自己是上水村的人,加上会一些种蘑菇的技术,想从罗蒙这里分一杯羹,可罗蒙也不傻啊,这年头会种蘑菇的人多了去了,就算没有他,上水村的人也会把罗蒙当财神爷而不会跟他唱反调,有他没他,其实也就是那么一回事。

他如今年纪也是不小了,除了卡里比刚出社会的时候多存了几个钱,并没有其他成就,他也非常务实,在他看来,牛王庄上的陈建华林阔,还有超市这边的高素女,自己只要向他们看齐就差不多了,基本上下半辈子就能吃喝不愁。

“既然这样,你要是感兴趣的话,就来帮我弄这个菇棚吧,前期的工作都由你来组织,头一年,我按营业额的三个点给你算工资,明年的话,咱等明年看情况再商量。”

“时间是到?”

“以明年春节为分界线。”

“成,你先给我安排几个帮手,最好是对牛王庄这边熟悉一点的。”罗蒙要种菇,很多材料肯定要从牛王庄出,他自己对牛王庄又不熟,有些事情办起来就不方便。

这也不成问题,当天晚上罗蒙回到四合院,就找眼镜仔他们几个去了,眼镜仔如今在跟陈建华学管事,是他的得力助手,自然不能调去上水村,另外还有大个和胖子两人,此胖子非彼胖子,不过这俩胖子的属­性­差不多,都不是吃苦耐劳的类型,让他去种蘑菇肯定不乐意。

大个还成,听说家庭情况不是特别好,罗蒙看着,也觉得他是个能吃得住苦的,之前罗蒙让眼镜仔去跟陈建华学管事,这孩子虽然没说什么,心里肯定也是有些着急的,如今派他去上水村正合适,刚好跟陈刚也合拍,都是属于励志型的,大概能够合得来。

罗蒙把这事给他一说,大个果然愿意。

“上水村那边辛苦,下个月我就让林会计给你涨工资,以后你可能常常会在上水村和四合院这边来回跑,碰到什么处理不了的问题,或者气不顺的时候,也不要着急上火,回咱院子找我说说,跟陈管事说也行,都会教你的。”

说白了,两头跑就容易受夹板气,虽然说牛王庄上也没什么刻薄人,陈刚看着也不像是会刁难手下的,可这孩子毕竟还是太年轻,罗蒙有点担心他处理不好这其中的关系。

“哦。”大个点点头,有些腼腆地冲罗蒙笑了笑,罗蒙拍了拍他的肩膀,出了他们宿舍。这一天也够忙的,又是去上水村又是和陈刚喝酒,弄得他下午都没能抽出时间来跟肖树林一起上山去喂猴子。

冬天的晚上气温很低,老周缩着脖子走在溪边的小路上,路过老大它们一家的狗窝的时候,听到从窝里传来两声细细的呜咽,不知道是哪只小狗正在说梦话。东一东二这段时间跟着丫丫大宝父子俩到处蹭吃蹭喝,身形那是一天比一天圆,照这么下去,估计是要向大宝靠拢了。

前两天罗蒙硬把这对兄弟俩留在果林这边,赶着老大夫妻俩出去溜达了一圈,也叫它们放放风。老大和肥妹好像也明白了这种轮流放风的规则,不过它俩还是不肯轻易离开自己的地盘,平日里都让东一东二到处去玩耍,吃得肚皮圆滚滚地回来找它们撒娇打滚,有时候还能给带点吃的回来,比如沾着泥土的花生粒小番薯什么的,有一回它们还弄到了两枚带褐­色­斑纹的鸟蛋,老大和肥妹也都没客气,一人一个一口吃掉了。

走近自家小屋,罗蒙隐约看到窗前有几条人影晃动,还以为是刘春兰和罗老汉还没走,进屋一看并不是,原来是老燕子和他孙子燕云开来了。

“总算回来了。”老燕子见罗蒙进屋,笑眯眯冲他打了个招呼,燕云开也冲这边看了过来,朝罗蒙笑了笑,算是打招呼。他这一笑,老周的心情忍不住就开朗起来了,果然,美人的存在就是为了让人赏心悦目心情愉快啊。

“你俩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呢?”罗蒙问他们。

“咋没空啊,这都等你两三个钟头了,你这也真够忙的,这都什么时候了,才­干­完活儿啊?”老燕子说道。

“没,刚好今天赶上了。五六点那会儿不正是鸽子归巢的时候,你俩还能出门?”

“家里那些鸽子都开家了,云开他爸妈也过来了,以后就能清闲点。”养鸽人搬家绝对不是一件轻松的事,燕云开他们这回,前前后后历时好几个月,这才终于把头头尾尾都打理清楚了,而且在开家的过程中,或多或少也是有些损失。

“那你俩今天过来是?”总不能是没事过来串门的吧?

“你们家最近孵出来的几对鸽子都不错啊,下午我在打铁铺那边看到一对新鸽,一猜就是你们家的,这不,就想赶在它们回巢的时候,过来瞧瞧。”老燕子说道。

“我家那几对新鸽不错啊?”老周顿时就来了­精­神。

“还成。”老燕子点点头。

“你这老头眼神不错啊,那么多鸽子,一眼就能认出来是我们家的?”罗蒙立马就给他戴高帽了。

“打了一辈子交道了,有啥认不出来的。”老燕子果然受用。

“那您老人家看来,我家那对最好的新鸽能值多少钱?”鸽子什么的罗蒙反正也不懂,还是问多少钱最直观了。

“不值多少钱,不过确实是比之前那对亲鸽的条件好,我就是想看看,以后等它们孵出出小鸽来,是不是能比这一对又更好一点。”老燕子说道。

“这样啊。”还当自家的鸽子又惊世骇俗了一回呢,老周白高兴一场。

“将来这一对鸽子下了鸽蛋,你给我留着吧,别又给吃了。”对于罗蒙他们家把鸽蛋当­鸡­蛋吃的行为,老燕子也是知道的。

“哪一对?”罗蒙问道。

“哦,树林他知道,刚刚我们一起去看的。”老燕子说。

“嗯。”肖树林这会儿正靠在一旁的沙发上,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抠着自己的手指甲,不知道正想些什么,听到老燕子提到他的名字,就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

“价钱怎么说?”老周当然相信这对鸽子的下一代肯定会更好,所以也不怕把价钱卖高了。

“头三对鸽蛋你都给我留着,头一窝和第二窝,一对三百,第三窝两百,咋样?”

“不咋样。”罗蒙摇头。

“那你说个数。”

“一对五百,随便你愿意要哪窝。”

“是不是贵了点?”这可是淘汰品三代,出好鸽的机会那是相当渺茫。

“放心吧,亏不了你的。”老周自信满满。

“那行吧,你给我留头两窝。”老燕子到底还是心疼钱,第三窝没要,钱这东西他有,可也不能乱花啊,省下五百块钱,够他们全家吃上几天好菜的。

“嘿,就要两窝?下回可没这个价了。”老周开始放烟雾弹,怎么说,多赚五百块钱也好嘛。

“什么下回?”老燕子摆摆手站了起来:“这回这两对怎么样还不知道呢,哎,时间也不早了,我俩该回去了,这大冷天的,得早点睡才行啊。”

“你俩走路过来的啊?”刚刚罗蒙回来的时候,没看到有别的车停在外面。

“是啊,这乌漆抹黑的,开什么车啊,别给开到沟里去,走走就行了,你俩也别送了……”

“嘿,又赚一千块,改天咱上永青买几套衣服去吧,顺便给猴娃子也买几套,这不是上幼儿园了嘛,得穿帅气点。”燕云开他们爷孙俩走后,罗蒙关上门,挨着肖树林坐到沙发上。

其实他刚刚已经发现,自己刚进门的时候,看燕云开的那一眼坏事了,这会儿他正Сhā诨打科,企图逃过一劫。

“先去洗澡吧。”肖树林冲他抬了抬下巴。

“要不要……一起?”老周小媳­妇­似的扯了扯他的袖子。

“我洗过了。”肖树林淡淡地说道。

“那好吧。”罗蒙一步三回头,就这么怀着忐忑的心情进了浴室,好吧,他承认,其实还是有一点期待的,好吧,其实是很期待。

“洗好了?”见罗蒙从卫生间走出来,肖树林抬头看向他,眼角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坏坏的,嗓音也是低低沉沉地透着诱惑,勾得老周全身各处火花四溅。

“嗯。”罗蒙咕噜一声咽了一下口水。

“上楼吧。”肖树林淡淡说了一句,也看不出来什么情绪,带头就往楼上去了。

罗蒙亦步亦趋地跟在猴头,这会儿猴娃子早就睡熟了,花花也不知道躲到哪个角落去玩耍,整栋屋子空荡荡的,回荡着他们二人的脚步声,每走一步,罗蒙体内的欲望便要高涨一分……

“坐到那里去。”进屋后,肖树林随手指了指房间里的一把椅子,然后顺手就把房门锁死了。

罗蒙乖乖坐到等着上,面上没怎么表现出来,其实心里已经是急不可耐了!嗷!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手。”肖树林从放衣服的抽屉里拿了一条背心出来,将罗蒙的两条手臂拉到身后,用背心拧成的布条将他的两个手腕固定在椅子的靠背上,然后又关了房间的大灯,只留了一盏床头的小灯,这才不紧不慢地坐到床沿上。

“……”这个节奏有点太慢了,老周有点吃不消。

过了好一会儿,肖树林这才窸窸窣窣地脱起衣服来,每个动作都像慢镜头,慢得坐在对面的罗蒙抓肝挠肺欲­火­焚身。

肖树林将自己脱得只剩下一条短裤,这才停下动作,往罗蒙跟前凑了凑,在他脸上喷出温热的鼻息:“怎么样,没他好看吧?”

“……”罗蒙欲哭无泪,他现在已经可以猜到今晚的主题是什么了。

*****此处省去H部分,那什么,将来有机会补上******

第二天,当老周走在路上。

“哎,罗蒙啊,咋流鼻血了呢?”迎面走来的刘彩云急急忙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给他捂上。

“这两天上火。”老周蹲在地上仰头朝天,昧着良心说道。前两天罗老汉刚刚从罗汉荣他们那儿买了个猪心炖了蜜叫他们父子三人吃,罗汉良家的猪养得不错,猪心也好吃,那个猪心­肉­切成一片片的,咬着还挺香,吃完了猪心­肉­,又喝了蜜汤,不知道多滋润,怎么可能这么快又上火了?

“哎呀你这孩子,这么大岁数了咋还流鼻血呢?”小孩流鼻血倒是常见,这么大个人了,要不是碰了撞了,真少见有流鼻血的。

“咳咳,火气旺。”这家伙说谎,事实上是因为他刚刚不小心想起昨晚某个少儿不宜的画面来了,相当火辣。

“别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吧?要不要上医院查查?别不当回事我跟你说,有问题就要早发现早治疗……”刘彩云忍不住喋喋不休起来。

“真没事……”罗蒙捂着鼻子看着天。

“哎呀老周,这是怎么了?”在牛王庄上­干­活的人发现了这边的情况,也纷纷过来表示关心。

“没事,没事,都­干­活儿去吧。”罗蒙连连摆手,这时候他真的不想被围观啊。

“天哪!这是流鼻血了吧?”

“老周啊,上医院做个血常规吧。”

“没事,就是有点上火……”

“你这孩子,刚吃了猪心,咋又上火了呢?叫你少烤点火还不听,往后这屋里也别总烧壁炉了,烧得屋子太­干­,不然怎么会走在路上好好的突然就流鼻血了呢……”等到吃中午吃饭的时候,从刘彩云那里听说了罗蒙流鼻血的事,刘春兰又是好一通念叨。

“……”罗蒙一声不吭,瞄了一眼似笑非笑的肖树林,埋头扒饭。

胡群峰和王大胜听说了此事,兴冲冲就结伴上了牛王庄:“你这家伙,尽攒着鸽子蛋自己吃,现在看看咋样,补出鼻血来了吧?”

巴拉巴拉念叨了半天,愣是从罗蒙手里弄走了十几对鸽子蛋,这才心满意足地下山去了,路上这两人还兴高采烈地说呢:“这玩意儿是真补啊你说,不然罗蒙那小子也不能补出鼻血来啊,咱也得多吃,年纪大了就得进补啊。”

面对众人的误会,老周只好抹抹鼻子,选择沉默,这玩意儿实在不好解释啊。

“啪吧。”这天傍晚猴娃子从幼儿园回来,找老周说说话了。

话说这孩子在幼儿园适应得还成,话也明显比之前多了,罗蒙他们­干­脆就叫他接着上,原本打算交学费的,幼儿园园长说反正这学期也没剩下几天了,学费就算了,下个学期再说吧,罗蒙也就没客气。

“咋了?”罗蒙问他。

“老师说不让带花花。”猴娃子黑黑的小脸上带着一些失落。

“为啥啊?”

“小朋友哭了。”猴娃子搓了搓手里的核桃,抬头看了罗蒙一眼,呼,没生气。

罗美玲说每回幼儿园里的小朋友一哭,她们姐妹俩就要倒霉了,让他要小心,虽然今天这事严格说起来也不是他的错,不过是因为有个小朋友发现了他怀里的花花,想伸手摸一把,结果被花花喵嗷一声给吓尿了而已。

“小朋友为啥哭啊?”联系前面的对话,老周已经能猜到这事肯定跟花花脱不了­干­系了,不过为了引导自己儿子多说点话,他还是明知故问了一回。

“他是爱哭鬼。”猴娃子一扭头,坚决不说是花花的错,这丫护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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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6、最新更新

不管怎么说,把花花带去幼儿园确实不合适,幼儿园老师既然说了不能带,罗蒙就不叫猴娃子带了,让他放心去上幼儿园,花花自己帮他看着,保证等他放学回来,花花还是好好的。

为了成为一个说到做到的好啪吧,老周当然要好好看着花花,这货可是野生的,万一哪天跑了,他拿什么跟儿子交代,于是他只好跟猴娃子一样,天天让花花窝他怀里睡觉。

刚开始的时候花花还不乐意,嗷嗷抗议,被肖树林盯着看了几秒,终于认命了,这货最怕肖树林,被剪爪子的­阴­影至今还笼罩着它。

上水村那边有陈刚负责,老周并不怎么需要为种蘑菇的事情费心,陈刚这人也是果断,前脚刚跟罗蒙谈定,后脚就把他在彤城的那个店面给处理了,打包打包回了水牛镇,专心管起了上水村那边的事情来。

上水村那边的建设需要一些什么材料,陈刚会直接开单过来,陈管事安排人给他运过去,最要紧就是钞票要跟上,建菇棚需要购买不少建材,虽然说都不是什么特别昂贵的东西,但是因为规模较大,加起来也得不少钱。

为了不让自家的钱袋子继续瘪下去,老周又上四合院那边查看了一遍各间仓库。

“怎么还有这么多玉米粒?”老周问他们家管事的。

“­干­玉米粒不大好卖,打成玉米碴磨成玉米粉也都不太卖不动,榨油还成,就是有点浪费,油渣能当饲料,不过现在咱庄上也不缺饲料。”

在饲料充足的情况下,陈建华一般不会安排人直接用玉米粒喂牲畜,之前的油渣饼,加上夏秋储存的­干­料,再加上最近每天从大棚那边整理出来的各种青料,足够牛王庄上的水牛消耗了。

­鸡­棚那边,因为之前老周安排人把­鸡­群放到山上的各片林子里去吃草籽,也只需要在每天早晨和傍晚稍微喂一点,消耗也不大。做月饼做饼­干­等用料,在牛王庄这一年的玉米生产规模中,跟本就是是九牛一毛。

“胖子,玉米面馒头怎么做好吃?”为这事,老周只好又去找他们家掌勺的。

“东家,咱啥时候杀猪?”侯胖子最近又馋­肉­了,老周家的猪­肉­。

“快了,今年咱这山上人多,到时候小年杀一头,大年再杀一头。”平时也就算了,过年的时候,这油水肯定得足啊。

“我想要一副猪肚。”胖子口水哗哗。

“那就要看你这个馒头做得好不好了。”天底下哪里会有免费的午餐,尤其是在老周家。

“这个你放心,不就是玉米面馒头嘛,从前陈家老菜馆就有做,这个馒头啊,要怎么才能做得松而不­干­,又软又有嚼头,啧啧,不是我吹,我这里有个独门秘方,连我师父都不知道。”胖子这就吹上了。

“比你师父还厉害?”老周不信。

“咳咳,也不是说比他厉害,他有他的法儿,我有我的法儿。”吹牛也不能过了不是,陈福汉他们家几代人的积累,加上他自己本身几十年的功力,绝对不是侯胖子三下两下就能轻易超越的。

“那你先做做看,真要那么好,到时候再给你一个肘子。”老周主动提价。

“好嘞!您等着,我这就做去。”侯胖子二话不说,捋袖子­干­活儿,一副猪肚再加上一个肘子,也勉强够他过个好年了。

这胖子做玉米面馒头确实是有一手,罗蒙在旁边看着也觉得不一般,主要是玉米面的比例高,一般做玉米面馒头,都要多放点小麦粉,不然做出来的馒头硬,这胖子放这么多玉米面,这么少的面粉,做出来的馒头,果然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松软不发­干­,又挺有嚼劲,玉米味十足。

“咋样?”侯胖子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们东家。

“好吃!”老周冲他竖起大拇指:“猪肚和肘子,我都给你记下了。”

“嗨,到时候你可别忘了啊!”

过年的时候老周家杀的两头猪,那肯定是不卖的,牛王庄上如今这么多人,像边大军纳茂成他们,都是拖家带口的,林春玉他们一家三口听说也要在这边过年,另外还有罗红凤那边,肖老大那边,肖树林他舅妈那边等等。

这一圈分下来,两头猪还能剩下多少啊?每个人又能分到几块­肉­?在这种僧多粥少狼多­肉­少的情况下,­干­等着肯定是不行的,得未雨绸缪啊!

“今天晚了,你明天把这个手艺教给冬梅嫂子她们,好好教,到时候我再多给你一个肘子。”

“就多给一个啊,这可是独门秘方!”

“我刚刚看你做这个玉米面馒头不是挺麻烦,你要是教会了她们,往后随便什么时候都能吃现成的,那还不好?”

“我要是一回多做几个,放凉了冻上,想吃的时候蒸一蒸,那也是一样。”

“成,再给你加一副肥肠,再多就没有了,爱教不教。”

“那咱可说好了,一副猪肚一副肥肠,还有一对肘子,到时候杀了猪,你得叫我先挑。”

“行,叫你先挑。”

“你到时候可别反悔。”在胖子看来,这个价位还是不错的,毕竟只是个小偏方,也不是什么大菜。

“我不反悔。”老周咬着玉米面馒头,悠悠应道。

“弄啥呢这么香?”这时候陈建华也从大棚那边回来了,闻到食堂这边好像是开火了,也打算进来蹭点吃的,陈管事一般不下地,但是偶尔也要到地头上关心关心各项工作的进展。

“侯胖子做了点玉米面馒头,你也尝尝。”老周说道。

“看着还不错。”陈建华洗了手,随便在自己裤子上擦了擦,就伸手到蒸笼里抓馒头吃。

“你看这个馒头咋样?”老周问他们家管事的。

“行。”陈管事咬着馒头点点头。

“那你明天安排几个人,多磨些玉米面,再帮冬梅嫂子多组织几个人手,摆开了在咱院子里做玉米面馒头,个头要比这个稍微大一点,到时候放凉了打上真空包装,放到超市里卖,网店那边也能卖,这大冬天的,冷馒头在路上耽搁几天也不容易坏。”老周这就给他们家管是的分配任务了。

“好。”陈建华点点头,要是不出意外的话,要不了多久,他们仓库里的那些玉米粒,就都能换成现钞票了。

“要做那么多啊?”侯胖子这会儿就有点转不过弯来了。

“……”老周拍了拍他们家掌勺的肩膀,没说话,从柜子里找了一个盆出来,装上一盆热馒头出了食堂,晚上他们家就吃这个了,到时候把这些馒头热一热,再煮一锅粉丝汤,猴娃子和肖树林估计都会喜欢。

“啥情况啊?”侯胖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回这个做玉米面馒头的技术卖的是啥价位?”陈管事的咬着馒头,问侯胖子道。

“一副猪肚一副肥肠两个肘子。”胖子如实回答。

“胖子啊。”陈管事的咂咂嘴,一边伸手从蒸笼里又拿了两个玉米面馒头,一边伸出另外一只手拍了拍侯胖子的肩膀,说道:“这辈子咱就当厨子吧,千万别学人家下海做生意。”

“啥意思啊?”侯胖子看着陈管事抓着馒头边吃边往外边走的背影,傻傻问了一句。

陈建华在门口逆光处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晃了晃手里的馒头,淡淡地告诉胖子说:“就这技术,换头猪都不是问题。”

“……”食堂内沉默了良久,好一会儿,才终于爆发出胖厨侯俊中气十足的哀嚎:“嗷!!!我的猪!!!”

要说侯胖子贡献的这个玉米面馒头的技术真是解决了大问题,牛王庄上的玉米粒滞销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么好的玉米,都用来榨油老周是不太舍得。

虽然说只要把玉米油的价钱卖高一点,赚得那也不一定就比做馒头少,可老周心里就是转不过弯来,总觉得浪费,只有做成馒头,一口一口全都吃进大伙儿的肚子里,他才觉得最实在。

老周家的这款玉米面馒头个头比他们家的­奶­馒头­奶­黄包要稍微大一点,一个卖一块钱,蒸熟放凉以后打成真空包装,有四个装六个装和十个装的,无论是在网店上和超市里,都卖得非常好,另外罗红凤那边的早餐店也增加了玉米面馒头这一样。

因为生意好,四合院这边的蒸笼也是一天到晚都没断过热气,仓库里的玉米粒就这样一袋一袋被拖了出来,加工成玉米面馒头卖成现钞票,老周的经济压力顿渐。

钱的问题解决了,上水村那边还有一件事情需要老周费心,那就是将来的用工问题,其中有不少上水村的村民愿意­干­这个活儿的,因为是在自己村子,每天除了给罗蒙­干­活之外,自己还能兼顾点田地,所以他们乐意­干­,另外的,就要从网络上招了。

年关将近,就在很多人开始为回家的火车票犯愁的时候,牛王庄的铁杆粉丝们发现,罗蒙家又贴出招工启示了。

“本山庄欲发展菌类种植,现招工人若­干­,工作内容简单,工作强度较大,有意者请联系136********。”

“老周,真的要招工啊?这回咋没有在咱坛子里贴招工启示啊?”当天上牛王庄­干­活的,有消息灵通的坛友,很快就找罗蒙问这事去了。

“你们谁要来啊?”罗蒙问道。

“那倒是没有。”虽然每次上牛王庄都是­干­活不是消费玩耍,但是大伙儿基本上也都是把牛王庄当农家乐了,假期的时候过去放松放松身心,挥洒挥洒汗水还挺好,真要长期上牛王庄当苦力的话,那还真需要一点魄力和勇气。

“那不就是了,我想你们这些家伙八成也不会来。”

“这回的菇棚听说建在上水村?”

“是啊,今天那边正好需要人手,你们去不去?”

“我去。”

“去了好好­干­活啊,别尽顾着拍照。”

“哪儿能呢?就是顺便拍两张照片,到时候发到咱坛子里,叫大伙儿都明白明白上水村那边究竟是个什么情况。”这可是第一手资料啊。

这家伙效率还挺高,第二天,彤城论坛就出现了一个叫做“上水村概况”的帖子,内容如下:

相信很多坛友都已经知道了,昨天老周在网店上贴了一则招工启示,估计很多坛友都难免有些心动,本人昨天正好在上水村­干­活,于是就帮大家整理了一下上水村的资料,到底要不要去那儿当长工,大伙儿看完帖子以后,自行定夺吧。

上水村,村名由其地理环境发源而来,该村周围的山麓中有着大大小小不少泉眼,泉水汇聚成溪流,就是流经大湾村的那条小溪的发源地。

该村离水牛镇大约一个小时车程,山路崎岖,雨天难行,前些年村子里的人全部都已经搬离,这回因为老周承包的牛背峰,就将这个村子包围其中,所以才会将菇棚建在此地,据说除了村子附近的少量耕地,四周全部都是老周承包七十年的山地。

我昨天过去­干­活的时候,上水村正在休整中,负责休整工作的都是这个村子的村民,老周提供材料,他们自己把房屋休整出来,然后再出租给老周作为工舍。

听陈刚说,也就是以后上水村菌类种植的总负责人,他说员工的宿舍安排,初步拟定是每两个人一个房间,一方面是这一次要招的工人较多,而房屋的数量有限,另一方面也是出于安全考量,深山老林,大家知道的,如果是夫妻二人同来,可以给安排夫妻房。

住宿条件还成,除了最基本的桌椅板凳床,每个房间还会配备一台电视,网线现在也正在拉。因为之前的老房子是不带卫生间的,现在几乎每家每户都在后院修卫生间,可以淋浴,有抽水马桶。

食堂也有,专门有一间屋子用来做饭和储存食材的,现在已经用上了,一到吃饭时间,大伙儿个个都端着饭盆上那儿打饭打菜,食材也跟牛王庄差不多,目前负责做饭的是一个上水村的大娘,那手艺跟侯胖子比起来那自然是差远了。

住宿和伙食基本上就是这样,接下来说说工作方面的事,工作内容不用说大家都知道了,就是种蘑菇,不过种蘑菇也有各种分工,其中包括拌料消毒装袋采摘等等,听说以后会分早晚班,早班很早晚班很晚,这个大家要有心理准备。

最后就是工资待遇了,上水村这边的工资确实是要比牛王庄那边高些,根据岗位的不同,普通工人每个月的工资大约两到三千的样子,包吃住,有年终奖。

最后的最后,千万不要以为只要你来了人家就会欢天喜地敲锣打鼓的欢迎,这里对员工也是有要求的,昨天修菇棚的时候,就有个年轻人因为­干­活拖拉爱磨洋工,被陈刚给请回去了,顺便说一句,那家伙跟陈刚一样,都是上水村的人,所以你们知道了,这位绝对不是好糊弄的。总之,辞职须慎重。

最后的最后的最后,贴几张上水村的照片,大伙儿看看这地方对你胃口不?

这个帖子一发上去,下面跟帖者众多,其中也有不少说要转载的,牛王庄可不止是在彤城论坛有人气,另外还有不少亲子论坛地方论坛等,都常常都能看到关于牛王庄的帖子。

透过这个帖子,网友们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上水村并不是世外桃源,这里只是一个普通的小村庄,老房子小溪流古井大树,正在施工中的菇棚,路边的砖块水泥,所有这一切,都被实实在在地拍进了照片里。

“去吗?”电脑屏幕前,一个年轻女人问她身边的男人说。

“今天晚了,明天一早我们先打电话过去问问。”男人说道。

他们夫妻二人结婚晚,如今已经共同生活了三年多,两人的年纪都已经上了三十,妻子的肚子却迟迟没有动静,两边的老人都挺着急,话也是越说越直接,甚至相互指责说问题出在对方孩子身上,弄得他们夫妻俩压力都挺大,前几天甚至还大吵了一架。

想想他们二人之前他们的感情一直都很好,就算将来不会有孩子,谁也没有要离婚的心思,这一次夫妻二人打算去水牛镇,一方面是想看看散散心换个环境能不能增加受孕的机会,另一方面也是想要躲开点两家的老人,再这么发展下去,他们的婚姻迟早要出问题。

“这就收拾上了?”千里之外,一个五十开外的老汉挂上电话,对他身边的­妇­人说道。

“不是说能去吗?我刚刚都听到了。”­妇­人笑道。

“着啥急啊,我明天还上单位办停薪留职呢。”

“你刚刚打电话过去,人家咋说的啊?”

“说上水村那边这会儿正建菇棚呢,咱俩年纪大了,不合适­干­那活儿,让先在四合院那边帮忙,摘菜剥豆子做豆腐什么的,活儿不重,包吃住,一天就给三十。”

“三十咋了?不要钱我都愿意去。”

“哎呀,熬了这么多年,总算熬到头了,儿子女儿都大学毕业,将来怎么样,都叫他们自己拼搏吧,我是管不动了。”

“往后咱也过过自己的日子,这城里待着真是没劲,不是汽车就是房子,还是村里好,我小时候就长在村子里,可惜现在也没有我能回去的地方了。到时候咱俩在上水村,找人家本地的村民商量商量,看能不能开一小块地,咱也自己种点菜,不行在路边后院的,随便哪个地方都成,反正村子里到处都是地方,再养上几只­鸡­,天天有­鸡­蛋捡……”

“旅客朋友们请注意,由XX开往彤城方向的T**次列车即将进站,列车停靠一号站台,请大家排队检票进站……”

在某个火车站候车厅中,也有年轻的乘客默默背上行囊,加入到检票口外面的队伍当中,此行的目的地——牛王庄。

就在年关将至的时候,上水村的村民们在他们村长崔宝坤家里摆了一桌,请罗蒙过去吃饭,说是要感谢他给他们村子带来发展,实际上罗蒙和陈刚都知道,这后面八成还有别的戏要唱。

果然,酒过三巡之后,前阵子被陈刚给开了的那个上水村的年轻人和他爸两人就过来村长家串门了,刚好他们这不是在喝酒嘛,崔宝坤等人就拉他们上了桌,这话题很自然就转到了这个年轻人被开的事情上。

这个年轻人叫崔铠业,二十上下的样子,面容还显得比较稚­嫩­,之前把他开了,陈刚就和罗蒙打了个招呼,说这就是个大孩子,还不懂事,纯粹就是过来混日子混工资的,不过自己这回把他开了,上水村有些村民可能会有想法,让罗蒙知道一下,有个心理准备。

“你这个孩子,都跟叔说好了这回要好好­干­好好­干­,你看看,总共才正经­干­了几天活儿……”村长崔宝坤念叨他说,按辈分,崔铠业要管崔宝坤叫叔,崔宝坤这个村长当得虽然就只剩下一个名头了,不过这个忙看来他还是想帮。

“正经­干­活?那他可真是一天都没有。”陈刚喝了一口啤酒,伸出手指头点了点崔铠业,先发制人。

“唉,年轻人还是不懂事啊。”崔宝坤叹了口气,大概也知道崔铠业是个什么德行。

“我怎么不懂事啊?怎么没­干­活了?”崔铠业不服气。

“那你就说说,在村里那几天,你都­干­了些啥?”陈刚问他。

“你不是叫我搬竹子?”

“那你总共搬了多少竹子嘛?那几天时间,总共又领了多少工资?”

“多少工资?五百块钱,咋了,还给多了?”崔铠业斜着眼,一副你很搞笑的表情。

“厚忠叔啊,你看看,在你们家铠业眼里,五百块那都不叫钱,哪天我也喊个这样的上你们家搬几根竹子,叫你给五百块钱工资,你愿意不?”陈刚转头对崔铠业他父亲说道。

“咱这小家小户的,跟人家怎么能比?”崔厚忠帮自己儿子说话。

罗蒙听他这么说,笑了笑也没吱声,今天这事,还是交给陈刚去处理吧,反正往后上水村的事情也是他管。

“你这话叫外人听了,还当咱上水村是土匪窝呢,你自己都不不愿意花这个冤枉钱,人家凭啥就得愿意啊?就凭比你有钱?有钱就是欠了你的?”陈刚伸手夹了一筷子菜,脸不红气不喘的,话却说得很重。

“哎,吃菜吃菜。”崔宝坤等人见气氛不对,连忙又招呼大家吃菜喝酒。

“叔,你们也别怪我难说话,你是当村长的你知道,手底下要管几个人真没那么容易,人要管不好,啥事能­干­得起来啊?这回罗蒙他这个种蘑菇的事情要是黄了,你说对咱村有啥好处?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我还指着靠他这几个菇棚盖房子娶媳­妇­呢。”几杯酒下肚,陈刚又主动把话题给扯回来了。

“咱也知道你不容易,没靠爹妈,年纪轻轻就自己一个人上彤城把店面给做起来了,咱一个村子的年轻人,就数你最出息。”崔厚忠这就给陈刚戴高帽了:

“铠业这小子,我也知道他不懂事,你就看在同村的份上,照应照应他,这不是,去年谈了一个女朋友嘛,我跟他妈看着都觉得挺合适,本来都要商量订婚的事情了,前几天人家姑娘听说他又待家里没出去­干­活了,一生气,就要闹分手。”

“那你们让我咋办嘛?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头一回就这样,那往后谁还把我的话当回事啊?”陈刚不肯松口,酒桌上的气氛又显得有点僵硬起来。

“铠业今年多大岁数了?”看看火候差不多了,罗蒙这时候就出声了。

“二十四了。”崔厚忠说道。

“哦,二十四了,是该谈女朋友了,不过这事你们也别怨陈刚,从前我在外边跟人合伙办厂的时候,比他还难说话,不然松松散散的,啥事都别想­干­得成。”老周首先表明姿态,自己肯定是站在陈刚这一边的。

“……”他这话一说,饭桌上的气氛就更僵了。

“铠业的女朋友是哪里人,现在做什么工作?”这时候罗蒙又问了。

“也是咱镇上的,现在在永青当服务员。”

“这样,哪天她要是休息,你们让她上咱超市去找一趟高素女,刚好超市那边听说最近要招人,我到时候跟高经理去打一声招呼,高经理看着要是合适,往后就叫她在咱超市里上班,铠业也你去跟人家姑娘说说这事,要是她工作的事情能成,你俩估计暂时就吹不了,往后怎么样,还是要靠你自己,你看咋样?”罗蒙说道。

“叫她到超市上班?”老周家的几个产业大家都是看好的,这才多长时间,超市早餐店什么的,个个都整得有模有样,再过个三五年,说不定就能出个大企业,再说他家员工流动­性­不大,工作稳定,工资在镇上也算高的,福利待遇又好,加上发展前景,这当然是一份好工作了,比在永青当服务员那自然是强多了。

这姑娘工作的事情要是成了,说白了就是女方欠他们一个人情,分手不分手的以后还难说,眼下来说,八成是分不了,这婚事要是能成,老周这就算是给他们家儿媳­妇­安排了一份工作,那当然是最好。

“原本超市那边的事情交给高经理管,我是不好再Сhā手的,大家这乡里乡亲的,就破一回例,不过这事情到底能不能成,还得叫高经理拍板。”实在要是不合适,罗蒙也不好把人往超市里硬塞。

罗蒙也算是看出来了,今天酒桌上这么多上水村的人,大伙儿说的虽然都是崔铠业的事情,实际上,也是想探探他的态度,要是做得太过,这些人以后对他肯定得有想法,平时看不出来,一旦上水村那边的菇棚出点什么事,就能显出差别来了,不能让那边的菇棚还没弄起来,人心就先散了。

“我看这事肯定能成,那姑娘我见过,挺利落。”崔宝坤说道。

站在他的角度,觉得这事能这么处理就已经很好了,罗蒙也表了态,确实还挺照顾他们村的村民,之前菇棚那边招工,就优先招收他们村的人,这回崔铠业这事,他也没有一味的强硬,有商有量的,甚至还做出了让步,有这样就行了,往后挨着他的牛王庄,他们上水村的人肯定也不会太吃亏。

酒桌上另外几个人显然都觉得罗蒙这事做得还挺地道,接下来吃菜喝酒,也都热络了不少,崔铠业又吃了一会儿就走了,大概是跟他女朋友说这个事情去了,他父亲崔厚忠没走,继续和大伙儿一起喝酒。

崔厚忠对这件事的处理并不十分满意,但也不能说很不满意,毕竟儿子的女朋友现在还不是它们家儿媳­妇­,以他儿子现在这副德行,这事将来很可能会黄,可他确实也不占理,崔铠业是他儿子,再赖他也不能不管,可人家凭啥要管啊?

再说他跟他媳­妇­往后也是要在村里的菇棚­干­活的,两个人加起来,一个月能挣好几千,这对他们家来说绝对是一笔大收入了。

唉,说来说去,自家儿子要是能再懂点事就好了,他要是也能在菇棚­干­活,年轻力壮的工资比他们老两口还能高点,将来他们夫妻俩,加上儿子儿媳­妇­,全家人没个月收入近万,日子过得又安稳,那可真就啥都不用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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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7、最新更新

老周对陈刚这个人还是相当满意的,就比如这回处理的崔铠业这事,黑脸的戏尽叫陈刚给唱了,老周自己只要当当老好人就成,这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陈刚在上水村那边,大伙儿也都管他叫陈经理,领导菇棚的建设以及其他一切事宜,和高素女等人一样,是老周手底下的主要管理人员之一,相对之前的几个人,陈刚这人的­性­格相对来说就比较不讨喜。

陈刚这人说话不好听,为人也是比较现实,功利心较重,不过老周看上的就是他­性­格果断目标明确,菇棚那边一切都是从零开始,租房搭建菇棚招工等工作,少不了都要和这些上水村的村民交涉,要是没有点魄力,光扯皮就能扯到明年去,还­干­个毛事业。

有功利心也不是坏事,­精­于算计,注重现实,又有­干­劲,这绝对是一个优质管理人才啊,最要紧老周还不用担心自己会被他给卖了,种菇事业虽好,没了灵泉也未必玩得转。再说有野心的也未必就是坏人,追名逐利者未必就薄情寡义,淡泊名利者未必就重情重义,凡事都因人而异。

这一到年关,老周的饭局就多起来了,别的不说,他们村就有不少人喊罗蒙上他们家吃饭的。这一年冬天回村里的年轻人,其中也有不少都打算明年不再出去了的,既然要留在村里,少不了就要跟罗蒙打交道,趁着过年这几天,请顿饭那都是没说的。

乡里乡亲的也不好推辞,去了这家没去那家更是不好,于是老周这阵子隔三差五的就要出去吃顿饭喝顿酒。

这天下午,村里又有人请他去吃饭了,这家主人叫罗炎椿,年岁比罗老汉还大点,之前他们家老的小的全部都不在村里住,下面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已经成家了,大儿子在永青买了房,老两口就跟他们住永青。女儿嫁得远,小儿子在市里上班,都很少回来。

这两年听说村子里种菜不错,两个老人就有点心动,儿女们却死活不肯叫他们回来,说自己现在日子好过了,也不差他们俩种菜那点钱,到时候别人不知道的,还当他们当儿女的不孝顺呢,加上大儿子大儿媳又都上班,家里也得有人带小孩,一来二去的,就一直没回村。

前些天老头子刚好碰到一个上永青置办年货的村民,两人很自然就说起了村里的事情来了,听人家说现在种菜一个月能挣多少多少钱,村里的晒谷场每天多少多少人过去买菜,罗蒙的超市怎么怎么红火,罗兴佑的网店生意又多么多么好,说得老头心痒难耐,回去和老伴商量商量,第二天就收拾了几件衣服,带着孙子回来了。

“哎呀!真香!”罗蒙一进院子就闻到一股浓香,屋里的高压锅正哧哧喷着热气,院子里坐了好几个人,正说话呢。

“哎,罗蒙来了,快进来坐,一会儿就好了。”罗炎椿的媳­妇­唐雪娥连忙站起来招呼,搬了一张凳子叫罗蒙坐,又抓了些花生糖果给他,糖也是好糖,不比罗蒙当初回村的时候带回来的那些差。

“这是煮猪脚呢?”罗蒙剥了一颗花生,笑着问道。

“是啊,还从冬梅家买了一只­鸡­,他们家的那些­鸡­养得可真好,过两天我还得去买两只,一只杀了给永青那两个补补,一只叫他俩拿给那边的老太太。”唐雪娥笑道。

“就念着大儿子,下面两个不管了?”曹凤莲玩笑道。

“他们过年都不一定会来,我想管也得管得到啊,还是你们家好,两个儿子都在身边,事业也­干­得好,汉荣那就不用说了,汉良如今也是出息了,瞧这猪给养得,听说现在每天可都是不够卖,我看你这俩儿子要不了几年,就都要成咱镇上的大户了。”唐雪娥笑嘻嘻说道,按理说曹凤莲家这两个儿子原本没他们自家的儿女有出息,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将来怎么样,那就更难说了。

“嗨,好啥好呀,都是赚的辛苦钱,你没见他们夫妻俩都累成什么样了,还是在城里上班好。”曹凤莲也是笑容满面。

“上班有啥好,工资太低,人也不自由。”唐雪娥摆摆手。

“你要这么说,那就只剩下罗蒙这样的最好了,有钱有闲,手底下管着几个经理,啥事都叫他们去­操­心。”曹凤莲说道。

“十六他们两口子现在可好了,每天做做饼­干­,我听着都羡慕,刚刚我喊他俩过来吃猪脚,说是没空,网店上好多人等着呢,一会儿我给送一碗过去。”谭雪梅也这么说。

“羡慕啊?”罗蒙咧嘴坏笑道:“真要那么羡慕的话,改天你俩跟我爹妈去商量商量,看看能跟他们换个儿子不?”

“咯咯咯!你这小子!这还有能换的啊?”

“真要能换你俩还能愿意啊?我们家老头老太太心里边肯定都羡慕死你们了,瞧你俩假模假式那样。”

“我俩咋就假模假式了,你娘要是同意,我立马就把我们家汉荣换给她。”

“汉荣那么会赚钱你舍得啊?”

“你更会赚钱。”

“这老太太疯了,光认钱,儿子孙子都不要了。”

罗蒙跟这俩人Сhā诨打科,一院子的人都跟着乐呵,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罗蒙喜欢男人,不会给罗老汉他们生孙子这些事,好像已经变得稀松平常了。

大概是因为罗蒙自己都不怎么避讳,像今天这样,开玩笑的时候也会拿出来随便说,人就是这样的,一方要是理直气壮了,另一方就会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罗蒙一直都表现得不把这事当事,时间长了,村民们或多或少也会受到影响。

潜移默化之间,大湾村的人面对于罗蒙和肖树林那点事,已经显得没有从前那么别扭排斥了。

“哎,是不是好了啊?”又过了一会儿,曹凤莲看了看屋里的挂钟,问唐雪娥说道。

“我看差不多了。”

“那先关了,凉会儿,一会儿就有得吃的,今天我也跟着沾沾光,吃回好的。”

“你这咋叫沾光啊?”唐雪娥进屋关了煤气,又从屋里出来:“今天这黄酒还是你们家的呢,你说你咋酿的呢?咋能把黄酒酿得这么好?”

“不是我酿得好,是这个糯米好。”曹凤莲笑嘻嘻说道:“秋里我让全顺扛了一百斤粳米,上罗蒙他们家跟老十六换了五十斤糯米,哎呦喂,不瞒你说,当时我还心疼呢,汉荣让我多换点,家里今年好多酿点黄酒,我还不舍得,嫌他们家的米贵。”

“后来咋样啊?你知道他们家这个糯米磨了做成汤圆卖到香港那边,一斤多少钱?反正我当时一听就给吓了一大跳,诶呦妈呀,占大便宜了这是!第二天连忙又给送了几根排骨过去,老十六和春兰两人硬是不要,闹得我真是怪不好意思。”

“那个汤圆,一斤卖多少钱啊?”唐雪娥忍不住问道。

“总共就卖了一回,再多能多到哪里去?”罗蒙笑着说道。

他们家今年就罗老汉这边种了一些糯米,就算都做成汤圆,也不够给杨存波他们那边长期供货的,再说自家还得吃呢,牛王庄上偶尔也有消耗,不过等再过几天,除夕和元宵这两个大日子,还会往那边再发两批汤圆过去。

“你爹这是咋种的呢你说?咋能把糯米种得那么好呢?这又不用化肥又不用农药的,我跟文峰他爷爷累死累活,种出来的稻子也就是那样了,脱了壳打成米,在罗兴佑他们网店上卖了些,人家都说蛮好,跟你们家这个一比,还是差远了。”

曹凤莲大概看出来罗蒙不愿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自己赚了多少多少钱,于是笑着又把话题扯开了,这事她也能理解,他们家汉荣和汉良最近赚钱也都不错,除了最开始的时候实在高兴,出来跟村子里的人说了一些,后来就不咋说了。

“那是因为你们家地里那肥下得不够。”罗蒙笑道。

“咋不够了,那可都没省着。”

“要不然就是因为二郎没在你们家地里撒过神水。”罗蒙又说道。

“哎,可能真就是因为这个。”曹凤莲也是种了几十年庄稼的,罗老汉地里的庄稼咋拾掇的,自己家的庄稼又是咋拾掇的,大伙儿都看在眼里呢,真就能差那么多?恐怕问题还是出在二郎身上。

一会儿高压锅开了,村子里也都没啥讲究,唐雪娥一人给大家打了一大碗,大伙儿一人端一碗,坐院子里一边晒太阳一边吃,边吃再边说说话,这一个下午过得也是十分热闹。

罗炎椿和唐雪娥夫妻俩这天也是下了一些本钱,不仅从吴冬梅那里买了一只小公­鸡­,还从罗汉良那里买了一只猪脚,另外又从村里弄了些黑豆,加了些­干­淮山片丹参枸杞子等,浇上曹凤莲端过来的黄酒,撒上一些白糖加了水放在高压锅里煮得透烂,加工虽然简单,味道却着实不错。

浓郁的酒香和­肉­香自然地混合在一起,冬日里吃着也不觉得腻,坐在院子里暖暖地吃上一碗,比之前几次碟碟碗碗弄一桌子菜的酒席实在是自在舒适许多。

“喵嗷……”花花闻到香味,也从罗蒙胸前领口处探出来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

“哎呦喂,还带着猫呢?”唐雪娥这还是头一回见花花。

“他们家罗平养的,这不是上幼儿园了吗,估计是不让带。”曹凤莲毕竟是带过两个孙子的,这事她有经验:“你们家小周在幼儿园咋样了?这都快放假了吧?”

“还成,听他们老师说还挺好,后天就放假了。”罗蒙说着又呼呼喝了一口热汤。

“喵嗷!!!”花花等了半天没等到­肉­吃,就伸出爪子去拨罗蒙手里的汤碗,小样儿还挺有劲,要不是罗蒙抓得挺牢,这一下说不定就洒了。

“这什么猫啊?长得虎头虎脑怪好看。”唐雪娥仔细看了看花花,好像好挺喜欢。

“不知道,一个北方的客人送的,说是将来长大了块头还挺大。”猞猁长大了块头确实很大,罗蒙这会儿就开始给大伙儿打预防针了,希望到时候能够瞒天过海。

“喵嗷!!!嗷!!!”花花这会儿已经开始往罗蒙肩膀上爬了,要是不拦着,这丫一会儿指定往罗蒙手上那只碗里跳。

“瞧把它给馋的,我进去给它打一碗去。”唐雪娥笑着就进屋去找了个带豁口的小碗,舀了些清水洗­干­净了,又从高压锅里打了几块­肉­出来。这要是别人家的猫,肯定是没这个待遇的,老周家的那就不一样了。

“它不爱吃肥­肉­。”见唐雪娥端个小碗出来,罗蒙眼疾手快,伸手就把碗里的一块猪脚给夹走了。

“喵嗷嗷!!!”花花气得直咬老周身上那件黑棉袄。

“吃你的,再不吃就没有了。”罗蒙指了指地上的小碗。

“……”识时务者为俊杰,花花深知这个道理,它也知道,把它碗里的­肉­吃光什么的,这事老周真的­干­得出来。

“喵嗷!!!喵嗷!!!”三四块不大不小的­鸡­­肉­,哪里够这只正在长身体的猞猁填肚子的,于是花花很快又闹上了,在老周身上爬上爬下,抓他的衣服,咬他的裤腿。在他身上挠几道红印子什么的,那它可不敢,一会儿回去后肖树林要是发现了,指定得收拾它。

“不够吃吧?我再给它加几块,罗蒙啊,你也再添点,今天煮得多,大伙儿都别客气啊……”见花花这样,唐雪娥自然也不好装没看见。

花花这货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客气,吃了一碗又一碗,最后弄得罗蒙都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于是就往它碗里倒半碗汤,这半碗汤下去,果然药到病除。

傍晚,猴娃子拉着肖树林的手回到他们家小屋的时候,看到他的宝贝花花竟然四脚朝天躺在他们家茶几上一动不动……

“呦,儿子回来了?”罗蒙这时候刚好从卫生间出来,跟猴娃子打了声招呼,却不见回应,低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只见他宝贝儿子正死死地盯着茶几上的花花看,一脸的哭相,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老周这下急了,这孩子来他们家这么久还没怎么哭过呢,这是咋了?又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茶几上那只醉死的猞猁,一拍脑袋,明白了。

“花花没死,还有气儿呢。”

“真的,不信你摸摸看。”

“还热的呢。”

“哎呦喂,别哭啊儿子。”

228

228、最新更新

花花这一睡,就睡到第二天上午才醒过来,这丫一睁开眼睛,就喵嗷喵嗷到处找吃的,罗蒙这会儿正蹲院子里杀­鸡­一时没搭理它,它便进屋缠刘春兰去了。

“这猫咋这能吃呢你说?”很快,屋里就传来了刘春兰的念叨。

“你别总紧着它吃,每天给它喂那么饱,还会抓老鼠啊?将来还不得养成懒猫了。”罗老汉说道。

“你要让它饿着,猴娃子能答应啊?”刘春兰一边说着,一边从柜子里端出一碟排骨,倒了点汤到手上的饭碗里,又夹了两块排骨,拌好了倒进花花的食盆里。

“懒猫就懒猫吧,反正咱这山上也没多少老鼠。”罗老汉想了想,又笑着说道,既然猴娃子喜欢,就叫他当宠物猫养着好了。

“你就是话多。”在许多地方,人们都相信老鼠是听得懂人话的,而且还很邪­性­,有些话是不能说的。

“怕啥,牛王镇着呢。”

“要我说,山上的老鼠肯定都是叫那条菜花蛇给吃了。”

“前些日子,我去山腰上那个水库看水的时候,就瞧见它盘在一块石头上正晒太阳呢,它也瞧见我了,就看了一眼,也没动弹,不知道是不怕人了,还是能分得出好坏咋的。”

“还能那么厉害?”

“我看着它像是通人­性­的。”

“有这么一条蛇待着山上也好,抓抓老鼠,还好当初没被老肖给吃了。”

“最近没咋看到,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太冷,冬眠了。”

刘春兰罗老汉他们现在都知道两千五的存在,牛王庄上好多人都知道,晓得这条大蛇是老周他们当初花两千五百块钱买回来的,谁也甭想打它那一身­肉­的主意。

至于黄大仙,知道它的人就少之又少了,这家伙体型小,比两千五容易躲藏,加上它白天很少出来活动,更不会大喇喇地趴在石头上晒太阳,大伙儿基本上没机会跟它打照面。

“­鸡­杀好了,咱这边要留点吗?”这时候罗蒙拿着一条抹布,一边抹手一边进了屋。

一直到现在,老周都不肯放弃寻找­鸡­灵,因为当初被他绑了绳子的小公­鸡­实在太多,自家消耗不完,所以他最近几乎把所有杀­鸡­的活儿都给包了,四合院那边加餐,­鸡­都是老周自己杀的,给肖老大送小公­鸡­,也是杀好了提过去。

“不留了,一会儿等胖子煮好了,咱也去打一点回来吃着就是。”刘春兰说道。

“那成,那我提过去了。”罗蒙应道。

“­鸡­肠收拾了吗?”罗老汉问他。

“没弄呢,太麻烦,丢了吧。”罗蒙说。

“五只­鸡­呢,不少­鸡­肠,够弄一盘的了,一会儿我弄,你别管。”罗老汉摆摆手。

­鸡­肠吃起来不错,就是弄着特别麻烦,中午反正是吃不上了,一个下午的时间罗老汉慢慢弄,等他弄好了,猴娃子也背着书包从幼儿园回来了,跟他一起回来的是美慧美玲两姐妹。

这一天罗红凤因为店里的事情有点多,家里没做饭,刘春兰喊她带上俩丫头上罗蒙这边吃,刚刚她去接罗美玲的时候,顺便就把猴娃子也一起接了,今天是幼儿园这个学期的最后一天,明天猴娃子他们就不用再去上学了。

从四合院那边打了一点当晚的饭菜,自家另外又炒了一盘­鸡­肠拌了一个豆腐,三个孩子五个大人,饭桌上也是其乐融融。他们家也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饭桌上大人小孩你一句我一句说得热闹。

罗美玲最关心她的那五棵瓯柑树啥时候种,罗美慧显然更关心猪血桃,听说那种桃子成熟以后颜­色­就像猪血一样红,吃起来又甜又多汁,桃味十足,前些时候罗红凤和刘春兰她们在家里说了一回这个桃子的事,罗美慧这丫头就惦记上了。

“趁这两天,你俩把猴娃子的房间整整吧,明年就甭叫他再睡楼下了。”晚饭快结束的时候,罗老汉对罗蒙说道。

“楼下暖和。”罗蒙扒了一大口米饭,应道。

猴娃子的窝挨着壁炉,比楼上确实要更暖和一些,当初肖树林给他编的篮子也够大,里面再铺上一床棉被,上面又给它弄了一床新被子,看着都叫人觉得舒服得很,猴娃子显然也很喜欢。

“那也不能一直叫他睡楼下。”罗蒙他们这栋小屋中的这个壁炉,在刘春兰罗老汉他们眼里就跟灶台也差不多,他们这里又不像北方人有睡火炕的习惯,灶台边是没人睡的,小猫小狗才睡灶台边呢。

“儿子诶,咱以后睡二楼吧?”罗蒙问猴娃子的意见。

“哦。”猴娃子应了一声,用调羹挖了一勺清炒­鸡­肠倒进花花的小碗里,花花最喜欢吃这个,猴娃子的调羹还没到,它就已经伸长了脖子等在那里了。

猴娃子的房间里啥也没有,当初罗蒙盖房子的时候,根本就没想到自己还能有个儿子,还当这个房间最后不是被当做书房就是杂物间呢,所以也就只做了最基本的简单装修。

如今猴娃子要住进去,罗蒙和肖树林决定再给这个小房间做点修饰,于是他们就问猴娃子喜欢啥,这孩子想了半天,说是喜欢小鸟,罗蒙和肖树林又想了半天,决定给他做个鸟窝。

木材啥的不用愁,镇上的那些房子如今也是正装修呢,之前一批装修完的,已经陆续有人住进去了,现在还有高处几楼没装修完。

罗蒙找甘师傅调了点处理过的木材,又和肖树林两人弄了几样工具到自家小屋,叮叮当当自己动手搞起了装修。肖树林的动手能力强,罗蒙也不差,两人锤子凿子锯子样样能上手,电动工具也使得顺溜,夫唱夫随,­干­得不亦乐乎。

“咋还是个窝呢?”这天下午罗老汉上楼一看,发现罗蒙和肖树林又给猴娃子弄了个窝,这回是木头结构的,看着还挺­精­致,不过那形状,一看就是个窝,不是床。

“猴娃子喜欢。”罗蒙嘿嘿笑道。

“你就惯着吧。”罗老汉哼哼了两声,又在屋里前前后后看了起来,从前的人要说装修房间,无非就是摆张床再摆几个桌子柜子,这些年物质生活丰富了,房子也就装修得越来越漂亮了,如今罗蒙和肖树林他们这个弄法,看在罗老汉眼里更是新鲜。

“这天花板咋弄的呢?”罗老汉看着看着,忍不住就问了。

“上了几层木板,颜­色­是肖树林画上去的,咋样,看着还挺真吧?”罗蒙兴致勃勃地给他解说。

“忒浪费。”罗老汉又哼哼了两声,这老头就是这个­性­子,死活就是不肯给人说个好字。

“还要­干­点啥呢?”过了一会儿,他又问了。

“这边,涂蓝漆,你看,这里到这里,边线都画好了。”

“我看到了。”

“刷上就行,刷子给你。”

“一会儿那边刷绿­色­的?”

“你咋知道呢?”

“这还有啥看不出来的?”

“……”

这小小的一个房间,罗蒙和肖树林真是花了不少心思,后来连罗老汉也加入了,三个人叮叮当当忙了好几天,终于赶在大年夜之前竣工了。

大年三十这天早上,罗蒙早早就起床了,肖树林也没去镇上练武,两人梳洗完毕之后,把猴娃子从窝里挖了出来。

“儿子啊,啪吧们要送你一个新年礼物。”老周吧唧一声在睡眼朦胧的猴娃子脸上亲了一口。

“是什么?”猴娃子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又揉了揉眼睛。

罗蒙和肖树林把猴娃子带到他的房间门口,鼓励他说:“打开看看。”

猴娃子踮起脚尖,握住房门上的把手轻轻一旋……

“叽叽叽……叽叽叽……”

“啾啾!啾啾!”

“笃!笃!”

“叽叽叽……叽叽……”

“……”

随着门缝越开越大,一片绿­色­的空间映入眼帘,仿佛是深山中某一棵苍天大树上的树冠一角,绿­色­的树叶遮住了大片的天空,但还是有丝丝缕缕的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间透过,那是罗蒙和肖树林在天花板上安的电灯。

脚下是褐­色­的巨大树枝,这根树枝与主­干­相交的那个地方,就是猴娃子将来许多年都要睡在里面的小窝了,用许多细木­棒­子钉成的鸟窝形状,看似杂乱无章,其实做工十分细致,里面睡觉的地方也很平坦舒适。

四周的墙壁,也做了装饰涂上了蓝­色­绿­色­的墙漆,一些细小的枝­干­,更是做得像真的一样,再加上罗蒙之前特意准备的鸟鸣录音,打开房门的那一刹那,猴娃子就觉得自己突然来到了大树上。

“喜欢吗?”老周笑嘻嘻地倚在门框上看着他儿子,肖树林靠在另一边,静静地看着,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喜欢!”猴娃子回过头来,眼眸中星星点点地闪动着喜悦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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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9、最新更新

正月初的一个上午,老周载着一三轮车的包子馒头去上水村,上水村那边虽然也有专门做饭的,不过这些包子馒头还有­干­菜腌菜什么的,基本上还是从四合院这边运过去。

猴娃子和肖树林没去,因为这一去,时间可能就会比较长,他俩下午还上山喂猴子,过年这几天牛王庄上的伙食好,猴子们也跟着沾了光,个个都吃得油光水滑的,猴子们心情好了,羊群也给照顾得很不错,只可惜老周今年买羊羔的时节晚,这会儿还远远没到可以宰杀的时候,所以今年牛王庄的众吃货们就没能吃上羊­肉­。

前些天,过小年过大年的时候,老周也让人往上水村那边运了许多­鸡­鸭鱼­肉­,那边除了上水村的原来的村民,好多都是在网络上看到招聘信息,千里迢迢乘车过来的,总得叫人家在这里过个好年才行啊。

这些年货,其中一部分是牛王庄自产,另外还有不少是侯胖子带着眼镜仔他们几个,上彤城采购回来的,这货最知道吃,对于他买回来那些东西的质量,罗蒙那肯定是很放心的,就是担心价格上会没控制,于是让账房女先生林春玉也跟着去了。

眼镜仔他们几个,现在是彻底打算在牛王庄扎根了,眼镜仔跟着陈管事学管理,前些时候他父母还来了一趟牛王庄呢,在四合院坐了小半天,跟陈管事的说了不少话。

这一说,他们很自然就知道陈管事曾经是名校毕业生,知名外企管理人员,这来头在他们这一带还是相当了不得的,这么了不得的人物,说啥他们都觉得有道理。陈管事说这孩子不错,要是一直在牛王庄待下去,跟着自己学学,将来也不会太差,当然他们当父母的要是能有更好的路子,那他也不拦着。

这对父母能有啥路子啊,小地方小家庭,啥事都得靠自己,就希望儿子将来能有出息,别跟他们一样。这会儿见到像陈建华这样的人才都跑老周手底下做事了,儿子又是被他亲自带着,那还舍得给他弄回去?说不定真的能有大好前程呢?那不是叫自己生生给毁了?

大个就简单点了,家庭情况不太好,高中毕业以后大学没考上,考上了其实也读不起,他自己出来讨生活,爹妈也是默认的,自然不会拦着。

这会儿见儿子在牛王庄过得挺好,吃得好住得好,个头眼看着又往上窜了几个公分,身板子也结实了,脸­色­也红润了,自打去了上水村以后,工资什么的,老周更是没亏了他的。正月里回家待了两天,把自己在牛王庄的事情给家里一说,爹妈亲戚就都说好,让他在牛王庄好好­干­,将来有能耐了,帮帮底下两个弟弟妹妹。

胖子这事就比较麻烦了,这丫是个没志向的,之前跟眼镜仔他们俩来牛王庄,很大一部分也是从众心理在作祟,他本来就跟眼镜仔和大个玩得好,他们俩都说要来牛王庄,他也就跟着来了。

这一来,不得了,吃得好啊,除了修水库那阵子辛苦一点,后来的活儿也不是很累,这家伙身体底子也好,有把子力气,适应以后觉得这日子就是相当滋润相当惬意,主要是每到饭点的时候,就特别有盼头,而且老周在山上弄点啥,都得先经过他们这里,有时候可以免费吃,有时候得掏钱买,根本不愁有钱买不着,这胖子挣的那俩钱,基本上就都填了肚皮。

这胖子家里边的情况还不错,本来他爸还打算让他在牛王庄吃点苦去去懒筋,再跟着老周长长见识,要是能学点什么技术回来,那就更好了,结果这几个月一看,每天不是­干­活就是张罗吃的,牛王庄上的各种特长,倒是没少往家里弄。

他们叫儿子去牛王庄,原本可不是图这些吃的,虽然这些东西确实不错,不过他们还是更希望儿子将来能有出息,再不济,像眼镜仔一样跟着陈管事学点东西,或者像大个一样被派去上水村跟着陈刚­干­,好歹也像那么回事,可他现在呢?每天种地吃饭,将来能有啥前途?

胖子他爸正月里也上了一趟牛王庄,当时老周刚好就在,于是也坐下来跟他聊了一会儿,胖子他爸就说了,自己儿子还年轻,趁现在得多学点东西,每天这么埋头­干­活,将来咋整嘛?

都是当爸的,老周这一听,也是深有同感,于是就问胖子了:“那你先看看,自己对啥感兴趣嘛?我要是能安排,肯定尽量给你安排。”

胖子供着一副像小山一样的大身板,坐在院子里的小马扎上,听老周这么问,眼神飘啊飘啊,就往食堂飘过去了。

“这个不行我跟你说,甭想。”他爸直接就掐断了他希望的小火苗。

“那没有了。”胖子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那要是没有了,你就跟我回家去,反正老子手头上的那些产业,将来肯定也是你的,早点学学,也没啥坏处。”胖子他爸的态度还挺强硬。

“我不回去。”胖子这会儿还年轻呢,刚刚才高中毕业,这么重一副担子,他现在还不想挑,何况他也舍不得牛王庄啊。

“你回不回去?”

“不回。”

“你要是不听话,老子将来可是一毛钱都不会给你,有多少东西,咱都往红十字会捐。”

“你捐啊,我就在这里­干­一辈子,反正饿不死。”

“你个浑小子!”

“家里是做生意的啊?”眼看着这对父子马上就要开演全武行,老周连忙出声打岔。

“可不是,咱当年可是白手起家,从摆地摊开始的,多不容易啊,就生了这么一个兔崽子,唉,等老子入了土,估计要不了三五年就该给我败光了。”胖子他爸摇头叹息。

“做什么生意的?”老周又问。

“做贸易,就是倒腾东西卖,从最早的香蕉苹果,到后来的钢铁煤炭,没啥是咱没卖过的,一二十年前,买卖好做钱也好挣,现在不容易了,还好前些年狠狠心,掏出去大半家当在外边置了点地皮。唉,反正咱也没啥文化,专业的东西那是不懂,玩就是钱滚钱,滚得好,那就越滚越大,滚不好,那就越滚越小。”胖子他爸也不是啥斯文人,说话糙得很,倒也直白爽快。

“哦,咱牛王庄也倒腾东西,你知道吧?”罗蒙笑着说道。

“你是说?”

“拖鞋。”老周说道:“这玩意儿也不是咱自己产的,都是从中西部地区收过来的,到咱这边配上鞋盒,除了现在网络上卖一些,主要还是往国外,我这边有个外贸员,小姑娘挺有能耐,前些天还接了一个柜的买卖,咱毕竟是刚开始,没有老客户,这也就算是不错了。”

“现在女的厉害了,稍微能­干­点的,都比一些浑不拎清的男人不知道强多少,人家还说我有儿子呢,看这小子这样,我有一个老朋友,家里就一个闺女,现在已经能给他爸帮忙了,我是羡慕不来。”胖子他爸说着说着又说到自己儿子身上去了。

“这孩子也不错,­干­活挺好,他要是实在不想跟你回去,要不,我就安排他先跟咱庄上的外贸员学学,那姑娘会好几门外语呢,你让他先跟一阵子,先知道知道外贸是怎么一回事,以后他要是想学,学两门语言也是不错的,反正现在还年轻嘛,没目标可以慢慢找,将来说不定还能把你们家产业发展到国外去。”

汤媛又要接单又要跟单出货的,活儿不少,也是时候给她安排个打下手的了,这胖子的年纪小,确实也应该多为他以后的发展考虑考虑,让他给汤媛打下手正合适,多少也跟着学学。

“这小子要是能有这样,老子就算是死也能瞑目了。”罗蒙能这么安排,胖子他爸也很高兴,毕竟自己儿子还很年轻,刚刚高中毕业,既然不想跟自己学做生意,他也不想把他给逼急了,毕竟就这么一个儿子嘛。

“听到了吧?”老周对胖子说道:“以后你每天早上一上班,就先上咱办公室看看,问汤媛有什么要帮忙的,有活儿就帮她­干­活,不会的让她教,她这会儿在家过年呢,等到时候汤媛过来了,我也跟她说说。她那边要是没活儿,你就找眼镜仔去领活儿­干­,现在咱院子里每天的排班工作不都是他在弄嘛,可别因为你俩关系好就给我偷懒耍滑。”

“哪儿能啊?我最勤快了。”胖子笑嘻嘻的。

“你小子可没那么自觉,经常不到饭点就回院子里找吃的,当我不知道呢?”老周的眼睛是雪亮的。

“这还不是因为咱比别人容易饿嘛。”胖子也不当回事,牛王庄的人都知道老周可­精­着呢,在背后­干­点啥都瞒不过他的眼睛,不过一般只要不做得过分了,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你现在一天要吃几顿啊?照这么吃下去,看你将来娶得上媳­妇­不?”胖子他爸训道。儿子太胖,爹妈就有了心病,不叫他吃吧,心疼,叫他吃吧,又怕害了他,不说三高什么的,大腹便便那造型,首先就不符合大众审美观啊。

“娶不上也得吃啊。”媳­妇­那都是没影的事,犯得着为了那些没影的事现在就开始饿肚子?

“你这浑小子!”胖子他爸又骂了几句,别看他有时候骂挺欢,其实心里可骄傲了,儿子说啥他都觉得有想法,特立独行,个­性­潇洒,像他,什么什么的,反正光往好的想,一会儿回去了,还得跟他媳­妇­夸上老半天,这小子如何如何,说得绝对也是津津有味。

老周骑着三轮车进了上水村,如今这村子被建设得挺不错,房子什么的虽然也没有盖新的,但是到处打扫得都挺­干­净,加上这人一多,自然就热闹了,今天早上出了大太阳,家家户户洗衣服晒被子的,这会儿都晾在院子里阳台上,衬得整个村子都很有生活气息。

上水村这边就初一到初三放了三天假,之后就开始上班了,当然有些人在家过年还没过来的,或者是想要多休息几天的,也并不勉强。老周到的时候是上午,上晚班的一些人这会儿还没开始­干­活,三五成群坐在路边或者院子里晒太阳,也有挥着锄头翻地的,结伴到溪坑里洗衣服的,一派的悠闲惬意其乐融融。

“哎,这是老周吧?”罗蒙骑着三轮车吧嗒吧嗒进了村子,村口溪坑边上,两个洗衣服的­妇­人就向他看了过来,上水村这边还有不少人不认识罗蒙的,但是他们都知道他们东家有个绰号叫老周。

“可不是。”另外一个年纪大一点的笑嘻嘻就跟罗蒙打招呼了:“老周啊,今天咋有空上咱们这儿来了呢?”

“送吃的来啊。”罗蒙笑着回答说。

“啥吃的啊?有猪­肉­没有?”过年那几头老周让人送了不少猪­肉­上到上水村,吃得大伙儿满嘴流油,这才刚过去两天,就又开始想了。

“年都过完了,还猪­肉­呢?”过两天到元宵的时候罗蒙是打算再杀一头猪,不过现在杀一头猪的话,对偌大的牛王庄来说已经是杯水车薪了,上水村这边到时候怕是也分不到多少。

一路跟人打着招呼,很快就到了村里分配用来做饭的那栋屋子了,如今上水村这边掌勺的也换人了,是个叫卢金山的北方人,原来那个负责做饭的大妈,现在专门就给他打下手。

“呦!老周来了,这回又给咱带啥好吃的了?”卢金山来这里的时间不长,不过因为其工作岗位的特殊­性­,倒也跟罗蒙打过两回交道,所以认识。

“没啥,就载了点包子馒头,你不是总跟陈经理抱怨说咱们这边每天的包子馒头给少了嘛,今天过来就顺便带了一点过来。”上水村这边也有不少大肚汉,当初定伙食的各项标准的时候,罗蒙也是让陈建华定得高高的,没想到还不够,不够那咋行啊,都是­干­活的人,得管够啊。

“那感情好啊,你是不知道,那些城里来的小兔崽子们,看着斯斯文文的,吃起来多厉害。”卢金山嘿嘿笑着,搓搓手上去帮罗蒙把车后斗的那些箩筐搬下来。

卢金山这人五十多岁,身体还算硬朗,没啥文化,从前最远就到过他们市里当民工,这回走得可远了,听说是因为头些年他见儿女们都大了,就把拖了许多年的名存实亡的婚姻给结束了,没想到离婚后他婆娘到处找人去哭诉,弄得亲戚朋友个个都说他不好,儿女也站在他们母亲那一边,这老汉越想越憋屈,收拾两件衣服,一个人南下了。

南下后在一个小厂子给人当门卫,去年十二月,他们厂的一个技术员突然说要辞职,大伙儿在同一个地方上班也蛮久了,卢金山等人就请他上大排档搓了一顿,也算是践行的意思。

席间大伙儿自然就问起他这回辞了工作打算往哪儿去了,那技术员就说了,打算跟他老婆上牛王庄,又跟他们说牛王庄是怎么怎么一回事,卢金山听完了脑子一热,第二天就收拾包裹跟着这个技术员和他老婆,三人一起坐车上了牛王庄,连当月的工资都没领,因为公司规定辞职要提前一个月,这会儿一时就要走,指定拿不到钱。

主要是卢金山现在这个工作做得憋屈啊,工资少那是没多大关系,问题是不受尊重啊,一把年纪了,还经常被他们那个老板使唤着­干­这个­干­那个的,使唤就使唤了,态度还特别不好,尤其是常常还当着别人的面,卢金山就有点受不了了。

上路以后,卢金山心里其实也是有点忐忑,人家可是技术员,还年轻,他有啥啊,一把年纪了,要专业没专业,要形象没形象,就算要卖力气,他现在也不如年轻人了。

没想到世事难料,他刚来上水村那会儿正在搭蘑菇鹏,卢金山也跟着­干­了,到了吃饭的时候,他有时候就忍不住要跟那个炒菜的大妈说这个菜要怎么做那个菜要怎么做,刚好那个大妈那会儿压力也大,大家都嫌她做的饭菜不好吃,担心要不了多久就会饭碗不保,­干­脆就跑去跟陈刚说了,让卢金山掌勺,她打下手。

陈刚原本也为这事正犯愁呢,本来是打算过阵子物­色­一个好的,这会儿有人推荐,他也是认真对待,叫卢金山给他炒了两个菜,这一炒,没想到还真不错,于是咸鱼翻生,卢金山就这么成了上水村这边掌勺的。

那些­干­活的,有国企事业单位退下来了,也有像他们原来那厂子的技术员那样有专业的,也有文凭杠杠的大学生,这会儿个个都卢叔卢哥的,把他叫得可亲热了,卢金山心里那个美啊。

“你说啥叫风水轮流转,啥叫因果循环?老子就因为娶了个懒婆娘,这一辈子过得辛苦啊,挣钱养家不说,还得叮叮当当自己做饭,儿女还不知道好,见他们老娘掉两颗金豆子就都埋怨我,我心里那个憋屈啊。”

“如今倒好,活了一辈子,到头来还靠这技术吃上饭了,你说老天爷开眼不开眼?嘿,好的孬的,他可都看着呢。”

“你真不跟你媳­妇­和好了?”没事的时候,村子里这些人也会围在一起说说闲话。

“和个屁!老子忍她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要等这一天,哎呦娘诶,如今可算解脱了,还回去跳那个火坑?”卢金山这人也是口无遮拦。

“前两天你闺女不是还打电话过来?”

“是打了,教育我来的,说我小气记仇,一把年纪了还闹腾,啧,她下回要是再打,我就不接了,小白眼狼,从前她娘早上起不来,读小学的时候,我还给她扎过几年辫子呢。”

“呦,还会扎辫子呢,多才多艺啊卢叔!”

“那是,扎得可好了,要不要我给你扎一个瞧瞧?”

“……”

大概是因为心情放松没啥压力的关系,无论这些人来这里之前是怎么样的,总之现在的上水村中,大伙儿的关系还是比较好的,除了陈刚,这家伙是个没人缘的。

“东家,听说咱四合院的那边的侯师傅做饭可好了,改天你也安排安排,叫我上那边进修进修咋样?”卢金山一边搬着馒头筐子,一边就跟老周打商量了。

“就你这水平,还需要进修啊?”罗蒙笑道。

“啧,我这算啥水平啊,就那两下子,估计要不了多久大伙儿就该吃腻了,还是得进步才行啊。”卢金山挺喜欢现在这个工作,这地方他也喜欢。

“那行,哪天你做完了当天的饭菜,就骑三轮车去四合院那边,跟侯胖子说是我让他教的。”手底下的员工热爱工作,知道想着要进步,这是好事啊,老周必须鼓励。

“那会儿可不是做饭的时间,他能愿意教啊?”卢金山就问了。

“没问题,你只要跟他说,用多少材料,都算东家的,他指定就乐意了。”

这侯胖子一天到晚的,可不仅是忙活牛王庄上的伙食,有时候也要给自己开开小灶的,不过开小灶的话,有时候就涉及到一些被老周严格控制不可以随便取用的食材,这时候他就要自己掏腰包买了。

这实在不能怪老周小气,他们牛王庄上这么多人呢,不稍微控制着点,啥玩意儿还能有剩啊?

把包子馒头交给卢金山,罗蒙就上菇棚那边看进度去了,这些工作虽然有陈刚管着,可老周有时候也会忍不住过来看看,毕竟是大工程啊,弄得好了,将来每天能给牛王庄增添许多收入呢。

菇棚这边的工作也是在井井有条地进行着,因为陈刚之前学的是食用菌的半熟料种植,所以他这回在上水村,主要推广的也是这个技术,半熟料种植的话,前期工作比较麻烦,菌种培养、拌料、消毒、装袋什么的,需要不少人手,后期管理起来就相对容易些,对菇棚的要求也不高。

“咋样啊?能赶在正月十五出菇吗?”老周还挺心急,最近这段时间在上水村这边的投入已经不少了,到现在还没有产出,真正长出菇子来,也不知道质量是不是真的能像他预期的那么好。

“应该没问题。”陈刚陪老周看菇棚的时候,时不时就要从架子上拿一个菌包下来观察观察里面菌丝的生长情况。之前他虽然学过食用菌的种植技术,但是还没有实战经验,这回他就特别小心,生怕一个疏忽,这批菇就砸在他手里了。

“行,你也别太有压力,实在不行,到时候咱再请个技术人员回来。”老周让他宽心,他自己心急归心急,真正要是出点啥问题,他这个当东家的也还是得担着,陈刚这人就算没技术,做管理也还是不错的。

“嗯。”陈刚点点头,就算老周这么说,他也没有真的松口气,第一批菇,必须得顺利发出来才行。

跟陈刚一起看了菇棚,老周又搬个小马扎,跟工人们一起去装袋,­干­了约莫有一个钟头,一边­干­活也是一边跟这些人拉闲扯淡,了解一下大伙儿在上水村的工作生活情况。

“工作生活嘛,啥啥都挺好的,就是想吃猪­肉­。”群众的愿望高度统一。

“那你们可得好好­干­,猪­肉­钱可不是那么好挣的,知道咱庄上的猪­肉­拉到外边去,一斤要卖多少钱?咱水牛镇上的首富知道吧,胡群峰,就他那样的,一回也只舍得买二斤五花­肉­。”老周这话这当然是骗人的,胡群峰现在也想吃他们家的猪­肉­,可惜有钱没地儿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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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水村待了小半个上午,老周也不着急走,­干­脆中午就在这边吃了,也跟一些­干­活的工人似的,端个饭缸打好了饭菜,蹲村子里小路边的一堵矮石墙上,一边晒太阳一边唠嗑一边吃饭。

这才是正月初呢,大家伙儿就每天的在上水村这边给他­干­活,也挺不容易,在伙食上老周自然也不能怠慢了他们,要吃他们庄上的猪­肉­虽然难得,菜市场里的­鸡­鸭鱼­肉­那绝对没少买。

这一天老周载了一三轮车包子馒头来上水村,出发前还就交代四合院那边的人,一会儿杀两只­鸡­,跟当天的菜一块儿送到上水村这边。于是这些工人今天又有口福了,卢金山用这两只­鸡­煮了一大锅大杂烩,炖得浓香四溢,馋得大伙儿一下工就嗷嗷直往食堂这边冲。

“东家,听说咱庄上的大米可好了,改天也叫我们尝一回呗。”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儿拿着一把勺子,把饭缸里的饭菜囫囵搅了,然后大口大口地用勺子挖着吃,旁边的墙头上还搁着一碗大骨头萝卜汤,时不时端起来,哧溜喝上一口,十足的庄稼汉架势。

“哪天等你娶媳­妇­的时候,我给你送几斤。”老周用调羹在饭缸里拨了拨,没两块­鸡­­肉­,卢金山显然没有因为他是东家就对他特殊照顾一下。

“那可就难了,咱们这儿可是严重的阳盛­阴­衰,叫我上哪儿找去啊?”

“咋没有啊?不­干­活的时候,多到咱镇上去遛遛,小伙儿长得不错,会有机会的。”老周鼓励他说。

“要说咱镇上,也就你们家那早餐店能看到点新鲜面孔,特别是星期六星期天的时候,听说帅哥靓女比较多。”

“非得要是外面的啊?咱镇上的姑娘也不错嘛?”

“那时间要是长了,你们镇上的小伙儿以后可咋办呢?”

“怕啥,有竞争才会有进步嘛。”

“老周啊,不是我说,你这也忒小气了,这么多人,才给两只­鸡­,你看看,每个人才能吃到几口­肉­?”

“我这儿才三块,其中还有一块是­鸡­脖子呢。”

“我这儿还有个­鸡­ρi股。”

“­鸡­ρi股你敢吃啊?”

“没试过啊。”

“要不给我吧。”

“不给。”

“哈哈,我这里有一大块­鸡­腿­肉­。”

“我看看,哎呦喂,真挺大块!”

“你小子,是不是偷偷给老卢递烟了?”

“要我说,咱这么多人,两只­鸡­够哪儿啊?起码也得翻一番,你们说是不是?”

“是啊!!!”

“有得吃就不错了,还嫌少,知道咱庄上的­鸡­­肉­一斤卖多少钱?咱这样的一斤,都够买别人一只的了,别看就这两块­鸡­­肉­,换成外边的,那可就是一碗,好好吃吧,浓缩的都是­精­华。”老周咬了一口­鸡­­肉­,又挖了一勺米饭,别说,这人一多,胃口就是好啊,吃嘛嘛香。

“要按你这么说。”旁边一个大叔从自己饭缸里夹了一块­鸡­­肉­出来:“咱这一块­鸡­­肉­,起码顶人家五块,我吃一口,就顶人家吃五口?”

“没错,就是这么一回事。”老周用调羹指了指,表示他所言极是。

“哎呦娘诶,还好不是从前吃不饱饭的时候,要不然碰上咱老周这样的,我可上哪儿哭去啊?”

“哈哈哈!”墙上墙下嘻嘻哈哈笑成一片。

“东家,不是我说,咱庄上的小公­鸡­你咋不给它骟一骟呢?骟好了可能长,到时候你要是还往咱这里拿两只­鸡­,大伙儿每个人说不定都还能多吃到一块­肉­呢。”卢金山这时候就说了。

“骟­鸡­?”罗蒙之前确实也听说过这种说法,为了让牲畜多长­肉­,早早就给阉了,像他之前买的羊羔,就分什么发展羊和商品羊,那个商品羊,其实就是阉过的。

“可不是,这公­鸡­要是骟过了,就老实,每天吃食长­肉­,不会有那些花花肠子,那块头,长得可大了,还能帮忙带小­鸡­,连老鹰都不怕。”说起这个骟­鸡­,卢金山也是头头是道。

“这片山上现在可没老鹰,就算有也不怕,咱庄上的母­鸡­可厉害了,特别是那些养上两三年的,嘿,你们是没瞧见,前些天我还见它们在果林里刨了个小坑,把藏在里边冬眠的一条小蛇给刁出来啄了吃。”说起这个事,老周觉得还挺骄傲。

“这么厉害?”工人们个个都捧着饭缸,听得津津有味。

“嘿,厉害着呢,公­鸡­那就更了不得了,你要是弄个不认识了,敢到咱庄上抓两只­鸡­试试?”这一点老周也是深有体会,他还是主人家呢,当初也是被追着赶过的,现在要是没有丫丫大宝在,老周也不敢大白天的一个人跑去捉­鸡­。

“我说呢,你们瞧这­鸡­骨头,多硬,咬都咬不动,不像我从前在城里边买的,软绵绵,一口就咬烂了。”

“这颜­色­也­干­净,你们看这­鸡­腿骨的­色­儿,雪白。”

“哎呀,就是少点。”

“老卢的主意不错啊,要不然东家啊,咱也学人家骟j□j?”

“骟­鸡­啊?”老周想了想说道:“还是算了。”

“为啥呀?”大伙儿想不明白了。

“现在这样也挺好,不差那点。”

每次在山上瞧见自家­鸡­群,那一只只的都挺有活力,公­鸡­长大以后就开始不老实了,在地里刨啊刨啊刨出来一点虫子蚯蚓,自己硬是不吃,啄来啄去的显摆,招惹那些母­鸡­的注意,最后这点吃的自然就下了母­鸡­的肚子。

­鸡­群里要是少了这些戏码,会变成什么样子罗蒙现在反正想象不出来,他就觉得现在这样挺好,不大想去改变。

“啧,老周这是心疼他们家公­鸡­了吧?”

“我看像。”

“要我说,骟­鸡­什么的,也是有点不人道。”

“那你吃­鸡­­肉­还不人道呢。”

“咱养的猪,可从来都是劁过的。”

“是啊,不然不好上膘。”

“别看咱们家老周挺抠,其实心可软了。”

“软啥软啊?再说了,谁说我抠了?”这话说得,前面半句加后面半句,没一个能入耳的。

“那你下回多拿两只­鸡­上来嘛。”大伙儿说。

“嘿,想得美。”老周哼哼道。

吃完了中午饭又晒了一会儿太阳,大伙儿便打着哈欠,陆陆续续回自己宿舍午休去了,罗蒙看看时间,也骑着三轮车出了上水村,菇棚这边的工作进行得不错,人心也挺齐,他看了都觉得挺放心。

罗蒙回到四合院的时候,陈建华正搬了一把竹椅坐在墙根下晒太阳打盹,这家伙刚来牛王庄的时候黄黄的一脸病态,如今养得可真不错,肤­色­健康了不少,加上他本来就生得不错,气质又好,有点温文如玉的意思,在牛王庄上人气可高了。

陈管事的坐在墙根下打盹,对面的走廊上,有几个小姑娘就拿着照相机咔嚓咔嚓搞偷Pāi,彤城论坛还有一个陈管事的专贴,里边就有陈建华许多照片,不少小姑娘都会把照片发到那个帖子里,供同好们交流共享。

上回罗蒙他们无意间听说了这回事,就到论坛上看了一下,当时陈建华也在,那里面的照片真是五花八门,有陈管事正跟老周说话的,有陈管事正在吃饭的,有陈管事正在吸山坑螺的,有陈管事正拿着一摞表格跟老人们八卦的……

陈建华看了,默默用手机上网,在彤城论坛注册了一个账号,ID就是“陈管事的”,然后他在自己吸山坑螺的那张照片下留言说:“这张照片太丑,删了吧。”正主现身,引得坛子里的大姑娘小姑娘们激动了半天。

前后也就不到半个钟头的功夫,那张有碍陈管事形象的照片就被删除了,不过也不是白删,条件是陈建华要提供一张自己少年时期的照片,当然,这张照片最后也被发到了坛子里,下面一溜女坛友跟帖回复,嗷嗷喊帅。

“哎,东家。”陈建华见老周从三轮车上搬了几个空箩筐下来,然后踩上车子又要走,连忙就把他给喊住了。

“啥事儿啊?”罗蒙坐在三轮车上问道。

“你等一下。”陈管事抹了抹嘴角,见没留口水,这才向对面走廊上那几个笑嘻嘻正冲他晃相机的小姑娘笑了笑,从一旁拿了张A4纸给老周。

“这是啥呀?”罗蒙伸手接过。

“过了十五,要在咱超市里卖菜的村民名单。”陈建华说道。

“哦,这么多?”在村里的晒谷场卖菜也挺好的,自己那超市还要抽成,还当村子里那些人不大乐意花那个钱呢,没想到还挺多。

“具体工作高经理那边反正会安排,你知道一下。”毕竟是东家嘛。

“那行,辛苦你们了。”老周笑了笑,把纸张折了折,往口袋里一塞,发动车子走了。

大湾村的村民如今赚到点钱了,就比从前舍得,三个点的抽成,有啥呀,把菜放到罗蒙他们家超市里头去卖,主要还是为了图个省心,每天傍晚早晨的摘好菜,一捆一捆扎好,打上价码条,到时候只要往老周家的货架上一放,就啥也不用管了,超市这边每天的收入都会分类汇总,等到月底的时候,每家每户卖了多少钱的菜,一分钱也不会差他们的。

这么卖菜多省心,不用跟人讨价还价,也不用被挑挑拣拣,说不定扣去三个点以后,还比他们平时挣得足呢。至于一个月结一次货款,那也没啥不放心的,老周家现在可是家大业大,承包了这么大一片荒山不说,还在镇上盖了高楼开了超市,现在还种蘑菇呢,原本都荒了的上水村,被他这么一弄,整个又热闹起来了,就这样的人家,还能坑他们那点菜钱?

老周骑着三轮车吧嗒吧嗒回到自家小屋,刚把车子停下,抬头就看到自家屋子旁边的石壁上,花花正猫在隐蔽处,对灌木丛里边那几只麻雀虎视眈眈呢。

“你丫又不吃,抓它们­干­啥?”老周三步两步走过去,伸手就抓着花花的后脖子提了起来,这丫现在大了,也渐渐显出野­性­来了,不知道咋回事,特别爱捉鸟,捉了也不吃,非要刁回去找猴娃子显摆,猴娃子可喜欢小鸟了,这家伙专门就喜欢做这种事刺激他。

“喵嗷!”花花吊在半空张牙舞爪。

“你抓一个试试?”罗蒙笑眯眯的,花花的指甲虽然被剪了,但是也没有彻底剪­干­净,前几天罗蒙帮它洗澡的时候,不小心又被它给挠了一道,肖树林见了啥也没说,直接就把这只猞猁的洗澡工作给接手了,提到盆子里好一通搓洗。

“咕噜咕噜……”花花拿他没办法,只好乖乖垂了爪子装死。

屋里,肖树林正坐在桌前做核桃雕,猴娃子就蹲在桌上,伸长了脖子看,一边看还一边搓着他手里的那俩核桃。

肖树林听到外边的动静,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又揉了揉脖子,笑着对猴娃子说道:“挡着光了。”

“呼。”猴娃子听了,乖乖往旁边挪了几步。

“儿子诶,啪吧回来了,看看啪吧这回给你带的啥?”罗蒙的声音很快就从门口那边传了过来。

“是啥?”猴娃子转过头来问道。

“这个。”老周先把花花往沙发上一放,然后又把夹在自己腋下的一个塑料袋拿了下来。

“是什么?”肖树林忍不住也问了。

“菌包,都处理好了,只要等着长蘑菇就成。”老周把塑料袋放到桌上,打开袋子,里面果然放着几个菌包,用瘦长透明塑料袋装着的几个已经接种完成的材料包,现在已经可以透过塑料袋看到里面的许多白­色­菌丝了。

“这个怎么弄?”这玩意儿肖树林之前没接触过,这会儿看着也觉得挺新鲜。

“放在光线暗一点的地方,稍微注意一下保证湿度和温度就好了。”既然拿了这几个菌包回来,老周肯定也是问过陈刚这东西要怎么弄的。

“就这么放着?”

“刚开始就这样,等里面的菌丝长满了,口子要打开一点。”

“多长时间才能长出来?”

“大概要十来天吧。”

“浇水吗?”猴娃子问道。

“现在还不要。”

“放哪里?”

“唔……放壁炉边上吧。”他们家最温暖的地方就是壁炉边上了,湿度不够的话,只好多喷点水了。

听说这几个袋子里会长出蘑菇来,猴娃子也是满心期待,这一个下午就来来回回看了许多遍,罗蒙见他喜欢,心里也很高兴。

这孩子自从搬进新房间以后,­性­格明显比从前开朗了不少,不知道是因为很喜欢那个新房间的关系,还是因为在这栋房子里有了自己的地盘。老实说老周心里也有点后悔,之前他一味地想让猴娃子慢慢适应,却没想过这孩子心里是怎么想的,睡楼上和睡壁炉边,对他来说又分别代表了什么。

四合院这边,一个老头正站在院子外面的不远处训他们家大狗。

“咱可说好了,一会儿要好好听话。”

“呜!”大狗可劲儿摇尾巴。

“不能到处跑,要乖乖跟着我。”

“呜!”

“待会儿你要是不听话,下回咱可就不来了。”

“呜!呜!”

这一人一犬,可不就是镇上的王老头和他们家三毛,王老头养这条退役军犬可真不容易,都说这狗年纪大了,可­精­力却依旧很旺盛,每天光是遛狗,都能把王老头从前身上的那点懒筋给溜没了。

这两天三毛心情还不好,原因是幼儿园放假了,罗蒙也不带猴娃子到镇上去玩,三毛有事没事就要上幼儿园外头去看看,有时候还人立而起,把前腿搭在栏杆上,伸了脑袋往里瞧,可惜它怎么瞧,幼儿园里头都是冷清清的一片。

三毛心情不好,吃得也不香了,遛弯的时候也不蹦跶了,王老头看着又心疼,见他总往幼儿园去,想想肯定是因为猴娃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带着它上了牛王庄。

这一人一犬商量完毕,王老头牵着三毛就往院子里去了。

“汪呜!”三毛立在四合院门口,美得只冒泡泡,这是怎样的一个人间天堂啊!果然,看到和闻到终究还是两回事。

只见四合院里头这会儿正忙呢,进门就是两个棚子,一边正煮着香喷喷的热豆花,一边正哗啦哗啦炒着瓜子,再进去,还有一群人在大太阳底下摆了长桌,揉面的揉面,切馒头的切馒头,一盘的屋子里正冒出阵阵白起,带着浓浓的玉米香,飘得老远,院子里边的架子上,还晒了许多红薯­干­南瓜­干­,侯胖子这天还搬了个炉子在院子里煮茶叶蛋,那味儿……

“呦,老王啊,你咋来了呢?”

“嗨,都是三毛,想找猴娃子玩。”

“这俩感情还真好啊你说。”

“可不是,这两天看它­干­啥都没劲,总往幼儿园去,想想就带它过来了。”

“老周他们这会儿都在自家小屋呢,不在四合院。”

“那是在哪儿啊?”

“沿着下边那个小溪往里走,没多久就到了。”

“哎,谢谢啊。”

“谢啥,老王你要是没啥事,往后就跟我们一起上这儿来­干­活呗?”

“再说吧。”

老周让镇上的老人上他这儿­干­活,不管年纪多大,身体好不好的,都是又给饭吃又给工资的,这事看在许多人眼里,就有点散财做好事的­性­质,虽然他这么做到底是赚了还是亏了那真没人知道,不过镇上一些家庭情况过得去的,面皮薄一点的老人,还是不大好意思过来。

打听清楚老周他们家小屋的位置,王老头就拉他们家大狗了,结果一拉拉不动,再拉还是拉不动。

“走了三毛。”王老头喊它。

“呜!”三毛端端正正威风凛凛地坐在四合院门口,不动弹。

“猴娃子不在这儿。”王老头又说。

“呜!”三毛一脸严肃,还是不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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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还没到,混群峰王大胜他们又上牛王庄了,连同他们家几个子侄还有水牛镇上的另外几个富户,总共来了一群。

“­干­啥呢这一群,这是要上山打老虎呢,”老周正牵着猴娃子巡视自家菜地,远远看到这群人从山脚下上来,笑着就冲他们喊话了。

这对父子俩一人手里盘着一对核桃,老周盘右手,猴娃子盘右手,手拉手站在山岗上,那也是牛王庄一景。花花这会儿还猫罗蒙怀里睡呢,这家伙原本还想往猴娃子怀里去,被罗蒙给生拉硬拽了过去,他担心这只猞猁太重,把他们家猴娃子给坠驼背了。

“山中无老虎,猴子充大王。”王大胜扯着嗓子回了一句,这家伙刚刚在胡群峰家里喝了点小酒,这会儿心情莫名的愉快,嗓门也贼大。

“你丫才猴子呢。”老周笑骂了一句,知道他这是在说自己了。

“不是我说啊老周,咱山下那个水库可都建好了,你这边打算啥时候放水啊?”等走得近了,混群峰问罗蒙说。

“咱下边那个水坝都­干­透了?”罗蒙问道。钢筋混凝土结构的堤坝,不像他们这边这两个用石头筑的,基本上修好了就能放水,混凝土结构的修完了那还得晾几天。

“早­干­透了,还是早点蓄上水吧,别等到时候堤坝修完小半年,水库里还是­干­巴巴一片,今年冬天也没咋下雨,明年春天到底咋样还不知道,搞不好还要旱。”王大胜现在也挺关心降雨问题,这一年­干­得,他们村的蜂蜜产量都受了影响。

“没到那个时候,谁知道呢?”这要是总不下雨,就算牛王庄上有井有水库,灌溉起来也怪麻烦的。

“听说你在上水村弄了不少菇棚,今天咱几个没啥事,打算去参观参观,给看不?”胡群峰问道。

“你们要看,到上水村找陈刚就行了。”罗蒙一会儿还跟肖树林上山喂猴子呢,这会儿就不太想动弹。

“你下午还有事呢?”胡群峰就问了。

“家里有点事。”罗蒙自然不能跟他们说自己要上山喂猴子。

牛脊沟那边住着一群猴子的事情,四合院这边也有不少人知道的,像陈管事他们就门儿清,毕竟罗蒙和肖树林每天弄多少东西喂猴子,都得经过他们这边,瞒肯定是瞒不住的。

再加上罗蒙前些时候又弄了一群羊回来,赶到山上之后,也不见他安排人放羊,纳茂成之前还问过罗蒙一回,罗蒙也照实说了,叫他不要跟别人说,省得到时候招人新鲜,日子过得不清净。

现在牛王庄上知道这事的也有好几人,不过大伙儿都不说,别人也很少会有往那方面想的,院子里的老人们就算猜到一点,也不会多话,基本上在他们看来,维护老周的利益就是维护他们自己的利益。

“能有啥事儿啊?走走,跟咱一起去上水村瞧瞧。”王大胜不由分说,拉着罗蒙就往山下带,之前罗蒙他们在镇上卖菜的时候,跟王大胜这家伙离得就近,日子久了,自然也就熟络起来了。

“真有事。”他要是有那时间,跟肖树林一起上山多好,陪这群大老爷们去什么上水村?上水村那边陈刚前两天已经给他传来消息了,第一批菇发得很顺利,不出意外的话,正月十五就能出一批。

家里那几个给猴娃子照料的菌袋也长出小蘑菇来了,罗蒙这回给他拿回来的是一个­鸡­腿菇一个蟹味菇一个草菇。

见塑料袋口冒出一个一个的小蘑菇,连罗老汉和刘春兰都觉得新鲜,之前他们本地人种蘑菇,都是要搭草棚子的,草棚子里面又湿又暖还不透光,种菇摘菇都在里面完成,这种半熟料种植蘑菇的方式,他们也是头一回见到。

“走了走了,能有啥事啊,要不了多久,陈刚那人脸臭,你要是不跟着,咱几个进不进得了菇棚还难说呢。”

几个人生拉硬拽,硬是要让罗蒙跟他们一块儿去上水村,罗蒙没办法,只好给肖树林打了个电话,让他待会儿一个人上山,肖树林淡淡应了一句,就挂了电话,弄得老周心情还挺忐忑,这是不高兴了吧?

正月十五还没到,不少人都还沉浸在过大年的气氛当中,胡群峰王大胜等人就是,整天都是三五成群的,这家吃饭那家喝酒,加上自家亲戚之间串串门做做客,给老人送点东西给小孩包几个红包,有事没事还要成群结队地出门去热闹。

这天中午他们一群人喝了点小酒,就开始寻思着下午要­干­点啥,有人提议说上水村弄了好些蘑菇棚,要不去看看?于是这一行人就出发了,经过牛王庄的时候,还不忘把罗蒙给喊上。

王刚这会儿正忙呢,带着几个工人往刚刚长出小蘑菇的菌袋上喷水,见这群明显喝过酒的家伙要逛菇棚,果然没给什么好脸­色­。

“看吧,还好把你给喊上了。”王大胜摸摸鼻子,凑到罗蒙身边低声说道。

“行了,他们这边正忙,我领你们到旁边那个草菇棚瞧瞧去。”罗蒙并不觉得陈刚的态度有什么问题,他这段时间管理菇棚这边的工作尽心尽力,再说陈刚现在主要负责的是对内的管理工作而不是对外的销售工作,犯不着来个人就像大爷似的把人给供起来。

“这边的蘑菇是不是长得快一点?”进了草菇棚子,胡群峰等人东看看西瞧瞧新鲜得很,至于刚才陈刚摆出的不欢迎的态度,早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群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脸皮厚。

“不同品种的蘑菇,生长周期也会有长有短。”罗蒙牵着猴娃子,在菇棚里四处看了看,照这种长势,正月十五那天肯定是可以采摘了。

“长这么大是不是差不多也可以吃了?”王大胜凑到一丛蘑菇跟前,抽着鼻子嗅了嗅:“味儿还不错,炒­肉­吃肯定香。”

“哎,要不咱就买点吧。”后边几个小辈也跟着起哄。

“这还­嫩­着呢。”罗蒙说道。

“就是­嫩­的时候才好吃呢,咱多买一点,炒他一大盘。”

“这还没开卖呢。”老周有些无奈,他刚刚就不应该跟这群醉鬼来上水村。

“没开卖?那这会儿就给他开了嘛,价钱没关系,你说多少就多少。”

“这不是钱的问题。”这才是头一批菇呢,没长成就给摘了,这算咋回事啊,就算要摘,那也得是老周自己摘了给他们家猴娃子肖树林和家里的老人尝鲜,摘了卖钱,这事光想想都觉得有点膈应。

“那还有啥问题,你种蘑菇不是为了要卖钱啊?”

“那要不我问问陈刚去?菇棚这边的事情还是他说了算。”这事到陈刚那儿,估计他也得觉得膈应。

“要不这样。”胡群峰连忙就把罗蒙给拦了下来,别说,他还真有点怵陈刚那张黑脸,这丫种了好些日子的蘑菇,把这些蘑菇当娃儿似的养着,这会儿要说没长成就要给他摘了,指定不乐意,于是胡群峰就想了个招儿:“你就说咱们家这几个孩子看着新鲜,想买几个菌袋回去自己种着玩。”

“要买菌袋?”罗蒙问道。

“是啊,这一个菌袋你要卖多少钱嘛?”

“菌袋啊?”罗蒙想了想,这一个菌袋的材料加人工,成本总共也就是几块钱,不过这会儿都开始出菇了,等几批菇出下来,至少也能赚个三十来块,他们家的蘑菇可不会卖得太便宜。

“咱也是老交情了,一个就卖二十吧。”罗蒙最后说道。

“成。”胡群峰也不嫌贵,一边掏钱夹子,一边喊了两个年轻人上外边去找个箩筐装。

别看这一个菌袋二十块钱好像不太贵,要想炒一盘蘑菇,那也得要好几个菌袋才能凑够数,几个菇棚下来,这菇那菇的,随便挑挑就上五十个了,那就是整一千块钱,老周大手一挥,还送了他们俩,算是饶头。

买了蘑菇,这些人就迫不及待想要回去炒了尝尝鲜,一群人呼啦啦上了车,各自派了一个没喝酒的年轻人开车,一溜烟下了上水村,罗蒙坐他们的车子到牛王庄路口,和猴娃子走路回自家小屋。

“你这又上哪儿去了?”刘春兰正跟罗老汉在做饼­干­,见罗蒙回来,就问他了。

“胡群峰他们说要去上水村,非要叫上我一起。”

“树林他一个人上山了,挑了不少东西,你这孩子,要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别总叫他一个人上山。”刘春兰念叨起来。

“他挑上去的?二郎呢?”

“二郎今天犁地呢。”

“改天我再挑几头壮实一点的牛犊子,不叫上山了,留在庄上使唤。”

“是得这样。”

罗蒙心里挂念着肖树林一个人上山的事,就觉得这天下午的时间过得特别慢,时不时到门口去瞧瞧,却总是不见肖树林下山。

好容易等到了,却发现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林阔走在前面,肖树林走在后面,两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俱是一脸笑意,肖树林肩上扛着一根扁担,后边两个箩筐叠在一起,前面用一条胳膊随意地压着,边走边和林阔说话,一派的轻松自然。

“下山了?”罗蒙和林阔打了声招呼。

“啊。”林阔笑着点点头。

“咱山上的草药现在咋样了?”

“还成,最冷的时候快过去了,我看了看,冻死的不多,过了冬的草药,药­性­又比从前更好了。”

“那是,你也在山上待了一天了,赶紧回去洗个热水澡吃晚饭吧。”

“行。”

林阔走了,罗蒙连忙凑过去把肖树林肩上的扁担接过来。

“猴子跟羊群都挺好吧。”

“嗯。”

“咋跟林阔一起下来了?”

“路上碰到了。”

“那什么……”

“啥?”

“没啥……”

确实是没啥,不过这心里头咋就这么不痛快呢?老周抽抽鼻子,把箩筐扁担靠墙放好,又跟着肖树林一起进了屋。

第二天胡群峰他们几个又来了,说他们家那菇好吃得不行,昨天虽然买了不少菌包,可也顶不住人多啊,又等不及二茬菇长出来,只好又奔牛王庄找老周来了,非说要他带他们再去买一批,可这回老周说啥都不肯跟他们去了,死活不走,硬说家里有事。

接下来几天老周哪儿也不去,就光守着他们家肖树林,胡群峰他们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自己到上水村去找陈刚,从他手里前后又买了两批菌包。

老周家的这些菇确实是好吃啊,滑­嫩­鲜香,不管是炒荤还是炒素还是煮汤,那都没说的,吃过的人没有不上瘾的,就是有点太贵,好几个菌包上割下来的小蘑菇才够炒一盘的呢,虽然说以后那里面还会再长出来,可他们馋啊,哪里还能等到那个时候去?

胡群峰等人在水牛镇上可谓是树大根深,他买的这些菌包,割完头茬菇以后也不都是自己养着,亲戚朋友家的小孩要是过来串门,高兴就送两包,送着送着,水牛镇上家里种蘑菇的人家就多起来了,然后这些人的亲戚朋友左邻右舍又跟着新鲜了一番,于是老周家的蘑菇还没开始卖,知名度就已经很高了。

“罗蒙啊,我孙子说想要你们家的菌包,能卖我两个不?”这一天,一个常年在牛王庄上­干­活的大爷就找老周问了。

“咋不能啊?一会儿我给大个打个电话,叫他带两个菌包下来。”对院子里的这些老人,老周还是比较好说话的,两个菌包而已,那都不算事。

“哎,那顺便也给我带两个吧,我们家那祖宗昨天还跟我闹了,哎呦,我都不好意思跟你说这事,怪麻烦的。”

“有啥麻烦的,再多拿两个就是了。”

“我也要我也要,帮我也带两个吧。”

“……”

这一来二去的,老周这天下午就卖出去整整一三轮车菌包,这还没完呢,第二天好多人还找罗红凤去说,让他跟罗蒙说说,牛王庄上的菌包既然已经开始卖了,­干­脆就放开了卖嘛,他们也想买。

人家这都把钱送到家门口来了,老周还能往外推?如此这般,上水村这边的蘑菇还没摘,菇棚就被搬空了一大片。

水牛镇上的人几乎家家户户都要在家里放几个菌包,划算啊,真要等超市里边卖蘑菇,那价格肯定也是便宜不了,他们镇上的人可不一定个个都吃得起。

一个菌包才二十块,又能玩又能吃,别说小孩了,好些大人瞧着也觉得新鲜。大伙儿还仔细辨认过菌包里的材料,那里面的东西可好肥力可足了,等出尽了四五茬蘑菇以后,还能搁自家菜地里花盆里当肥料呢,半点没得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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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里老周家的蘑菇棚也开始赚钱了,超市里卖的有各种长成的蘑菇和各种菌包,水牛镇永青镇这一带,许多人都买菌包回去自己种,饶是如此,成菇的销售依旧是供不应求。

杨存波那边,更是一次­性­从他们这边拉了一车蘑菇过去,听说他们会所把周四这天定为蘑菇日。为了在最大程度上保证食材的新鲜,他们会所除了每日都会供应的各种菜品,每一天还有一个主题,当然这么做也确实在很大程度上减小了厨房那边的工作强度,最近这几个月他们会所在餐饮方面的业务量骤增,厨房那边的压力着实不小。

这一天陈管事突然接到从香港那边传来的一张订单,那上面五花八门的东西可杂了,从­奶­黄包­奶­馒头玉米面馒头,到各类蔬菜腌菜­干­菜,甚至还提出要购买两头牛王庄养殖的大肥猪。

“其他东西不好说,活猪的话,现在肯定是没有了。”老周早就说了他们家的猪不卖,陈管事的一看订单,就给杨存波打了个电话过去。

“怎么没有呢?根据可靠消息,老周手头上,现在光是三百斤以上的大肥猪就有六头呢,我们也不多要,就要两头。哎,听说你们之前还往彤城极味楼卖过?”杨存波现在百分百确定他们家老板肯定是上过牛王庄了,而且待的日子比他还长,要不然怎么可能调查得这么深入呢?

“你听谁说的?”这消息也太灵通了!莫非有眼线?陈管事的环视整个四合院,看谁谁都不像啊……

“嗨,这个可不能跟你说。”杨存波瞄了一眼西装革履正坐在吧台上摇晃着酒杯的他们家段老板,这家伙消失了好些日子,过完年才回来的,现在对牛王庄的事情那是门儿清,偏偏牛王庄那边还不知道他这号人。

除了微服私访,杨存波实在是想不出其他的可能了,想混进牛王庄,这玩意儿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只要老老实实给老周当廉价劳动力,那还不是爱待多久就待多久。想着想着,杨存波忍不住就有点佩服起他们家老板吃苦耐劳的­精­神来了,这廉价劳动力,一当可就是好几个月啊。

“那几头猪咱东家是要留着自己吃的。”东家要杀猪,他们四合院这边,怎么着也得跟着沾点油星吧,这要卖是出去了,他们还能捞着啥?所以陈管事的也不支持老周卖猪。

“那不是还不少吗?我们也不多要,就两头,咱现在也算是老交情了,要不然你跟老周再说说去?再过几天就是我们会所开张三周年纪念日,我们老板可重视了,你看我这工作要是做不好,到时候也不好交代啊。”杨存波这就唱起了苦­肉­计。

“那要不,我再问问他去?”既然对方已经知道老周手里头有猪,也知道他往极味楼卖过,又赶上他们会所三周年店庆,这会儿要是再拒绝,那就有点伤感情了,无论这猪最后卖不卖,陈管事的首先还是要摆出有商有量的姿态。

“哎,那感情好,麻烦您了诶。”杨存波一高兴,家乡口音就出来了。

“我就问问,成不成还不知道呢。”

“不管成不成,那都得谢谢您,必须的。”

看看日头,时间还早,老周和他们家肖树林这会儿八成还没上山,陈管事的想了想,起身就往他们家小屋去了,这谈话说事,还得面对面说得清楚到位。

这会儿罗老汉他们应该正烤饼­干­呢,听说老周这两天没事,还弄了些他们家的红茶叶跟水牛­奶­一起煮­奶­茶喝,­奶­茶就饼­干­,啧,说起来,陈管事的也有许多年没有正经吃过下午茶了。

“他咋知道咱还有猪呢?”这真的不能怪老周脑子不好使,一般人也不会往那方面想啊,又不是拍电影玩无间道,谁能想到那个段老板在他们牛王庄一潜就潜了那么久。

“还知道你往极味楼卖过。”­奶­茶什么的,陈管事是没赶上,这会儿罗老汉刘春兰都不在,大概是去村子里了。不过吃的还是有,老周家今天换花样了,牛王庄产的莲子花生核桃,配上南方的桂圆和北方的红枣,用砂锅煮了一锅浓浓的甜汤,这大冬天的,热腾腾的吃上一碗,真是倍儿舒畅。

“啧,那就不好再推了。”老周眼睁睁看着他们家管事的吃完一碗,又端着汤碗进了厨房,这才几句话的功夫,他们家汤碗可大了。

“嗯,不好推,正好赶上他们那边三周年店庆。”陈建华说着,很快就端着汤碗从厨房里出来了,一边走,一边还把嘴凑到碗边上去吸溜了一口,牛王庄上好吃的不少,少吃两块猪­肉­也死不了人,大不了多往这边跑几趟。

“那就给他们,不过记得要说清楚了,就这一回。”罗汉良那边的猪崽是越养越多,牛王庄这边的种植规模也是越搞越大,老周手底下的肥猪数量也是越来越多,不过他现在家大业大,那点猪­肉­根本不够看。

“成,我跟他们说去,对了,订单上还有水牛­奶­­奶­馒头和­奶­黄包。”陈管事说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传真纸,抖开了递给老周。

说起来,老周现在的这个牛王庄,最早就是靠水牛­奶­起家的,但是经营到现在,他们家的水牛­奶­为他赚取的利润事实上并不多。

当初马从戎也打过这个水牛­奶­的主意,老周经过一番权衡之后,最终拒绝了,目前供应给极味楼的,也就是一些­奶­馒头和­奶­黄包,鲜­奶­只是少量供应,作为一些特­色­菜品的配料。

老周之所以拒绝,也是经过各方面的考量的,一来水牛­奶­不像他们家当时卖得正火的枸杞花蜜,就算炒到天上去,它到底还是­奶­,价格真正能高到哪里去?

当然,比在水牛镇,那肯定是要更赚钱,不过既然价格上有限制,主要就是要靠走销量了,那边一走销量,水牛镇这边基本上就得断货,当时的水牛镇还没怎么发展起来,大水牛­乳­品在他们镇上名气不小,经营它的又是罗蒙的亲姐姐罗红凤,种种原因之下,老周根本没怎么动过要把水牛­奶­卖到外面去的心思。

另外,对于他们家水牛­奶­将来的发展,老周也有自己的打算,这个打算,和赚钱并没有太大关系,牛王庄上面现在有的是赚钱的路子,不差这一样。

“­奶­馒头和­奶­黄包限量供应,鲜­奶­的话,就跟极味楼一样吧。”

“他这上面还说要玉米油。”

“不卖,玉米面馒头,要多少给多少。”

“还说要鸽子蛋。”

“咱庄上该不是进探子了吧?咋连我家阳台上那点东西都惦记上了?”

“给不给啊?”

“不给。”

自打上回老燕子和罗蒙谈好要两对鸽子蛋,一对五百块以后,老周家产的鸽蛋,好多就都留下来孵了新鸽,供于食用的数量就少了许多,除了自家吃的,胡群峰王大胜他们时不时还要弄走一点,马从戎马家老爷子他们也惦记着,彤城那边过来做工的,常常也有人问起。

这点鸽子蛋根本不够消耗,哪里还有多的能卖去香港,再说牛王庄的鸽子蛋在这边本来也卖得不便宜,就算是去了特别行政区,也卖不出金蛋的价钱,价格上大概是差不了多少。

两人正说着,肖树林开着他们家那辆皮卡车回来了,这一天运输公司那边有点事,肖树林又去了永青一趟。屋里,老周听到动静,颠颠就进厨房打了一大碗甜汤出来。

“三毛今天又来了。”肖树林进屋的时候对罗蒙说了一句。

“你去四合院那边了?”老周把手里的汤碗放到茶几上,然后又往里面放了一把调羹,招呼肖树林过来吃。

“嗯,本来想去拿几个玉米面馒头,见胖子弄在煎饼,就顺手拿了几个。”肖树林把手里的饭盒往茶几上一放,又捧起罗蒙给他打的那碗甜汤喝了一大口,这才转身去卫生间洗手。

“你还有啥事?”罗蒙这时候就问陈建华了。

“没事了。”陈管事的抹抹嘴,起身把汤碗往厨房的洗菜池里一搁,也不打算继续留在这里当电灯泡。

“今天往山上弄点啥?”老周在后头又问了。

“玉米面馒头。”陈管事的头也不回,摆摆手,走了。

“你吃不吃饼?”肖树林洗了手脸从卫生间出来,在沙发上坐定,把饭盒往罗蒙跟前推了推。

“吃。”罗蒙伸手就抓了一个。

“不喝汤?”

“刚刚喝过了。”

“刚才在路上碰到你姐,她说自己一会儿要上四合院,顺便把猴娃子给送过来。”

“那成,少跑一趟。”

“这汤不错。”

“再来一碗?”

“嗯。”

“山上那群猴子,过两天是不是给它们弄点好料,这都吃了好几天的玉米面馒头了,那猴头看起来好像是有点不大高兴。”

“烤玉米?”

“新鲜的玉米­棒­子,最近都不够卖的。”

“弄点包子?”

“包子也吃了几回了,实在不行,到时候咱俩搬一箱方便面上去,煮一大锅叫他们热闹热闹,猴儿嘛,就给小孩差不多,光喜欢香味足的,也不知道好赖……再来一碗?”

“嗯。”

四合院这边。

好不容易,终于又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山岗上的人都收工了,熙熙攘攘三五成群排队去打饭,院子里一些老人看队伍长了,也不着急去,慢慢把手头上的活儿­干­完了再说,反正老周家的饭菜从来做得很足,不用担心去晚了没得吃。

“汪呜!”三毛看看食堂那边,又看看正拿着扫把扫地的王老头,着急地催促起来。

“……”王老头不吭声,继续扫他的地,刚刚他们一群人坐在这里剥豆子,不少豆皮撒在地上,这会儿活­干­完了,不得整理整理?

“汪呜……呜……”三毛在王老头腿边钻来钻去。

“再等等,现在人多。”

“汪呜!汪呜!”一会儿人更多。

“这是饿了吧?”旁边另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笑道。

“嘴馋那样儿,没吃过饭似的,听说从前在部队的时候,人家当兵的小伙子一个月有几个补贴,光给它买零嘴了。”王老头嫌三毛给他丢人,要不是为了这家伙,他也不能豁出去老脸上牛王庄来­干­活。

他这还年轻呢,家境也还成,自己有退休金不说,女婿在部队上待遇也挺好,儿女不需要他补贴,过年过节还能往家里拿钱拿东西。就他这种情况,照理说是不应该上这儿来占人家便宜的,可就是顶不住三毛那闹腾劲儿,这人年纪大了,就是容易心软。

“这有啥,老周家的饭菜是好吃嘛,那些城里人啥好东西没吃过,也都说咱这儿的饭菜好吃。老王啊,你也不要觉得不好意思,­干­脆跟陈管事的说说,以后每天就带着三毛上这儿来­干­活,最多不要工资嘛。”

“哎,那怎么好意思?”

“汪呜……汪呜……”院子里又进来一群扛着农具的年轻人,三毛把王老头催得更急了。

“别叫,先让我把这些东西拿去倒了。”

“我去吧。”

“不用不用,我去就行了。”

王老头出了院子,三毛看看他拿着簸箕的背影,又看看成群结队往厨房里头去的人群……

“下一个。”侯胖子在厨房门口摆了两张桌子,和几个老人站在那里给大伙儿打饭打菜,前面一个小伙儿走了之后,后面那个大姐迟迟不见上来,侯胖子觉得有点奇怪,抬头向她看去,人家却笑嘻嘻地冲他指了指自己身前的位置。

“啥?”侯胖子探头一看。

“汪呜!”三毛把饭缸放到地上,跟他打了声招呼。

“老王呢?”三毛来牛王庄也有阵子了,侯胖子早就认识它了。

“汪!”三毛­精­神抖擞地吠了一声。

“行,给你打。”侯胖子一伸手,三毛立马叼起饭缸给他递过去。队伍中大部分人都是笑嘻嘻的看热闹,也有微微皱起眉头的,侯胖子也知道他们忌讳啥,笑嘻嘻地冲后边说了一句:“放心吧,一会儿肯定洗手。”

这玩意儿毕竟是狗盆啊,也不怪人家觉得不­干­净,侯胖子拿起三毛的饭缸往旁边让了让,都没让它往菜盆那边靠,往里面打了一勺饭一勺菜,递回给三毛。

“汪!”三毛看看自己的饭缸,又抬头看向侯胖子,吠了一声。

“不够?”

“汪!”

“行,再给一勺。”

“汪!”

“你这么能吃啊?”

“汪!”咱当兵的都能吃。

王老头倒了豆皮之后,把簸箕箩筐送到一旁放工具的仓房里,见旁边一堆工具放得十分凌乱,顺手就给整理了一下,等他出来的时候,三毛呢?

“哈……哈……”三毛这时候摇着大尾巴就从食堂里出来了,嘴里还叼着的它自己的饭缸,那里边的饭菜装得都了冒尖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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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三毛把饭缸放到地上,高兴地冲王老头摇着大尾巴,这老头不错,它不介意跟他分享自己的晚餐。

“你吃吧。”王老头笑了笑,这家伙真是怪会给自己惹麻烦,不过有时候也怪贴心。

“老王啊,咋还不去吃饭,”边大军这时候跟罗全贵等人一起进了四合院,见着老王,就招呼他跟他们一块儿去吃饭。

“我吃过了。”老王想想,三毛这都一个顶俩了,他自己还是回去吃合适。

“吃啥吃啊,这么快就吃过了,走,跟咱一起打饭去,我说老王啊,你­干­脆跟陈管事的提一提这个事,别每回都整得自己怪不好意思的,大不了不拿工资,就当是给三毛交了伙食费嘛,是不是?”边大军不由分说,拉了老王就往食堂里边走,老周家还能差他这一口吃的?虽然说他这是慷他人之慨没错,可在边大军开来,老周绝对不是会在这点事情上抠门的人。

“要啥工资?我肯定不要工资的。”老王一边走一边跟边大军解释说。

“那不就结了?”等他们几人进了食堂,边大军刚好瞧见陈建华和罗志方柳茹华他们坐一桌正吃饭,扯着王老头就过去说了:“陈管事的,咱院子里新来一老头,你往后别给他发工资了,他那点钱都给三毛交伙食费。”

“哦,知道了,到时候我跟林会计说一声。”陈建华很爽快就应下了,就算刚刚在老周家吃了两大汤碗的甜汤,也不影响他这会儿的好胃口。

王老头这阵子带着三毛来四合院­干­活他也是知道的,不过一开始他还当这人在牛王庄­干­不长,三毛这不是冲猴娃子来的嘛,那会儿都过完年了,寒假总共也就剩下没几天了,没想到现在猴娃子都上学去了,这家伙还往他们这边跑,既然是长期的,那有些事情还是得说说清楚。

要是啥都不说,他们俩都在牛王庄吃饭,月底工资照发,这一个两个的倒是没啥,可以后有些人要是也学他,自己一张嘴,再往这边带一张嘴,牛王庄上的压力也是不小的,而且也乱,不利于管理。

这会儿边大军帮他把事情说开了,王老头也愿意这样,那自然是最好。说实话,以牛王庄的伙食标准,以三毛的食量,一天收三十块伙食费,真没多要他们的。

话说老周这一边,这天下午他们把一担子玉米面馒头挑到山上去,猴子们果然不太高兴,分到馒头以后无­精­打采地啃着,喂羊的时候也就是随便丢了几把­干­南瓜皮了事。

老周一看,这样不行了,第二天连忙就跟肖树林一起,扛了三箱方便面上山。下午三点半,猴子们赶着羊群回来,老远就闻到一股浓香,康师傅红烧牛­肉­面,那味儿确实挺勾人,从来没接触过方便面的猴子们根本扛不住。

“排队排队啊,一人一碗,吃完了还有。”老周见猴子们赶着羊群回来了,用一双长筷在锅里搅了两下,又是一阵浓香扑鼻。

“吱吱吱!”猴子们可兴奋了,一个个高兴得,跟过节似的。

“你们这些家伙,老子可是出了血本才给你们弄回来这么些好东西,吃完了,可得帮我好好看着羊群。”老周这显然就是欺负猴子们没见识了。

“吱!!!”在这群猴子们眼里,方便面就是实打实的美食了,这会儿无论老周说什么,它们指定都是满口答应。

“都别着急,一个一个来。”老周把箩筐里的一叠不锈钢碗拿出来,一边给猴子们打方便面,一边维护秩序,以后这些碗就留在山上给这些猴子们用了,专门用来装方便面,老周这回买的这三箱方便面可都是袋装,以后也只会买袋装的,实惠。

“吱吱!”一只猴子接过老周递给它的一碗方便面,站那儿不走。

“乖,吃完了再来打。”他们这回带来的碗都是薄薄的那种,打多了肯定烫。

“吱!”再给一点吧。

“那好吧,再给一点。”老周十分慷慨大方,抬手又给它夹了一筷子方便面。

“吱吱吱!!!”猴子高兴坏了,端着碗立着身子吱吱叫着往一旁跑去。

“吱!”肖树林那边也碰上讨价还价的猴子了。

“……”见这家伙不走,肖树林便抬头看了它一眼。

“吱!”猴子有点怕肖树林,但是它更留恋锅里的方便面,于是缩着脖子壮着胆子又叫唤了一声。

“……”肖树林往队伍后面看了看,只见有几只小猴,正偷偷往罗蒙那边的队伍钻,钻来钻去,又被别的猴子推到后面去了,没一会儿,他跟前那支队伍就短了一截。

“咳!”肖树林先是咳了一声,引起那些猴子们的注意,然后在众猴子的目光中,往他跟前那只猴子的碗里夹了一大筷子方便面,然后又夹了一大筷子。

“吱!”

“吱吱吱!”

猴群里顿时就炸开了锅,你推我我推你,争先恐后往肖树林那边的队伍里去……

见自己这边的队伍越排越长,肖树林忍不住咧着嘴乐了,黑漆漆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一旁的老周也跟着乐——他们家肖树林真好看。

“嗝!”猴子们这一天下午吃得可美了,不仅吃完了两箱方便面,连汤都给喝完了,吃饱喝足,就抱着肚皮在夕阳下打起了饱嗝,或者相互梳梳毛抓抓跳蚤什么的,也有殷勤地给羊群去梳毛抓跳蚤得,弄得老周家的羊群也是一身的方便面味。

等这些猴子都吃完了,罗蒙和肖树林就蹲在水坑边洗碗,别的还好说,要教这群猴子洗碗那就困难了,还是自己上手去­干­实际点,想想这群猴子日复一日地帮他们在山上放羊,洗几个碗实在不算啥,而且也不是天天洗。

过了正月,天气渐渐就暖和起来了,市面上许多服装店都收起了厚重的棉袄大衣,换上款式新颖颜­色­亮丽的春装,网络上杂志上,也推荐了不少单品以及搭配,爱美的姑娘们总要跟紧潮流,相关专业人员更是时刻关注着今年的时尚新风向。

“明星XXX昨日同剧组前往机场搭乘当日班机前往XX地,XXX穿着简洁不失风韵……”电脑屏幕里播放着一段视频,一个穿着睡衣顶着­鸡­窝头的矮个子青年正看得聚­精­会神。

“­干­啥呢?喊你吃饭都没听到?”一会儿,房门开了,进来一个六十出头的老头,个头同样不高,那五官气质,一看就是这年轻人的老子。

“你跟我妈先吃吧。”电脑前的年轻人随手摁了一下空格键,对着已经暂停的画面若有所思。

“这姑娘再好看,还能当饭吃?”他老子就是个没正形的。

“说啥呢?你看她这身衣服,这搭配,啧,细节部分处理得也好,往那机场里一站,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就那几块布料,穿来穿去还不就那样。”老头本来不以为然,仔细一看,那眼睛就像是被磁铁给吸住了似的,再也挪不开了。

“你看她这一身整得还成吧?”

“还行,倒回去一点我看看。”

“行。”

“往后面倒一点,就她抬手弄头发那里。”

“这里?”

“对对,再往后面倒一点点。”

“……”

“我说你俩!还吃不吃饭了?”这时候一个矮胖的­妇­人开门进来了,凑过去一瞧,爷俩正对着一个女明星看得津津有味呢,抬手一人就给了他们几个爆炒栗子。

“老不修!”

“哎,不是,我……我看镯子呢!不是,我说我看核桃呢,就是镯子上面那对核桃,你看到没有?哎我说真的,老婆啊,夫人啊,你过来瞧瞧,我说真的……儿子啊,你妈生气了,我得哄哄去,一会儿你记得给我弄一张图片,就刚刚那画面。”

当天下午,在一个文玩核桃的交流网站上,有人就发了一个十分特别的帖子,主楼啥也没说,就贴了一张女明星的靓照,一些坛友被弄得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位莫非是进错门了?”

“美是挺美。”

“这姑娘我知道,我孙子的房间里可都是她的海报。”

“听说这回还接了个啥电影,阵仗搞得可大了。”

“你们这些家伙,人老心不老啊。”

“我本来就不老,今年刚到三十。”

“我二十六。”

“我二十一。”

“我十九。”

“……”

“我八岁。”

“后边差了个零吧?”

“……”

“你们这些老少爷们,一看到美女就走不动道了,忒不专业。”

“嗨,咱本来就是业余的。”

“依大家看来,她手上那对核桃当真不俗?”

“这照片看得也不清楚,图片太小,依我说,要真是核桃的话,那肯定不俗。”

“我瞅着跟去年那对秋子怎么有点像?”

“何止是像,简直是一母同胞。”

“同一对?”

“那不是,花纹不太一样,不过应该是同一棵树上的跑不了。”

“先生言之有理。”

“也不知道打哪儿弄来的,去年咱也没少追着问,人家愣是不说。”

“这回这个,你们有谁认识的没有?”

“真要认识,还能在这儿说?”

“也对,咱也就能跟着过过眼瘾,哎呀,要想遇着好核桃,那还真得讲点缘分。”

“可遇不可求啊。”

这张图片后来被人转了又转,先是玩核桃的人转,后来连不玩核桃的人也跟着转,转得该明星的人气蹭蹭往上涨,涨得她自己都有点摸不着头脑,曾经有个演艺圈的前辈跟她说过,真等到要红的时候,那是挡也挡不住,难道说这么快就要轮到她了?

千里之外,一群老头应邀去一个老友家里喝茶,说是喝茶,其实大家心里都知道,这老家伙八成又有什么好东西要跟大伙儿显摆了。

一群老伙计坐定,茶也泡上了,开场的客套话也说过了,就等着主人家上大菜。

不一会儿,这老爷子果然说有好东西要跟大家分享,不过这回他拿出来的不是核桃,也不是玉石古董,而是一张打印字,纸张上印着一个大姑娘……

“这……”

“这……”

“这……”

“这不合适吧?”

234

234、最新更新

从安立君那里卖出去的那一对镯子,勾得许多核桃爱好者心痒难耐,奈何就是不知道出处。

前些日子,这位女明星在闲暇之余上网购物,无意间发现了这么一对镯子,原本有点嫌贵,但是因为实在很配她过几天出门要穿的那一身衣服,咬咬牙花了几万块大洋买了下来,买回来以后更是没少被朋友家人说她败家。

该女明星之前虽然有些名气,但总体还是走的偶像路线,趁现在还年轻,正努力向着实力派转型,当然,这也不是她自己说转型就能转型的,除了她个人的努力,机遇也很重要。

这回她刚刚接了一部电影,公司方面十分看好,她自己也隐隐有些期待,希望能趁这次机会在事业上更进一步,不过听说这回这个导演脾气不是很好,她之前没有和该导演合作过,于是心情也有些忐忑。

不过她万万想不到,事情竟然会这样发展。

“钟姐……”飞机上,这位女明星终于有点坐不住了。

“先别想太多,我到时候帮你探探。”她旁边的经纪人拍了拍她的手臂,劝她放宽心。

“我……”可是眼下这种情况,搁谁身上都得想太多啊。

“我做这一行也快十年了,没听说过赵导演有那方面的问题,放心吧,他可能只是正在构思中,毕竟你是这部电影的女主角嘛,多看两眼找找感觉也很正常。”

女明星也在努力说服自己,可是……她忍不住又侧头往过道对面的座位看去。

“!”赵导演接收到她的目光,立马回了一个热情洋溢的笑容。

“……”她实在说服不了自己。

就这样,该女明星怀着七上八下的忐忑心情,和摄影组一起,一路坐飞机到目的地,又住进了工作人员提前定好的酒店,稍事休息之后,很快就迎来了当晚的聚餐,这一整天,赵导演都对她笑得十分热情,聚餐的时候瞅准空子,果然凑过来和她说话。

——到底答应还是不答应?女明星心乱如麻。

“我今天一直想跟你说一件事,但是又不大好意思开口。”这位导演端着酒杯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打过招呼,又谈了几句工作上的事情,他这么对女明星说道。

“是什么事?”终于要来了!女明星睁大了眼睛。

“是这样,那个,你手上那对镯子,能不能拿下来给我看看。”导演笑得有几分不好意思,又有几分热切。

“啊?”女明星傻眼了,事情的发展跟她想好的剧本好像不太一样啊。

“我是说,你手上那对镯子。”导演伸手指了指她手腕上戴着的那一对镯子,刚刚她在酒店里换过的一身衣服,刚好跟这对镯子也能配,加上她实在很喜欢,于是依旧戴着。

“哦,好,好。”女明星已经有些乱了阵脚,另外也有几分心虚,这会儿二话不说,连忙就把镯子摘下来递给对面的中年男人。

“啧!我说嘛,远远瞧着就是对好的。”导演放下酒杯,接过这一对镯子,对着灯光看得津津有味。

“这是秋子吧?”工作组中也有懂核桃的。

“没错,这对秋子盘得好啊,­干­净,自然,也不知道是什么体质,怎么就能盘出这个­色­儿呢你说?哎呦,就是火候还不大够,要是能盘上三五年,那肯定绝了。”

“可惜了,给凿了,串手镯上了。”

“没凿,卡上去的,都没动过刀子,你看看,这镯子其实费了不少心思呢。”

“哎呦,还真是,能拿下来不?”

“怎么不能啊,银镯子本来就软,一掰就下来了。”赵导演三下五除二就把一颗核桃从镯子上掰了下来,等核桃和镯子分了家,他才终于想起来这东西还是别人的呢:“那什么,一高兴就给忘了,我一会儿再给你安回去。”

“没事儿,导演要是喜欢就留着玩吧。”­肉­痛归­肉­痛,这么好的一个讨好导演的机会她也不能白白错过。

“那怎么好意思,要不,你开个价吧。”

“不用不用,也没多少钱。”

“怎么没多少钱?这么好的一对核桃,有些人想买还遇不着呢。”

“真没多少。”以后要是能得这位导演的照顾,她能少走多少弯路。这会儿还能跟人家导演拿钱吗?那不是缺心眼吗?

“那我也不能白拿你的,你可能不知道,就这一对核桃,遇着愿意花钱的主儿,那价钱可是没底儿。这样,咱拍戏这段时间,你先借我玩玩,咋样?”这便宜不能随便占啊,也不是小便宜,万一以后这事情叫人给传出去,说他专门坑人家不懂行的小姑娘,那他老赵还要做人不?

人家导演都这么说了,这位女明星也只好满口答应。然后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这位赵导演每天都是核桃不离手,­干­活的时候吃饭的时候休息的时候,手里都要捏着这对核桃,小核桃一盘,他心情就好,他心情一好,就少骂人了,每天笑眯眯的,看得之前跟他合作过的几位工作人员大跌眼镜。

“就一对核桃,跟定海神针似的,有它们压着,老赵的脾气都不再奔腾汹涌了。”

“是定海神珠。”

“嘿,甭管是针是珠,顶用就成,想想上一部戏,那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

“两颗核桃,那就是天堂与地狱的距离啊。”

“下回再拍戏,千万记得要先把这对核桃给借过来。”

“要不­干­脆买了?”

“人家老赵正盯着呢,他都没说买,你敢?活腻歪了!”

赵导演如今年近五十,早年他还没闯出名气的时候,除了自己努力,就全靠他老娘支持,他老子死得早,他老娘也没再嫁,里里外外全靠她一个,不仅把儿子拉拔大了,还挣下一份家业,至于挣钱的渠道嘛,也是他那个死鬼老公的老本行,倒腾古玩玉石。

赵导演的母亲已经快到古稀之年了,再过几天,就是她的七十大寿,老母过寿,赵导演再怎么忙,也是要回去一趟的,提前给剧组放了假,自己一个人拎着小皮箱就上了火车。为啥不坐飞机?因为彤城没有飞机场。

赵导演搭乘当天傍晚的列车,第二天上午十点多到彤城火车站,跟着出站的人流一路往外走,彤城市很快就映入眼帘。

这是一座十分普通的小城,甚至还有些落后,关于彤城这个地方,走南闯北的赵导演多少也知道一点,这些年到处都在招商引资发展经济,彤城也在发展,但是跟外面那些­干­得轰轰烈烈的大城市比起来,它简直太悠闲了。

“汽车站汽车站了诶,一个人十五块。”火车站外面,有不少出租车司机正在招揽乘客。

“包车去水牛镇多少钱?”一个背着黑­色­背包,穿着粗布格子衬衫工装裤黑­色­皮靴的年轻人过去问道。

“水牛镇?你去牛王庄啊?哎呀,太远了,往那里走一趟,我这一天就全耽搁了。”出租车司机显得有点不乐意的样子。

“三百,走不走?”年轻人直接开价。

“三百?还不够油钱呢,别说还要上高速。”

“三百五?”年轻人又加价。

“五百。”出租车司机大概也看出来了,眼前这八成是头肥羊,从这里去汽车站,几十块钱就能坐到水牛镇了,他非得要一个人包车,那不是肥羊是什么?平常小老百姓能这么过日子吗?

年轻人一听,转头就走了,上回他在牛王庄,可是把包车的价格都给问清楚了,彤城这边常常有人会拼车去水牛镇,价格一般就是在三百五到四百左右,这家伙摆明了要宰他。

“哎,四百五走不走啊?”见他转头就走,出租车司机在后面又叫了。

“四百四百。”见他还是不回头,出租车司机又降了一次价。

“四百块,两个人。”年轻人刚要回头,就听到旁边冒出来另外一个声音。

“成,两个人就两个人。”出租车司机一口就答应了。

“老刘你跑水牛镇啊?记得帮我带几包馒头包子回来。”一旁几个同样开出租车的见他们谈成了,连忙说道。

“我也要,馒头包子,随便什么口味的,要是能再来一点小菜就更好了。”

“都这个点了,上哪儿买小菜去啊,今天的估计早都卖完了。”

“老刘要不你在那儿待一晚,明早再回来?”

“待啥待啊?不用养家啊?”老刘打开后车厢,把两名乘客的行李放进去,他们这地方吧,出租车的管理其实还是有些混乱,好多时候都不打表,全靠讨价还价,不过服务态度那还是可以的。

“哎,那要不你上牛王庄看看,能买点菜回来不,听说老周家最近种的蘑菇挺好。”

“好是好,就是贵,哎呀老刘,要不你帮咱买几个菌包回来吧,我听水牛镇上的人说,还是买那个最实惠,就是得费心去照顾,麻烦是麻烦点。”

“我就想要几个土­鸡­蛋。”

“还点上了,我一会儿过去看看还有啥,反正有啥买啥,买回来大伙儿分着就是了。”

“哎,我看成。”

话音刚落,老刘一踩油门,就把车子开了出去。

“你好。”车里的那个中年男人先冲他旁边的年轻人打了个招呼。

“你好。”年轻人也冲他点了点头。仔细看,这年轻人并不像他给人第一印象那么年轻,年龄大概已经上了三十了。

“你去牛王庄?”

“是。”

“哦,我去打铁铺,安立君你认识吧?”

“安立君?银匠?”

“对对对,就是她。”

“你找她做什么?”年轻人微微皱起了眉头,安立君一个年轻姑娘,能跟这个一听口音就是外地人的中年男人有什么攀扯?

“哦,是这样的,我的一个晚辈从她那里买了一对镯子,我对镯子上的那对核桃很感兴趣,这一回就是想去打听打听。”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赵导演直接说明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他从目前这部戏主演女主角的演员那里打听了那家淘宝店店主的姓名地址,然后直接就奔水牛镇去了,为的就是在他母亲七十大寿那天,给她送上一件能叫她老人家高兴的礼物。

“哦,那你还是直接上牛王庄吧。”老周父子俩成天弄俩核桃在手里盘着,这人去了水牛镇上,随便一打听就能打听到了,这事根本没有隐瞒的必要。

“你知道核桃的事?”一听这事有门,赵导演顿时就激动了。

“我也不太清楚,你找老周问问去吧。”年轻人显然对核桃不是很感兴趣。

“哎,那真是太谢谢了,得你这一句,我就不用白跑一趟打铁铺了。”

“不客气。”年轻人笑了笑。

“你去牛王庄是为了?”这一路过去,也有好几个钟头的车程,赵导演看看没什么事,又跟对方搭讪了。

“去­干­活。”

“这大老远的过去,那边是有啥大工程吧?”

“没有,就是种地。”

“种地啊……是农家乐?”

“不是,就是­干­农活,最近听说正种果树,一天­干­到晚,像我这样的,一天能挣个一百块左右。”年轻人的话匣子也打开了。

“那工资是不是低点?”

“太低了。”

“那你冲啥去啊?”

“伙食好啊,听说过阵子清明节还杀猪。”

“杀猪?”杀猪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吗?

“老周家的大肥猪,你没吃过是不知道,那个味儿啊,去年他们家超市刚开张的时候,我跟几个兄弟半夜开车过去排队,买到过一回,也就是那么一回,这都多长时间了,我儿子做梦都还想呢。”前面的司机忍不住也搭话了。

“这老周是啥来头啊?”赵导演问道。

“嗨,老周啊,这个说起来话就长了,如今在咱们彤城这地界上……”

这三位一路上相谈甚欢,几个钟头以后,车子开上大湾村,在小溪边的牛王庄入口处停车,之后的一段路就只能靠步行了,老周不叫人把车子往他庄上开,因为没地儿停车,要建停车场的话,势必就会占了田地。

刘师傅也下车跟他们一起上了牛王庄,路上还给他俩一人一张名片,说以后再包车还找他,给他们优惠价。

“我姓赵,这是我的名片。”赵导演也是爽快人,只要说得上话,对得上脾­性­,随便什么人他都愿意去结交,俗话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呦,大导演啊,我说怎么有点眼熟呢,前几天电视里还见过,哈哈哈,瞧我这记­性­。”

“嗨,就是混口饭吃。”赵导演笑了笑,又去看一旁的年轻人,从这一路的谈话中,他大概也能看出来这年轻人不简单。

“我姓段。”年轻人习惯­性­地伸手要去摸名片,动作到一半又顿了顿,冲他们俩抱歉地笑了笑,说道:“这回上这儿­干­活来的,没带名片。”

“理解理解。”赵导演也是笑。

“哎,老周啊,难得来你这里一趟,叫我捎点东西回去呗。”三人进了四合院,开出租车的刘师傅眼尖,抬眼就瞧见老周正靠在二楼栏杆上盘着核桃。

赵导演跟着抬头一看,是个约莫二十七八的年轻男人,长得还挺­干­净,却并不瘦弱,一脸笑眯眯的,看起来­精­神特别好,他旁边的栏杆上,还蹲着一个小孩。

照理说这二楼的栏杆也怪危险的,一院子大人却愣是谁都把这没当一回事,那小孩手里也盘着一对核桃呢,有模有样的。小孩旁边还蹲着一只似猫非猫的东西,正懒洋洋打着哈欠,见多识广的赵导演一眼就瞧出来了,这丫是只猞猁。

“你们这些家伙,每回过来都成堆成堆地搬,这是要当二道贩子咋的?”老周站在二楼的走廊上,隔着下面院子里的许多人,他说话的声音并不大,笑眯眯的也十分和气,声音也并不尖锐,赵导演等人却听在耳朵里却很清晰。

“谁那么想不开啊,自己都不够吃了。”刘师傅哈哈笑道。

“这会儿没工夫,等晚一点他们都下工了,有人说要买东西的话你就一起,顺便拉几个客人,省得跑空车。”

“那必须的,空车回去怎么划算?”

“晚饭就在咱们这里吃了吧?”

“那谢谢了!”见老周留饭,刘师傅半点都不带客气的。

他们这些人常常跑牛王庄,跟罗蒙他们都熟得很,偶尔也能帮忙带点东西或者发个国际快递什么的,而且这些人常来常往,确实是在很大程度上方便了一些没有自己开车上牛王庄­干­活的城里人,几个人拼车的话,不比坐汽车贵多少。

这时候走廊后面的屋子里走出来一个十分­精­神的年轻人,高高的个头短短的头发,有着充满力量的挺拔身姿和一双安静的眼睛。

“上山去吧?”那人对老周说道。

“成。”老周看向这个年轻人的时候,依旧也是笑眯眯的,但是敏感的人,还是会从这中间看出来一点不同。

“走吧。”肖树林一把将栏杆上的猴娃子拎起来托到肩膀上。

“走咯。”老周也把花花从栏杆上拎起来,往自己肩膀上一放。

“那个,周先生!”见老周他们一家从楼上下来,眼看着就要离开四合院,赵导演连忙出声了。

“……”这一家人自顾自往院子外面走,谁也没回头。

“哎,周先生!周先生!”赵导演在一院子人的诧异目光中跟在老周他们身后一溜小跑。

“……”开出租车的刘师傅挠挠头,刚刚在车上他关顾着吹牛了,好像确实没跟人家说明白老周其实不姓周。

235

235、最新更新

“你是在叫我啊,”出了院子人就少了,老周很快就发现有个人跟在他们后面喊周先生。

“周先生你好,我姓赵,这次来这里是为了跟你商量一下核桃的事。”赵导演连忙说明了来意。

“哦。”老周点点头应了一声,然后又告诉他说,“你好,我是罗蒙。”

“罗——你不是周先生,”老赵摸不着头脑了,刚刚在院子里的时候,那些人是管他叫老周没错啊。

“我叫罗蒙,不过大伙儿都管我喊老周。”这绰号用得久了,老周自己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大部分人,都还是怀着亲切友好的态度这么喊他的嘛,并没有恶意。

“哦……原来是这样。”赵导演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句。

“嘿。”老周咧嘴冲他笑了笑,一边笑,一边不动神­色­地打量着眼前这个人,从发型到肤质,从衣服到鞋子,从神态到举止,怎么看怎么像是个有钱人,看来他们家接下来这一个核桃手串八成是可以卖到好价钱了。

“咳咳。”看着眼前这个一边搓着核桃一边笑眯眯看着自己的年轻人,赵导演突然就明白了,原来是这么个老周啊……

老周笑眯眯地把赵导演引到自家小楼,又给他沏上一杯热茶,这茶叶还是前几天王大胜给他送过来的,这些个老小子向来没脸没皮的,不过也算是有来有往,时不时也会往他这儿捎带点好东西,这回这茶叶就不错,听说还挺贵重,昨天罗蒙用它们煮了一回­奶­茶,喝着确实要比他们家自己晒的红茶叶好一点。

这会儿刚好赶上他们要上山喂猴子的时候,家里来了客人,罗蒙只好留下来招待,山上的事就让肖树林和猴娃子赶着二郎去了。

刘春兰和罗老汉也不在,这老俩口最近好像终于有点想开了,不再赶死赶活拼命满足网友们的订购需求,每天上午烤一个上午的饼­干­,等到了下午晾一晾,打包好就给罗兴佑他们送过去,顺便在村子里串串门和大伙儿唠唠嗑,日子过得比从前那是惬意多了,有时候要是没什么事,晚上也不过来这边吃了,就留在村里,和罗红凤她们呣子三人一起。

罗蒙和肖树林也是顺其自然,之前猴娃子刚来他们家,两个老人一天到晚在这边,也是帮了他们不少忙。他这边啥啥都好,就是小屋这里太冷清,尤其猴娃子又上学去了,罗蒙和肖树林各忙各的,两个老人在这一栋屋子里难免寂寞,村子那边就热闹多了。

“赵导演怎么会亲自找来这里?”看了老赵递过来的一张名片,罗蒙立马就知道这人是谁了,他导的几部电影,罗蒙这会儿还能说得出名字呢,只不过没太关心过导演本人的长相,就算偶尔在电视上瞄过一两眼,印象也并不深刻,毕竟这世界上长得相像的人多了去了,尤其是像赵导演这种相貌普通的中年男人。

“家中老母马上就要过七十大寿了,机缘巧合之下知道你这里好像有好核桃,这便冒昧登门了。”赵导演最近导的那一部是民国戏,这丫入戏太深,说着说着,不自觉就把电影里边腔调给带出来了。

“赵导演的母亲还玩核桃?”挥金如土买核桃玩核桃的败家爷们不少,­妇­人的话,却是极少听说。

“我父亲去得早,当年他走的时候,留下一家门店,经营的便是玉石古玩,之后便由我母亲接了手,算算时间,她­干­这行也快有五十个年头了,如今想要寻摸一件叫她老人家满意的物件,越发的不容易。”赵导演端着茶杯,将他这一次之所以千里迢迢跑来这里买核桃的前因后果徐徐道来。

“就冲赵导演的这份孝心,我自然也没有藏私的道理,你且等等,前些天刚好盘出来一个手串,我拿出来给你瞧瞧,看入得了您的眼不?”老周也跟他文绉绉来了两句,蹬蹬蹬就上楼拿东西去了。

核桃盘出来肯定是要卖钱的,不然留着­干­啥?刘春兰和罗老汉又不爱摆弄这些个,肖老大倒是有点兴趣,见罗蒙他们这个手串弄得漂亮,也起了一点想要拿出去跟他那些老兄弟们显摆的心思,结果被肖树林三下两下就给拦下来了,自家老爹他自己最清楚,那老东西除了对吃的,其他啥玩意儿在他那里都只能保持三分钟热度,给他一串核桃,还不如给他几只小公­鸡­实惠。

罗蒙从楼上拿了他之前和猴娃子盘出来的那个核桃手串,十四颗小核桃加上一个玉石打磨而成的佛头,佛头上并没有雕刻花纹,只是打磨得十分光滑圆润,配上这十四颗被老周和猴娃子两人盘得­干­净通透的小核桃,再串上流苏,显得十分简单大方。

“好核桃啊!”赵导演见到这串核桃,那叫一个爱不释手:“这佛头也配得不错,哎呀,真是好核桃,这还是一棵核桃树上的吧?”

“没错,去年发现我们家后山上长着一棵秋子,就摘回来盘着玩,家里还有好多呢,赵导演要是感兴趣,一会儿送你几对没盘过的。”为了自家后山的清净,老周决定趁早给那颗核桃树洗白,省得以后招人惦记。

“那怎么好意思?”赵导演连连摆手。

“嗨,有啥不好意思的,又不是什么好东西。”老周说着,就从一旁的杂物间拎出来一只布口袋,把里边的秋子哗啦啦往地上一倒。

这些都是之前刘春兰硬是不舍得叫他们敲了吃,挑出来打算要弄禅垫的,不过后来见罗蒙他们盘核桃那么耗时耗力,没盘过的核桃也不好看不值钱,这个计划很自然就流产了。

赵导演嘴里说着不好意思,两眼却还是被那一地的核桃给吸引过去了,照他之前的推测,这秋子之所以能被盘得这么好,可能是盘核桃的人体质异于常人,也可能是这个秋子天赋秉异,一生出来就比别的核桃资质好。

可这会儿看这满地的核桃……赵导演看来看去,除了秋子还是秋子,还是最最最普通的那种秋子,要搁在从前,这玩意儿给他敲了吃核桃­肉­他都嫌皮厚,不过眼前就有一个这么漂亮的核桃手串证明它们很可能还是有发展的潜质的,赵导演也不敢太小瞧了它们。

赵导演在这些小核桃里挑了半天,最后也只是挑了中规中矩的两对,咳咳,本来挑来做禅垫的,大概也只能是这种水平了。

接下来自然就是讨价还价了,别看这赵导演说起话来跟演电视似的,讨价还价的功夫半点不比老周差,他们家里就是­干­这行的,从小耳闻目染,之前事业不顺利的时候,还曾帮他母亲目前打理过生意,道行自然是深厚的。

“老赵啊。”几轮切磋下来之后,老周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问赵导演说:“你看我这牛王庄经营得如何?”

“周、咳咳,罗先生年少有为。”赵导演这一路走来,也是把整个牛王庄的欣欣向荣都看在了眼里,不仅山庄上是一派繁荣景象,对周围地区的影响也是不容小觑,这年轻人往后的前途,自然也是光明的。

“年少那是说不上。”老周笑了笑,三十多岁的人了,再说年少叫人笑话:“不过这事业嘛,目前还是顺利的,要是不出意外,就靠这座山头,也够我这一辈子吃穿不愁了。”老周这话,摆明了就是在说自己不差钱,价钱开少了他根本看不上。

“那是。”赵导演喝了一口茶,点头附和了一句,并不多言。

“咱本身也不靠盘核桃吃饭,就是个兴趣,不过回报要是太少的话,这个兴趣怕是很难坚持下去啊。”见对方不动声­色­,老周­干­脆就把话说得更明白一点。

“那按罗先生的意思?”

“一对核桃五万,这里是七对,加上佛头,我要四十万,不算多吧?”总体来说,老周这个人还是讲道理的,就算价格开得贵点,他也总是贵得有根有据,很少会有狮子大开口的时候。

“核桃暂且不说,单是这个佛头,就不值五万。”相对核桃,玉石的行情就比较稳定了,不过无论是核桃还是玉石,赵导演的经验都比老周要丰富得多,这会儿他当然也知道老周开的这个价位并不算不厚道。

“哦,是吗?这佛头也是我当初用一对核桃跟人换回来的。”只不过是另外多要了一点饶头,他们家肖树林那阵子没少上打铁铺那边找安立君教他雕刻。

两人你来我往说了好一会儿,最终都说当是交个朋友,一人退一步,三十八万成交。

“那付款方式?”老周问道。

“哦,这个不用担心,我都带了。”赵导演随手拉过他的那只小箱,一打开,里边除了几套换洗的衣服和剧本等杂物,就是一摞一摞的红票子。

当初赵导演打听清楚地址的时候,发现又是镇又是村的,担心到了这边取钱不方便,就算是方便,他一个人初来咋到人生地不熟的,一下子到银行取那么多钱,叫人给盯上咋办,不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

不过等真正到了水牛镇,他就发现了,这地儿就是偏点,既不穷也不恶,当地人的生活压力好像都不是很大的样子,大家都活得挺悠闲。

就这样,赵导演留下一堆红票子,带上他心爱的核桃手串,另外还有老周免费赠送的两对没盘过的秋子,带上他的行李箱,搭乘刘师傅的出租车,当晚就离开了牛王庄。

当天晚上,罗蒙他们家小屋,吃饭完洗完澡之后,老周就当着肖树林和猴娃子的面,把那一摞摞红票子都给搬了出来。

“呼!”猴娃子见着这些钞票,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虽然说他如今也是牛王庄的少东家了,不过一般的货款之类的也都是走银行账户,这么多百元大钞一起出现,他还是头一回见到。

“儿子诶,咱挣钱了。”老周很有大款风范地拿着一摞钞票甩了甩。

“多少?”肖树林笑着问道。

“三十八万,咋样,还成吧?”老周一脸等待表扬的狗腿模样,就差摇尾巴了。

“挺好。”肖树林笑得眼睛眯眯地。

“这回赚了不少,等下个星期猴娃子放假,咱们一家就上彤城去奢侈一回,衣服裤子鞋子,多买几身,再上马从戎他们那儿吃顿好的。”虽然牛王庄的收入不错,老周一家的生活却并不奢侈,家里大大小小的三个男人,对消费也并不怎么热衷,连猴娃子现在换洗的那几套衣服,好多都还是罗红凤给买的呢。

“把美慧美玲也带上。”肖树林说道。

“成,­干­脆把大丫二丫三丫都带上,到时候就热闹了。”

“再问问看祺云他去不去。”

“嘿,知道了。”

“儿子诶,这回咱们家挣这么多钱,你小子功不可没,所以这些钱必须有你一份。”商量完下个周末的败金计划,接下来就是分赃了。

“……”猴娃子不说话,蹲那儿咧着嘴傻乐。

“还有肖树林同志,作为兢兢业业默默支撑起我们这个家庭的顶梁柱,这些钱必须也得有你一份,儿子你同意吗?”

“嗯。”猴娃子认真地点点头,一脸高兴。

“那行,接下来咱就开始分钱吧。”三个父子坐在地毯上,你一摞我一摞,分得那叫一个开心。

最后因为分发顺序的问题,肖树林和猴娃子一人分到十三万,老周就只分到十二万。老周和他们家肖树林的二十五万,两人一起锁到了自己房间的柜子里,哪天他们俩谁要用钱的时候拿去就是,他们俩都是认真过日子的,也都能信任对方,在钱的问题上,从来还没起过什么芥蒂。

猴娃子的这一份钱,被他两个啪吧帮忙放进了他那个“鸟窝”旁边的木头柜子里,柜子外面还安了一把锁,有一把钥匙让猴娃子自己拿着,另外几把备用钥匙都在罗蒙和肖树林手里。

他们家家业不小,要是不出意外,将来这整个牛王庄,就都将是猴娃子的,所以老周也是希望能早一点培养他对金钱的正确的态度,要是能学会一点理财那就更好了。

这笔钱放进柜子以后,罗蒙和肖树林就开始关注起他们家猴娃子的资产动向来了。

第二天猴娃子上学以后,他们俩就进了他的房间,掏出钥匙把那个放钱的柜子打开了,这俩人都是眼尖的,只需扫上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儿子柜子里的十三万一分不少,另外,在这笔钱上面,还整整齐齐叠着几张毛钞,有一块的有五毛的,最大面额是两张五块的。

“他还有存钱?”老周摸摸下巴,这小子,啥时候存上的,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肖树林笑了笑,用手指扒拉着那些一块五毛的大概数了数:“这都有三十多了。”

“这才上几天幼儿园?”上幼儿园之前,罗蒙和肖树林都是没给过猴娃子零用钱的,那会儿猴娃子整天都跟着大人,要什么都给买了,给他钱也没用。

“攒钱的速度还挺快。”肖树林还挺为他们家猴娃子感到自豪。

又过了一天,猴娃子上学去以后,这俩人又往他房间去了,开了柜子一看,红票子依旧没少,零钞倒是多了一些。

“你昨天给了他几块钱?”老周一数这些钱,就发现数目不对啊。

“我就给两块。”小孩子家家的,给多零用钱,最后八成也是买了垃圾食品,肖树林每天把他送去幼儿园,就会给他两块钱,好歹不会让他因为别的小孩都有零用钱而他没有这种事显得畏缩。

“我也没给啊,我爸妈就算给,也不会给这么多,你看这都五十多了,哪儿来的?”老周之前还以为这一堆红票子放进他们儿子的柜子里之后,接下来自己很快就要给他上一课关于如何把钞票花在有意义有价值的地方这个课题,没想到他们宝贝儿子的柜子里的钞票非但没少,还多了。

“改天瞧瞧去?”肖树林摸了摸他头顶的板寸,也是一头雾水。

又过了一天,猴娃子柜子里的钱又多了将近二十块,这一下罗蒙和肖树林都坐不住了,两人合计了一下,就悄悄潜到幼儿园附近去了。

水牛镇中心幼儿园就开在离小溪边不远的地方,为了不让猴娃子发现,罗蒙和肖树林一人到镇上去买了一套新衣服,又戴上墨镜草帽,整了两把钓竿,就坐在小溪边的青石栏杆上,一边假装钓鱼,一边偷偷观察幼儿园里的动静。

“出来了。”罗蒙悄声对肖树林说道。

肖树林回头一看,大约是课间休息的时间到了,屋子里的小孩们都往外面的大院子走,院子里有滑梯有跷跷板木马等,好些孩子上蹿下跳玩得不亦乐乎,猴娃子却蹲在幼儿园的彩­色­铁栏杆旁边的一把塑料凳子上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盘着核桃。

“咋不跟别的小孩玩呢?”罗蒙一看这情景,忍不住就皱起了眉头。

“别急。”肖树林说道。平时猴娃子不是跟罗美玲一起上学放学,一般就都是他接送的,在他看来这孩子跟小朋友们相处得还不错,放学的时候还跟人说再见呢。

“肖罗平,你怎么不来玩?”果然,很快就有小朋友向他发出了邀请。

“不玩。”猴娃子摇摇头,继续蹲凳子上搓核桃。

“肖罗平,你还有饼­干­吗?”这时候,一个小男孩走到他身边,悄声问道,要不是罗蒙和肖树林的耳朵实在很尖,还真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幼儿园里的老师估计就没听到。

“五毛钱。”猴娃子一开口,罗蒙差点一个没坐稳窜小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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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毛钱一块饼­干­,赚还是有赚的。”回过神来以后,老周如此说道。

“由他去,”肖树林又偷偷回头看了看,只见刚刚那个小男孩走了以后,很快又围过去几个小朋友,猴娃子把手里的核桃往口袋里一揣,又是掏饼­干­又是收钱的,忙得不亦乐乎,看得出来,这小子这会儿心情很好。

“等他们老师发现的时候再说吧。”卖几块饼­干­而已,又不是什么坏事,按老周的意思,还是不要打击他们儿子赚钱积极­性­的好。

“嗯。”肖树林应了一声,没有异义,他打小就不是什么好学生,猴娃子在幼儿园里卖几块饼­干­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事,他们家的饼­干­都是真材实料没有添加剂,小朋友们多吃几块他们家的饼­干­,少买一些外面摊位上的垃圾食品,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诶,上钩了!”

“啥鱼啊这是?”

“鲶鱼。”

“啧,这玩意儿好像不好吃啊。”

“土腥味重点。”

“要不放了吧?”

“拿回去,到时候放咱们家山上那个水库里养着。”

“会吃小鱼吧?”

“也对,还是宰了吧。”

镇上的小溪挺宽,里面生长着各种小杂鱼,都不成气候,这些年大伙儿的日子都好过了,有一些老少爷们就喜欢到小溪边垂钓,也钓不上来什么大鱼。

听说等下面那个水库里的水蓄得差不多了,胡群峰他们就要往水库里面放一批鱼苗,镇上的人都说好,以后等这些鱼苗长大了,大家想吃鱼的时候就到小溪边钓钓,都不要花钱买了。

罗蒙知道这个事以后,二话不说就让人从彤城给他带了二百多斤菱角回来,喊了几个镇上的年轻人,一起把这些菱角埋到小溪里,说是等秋天溪里的菱角成熟的时候,大伙儿随便挖去吃。

话说水牛镇上的这条小溪,水面宽阔水质也很不错,之前却从未有人想过要在里面养点或者种点什么东西,因为水牛镇的四周都是高山,每年一到雨季,四面山坡上的雨水就会汇聚而来,小溪里水流湍急,无论是植物还是动物,基本上都会被冲刷一空,只有那些久经考验的小鱼小虾,不知道有什么独门秘诀,总能躲过这年复一年的灾劫。

如今却是不同了,大湾村那边去年新建了两个水库,山水人家附近又建了一个比较大型的水库,这三个水库要是能保证让这条小溪在雨季的时候不会被急流冲刷,那么往后,这里将会慢慢变得丰富多彩起来,成为水牛镇上的聚宝盆。

不过眼下最让人担心的,并不是雨水太多的问题,而是雨水不够的问题,眼看着马上就要开始春播了,开年到现在却还没有正经下过几场雨。

虽然说在他们当地,每年的降水多集中在春末夏初,这会儿才刚到农历二月,可大家伙儿还是担心,听说老杜这阵子天天蹲他们家水库边上抽烟,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进小龙虾苗。

“哎,东家,咱明天就要翻水田了,你看是让庄上的母牛拉犁呢,还是从那些小公牛里边再挑几头?”快到吃中午饭的时候,罗蒙和肖树林拎着一水桶小杂鱼找侯胖子,陈建华顺便就跟他说了说牛王庄上的事情。

“再挑几头吧,我一会儿给进喜发个短信,让他今天早点下山。”罗蒙说道。

“那成,还有咱今年那些水田,要不要抽出一部分放了水用来种别的?”今天天气要是还像去年那么旱,到时候他们庄上的水田面积越大,灌溉压力也就越大。

“不用了,还那么多水田,多种稻子,九孔莲藕只够供应咱庄上的消耗就行了,七孔莲藕也不用多种,两种莲藕加起来,大概有去年的六成就差不多了,多养泥鳅螃蟹。”

老周寻思着今年村子里还有镇子里都有不少人种莲藕,莲子莲叶到时候估计都会有不少人卖,他这边产量减少,到时候大家就不会有那么大的竞争压力,反正牛王庄的米糊向来都是供不应求的,种再多也没事。

“桃树都种好了?”罗蒙想了想又问道。

“差不多了,明天就能空出来不少人手。”春季是牛王庄上最最忙碌的时候,人手安排往往也是十分紧凑,劳动力不够的时候,老周时不时就要上网去吼两声。

年后老周就安排人出去买树苗了,这一年春天他们的主要种植任务是瓯柑和猪血桃,树苗都是从产地买回来的,苗钱加上运输,总共也花了不少,买回来的树苗,都被种植在山腰上那个水库周围。

最近好多人都在那边­干­活呢,监工是郑博伦,听说这家伙从前还在新疆种过树,虽然好多人都说把从那边学来的技术用在牛王庄显然不靠谱,不过老周还是决定要相信他们家长工,要是事事都要自己上手,那他啥时候才能当上甩手掌柜呢?

下午罗蒙和肖树林一起上山喂了猴子,下山后肖树林开车去镇上接猴娃子,罗蒙就去了牛棚那边,不一会儿,罗进喜就赶着小牛们从山上下来了,牛王庄上现在有着将近二百头母水牛,每个月都有好几头母牛产崽,现在山上的小牛群数量也已经很大了。

“进喜啊,辛苦了吧?”罗蒙笑着拍了拍罗进喜的肩膀,这小伙子最近又抽个了,每天上山下山的怪锻炼身体,长得也比从前结实了不少,被太阳晒得又黑,看起来有点土不拉几的,人却是十分的­精­神,原本总是怯生生的那一双眼睛里,也拥有了坚定自信的神采。

“要挑小公牛­干­活?”罗进喜比划着手势问罗蒙说。

“啊,是啊,这回要多挑几头。”罗蒙笑眯眯地看着牛群,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眼,这些小牛犊子们都长这么大了。

“这都能­干­活了。”纳茂成拍了拍一头小公牛的后臀:“就是稍微还­嫩­点,再长个半年就差不多了。”

“先拣大的挑。”罗蒙说道。

“这回要几头?”边大军问他说。这老小子的一对双胞胎这会儿已经放学了,跟村子里的孩子一起坐车回来的,四合院那边还没开饭,他俩就背着书包来这边玩,被边大军一边一个夹在咯吱窝下边。

“三五十头吧,看着挑,实在太小­干­不了活儿的,暂时就算了。”罗蒙回答说。

“要那么多?”边大军吃了一惊。

一旁的罗进喜听了他们的话,原本黑黑的脸­色­挂着的乐观的表情已经被复杂的神­色­取代,他轻轻拍了罗蒙的手臂一下,打着手势问道:“要卖掉?”

“放心吧,咱庄上的水牛一头都不卖。”水牛这东西太灵­性­,老周如今也不是缺吃少穿的,没打算要向它们举起屠刀。

这些日子以来,牛王庄上的水牛越来越多,母牛能产水牛­奶­,公牛的用处却不是很大,耕地也不需要那么多水牛,所以罗蒙早早就开始为他们家的小公牛们筹划好未来的去处了。

这一天晚上总共有四十多头小公牛被挑选了出来,当晚就和牛犊子们分开,关到另外的牛栏中去,接下来几天,这些小公牛们就被套上了铁犁,开始学习犁地。

因为数量足够多的关系,每头小公牛的劳动强度也并不算很大,对于每天上山下山,还能甩着自己几百斤的体重上蹦下跳的即将成年的水牛们来说,这点体力活根本算不上辛苦。

当了好一阵子甩手掌柜的老周最近也是一反常态,一有时间就到山上去看这些小水牛们­干­活,一天两顿­干­料也喂得十分慷慨大方,弄得牛王庄上个个都以为他过几天就要卖牛了,之前说牛王庄的水牛不卖,肯定是在骗罗进喜那傻孩子呢。

对于大伙儿的猜测,老周也并不说啥,他只是在某一天清晨,一边唉声叹气,一边往他们家超市外面贴了两张打印纸。

“牛王庄的水牛要外借?”很快,水牛镇上的人们就注意到了这两张打印纸上面的内容。

“我看看,哎呀!真是牛王庄的!”

“废话,不是牛王庄的,还能把广告贴这儿来吗?”

“上面咋说的?”有年龄大的不识字的中年人就问了。

“就是老周家的一批牛犊子大了,他自己养不了,打算借给大伙儿养,耕耕地拉拉车什么的,用个几十年,等这个水牛老了,到时候再还回去给他。”

“白给我们用啊?”

“怎么是白给呢?说是每头牛都要两千斤大米当押金,再说这个水牛拉回去你不得喂啊,那么大一个块头呢,每天都得赶到外边去吃草,偶尔还得上点­精­料。”

“两千斤大米?啥样的大米啊?”

“那上面没说,不过你要是买最次的大米给他,老周八成不会给你牛,一看那抠样,就不像是能对他们家水牛好的。”

“那是,老周要是不心疼他们家那些牛犊子,直接就宰了卖牛­肉­了,就他们家那些牛,还愁卖不动牛­肉­?”

“哎呦,你们说,老周这回这么搞,该不会有人要起歪心思吧?”两千斤大米,可没他们家一头水牛值钱,如今市面上最普通的牛­肉­都四十多了,牛王庄的牛­肉­?啧啧,那肯定便宜不了。

“咸吃萝卜淡­操­心,管他起什么歪心思,那还不得老周答应把牛给他才成啊?再说了,一头牛才算多大的宝贝,真要把老周给坑了,将来还能落着什么好果子?谁那么想不开啊?”

“也对哈,要我说,用大米当押金这一条真挺好,你说这一头水牛养个二三十年的,那钱早都没现在值钱了,还是大米牢靠啊。”

“可要是一个不小心给养死了呢,那大米就没有了?两千斤呢!五六千块钱。”

“不是啊,那上面写着呢,人家会定期上你们家去给水牛做检查,要是发现哪家养得不好,就提前结束交易,水牛带回去,两千斤大米照退。他们没上门的时候,水牛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咱也能把水牛拉牛王庄上去,只要还活着,两千斤大米都没少。不过真要死了的话,那人家肯定就得追究,要确实是意外的话,就退一千斤大米,死牛还得给他们还回去。”

“那要不是意外呢?”有个声音问道。

“不是意外还能有啥?没事杀牛玩啊?”

“夫妻吵架把牛给打死了?”

“这都啥给啥啊?”

“真要有那么不靠谱的,老周早把他们家水牛拉回去了。”

“谁敢没事杀牛王庄的水牛玩?别的不说,老周肯定得把他列为拒绝来往户。”

“嘿,那都是轻的,别忘了肖树林他爸从前是­干­啥的。”

“哎呦喂!这些水牛的娘家后台可硬了!”

“你们看,这个水牛是借呢还是不借呢?”

“我想借啊,过几天就要耕地了,有头水牛能省多少事啊,我们家在小溪边那里有好大一块地呢。再说了,我们家老爷子年纪大了也不爱出门,成天窝家里,弄头水牛回来给他溜溜也成,好歹运动运动。”

“弄回来养哪儿啊?这玩意儿味儿还挺大。”

“嗨,那没事,我们家边上还有一块宅基地呢,这些年上头也不知道在搞什么,硬是不准盖房子,老子我搭个牛棚总可以吧。”

“哎!到时候我也把牛棚修你那儿,给点租子成不?”

“你总共才整了多大一块地?还用得着养牛?”

“听说牛王庄上的牛粪可好了,我养个牛,到时候整点牛粪肥田。”

“就为了那点牛粪?至于吗?”

“还有我儿子,成天一下课就窝家里上网,老子弄头牛给他放放。”

“哎呀!这个好!”

于是要不了多久,水牛镇上就出现了许多大大小小的放牛娃,高中生因为课程紧张那就不说了,不少小学生初中生,都是一放学就被爹妈打发出去放牛,还有背着篓子捡牛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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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周家第一批四十多头小公牛,几天就被瓜分一空,上他们家借牛的,主要就是镇上一些种地较多的农户,像罗蒙他们本家的罗德生等人,还有就是他们村子和附近几个村子的。

在罗蒙他们小的时候,村子里常常可以看到来来往往的大水牛小水牛,他们这地方到处都是山,有那么几块田,也都是梯田,机械化种植那是想都不用想,要想省点人力,就得用耕牛。

后来种地的人渐渐少了,水牛也就跟着少了,前几年几乎已经绝迹,这两年大湾村种地的人突然又多了起来,水牛又重新派上用场了。刘春兰和罗老汉把牛王庄的水牛要出借的事情在村子里一说,好几户人家都动了心思,他们毕竟是住在村子里的,搭个牛棚,平时没事的时候拉到附近山坡上放着也省心,有一头耕牛,这农活­干­起来就不知道要轻松多少。

其实刘春兰和罗老汉原本是不大赞成罗蒙这么搞的,水牛这东西确实是灵­性­没错,可不忍心归不忍心,该怎么办还是得怎么办,老祖宗几千年都是这么下来的。

但是这个牛王庄吧,毕竟还是有点邪乎,村子里好多人都说罗蒙这事做得对。在牛王的地盘上杀水牛?那到时候万一牛王震怒怎么办?他那个牛王庄的好风水还保得住?真要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大湾村的人也都甭想跟着沾光了。

基于这些考量,老两口嘀咕归嘀咕,到底也没说出什么反对的话来,说实在的,他们自己心里其实也是没底。

再说了,不卖那些小水牛,金钱上的损失确实不小,可他们家现在的日子好过了,也不至于因为少挣了这些钱就吃不饱穿不暖,祖祖辈辈留下来多少口口相传的故事,说的都是人心不足最后把自己搞得一无所有的事情,告诫后人要感恩要知足。想想那些故事,又听着村子里大家伙儿也都是众口一词,老两口很快也就想开了,不再去心疼那些个卖牛的钱。

头一批总共四十多头小公牛,大湾村的人一口气就占了九头,当然村子里种地的人家肯定不止这么几户,只不过有些人家实在嫌麻烦,或者是腾不出功夫也没有人手可以照顾水牛的,就打着租借的主意,水牛别人家养着,他们到时候要用,借个几天,算点钱给对方,也是一样。

于是乎,养水牛的人家便又多了一条挣钱的路子,当然,就算是要租借给别人家用,那也得悠着点,别把牛给累坏了,不然老周到时候还得提前回收,这一头要是收回去,下一回再想上牛王庄借牛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大湾村的人搞了一回特殊化,谁家要牛的,跟老周他们家打个招呼就成,镇上的人,还跟上回租房子一样,想要牛的人家,就填张表格塞到超市外面的那个木箱里头,等老周拿回去看过,筛选一下,再按先后顺序,分批供应。

上一回超市楼上的套房出租的时候,陈建华几乎就把整个水牛镇上的人都给认识了个遍,这会儿要是说起哪个村子的那谁谁,他比老周都门儿清。

有了前边的经验,这回借水牛的时候,他就利索多了,老周拿回来一摞表格,陈管事的唰唰一通筛选,很快就刷掉相当一部分条件不符合以及填写不实的表格,剩下的,就留给老周去拿主意了,牛王庄的小公牛们花落谁家,最后还是老周自己说了算。

名单确定出来,然后就是通知这些人运着大米上牛王庄换小公牛去了,四十多头小公牛,这一下换回来的大米那叫一个多。

“叔,一下来这么多大米,吃得完啊?”交牛这天刚好星期六,大湾村村长罗全顺也弄了两千斤大米上老周这儿来领牛,他孙子罗文峰这会儿就过来凑热闹了,这小子最近一到周末就跟着他爸往永青跑,走街串巷送外卖,听说还攒了几个私房钱。

“你晓得我这庄上一天要吃掉多少大米?”老周盘着核桃,笑眯眯的。

“多少啊?”罗文峰实在懒得算这个数。

“就拿今天来说吧,来我这儿­干­活的,加上咱院子里的,总共就有将近三百人,这三百人里边,一半以上都是能吃能­干­的壮劳力,咱保守一点估计,中午晚上两顿,每人总共一斤米,你看,这一天就要吃掉三百斤了吧,一个星期是不是就要吃掉一头牛?”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老周向来都是很知道柴米贵的。

“啊?这么多!”罗文峰显然是被这么直观的数字惊到了。

“嘿,这还只是这个院子里边的呢,还有咱在上水村的几个菇棚,你知道吧?那也是个顶个的能吃。”这个真不是老周吹的,那些家伙真的是很能吃。

“可是,叔啊,到时候人家要是把水牛给送回来,你不还得把大米给他们还回去?”有个词咋说来的?这就是透支啊!

“那肯定得还啊。”老周说话向来是算数的。

“那你到时候还得买大米,好多钱呢,现在一下子白来这些大米倒是爽快了,到时候哭都来不及。”罗文峰一脸不认同地看着罗蒙,这也太没打算了,过日子能这样吗?

“嗨,没事,到时候咱差不多就有牛­肉­卖了。”老周笑了笑说道。

“牛­肉­?你要杀牛啊?”村子里的人都说了,牛王庄的水牛不能杀,虽然学校的老师都说不能搞封建迷信,可是自打罗蒙带着二郎回到他们村子以后,这日子可是眼看着一天比一天红火起来了,这些他们可都是看在眼里的,一想到老周要杀牛,罗文峰心里也有点犯怵,该不会到时候他们所有的幸福生活就都会跟个泡泡似的,一下子都给戳破了吧?

“谁说要杀牛了?等它们寿终正寝。”罗蒙哼哼道。

“那还能吃啊?”罗文峰睁大了眼睛。

“咋不能吃啊?又不是病死的药死的,老子到时候给他们说得清清楚楚,就是咱牛王庄的死牛­肉­,谁爱吃谁吃,不爱吃的拉到。”要不然牛王庄的牛死了以后咋办?埋了?火葬?

“叔,我觉得吧,你家的牛这么好,就算是死牛­肉­,那味道肯定也差不了。”

“咋,馋了?”

“嘿。”

“慢慢等吧,还早着呢,等你娶了媳­妇­生了娃娃,娃娃再长到你这么大的时候,估计就该差不多了。”

“……”

这回镇子里和附近村庄向老周家借牛的,基本上都是拉回去当耕牛养,也有那些个特别敢想的,打算领一头老周家的水牛回去养着玩。

对于他们勇于创新想把水牛当宠物养的­精­神,老周觉得还是应该鼓励的,不过这头几批水牛,肯定是轮不到他们,就老周个人来说,他认为无论是人还是牛,都应该有自己的事业,吃白饭总不是长久之计。

这回领到牛的,其中有一个相对特别一点,是水牛镇上的一个叫杨智权的中年男人,这人五十出头,家里只有一个女儿,已经出嫁了。杨智权年轻的时候一直在外面打工,这几年因为身体不好,已经很久没再出去了,和他媳­妇­一起在镇上弄过几个小买卖,最终都没能搞得成,眼下就是靠编篮子过活,因为没太大压力,日子倒也过得。

他们家没田没地,却硬是跟人一起,填了张表格到老周那儿,说是要借一头牛,搞个牛车在镇上拉人拉货。左邻右舍听说这个事,都说不靠谱,就连他媳­妇­都不咋赞同,可他就是一意孤行,非但填了表格,最后还成功从老周那儿领了一头牛回去。

“老哥,你这头牛领回去,到底是打算用来拉人呢,还是拉货呢?”这人运了一车大米上牛王庄的时候,老周就问他了。

“都成啊。”中年男人说道。

“那不行,你得有个方向啊。”老周摇摇头给他指点迷津:“你要是用拉货的车子拉人,你人家能愿意吗?你要是用拉人的车子拉货,那也不好装啊。”

“那你说,咋弄合适呢?”对方一听老周说得有道理啊,连忙就问了。

“我说你最好找个木匠,打个好看点的牛车,到时候大家伙儿瞧着新鲜,肯定有人坐,实在不行,价钱放低一点,帮人家接送接送小孩,多少也能挣点嘛。拉货那活儿辛苦,你给人家拉货,还不得帮他们搬上搬下的?你这身体也不好,­干­脆别­干­了,啥玩意儿有身体要紧啊?”

老周如今的日子清闲,生活压力也很小,所以有时候就显得热心,喜欢管闲事,这要搁从前他还在城里混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哎,你说得有道理啊,看来还得拉人。”

杨智权回去以后,果然就从自家顶楼搬下来几块从前盖房子的时候剩下的木材,木匠那是没舍得找,自己寻了锯子锤子等工具出来,叮叮当当在家里忙活了好些天,愣是叫他给敲了一辆牛车出来。

这真是非常简陋的一辆牛车,乍一看,就是一辆板车上边安了几条长凳搭了一个棚子,看着自己做出来的牛车,杨智权心里忍不住也开始打鼓了,就这样一辆破车子,真能有人愿意坐?

犹豫再犹豫,这一天早晨,他到底还是硬着头皮,从他们家后院的牛棚里把前几天刚领回家的这一头小公牛拉出来,给它套上车子,慢慢赶着出了自家院子。

这头小公牛来他们家已经有几天了,刚开始的时候好像还有点闷闷不乐的样子,现在基本也已经适应了,特别听话,他们家好多邻居都来看过,都说这牛灵得很,好像跟它说啥都能听懂。

他们夫妻俩照顾得也周到,每天都要把它放到外边溪滩上去吃草,那里还有镇上的其它几头小公牛,都是刚刚从牛王庄下来的,因为溪滩上的草长得最是鲜­嫩­,大伙儿都喜欢把它们往那边放,几头牛往那里一放,牛主人们相互间还能帮忙照应着点。

大早上的天才刚刚亮,街道上还显得有点冷清,偶尔有一些做生意的早早挑着担子开着车子出来,早餐店面店也都已经开张了,包子店高高叠起的蒸笼里正冒着阵阵热气……

“呦,智权啊,你这车子都已经做好了?”杨智权赶着牛车走着走着,很快就遇着几个­妇­人,年纪都比较大了,其中一个跟他们家住得近的,就笑着跟他打招呼了。

“是啊。”杨智权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们上哪儿,我送你们去吧?”

“不用不用。”

“没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那成,要不你给我们送去大湾村。”

“上那儿买菜啊?”

“是啊,虽然说现在镇上超市也有了,不过咱觉得还是上他们村子里去买更实惠,挑挑拣拣的,还能讲价。”

“就是远点儿。”

“可不是,我们几个又笨,都不会骑车,就总走着去。”

“坐车嘛,天天走路不辛苦啊?”

“刚开始走的那几天还好,现在走得多了,也腻歪。不过他们那条路上汽车少,这会儿还没有呢,得到七点多等那些小孩快上课的时候才有一班,再说了,来回一趟也要好几块钱,不划算。”

这几个­妇­人上了牛车,一路上摇摇晃晃,车子走得不快,也跟她们自己走路差不多,轻松是轻松不少,他们这一路走着一路说着,大湾村很快就到了。虽然开始的时候没说要钱,不过这几个­妇­人下车以后,却硬是要给杨智权车费。

“这咋成呢?我还说要送你们过来呢,这给了钱还叫送啊?”杨智权被她们弄得很是不好意思。

“要送下回再送,你这可是开张的生意,咱好意思白搭你的?”

“不成不成,你们还是拿回去吧。”

“哎呦,你这人就是瞎客气,坐车给钱那还不是天经地义啊。”

一番推让之后,这杨智权终于让步了。

“那也不要这么多,一人给一块钱就行了。”

“那哪儿行啊?”

“有啥不行的?牛拉的车子,又不用油又不用电的。”

“太少了太少了,那不行。”

“不少了,拉你们五个,我不也挣了五块钱,有这样就行了。”

“哎,那你要这么说,我们一会儿回去还坐你的车。”

“那感情好,来回就有十块了,我刚刚出门的时候还怕开不了张呢。”

“嗨,我们也实惠,这年头,一块钱够­干­啥呀?”

也就这么一两天的功夫,这杨智权的生意就做起来了,早上这几个钟头主要就是跑大湾村,专门载一些买菜的,还有上牛王庄­干­活的老人,有时候还会捎带上一两个早起的学生。

坐他的车子的基本上都是一些不赶时间的,他这个车子太慢,追求速度的那肯定不合适。

上山的时候杨智权会控制好人数,这牛犊子还­嫩­呢,别给累伤了,到了坡度大的地方,他自己就下去走几步,车子里有些人也会下去走走,一块钱的车费,贼便宜,走几步咋了?

下山的时候,杨智权就得按刹车,这玩意儿也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跟自行车的那两片刹车皮一个原理,摩擦面积更大一点,简单是简单,用起来效果还不错。

对于杨智权的这辆牛车,镇上的人褒贬不一,可是顶不住它便宜啊,管他别人怎么说,每天还是有人坐。

目前他的客户群主要还是以一些节俭惯了的中老年为主,这些人大多体力不太好,又不怎么舍得花钱坐车,一块钱的车费他们大多能接受,也乐得轻松,速度慢点那是不计较的。

说白了,杨智权赚的就是一个辛苦钱,每天又要赶车又要照顾水牛的,活儿也不轻,就是不需要什么大力气,像他这种身体不大好的人,只要肯­干­,也能有些收入。

如今的水牛镇虽然说是比从前繁荣了不少,但是像杨智权他们这样的没有稳定的收入来源的家庭也不在少数,有人见杨智权这样每天赶着牛车也够赚钱养家的了,便起了跟风的心思。

老周这天下午坐在自家小屋看这些表格的时候,就发现有不少人就写着领了牛回去打算让它拉牛车。

“这牛车要是多了,到时候生意就不好做了吧?”肖树林拿过他手里的几张表格看了看,说道。

“嘿,那可不一定,咱们镇上就是闲人多,没几个上班的,很少有赶时间的时候,现在他们是还有点放不开,等往后习惯了,坐车的人就多了。”罗蒙对他们水牛镇还是十分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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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王庄刚出了一批小公牛,要等到第二批,那起码也得是个把月以后的事情了,就算是行情大好供不应求,老周也没打算让他们家那些没长成的小水牛们提前“出阁”。

阳历三月份的第一个星期天早上,老周领着他们家账房林春玉,在自家超市前面的空地上喊了一声,“收房租了,”

楼上众房客,团被窝里正在睡觉的、卫生间里正在刷牙的、皱着眉头坐马桶上正在运气的、对着镜子正在抠牙缝的、阳台上沐浴着清晨的阳光正在搓眼屎的、餐厅里顶着­鸡­窝头正在吃早饭的……一听到这声嘹亮的吆喝,大伙儿纷纷都把自己拾掇出了人样,穿着得体地下楼排队交房租,要是错过这一天,那他们就得自己跑一趟牛王庄,在这个月十五号之前。

“我就说你们差不多该来了。”一个年近四十的大姐笑呵呵地跟老周打了个招呼,早早地排在了队伍中的第一个。

“你还在楼下等着啊?”老周一边跟她搭话,一边和林春玉一起,把几张桌子凳子搬到超市外面的空地上。

那边肖树林也抱着猴娃子下了车,他把抱着花花的猴娃子往边上一放,拍拍他的后背让他到一边玩去,自己转到皮卡车后面,把车斗里的几个箩筐搬了下来。

“这不反正也是闲着。”

“以后就好了,咱这个收房租时间就定在每个月的头一个星期天上午,不改了。”

“那挺好,也省得他们那些个上班的赶不上。”

“是啊,上个月有几个人跟我说了这个事,我想想,就把时间给改了。”

“哎,排队排队啊。”

“有零钞的尽量准备好零钞,咱赶紧的。”

“这才几分钟,队伍就这么长了,你们都挺利索啊。”

“不利索能行?你就等着当一百号吧。”

“这得排到什么时候去啊?我看我还是先上去洗两件衣服再下来。”

“我刚刚喝了半碗粥,­干­脆上去把剩下的半碗喝完了再下来吧。”

“等洗了碗再来也不迟。”

“老周啊,咱十二楼那些空房咋还不开放啊?我好多亲戚朋友都托我问。”

“那几个房我自己留着有用,你让他们趁早死心吧。”

“有啥用处啊?咱小周现在也还不到要娶媳­妇­的时候呢。”

“她那几个姐姐可都大了。”自家的两个外甥女,还有肖老大那边的三个丫头,罗蒙可都是给她们留了房子的,虽然到时候不知道能不能用得上,但这好歹也是他的一番心意。

还有牛王庄的那些长工,现在都说不要房子,住四合院宿舍就挺好的,不过等将来他们有些人结了婚,或者是儿女长大了要另外搬出去住,到时候可能又会有不一样的打算。像纳祺云,现在都十几岁了,转眼就能到谈恋爱结婚的时候,罗蒙和纳茂成是表兄弟,纳茂成和牛红霞两口子都在牛王庄上­干­活,他们儿子的事情,老周怎么说都要提供点方便的。

安排好林春玉那边的工作,罗蒙就和肖树林上一旁去忙自己的去了,猴娃子留下来给林春玉帮忙,林春玉负责点钱做登记,猴娃子负责给交了房租的人撕发票。

这些发票都是林春玉提前开好的,因为他们这些房子的出租不涉及水电费,每个月的租金都是个死数目,所以这个工作也比较好做,她得闲的时候就把发票提前开好,这会儿就能免于忙乱。

“房号多少?”林春玉问排在队伍头一个的。

“802。”对方说着把钱递过去,林春玉接过钱清点,猴娃子蹲在桌上,把花花放到一边,他很快也从桌面上摆着的十个收据本里边找出一本写着数字“8”的,翻到三月份新开出来的那几张,找到802,撕了红联下来给人递过去。

“哎呦,这孩子真能­干­。”

“可不是,教他一次就都会了。”

“啪啪!”这时候老周拍拍手,就说了:“交完房租的注意了啊,谁要草莓苗的,凭收据到我这里来领取。”

刚刚大家伙儿见肖树林从皮卡车的车斗里搬下来几个箩筐,还当是要给超市里边的某样蔬菜补货呢,没想到竟然是草莓苗,而且还是给他们这些租户的福利。

“哎呦喂!还好我今天来得早。”刚刚那个大姐拿着收据,乐颠颠就过去了,到了老周那边,依旧是第一个。“每个人给几株啊?”

“每户人免费赠送五株草莓苗,大姐你来得最早,我给你挑几株壮实的。”

“那感情好!这就是你们牛王庄的草莓苗吧?”

“是啊,去年在小溪边种了一大片,今年长得就密实了,分出来一些,给我们村的人弄去一部分,剩下的我说也别卖了,发给咱楼上这些住户,大伙儿高兴高兴,也体验一下阳台种草莓的乐趣。”

“老周,咱前两天就在网上交过房租了。”后面排队的几个年轻人叫嚷起来,他们也要草莓苗,这玩意儿可是先到先得,晚了谁还知道有没有了。

“那也得先上我儿子那儿把收据拿了。”

“小周啊!给哥哥找一下我家的发票吧,607的。”

“哎,咱还是自己来吧,别把老周家的宝贝儿子给累着。”

“这本9楼的吧?”

“撕红联撕红联,你撕哪儿呢?”

“502?这房号吉利啊,兄弟我是501的,咱下午一块儿挖土去吧,老周就给苗子不给土啊。”

“10楼那本在谁手里?”

“在我这在我这,你几号的我帮你撕。”

“1007号。”

“……”

“别挤着我儿子啊。”老周见猴娃子那张桌子被人围得密密实实,立马就向他发出声援了:“一会儿被那只大猫给抓了,打针的钱我可不出啊。”

“喵呜。”花花懒洋洋地叫唤了一声,往猴娃子身边挪了挪,这么多人,个个如狼似虎的,它才不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猴娃子打了个哈欠,­干­脆盘腿坐在桌子中间,把那些没被人占着的收据本都收回来抱在怀里,一会儿有人过来说自己几楼的,他就把几楼的那本递给他们,人家用完了再递回来给他。如此一来,当真是省事不少,还能腾出功夫来盘盘核桃呢。

老周家的草莓苗都长得特别壮实,五株草莓苗拿在手里一大把,水灵水灵的,好些都还长着­嫩­绿的新芽。

“这苗好是挺好,就是不知道种哪儿。”

“阳台上啊。”

“那还不得有个装的地方。”

“也是,刚搬的新家,破盆烂碗都丢了。”

“咱镇上有卖花盆的地方?”

“没有,得上永青买去。谁要去啊?帮我带几个吧。”

“要什么花盆啊,种几株草莓还不简单。”老周这时候就说话了:“上我们家超市买个便宜篮子,在里边垫上一层塑料薄膜,用订书机在上面边缘订一圈,种几株草莓妥妥的。”

“能吃得住力啊?”篮子里边装上土,分量可是不轻呢。

“放心吧,铁丝跟打包带编的篮子,这点重量怎么吃不住?对了,下边还得透气,你们记得给篮底的塑料薄膜剪个孔,怕漏土的,上那地方再盖点破布报纸什么的都成,要我说不用也行,那不是篮子嘛,也不是花盆那样,底下光秃秃的就是一个洞。”老周就给他们支招了。

肖树林的编篮子事业现在发展得还成,虽然外贸方面还是以鞋盒为主,但是其他的各种篮子,在网店还有他们家超市均有销售,现在给他编篮子的人,已经从水牛镇上发展到周围的城镇了。

鞋盒相对比较难编,因为没有铁丝做骨架,又要把鞋盒编得方整有型,对新手来说就相对困难点,刚开始的时候他们都是从编篮子入门的,这么多篮子编出来,编得好的那倒是还好解决,超市里边网店上边卖卖,就算囤货稍微多点,也不大需要担心销路问题,那些半价回收的瑕疵品,就比较让人头疼了。

网店上基本不卖瑕疵品,考虑到运费问题,价格相对低廉的瑕疵品对买家来说并不十分不划算。超市那边倒是能卖掉一些,但是数量也是比较少,因为对水牛镇以及周边地区来说,这个篮子的市场已经基本饱和了,从彤城甚至更远的地方过来的,人家千里迢迢来到这里,一般也不大愿意买个有瑕疵的篮子带回去。

前两天牛王庄上分出来许多草莓苗,在他们山上种了一部分,又给大湾村的村民送了一部分,让他们随便种在房前屋后小路边。

最后还剩下不少,陈管事的让眼镜仔去问老周这些草莓苗怎么处理,老周这脑回路也不知道什么个构造,七拐八拐就拐到他们仓房里越堆越多的那些瑕疵品篮子上边去了。

“以送草莓苗来拉动篮子的销售量?”一旁的眼镜仔不解,这买卖有赚?还不如直接卖草莓苗呢。

“顺便热闹热闹,而且这样一来,他们往后交房租的时候大概能积极点。”老周说道。除去一楼超市和十二楼空置,他们家超市上面的十层楼都住满了人,整整一百户人家,要是一个个都拖拖拉拉的,每个月光是收房租,就得耗费不少­精­力。

眼镜仔想了想,先是伸出右手食指:“第一:交流感情加强互动,便于往后各项工作的开展。”然后他伸出中指:“第二:大大地提高了收租速度。”接着他又伸出了无名指:“顺便卖出去一批在仓库里放得快长毛了的篮子。”

最后他把三根手指一收,握拳道:“这草莓苗送得!”

昨天下午,周就让人把他们仓房里那些堆了有些日子的瑕疵品篮子运了几百个到超市里,剩下的当然还有很多,不过老周也不着急,水牛镇有多少阳台,他们家这些破篮子就有多少市场。

老周家的这些篮子说是瑕疵品,当好的卖那是不太合适,可那质量也都是不错的,有些是编错了花纹,有些是松紧度不符合要求,有些是形状和样品略有差异,那些实在过不去的,他们也不可能半价回收。

这一边罗蒙和肖树林把这些草莓苗刚送出去,那一边,老周他们家超市里放篮子的货架上就被搬空了好几层。这些人买好了篮子,又一起从镇上的商店买了塑料薄膜和大号订书机回来,把裁好的薄膜固定在篮子里面。

到时候再用粗铁丝做个挂钩,把篮子随便往阳台上一挂,那叫一个经济实惠美观大方。将来他们不仅是可以种草莓,还可以种点其他蔬菜,番茄辣椒韭菜小葱什么的,听说老周他们过阵子还会到超市这边来摆摊卖苗。

老周他们这回收租的效率高啊,只用了小半个上午的功夫,就把一百个住户的租金基本都收回来了,剩下那几户今天刚好不在家的,到时候只好让他们自己跑一趟牛王庄了。

这些交了房租的人,领了草莓又买了篮子,下午就该出去挖土了,水牛镇周围就有不少田地,可人家一见他们这么成群结队的,连忙就挥手赶人,说是不让挖土,这么多人一上来,还不得在他们家地里挖出来一个大窟窿?

没办法,他们只好往更远的地方去了,好在今天是星期天,大部分人也不着急,慢慢沿着马路走,看看哪里土质好一点的,就上去挖两把。

“哎,要不咱上牛王庄吧?就咱水牛镇上,哪里的土能有牛王庄上的好啊?”

“有道理!上牛王庄!”

于是半个钟头以后,老周就接到他们家陈管事的电话了:“来了好大一群人,说是要挖土,给挖不?”

老周挠挠头,说我去看看,然后骑上三轮车,吧嗒吧嗒就往溪口那边去了,他到的时候,只见那些人个个都提着篮子,就在他们牛王庄入口处的石碑边上,正商量着跟老周买肥料的事情呢。

“火粪?火粪不行,今年这些我自己都不够用呢。”老周一听这些人提火粪,摇摇头就拒绝了。这个头不能开,他们镇上今年不晓得有多少人打算在自家种菜呢,他卖了这一回,下回就不好推辞了。

不仅是火粪不够,人手也不咋充足,不然趁现在再烧几堆火粪,过阵子也就能用了,可问题是牛王庄上最近的活儿很多,这会儿根本安排不出来人手去铲草皮烧火粪。

发酵好的沼气渣倒是能够给他们一些,罗汉良他们那边养了许多猪,那些猪粪就有点消耗不完,村子里的人种种菜也要不了多少,多出来的时候,罗蒙就常常让人开着车子过去拉,还有上水村那边种完蘑菇之后剩下来的材料也不少,这一来二去的,他们家用来填沼气池的原料就比较充足。

“我们还得要点土。”

“土没问题啊,那边看到没有,那地儿的土质还不错,挺多腐殖质,你们就上那儿挖去吧。”

“挖多点没事吧?我们这么多人呢。”

“有啥,就是一点土。”

“那我们过几天还来挖啊,打算在阳台上多种几篮子菜。”

“没事,可劲儿挖。”罗蒙让他们别客气:“瞅准了地形挖,最好是能给咱牛王庄挖出来一个停车场。”

239

239、最新更新

开春以后,天气一天一天变得暖和起来,沉寂了一个冬天的大自然又开始焕发出勃勃的生机,牛王庄上一派忙碌景象。

“什么味儿啊这是,”陈管是的见柳茹华迎面向他走来,和她一同扑面而来的,还有一股子浓郁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咸菜味。”柳茹华咧嘴冲他笑了笑,一脸讨好地问道,“管事的,去年我落了五缸咸菜在角落里,那个,腌的时间是有点长了,跟咱庄上的其他咸菜质量不太统一,那啥,现在咋办呢?”

“你自己留着吃吧。”陈建华摆摆手,示意她说完了走人,偌大一个牛王庄,再没谁比柳茹华更能给他找事的了,烂摊子那是给他整了一个又一个。

“五个大木桶的咸菜呢,我哪儿吃得完啊?”柳茹华假装没听懂陈建华的埋汰,笑嘻嘻又凑了过去。

“那你说咋办呢?”质量不统一那肯定不行啊,不管是更好还是更不好,最后顾客都得有意见。当然了,陈建华也不是真没办法,他就是想叫这个马大哈长长记­性­,这丫看着可灵光,就是成天丢三落四,为她那些事,眼镜仔找他诉苦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那还有啥不好办的,叫咱院子里的人吃了呗。”侯胖子这时候就Сhā话了。

“哎呦胖子!还是你有办法啊!”柳茹华见侯胖子给她解围,立马眉开眼笑地给他戴高帽。

“嘿,我跟你说,这老咸菜最好吃了,不管是炒五花­肉­还是炖排骨,啧啧,那味儿啊!”侯胖子说着说着,忍不住就吸溜了一下口水。

“汪!”三毛也蹲在一旁摇着尾巴哈着舌头,这家伙现在已经完全堕落成了侯胖子的铁杆粉丝。

“那个,陈管事的你看?”柳茹华小心翼翼又问陈建华了。

实在不是因为她有多怕陈建华,这里边另有原因。老周现在给他们这几个人的工资待遇都相当不错,特别是年终奖金,更是拿得柳茹华眉开眼笑,不过他也说了,要是他们几人因为自己工作上的疏忽给牛王庄带来损失的话,到时候就都从这个奖金里边扣,柳茹华本来就不是个细心的,隔天差五就要出点小问题,照她这么下去,年终奖金那还能有剩?

为了不让自己在年底的时候还得给老周倒贴钱,柳茹华这货每回出了问题都要尽量把这个损失降到最小程度,比如说她这回落下的五大木桶咸菜,要是能放在他们四合院这边消耗了,那就不算损失。

陈建华也没再为难她,他一点头,这事就算是揭过了,事实上他拿柳茹华也没什么办法,那丫是个老油条,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扣奖金的,陈建华这会儿要是敢摇头,接下来几天就等着被死缠烂打吧。

“五大桶咸菜啊,要吃到什么时候去?”牛王庄上的咸菜桶,那真的是很大很大的一个啊,陈建华说着,用探究的眼神看向侯胖子:“喂,我说你是不是……”

“哎,我跟你说,这个老咸菜啊,是真的挺好吃,你没尝过是不知道啊……”侯胖子啃着玉米芯,一边念念叨叨,一边就往院子外面去了,好像压根没听到陈建华后面问他那话。

“汪!”三毛摇着尾巴紧跟其后。

“诶,你看他们俩是不是有点啥?”陈建华问一旁的眼镜仔。

“啥?”眼镜仔抬头看向那一人一狗的背影,一脸的不解,他们俩还能有啥?

“算了,­干­活去吧。”陈管事的摆摆手,打了个哈欠,慢慢向旁边一堆­干­活的老人那里挪了过去,要想打听八卦,还得去找他们。

老周这边,这一天他接到了一个白老先生打过来的电话,问他­鸡­灵还有没有,自己那三颗都已经用完了。老周说没有了,这些日子他们庄上那些脚上扎了小绳的公­鸡­都是他自己亲手宰杀的,这么长时间了,愣是一回­鸡­灵都没有碰着。

“唉,我说也是,天灵地宝这些东西,可遇不可求啊。”白老先生在电话那端唉声叹气。

“咋?现在急着要用啊?”老周问他。

“急啊,咋不急?急也没用啊。唉,那什么,罗蒙啊,要不我把人往你那儿带吧,听我徒弟说你那地方风水挺好,挺养人。”

“谁啊?”老周眉毛一挑,总觉得这回白老先生说的,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要叫他来了牛王庄,还真不知道是福是祸。

“这人啊,跟你说你也不认识,要不这样,你把电话给我徒孙,我跟他说说。”白老先生让罗蒙把手机给肖树林。

“喂,嗯,好的,我知道了,嗯,我会跟他说。”肖树林接过手机去,也没说了几句话,就把电话挂了。

“谁啊?”见他挂了电话,罗蒙连忙就问他了。

“军区的一位老首长。”肖树林皱了皱眉头,面­色­有些复杂。

“你答应了?”罗蒙又问。

“不答应不行。”说白了,这事根本就没有让他们拒绝的余地。

“那人咋样啊?”罗蒙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他的掌控,虽然他也料到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可真正事到临头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心情忐忑。

“放心吧,是个一身正气的老­干­部。”肖树林让罗蒙放宽心。

“那你还担心什么?”罗蒙张口问道,一身正气好啊,他这个牛王庄又不­干­什么不法勾当,有这么一尊佛罩着,往后那些牛鬼蛇神肯定就得避着他们走,虽然说有肖老大这座靠山的话,在他们这片地界上已经没几个人敢找麻烦了,可真要来一座更大的靠山,那罗蒙肯定也是不会嫌多的……等等,肖老大……

“你爸?”罗蒙终于发现问题所在了。

“我一会儿提前跟他打个招呼。”肖树林扯着嘴角笑了笑。

肖老大从前人称肖老三,也是从最底层开始混出来的,以前他还没混出来的时候,也曾经被弄进去过几回,次数多了,他一见那些穿制服的就犯怵。

如今这肖老大已经是修炼出来了,一般的小虾小蟹他根本不放在眼里,可眼下要来他们牛王庄的这一位,他之于肖老大来说,就好比是三十年前那位凶神恶煞的派出所所长之于当时的那个小混混肖老三,那是一个绝对恐怖的存在。

肖老大的工作只好交给肖树林去做,虽然说罗蒙现在跟肖树林是两口子,可这事毕竟涉及到肖老大的面子问题,他还是不Сhā手为好。

事实上就算肖树林说了这位首长的人品不错,老周心里还是止不住地打鼓,就算人品不错,­性­格也未必很好,到时候这么大一尊佛搁他们牛王庄上杵着,动不动就要把这个那个的批评教育一番,那往后的日子还咋过啊?

白老先生速度快,头一天刚跟罗蒙提了这件事,第三天就把人给带来了:“哎,罗蒙啊,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起的常……”

这位姓常的老首长这时候抬手打断了白老先生的介绍,他扫了罗蒙一眼,说道:“叫我老常就行了。”

“你好,我是罗蒙。”在这个正经八百的老人面前,罗蒙实在很难轻松得起来,他忍不住把身板绷得笔挺,端端正正地和对方问好。

“这山庄整治得不错。”老常表扬他说。

“嗨,瞎整。”罗蒙僵硬地咧嘴一笑。

“这院子也挺热闹。”老常又说。

“二楼还有几间空屋,您要是喜欢,一会儿去挑一间住下?”罗蒙硬着头皮发出邀请。

“不用了。”出乎罗蒙的意料,这人拒绝了,他说:“咱这老古董就不要扫年轻人的兴了,老白不是说你在打铁铺那边还有房产?我就租一个那边的屋子住吧。”

“您一个人住在那边,吃饭怕是不太方便。”为了自家岳丈大人着想,罗蒙还是决定要拦一拦。

“做个饭怕什么?我刚参军那会儿,还当过炊事员呢。”老常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道。

“那行,您觉得合适就好。”罗蒙在心里默默为肖老大哀叹了一声。

“啥?要来打铁铺?”打铁铺那边,肖老大一听说老常要往这边来,登时就跳脚了:“这老不死的抽哪门子风?那边好吃好住的有啥不好?”

“要搬家吗?”肖树林问他老子。

反正他们家在镇上也还有两间屋子,只不过是去年有一阵子停水停得厉害,他们搬回打铁铺以后就再没搬回去。打铁铺这里院子大,阿芸婶她们呣子几人总共好几个绣架也都摆得开,这里的井水也比镇上的自来水好吃,青石块堆砌而成的屋子冬暖夏凉,住着也十分舒适。

“搬什么搬?老子会怕他?!!”肖老大吼完了,又低声哼哼道:“再说现在搬能来得及?人都往这边过来了。”

“他来他的,你搬你的。”肖树林说道。

“他一来老子就搬家,那得多没面子?”肖老大不­干­。

“那成,那你俩以后就好好相处吧。”那位要过来,这位又不肯走,肖树林还能有什么办法?

240

240、最新更新

老常就这样住进了打铁铺,他去看房子的时候,肖老大没露面,等他签好合同购置家具搬进去住的时候,肖老大还是没露面,阿芸婶和他们家那仨丫头倒是都跟人打过招呼了。

老常这人看着一脸严肃派头挺足,其实还不错,他住进打铁铺,人家怎么租的房子他也怎么租的,房租一分钱不少,连罗蒙拿出来的那一份附件,他在仔细阅读之后也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并没有提出什么异议。

安置好老常,白老先生跟罗蒙他们又去了牛王庄,接下来这段时间,他可能都会住在牛王庄上。罗蒙给他安排了一间小屋后,又从楼下的仓房里给他取了一份洗漱用品,然后两人就在这间屋子里说了一会儿话。

之前白老先生从罗蒙这里拿走三粒­鸡­灵,其中第一粒确实是赚钱了,第二粒就没有,有一对夫­妇­带着生病的孩子不知道怎么的打听到他那里,这家人经济条件一般,付不起高昂的诊金,不过白老先生看在他们稚子年幼,也是起了恻隐之心,倾心替这个孩子医治之后,也只是勉强收回了药材的本金。

最后一粒更是一毛钱都没有收回来,这回找上门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小毛头,这孩子被病魔折磨得都快脱了形,据他说他们家为了给他治病已经负债累累,折腾了好些年,他的病情却始终不见好转,最后连他爹妈都放弃了,就是好吃好喝地把他养在家里,看着他一步步走向生命的终点。

这个少年说他想活,白老先生想了想,说那成吧,你给我写个借条,我这里的药材可都贵得很,我要是把你治好了,将来你可别赖账。然后便把这个病人给收了。

“看看,这就是那个臭小子给我写的收条,哎呀,老头我这一辈子就是心太软,最经不住那些­嫩­娃娃眼巴巴地盯着看,得,等常……那啥,等老常找过来的时候,我是钱也没有了,药也没有了。老头我这辈子真正没佩服过几个人,老常他就是一个,不过这回真是有心无力了……”白老先生念念叨叨说着,语气里不无遗憾。

罗蒙接过他拿出来的借条一看,被上面的数字吓了一跳:“这么多?”

“等那臭小子赚钱还不知道是哪一天的事呢,我不得收点利息?”白老先生理所当然地说道。

“那啥,您还是收好了吧。”这一张纸条可真是老值钱了,看看上面那一长串的零,罗蒙在心里忍不住就为那孩子捏了一把汗。就是不知道这张借条是不是真的能有兑现的那一天,世道多变,人心难测啊。

说到老常的事情,白老先生又是一阵的摇头叹气:“你别瞧着他现在挺­精­神,其实也就是硬扛着,之前我给他用过一些药,没多大效果,照这么下去,怕是也没多少日子了,这老小子,年轻的时候那也是铁铮铮的一条汉子,哎,可惜了啊……”

出了白老先生那屋,罗蒙的心里也是沉甸甸的,通过短暂的相处,老实说他对这个姓常的老首长印象还不错。

虽然这人一直很低调,很少在媒体面前露面,但是通过白老先生和肖树林的态度,罗蒙也看得出来,这人当年必定是个响当当的人物,英雄迟暮,怎叫人不无奈不惋惜,感叹岁月的无情。

“回来了?”罗蒙回到自家小屋的时候,猴娃子已经睡下了,肖树林还在楼下等着。

“嗯,你爸那边怎么样了?”罗蒙问他。

“还那样。”肖树林撇撇嘴,那老头拧巴起来的时候谁都拿他没办法。

“嘿。”罗蒙忍不住笑了笑:“明天你跟我一起杀j□j。”

“成。”肖树林没多问,点点头就同意了。

第二天老周一反常态,天不亮就开始忙碌了。

这段时间他一直过得挺悠闲,每天早上都要睡到跟猴娃子一个时间起床,等肖树林练武之后从四合院那边给他们带早饭回来,父子俩才洗漱完毕端坐在饭桌前等吃的。

吃完早饭有时候是罗蒙送猴娃子去幼儿园有时候是肖树林,然后四合院那边要是有事,罗蒙就要过去待几个钟头,有时候也会到上水村去看看,肖树林就在家里做核雕,偶尔跟罗蒙一起出去视察视察自家牛王庄的各项工作进程,有时候也要上永青那边的公司看看。下午的话,无论刮风下雨,他们都要上山喂猴子。

这一天早上,罗蒙天不亮就起床了,肖树林到镇上练武的时候,他一个人就去了­鸡­棚那边,趁那些­鸡­还在睡觉的时候,抓了三十只脚上扎了小绳的出来,用三轮车运回自家小屋旁边的溪滩上。

一会儿又拉了几个炉子过去,架起来好几口大锅,先是烧了几锅开水,一会儿烫­鸡­毛用的。那些公­鸡­咕咕咕地挤在一起,被罗蒙一只一只拎过来,扯掉脖子上的几根毛,对着事先准备好的脸盆,用磨得足够锋利的菜刀一抹脖子,鲜红­色­的­鸡­血便潺潺而出……

“喵嗷!!!”鲜美的血液馋得花花在一旁上蹿下跳,这玩意儿­性­子野,尽管罗蒙他们从小就给它喂熟食,还是改不了喜欢血腥的天­性­。

“滚!”老周用菜刀指了指,不许它靠近,这几十只­鸡­杀下来,光是­鸡­血都能有一大盆,不能叫这货给糟蹋了。

“喵呜……”花花还是不肯离开,呜呜叫唤着在旁边转来转去。

“爸爸。”猴娃子这时候也起来了,这孩子现在不叫啪吧了,理由是上一回他在幼儿园,他这么喊肖树林的时候被小朋友们笑话了,说他连爸爸都不会喊,于是他便不再那么叫了。

“乖,抱上花花到一边去。”罗蒙哄道。

“花花,去刷牙。”猴娃子走过去,一把就将不情不愿的花花给拎了起来,这小子现在看着还是要比同龄人瘦弱一些,但是力气却不小,拎他们家这只体重超标的猞猁就跟拎小猫似的。

“咕噜咕噜咕噜……”花花闭上眼睛装死,它在这个世界上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刷牙。

一会儿肖树林带了早饭回来,罗蒙洗洗手和他们一起吃了饭,又继续拔­鸡­毛去了,肖树林送猴娃子去幼儿园,回来的时候,车里又多了个肖老大。

这老头今天一大清早就去了超市那边,转来转去也没他什么事,­干­脆就晃悠到幼儿园那边去了,打算跟他们家猴孙联络联络感情。等见了肖树林和猴娃子,一听说他们这边今天要杀挺多­鸡­,想也不想就跟着来了,反正他横竖就是不想在打铁铺那边待着。

晚一点刘春兰罗老汉过来做饼­干­的时候,看到他们几个正忙活,也捋了袖子打算帮忙,被罗蒙他们给拦了,他俩每天做饼­干­的任务也不轻松,这会儿要是耽误了功夫,下午指定就得加班加点。

好在他们三个动作都快,罗蒙和肖老大各自搬了一张小马扎坐在一个大盆边上,盆里装的是烫了毛的公­鸡­,只见他们连搓带揉的,一只只公­鸡­很快就都被褪好了毛,再过两遍清水,水灵灵地堆在一旁的桶子里。

肖树林专门负责给它们开膛破肚,­鸡­肚子里的东西取出来先放在一旁的大盆里,剩下的整只­鸡­洗­干­净以后,剁吧剁吧放到旁边的汤锅里。

只见他砰砰砰接连下刀,剁出来的­鸡­块又均匀又整齐,每只­鸡­剁完以后,都会留下一对­鸡­爪和一个­鸡­ρi股,放到旁边的脸盆里,­鸡­爪是肖老大要的,他说这玩意儿又没多少­肉­,人家也不一定喜欢,还不如给他呢,他最喜欢吃­鸡­爪。岳丈大人这都捋袖子帮他们杀­鸡­了,要几根­鸡­爪罗蒙还能不答应?

“哎,东家,听说咱这边今天要煮­鸡­汤呢?”侯胖子这吃货,一听到风声就巴巴赶来了,同来的还有陈管事的和他的跟班眼镜仔。

“胖子,你来得刚好,这一锅­鸡­汤要下多少调料,你帮我看着点。”这一大锅一大锅的­鸡­汤,要下多少姜片多少盐巴,罗蒙他们还真是拿不准,侯胖子不一样,人家本来就是在厨房里­干­的,从前在陈家老菜馆的时候,­鸡­汤更是没少熬,这个他心里最有数。

“嗨,那有啥问题?”胖子满口答应。

“眼镜啊,一会儿你上咱院子那边,找几个人做一批冰袋出来。知道咋弄吧?就用咱院子里的真空包装袋装了水,放到冰柜里边去冻上。”老周紧跟着又给眼镜仔布置任务。

“哦。”眼镜仔点点头,却并不马上走。

“然后你再拿上照相机,到咱们家山上拍几张公­鸡­的照片,拿给咱村里的罗兴佑,叫他一会儿就把这个­鸡­汤上架了,每包­鸡­汤是一斤重,三两­鸡­­肉­七两­鸡­汤,卖五十块,每个ID限购三份。”老周又交待说。

“知道了。”眼镜仔应了一声,这才连忙走了。

“这些­鸡­杂怎么处理啊?给咱院子里的人加道菜?”陈建华凑到那一桶­鸡­杂跟前去看了看,这玩意儿看着不怎么样,吃起来那还是相当不错的,老周家的小公­鸡­品质过硬,­鸡­杂也是相当美味。

“你这会儿没事啊?”老周问他说。

“嗯。”陈管事的应道。

“那你就帮忙弄弄吧,动作快的话,中午就能吃上。”老周物尽其用。他倒也不用担心一会儿要是被陈建华找出来一两个­鸡­灵的话,他会到处去嚷嚷,这是个聪明人啊,真要碰上这种事,只会让他更加明白牛王庄的不同凡响,更加坚定了他要留在牛王庄的决心。

“咳。”陈管事的摸了摸鼻子,硬着头皮捋袖子­干­活,­鸡­杂这玩意儿吃起来确实不错,就是收拾起来吧……

­鸡­灵这东西果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碰上的,这一天他们总共杀了三十只公­鸡­,­鸡­肚子里那些东西后来也被他们几人翻了又翻,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鸡­汤倒是卖得飞快,眼镜仔九点多钟拍好照片拿去罗兴佑他们家,赵冬玲编辑编辑立马上架,不出一个钟头就被订购一空。五十块钱一份­鸡­汤,而且还是牛王庄的土­鸡­汤,这简直太平价了,看看销售记录,购买数量那一排,整整齐齐全部都是3,能买三份的,就没人愿意只买两份。

好在最近气温还不高,再加上冰袋的话,这些­鸡­汤在路上走个三四天基本上也不用担心会坏掉。

快递公司那边也是无缝隙对接,罗兴佑当天下午上牛王庄把这批已经放凉装袋的­鸡­汤打包好,快递公司那边直接就开车过来运货了,专门往县城那边发一趟,确保当天傍晚这批货就能离开永青,免得又在他们手里多耽搁一天。

忙活了大半天,等到下午三点多钟,肖老大这才带着十几个­鸡­爪回到了打铁铺,中午饭他都是在牛王庄这边吃的。

那些­鸡­杂被侯胖子加点配料炒了炒,成了当天的一道好菜,­鸡­爪也被他和陈建华弄去不少,那个戴眼镜的小崽子忙完了以后也回去跟着凑了一回热闹,至于­鸡­ρi股,肖老大就没跟他们争,那玩意儿他也不爱吃。

“才回来啊?今天杀了多少­鸡­?”阿芸婶正在院子里绣花,见肖老大拎着一袋东西进了院门,抬头笑着问了一句。

“三十只,你们中午做饭了?”肖老大问她说。

“没,那三个丫头说镇上新开了一家快餐店,尝鲜去了,我自己就煮了点面条。”阿芸婶说着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那我刚刚喊你过去吃饭你咋不去?”肖老大这是心疼了。

“嗨,我又帮不上忙,还跑过去吃饭,那多不好意思啊。”阿芸婶满不在乎地笑了笑,一顿饭而已,吃啥不是吃啊,不过有个人关心,心里头总归是高兴的。

“你等着,我给你煮­鸡­爪去,平时杀一只­鸡­就只有一对­鸡­爪,这回好了,一下子来了快二十个,你说是煮清汤呢还是加点大料呢?”肖老大说着就进屋忙活去了,再过不多久他们家那仨丫头就要放学回来,中午没做饭,也没剩菜下来,这会儿就得早点忙活起来。

“加点大料吧,那几个丫头都喜欢吃口味重一点的。”阿芸婶跟着也进了屋。

肖老大把这些­鸡­爪收拾收拾放在砂锅里煮上,然后又开始准备当晚的饭菜,阿芸婶也在一旁帮忙。肖老大剥下来几片白菜帮子,看了看阿芸婶,心想这时候的井水也是有点凉,还是自己去吧,至于外头那个新搬来的,不搭理他就是了。

院子里,老常和老燕子他们正下棋,旁边还有好几个人在看热闹,又是叹气又是起哄的,整得还挺热闹,肖老大在心里哼哼了两声,暗道花样还挺多,面上啥表情也没有,埋头洗他的白菜。

“这是老肖吧?”肖老大有心要当透明,可有人偏偏就是不肯放过他。

“哎,老肖啊,你也来玩两盘?”这时候齐老头也说了。

“你们玩吧,我做饭。”肖老大摇摇头,不打算去凑这个热闹,他早就想好了,必定要在自己跟那个叫什么老常的之间划一条三八线。

“这才三点半呢,就开始做晚饭了?”老燕子也说。

“是啊,做这么早­干­啥?等一会儿大丫他们回来了,你那饭菜都要凉透了。”

“老肖啊,这回你可一定要给哥儿几个长长脸,咱一院子人尽栽他手里头了,输了好多鸽子蛋。”

齐老头和后来搬进来的另外两个老头也都跟着起哄,这些老头子平日里除了喂喂鸽子,也没啥事,连地都不怎么种,鸽粮都是直接找李海梁夫­妇­买的,如此一来,倒是又给那对小夫妻增加了一条来钱的路子,毕竟他们俩养鸽子的时间还不长,经验也不够丰富,收入跟这些老头比起来那是要少许多。

肖老大抬头看了看他们摆在桌子上的那两条烟,嘿,这就是传说中的特供了吧,要是能给肖树林弄几包,那臭小子指定高兴。

“我又没有鸽子蛋。”肖老大这是心动了。

“没事,不一定要鸽子蛋,你就说自己有啥吧?”老常倒是好说话得很。

“倒是有点葡萄酒,不过现在时候没到,打算过几个月再开。”肖老大寻思着,能跟桌上那两条烟并驾齐驱的,他们家大概也就只有那些葡萄酒了。

“几个月?那太久了,我怕是等不到,你换个别的。”老常又说。

“别的……”肖老大心里暗暗盘算起来,罗蒙去年给他酿造的枸杞酒倒还剩下一些,不过他有点不太舍得拿出来……

“你这人忒磨叽,要是没有别的,就拿你屋里炖着的­鸡­爪来抵吧。”老常大手一挥,立马就往自己脑门上拍了冤大头仨字。

几个­鸡­爪对两条特供烟?肖老大一甩白菜帮子:“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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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社会靠的是啥,难道光靠打打杀杀,那还得有计谋啊,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物在他们这条道上注定是走不远的,肖老大当然也不是简单的角­色­,这种不简单体现在棋局上,就很少有碰到对手的时候,他们原来这一院子的老头,都是他的手下败将。

但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老常他之所以能够这么多年在军中屹立不倒,光靠一身正气那肯定也是不够的,当年他开始走一步看三步的时候,肖老大还不知道在哪条街上跟人拼架呢,这就是差距啊。

肖老大输了,非但没有赢回来一包烟,还搭上了一砂锅­鸡­爪。

“将军!”老常把手指下的一粒小卒子往前面一推,彻底封死了肖老大那颗帅的退路。

“啪。”肖老大把手里拿着的两颗棋子往桌上一放,闷不吭声就站了起来,进屋去把那锅刚好炖够了火候的­鸡­爪端出来,放在棋桌上,愿赌服输,没啥好说道的。

“老肖啊,别着急走,我请你吃个­鸡­爪吧。”看着肖老大进屋的背影,老常哈哈大笑道。

“……”肖老大头也不回。

“这老小子,输不起咋的?”老常掀开砂锅上面的盖子,也不怕烫,伸手就从里面抓了一只­鸡­爪出来,放到嘴里咬了一口,嚼吧嚼吧吐了两枚细骨头出来:“不错!我就说这味儿闻着怪好!哎呀,要是能再来一点小酒那就更好了。”

“老肖家里就藏了不少好酒。”院子里其他几个老头也纷纷凑过去,从他那个砂锅里捞­鸡­爪吃。

“他那个葡萄酒啊?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去?”老常摇摇头。

“不是说葡萄酒,他家里的好酒可不止那一样,牛王庄那个罗蒙你知道吧,是他……咳咳,半个儿子,这一年到头的,往他这边拿过来的好东西那是多了去了,他们家那个枸杞酒啊,那­色­儿,那味儿,啧啧。”

“枸杞酒啊?那有啥好稀奇?”老常还是不以为然。

“跟你说你还不信,当咱都是没见过市面的土包子呢?行了,等再过两天马,家老爷子回来的时候,让他好好跟你说道说道,要说吃的,那老爷子绝对比你在行。”

冬季寒冷,马家老爷子年纪大了,家里边的人不放心他待在打铁铺,去年年底早早就给接回家去了,今年这会儿还没给他送过来呢,估计也快了,前两天那老头还给打铁铺这边的老伙计打电话了,说自己再过几天就动身。

“不说枸杞酒,就他们家那个枇杷酒啊,啧啧。”

“老肖手里头现在还有吧?”

“有,上回好容易哄他开了一坛子,不是喝了一半就硬给抱回家去了?”

“对对,那起码还得剩下半坛子。”

“哎呀老常啊,你也不要太悲观,这地方好山好水的,你这一下住进来,怎么着都得多活个十年八年的。”

“嘿。”老常笑了笑,抬起抓着­鸡­爪的那只手,指了指又要去揭砂锅盖的齐老头说道:“每个人只准吃一只啊。”

“小气!”

“抠门那样儿!”

“我拿鸽子蛋跟你换。”

“我要那么多鸽子蛋­干­啥,今天都赢好多了。”

“……”

这边院子里正热闹,那边肖老大闷声不响回到屋里,空气中还飘荡着­鸡­爪的香味呢,他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对阿芸婶说道:“今天没有­鸡­爪吃了,明天我再给你们带。”

阿芸婶冲他笑了笑,转身从柜子里拿出来一个碟子,碟子里摆着五只­鸡­爪,不多,刚好够他们一家每人吃一个:“谁说今天没有­鸡­爪吃了?”

“嘿!!!”肖老大一下乐了,蹦跶一下以后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连忙压低声音问道:“你啥时候偷藏起来的啊?”

“刚刚看着你好像要输棋的时候。”阿芸婶先抓了个­鸡­爪递给肖老大,然后自己又拿了一个啃着。

“你还看得懂下棋啊?”肖老大问她。

“都快被杀成光杆司令了,还有啥看不懂的?”阿芸婶笑盈盈道。

“今天先叫他得意得意,明天我多带点好吃的回来,馋死那个老家伙。”肖老大啃着阿芸婶偷偷藏下来的一只­鸡­爪,心情忍不住又雀跃起来了。

第二天肖老大又去帮罗蒙他们杀­鸡­,不过这一天他就只忙到中午便带着一家人的饭菜和几对­鸡­爪回去了,这丫吃过一回亏,老常再想从他手里弄吃的就没那么容易。

不过老常倒也并不真的差他这点东西就是了,白老先生也从他徒弟卜一卦屋里搜刮了不少好东西给他送过去。而且,但凡牛王庄上有的东西,只要老常开口,就没有买不到的,老周都跟手底下的长工短工交代好了,给这老头搞个特殊化,只要他过来,随便啥时候,要买啥都卖给他。

­鸡­灵这玩意儿不好找,好些天过去了,从一开始的热情高涨,到后来的按部就班,大家忍不住也都有点灰心了。­鸡­汤倒是卖得非常不错,特别是一些离他们这里近的快递一两天就能到的客户,每天上午都抢得嗷嗷的。

罗蒙倒也不是没想过给老常用灵泉水,可他心里也清楚,自己的这一眼灵泉能在很大程度上赋予万物勃勃生机,对庄稼草木的效果尤其明显,但是它本身,却是并不具备任何药­性­的。

常言道是药三分毒,人们用药石治病就是一种以毒攻毒,任何病症都要对症下药,在这人世间,一颗丹丸百病皆除的灵药是不可能存在的,罗蒙手里的这一眼灵泉也同样不可能做到。

不过就像是地里的庄稼一样,苗儿长得壮实了,相应的,病虫害对它们的威胁就会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老常住进打铁铺,好吃好喝地养了一些日子,­精­神状态也是比刚来的时候好了一些。

这老头­精­神好了,也学人家那样弄了几对鸽子养,又和老齐他们几个孤老头子搭伙,每天变着花样整治吃的,日子过得也是有滋有味。

罗蒙这边除了每天雷打不动地杀­鸡­,其他事情也是不能落下,一年之计在于春,他种在山上的那么多花草果树,想要今年有个好收成,这时候肥水必定就要跟得上。

尤其是那一片大马士革玫瑰,花了血本从国外空运回来的,种在山上以后安排专人照顾,活是基本都活下来了,就是有一部分花苗的长势还不是很旺盛,大概还是因为水土气候差异太大的关系。

等到玫瑰花开的时候,罗蒙打算专门在四合院这边安排一间仓库用来提炼­精­油和花水,提炼出来的产品也不用出口或者是注册商标打造品牌进军市场,他就准备以农产品的形式,简单包装以后放在自家网店和镇上的超市销售。

还有他去年在牛背峰上大量种植的刺玫花,这个倒是而已考虑提炼­精­油用于出口,马里奥给出的价格很不错,要是可以大量生产,将来光是这一项,就能给牛王庄带来不少收入。

而且这个刺玫花,春季如果只是采摘花瓣的话,留下花托与花蕊,等到秋季的时候,它们还是会照常结出果实,到时候就又有刺玫果可摘了。

可要是想把这些花果采摘回来,变成实实在在的票子,老周家现在这点人手显然是不够的,他还得继续想办法往牛王庄上弄劳动力,而且必须是廉价劳动力,不然他怎么能保证自己稳赚不赔?

这天上午罗蒙和肖树林杀了半天­鸡­以后,把剩下的­鸡­汤的包装发货的活儿交给了其他人,他们俩上枇杷林那边摇蜜去了,眼下这个季节,枇杷树基本上都已经过了花期,结出了一个个毛茸茸的小果儿,罗蒙他们最近正慢慢地把枇杷林里的蜂箱往山上搬。

山上那些刺玫花,长得着急一点的,现在就已经开始零零星星打起了苞儿,他们早一点把蜂箱安置好,省得到时候忙不过来,就算现在采不上刺玫花蜜,山上的野花也不少,不用担心蜜蜂们会找不到口粮。

“哞……”二郎和另外几头水牛在不远处吃着­嫩­草,这些水牛都是当初继二郎之后,第一批被选出来留在山下­干­活的半大公牛,如今长得都已经相当壮硕了,驮两个蜂箱上山对它们来说都是小儿科。

“姐,我们今天下午上山转转,没那么快回来,你一会儿帮我接一下猴娃子吧。”罗蒙跟肖树林一起摇好了这一天的最后一箱蜂蜜,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顺手就给罗红凤拨了个电话过去。

“行,你放心吧。”电话那端传来罗红凤爽快的应答。

这一天下午,除了放蜂箱和喂猴子,他们还有另外的任务。罗蒙和肖树林赶着牛群走在山间小路上,这些水牛打小都是在这片山上长大的,如今故地重游,自然也是熟门熟路,壮硕的身躯上驮着两只蜂箱,灵活地穿梭在野草灌木间,一点都不显得吃力。

“停一停,在这里放两个蜂箱。”

“哞……”牛群听到罗蒙的吆喝,纷纷停下了脚步,百无聊赖地在原地甩着尾巴,就近找一些­嫩­草慢慢嚼了起来。

罗蒙就地寻找适合安置蜂箱的位置,肖树林朝四周看了看,往不远处的一个高地走去。

“怎么样?”不一会儿,等罗蒙安置好两个蜂箱,拍拍那头不再负重的小公牛,让它自己先下山的时候,肖树林也回来了。

“信号还成,土质太松了,没有大石,碰到暴雨天气怕是容易出事。”肖树林说道。

“那不成,再看看。”

两人说着,又赶着牛群继续往深山里去了。

自家的大玫瑰小玫瑰眼看着马上都要开花了,采花的工人却还没有着落,老周当然是要想办法了。这一回他的点子也不咋新鲜,还跟从前差不多,就是在自家这片大山里盖两栋像度假村一样的吊脚楼,勾/引那些向往山野生活的或者是想要转换心情的城里人上他这儿来做白工。

“这边离山下太远,到时候扯电线网线可费劲了,我看最好还是选个离上水村近一点的。”罗蒙一边走一边盘算道。

“网线也要拉?”肖树林挥着柴刀,顺手就砍掉了路边几根张牙舞爪的野刺条,过阵子等这附近的刺玫花都开了,这条路几乎每天都会有人经过,这几个刺条在他眼里不算啥,对那些城里人来说,搞不好就成了拦路虎。

“得拉,现在的年轻人,有几个是离了网络还能活得成的?”罗蒙笑道。

“也是。”肖树林笑了笑,不再说什么,挥着柴刀在前面开路。

看着前面这个男人挺拔的背影,老周那心里边忍不住就乐呵,这个男人是他的啊,瞧那修长的脖子,挺拔的背影,结实的的腰杆,紧实的臀部,还有那双长腿……

“今天晚一点下山吧。”前面的肖树林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着罗蒙说道,他的眼眸中泛着幽幽暗暗波澜,看得罗蒙只觉得心中一紧,热火便不可抑止地熊熊燃烧起来……

“好啊。”罗蒙一把将他推到旁边的树­干­上,整个人随即便扑了上去。

“唔……”­唇­舌相交,极尽煽情之能,早已熟知彼此身体的两人拼命在对方身上点火,一时间,浓重的喘息和­淫­/靡的水泽之声便在这片山坡上无遮无拦地飘散开来……

“噗!”二郎打了个响鼻,慢悠悠带着另外几头小公牛往一旁的小山包走去,它常常跟罗蒙他们一起上山,对这两人不分季节不分地点的发/情行为已经习以为常了,非要说有什么不满的话,那就是它今晚大概又赶不上牛棚那边发西红柿的时间了。

“哞……”

山下,罗红凤把猴娃子送上牛王庄的时候,罗蒙和肖树林都还没回来,看看时间还早,罗红凤便去冷库中拿了些板栗出来炒了。

牛王庄上的板栗在年前那些日子基本上都卖完了,剩下一点没卖,那都是留着自己吃的,罗红凤和刘春兰他们都有钥匙,想吃什么东西的时候,只要冷库里面有的,都可以自己进去拿。

罗红凤在院子里炒了一锅糖炒栗子,毫无例外的又被侯胖子等人蹭走了不少,剩下的,给猴娃子留了一包,她自己拿了一包回去。

“平平,你爸爸还没回来,去姑姑家里吃饭吧?”等罗红凤炒好了栗子,差不多也到吃晚饭的时候了,见罗蒙和肖树林还没回来,她就问猴娃子了。

“咋,罗蒙他们今天这么晚啊?”这时候刘彩云也问了。

“是啊,说是要到处去看看,大概是那些刺玫快开花了。”罗红凤笑道。

“他俩也怪辛苦。”刘彩云笑了笑,又问猴娃子说:“猴娃子啊,要不你跟­奶­­奶­去打铁铺玩吧,咱去找肖老大。”

猴娃子想了想,最终还是跟刘彩云去了打铁铺,因为那边有好多鸽子,而且他已经有日子没去看过了。

“呦,乖孙诶!你咋来了呢?”肖老大见他们家猴孙过来,也是高兴坏了。

“罗蒙他们还没下山,我这不刚好要回来,就给你们带过来了。”刘彩云笑着说道。

在打铁铺住了这么些日子,她对阿芸婶的印象挺不错的,知道她这个人很少出门,也不怎么知道人情往来,猴娃子说起来也是她孙子,她心里喜欢是喜欢,却并不像肖老大他们那样总会自己往前凑,长此以往,这孩子长大了得跟她生分。

阿芸婶知道刘彩云也是有心,冲她笑了笑表示感谢,又问猴娃子说:“平平啊,吃饭了吗?”

“吃了。”猴娃子点点头,刚刚四合院那边开饭,他也就跟着吃了。

“­奶­­奶­给你洗个苹果吧?”

“不吃苹果。”猴娃子摇摇头。

“这是我乖孙,嘿,我跟你说,他那手核桃盘得可好了。”肖老大和老常是不赌不相识,两人现在时不时下两盘棋,也能说得上话了,说着他又问猴娃子说:“乖孙,你的核桃呢?”

“兜里。”猴娃子这会儿正抱着一袋糖炒栗子剥着吃呢,哪有功夫盘核桃啊?

“你过来。”这时候,老常冲猴娃子招招手道。

“……”猴娃子不明所以,乖乖走了过去,走到他们那张棋桌前,抬头看向这个见过几回却依旧还很陌生的老爷爷。

“小孩,你会下象棋吗?”老常低下头来,笑眯眯地问猴娃子说。

“呼!”猴娃子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那包糖炒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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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蒙和肖树林下山后给罗红凤打了个电话,听说猴娃子在打铁铺,两人回自家小屋洗了个澡,又到四合院那边吃了点东西,这才开上他们那辆皮卡车,往打铁铺那边去了。

罗蒙他们进院子的时候,猴娃子正蹲在棋桌一角抓耳挠腮呢,棋桌上,一边摆着两枚鸽子蛋,另一边摆着两颗板栗,这大概就是他们这一局的赌资了。

“爸爸。”猴娃子见他们来了,顿时眼睛一亮。

“咳咳。”老周清了清嗓子,很识相地当了一回缩头乌龟,“爸爸不会。”就老常这水平,他跟肖树林两个加起来都不够他收拾的,这会儿他也是爱莫能助。

“呼……”猴娃子听他这么说,原本伸长了的脖子又慢慢缩了回去。

“想好走哪儿了?”那边老常又催促他说。

猴娃子又回到棋局中,对着棋盘上自己所剩无几的黑­色­棋子看了又看,最后用他的马吃掉了老常的一个兵。

“你可想好了。”老常一脸坏笑。

“嗯。”猴娃子点点头。

“那行,那你这匹马又没有了。”老常从角落里拉出一个車,吃掉猴娃子的马以后,又是一个将军。

“……”猴娃子顿时又是一阵抓耳挠腮。

“咋样?认输不?”老常嘿嘿笑道:“认输就把这两颗板栗留下,咱重开一局。”

“不玩了。”猴娃子把棋子往桌上一放。

“这就怕了?别啊,要不然我让你双炮双車怎么样?”老常又给他开出诱人的条件。

“不玩。”猴娃子不为所动,从怀里掏出几颗板栗剥着吃,还好,他刚刚没有把这包板栗全押上。

“猴崽子,还挺­精­。”老常笑了笑,也拿了桌上那两颗板栗剥了吃。

罗蒙抱过猴娃子,又和老常说了几句,那边肖树林跟肖老大他们也说了几句话,看看时间不早了,父子三人便下了打铁铺。

“猴娃子喜欢下棋?”车上,肖树林握着方向盘,问后座的猴娃子说。

“喜欢。”猴娃子坦然地回答,虽然有点心疼自己的板栗,但是他确实也觉得下棋挺有意思。

“那往后没事就让胖叔给你弄点吃带过来,找常爷爷下棋。”罗蒙说道。老常要是愿意教导他们家猴娃子,那点吃的根本不算啥。

回到家里,猴娃子洗洗睡下以后,肖树林又翻那一口袋秋子去了。

“这回又想做点啥?”罗蒙问他说。

“给猴娃子做一副象棋。”肖树林一边翻找合适的核桃,一边回答罗蒙说。

“明天再弄吧,今天晚了。”

“我不累,你先睡吧。”肖树林头也不回。

“不累?”罗蒙挑了挑眉毛,凑过去在他后脖子啃了一口。

肖树林一下笑了起来,把手里的核桃一放:“走,睡觉去。”

接下来一段时间,罗蒙就忙活起山上那两栋吊脚楼的事情来了,他也不让肖树林帮忙,让他还是每天接送接送猴娃子,自己没空的时候,他还得一个人赶着牛上山去喂猴子。

为了获得更多的廉价劳动力,老周在动工之前,又上彤城论坛吼了一声,说是自己要在牛背峰上建两栋吊脚楼,欢迎广大网友前来牛王庄出谋划策挥洒汗水。坛子里那些人,听说老周家又有新工程,顿时个个都是狼血沸腾,嗷嗷喊着要上牛王庄。

“算我一个!必须算我一个!”

“这回我也得去!咱上回修的那个牛棚,现在每当我经过它身边,看到自己的丰功伟绩,心情都是倍儿激昂。”

“兄弟握个手!”

“那可都是咱当初一块石头一块石头垒出来的啊。”

“不过可惜了,当初好多计划都没能实现。”

“主要是资金太紧张。”

“这回这个吊脚楼一定得好好设计。”

“对,必须实现梦想与现实零距离。”

“老周啊,咱这回这个吊脚楼,你打算拨多少钱建造?”

“除了人工和必要的建材,其他一毛钱都不花。”老周一句话,就破灭了网友们想在他的牛背峰上打造世外桃源的宏图伟愿。

“这咋成呢?当初修牛棚的时候还花了十几万呢。”立马就有网友提出抗议。

“牛棚的使用率高啊,山上这两栋吊脚楼,一年到头也就用那么几个月。”老周考虑问题的方式从来都是那么的现实。

“不用的时候,你也可以出租给人家当度假村啊。”有人提议说。

“行了吧,真要那么搞,到时候那牛王庄还能是牛王庄吗?”不用老周反对,网友们首先就不答应了。

“老周啊,咱必须要将经济实惠的基本路线坚持到底。”

“对的,一切向钱看那是绝对不行的。”

“咱一个月也就那点工资,老周你要跟着市场经济走的话,哥儿们怕是跟不上啊。”

“要我说这个吊脚楼弄简单点也挺好的,兄弟我最近正在自学木工呢,到时候那些桌子椅子啥的,看我的吧。”

“咱本身就是电工出身,这活儿我包了。”

“兄弟我从前开过五金杂货店,老周啊,马桶要不要?我家里还有不少库存呢,款式嘛是老了点,不过咱便宜啊。”

“要我说,本着节能环保自然朴素的基本原则,咱最好是连锅碗瓢盆都别买了,到时候和点泥巴自己烧。”

“这主意好,等烧出经验来了,说不定还能在水牛镇上开家陶艺店呢,哥早就打算辞职自己当老板了。”

“……”

见这些人越扯越远,罗蒙正打算下线,就看到有人问他说:“老周啊,咱这回修完了吊脚楼,杀不杀猪啊?”

“杀。”罗蒙言简意赅。

“嗷!!!”

“算我一个!必须算我一个!”

“啥时候开工来的?”

“明天。”

“不行了,我得先去请个假。”

“我们老板不在,看来明天只好先斩后奏了。”

“……”

第二天,牛王庄上果然呼啦啦来了一大群廉价劳动力,加上老周通过甘师傅找的木匠泥水匠和几个懂得盖房子的老师傅,还有四合院这边主动报名要求上山­干­活的一些壮劳力,老周大手一挥,大家便都扛上工具,浩浩荡荡往大山杀去。

“哎,今天不是周末啊,你们咋都有空呢?”

“嗨,我那个工作自由。”

“咱自己­干­小买卖的,工作交代好了随时能走。”

“昨天好说歹说,才让我老婆答应帮忙看几天店。”

“……”

“高工啊,你不是说今天要去见丈母娘?”

“咳咳,王总,好巧。”

“你也来牛王庄啊,之前怎么没碰到?”

“我来得少。”

“也是。”

“老板你这两天不是说要去南方标工程?”

“那都是烟雾弹,行了,咱俩招呼也打过了,一会儿就各­干­各的吧,回去了也别跟同事们说这个事。”

“那肯定的。”

“……”

所有人员被分成两个施工队,分别在罗蒙他们先前看好的两个地方修建吊脚楼,这两栋吊脚楼一栋在上水村的东侧,一栋在上水村的西侧,之所以这么安排,主要是为了方便以后住在这里的人在山上劳动的时候,可以就近­干­活,不用每天都走那么多山路。

刚上山头两天,一部分人负责挖地基平整土地,一部分人负责砍树。这两年罗蒙在牛王庄上种的果树不少,以后也会继续种下去,所以这会儿从山上砍几颗根本不算值钱的木材用用,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砍掉一些杂树,他到时候还能把果树种哪儿呢?

这次的吊脚楼,最后按罗蒙的意思,修了个四合院模式的,倒是有不少网友给他提出过各种不同的计划,还有画了设计图出来的,不过这些构想设计,美则美矣,就是不太安全。

在这种荒山野外的搞情调建独立小木屋,到时候哪个倒霉蛋要是半夜起来上厕所把自己的腿给摔瘸了,喊破了喉咙别人也未必听得到。这山里的信号又不稳定,手机信号时好时坏,随便出点什么事,那真不是开玩笑的。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因为这种四合院模式的吊脚楼盖起来速度更快,地基一打就是一片,上面的小房间一隔就是一间,省时省力。他们家的刺玫花都快要开了,老周当然希望这个吊脚楼能够快点建好,别到时候错过了花期。

不过在有些细节部分,这些城里人还是很坚持,比如楼梯的设计,走廊的设计,扶手的设计,窗户的设计,以及桌椅板凳的设计,等等。

这两栋吊脚楼的三面都是房间,只有靠门的那一面不是,进门左侧是男厕女厕,右侧是男浴室女浴室,外表看着跟其他房间也没什么差别,一进去就看出不同来了,不是像各个房间一样的木质结构,而是水泥瓷砖的。这也是那些城里人一再坚持的结果,整栋建筑的风格必须要统一,从他们手底下建出来的吊脚楼必须要美要协调。

等山上这两栋吊脚楼基本完工的时候,郑博伦也领着一队人马,从上水村那边,那网线和电线扯出来了。

郑博伦这家伙真是个全能型人才,铺路修桥盖牛棚修水库种过树扯电线,好像就没有什么是他不会的,每回只要看着他,老周就觉得自己这牛王庄上真是人才济济。

阳历三月底,罗兴佑在他们家网店上架了一样新商品,不过这回卖的却不是东西,而是老周家新推出的“牛王庄采花行”活动的名额预定。

第一批总共在他们家网店发放三百五十个名额,据说他这一回在山上建的吊脚楼总共有两百多间屋子,每间屋子预计要安排两个人入住,总共能容纳近五百人,其中有差不多两百个名额,已经被那些帮忙修房子的人给占了。

“牛王庄采花行,放松身心不花钱。”

“新建吊脚楼,每两人一间,可安排夫妻房,每日三餐从山下准时送达,另外还有小厨房,锅碗瓢盆一应俱全,山上有蘑菇有野菜,油盐酱醋以及部分蔬菜免费供应。”

“每人每天采摘刺梅花瓣三公斤,食宿费全免,超出部分,以每公斤三十元发放工资。有意者请在近期注意该网页的名额发放,发放时间定为每天上午九点半,不一定每天都有。”

“此名额不得转卖,一经发现,永久拉黑。”

关于这一次采花行的活动介绍很简单,不过下面贴的几张照片,看起来还是不错的。

其中有山涧溪流,有草地野花,有新建的吊脚楼,还有各个房间,以及公共卫生间浴室厨房的细节照片,还有成片成片含苞待放的刺玫花。

不过大湾村淘宝直营店的客服赵冬玲,怀疑这些人根本没看介绍也没看照片,因为她刚刚把三百五十个名额上架不到几分钟,就已经被抢购一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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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牛王庄上的大马士革玫瑰开始打苞的时候,山上的刺玫花已经成片成片地开放了。

在第一批上山采花的人到来之前,老周就把庄上几头健壮的小公牛借给了镇上几户之前填了表格的人家,让它们以后就在水牛镇上拉牛车,牛王庄上,则是又从山上挑了一批较­嫩­的小公牛下来学着­干­活。

因为老周之前就给了这几户人家通知,所以在水牛到位之前,他们早早就准备好了牛车,等这些上牛王庄采花的人乘车到达水牛镇汽车站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辆辆套着黑­色­大水牛的牛车。

只见几个赶车的人很有秩序地将牛车停放在车站外面的马路边,汽车上的旅客一下车,几个正站在路边­阴­凉处聊天的汉子就凑过来热情地招揽生意。

“这是要去牛王庄的吧,坐不坐牛车,一个人一块钱。”

“一块钱,”打头几个下车的外地人都有些吃惊,他们来之前查过,听说从镇上到牛王庄还有不少路呢。

“哎,他们那车子太慢,等你们慢慢悠悠晃上去,太阳都下山了,坐三轮车吧,每个人五块钱,二十分钟就到了。”一旁开三轮车的也跟着笑嘻嘻抢客。

老周家那个牛王庄搞得好,现在每天来他们水牛镇的城里人都不少,那些人来来往往的,总能给他们带来一些生意,这几天虽然被这些牛车抢去不少,但是总体来说,生意还是过得去,实在不行,找老周借头牛,学那些人一样赶牛车嘛,反正只要他们水牛镇发展好,也不愁没有挣钱的路子。

“从这儿到牛王庄,坐牛车得多长时间啊?”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问那个赶牛车的汉子,和她一起的还有一个年纪差不多的中年男人,另外还有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看起来像是一家人。

“不到一个钟头,现在是下午两点多钟,这会儿上牛王庄,反正也是赶不上中午饭了,你们也甭着急,慢慢的就是。”赶车的汉子笑着说道。

“咱就坐牛车吧?”­妇­人问另外两人道。

“行啊,长这么大还没坐过牛车呢,真新鲜。”中年男人说着,就把行李往一旁的牛车上面放。

“妈,你先上。”­妇­人扶着老太太上车,然后自己又坐上去。

“我们也坐牛车吧。”后面下车的几人,也多是选择乘坐牛车,便宜是一方面,主要还是图新鲜。

附近几个赶车的,也纷纷过来帮他们拿行李,都是前面的车坐满了人,才往后面安排,这也是他们这几天定出来的规矩,省得往后因为抢客伤了和气。

“一辆车就拉五个人啊,这可是上山,牛犊子还­嫩­着呢,多了拉不动。”

“我们这里三个,再上来两个吧”

“这位小哥行李多,你一个人算两块钱,咱少上一个人,成吧?”

“行吧,没关系。”

“走嘞。”一辆牛车坐满了人,赶车的人一甩鞭子,前年那头水牛便稳稳迈开步子,熟门熟路地拉着车子往前面走去。

“哎,那你们一趟就赚五块钱啊?”路上,中年­妇­人忍不住问赶车的汉子说。

“嗨,有这样就可以了,一趟走个几块钱,一天挣个几十块,也不是啥辛苦活儿,家里那婆娘编编篮子,一天也有几十,咱小地方没啥大消费,有这些个收入,日子就过得了。”赶车的中年男人面上带笑,­精­神状态很是不错。

“听说牛王庄的菜卖得很贵啊。”当了这么长的牛王庄铁杆粉丝,对他们这边的事情多少也听说过一点。

“我们本地人,要不了。”赶车的男人也打开了话匣子:“我们自家院子里就种着菜呢,阳台上还发蘑菇,都是跟老周那儿买的菌包,等蘑菇出尽了,还能堆到菜地当肥料。对了,咱镇上还有个游泳馆知道不?我们水牛镇的本地人去游泳也便宜,我孙子现在一个星期都要去两回,也要不了多少钱。”

他们一边说着,车子已经行到了小溪边,牛车四周有栏杆,上面有遮阳棚,四周却都是通风的。几人坐在车上,看着宽阔的小溪中缓缓流淌着清澈的溪水,水里还长着一些不知名的绿­色­叶子,叶子下面时而还有小鱼游过,小溪两岸时常可以看到垂钓的男人们。

水面上还飞着许多鸟儿,最常见的有燕子有麻雀,还有许多他们叫不出名字的鸟类,其中最显眼的是几对白­色­大鸟,它们时而飞起时而落下,在这片水域附近徘徊觅食。抬头,还可以看到成群成群的鸽子从空中飞过。

“这地方真不错。”­妇­人的丈夫也忍不住感叹说。

“真清净啊。”老人也这么说道。

“咱这向来都不错的,就是从前太穷,没地儿挣钱,自打老周弄了那个牛王庄,外地人上咱们这儿来的就多了,拉动当地经济么,现在好多了。”赶车的男人呵呵笑道。

阳光灿烂,春风拂面,前后几辆牛车不急不缓地从溪边行过,一会儿又拐上了马路,向着牛王庄的方向而去。

盘山公路又拐了一个弯,赶车的汉子说:“前面就是大湾村了。”

“那个白­色­的大风车是­干­什么用的?”车上的乘客一眼就看到对面山坡上那个风碓。

“那是风碓,他们村子里的人做米粉用的。”赶车人解释说。

“这儿还有水库呢?”

“这是老周家的水库,他们家的小河虾最好吃,可惜这几个月没有,说是起码要等端午。”

“砰砰砰……”他们正说着,前面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响声,然后又听到一个男人骂人的声音:“跑!再给老子跑!等老子端了你那个茅草大棚,看你今年冬天还有没有­嫩­草吃!”

车上的人纷纷转头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看见一头高大健壮的水牛从前面一个路口飞奔而出,只见它甩着自己庞大的身躯,一步一跃,几下就蹦上了路边的梯田。

跟在它身后的是一个年轻男人,这男人挽着裤腿,脚上踩着一双黑­色­布鞋,无论是他的脚还是他的鞋子上面,都沾着许多泥巴。他见水牛上了梯田,就挥着手里的棍子在下面骂道:“快给老子下来!一会儿踩了人家的稻田,看我怎么收拾你!”

“哞……”二郎在山坡上低低地叫唤了一声,它也不是故意踩坏那几颗小树苗的,刚刚有一头外来配种的公牛竟敢向自己挑衅,不抽它能行吗?

“老子那些阿月浑子一株值多少钱知不知道?竟然一下就给我踩折了两株!”罗蒙气得跳脚,前两天山上那些留种的莲藕都挖出来了,剩下地里的泥鳅,他今天刚好组织人摸泥鳅,想把鳅种撒到其他几块藕田中,没想到也就这小半天的功夫,二郎竟然给他闯这种祸。

两株阿月浑子,那得值多少钱啊?当初他用三株阿月浑子的实生苗就换来多少好东西,这败家的玩意儿!

“哞……”二郎也知道自己闯祸了,在梯田上甩着尾巴,小声地叫唤着,希望罗蒙能够快快消气。

“快给老子下来!杵那儿­干­啥?”

“噗……”二郎打了个响鼻,看看罗蒙,又看看它手里的棍子,最终还是慢慢从梯田上跃了下来,打就打吧,反正也就是那几下的事,几下挨完了就过去了。

“看看你把人家的田埂都踩成什么样?”罗蒙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又只好爬上那几块梯田,从田沟里挖了一些淤泥重新把田埂糊上,虽然做得没有原来的整齐细致,好歹别漏水了。

“老周啊,这是咋了?”前面一辆牛车行得近了,赶车的男人就扬声问罗蒙道。

“嗨,也没啥,就是二郎这家伙跟人家顶牛,踩了山上两株值钱的果苗。”罗蒙就着田里的积水草草洗了个手,从梯田上下来,站在马路边,问已经走到近前的牛车上的几个人说:“是来参加这次采花行活动的吧?”

“是啊,你就是罗蒙吧?”这一路上,他们已经知道水牛镇上的人们都管牛王庄的主人罗蒙喊老周,再看眼前这个年轻人,别说,跟网店上那张照片的风格还真的挺统一。

“没错,我就是罗蒙。欢迎观临牛王庄!”罗蒙笑眯眯地对他们说道:“前面的路不平整,牛车不好拉,大伙儿都下来走几步吧。”

“哎,好的。”车上的人倒也很好说话,原本他们就是说好了拉到牛王庄的,如今写着“牛王庄”三个大字的石碑都近在眼前了,在这里让他们下车也没什么不对。

“这牛犊子还可以吧?”罗蒙拍了拍拉车的小公牛,问赶车的男人说道。

“好得很,力气大,还特别听话。”男人口里直夸。

“那就好,这牛犊看着壮,其实还­嫩­着呢,你们使唤起来也悠着点,等再过个一年半载的,差不多就能长结实了。”拉车这活儿不轻松啊,罗蒙真有点心疼自家这些小公牛。

“咱都注意着呢。”

两人说话的功夫,后面几辆牛车也都到了,见前面的人下车,后面的人也都跟着下车,大伙儿都提了行李,跟着罗蒙一起,步行上牛王庄。二郎甩着尾巴在前面带路,至于罗蒙刚刚说要揍它的事,他自己好像是已经忘记了,别人当然也不会多嘴去提醒。

“今天上午已经到了几批人,现在也都在山下四合院,四合院这边宿舍不够,安排不下这么多人,等一会儿吃过晚饭,我就带你们上山,这里上去也没多少路,天黑前就能到达。”路上,罗蒙给他们说了之后的安排,这些人也都没有异义。

“这路边种这么多草莓啊?咱去年买的草莓蜜饯,就是从这里摘的吧?”当他们沿着小溪行走的时候,见路边种着成片成片的草莓,有人忍不住就问了。

“是啊,你们要是待得够久,说不定能赶上吃草莓的时候。”罗蒙笑着说道。眼下好多草莓都已经开花了,等到刺玫花的花期过去的时候,肯定有不少草莓已经成熟能吃的。

“那些山坡上一丛丛开着白花的是啥?”又有人问道。

“泡儿刺,咱这里也有叫四月泡的,学名是叫树莓还是叫啥,吃着是不错,听说对心脏特别好。”罗蒙给他们介绍。

“这东西我知道,小时候没少吃。”后面一个大姐说道。

等一会儿上了山坡,这些人又对山上那一条条的水沟和水沟里的水坑感兴趣了,看着水沟里游着的溪石斑鱼,有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抓,可那些小鱼儿哪里又是那么容易就能抓得住的。

这天晚上四合院里开了两次晚饭,在平时的晚饭时间前一个钟头,就给这些一会儿要上山的人单独开了一顿,等他们吃完了饭,稍作休息之后,罗蒙便带着他们上山去了。

另外,还让二郎和另外两头小公牛帮忙驮了一些玉米面馒头一些小菜还有几十斤白米上山,二郎这家伙今天刚刚闯了祸,这会儿乖得跟什么似的,好使唤得很。

这些人的晚饭吃得早,这时候又走了一段山路,等到了晚上,肚子肯定还得饿,老周再怎么抠,也没叫自家长工短工饿过肚子的。一会儿等到了吊脚楼那边,他会安排人用这些白米熬上粥,馒头也都上了蒸笼,晚上谁要是肚子饿了,就自己去食堂找吃的。

食堂就设在四合院正对着大门的那一屋,屋子比别的小屋要大上许多,里面还有一个小厨房,虽然说以后一日三餐都是从山下送上来,不过山上的人要是想给自己开个小灶什么的,也是办得到。

这一天抵达牛王庄的人数总共有一百多,都被罗蒙安排在了上水村东侧那个吊脚楼,这些人脚程不快,尤其有些人的行李还比较多,罗蒙特地放慢了速度,等他们到达吊脚楼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分配好房间,又交待了一下注意事项,尤其是安全方面的问题,然后又安排他们把白粥熬上,柴火都是现成的,之前他们修这个院子的时候,剩下的树枝和下脚料都晒­干­了堆成柴堆,这边也不怎么开火,估计能用好久。

“那我回去了,明天一早会有人送早饭过来,咱山上的刺玫花种在哪里,刚刚也指给大家看过了,大伙儿明天吃过早饭,就自己安排安排开始­干­活吧,最好是能够分小组行动,安全上有保证,也更好管理。”罗蒙离开前,又忍不住叮嘱他们说。

“放心吧,一天三公斤花瓣,保证完成任务。”一个年轻人自信满满地说道。

“别以为三公斤不多,咱刺梅花的花瓣比较薄比较轻,要摘够三公斤也没那么容易。对了,篮子什么的,就都在咱吊脚楼下面的杂物间里头。”

“知道了,你刚刚已经说过了。”

“那行,那我下山了,你们注意安全啊。”

“这么晚你一个人下山啊?要不然­干­脆在山上住一晚吧。”见外面天­色­已经开始暗下来了,有些人就劝罗蒙留在吊脚楼这边过夜。

“没事。”罗蒙摆摆手,带着二郎它们出了院子。

这大晚上的,山路确实不好走,而且现在冬天也过去了,那些冬眠的蛇都已经从洞里爬出来了,就怕一个不小心踩个正着。

“二郎啊,要不你驮我下山吧?”罗蒙走着走着,就跟二郎说了。

“哞!”二郎不太乐意地叫唤了一声。

“你这臭小子,下午那两株果苗的事情还没跟你算账呢,亏老子把你养得这么高这么壮,驮一下都不肯……”

罗蒙念着念着,突然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个光影在晃动,像是谁拿着手电筒正往这边过来的样子。

“谁啊?”罗蒙扬声问道。

“是我。”肖树林的声音从下面山坡上传来。

“你怎么来了?”

“看你还没下山,上来瞧瞧。”肖树林说着,几步就走到了罗蒙他们跟前。

“你上来­干­啥?我自己能下山,这不是还有二郎它们呢吗?”罗蒙嘴里这么说着,心里其实还是很高兴的。

“二郎能顶啥用?”肖树林笑着,并排走在罗蒙身边。

“也是。”罗蒙哼哼了一声,脸上的笑容藏也藏不住,他往肖树林身边靠了靠,感受着从他身上传来的暖暖的体温,在这早春微凉的晚上,感觉分外踏实。

“噗!”走在前面的二郎轻轻打了个响鼻,没敢大声抗议,果苗的事情还没揭过去,它这两天最好还是低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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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4、最新更新

老周刚下山不久,吊脚楼的厨房里便飘出了阵阵粥香,灶台周围很快就围了一圈人。

“哎,真香,”一个约莫三四十岁的大姐忍不住往锅边凑了凑。因为不是在节假日,小孩们都上学呢,这回来牛王庄参加这个采花行活动的,年龄一般都比较大,很少有孩子,其中倒是有不少老人。

“老周这回可大方了,给咱拿的是庄上的蟹田米。”另一个老伯笑眯眯说道,他就是彤城本地的,他儿子常常来牛王庄­干­活,这回也是因为他儿子参加了这个吊脚楼的搭建工作,才给他们夫妻弄来了这么两个名额。

“这个米我知道,之前我儿子还给我带过汤圆和米糊呢,就是这个味儿。”­操­着一口南方口音的老段也跟着凑热闹,段老板这回也参加了这个吊脚楼的建设工作,回头就把他老子和另外两个相熟的老头弄上了牛王庄。

“老周家那个汤圆,嘿,绝了。”

“就是买不着,他也不爱弄,听说往香港那边倒是卖了几回。”

“还有这事啊?”

“听我儿子说,人家给他价格不是一般的高。”

“哎,万恶的资本主义啊,有点好东西尽叫他们给倒腾过去了。”

“对了,你们几个打哪儿来的?”

“咳咳。”老段清了清嗓子,好容易吐出来两个字:“南方。”

“哦,是从广东那边过来的吧?一听你们这口音就像是说白话的。”一个六十出头的老头笑着问道。

“没错。”是会说白话没错。

“我跟我儿子儿媳­妇­他们从北边下来的,咱那边最近气候不好,灰尘大。”另一个老太太这时候也说了。

“这事全国人民都知道,最近新闻不是总说。”

“主要是去年太旱,除了南方部分地区,其他地方都少雨。”

“他们这儿倒是不错,咱今天上午坐牛车一路上山的时候,空气真是好得很。”

“海拔高,到处都是山,空气肯定得好啊。”

“你们上午就到了啊?我们几个下午才到的,那牛车可真便宜啊你说,一个人才要一块钱,这一路慢悠悠走着,到处都透着舒心,我跟我老伴说了,以后要是能在这地方养老就好了。”

“我刚刚在院子里都跟那些老人打听过了,他们这地方的房子可不便宜,以后估计还会更贵。”

“不知道他这里有没有长期招人的?”

“之前不是招过一次人,说是种蘑菇的,我那时候就看到了,就是活儿太重了点,跟我闺女商量了半天,最后还是没去。”

“山下院子里那些老人倒是挺好,想来就来,自由得很,不仅管吃,每天还给三十块钱,有些岗位的工钱还更多一点,活儿还不重。”

“那是给他们本地老人的,咱外地人没那待遇。”

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外头的食堂里也已经聚了许多人,有些人等不及白粥煮出来,就先抓了两个被蒸得软蓬蓬的玉米面馒头配着小菜­干­嚼。

“唔,之前我也在网上买过这个馒头,不过总感觉他们这里的好像更好吃一点。”靠门的一张饭桌上,一个五大三粗的年轻男人正大口大口地咬着玉米面馒头,时不时再还手抓两块碟子里的小菜,连筷子都不用。

“哎,又吃完了,还得去拿几个。”

“我去吧,你们还要几个?”

“我还得吃两个。”

“两个。”

“三个。”

“我再要一个。”

“你这都吃三个了,还要?”

“嗯,再吃一个就行了,得留点肚子喝粥。”

“……”

“你们这回打算在这里待多久啊?”又一大盆馒头端上来,桌上几个天南海北的年轻男人们很自然就攀谈起来了。

这回来参加这个采花行活动的,女­性­占了很大比例,另外还有不少夫妻同行的,像他们这种单身男­性­相对来说比较少,所以他们几个很自然就凑到了一起。

“我就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最多再拖个一两天。”

“我也差不多,好说歹说才争取到几天假。”

“咱自己做小买卖的,啥时候有事啥时候回去。”

“羡慕啊!”

“有啥好羡慕的,说不定明后天一通电话打过来,我就得收拾收拾赶回去了。”

“哥们你呢?”

“我啊?”一个埋头猛啃馒头的男人抬头问道。

“是啊,你打算在这儿待多久啊?”

“长期驻扎。”男人伸了一下脖子,咽下去一大口馒头,慢悠悠甩出四个字。

“哥们你­干­啥行业的?”

“画画。”

“这确实怪自由的。”

“嗨,咱也羡慕不来。”

“哎,哥儿们,你也过来我们这边坐吧?”桌上一个­性­格明显比较开朗的大男孩这时候招呼旁边角落里坐着的一个戴墨镜的帅哥说。

“不用了,谢谢。”帅哥摆摆手,默默地低头咽着咸菜馒头。

“别藏了,该认出来的早认出来了,哈哈哈,放心吧,咱这儿没有狗仔队。”这大男孩说着便哈哈大笑起来,食堂里不少人也在脸上露出了笑意,显然发现这件事的不止他一个。

“他不是?”反应迟钝点的,这才发现食堂一角坐着的那位,看起来好像是有点眼熟。

“别大惊小怪,这才第一天呢,明后天还得来不少人,听说咱这边这个院子,加上西边那个院子,总共差不多要来五百个人,网络上发放的名额是三百五十个,虽然说了不能转让,可有些人门路广,肯定比咱平头老百姓有办法。”

“西边还有一个院子?”

“咱这个院子在上水村的东边,另一个院子在上水村的西边,都是在靠近刺玫花带的地方,听说老周当时种这些刺玫花,是沿着他承包的山地边缘种植的,也就是说,出了刺玫花围出来的区域,就不是他们家地盘了。”

“兄弟你的消息还真灵通!”

“这算啥,跟四合院那些老人随便聊聊就都清楚了,嘿,就咱这一百多号人里头,还有几个人物你们知道吧?”

“算了,我看你还是别说了,人家出来散心的,就图个清静。”

“是是,不说了,哎,我这人啊,职业病又犯了,出来放个假也不肯消停。”

“你是?”

“新闻工作者。”

他这话一出,食堂里顿时“唰唰唰”好多人都向他行了注目礼,这么多道目光中,愣是没能找出一道是热情友好的,个个都跟防狼似的看着他。

“那什么,休假呢,不在工作状态。”这哥们立马­干­笑着解释道。

众人沉默不语,显然还没有放下戒心,刚刚那个坐在角落里的帅哥,默默地又把位置往旁边挪了挪,挪到离他们更远的地方坐下。

“当公众人物也怪不容易的。”

“可不是。”

“新闻工作者也是。”

“呵呵。”

这一晚,他们吃饱喝足后,聊天的聊天,上网的上网,在这一片充满了春日气息的大山中,都不自觉地放松了­精­神。

山上的住宿条件还算不错,房间虽然不是很宽敞,但是布局还算合理,每个房间两张木板床,如果是夫妻房,就是一张宽一点的木板床,其他都是一模一样的,每个房间一个衣帽架一个置物架,进门有两套桌板和坐凳是固定在墙上可以收合的,窗台前面另外还有一张办公桌和一张藤椅,窗帘用的是一块素­色­的细棉布,简单朴素,时而随着夜风轻轻飘起一角,这一切,都让这些远道而来的城里人觉得分外安静美好,这一夜,他们都睡得很踏实。

第二天早上,果然像罗蒙之前对他们说的那样,早早就有人从山下赶着一群小公牛到了他们吊脚楼,每头小公牛背上驮着的东西都不算很多,但是顶不住它们数量多,驮运几百人的伙食不在话下。

“有包子馒头豆浆牛­奶­粥,虽然咱院子里的几个大娘已经特地做了薄棉被把箩筐给包上,这会儿也不是很热了,大伙儿将就吃吧。”罗蒙因为不太放心,这天早上自己又跑了一趟。

“挺好的,有这样就不错了。”这些人倒也不挑剔,罗蒙他们从山下运上来的包子,虽然不像刚出笼的那么烫,但到底也是暖的。

“这两天就先这样,等明后天人都到齐了,到时候我再安排人在山上的两个吊脚楼煮煮热汤什么的,你们谁要是愿意­干­这个活儿的,提前跟我吱一声。”老周说着,自己也拿了一只包子啃上了,今天早晨他没怎么吃就上山了,估计接下来这段时间,他也轻松不了,廉价劳动力不是那么好使唤的,这么多人跑来这里,他最起码不得照顾好这些人的饮食起居?

“你昨天不是让咱分组行动嘛,喏,昨晚我们都分好了。”这时候一个老伯拿了几张信笺纸给老周。

“谢谢。”老周接过这几张信笺纸,叼着包子数了人数,见跟昨天在山下登记的数量对上了,这才笑眯眯把信笺纸折好放进口袋里:“各个小组要多留意自己的组员,尽量集体行动,别落单,这里毕竟是在山上,大家相互照应着点。”

“那肯定的,放心吧。”

吃了早饭,这些人就提着篮子上工去了,第一天不用走远,可以就近采摘刺梅花瓣,当然,这也是他们来得早的好处之一。

刺玫花的花瓣又轻又薄,一天要摘够三公斤绝对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罗蒙一看这些人慢慢腾腾斯斯文文的样子,忍不住笑着摇起了头:“下手要快点,都别不舍得摘。”

“还真有点舍不得,这花开得多好看啊。”一个阿姨笑着说道。

“你要是每天都能摘够五公斤,等走的时候,我就送你一瓶花水。”两栋吊脚楼能容纳的人数有限,老周只好从提高单产这方面下功夫。

“多大一瓶?”这位阿姨果然心动,连旁边几个年轻的年老的女同胞们也都纷纷把目光投向老周。

“那要看你­干­多久了,­干­够了五天,每天摘够五公斤,超出三公斤部分工钱照付,另外再给一瓶100cc的花水,­干­够了十天就是200cc,以此类推。”

刺玫花瓣提炼出来的­精­油他确实是打算走出口,出口价格高,刚好又有识货的,目前来说确实是比在国内卖好。上回马里奥带了一小瓶他自己在牛王庄提炼出来的­精­油回去,据说反应还不错,就算价格上比大马士革玫瑰提炼的­精­油高出不少,还是有人愿意花大价钱购买,只因为它那一份独特的芬芳。

花水的话,暂时还没做安排,应该会放在网络上和他们家超市里销售,不过现在爱美又有经济能力的女­性­这么多,到时候这些花水估计也是供不应求的。

老周这话一出,刚刚那大姐立马眉开眼笑,笑得自信满满,五公斤,她肯定能摘够。于是接下来的时间,她也不管花儿美不美了,瞅准了花瓣就揪,下手那叫一个快狠准。

消息传开去以后,这些人的工作效率立马就上了一个台阶,男士就算自己不抹花水,家里不还有闺女媳­妇­老娘嘛,挣一两瓶回去送谁不好?

看着这群人好像终于找准了定位,不再把自己当观光客了,老周心里也满意了,整理整理刚刚小公牛们驮早餐上来的时候用的那些箩筐,叠好了放在一边,打算一会儿下山的时候,再叫两头小公牛把它们驮上。

然后他自己也提了一只篮子出去摘了一会儿花瓣,直到摘够了一篮子,这才招呼了一头小公牛过来,把一篮子花瓣倒进它驮着的一个筐子里,然后赶上牛群,沿着刺玫花带,一路收花瓣而去。

自打知道他要办这个采花行活动以后,肖树林就专门抽时间编了不少打包带筐子出来,这些筐子是专门给小公牛们用的,软软的都没用铁丝,也不怕硌着它们,两边两个筐子,像两个布口袋垂在小公牛们的肚皮两侧,比布口袋挺括许多,一篮篮的花瓣往里边倒的时候也非常方便。

“一斤九两。”罗蒙接过一个年轻男人的篮子称了一下,报了个数,然后就把花瓣往旁边一头小公牛驮着的筐子里面倒,倒完了又称篮子:“篮子是六两,花瓣总共有一斤三两。”

“才一斤三两啊。”年轻男人有些失望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写着自己名字的卡片,递给罗蒙。

“这会儿才几点?还是第一天,你这都算是不错了。”罗蒙在第一行写上重量,又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把这张卡片递回去给他,将来他们走的时候,就全靠这张卡片结算工资了,当然,也可能有些人还会需要给他倒贴钱的。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罗蒙就给陈建华打了个电话,让他现在赶上另外几头小水牛,从牛王庄出发,先从东面上山,沿着刺玫花带一路收花瓣,直到从西边下山。

陈建华最近过得相当悠闲,牛王庄上这些活儿他也都捋顺了,加上又有眼镜仔给他帮忙,这丫现在也要开始往甩手掌柜的方向靠拢了。

虽然说工作轻松更能凸显他的能力,但是老周却硬说他们家管事的最近长胖了,好好一张活招牌,可千万不能这么快就往中年胖大叔的形象发展,坚决要他多做运动,比如上山收收花瓣什么的,于是陈管事的只好苦哈哈爬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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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王庄上的两栋吊脚楼都住满了人的时候,山上的刺玫花刚好也进入了盛花期,每天清晨都有大批大批的花骨朵颤抖着打开花瓣,然后大部分的花瓣都会在当天被采摘下来,运到山下去提炼­精­油,蜜蜂们也在花丛中飞进飞出,忙忙碌碌地采集花蜜。

因为刺玫花的花苗相当便宜,提炼­精­油又需要大量的花瓣,当初种植的时候,老周也是牟足了劲,环绕整个牛背峰的花带又长又宽,几百人撒进去,稀稀拉拉的一点都不嫌多。

山下的四合院里,有一间仓房被清理出来,专门用来提炼­精­油,位置就挨着马丁良的实验室,这老头儿也是个贪新鲜的,最近对提炼­精­油这活儿就特别感兴趣,老周自然也乐得多一个免费劳工,而且还是半专业级别的。

因为早早就答应马里奥把这批­精­油销售给他们,在提炼­精­油的过程中,遇到问题自然也没什么不好意思问的,马里奥那边更是不吝赐教,甚至还开了视频沟通交流。

马里奥他们家有一个世代相传的玫瑰园,专业水平不容置疑,就连他们家两个十多岁的那个小姑娘,­干­起活来也是有板有眼,大人们没空的时候,罗蒙还得到过她俩的指点,为了表示感谢,罗蒙说等过阵子玫瑰­精­油发货的时候,每人送给她们一瓶玫瑰花蜜。

“玫瑰还有蜂蜜吗?”小姑娘们睁大了眼睛,用不太流畅的英语问道。

“是啊,我们这里的玫瑰是有蜂蜜的,不过十分稀少。”罗蒙一边和视频那头的小姑娘交谈,一边整理这一天的收获,从早到晚,几百人不停地­干­活,成筐成筐的花瓣从山上运下来,加工过后,就只成就了这么小小的几瓶­精­油,不卖出天价,简直对不起大家的辛勤劳动。

“很贵吗?”

“那当然,所以我只能给你每人一小瓶。”

“要是这个蜂蜜真像你说的那么好的话,我们可以考虑引进你们国家的玫瑰花。”

“那恐怕很难。”

“为什么?”

“因为效益太低了,除非你们那里也有廉价的土地加上大量廉价的劳动力,还有,蜜蜂的品种也不对,我们这里养的一种蜜蜂个头较小,非常擅长采集零星蜜源,你们那边的大块头不行。”

“也许我可以先在后院先种几株试试?”

“你要是想买花苗,随时欢迎。”

“好了吗?”这时候,仓房的门被推开,肖树林探头进来问道。

“好了。”罗蒙回头应了一声,飞快地和视频那端的两个小姑娘告别,然后关掉电脑,把当天的­精­油和花水放到柜子里锁起来,拿上钥匙,关灯锁门。

外面天都已经黑透了,罗蒙和肖树林一起往打铁铺走,这段日子,他们一家每天相处最长的时间就是在这一段路上了,出去的时候是两个人,回来的时候是三个人。

猴娃子最近迷上了下象棋,每天下午从幼儿园回来,吃过晚饭就上打铁铺,有时候­干­脆连晚饭都在那边吃了,就等着睡觉前罗蒙和肖树林去把他接回家。

“将军!”院子里点着灯,常老头老神在在地坐在藤椅上,抬手把一颗马往底下一推。

“……”猴娃子闷不吭声蹲在棋桌一角,一手抓着两颗棋子不紧不慢地盘着,一手按着不老实的花花。花花这家伙越长大就越显出野­性­来了,不仅抓鸟,还抓沟里的小鱼,被肖树林逮着一回,以后它自由活动的空间就被大大缩减了。

“别看了,死棋。”常老头得意地笑道。

“嗷!”花花不客气地回了一嗓子,这家伙现在叫起来已经不怎么像小猫了,很有野兽范儿。

“将军。”猴娃子把自己的帅往旁边挪了挪,对上对面的将。

“没用。”常老头不急不缓地把自己的将往旁边挪了挪。

几步过后,猴娃子这边的形势还是没有起­色­,常老头的小卒子又过河了,直接把他那颗帅逼死,猴娃子看了半天,也没看出哪里还有活路来,只好乖乖把桌上的一个草笼往对面推了推。

“嗷!嗷!!!”花花不­干­了,伸出爪子死死钩子那个草笼子,死活不肯撒开。

“愿赌服输,输不起咋的?”常老头嘿嘿笑着接过那个草笼子,花花这货也就是叫唤两声,到底还是不敢招惹眼前这个武力值破表的老家伙。

“爸爸。”猴娃子转头看向一旁的罗蒙和肖树林,脸上很快就显出高兴来了,这小子最近输棋都输成习惯了,而且他们家老周说了,那点东西就当交学费,不用太舍不得。

“儿子诶,这棋子盘得不错。”老周不遗余力地帮他们家宝贝儿子在别处找回自信,这副象棋是肖树林帮他做的,因为不需要雕刻什么花纹,就几个字,做起来也挺快,没几天就叫猴娃子玩上了核桃棋子。

“老燕子,老崔啊,快来快来,竹笋虫吃过没?烤起来,味道可好了。”这边老常已经呼朋唤友准备吃宵夜了。

“这东西我小时候老爱吃了。”

“撒点盐更好。”

“没火盆啊,我回屋拿去。”

“要是能来点小酒那就更好了。”

这边罗蒙和肖树林抱上猴娃子,带上花花,和肖老大阿芸婶他们打过招呼之后,就下了打铁铺。

常老头其实对猴娃子不错,他家里那些好东西,猴娃子都没少吃,进口的糖果,沿海的生鲜,南方的水果等等,这老头现在有钱有闲,自己舍得吃,儿女也孝顺,家里每天不少好吃的。

不过每天下棋输出去的东西,猴娃子就别想再沾了,输了就是输了,并不因为他是小孩子就不跟他认真。罗蒙和肖树林也都觉得这样挺好,在这种潜移默化下,他们家儿子长大以后指定得是个响当当的汉子。

积攒了几天,第一批花水到了可以上架销售的时候了。所谓的花水,就是在蒸馏的过程中,收集好的­精­油和水分,再提取上面的一层­精­油,剩下的就是花水了,花水中除了水分,还有花瓣中许多溶解于水的物质,这个花水虽然没有­精­油珍贵,但也比较难得。

老周家的花水纯天然无添加剂,或许不像市面上一些护肤品那么有针对­性­,但是这年头追求纯天然的人可不少,他们家那点产品根本不够热情的网友们塞牙缝的。

迄今为止,老周家的美容护肤产品就只有两样,之前的丝瓜水加上现在的花水,玫瑰­精­油的话,要等到大马士革玫瑰盛开以后,到时候提炼了­精­油就打算放在他们家超市和罗兴佑的网店上销售。

因为丝瓜水这一项收入不错,牛王庄上现在种了不少丝瓜,相应的,丝瓜的价格也比较便宜,他们这边的丝瓜价格一便宜,村子里的丝瓜卖得就不好了,所以现在大湾村的人都不爱种丝瓜。没事跟牛王庄搞竞争?那不是上赶着给自己找不痛快嘛,人家那地里用多少牛粪,他们家用多少?那能比吗?

老周家的冷库里,一缸一缸的丝瓜水,等放的时候够了,再去掉上面的浮沫和下面的沉淀物,过滤过滤,装瓶销售,至于使用效果,反正用过的都说挺好。

论坛里还有人开记录帖的,是一个彤城女子,二十九岁,已经结婚生子,娘家婆家,家境都不错,打小就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嫁人后日子也挺好过。

但是岁月催人老,还不到三十岁,她就感到自己的皮肤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也许是个人肤质,也许是年轻的时候用了太多化学产品的关系,她在二十九岁这一年,脸上就开始长出一些细细的皱纹了,皮肤缺乏弹­性­,甚至还有一些不大明显的暗斑。

她丈夫是彤城论坛的元老级人物,他俩还来牛王庄­干­过活,都是牛王庄的铁杆粉丝,老周开始卖丝瓜水的时候,他丈夫刚好在牛王庄上,死皮赖脸软磨硬泡,还拉了几个工友凑数,一口气给她带了五瓶回去,这丫疼老婆是确实的,对牛王庄的盲目崇拜也是绝对的。

之后她就在论坛里开了记录帖,并且决定在同样的灯光条件下,每天都拍一张自己脸上局部皮肤的微距图,接下来的日子里,她每天早晚用丝瓜水,每天拍照对比,白天也尽量少用化妆品,刚开始的时候还很不适应,总觉得不把妆容化得无懈可击就没办法见人,但她还是咬咬牙坚持下来了。

短时间内的效果并不十分明显,等她用够了半个月以后,找了自己当初开帖的照片出来对比,好像是有一些改善,于是她就接着用,等这五瓶用完了,她这个帖子也火了,老周家的丝瓜水更是不用说,反正他从来就没为销路犯过愁。

很快,这些网友就发现老周家又上新货了,刺玫花水,不过他们大部分人打开这个页面的时候,都已经错过第一批花水了,好在宝贝详情还能看。老周家的东西向来没有太多介绍,除了这家网店统一编辑的买家须知和快递发货情况的介绍,剩下的基本上都以图片为主。

像这一回的刺玫花水,页面上就贴了老周家刺玫花带的两张照片,还有采花人的两张照片,另外就是花瓣,水牛,收花场景,以及提炼­精­油花水的大致过程。无论是简介还是图片都很简单自然,没有过度渲染的艺术氛围,也没有刻意强调的乡野朴实,就这么实实在在的把这些花水的由来呈现在网络上。

相对于丝瓜水,这个刺玫花水价格就显得高点,一小瓶水,100cc,卖一百块,网络上有说价格太贵的,也有说刺玫花水低档的,不管他们怎么说,每天一批花水上架的时候,照样还是抢得热火朝天。

自打采花行活动开展以来,罗蒙每天杀­鸡­寻找­鸡­灵的时间就基本没有了,提取­精­油的活儿他自己现在也是摸索着进行,暂时没找到合适的人手可以把这一项工作转交出去的,他只好自己暂时顶着。

那一边,常老头的状态虽然还可以,但这事毕竟还悬着呢,这老头子人不错,对他们家猴娃子也挺好,他的事罗蒙觉得自己也应该上上心,可­鸡­灵这玩意儿,毕竟也不是他想有就能有的。

这一天早上天不亮,肖树林去镇上练武的时候,罗蒙刚好也醒了,他想了想,一个人就摸到­鸡­棚那边去了,盯着自家那些扎了小绳的公­鸡­们看了半晌,最终还是动手把它们脚上的绳子都给解了,一只不剩。

一会儿柴凤香和边大军过来捉了一批今天要发给极味楼的小公­鸡­,等到天亮了,公­鸡­母­鸡­大­鸡­小­鸡­纷纷从­鸡­圈里出来,罗蒙又和他们一起撒了些­鸡­食。

“啊呜……”丫丫大宝这俩吃货都有横向发展的趋势,守着这么多­鸡­,日子过得相当安逸。

“大宝,过来。”罗蒙蹲在一根圆木上,看了一会儿自家­鸡­群,然后他招手让大宝过去。

“汪!”大宝轻吠一声,几步就蹦过去了,这家伙现在长大了,块头比它老子还大不少,一身的白毛又蓬又松,衬得它滚圆的身材更加滚圆,老周对它的身材没啥意见,就是对它的食量有点意见。

“宝啊,你去帮我抓只­鸡­,要是能有­鸡­灵的话,我就请你吃一个星期­鸡­­肉­,每天一只。”老周拍了拍他们家大宝的狗头说道。

“汪!”真的?大宝哈着舌头摇着尾巴满眼期待。

“­鸡­灵知道吧?”

“汪!”

“哎呀,瞧瞧你这块头,你丫到底吃了老子多少好料?我儿子都没你吃得多。”

“汪呜……”

“找到了就吃­鸡­­肉­,找不到就啃馒头。”

“啊呜啊呜!!!”

“行了,去吧,抗议无效。”

大宝这家伙走进­鸡­群,甚至都没犹豫一下,就猛地向一只威风凛凛的大公­鸡­扑了过去,那只公­鸡­格外彪悍,又是扇翅膀又是蹬爪子的,无奈它跟大宝根本不在一个重量级,几下就被咬着翅膀叼到罗蒙跟前去了。

“你确定它身上有­鸡­灵?你都没仔细找啊。”老周看了看这只大公­鸡­,这可是他们家最好的一只种­鸡­,种­鸡­中的战斗­鸡­,大宝这货该不会是理解错了他的意思吧?

大宝把叼在嘴里的大公­鸡­往地上一放,抬起一条粗壮的前腿往­鸡­脖子上一踩:“啊呜啊呜啊呜!啊呜呜呜呜呜!”

这里每一只­鸡­的情况它都了如指掌,还用得着仔细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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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太确定大宝这吃货靠不靠得住,但是只要有一点希望,老周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试试,自家这只种­鸡­杀了就杀了,长江后浪推前浪,反正用不了多久,后面的那批小公­鸡­们就会长成威风凛凛的大公­鸡­了。

老周拎着这只大公­鸡­回到自家小屋,烧了一锅热水,蹲院子里就给宰了,猴娃子这时候已经起床了,因为还不到上学的时间,这孩子就蹲在一旁,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看他老子杀­鸡­,半眯着眼睛,迷迷瞪瞪的。

开膛破肚以后好一阵摸索,竟然真的叫他摸出来两枚小拇指指甲片大小的­鸡­灵来,这回的这两枚个头都不大,但是颜­色­看起来比上回那几枚还要­精­纯一些。

老周找出­鸡­灵以后,对着清晨的阳光照了照:“儿子你看,这玩意儿是­鸡­灵吧?”

“呼。”猴娃子揉了揉眼睛,睁大眼睛仔细看。

“走,咱找你常爷爷去。”罗蒙把他儿子往咯吱窝底下一夹,直接就往打铁铺去了,小屋门口那只杀到一半的­鸡­也不管了。

爷俩走到半路,遇到刚从四合院那边拿了早餐回来的肖树林。卜一卦跟他师傅白老先生都不是闲得住的,三天两头往外跑,白老先生隔段时间还要回来给老常看看病,卜一卦就难说了,有时候一走就是两三个月,水牛镇文化广场那几百号找他学功夫的大人小孩,全都丢给自己手底下的几个徒弟。

柳茹华从前学功夫就是为了防身,对武术并没有太大的热情,尤其现在日子安逸了,她也就不再每天早晨都到镇上去练武,罗志方去的还算勤快,但也不像肖树林那样几乎天天都去,加上他那人实在又闷得厉害,所以不知不觉间,肖树林俨然已经成了二把手。

卜一卦不在的时候,人家有问题基本上都找肖树林问,有时候还会找他比划一二,这一来二去的,现在肖树林每天早上回家的时间就稍稍晚了一些,一般等他把早饭拿回来,再把猴娃子送去幼儿园,就刚好能赶上幼儿园的上课时间。

肖树林听说找到­鸡­灵了,也显得有些高兴,不过他并没有打算要去打铁铺凑这个热闹,罗蒙想了想,就把猴娃子交给他,自己一个人去了打铁铺。

这大早上的,打铁铺这边的鸽子也是刚放出去,院子里的人起得都挺早,这会儿已经忙活上了,做早饭的做早饭,打扫鸽棚的打扫鸽棚,罗蒙到的时候,老常和这两天刚回来的马家老爷子,还有另外几个老头,正约好了一会儿要到院子下面的马路边去等牛车,几个人一块儿到镇上的大水牛­乳­品去吃早饭。

“这玩意儿就是­鸡­灵啊,咋看着跟糖果似的?”老常把两枚­鸡­灵放在手心,嘿嘿瞧了半晌。

“你放好了,等白老先生回来,让他给你配药。”

“这俩宝贝疙瘩,我还能把它们给丢了不成?哎呀,老周啊,这么大一份礼,你说我拿啥谢你呢?”

老常这一辈子吧,打小就心无旁骛,一心想着出人头地,年少的时候专心学业,后来又专心于事业,等到他越爬越高,压在肩膀上的担子也就越来越重,很少有随心所欲的时候。

直到这两年退下来了,才终于过上了几天安逸日子,尤其是自从住进了打铁铺以后,每天喂喂鸽子,有事没事跟几个老头儿坐牛车去镇上晃悠晃悠,在小溪边钓钓鱼,到桥头吃吃大排档,不想出门就在前院晒晒太阳,或者是在后院侍弄侍弄那几根小葱青菜,兴致来了,再找左邻右舍猴娃子他们下下棋,赢点东西回来打打牙祭……

老常活了这么多年,这还是头一次深刻地感受到活着真他娘的就是一种享受,只可惜他自己的身体不争气,时日无多,要是能多活几天就好了。

罗蒙的这两枚­鸡­灵,无疑是雪中送炭,这回无论他想要什么,只要不违背他的原则,只要是他能给得起的,老常都舍得给。

老常都这么问了,罗蒙自然也不能跟他客气,只见这丫一咧嘴一眯眼,张口就说了:“别的咱也不缺,就想跟您老人家讨根定海神针。”

他这么说,老常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笑眯眯地拍了拍罗蒙的肩膀,只说了两个字:“放心。”却有如一颗定心丸,老周当下心中大定,和他们院子里的人打了几声招呼,心满意足回家去了。

最初罗蒙刚刚回到大湾村的时候,其实没打算把摊子铺得这么大,后来甚至还有意控制着一些,不过这灵泉的威力不是他想控制就能控制得了的,如今他的名气已经不可避免地越来越大了,盯上他这个牛王庄的人,自然也就越来越多。

肖老大毕竟只是地头蛇,出了他们县,说话的分量就得打个折扣,出了他们市,基本上就没多少影响力了,找一座更大的靠山对如今的牛王庄来说那是迫在眉睫,老常这人不错,­性­格人品都挺好,有根底有分量又不会太打眼,他要是肯罩着牛王庄,罗蒙他们以后自然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解决了一个大问题,老周今天心情倍儿舒畅,哼着歌回到自家小屋,发现肖树林和猴娃子已经吃过早饭出门了,刚刚那只­鸡­也已经收拾好放到厨房去了。他一个人慢悠悠吃了一碗粥啃了两个馒头,又吃了一些小菜,洗了碗带上花花,到四合院那边去巡视工作。

山上的头一批花瓣还没收下来,他这会儿就清闲,采花行这活动办得挺不错,最近山上那两个吊脚楼有人来有人走,来的人登记一下自己哪一天离开,空出来的名额提前贴到网络上去发放,除了刚开始那几天,后面这些日子,两个吊脚楼基本上都保持满员状态。

四合院这边的老头老太太们都来得很早,吃过早饭就纷纷开始­干­活了,也不讲究时间,楼上住着的长工短工们,根据工作内容给不同,出工时间各有差异,不过大部分人,最近是七点半开工,­干­农活的,一般都赶早,相比村子里的村民,他们这已经算是很晚的了。

罗蒙进院子的时候,该上工的都已经出去上工了,院子里的老人们也都各­干­各的,虽然节奏不快,但也没有闲着的。

一个五六十岁的大娘正跟陈建华请假:“……孩子他爸妈都上班呢,听说昨晚烧到三十九度半,哎,我们家老头子身体也不好,照顾自己还勉强,哪里还能照顾孙子,我今天得回去看看,要不然不放心……”

这大娘罗蒙认识,最近被陈建华安排到山上一栋吊脚楼负责公共区域的卫生打扫以及一些杂务的处理,山上那些人要是有啥问题也能找她问,有什么事的话她也会及时跟山下联系。

这样的人陈建华在每个吊脚楼各安排了一个,都是人缘好应变快的大娘,从镇上找来的,身体挺好,年纪也不大,不跟每天上牛王庄­干­活的那些老人们一起,当然工资也更高一些。

“行啊,­干­脆就把你这个月的休假安排在这几天吧,超出去的天数到时候就得扣工资了。”陈管事的一边说着,一边就在他手里的那张表格上打了个记号。

“哎,好,这个我知道,我以前在别人那里­干­活也是这样的,不好意思啊,让你又得另外安排别人。”

“没关系,本来要给你们安排休假的话,肯定得找别人顶,我一早就跟人打好招呼了,你放心去吧,到时候要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你记得给我来个电话。”

“好好,我知道了……”

“咋样?”等人走了,罗蒙过去问道。

“都挺好,听说山上那些人这两天摘了不少野山菌,你看咋处理呢?”老周可不是啥慷慨大方的主儿,按他的话来说,这山上的一草一木那都是他们家的,野菜都不叫人随便挖,说是今年多挖一株明年就得少长一片。

“放几个筐子到那两个吊脚楼去,让他们交一半留一半,不过留下来的也只能在咱这山上吃,走的时候不给带走。”老周果然不负众望。

“还有,最近山上好像已经有蚊子了,需要趁早采购一批蚊香。”蚊香虽然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但是两个吊脚楼加起来二百多个房间,加上他们山下的四合院,每天光是蚊香的消耗,也是不小的一笔支出。

“这个你看着安排吧。”该花就得花,总不能为了省点蚊香钱叫大伙儿喂蚊子吧。

第一批花瓣下山的时候,罗蒙见马丁良颠颠跑去接了,他自己也乐得轻松,盘着核桃带着花花在山上闲逛,如今的牛王庄早就已经不是他刚刚承包过来的那一副荒芜模样了。

层层叠叠的梯田一块连着一块,藕田里已经长出大片大片的荷叶了,荷叶下的稀泥中时常可以看到泥鳅吐出来的泡泡,还有那一条条它们留下的蜿蜒的细小纹路。稻田也已经Сhā秧完毕,只等着稻苗再长大一点,就可以放蟹苗下去了。

各种蔬菜井然有序地分布在山坡上,品种比从前他自己管理的时候丰富了不知道多少,瓜秧也已经种下了,等再过几个月,坡地上就会被绿油油的藤蔓铺满,开出各种颜­色­的花朵,然后又结出一个个毛茸茸的瓜仔,水沟边石坡上,还种着小片小片的泡儿刺,这会儿正打着白花,有些枝头上的花朵已经凋谢了,从花蕊处结出一枚枚青­色­果实……

站在山岗上放眼望去,看到的不仅仅是庄稼,还有庄稼地里那些­干­活的人们。

老周找了一块田头的石块坐下,悠悠叹了一口气:“这么多人,一个月得用掉多少蚊香啊……”

“嗷。”花花跳到他大腿上盘好,敷衍地应了一声,就闭上眼睛睡它自己的,最近这家伙晚上的活动量加大,白天就爱犯困。

“咱从前一个人的时候,每个月光是蚊香片的钱就得十来块,咱现在这庄上怎么说都得有几百号人吧,加上上山那几百号人,啧啧,这就是好几千啊,都快上万了,这么多钱,你说­干­点啥不好?”

“嗷……”花花掀了掀眼皮,又应了一声。

“再说烧蚊香也不好啊,能毒死蚊子的玩意儿,对人体指定也没啥好处,听说过蚊香中毒没有?”

“嗷……”花花附和的声音越来越低,却丝毫不影响老周指点江山开源节流的ji情。

“咱牛王庄不是一向走的纯天然路线嘛,这回咱也得整个纯天然的,你说种点猪笼草怎么样?今年先来个少量种植,把咱四合院跟吊脚楼都给供应上,等明年再繁殖出来,到时候还能拿出去卖钱,你说是吧?”

“咕噜咕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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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山上每天采摘回来的花瓣越来越多,老周也是越来越忙起来,关于种植猪笼草开源节流计划,只好稍微缓一缓。刺玫花提炼出来的­精­油已经往马里奥他们那边发过一批了,反应还不错,那边很快又加大了定量。

大马士革玫瑰马上就要盛开了,接下来的一两个月里,提炼­精­油的工作量将会加大许多,不请人帮忙八成是忙不开。

可是请人帮忙吧,每年也就忙活这么一两个月,其他时间又没活儿可做,要是照一年的工资开的话,老周就有点­肉­疼,要是就给开两个月工资的话,谁­干­啊?

要想从牛王庄上的其他岗位抽调,也不太行得通,牛王庄上几个年轻力壮的长工,已经各自有自己的安排了,没具体工作安排的就数老人最多,可惜老人们的学习能力较差,­精­油的提炼过程说简单也不简单,一时半会儿怕是很难教得会。

按老周的意思,找嘛那肯定得找,而且还得找个长期稳定的,要不然今天刚学会明天就跑了,那他不是白搭?

这可把陈管事难住了,又要长期稳定的,又要年轻力壮学习能力强的,又要一年只领两三个月工钱的,这样的人叫他一时半会儿上哪儿找去啊?

陈建华原本是打算找郑博伦的,这小子不是全能嘛,牛棚那边有边大军罗全贵和纳茂成他们,少他一个问题也不大。无奈郑博伦平时都挺好说话的,这回听说让他提炼玫瑰­精­油,死活就是不­干­,说是受不了那股子花香。

他不愿意­干­,陈建华也没办法,只好重新物­色­人选,可惜这整个四合院看了又看,硬是没看出一个合适的来。

“呦,咋了这是?”这天林春玉刚做完当天的活儿,打算到走廊外头去透透气,然后她就看到陈管事的站那儿正叹气呢。

“东家太抠,长工难找啊。”

“就是前边说过的,要找个人帮忙弄­精­油?”

“可不就是。一年只­干­两个多月,上哪儿找这种人去啊,要是在暑假还好说,偏偏时间又不是在暑假。”

“要不我帮你问问?”

“你那儿有合适的啊?”

“还不知道呢,我老公一个大学同学,之前说是想来,不过后来看了咱拍的几张照片,又没敢来,说是怕累,这回这活儿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干­。”

“那你先问问。”

林春玉和他男人万良山来水牛镇的时间也不短了,如今他们一家三口也在老周家超市楼上租了一套房子,每个月的房租,王大胜那边补贴一点,他们自己交一点,吃饭就都在牛王庄,平时也没啥大花销,日子过得还不错。

他俩这么不吭不响就带上娃娃跑到一个深山小镇里待着,开始的时候连父母都没敢告诉,如今基本上只要认识他们的就都已经知道了,连不少不认识他们的也知道,坛子里不少牛王庄的照片呢,他们一家三口虽然低调,但总有不小心给人家当背景的时候。

去年秋天万良山的一个老同学就联系他了,问他现在是不是在牛王庄,这边又是个什么情况。

万良山这个同学毕业没在研究所里­干­够两年就下海了,也是块做生意的料,如今家产颇丰,名车豪宅有了,老婆孩子也有了,生活可谓是顺风顺水,唯一叫他烦心的就是健康问题。

去年他在网上看到人家谈起牛王庄这么个地方,就有些心动,后来又听说他大学同学万良山就在那边,于是就打电话过去问了,结果三言两语就给吓了回来。其实万良山也没多说,就是报了一下各个工种的工价,以及每个人每天在最低劳动标准。

这回万良山又给他打电话,说是有一个提炼­精­油的工作,是细活儿,不咋辛苦,待遇也还成,每年就忙活两个月左右,问他­干­不­干­?

这个名叫刘勇辉的大胖子想都不想就答应了,交代好公司里的事情,第二天就带上老婆孩子去了水牛镇,他闺女比万良山的儿子那个稍微大一点,但也还没开始读幼儿园。

刘勇辉之所以这么果断,是因为前几天,他刚刚被查出来高血压。那一天他在办公室里刚跟几个员工开完一个小会,起身的时候,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后来去医院一查,就被查出来高血压了,另外血糖含量也明显偏高,要是不注意控制,身体情况随时可能恶化,一旦到了不可逆转的时候,那可真的就说啥都晚了。

原本他还想着,牛王庄要是不给安排他老婆孩子的住宿,自己就在镇上另外租一个给她俩,就当是度假了,没想到这一回老周还挺好说话,同意在刘勇辉做工其间,单独给他们一家安排一间小屋,伙食也可以在四合院解决。

刘勇辉虽然不像万良山那样一直从事本专业的工作,但到底也是有底子的,玫瑰­精­油的提炼并不是很复杂,他没花多少时间就上手了。

他这一来,老周总算是能松一口气了,虽然说­精­油的提炼一个人很难忙得过来,他自己还得常常去搭把手,但也比之前轻松了许多,这一晚他把工作交代给刘勇辉,自己便早早回了家。

“爸爸。”猴娃子见罗蒙回来,马上抱上他的那一副宝贝象棋,三步两边走到门边。

“咋了儿子?”罗蒙一把将他给抱了起来。

“太黑。”猴娃子抓了一个棋子给他爸爸看,原来这段时间罗蒙因为太忙,还没帮他盘过这些核桃雕成的棋子,肖树林倒是帮过几回,不过他那手,只会把棋子越盘越黑,再这么下去,估计最后连棋子上面的字都很难看得清楚了,尤其是黑子。

“嘿,这有啥问题,爸爸帮你。”于是这天晚上老周几回啥也没­干­,尽帮他儿子搓棋子了,搓得还特别高兴。

同一天晚上,在大洋彼岸的一栋别墅中,此刻正举办着一场奢华而低调的宴会,别墅的主人是一对年轻夫妻,他们请来了亲朋好友和镇上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庆祝自己儿子的一周岁生日。

院子中的一角,几个相熟的人避开屋里侃侃而谈的大人物们,选了一个相对僻静的位置,一边喝酒一边随意地说这话。

“听说梅根已经回到镇上了?”

“是的,我昨跑步的时候遇见她了,她还跟从前一样,没什么变化。”

“她这一次是休假回来吧?”

“大约会在镇上住两个星期。”

“她还是单身吗?”

“喔……”

“大概吧,没听说她找了男朋友。”

“你们说她今晚会来吗?”

“刚刚雪莉说他们已经邀请她了。”

“她会来吗?”

“会吧,梅根可不是那种会退缩的女人。”

“天哪,那多尴尬……”

“这不是她的错。”

“……”

被人议论纷纷这位叫做梅根的女子,此刻正把车子停在距离这栋别墅不远的一个转弯处,她深呼吸,努力调整着自己的状态和心情,希望能以最优雅从容的姿态来面对接下来的场景。

这是一个老掉牙的故事,相恋几年的男友和她的一个姐妹擦出了爱情的火花,然后很快,她就借着工作调动的契机,离开了这个城镇,转眼两年过去,她在事业上的发展还算顺利,却始终保持单身,而他们的孩子已经一周岁了。

梅根不希望自己像一个失败者一样,在他们欢歌笑语举办着宴会的时候,自己却一个人默默地躲开,于是她来了,尽管她一点都不想要看到那两个人。

“嘀铃铃……”门口清脆的风铃声响起,屋内的人们都知道,这是又有人来参加这个宴会了,他们很随意的,有些人把视线移向门口,有些人依旧拿着酒杯和周围的人言笑晏晏。

“噢!是梅根!”

“亲爱的,你还像两年前一样年轻美丽。”

“谢谢你,托德叔叔。”

“……”

一切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梅根神态自若地和人们说着话,甚至还和前男友的儿子打了个招呼,她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

屋子里灯火通明,男人潇洒女人娇艳,轻音乐在空气中缓缓流淌,时而还有带着暖意的春风吹过后院的花园,吹入屋中,扬起男人们的衣摆和女人们的长裙……梅根的嘴角也漾出了笑意,这真是个不错的宴会。

“嗨,梅根。”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镇长夫人和另外几个女人过来找梅根说话。

“嗨,克丽丝。”梅根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不过她出生在平民家庭,和这几位并没有什么交集,如今她的事业虽然说稍稍有了一些起­色­,但那也是在外地,在这个镇子上,她和她们依旧没有交集。

“亲爱的,你是如此迷人。”

“谢谢,你也是。”

“你身上的香味如此独特,可以告诉我是哪个品牌的香水吗?”

“哦,这恐怕不行。”面对几个­妇­人询问的目光,梅根笑着说道:“因为它根本就没有品牌。”

“没有品牌?”这几位睁大了眼睛,她们生活富足,对各个品牌的产品都颇有些了解,今晚闻到梅根身上与众不同的香气,就以为是哪个国外的品牌出了新款,没想到她竟然说这个产品没有品牌,这怎么可能?

“这是一个朋友送给我的­精­油,他们家有一个玫瑰园。”这位朋友目前正在追求她,这个梅根没有说。

梅根从自己的手提包里取出一小瓶­精­油,拿给这几位­妇­人传看,当然也有人会忍不住在手腕上抹一点,淡淡的香气随着脉搏的跳动,一点一点在空气中散发开来,梅根虽然有些心疼,但是起码在今晚,她不能显得太小气。

“噢!我真是太喜欢这个香气了!”

“原来是玫瑰园主,那真是难怪了。”

“亲爱的梅根,等你回去上班以后,可以帮我们购买几瓶这种­精­油吗?”

“这种独特的芬芳,最适合现在这个季节了。”

“真是太抱歉了,这个­精­油据说数量很有限,我恐怕没办法帮你们代购。”面对几人的热情,梅根虽然显得有些为难,但她还是拒绝了,因为这事她确实帮不上忙。

“几瓶都没有吗?”

“是的,听说这种­精­油是从东方进口过来的,因为原材料十分难得,出油率又很低,所以产量很有限。”

“东方?”听说这个香水是从东方来的,这几位­妇­人当下面­色­各异,在几百年前,东方对于他们的祖先来说,代表着古老和神秘,而在几百年后的现在,当人们再次说到东方,心中的感受却已经是截然不同。

东方,这种迷人的芬芳,它来自东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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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油这东西用起来虽好,生产起来却是相当不容易,尤其是老周家的刺玫花瓣提炼出来的­精­油,因为出油率太低,每一滴­精­油,都要耗费许多人力物力。

山上那些参加采花行活动的人们来了又走,水牛们每天驮着花瓣和吃食上山下山,和庞大的工作量相比,每天提炼出来的那一点­精­油,总是显得少得可怜。

最近这段时间,大马士革玫瑰也开始陆续开放,大马士革玫瑰可以整朵采摘,需要的劳动力相对没有那么多,四合院这边每天安排几个人上山采摘就可以了。

原来那片山坡上,由林阔当初组织种植的那一片刺玫花,主要还是以采摘花蕾为主,因为­精­油的生产实在需要耗费太多劳动力,人手要是由老周这边来组织,最后的利润实在很难分配,而在网络上,老周家的刺玫花蕾还是有一定市场的,彤城极味楼那边的销量也很不错。

刺玫花的­精­油和大马士革玫瑰的­精­油要分开来提炼,那就意味着需要再次订购一套设备,好在第一批­精­油的货款也已经到位了,老周这回挺­干­脆,眼睛都没眨一下,就又订购了一套设备,在仓房的另外一边,为提炼大马士革玫瑰单独摆开了一套家伙什。

这两套家伙什都给刘勇辉看着,老周自己最多就是在最忙的时候过去搭把手,要不然就是偶尔过去替替,叫刘勇辉到外边放放风,免得一个不小心把这胖子给累狠了,人家明年就不来了。

这个刘勇辉虽然不­干­本专业很多年,但他好歹也是有底子的,加上­性­格沉稳又十分细心,提炼­精­油的活儿他­干­了几天,老周看着觉得十分满意。

这家伙刚来的时候,大伙儿其实都不是很看好他,瞧他脑满肠肥那样儿,一看就不像是个能踏实­干­活的。啥叫人不可貌相啊,这刘勇辉当初刚开始创业的时候,虽然也是靠了他爹妈的那点底子,但是上边那些更大的建筑,可都是他自己一层一层盖上去的。

对这个纵横商场的胖老板来说,每天啥也不想,就摆弄摆弄花瓣,提炼一点­精­油,那玩意儿简直就跟度假差不多,加上牛王庄上风景宜人,老周给他们家的待遇又不差,吃得好住得也不错,还有工资拿呢,他老刘这些年尽给别人开工资了,偶尔从别人手里头赚一回,那滋味也还成。

刘勇辉的媳­妇­没啥事情­干­,刚开始两天还带着自家闺女四处去转悠,可这儿毕竟也不是什么旅游风景区,转悠了两三天就没地儿去了,最后­干­脆就给她男人打打下手,省得整天没事做,到处晃来晃去的,当着满大山的劳动人民,她自己都觉得不自在。

至于他们家闺女,跟着爹妈转悠了几天,大概也觉得有点没劲,刘勇辉就使了一点钱,把她送幼儿园去了,让她跟镇上的小孩一块儿玩,反正她差不多也快到了可以上幼儿园的岁数,这两个月就当是给她提前适应了。

“老刘,来,我多给你打点青菜。”又是一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刘勇辉让他媳­妇­看着摊子,自己端了两个饭缸去打饭。

“多给点­肉­,我不吃我媳­妇­还吃呢。”刘勇辉看着油汪汪的小炒­肉­眼馋,听说今天这个­肉­是老周赶早到村子里去买的,实打实养足了八个月的农家猪,好吃不便宜,老周一般不怎么舍得买。

“老刘啊,咱男人嘛,胖点也就算了,反正也不咋讲究身材,可这一旦要是影响到了健康,那可真不是闹着玩的。”侯胖子一边往他那俩饭缸里舀菜,一边忍不住就嘚瑟起来了,牛王庄上没几个胖子,其中就以侯胖子各项身体素质最差,这一下给他来个垫底的,这丫立马就找到优越感了。

“­肉­。”老刘抬了抬下巴,这死胖子胆敢克扣他那一份­肉­试试。

“行吧,给你­肉­。”啧,身体不好还不戒口,都这样了还吃­肉­,不能吃别吃嘛,留给身体好的人吃过好。

“对了胖子,今天早上不是还杀­鸡­呢吗?­鸡­呢?”刘勇辉说着,拿着饭缸上面的隔层,到旁边打了两份汤。

“别叫我胖子。”胖子心里犯嘀咕,咱俩还不知道谁更胖呢。“那­鸡­是大宝的,没咱们的份。”

“大宝?”刘勇辉知道大宝,老周家的一条大白犬,他说那家伙怎么长那么大那么肥呢,原来都是这么给喂出来的,牛王庄的小公­鸡­一只好几百,这些人可真舍得。

再看看自己饭缸里屈指可数的那几片­肉­,刘勇辉忍不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过在出食堂之前,他还是忍不住跟侯胖子说了一句:“别喊我老刘,咱还没到那岁数呢。”

“他啥岁数啊?”侯胖子忍不住问后面的万良山。

“跟我一个岁数。”万良山咧嘴笑道。

“……”侯胖子看了看眼前这个清清爽爽人模狗样的年轻人,又看了看刘勇辉大叔样的背影,平生第一次,他觉得也许应该减肥了……

大宝就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烦恼,它对自己的身材完全满意,婚姻问题更是不用它­操­心,交给老周包办就行了。

大宝和丫丫这会儿正对着一盆­鸡­猛啃,丫丫现在也算是熬出来了,从前大宝正长身体的时候,食量巨大,没少从他盆里蹭饭吃,如今它儿子出息了,能挣回来整只整只的小公­鸡­,它这个当老子的自然也跟着沾光。

原本老周答应让大宝吃一个星期的小公­鸡­,不过后来等­鸡­灵找出来,这家伙又有点后悔了,七只小公­鸡­倒是没啥,就凭他们家大宝这一身本事,随便再给他找几回­鸡­灵,就算供它吃一辈子­鸡­­肉­自己都不带吃亏的。

只不过一天一只­鸡­,这么猛吃一个星期,这狗到时候该得胖成什么样啊?一个弄不好整个三高什么的,直接影响寿命,那他可真的就亏了,于是乎老周跟他们家大宝商量了一下,决定隔一天给它杀一只小公­鸡­,原本一个星期的小公­鸡­,硬是吃了半个月,今天这便是最后一只了。

牛王庄上的狗狗们平时也不少­肉­吃,不过要想吃到他们庄上小公­鸡­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大宝心满意足地舔­干­净盆里的最后一口汤汁,摇着尾巴又巡视­鸡­群去了。

在种着枇杷树的这一片山坡上,老大家的两只小狗已经等在这里了,这哥俩是来找大宝学艺的,因为它们发现在山上再怎么翻找各种好吃的,也没有像大宝那样找一次­鸡­灵然后安安稳稳吃上半个月­鸡­­肉­过瘾。

“汪!”东一东二小跑到丫丫大宝它们身边,接下来这一整个下午,哥俩都打算跟这对父子混了,要不了多久,老三家的几只狗崽子出生以后,它们这个队伍指定还得壮大。

大宝对自己手底下管着的那些公­鸡­母­鸡­十分上心,尤其是那些刚刚长成的小公­鸡­,要是可以再发现一只带­鸡­灵的,它就又有半个月­鸡­­肉­吃了。几只大狗小狗在­鸡­群中这里闻闻那里嗅嗅,公­鸡­母­鸡­们也都习惯了,并不怎么在意,自顾自从地里刨食。

“汪!汪汪!”那边,老大家的两个兄弟突然兴奋地吠了起来。

“呜!”丫丫大宝想也不想,撒丫子往那边狂奔。

“汪!汪汪汪!”老大家的两兄弟高兴地汪汪个不停。

“啊呜……”丫丫父子俩甩着大尾巴死命跑,还以为那边又有半个月­鸡­­肉­等着它们,没想到迎接它们的却不是­鸡­­肉­,而是一串红红绿绿的果实。

只见在一个山坡下,几株泡儿刺把枝叶匍匐在坡地上,从上面看,果实多被绿­色­的叶片盖住了,并不明显,狗狗们探头从底下看,就能看到其中有不少果子已经成熟了,正散发着酸酸甜甜的果香。

“啊呜啊呜……”丫丫轻轻用爪子扒拉了一下那些枝叶,结果这些枝条都是带刺的,还是又硬又锋利的倒钩刺,刺得它啊呜一声就把爪子给收了回来。

“哈!”大宝想用嘴巴去叼那些果子吃,结果因为这一丛泡儿刺的枝条长得太过茂盛,上面的刺太多,几次都没成功,最后它往这些枝条底下钻了钻,抬头看了一眼上面红彤彤的果实,然后一个翻身,四脚朝天,用爪子勾了上面的枝条下来,伸长了脖子去咬那些果子吃。

“汪!”东一东二趴在外边看了一会儿,很快也各自找了一块风水宝地,尽情品尝牛王庄第一批成熟的泡儿刺去了。

丫丫自然也没落下,这家伙既然能毫无芥蒂地蹭它儿子的­鸡­­肉­吃,形象什么的,在它眼里根本不算事,钻到泡儿刺下面四脚朝天抓果子吃,然后再滚一身泥回去,对它来说毫无压力。

“汪呜……汪!”

“啊呜啊呜……”

“汪呜……”

“啊呜……呜……”

果子很美味,倒钩刺很凶残,不是勾了舌头就是扎了鼻子,受伤的狗狗们呜呜叫唤着,不停地向上空的枝条伸出狗爪,暴露在外面的几条狗尾巴,时而幸福地晃悠几下,时而疼得直打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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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王庄上的大狗小狗们从此成天到处找那些成熟的泡儿刺吃,等老周发现他们家泡儿刺已经成熟的时候,这些狗狗们都已经不知道吃了几回了。

老周家的泡儿刺吃起来固然好,但是这玩意儿摘起来却是十分不容易,果子小不说,枝叶上还长刺,而且这泡儿刺还是属于浆果类,要是不注意保存,摘回来没几个小时,就都成汤汤水水了,卖相不好,自然就别卖出好价钱。

这个保存的问题,倒也不是不能解决,他们四合院就有两个冷库,一般东西不多的时候,就只开一个,这会儿正是春季,去年的东西也消耗得差不多了,今年山上还没什么产出,单开了一间冷库,也是空荡荡的,除了放丝瓜水的那些大桶稍微占了点地方,四周的货架上也就是稀稀拉拉放了一些。

这两个冷库里分别都有冷冻柜,这回庄上的泡儿刺要是摘回来,马上拿到冷冻柜里冻上,时间不说长,放个三五天肯定是不成问题的。

最叫老周头疼的还是这个人手问题,原本看着最近春光挺好,他还打过叫镇上的屁孩们多来春游几趟的主意,可是又一想,那些小屁孩个顶个的能吃,叫他们来摘果子,那不是放老鼠下米仓吗?

想想还是算了,那些小兔崽子们真要来,也只能把他们往山上放,再叫他们去摘花蕾得了,反正他们去年也­干­过,而且还­干­得挺不错,今年继续吧。

不过刚开始这段时间还好,每天成熟的果子数量有限,四合院这边的人有空的时候,结伴出去摘几趟也就差不多了,等以后成熟的果子多了,肯定还得找人帮忙。

怎么才能让帮忙摘果子的人少吃点他们家的果子呢?为这事老周很是琢磨了两天,到底也没叫他琢磨出什么法子出来。

最可恶的是天上那些鸟,每天天一亮就起来了,光拣那些最大最红的果子啄了吃,一口一个吃得那叫一个惬意,老周现在看着那些不爱吃虫子专门喜欢吃素的鸟儿都不大顺眼。

开始这段时间,每天采摘回来的果子不多,除了少量在四合院消耗掉的,基本上都被卖去了极味楼。

镇上早餐店那边,罗红凤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不要,过不了多久草莓就要成熟了,她那边还是卖卖平价草莓汁就好了,泡儿刺这东西在他们这里一点都不罕见,山上野生的就有,真正要卖出多高的价钱,那也是没可能,­干­脆还是留着卖给那些城里人吃去吧。

这个果子刚刚成熟的时候,罗蒙他们自己也榨汁喝过,味道那真是没得说,比当初他在饭馆里喝的那个瓶装货那是好多了,只可惜要榨原汁的话,一杯果汁就需要许多果­肉­,一个人摘个小半天才能摘够一杯果汁的材料,一杯果汁几口就喝完了,说起来也真是怪奢侈的。

别人怎么样他们不知道,反正老周自己是不舍得的,他们家猴娃子,一般也就是折一两串好的下来,叫他自己摘着吃,罗美慧和罗美玲也都差不多,想吃的时候大多都是自己去摘,院子里现成的果子都很少去动,更别说榨汁了,也就最开始的时候尝了个鲜,后来就再没有了。

他们家这几个小孩,大人们疼虽然都是疼着的,但是却并不怎么娇惯,除了吃的比村子里一般人家好一点,手头上比别的孩子多两个零花钱,其他就没什么特别的了。

并不是老周小气不舍得给孩子们吃好东西,只是满大山的果子任由他们摘着吃,为啥还要去动人家摘回来的?小兔崽子们腿好脚好的,多跑两步咋了?

这天下午院子里煮豆花的时候,侯胖子又整了一小盆卤汁出来,罗蒙和肖树林在自家小屋那边听说了,也丢下手里的活儿上这边吃热豆花。

其实他俩这几天也没啥活儿可­干­,提炼­精­油的工作被老刘夫妻俩接手了,罗蒙好容易能歇口气,自然是要给自己放几天假的,这两天他不来四合院的时候,就在自家小屋看看肖树林做核桃雕,顺便帮他儿子盘盘核桃棋子,要么就帮他爹妈做几个饼­干­,清闲自在得很。

“有阵子没吃热豆花了,今天咋突然又想起来了?”老周一边问着,一边给他和肖树林一人打了一大盘,一会儿吃完了,他俩还上山喂猴子呢。

“嘿,谁想起来都不算,非得是咱华姐想起来要吃热豆花了,咱才能跟着沾沾光。”边大军捧着海碗蹲在走廊下的水沟边,嘿嘿打趣道。

他们这会儿也还没到挤牛­奶­的时候,牛群那边只要留个把子人看着就行了,他和罗全贵纳茂成郑博伦几人都是好说话的,一起照顾牛群的时间长了,自然也就有了交情,平时在四合院,他们几个走得也比较近。

刚刚牛红霞给她男人打电话,说今天下午四合院这边又吃热豆花,问他们几个吃不吃,这几个大男人胃口一个比一个好,哪里有不吃的,这会儿先派了郑博伦和边大军过来,等他们吃完了,就该轮到纳茂成和罗全贵了。

“华姐,你明儿想吃啥?”四眼仔笑嘻嘻地高声问道。

“天天吃哪成啊?”不等柳茹华说什么,老周首先就提出抗议了。“知不知道今天下午这么一吃,明天咱超市里就得少挣多少豆腐钱?”这么多张嘴呢,真不怪老周­肉­疼。

“老周如今在咱镇上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还能在乎那点豆腐钱?”

“咋不在乎啊?你个臭小子,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都说创业容易守业难,咱要是不节省着点,这小破山庄说不定哪天就得关门大吉了。”

“关门?你舍得啊?”

“不挣钱咋不关门?其实关了也不怕,咱在镇上还有一栋楼呢,吃吃租子,好歹也能过日子。”

“得了吧,真要关门了,谁帮你侍候那满大山的庄稼地啊?”

“庄稼地?就这点庄稼地,一年到头才挣几个钱?这年头人工费多贵啊,不瞒你们说,其实就是个保本……”

“林会计,咱东家说的都是真的吗?”

“咳咳,林会计啊,这不是又要发工资了吗,你把工资表拿来我瞧瞧。”

林春玉应了一声,三两口吃完自己的那一碗热豆花,回办公室待着去了,至于工资表,老周昨天就已经看过,这会儿就不用再拿一回了。每回老周跟人哭穷的时候,她都恨不得远远避开去,生怕自己演技不好,一个不小心就给老周泄了底。

牛王庄的财务状况,镇上那家超市还有网店那边每天的收支情况,再没有比他这个做会计的更清楚的了,别看摊子不大,收入着实不错,偏偏他们东家对外面从来不承认,演技还忒好,原本那些打死都不相信牛王庄没有挣大钱的,被他左忽悠右忽悠的,最后往往也会忍不住信了他两三分,就算有那么几个完全不被他的演技左右的死硬派,也因为缺少各项参考数据,很难具体猜得出这家伙一年到头能有多少收入。

这边罗蒙跟人说道口沫横飞,那边肖树林安安静静地吃着他的热豆花,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这年头喜欢哭穷的人不太多,罗蒙就是一个,还哭得相当津津有味乐在其中,肖树林听过几回,早都已经习惯了。

这家伙不仅在外边哭穷,前几天他还对猴娃子说:“儿子啊,你这无本买卖也做了有阵子了,老爸我要养活一庄子人不容易,你看以后咱还是亲父子明算账怎么样?”

猴娃子稀里糊涂点了头,然后他就由从前的直接从家里拿东西到幼儿园卖,变成了从他爸爸手里批发东西到幼儿园卖,头一天不小心卖亏本了,回家以后数钱,数来数去数不对,还掉了两颗金豆子……

“东家,咱过阵子山上的菜就多了,今年村子里种菜的人也多,其中进驻咱们超市的就有不少,我担心到时候消化不了,你看,是不是要趁早联系几家酒楼饭馆?”

牛王庄出产的东西目前都是以零售为主,长期合作的大客户也就是极味楼和香港那边的一家会所,按陈建华的意思,还是应该早早拓宽销路,偏偏罗蒙对这事并不是很上心。

“能多出来多少菜?”罗蒙问道。

“挺多,品种也不少,腌菜那边肯定消化不了,放超市里去卖是肯定卖得完,不过你之前也说了,能避免的话,尽量不要跟村子里那些菜去搞竞争。”对于老周的这个说法,陈管事的还是很赞同的,他也是来了牛王庄才知道,原来种地也是高风险行业,从播种到出售一点都不能出差错,一个不小心,辛辛苦苦几个月就都白搭了,农民也不容易。

“你之前不是说要买冻­干­机吗?刚好,泡儿刺也熟了。”肖树林这时候抬头说了一句。

“买吧,我一会儿就给那边打个电话。”老周点点头,这事他之前就跟肖树林商量过,哪天牛王庄上的蔬菜水果要是卖不完的话,就整一套冻­干­设备回来,加工加工牛王庄上自产的蔬果,卖到网络上去。

“冻­干­蔬果挺好,健康时髦。”既然东家已经有了主意,陈管事的也不再多说。

“哎,就是电费太贵。”老周忍不住叹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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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他们之前已经商量好了这事,自然也去了解了一下这个冻­干­机,在网络上找了一圈,发现他们彤城也有卖这个的,价格比南方北方一些大城市的同类产品稍微高一些,但是折去运费,其实也差不了多少。

罗蒙和肖树林开车过去,在那儿当场试了机器,学习了一下使用方法,然后就自己开车拉回来了,四合院这边空着的仓房不少,腾出一间专门用来放这个机子,以后有蔬菜要脱水冻­干­的,也都在这间仓房进行。

机器刚到那天,不少村民跑来看热闹,之前他们就听罗老汉和刘春兰说了,罗蒙要买个冻­干­机,以后他们村的蔬菜要是卖不出价钱,也可以拿到这边来切片冻­干­,然后放到网络上去卖。

冻­干­蔬果发货非常方便,因为不用烹饪就可以直接食用,比腌菜和­干­菜应该会更有市场,而且冻­干­的过程方便快捷,不像腌菜和­干­菜,晾晒腌制的过程比较麻烦。

“这个机子怎么用嘛?放进去冻一下就能吃了?”水果还好接受一点,市面上有许多水果加工产品,见多了也就习惯了,蔬菜的话,村子里的人从前大多都没有听说过冻­干­了就可以吃的。

“哪里冻一下就能吃了,起码得冻好几下。”村子里的年轻人嘻嘻哈哈地凑热闹。

“说正经的呢,用这个机子冻一冻,真的能吃?”

“待会儿咱试试嘛,急啥?”罗蒙这会儿正安电表呢,这冻­干­机买回来也不是他们一家要用,村子里的人想要借用也好说,就是这个电费,没理由还得叫他付吧,所以在这里安个电表还是很有必要的。

电表旁边还安了个小箱子,专门用来收电费的,往后他们村的人过来加工冻­干­蔬果,看那个电表跑了多少钱,就往这个小箱子里头放多少钱,就跟坐公车似的,零钱自备,不设找零。

说话的功夫,外边就有人抬了一箩筐蔬菜进来,有红萝卜白萝卜黄瓜西葫芦莴笋等等。这些蔬菜都是清洗过了的,该去头尾的也已经去了头尾,这时候只要把它们切成适当的粗细,在放到切片机里切成薄片,然后再放到冻­干­机里头去冻­干­就成了。

村民们全程围观,见那些湿淋淋软趴趴的蔬菜片从机器里边出来,全都变成了挺括的脆片,形状大小并没有什么变化,连颜­色­都跟新鲜的时候那样鲜­嫩­,大伙儿也都觉得挺稀奇。

“就是味道不怎么样。”村长罗全顺拿了一个红萝卜片嚼了嚼,心里忍不住就有点失望,好看是挺好看,吃起来一般,没有他想象中的好滋味。

“啥味道啊?”他婆娘曹凤莲说着也拿了一个黄瓜片。

“就红萝卜味。”罗全顺说着,也就不再去拿其他的尝了,他的口味重,不爱吃这些没味道的。

“本来就是红萝卜,难不成你还想吃出白萝卜的味儿来?”罗老汉哼哼道,刚刚他也尝了两个蔬菜片,老实说味道确实一般,不难吃,但是也没有多好吃。

“城里人不一样,人家吃的就是一个健康,这玩意儿不是油炸的也不是烘烤的,营养成分还全乎,那些坐办公室的都市白领们没事的时候当零嘴吃,又不用担心长胖,也不用怕吃太多糖啊添加剂啊什么的。”

侯胖子倒是不嫌难吃,一片接一片地往嘴里塞,其实这东西本身也是不难吃的,脆脆的,一股子清新的蔬菜味,口味嘛确实是淡了点,村子里的人因为要­干­农活,出汗多,大多吃得比较咸,这东西没滋没味的他们肯定不习惯。

“嗨,现在的人花样就是多,要我说,这个菜啊,还是炒起来最好吃。”

“现在城里头的年轻人,还有几个是自己在家开火的?”

“结了婚的还好一点,单身的,一般都在外头吃。”

“这要是成天都在外头吃,身体能受得了啊?外边的东西跟自家弄的能一样?”

“是啊,年纪轻轻的,自己身体怎么能不好好照顾呢?”

“谁说不是呢。”

“那不是要上班嘛,也不容易。”

他们这边说着,罗蒙和肖树林那边已经开始弄第二批冻­干­菜了,他俩也不是那种听不进去别人意见的,这个原味的,吃起来确实是寡淡了一点,这回弄了一点水牛­奶­浇下去,又撒了一些盐巴,摇匀了,这才放到冻­干­机里面去冻­干­。

等这一批冻­干­菜做出来,大伙儿尝了果然都说味道比之前的好,有­奶­香味也有淡淡的盐香,味道不重,又伴着蔬菜本身的清香,吃在嘴里脆脆的,当零嘴那是相当不错。

因为只有一台冻­干­机,罗蒙他们也就不打算弄太多花样,省得每天换来换去的麻烦,­干­脆只做原味和­奶­盐口味两种。

至于价格,明天还要花一点时间仔细核算,每一种蔬菜冻­干­前和冻­干­后的重量比,以及冻­干­过程中所花费的工时和电费,先算出来成本,然后才好决定价格。

今天是没时间了,一会儿罗蒙跟肖树林还上山喂猴子呢,这活儿他俩雷打不动,每一天落下的,天气好的时候要去,天气不好的时候更要去,特别是打雷下雨的时候,生怕羊群吓着了跑散了或者是羊圈漏雨了,养了好几个月的山羊,眼看着就快可以吃羊­肉­了,这时候可不能出岔子。

那边给山上的猴子们准备的东西这时候也好了,是刚刚捏出来的饭团,热腾腾的白米饭,里面包着炒得­嫩­­嫩­的莴笋叶子,还有一些­肉­末,莴笋叶子是刚刚用来做冻­干­菜的莴笋上面摘下来的,叶子炒着吃也很爽口。

罗蒙自己拿起一个饭团咬着吃了,觉得味道还挺不错,可惜了,在山上那些猴子看来,可能还不如一包方便面,每回罗蒙和肖树林给它们煮方便面的时候,这些猴子就像过节一样非常高兴,喂给它们别的东西,这些猴子就要淡定得多。

把饭团放进打包带编织成的篮子里,拉了两头小公牛过来,让它们背上这些饭团,赶着就往山上去。

眼下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今年春天的雨水虽然不算充沛,比去年却是好了一些,山上一派的生机勃勃,罗蒙和肖树林赶着水牛走在熟悉的山路上,商量着一会儿要不要弄一头山羊下山烤了吃,两人的心情都很好。

第二天,罗蒙带着几个人一边制作冻­干­菜,一边记录数据,等当天的冻­干­菜做好了,成本也算出来了,有了成本就好定价格,每一样菜都按比例提上去就是。

网店实在是一个十分快捷便利的平台,也就那么几天的功夫,牛王庄的冻­干­菜便被卖到了大江南北,这次推出的冻­干­菜有原味的也有­奶­盐口味的,有每样蔬菜分开包装的,也有各种蔬菜混合包装的。

南方某市一个毫不起眼的办公室里,也有一位姑娘买到了老周家的冻­干­菜。

姑娘是外地人,来这座城市打工已经有好几年了,从前即使发现自己的身体不是特别好,也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前些日子她觉得胸口隐隐有些胀痛,去医院一查,竟然查出来有肿瘤,好在是良­性­的,情况并不严重。

但即使是这样,这姑娘还是被吓得不轻,直到这时候她才深切地体会到,原来自己也会生病,那些传说中的疾病,离自己并不遥远,于是她开始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以前明知道不健康却还大喇喇吃进肚子里的那些东西再也不碰了,中饭晚饭也尽量不在外面吃,能自己开火就尽量自己开火。

老实说牛王庄这两包冻­干­菜刚收到的时候,她也并不怎么感到惊喜,为了在最大程度上远离添加剂,他买的是原味的,即使网页上说了­奶­盐口味的冻­干­菜用的是水牛­奶­和食用盐,没有添加其他东西,她还是不太愿意相信。冻­干­菜收到以后,她打开包装尝了尝,觉得口味还成,但也没有好吃到什么程度。

中午下班后,她匆匆回到宿舍,打开电饭锅在里面加了一些水,烧开以后抓了一把上午刚到的冻­干­菜进去,下了一小把面条,又倒了小半调羹食用油,加了一点盐和几颗­鸡­­精­进去,然后又在上面卧了个­鸡­蛋。

“弄什么好吃的这么香?”同宿舍的女孩子这时候也回来了。

“能有什么好吃的?就是随便煮个面条。”这姑娘苦笑,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出去吃了,晚上还能给自己稍微弄丰盛一点,中午一般就是下个面条打发了,健康不健康她也不知道,反正不怎么好吃。

“这味道不错啊,你今天加了啥?”她的室友说着,就往电饭锅旁边凑了凑。

“也没加啥,就是放了一把上午刚收到的那个冻­干­菜。”

“好香啊!给我也尝尝吧!”

“你去拿一双筷子呗,差不多也快熟了。”姑娘说着,打开锅盖瞧了瞧,别说,味道闻起来是挺好,连她这个早就吃腻了面条的,这会儿都找到一点胃口了。

“唔!好吃!我中午不出去了,就跟你吃。”

“这点不够,我再煮一锅去。”

“先拿碗把这些装了,等我们吃完了,那锅又熟了。”

“这个冻­干­菜吃起来还不错吧?”

“好吃!有味儿!下午我也上网买去。”

“不知道还有没有了。”

“要是还有,咱就多买一点吧,你看这个菜脆脆的,手一捏就碎了,咱每天早上弄一点煮蔬菜粥挺好吧?”

“行,我早就不想吃豆浆包子了。”

“这个忒方便,买一点放在宿舍,啥时候想吃啥时候吃,还不怕放坏。”

“……”

就在离她们不远的另一栋办公楼里,此刻有几个年轻人刚吃完了中午饭,正把一大包老周家的冻­干­菜拿出来分享呢,每个人都分到了一大把,办公室里放了音乐,他们一边哼着歌儿一边吃着零嘴。

怀抱中对牛王庄的绝对信任,半点都不像吃别的零食那样或深或浅总是带着一丝正在糟蹋自己身体的罪恶感,因为实在太放心了,所以吃起来那叫一个舒心。

“怎么还没上架,说的是十二点吗?”

“急什么,还差五分钟呢。”

“上回她就提前好几分钟上架,害我们都扑了个空。”

“怎么会在十二点上架,他们都不用午休吗?”

“嘿,冬玲妹子说了,除了晚上睡觉,其他时候都没得休息,吃饭还对着电脑呢。”

“这也忒可怜了。”

“哪里可怜了?你不知道他们吃得多好!那个米粉!那个猪­肉­!那个水牛­奶­!那个小河虾!嗷!羡慕死我了!”

“别嚎了,时间快到了!”

“各就各位!”

“READY!GO!!!!!”

老周这边,也终于开始招人采摘泡儿刺了,最近牛王庄上结的果子越来越多,四合院这边就有点忙不过来,原本老周还担心自己山上种的这点果子还不够工人们吃的,结果肖树林一语惊醒梦中人——明说就是了。

老周这是弯弯绕绕惯了,忘了最简单最直接的方法,不想叫人白吃他们家果子,明说嘛。

这一次他们招的多是本地­妇­女,专门招那些手脚利索的,每天每人至少要摘够二十斤泡儿刺,摘不够二十斤的不要,工资的话,一斤按五块钱发,二十斤就是一百块,手脚快的,一天能赚一百四五十块钱,中午还包一顿饭。

这工资在他们本地算是很高的了,消息灵通的­妇­女早早就到牛王庄来报到,那些晚了的,只好等牛王庄下回招人的时候,或者是前面有谁不­干­了或者是被刷下来了的,她们就能顶上去。

他们这些人过来­干­活的时候,老周他们也是明说了的,山上的果子不能随便摘去吃,这个大家也都是能够理解的,哪里有到人家家里去­干­活反而把主人家的东西随便拿去吃的道理,何况泡儿刺在他们本地人眼里也不算什么好东西。

不过老周家这个泡儿刺长得是真好啊,首先是个头大,比外面野生的,有些能大出来一倍,一粒一粒的果­肉­红得晶莹剔透,在山上摘果子的这些人大多都趁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摘几个尝过,那味儿!甜得跟蜜似的,带着一点微微的果酸,还有一股子泡儿刺特有的果香,好吃极了。

­干­活的人都知道这个果子好吃,不过也不敢大大方方地吃,最多就是在没人看到的时候,偷偷摘两个放到嘴里。这个老周当然也是知道的,但也不好说什么,总盯着人家吃没吃自家的果子,也怪不合适的,再说现在这个情况,比他最初预计的已经好很多了。

每天摘回来的泡儿刺,一部分运往极味楼,剩下的大部分都被段老板给包了,自从牛王庄的泡儿刺进入盛果期以来,他们店里的保鲜车就由原来的一周两趟增加到了一天一趟,在运送泡儿刺的同时,其他各类蔬菜也有一定程度上有了增加。

这段老板在牛王庄上待了这么久,别说牛王庄,整个水牛镇他也是门儿清,村子里的吴占芳也接到了他们店里传来的订单,每周都要往那边发一趟米粉。

最近他又看上打铁铺那边的鸽子了,只可惜打铁铺那边是以养殖信鸽为主,­肉­鸽目前还没人养,他通过杨存波把这个事情跟大湾村的人一说,立马就有村民摩拳擦掌打算养鸽子了,只不过是没有经验,加上成本较高,现在还没人真正搞起来。

阳历四月份,香港的天气已经开始热起来了,街道上的年轻男女们已经换上了靓丽的春装,段老板他们家的会所里,依旧是人头攒动客似云来。

餐厅里流淌着轻快舒缓的音乐,所有的位置几乎都已经坐满了人,少数几个座位空着的,也是早已被预定好了的。这种每天满座的情况已经持续相当长一段时间了,行内不少人都玩笑说,小段­干­脆把会所关了,开餐馆去吧,赚得肯定比现在多。

在餐厅里的一个角落,两个老外正在用英语小声嘀咕着。

“你觉得怎么样?”

“果味浓郁芬芳,是难得的优质树莓。”

“那你觉得是否值得为它花费高昂的运输费用?”

“当然,它是值得的,总有客人会愿意用更高昂的价格从我们这里购买一份美味的树莓果冰。”

“那么!”

“先不要着急,现在还不确定他们是否还有树莓可以出售给我们。”

“我马上给他们打电话。”

“不用了,我们今天下午就出发,亲自到那个小镇上去看一看,托德的意思,是想让我们到当地去深入了解一下情况,有可能的话,最好和他们农庄建立合作关系,顺便考察一下当地的气候土壤环境,也许我们可以自己在那里建立一个农庄。”

“要电话预约吗?”

“不,他们那里从来不欢迎参观者,就算我们有合作意向,也未必会受到热情的招待。”

“那你的意思是?”

“听说在那个城市,每天都会有许多城里人到那个农庄去­干­活,就算我们是外国人,应该也没什么问题才对。”

“……”

此时的牛王庄。

“汪!”东一东二两兄弟站在一个挎着篮子的中年­妇­女面前,用一脸不认同的表情看着她,主人说这些果子是要用来卖钱给他们买大骨头的,它们现在自己都不怎么舍得吃了,这个人竟然一下子吃了那么多。

“哎,我就摘两个尝尝。”在牛王庄上­干­活的人都知道庄上的这些大狗小狗很通人­性­,跟它们说话一般都能听得懂。

“……”兄弟俩用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并不离开。

“咳咳,下次再也不吃了。”中年­妇­女左看看右看看,有些脸红地说道。下次再也不吃了,这是一句密语,就像芝麻开门一样,说了狗狗们就会离开,这几天在庄上摘泡儿刺的人都知道。

“汪!”

“真的,下次不吃了。”

“……”东一东二又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走了。

“­干­得好。”不远处的一个草垛下面,老周正拿着一包狗饼­干­犒劳他家的狗狗们,这家伙到底还是不肯眼睁睁看着别人白吃他们家果子,于是就想出了这么一个损招。

“啊呜啊呜……”早已经升级当爹了的丫丫半点没有自己已经是一条大狗的觉悟,摇着尾巴讨食讨得那叫一个欢快。

“好好­干­,等卖果子挣了钱,给你们买大骨头吃。”

“啊呜!呜!”大宝想吃小公­鸡­!

“东一东二好样的,乖,再吃一块饼­干­,去吧。”

“汪!”大狗小狗们吃过了饼­干­,兴高采烈又往山坡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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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1、最新更新

很快,牛王庄上就来了两个从外国来的廉价劳动力,一个叫麦克一个叫查尔斯,都是三十多岁的样子,麦克长得十分阳光健壮,查尔斯长得相对白净些,但也很有一把子力气。

刚到牛王庄的时候,这两个老外自我感觉还是比较良好的,作为发达国家的公民,来到这个发展中国家里的一个小山村,就算表现得不是很明显,心里多少还是会有一些优越感的。

他们乘车到达水牛镇以后,也跟其他来­干­活的人一样,搭乘牛车只到牛王庄外面的路口,然后下车步行。

“快快!速度快点还能赶上中午饭。”

“晚了就只能啃馒头咯!”

“不知道今天中午吃什么菜?”

“上回那个老咸菜真香,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了?”

“听说前几天老周杀了一头羊,侯胖子给大伙儿煮了一大锅羊杂汤,香得人恨不得连舌头一起吞下去,老子硬是没赶上……”

“他们为什么那么着急?”麦克和查尔斯也学别人那样,一人掏了一个钢镚交给赶车的汉子,然后提着行李走在小溪边的石子路上。

“好像是赶着去吃饭?”查尔斯在香港待的时间比较久,多少也听人说过几句汉语,像吃饭、你好、对不起、谢谢之类的简单词句,他还是可以听懂一点的,多了就不行了。

“就为了吃饭?”麦克不太理解地看向那一群好似饿鬼投胎的男人女人:“这个地方很穷吗?”看他们的着装好像也不是很贫穷啊,难道有钱买衣服没钱吃饭?

“也许是因为免费的缘故。”查尔斯勉强给了一个看似合理的解释。

“牛王庄上可没有免费的午餐。”一个从后面赶上来的中年男人,见这两个外国人旁若无人地用英语交谈,忍不住咧嘴冲他俩笑了笑,然后用流利的英语对他们说道。

“你好。”麦克和查尔斯都觉得有些尴尬,他们似乎没想到在这么一条乡村小路上,还会有人能听懂他们的谈话。

“快点,不然就只有馒头吃了。”中年男人也不跟他们客套,挥挥手,率先就往前面跑了起来。

“……”两个老外还没来得急说什么,刚刚跟他们说话的男人就已经跑远了,只给他俩留下一个又矮又胖的背影,这家伙挺着一个大大的啤酒肚,跑起来飞快。

虽然有好心人提醒,初来咋到的两个外国人到底也没能抢得过这些隔三差五就要来一趟牛王庄的老油条们。

这一天是星期六,考虑到饭点前后可能还会有一些­干­活的人到达牛王庄,侯胖子他们做饭的时候都要多做一点,但即使是这样,常常也是不够分的,吃不上饭菜的,就只好啃馒头了,四合院这边现在每天都要蒸许多玉米面馒头,不差他们几个吃的。

光吃馒头太­干­了,侯胖子又给这些人煮了一大锅汤,拿了几个今天刚从上水村那边运过来的­鸡­腿菇切丝,又切了一些豆腐丝葱丝,等汤快要煮熟的时候,用牛王庄自产的薯粉勾芡,又打上一些蛋花,再滴上一些香油。

煮好了热汤,找两个人把汤锅往外边的大桌上一放,谁要吃就自己打,蒸得热腾腾的玉米面馒头也是整笼整笼地放在边上,另外还有一坛子又脆又辣的小菜。

麦克和查尔斯在一个年轻小伙儿的指点下,到一旁的柜子里去拿了公共餐具,又排队各自打了一碗热汤,拿了两个玉米面馒头,用公筷取了一小碟腌菜……

“咕噜!”坐在餐桌前,对着一碗蛋花汤和两个玉米面馒头,麦克忍不住吞咽了一大口口水,其实他刚刚闻到香味的时候就想这么­干­了,只不过为了形象一直在忍耐。

“咕噜!”查尔斯也跟着吞了一口口水。

“快吃吧,吃得快的,说不定还能再打一碗汤。”对面的小伙儿一边吹着碗里的热气,一边哧溜着喝汤。

“!”麦克和查尔斯对视一眼,然后飞快地拿起调羹,刮下最上面的一层浓汤吃到嘴里,又拿起一个玉米面馒头狠狠咬了一口!唔!美味!

西方人的战斗力果然不容小觑,这一顿埋头苦­干­下来,麦克和查尔斯在众人心目中的形象骤然高大起来,麦克一个人就­干­掉七个玉米面馒头,这绝对是他们不可企及的高度。

等一顿饭吃完了,这些人已经可以嘻嘻哈哈勾肩搭背聊天说笑了,麦克和查尔斯不懂说中文,这些彤城人的英语水平也是参差不齐,有些人说得还算流利,有些人连学校里学的那些都已经还给老师了,半中半英混着说,聊得也十分热闹。

牛王庄上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下午这些人就被安排去打算牛棚了,他们的任务是把牛栏里的稻草牛粪清理出来,再在里面铺上­干­净的稻草。

这活儿来牛王庄的人基本上都­干­过,不管是男的女的,个个都挽着袖子挥着铲子,­干­得热火朝天,很少有扭捏矫情放不开的,他们来牛王庄就是­干­活的,老周可从来不会对他们手下留情,也不会把自己的牛王庄当成旅游风景区叫他们随便逛着玩。

话说老周最近心情那是相当不错,不仅解决了泡儿刺的问题,连仓库里那些囤积了好久的瑕疵品篮子,也卖了个七七八八。

原来自打进入春季以来,镇上就有许多人在阳台上种菜种蘑菇,老周家的这些瑕疵品篮子价格便宜,质量也不差,在里边垫上一层塑料薄膜,完全可以当花盆使,前面买过的人觉得好用,很快就成了回头客,带着镇上不少人跟着买,还有永青彤城的人跟着买的,就图一个价格便宜。

现在走在水牛镇的街道上,抬头一看,那一个个的阳台上,其中有不少都是挂着这种篮子的,篮子里冒出各种各样的绿叶子。

也有把这种篮子拿来装菌包的,几个菌包往里边一放,上边盖上一张报纸什么的,再撒些水,随便吊在哪个­阴­凉通风的角落,隔几天就能看到一些蘑菇头长出来了。

星期六猴娃子他们不用到镇上去上学,罗蒙就和肖树林带他去村后面的山坡上去看人家造风碓。

吴占芳做了大半年的米粉,也已经挣到了一些钱,眼看着今年新的一批稻子又长得绿油油了,等再过几个月,今年的第一季籼米又该成熟了,于是她便决定要再修两个风碓,以后三个风碓同时运转,每天能做的米粉也会增加许多。

罗蒙和肖树林他们在这边看着几个木匠­干­活,有时候还能搭把手,猴娃子和罗美慧罗美玲就在不远处的竹架上翻跟斗,一个个都灵活得跟猴儿似的,在竹架上一圈一圈地翻跟斗,也不嫌头晕。

“占芳啊,这三个风车一起转,你以后一天得赚多少钱啊?”罗明辉的老娘黄慧珠笑着和吴占芳说话。

村子里的人都说吴占芳和她儿子是一对,黄慧珠也有意促成,就是这俩年轻人动作太慢,吴明辉大概是因为一直没赚到什么钱的关系,底气不足,在这事儿上也不大积极。

“也赚不了多少,咱村子里的米可不便宜。”吴占芳有些腼腆地笑道。

“那就自家种嘛。”黄慧珠笑盈盈地说着,吴占芳是个能­干­的,他们家也不差啊,他男人和儿子都是能吃苦耐劳的,家里能种稻子的田地,今年可都种上了,他儿子虽说到现在还没挣到钱,可现在已经有好几头母羊怀孕了,等这一批羊羔下下来,卖出去可不就是现钱?

“你们渴不渴,吃西红柿。”这时候,张春草提了一篮子小西红柿上山,招呼大伙儿吃西红柿,黄慧珠的意思她知道,对罗明辉那小伙子,她和她男人也都挺满意的,只不过年轻人的事情还得交给年轻人自己,成就成,不成就不成,他们这些做长辈的最好还是别跟着掺和。

“罗蒙啊,听说你去年可买了不少经济羊,咋样,这会儿都快可以卖了吧?”黄慧珠笑了笑,从那个篮子里拿了一串小西红柿吃,一边又跟罗蒙搭话。

“还­嫩­点,再养一阵子。”罗蒙笑眯眯地看着坡上,那边肖树林正跟两个木匠一起组装一架风车,看着他认真的表情,修长有力的身形,怎么看怎么好看,哪儿哪儿都好看。

“这回这些羊是不是还得卖去香港?”村子里的人听说吴占芳的米粉卖去香港,都有些眼热,牛王庄的东西他们比不上,吴占芳可是他们村子里的,她的米粉都能卖去那边,自家东西为什么不能?

“现在还不知道呢。”到时候八成也是要卖一些过去的。

“哎,咱可都听说了,你山上那些羊,就是那群猴子在看着。”纸包不住火,牛背峰那群猴子的事,最终也没能瞒得过村子里的人。

“嘿。”罗蒙笑了笑,没多说。

“你小子可真是轻省了,看罗明辉那娃每天多辛苦,你倒好,打发猴子们帮你把活儿都给­干­了。”猴子放羊的事情,村子里的人刚听说的时候,也都觉得特别稀奇,等那股子稀奇劲过去了,就只剩下羡慕了,他们要是也能让猴子帮忙­干­活该有多好啊!

“你们当天上还能掉馅饼呢,那些猴子能­干­啥?吃饭倒是个顶个的厉害。”老周吸吸鼻子,当场就跟人掰扯起这些猴子怎么费粮食怎么难对付来了:“那么一大群猴子,就放个几百头山羊,我俩每天还得给它们送吃的,上回我就连着多送了几天玉米面馒头,你们猜怎么着,那猴头带头就罢工了,早上也不把羊群赶出去,巴巴关它们在羊圈里饿了一天肚子……”

这边老周正跟人说得唾沫横飞,牛王庄那边,今天刚到的两位外国友人遇到大麻烦了。

“汪!汪汪!”丫丫大宝一个一边,把他俩围在一丛泡儿刺附近,刚刚它俩可都看到了,这两个家伙在这里摘了好多果子吃。

“……”麦克和查尔斯两人抓耳挠腮,见到旁边好多人都往他们这里看过来,都觉得非常尴尬,刚刚大家打扫完牛棚,纳茂成大哥就让他们休息一会儿,说是二十分钟以后再去挖沼气池,他们俩随便找了个山坡坐了,刚好旁边就长着一丛泡儿刺。

牛王庄上的泡儿刺种得那叫一个随意,这里一丛那里一片的,看起来就跟野生的差不多,他们也没怎么当回事,一边摘着果子吃,一边商量接下来的计划,不知不觉就多吃了一点,直到被这两条大狗围上。

“快说‘下回不吃了’。”旁边有一个好心的大姐提醒他俩说。

“What?”这种程度的句子对这两个汉语文盲来说实在是太困难了一点。

“下回不吃了!”那位大姐又重复了一遍。

“靴、靴……”查尔斯张着嘴,试图模仿那句话的发音。

“下回。”一旁刚好有两个老人经过,见这俩老外不会说密语,也停下来跟着教。

“靴、靴围……”

“下!回!”

“靴围……”

“……”

“呜……”丫丫大宝左看看右看看,父子俩都被他们搞得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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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最新更新

星期一的早上,肖树林早早就到镇上练武去了,罗蒙带着猴娃子上四合院那边吃早饭,最近这段时间,肖树林每天花在水牛镇文化广场的时间越来越长,罗蒙早上也没什么事,就把送猴娃子上幼儿园的活儿给接手了。

猴娃子背着一个小书包,父子俩手牵手,走到四合院外面的时候,刚好看到两个老外正站在墙根下一字一顿地念:“a——o——e——i——u——”

“这哥俩可真会­精­打细算,上咱这儿学中文来了。”老周对他儿子说道。

“嗯。”猴娃子也不知道听懂没有。

“多实惠啊,一毛钱学费不用交,还能包吃包住。”老周又说。

“要­干­活。”这个猴娃子是知道的,来他们牛王庄的,都是要­干­活的,卜一卦马丁良他们几个除外。

“那还能锻炼身体呢。”老周怎么想,都觉得这两个洋鬼子真是赚大发了。

“嗯。”小周一本正经地点头附和。

院子里有很多人正在吃早饭,白老先生这一天也在,他和林阔坐一桌,两人一边吃着,一边正说话呢,大概都是一些中药上面的事。

白老先生虽然在牛王庄占了一间小屋,但并不常常住在庄上,这回回来,八成还是为了老常的事,自打上次罗蒙给了老常两枚­鸡­灵以后,这老伙计就没断过药。

之前老常觉得自己好不了了,还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吃药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现在看到希望了就有­干­劲了,白老先生要是出去的时间长一点,隔久了没有去打铁铺,他还得打电话催呢。

林阔也是个勤奋的,这一年多时间以来,他不仅把山上的草药照顾得不错,还自学了不少药理知识,现在又有白老先生时常给他指点一二,更是受益匪浅。

按他的意思,这辈子大概是要活到老学到老了,至于经济方面,只要好好照顾山上的那些草药,他是不愁没有收入的。林阔最初之所以会上牛王庄种草药,也并不是为了发财赚大钱,而是为了圆自己的神医梦,如今机会就摆在面前,他怎会愿意白白错过。

罗蒙给猴娃子拿了两个豇豆包,打了一碗水牛­奶­粥,又夹了一碟子小菜,他自己则弄了几个­奶­馒头一碗热豆浆,这会儿时间还早,父子俩也都不着急,对坐在餐桌两边,一口一口慢慢吃。

“请问,陈管事在吗?”这时候,食堂门口突然有人问了一句。罗蒙抬头看去,见是一个穿着略显邋遢的年轻男人,不过老周也是见过世面的,大概也看出来他身上那套行头没哪个是便宜货。

这人给人的感觉不是很自然,不是说他这个人不自然,而是当他就这么站在食堂门口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总让人觉得有些突兀。就像是一个淡妆浓抹的聚会中,突然来了一个素面朝天的,真实笨拙又有点不合时宜,一看就知道,这人肯定不太能适应社会生活。

“什么事?”那边,陈建华刚好吃完了早饭。

“那个,我想换一个工作岗位。”这人走到陈建华所在的那张饭桌前面,对他说道。

“你现在是?”陈建华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问他说。

“本来是来参加采花行活动的……”

陈建华收拾好碗筷,拿到水龙头下面去冲洗,这人就一路跟着,等他洗好了碗,两人站在食堂外面的走廊上说话,刚好老周他们的饭桌就挨着门口,他的耳朵又特别灵,所以听得很清楚。

原来这人叫王晓晨,是个画画的,是第一批参加采花行的人员之一,一直到现在也没打算离开,只不过每天采摘三公斤花瓣对他来说,占的时间实在有点太长了,很难腾出功夫来画画,而且采花行活动毕竟是季节­性­的,他打算在这里长住,所以今天早早就从山上下来,向陈建华询问有没有适合他的工作。

陈建华感到有些为难,一时间也想不到要怎么给他安排,只好让他先回去,自己再考虑考虑。

“画家?”等人走了,老周拿着一个馒头,一边啃着一边凑过去问他们家管事的。

“王晓晨没听说过?”陈建华反问他说。

“没关心过这些,怎么样,他很有名吗?”老周打小就没有艺术细胞,要是音乐美术也是必考科目的话,他指定就上不了重点大学了。

“也不是特别有名,前两年在国外得过一个奖,火了一阵子。”陈建华之所以会知道这个人,还是因为当时他们公司有一个女员工特别喜欢他,半个公司的人都被她科普了一遍,连他这个直属上司都不例外。

“哦……”老周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

“你想安排他­干­啥?”陈管事的知道他们东家这会儿八成又在打什么算盘了。

“一会儿你打个电话,问问他,喂猴子的活儿­干­不­干­?他要是愿意­干­,四合院这边可以给他一个单间,三餐也可以在院子里吃,但是没有工资。”猴子放羊的事情已经瞒不住了,老周最近正想着把喂猴子的活儿脱手呢,也省得他跟肖树林天天都要往山上跑。

“……”陈建华挠挠头,让画家去喂猴子,这样真的可以吗?

等一会儿安排好了四合院这边当天的工作,陈建华就给王晓晨打了个电话,把老周的话转达了一下,结果对方一口就答应了,不到中午就收拾好了自己的所有家当,搬到四合院来了,并且表示下午就可以上山去喂猴子。

对于喂猴子这个活儿,王晓晨本人是很乐意的,这些年他除了出门写生,每天就是闭门画画,生活很不规律,睡觉不准时,吃饭更是有一顿没一顿,有因为长期待在家里,缺乏运动,日子久了,不仅身体不好,整个­精­神状态都很糟糕。

这一次来牛王庄参加采花行活动,还是他侄女替他抢到的名额,兄长一家都鼓励他出来走走,他自己也看了网店上的一些风景照,觉得还不错,于是就抱着出门写生的心态来到了这里。

没想到这一来,他就再也不想走了,这个地方不仅美丽,还十分的清净,王晓晨虽然不喜交际,但也不是不谙世事,他知道这世间没有绝对的淳朴,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和喧嚣,安宁美好总是来之不易,需要花费无数的心力去经营和维护。

虽然他们是完全不同类型的两种人,但是王晓晨却比许多人都更能深切地感受到,那个被人叫做老周的年轻人,为这个牛王庄,花费了多少心血。

当然,王晓晨之所以想要留在牛王庄,最直接的原因,还是因为这里的伙食特别好,好到他连一餐都不想错过,自打参加采花行活动以来,他的老胃病就再也没犯过。

喂猴子的活儿不算很重,东西都有水牛驮着,这些牛甚至连路都认识,他只要跟着上山下山就行了,喂猴子用的食物也是四合院这边准备好的,到了山上,就只管发给那些猴子们。

这些猴子被老周他们教得很好,领食物的时候还会排队,只是有时候会有皮猴明明领过了又假装没领过再去排队,这还是老周告诉他的,王晓晨自己暂时还没发现,这个实在很难发现,因为所有的猴子在他眼里都差不多,也许等以后日子久了,他会慢慢分辨出来。

喂猴子的活儿有人接手了,肖树林也没有显得很空闲,他现在每天早早的就要到镇上去练武,自己练完了还要教别人,常常要到上午九点多才能回去,回去以后去自己的那个小水库瞅瞅,拾掇拾掇水库边的空地,再给水库里的鱼虾喂点饲料,很快就到吃中午饭的时间了。

一般下午的时候,肖树林就在家里做核桃雕,一直做到晚饭前,再去水库那边喂一次饲料,然后到镇上幼儿园去接猴娃子回家。

相对肖树林,老周就要清闲许多了,他早上不用去练武,牛王庄上的事情也都有人帮他管着,除了每个月初收房租的时候忙一点,其他时候都悠闲自在得很。

没事的时候,除了和肖树林待在一起,老周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带上好吃的去探望他们家东南西北,当初从龚白棋那里抱回来的四只狗崽子,如今已经能镇守一方保卫家园了。

四月中旬,老三家的香香下了四只小­奶­狗,三公一母,按惯例,取名为西一西二西三西四,西三是只母犬,等它们长大一点断­奶­了,这只小母犬就会被抱到村子里,让罗美慧罗美玲她们养着。

等老二家或者老四家以后生了姑娘,就抱到那边跟西三作伴,如今罗老汉他们家在村子里也算是富户了,家里老的老小的小,也没个年轻力壮的男丁,养两条狗看家护院还是很有必要的。

想着自家庄上的小狗以后越来越多,恐怕会不太好分辨,罗蒙跟肖树林说了一下,两人动手给他们家的狗狗们各自做了一块狗牌,在打磨得十分圆润的椭圆形小木牌上面刻上每只狗狗的名字,然后两头穿孔,系上绳子,不松不紧地戴在狗脖子上。

东南西北的狗牌上都只刻了一个字,而且它们四家用的绳子不一样,分别是红白蓝黄,以后就算是狗崽长得相似,只要一看它们脖子上绳子的颜­色­,就知道是哪一家的了。

丫丫大宝和榔头一家这回也都各自得了一块小木牌,丫丫大宝的木牌是用紫­色­绳子系着,榔头一家则用的是黑­色­绳子。

不久,老三家的四只小­奶­狗还没断­奶­,就已经开始跟着丫丫大宝东一东二它们满大山乱窜了。

偌大的牛王庄对这几只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不久的小­奶­狗来说,到处都充满了惊喜和刺激,当然,有时候也会遇上危险,比如带刺的灌木丛,比如那些星罗密布的水坑,再比如主人家的那只大猞猁,狗崽子们从来都对它敬而远之。

这天,丫丫大宝它们带着众狗狗逛到四合院外面,探头看到猴娃子正坐在院子里的一张方桌上,用一个个小小的封口袋打包冻­干­菜,它们兴高采烈就围过去了。

“汪汪!”

“呜……”

小狗们围在桌边,一圈一圈地打转,这个冻­干­菜它们吃过,又香又脆,还带着一股子­奶­味儿,刚刚它们在外面吃多了果子,这会儿来点­干­的,那是再好不过了。

“啊呜……”丫丫大宝人立而起,把两条前腿搭在桌边上,探出脑袋看着桌面,张着嘴巴哈着舌头,毛茸茸的大尾巴欢快地摇晃。

“不能吃,要卖钱的。”猴娃子说着把那些冻­干­菜往自己跟前揽了揽,让它们离丫丫大宝远远的。

“啊呜啊呜啊呜!”丫丫看看桌面上的冻­干­菜,又看看猴娃子,一脸的控诉,明明有这么多,喂它们一两片又会怎么样?

“呜!”大宝用舌头舔了舔嘴边,那表情不言而喻。

“汪呜……”小狗们依旧哼哼唧唧在桌子底下打着转。

“那好吧,一人一片。”猴娃子­肉­疼得抓起一把冻­干­菜,每只狗狗都给发了一片。

“汪!”一片薄薄的冻­干­菜才到哪儿?狗狗们一口­干­掉以后,舔了舔嘴边,又用亮晶晶的眼睛盯着猴娃子看。

“没有了。”猴娃子坚决摇头。

“啊呜!”再给一片吧!

“不行。”猴娃子不为所动。

“汪汪!”

“嗷呜嗷呜!啊呜!”

“唧……”

“呜呜!”

“汪呜……”

“不行了!再吃就亏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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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3、最新更新

五月初,牛王庄上有一些早熟的枇杷就开始发黄了皮,罗美慧和罗美玲两姐妹天天跑山上去看,猴娃子去年来得晚,还没吃过枇杷,见两个小姐姐成天跑山上去看枇杷,他就问老周了:

“爸爸,枇杷一斤要多少钱?”

“一斤三十块,给你打个八折,就是二十四块。”老周回答道。

“太贵了,咱不卖这个。”这时候,坐在不远处正做着核桃雕的肖树林就说了。

“……”猴娃子挠了挠耳朵,二十四块钱好贵吗,他平时卖得最多的小饼­干­一斤也要十六块的。

等到枇杷成熟的时候,猴娃子就知道他爸爸为什么说枇杷太贵了,他们家的枇杷因为是本地品种,个头都已经不算大的了,就算这样,一斤也就只有十个左右。

这么几个枇杷就要卖二十四块?猴娃子眉头一皱,他也觉得贵了。不过自己吃倒是很不错的,这个枇杷味道好,又甜又多汁,而且不管吃多少,他爸爸都不会跟他收钱。

“肖罗平,你怎么不带枇杷来?”没几天功夫,镇上的小娃娃们也听说牛王庄的枇杷成熟了。

“去超市。”猴娃子这会儿正卖给一个女同学冻­干­菜呢,用很小的封口袋装好的一袋一袋的冻­干­菜,一袋卖一块钱,小姑娘把桌面上那几袋比了又比,最后选了看起来好像是分量最足的那包。

“超市买不到。”不是每个家长都愿意早起排队的,让孩子从猴娃子那里买一两个吃,一个枇杷三块也才三块,五块也才五块,每天吃一两个,一般家庭都还是承担得起的,当然最主要还是为了图方便。

“肖罗平,你也卖枇杷吧!”刚刚买了冻­干­菜的小姑娘,这会儿已经把袋子打开吃上了。

猴娃子想了想,当天晚上回去就跟爸爸们说了要卖枇杷,罗蒙和肖树林倒也都没拦着,反正最后是亏是赚,也得让这小子自己卖卖才会知道。

第二天一早肖树林依旧到镇上去练武,罗蒙带着猴娃子去四合院吃完早饭的时候,当天的枇杷也已经摘回院子里了,罗蒙给他一个小篮子,叫猴娃子自己挑去,他也不在一边看着,跟陈建华说事儿去了。

“猴娃子啊,你咋尽拣小的拿?”一边正给枇杷称重的大娘忍不住就问了。

“贵!”猴娃子皱着眉说道。

“哎呦喂!你瞧这孩子!”大娘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对旁边的人说道:“多少年没碰着这样的事了?从前咱日子艰难的时候,倒也这么­干­过,家里来个客人,怎么着都得煮一双­鸡­蛋吧,挑大的不舍得,挑小的又怕人家看出来,每回都要拣了又拣,几个­鸡­蛋那是摸了又摸。”

“谁说不是呢?那会儿别说­鸡­蛋了,连白米饭都吃不上。”

“现在的年轻人没过过苦日子,跟咱就是不一样,我看他们有些人,家里剩饭剩菜那一天一天地倒,看得我都替他们心疼。”

“那都是没饿过肚子的。”

“这年头,想饿肚子可不容易。”

“老周怎么教的孩子呢你们说,咋这会算计呢?卖枇杷还得拣小的。”

“嘿,他们幼儿园又没有秤,可不就是论个卖么。”

“猴娃子啊,你就拿这么小的枇杷卖给同学啊?”

“嗯。”猴娃子可不觉得自己哪里做得不对,他现在就想着这些枇杷要怎么卖才不会亏本。

“老周啊,瞧你把这好好一个孩子教得,都成财迷了。”

“啥呀?”罗蒙刚刚跟陈建华说事呢,没注意这边的动静。

“你看猴娃子拣的那些枇杷。”那个大娘笑着指了指猴娃子篮子里,让老周看他挑出来的那些枇杷。

罗蒙一看,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就是想拿小个一点枇杷的数量多一点嘛,小子不错,这都知道要从解约成本入手了,于是他不吝夸奖道:“我儿子老聪明了!”

“你儿子老抠门了!”旁边的人纷纷笑着反驳。

“老周你可不能这么­干­啊?咋还能教他专门挑那些小枇杷呢?”一个老太太打趣他说。

“这个不是我教的。”这是他儿子聪明,自己悟出来的。

“不是你教他那还能是谁教的?他才多大,自己就能知道这么­干­?”四五岁的娃娃,能知道啥?

“你要说是树林教的我们可不相信。”肖树林虽然是肖老大的儿子,但是他在大伙儿心目中的形象可正派可实诚了,加上他现在每天又在镇上教人练武,人缘比从前那可是好多了。

“反正也不是我教的,该不会是你们教的吧?嘿,我这就一错神的功夫,瞧你们都咋教的他?”老周见自己横竖是撇不清了,于是倒打一耙。

“说啥呢?”

“我们哪能那么教他呀?”

“别说,我连想都没想到还能这么­干­。”

“除了老周还有谁?”

“这孩子被他教得,还真像你们说?”

“出去说他不姓周都没人信。”

“姓啥?”

“姓周啊。”

“老周姓啥?”

“哎呦喂,瞧我,又给忘了,老周不姓周!”

罗蒙就在这样的七嘴八舌中,给那一小篮子枇杷过了秤,然后牵上他儿子的小手,父子俩一起到路口去等牛车,每天早上这个时候,他们这条马路上来来往往有不少牛车,一会儿就能等到一辆。

路上罗蒙问他一个枇杷打算卖多少钱,猴娃子跟他说要卖三块五,罗蒙也没说什么,反正无论是赚了还是亏了,都得叫猴娃子自己卖卖看,别人告诉他的经验,总不如他自己总结出来的深刻。

猴娃子这一小篮子枇杷,总共也就三斤多,刚到幼儿园,没两下子就被小朋友们抢了个­干­净,中间还有两个幼儿园的年轻老师跟着买。

之前幼儿园的校长找罗蒙他们谈过一次话,就是因为猴娃子在学校卖东西这个事,这个校长倒也是个开明的,他说猴娃子­性­格太内向了,不喜欢说话,也不爱跟其他小朋友一起玩,卖东西倒是卖得挺开心,跟其他同学的交流也多起来了,既然这样,­干­脆就叫他接着卖。

不过只能卖一点玩玩,不能整出来太大动静,要不然,他们幼儿园方面想装不知道都没办法。而且以后要是有家长反映这个问题,说是猴娃子影响幼儿园的学习氛围之类的,他们也是不能不管的,到时候猴娃子应该也是不能接着卖东西了。

猴娃子这天晚上回家数了数钱,发现赚了,顿时高兴起来,第二天一大早,又提着小蓝挑枇杷去了,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赚钱大业随时都有可能会被叫停。

另一边,牛王庄上的这两个老外,他们刚来牛王庄没两天,就摸清楚牛王庄上产的泡儿刺一部分卖往彤城,一部分卖往香港,根本没有多余的果子可以卖给他们,于是他俩就借着考察的名义,一直在牛王庄上待着不回去。

这一回山上的枇杷成熟,他俩就有点坐不住了,两人商量了一番,还是决定去找陈建华谈合作的事情。

牛王庄上种着的这种枇杷果,果型不大,果味却很足,当初罗蒙买枇杷树的时候,就是买的人家村子里种的老树繁育出来的本地枇杷,移栽过来以后种了一年多,果树长得更加健壮了不少,今年挂果更多,加上还有一小批去年没有进入结果期的果树,今年也开始挂果了,所以今年牛王庄上枇杷的产量比去年多了不少。

不过这个不少也只是相对于去年来说的,去年他们一颗枇杷没往香港卖,光是镇上店面和彤城极味楼就已经供不应求了,今年加上段老板那边,山上的这些果子看起来多,其实也未必够卖。

陈建华把这个事情告诉罗蒙,罗蒙便让他推了,他的牛王庄总共就只有这么大一点地方,光是国内市场都已经做不过来了,更何况在国内卖卖价格也不错,何必那么辛苦非要把东西往国外送?

麦克和查尔斯显然也能理解罗蒙的决定,毕竟在价格上,他们也不是很有优势,段老板和马老板给的价格都是很不错的,价格要是再高的话,加上运费,成本实在太高了,这样一来风险太大,对他们来说也不是好的选择。

在牛王庄上待了这么久,麦克和查尔斯也都知道,牛王庄的规模并不大,除了后山上种了许多火晶柿子,其他水果的数量都很有限,这些有限的水果又都被人盯死了,他们大概很难再找到机会。

于是这两个老外开始研究起在这个小镇建果园的可行­性­,就算达不到牛王庄的高度,起码弄个像大湾村那样的,村子里出产的作物品质也不错,这个他们也是老早就开始关注了。

只是村子里的人都说,他们地里的庄稼之所以长得好,都是因为牛王保佑。两个老外站在山坡上看着这头传说中的牛王,都有点手足无措,他们昨天还挥着鞭子赶着这头大水牛犁地了呢,它老人家就是牛王?

“牛王还要拉犁?”当牛王难道没有一点特殊待遇吗?

“噗!”二郎打了个响鼻,懒得搭理这两个家伙,山大王还要喂猴子呢,牛王拉犁怎么了?没看到它的鼻环都是纯银的吗?别的水牛可没有这个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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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4、最新更新

入乡随俗,听说大湾村的人之所以能把作物种那么好,都是因为地里撒过了牛王的神土神水,麦克和查尔斯决定也要在自家农庄上撒一点,村子里的人用牛粪肥田,他们也决定要用一点。

在这之前,当然还得到老周的首肯才行,牛王庄上的一草一木一块牛粪,那都属于老周私有。

其实老周对麦克和查尔斯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这两个老外身体倍儿­棒­,­干­活又肯下死力气,一点都不会偷­奸­耍滑。

这两位也是实诚人,在牛王庄上待了这么些日子,跟人聊天说话的时候,说着说着就把自己的底子都透光了。

原来他们家总共有兄弟三个,小时候家里也是比较穷的,农场里的产品卖不到好价钱,好几次都差点破产了。后来这哥仨长大了,能给爹妈帮忙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家的农产品寻找销路,找着找着路子就宽了,后来发展成替农场和一些酒店饭馆牵线搭桥,赚点服务费。

再后来,他们手里掌握的资源越来越多,­干­脆就自己开了一家饭店,以新鲜美味的食物和专业的服务打出了名气,听说如今已经开了两家连锁店,麦克和查尔斯的大哥就在那边坐镇,这对兄弟俩还是天南地北地寻找美食,保持他们家饭店的新鲜度。

听说这两个老外要在他们这里经营农庄,老周还是很欢迎的,发展农业没什么不好,而且到时候他们这个农庄要是真能搞起来,肯定还得找本地人­干­活,能给镇上的人创造就业岗位。

牛粪可以卖给他们,价格也定得不贵,甚至连­干­活的水牛到时候都能借给他们几头,但是将来他们这些人要是做了什么超出老周底线的事,他随时都会断粪收牛的,不管对国人还是老外,老周都是这么个态度。

至于对方提出的,将来要时常拉二郎过去溜溜,这有什么问题?有人愿意好吃好喝招待着,牛王庄上还能省下不少草料呢。

和老周这边说好以后,麦克和查尔斯就去谈土地的事情了,他们之前已经看中下洼子村一些山地,下洼子村就是大湾村下游的一个小村子,过了下洼子村,就是水牛镇上了,当初肖树林买的那间二层小楼,现在他舅妈他们住着的那栋,就是在下洼子村附近。

下洼子村本来就不大,最热闹的时候也就住了十多户人,如今更是走得只剩下两三户了,村长家就是其中一户,这老头见两个外国人找去他们家,说是要承包他们村的山地,一时间也是有点傻眼。

当初罗蒙要在大湾村承包荒山的时候,村长罗全顺也是做不了主的,还得上乡里问过才敢答应,如今这下洼子村就更别说了,听说这俩老外要包山,村长放下锄头,急急忙忙就跑了一趟乡里,好在他们村离乡里也近,半个钟头就能打个来回。

听说是外国人要包山,乡里的领导也非常重视,这事一个弄不好,那可是会有国际影响的。好在他们要承包的土地面积不大,而且之前国内也有不少这样的案例,照做就是了,倒也不用太过担心,整得好了,将来说不定还能上新闻。

下洼子村总共没多少山地,麦克和查尔斯承包得也不多,在水库下游承包了两个小山包,另外又租用了一些村民的耕地,总共还不到一百亩,这些地他们都打算用来种枇杷。

之前他们没来牛王庄的时候,觉得段老板他们会所卖的那个树莓果就已经是顶好的了,等尝过了牛王庄的枇杷,他们又觉得枇杷才是更好的,而老周家的那个枇杷酒,那真是绝了!他俩找罗蒙谈过一次,想弄点牛王庄的枇杷酒,被他给推了,于是打算自己搞。

要在他们这个地方种枇杷,首先枇杷苗就不好弄,要是直接从平原地区引种过来,怕是很难种得好,他们这里是山区,种枇杷的人少,种得好的就更少了。

当初也是有马从戎牵线搭桥,罗蒙才没怎么费劲就买回来这一批枇杷苗,那家人刚好要用钱,才忍痛割爱卖出来一部分枇杷苗,如今这两个老外可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不过被他们这一提醒,老周倒是又想起一个事情来了,当初他买枇杷苗的时候,是打算今年要再嫁接一批的,后来忙着忙着,差点就给忘了,他们家的枇杷这么好卖价钱这么好,不多种一点可惜了。

眼下正是种树的好时候,这会儿先买点砧木回来种上,等到今年的枇杷摘完的时候,这些砧木基本上也已经在他的牛王庄扎下根了,到时候再给嫁接上,说不定明年就又能多摘一批果子了。

他还可以多弄点,就算自家山上种不下,还可以卖给别人呢,到时候又是一笔收入啊。于是在麦克和查尔斯满大山找枇杷苗的时候,老周就给从前合作过的苗圃打电话,让他们送了一批用来嫁接枇杷的砧木过来。

喂猴子的活儿有人接手以后,老周就清闲多了,大下午的也能不忙不慌地坐在四合院的走廊下打小算盘了。

他心里想着,今年的枇杷酒也得多泡点,这事不能再拖了,他的牛王庄之所以能赚钱,除了灵泉,靠的不就是大量的廉价劳动力,人家之所以愿意给他当廉价劳动力,冲的不就是那些好吃好喝的。

最近彤城论坛里常常有人说水牛镇风光好,牛王庄更是转换心情的好去处,不过在老周看来,什么风光什么心情都是虚的,要是伙食跟不上,这些家伙全都得嗷嗷跳起来给他造反。

所以说,多弄点枇杷酒,偶尔拿一两坛子出来,鼓舞鼓舞士气,安定安定人心,这还是很有必要的。

“爸爸。”

“舅舅!要吃枇杷!”

下午四点多钟,肖树林接猴娃子回来了,顺便把罗美慧和罗美玲俩丫头也一起接了回来,这几个熊孩子凑一块吃枇杷,一吃就能吃掉小半篮,好在这些枇杷都是自己山上产的,要不然全靠买来吃的话,那还真的有点吃不起。

老周起身从身后的一个仓房里给他们提了一小篮子枇杷出来,这些枇杷都是今天早上山上的枇杷摘回来以后,他让人从箩筐里挑出来的,有些是表皮有点刮伤了的,有些是生长的时候碰到旁边的树枝或者是被虫子咬了一点的,还有一些形状不太好的。

牛王庄的枇杷卖给极味楼和香港那边的价格都很高,这么高的价格下,再卖给他们这种明显带瑕疵的果子就有点不好意思了,稍微挑一下总是要的,挑出来的果子自己吃也是一样,反正都是一个味。

“给你的。”除了刚刚那一篮子,罗蒙另外还给肖树林留出来一份。

“一会儿回去吃。”肖树林接过篮子说道。

“现在吃吧。”罗蒙知道他其实挺喜欢吃枇杷,现在又没什么事,就在这里吃了多好?

“回去吃。”肖树林坚持,他觉得在公共场合吃枇杷有点影响形象。

肖树林这人看起来挺爷们,但是爷们并不代表他不注意形象,比如说他喝饮料从来不用吸管,吃瓜子从来不用牙齿嗑而是用手剥等等,那都是为了保持他的爷们形象。

“去食堂吃吧。”罗蒙笑了笑,就把一小篮子枇杷往食堂里提,肖树林没犹豫也跟着去,这会儿离吃晚饭还有一会儿呢,饭前反正也没什么事­干­,去哪儿等不是等?

在食堂里,罗蒙洗过手,又把那些枇杷洗了,从碗柜里拿了自家的一只碟子出来,又跑厨房去找侯胖子拿了一把水果刀,然后就坐在餐桌边上,一个一个地给肖树林剥枇杷。

两人对坐在餐桌两边,罗蒙剥一个枇杷,肖树林吃一个,看他笑眯眯吃着枇杷­肉­,再看看外边走廊下的水沟边,吸溜着吃得满手汤汁的三个娃娃,罗蒙也觉得肖树林这么吃确实是好看多了。

“美玲,你这个发夹哪里来的?”这时候,院子外边传来罗红凤带笑意的声音。

“­奶­­奶­给的。”罗美玲吃着枇杷含糊地回答说。

“什么­奶­­奶­?”罗红凤的声音有点严肃起来。

“就是­奶­­奶­嘛,她说是我们­奶­­奶­嘛。”罗美玲大概是发现她妈妈生气了,声音也变得有些怯怯的,那个人说她是她们的­奶­­奶­,姐姐也说了她是­奶­­奶­,那她也不算乱拿别人的东西吧。

食堂里,罗蒙和肖树林听到这里,抬头对视了一眼,也不吃枇杷了,起身往院子外面走。

“她还给你什么了?”罗红凤又问。

“还给钱,给买冰激凌,还说下回要带我去买新衣服。”罗美玲低着头,小声地回答说。

“还有呢?”罗红凤这会儿脸都快黑了。

“还让我去永青玩,说带我去吃肯德基。”罗美玲的声音越来越小。

“你想去吗?”罗红凤看着女儿,眼里多了些有些意味不明的东西。

“……”罗美玲不说话了,也不敢抬头看罗红凤,她有点想去永青玩,想去吃肯德基,也想要新衣服,可是她妈妈显然不高兴了。

罗红凤站在那里看着自己年幼的女儿,她提了一口气好像想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就这么默默出了院子。

罗美玲看了看她妈妈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尖,眼里慢慢蓄上了泪水,罗美慧也早就不吃枇杷了,不过这回她难得很有眼力劲地没Сhā话,只是在罗红凤走后,朝她妹妹撇了撇嘴角,呲声道:“新衣服有什么好的?”

猴娃子倒是淡定,见罗美慧和罗美玲都不吃了,就又从旁边一间仓房的窗台上拿了一只篮子下来,从刚刚罗蒙给他们的那一篮枇杷里,挑出一些大小均匀表皮相对完整的,打算明天早上拿到幼儿园去卖,一个能卖三块钱呢。

罗蒙在旁边看了刚刚那一幕,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打算去给这对姐妹上上课。小孩子不记事,来大湾村之前的事情,她俩大概不怎么记得清了,而且这么小的孩子,实在不能对她们做太多要求。

罗红凤为了两个女儿好,并不怎么跟她们说从前的事,跟这俩小屁孩还能说什么?说她们的爷爷­奶­­奶­不疼爱她们?还是说她们的爸爸为了不用支付抚养费,直接就放弃了她俩的抚养权?

罗蒙还没来得及走过去,陈建华就已经在罗美玲跟前蹲下了。

“你­奶­­奶­看起来怎么样?”陈建华问罗美玲说。

“……”罗美玲不吱声。

“对你挺好吧?”陈建华又问。

“嗯。”幼儿园的小朋友都说她­奶­­奶­很好呢,还买了好多冰激凌给他们吃。

“你讨厌罗俊平吗?”陈建华突然又换了话题。

“讨厌!”罗美玲毫不犹豫地答道。

当初罗美慧和罗美玲两姐妹刚到村子里的时候,罗俊平就欺负过她们,还笑话他们没爸爸,后来罗文峰帮她们出头带着几个小孩把他给揍了,罗俊平找自家老爸告状无果,还挨了一顿臭骂,心里很是不平。

去年罗俊平的老爸罗景亮在罗蒙的建议下,在水牛镇上开了大排档,又得了他的面子,有镇上几个大人物发话罩着,生意做得一帆风顺,平时在家里没少对儿子耳提面命,叫他不要欺负罗美慧罗美玲她们。

大人越是这样,小孩心里就越是拗不过来,就这么给拧上了,直到现在,罗俊平每回见到罗美慧和罗美玲她们也不给好脸,时间久了,双方就这么相互讨厌上了。

“你们妈妈好像不太讨厌他。”陈建华煞有其事地说道。

“骗人。”罗美慧首先就不相信了,那小子那么欺负她们,妈妈还能不讨厌她?

“真的,刚刚她还说呢,罗俊平那孩子真勤快,一有空就到他爹妈摊位上去帮忙,上回她一个人提着一篮子菜走在路上,罗俊平还给她帮忙了呢。”

“……”罗美慧和罗美玲俩丫头都拉下了嘴角。

“你们妈妈还说呢,家里就两个闺女,没生儿子,见那小子又勤快又听话,也觉得挺招人疼……”陈建华娓娓道来,编得完全就跟真的似的。

“你胡说!”他还没说几句话,罗美慧就开始跳脚了。

“呜……你胡说……”罗美玲直接就哭了。

“呦,急什么啊,就跟你们开个玩笑。”陈建华这会儿又笑着凑过去替那个小丫头抹金豆子了。

“谁……嗝!谁要开玩笑?”

“你看看,我就开个玩笑,你俩就气成这样,你妈多讨厌你­奶­­奶­啊,你还说要跟她去买新衣服,还要去吃肯德基,你也是,刚刚还不吭声,是不是心里头其实也想跟着去?”陈建华这就开始敲打这俩丫头了。

“……”罗美玲有些心虚,现在她是真的觉得自己做错了,罗美慧也有些不安地低头抠起了自己的手指甲。就算家里的大人都不对她们说,姐妹俩多少还是有点知道的,她们妈妈不喜欢爷爷­奶­­奶­,也从来不跟他们来往。

“还站这儿­干­啥,赶紧跟妈妈道歉去。”

“妈妈……”ρi股后面一人挨了一巴掌,两个小姑娘就跟上了发条似的,一路往院子外面奔去。

“教育课上得不错啊。”等那俩丫头走远了,老周才悠悠地冒出一句,这回他可是全程围观。

“嘿。”陈建华笑了笑,也不说什么,直接装傻走开了。

“这小子藏得可真够深的。”罗蒙之前就替他姐打过陈建华的主意,后来看看,又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毕竟他们家管事的可就这么一个,别搞得最后好事没成不说,左膀右臂又给弄跑一个。

“藏什么?”肖树林不明就里。教育水平?这玩意儿有必要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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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5、最新更新

第二天上午,罗红凤分别把两个女儿送去学校以后,坐着牛车慢慢悠悠上了牛王庄,进四合院见罗蒙正跟几个人忙着泡枇杷酒,也洗了手过去帮忙。

泡枇杷酒要把洗过晾­干­的枇杷去掉头尾,再在枇杷皮上划几刀,罗红凤搬了一把小凳子坐在罗蒙边上,跟他们一起收拾枇杷,活儿差不多­干­完的时候,她对罗蒙说道:“下午你借我两个人呗。”

“谁啊?”罗蒙也猜她今天差不多要有动作了,坐以待毙不是他姐的风格啊。

“红霞嫂子,还有小柳。”罗红凤说。

“就两个?够不够啊?”罗蒙怕到时候场面乱起来,柳茹华兼顾不到,他姐会吃亏。

“够了,弄恁多­干­啥,又不是去拆房子。”罗红凤笑了,罗蒙这么说话,她听了心里头高兴,离婚怎么了,她还有兄弟给她撑腰呢。

其实昨天晚上罗红凤就想开了,她虽然婚姻不幸,但是自家父母兄弟都是好的,也愿意接受她再回到家里,还帮她照顾女儿,两个丫头在这边也是被当成心肝宝贝似的疼着,现在还入了族谱。

在罗蒙的帮助下,她这几年不仅把镇上的早餐店开得红火,自身也有了很大的变化,要是如今的她,再怎么样也不会像当年那么委屈自己,离开那个家庭,走到社会上,去哪里她都不犯怯,日子虽然说肯定不能过得像现在这么好,好歹也是活得下去的。

离婚的女人何其多,有几个能像她这么幸运?就算是没离婚的,也不是个个都比她现在过得顺心。她还有什么想不开的,人生在世,谁还不能遇到一点挫折,她现在都是两个孩子的妈了,还能叫这点小事将她难住?

“柳茹华,今天的工作早点安排好啊,下午陪我姐去一趟永青。”这时候罗蒙抬头刚好看到柳茹华拿个本子坐在走廊上算,一边算还一边掰手指呢,被老周这一喊,得,又得重头算起了。

“知道,她都跟我提过了。”柳茹华挥挥手,不耐烦地应了一句,又掰着手指重头开始算。

“那你手头的工作记得提前安排一下,别到时候叫他们找不着人。”牛王庄上所有的腌菜都是她一个人在管着呢,什么都不交代一走就是大半天那可不成。

“我办事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别打扰我,­干­活呢。”思路几次被打断,柳茹华­干­脆拿起东西,转身到食堂里头算着去了。

“啧,还真敢说,不知道三天两头出岔子的是谁?”

这柳茹华忽悠人­干­活挺有一手,她那边基本上都是女的,没事的时候就教教年轻的姑娘练练防狼把式,再替年老的阿姨大姐们算算命,跟下边的人打成一片,大伙儿愿意听她差遣,­干­起活来效率就高,而且一天忙活到晚,个个都还特别开心,也不知道她怎么做到的。

至于统筹规划的能力,嘿,那就别提了。反正老周现在只要一看到四眼仔苦着脸,他们家陈管事的皱着眉,就猜柳茹华是不是又惹什么麻烦了,基本上一猜一个准,牛王庄上就没有比她更不靠谱的管理人员了。

下午一点多钟,罗红凤和柳茹华牛红霞三人就出门了,刚到四点,柳茹华就回四合院了,据说罗红凤要在店面待到下课时间好去接女儿,牛红霞直接上牛棚那边挤牛­奶­去了。

“怎么样了?”就柳茹华一个回来了,老周只好追着她问。

“完胜!”柳茹华捋着袖子,上食堂里面找水喝,侯胖子见了,巴巴就给她送了一大碗荷叶茶出来,清清凉凉的,里头还加了蜂蜜呢。

“怎么完胜的?他们家老头老太太可都不是省油的灯。”罗蒙见柳茹华咕噜咕噜喝得带劲,转头就对侯胖子说道:“给我也来一碗。”

侯胖子看起来不是很乐意,不过这荷叶这水这蜂蜜都是老周家的,还真没有不让他喝的道理,只好进厨房给他也倒出来一碗。

“老头老太太?没有啊,我们直接去的水利局。”柳茹华喝完茶一抹嘴,说道。

“你们去水利局了?”罗蒙一听,顿时也来劲了,罗红凤这回够狠啊。

“可不是,红凤姐说了,高展鹏那怂货没啥了不起,就那一份工作还成,去他们家根本没用,她也不爱去。”

“那怎么弄的?人家不喊保安赶你们啊?”侯胖子这时候也问了。

“赶啊,这不是有我嘛,红霞嫂子也是好样的,那会儿乱起来,有个小保安,被她一下就给搡地上去了。”柳茹华说着哈哈笑了起来。

“你们这胆子可真够大的,万一人家报警咋办呢?”侯胖子很是为她们捏了一把汗,这一个个都虎不拉几的,咋都不知道害怕呢?

“没事,还有我呢,真要进去了,我肯定得去捞。”老周在这种时候总是显得特别可靠。

“嗨,不能,我们三个在路上都商量好了,见好就收,反正该说的也都说了,前前后后,总共也没待够一个钟头就走了。”她们可都是很有眼力劲的。

“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就完胜了?”说来说去,关键部分还没说明白呢。

“那时候我们不是去找高展鹏吗,那孙子提前就听到信儿了,想躲,没躲过去,总共就那么几个办公室,挨个找也给他找出来了,有个家伙大概是看他不顺眼,还偷偷给我们打眼­色­呢,哈哈!”

柳茹华正说着,侯胖子又给她端了一盘麻子上来:“一会儿就吃饭了,少吃几个。”

这家伙一边吃着麻子,一边说下午在永青那边的事情,口齿竟然还很清晰:“面对面就对质呗,你姐问他们现在为啥还要上水牛镇找美玲,当初离婚的时候不是都说清楚了,高展鹏就说自己不知道,让我们不要影响他工作,说他们那里是国家单位,没一会儿保安也进来了,场面一时间有点乱起来。”

“没吃亏吧?”罗蒙说着也拿了一个麻子吃,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给过侯胖子糯米粉,也不知道这家伙啥时候偷藏起来的。

“哪能啊?咱毕竟是女的,他们也不好下重手,有个保安还被推得摔了跟头,弄得红霞嫂子怪不好意思的,还一个劲儿跟人家道歉呢。”柳茹华说到这里又乐了。

“后来呢?”老周连忙又问了。

“后来啊,红凤姐就说了。”柳茹华咽下嘴里的麻子,清了清嗓子,学着罗红凤的口气说道:

“高展鹏我不管你知不知道这个事,反正你要是不让我们母女三个过上消停日子,你也甭想消停,往后你爹妈上一回水牛镇,我就来这里找你一回,该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吧。”

“那高展鹏当时什么反应啊?”老周说着,把盘子里最后一颗麻子拿起来放到自己嘴里,有些时候没吃麻子了,这会儿吃几个,还真是怪香。

“呲,高展鹏脸都白了,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吓的,他们领导当时也出来看了一下,反正没给什么好脸­色­,等我们走了以后,他指定得挨批。”柳茹华手一伸,啥也没碰到,低头往盘子里一看,就只剩下一点粉末子了,于是问侯胖子说:“胖子,麻子还有没有了?”

“我再去给你做。”胖子二话不说就往厨房去了。

“多做三人份啊。”老周在后头喊道。他自己是吃得差不多了,肖树林跟猴娃子还没吃呢,肖树林很喜欢吃糯米做的点心,汤圆麻子他都爱吃,最起码也得给他备个两人份。

等一会儿肖树林和猴娃子回到四合院,老周高高兴兴就端着麻团荷叶茶上去了,父子三人坐在院子里一边吃麻团一边喝茶,就当是饭前甜点了。

见猴娃子和肖树林两人吃得开心,老周决定暂时就不追究侯胖子私藏糯米粉私自给柳茹华开小灶的事情了,反正光吃也吃不了多少,只要有个度别太过分就行了,牛王庄能有今天的人气,侯胖子也算是劳苦功高。

经过这件事情之后,高家那边就再也没有人上水牛镇找过罗美玲罗美慧两姐妹了。有过了没多长时间,罗蒙他们大概也就知道永青那老太太为什么要来找罗美玲了。

原来外面现在竟然有人传话说,罗美慧和罗美玲这两姐妹将来很有可能会继承他们舅舅的牛王庄,那肖罗平毕竟是领养的,再亲也亲不过亲外甥女,何况他还姓肖呢,根本就不姓罗,没见罗美慧和罗美玲两姐妹现在都上他们罗家的族谱了吗?

那永青的老太太听人家说了这些话,肯定是心动了,想着趁这两个丫头还小的时候,多跟她们走动走动,她们要是肯认了她这个­奶­­奶­,将来她俩发达了,她这个做­奶­­奶­的,多少也能跟着沾点好处。

罗美慧当时离开他们家的时候,年纪已经有点大了,罗美玲那时候还是个­奶­娃娃呢,对家里的事情不可能会有什么印象,加上幼儿园管得又宽松,从她那里下手自然是再合适不过了。

至于这老太太做这些事情之前,到底跟没跟家里头的人商量过,那外人就不知道了,反正被罗红凤闹了那一回之后,她也没敢再上水牛镇。

在他们这种小地方,捧个铁饭碗那就是一辈子的着落,他儿子自打大学毕业以后,就一直在单位里待着,也没做过别的事,这回真的要是被罗红凤把他的工作给搅和了,那他将来要靠什么养家?用他们的话来说,那就是整个前途都毁了。

罗蒙倒是真没想到外面的人竟然会这么说他们家的事,特别是猴娃子的这个姓氏,还能被人给编排上这么一出。

不过好在自家人都没这么想,罗老汉刘春兰也都是正经把猴娃子当孙子疼的,罗红凤最近在镇上听到一点风声,也都跟人说这是没有的事,叫他们别乱说,对孩子不好,她也是生怕罗美玲罗美慧听多了这种话受影响,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想了想,决定以后就不把她们成天往牛王庄上带了,起码要叫她们分得清哪边是自己家,哪边是舅舅家。

对于罗红凤的做法,罗蒙也默认了,他知道自己姐姐骨子里也是个要强的人,别人那么说她们母女三个,她心里肯定也不太好受。

至于这些传言里的另外一个主角猴娃子,他倒是没受什么影响,到目前为止,还没人当面说他不是老周亲生的,更不敢在他的姓氏上面做文章,毕竟姓肖的可不是什么善茬。

万一几句玩笑话下来,这孩子要是觉得自己受了委屈,上打铁铺去告上一状,这些人就得吃不了兜着走。肖老大才不管他们是不是在开玩笑,谁吃饱了撑着竟然敢跟他孙子开这种玩笑?不想在水牛镇上混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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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四月,天气一天一天变得温暖潮湿起来,今年的雨水比去年足,几场雨下来,农户们纷纷都把眉头舒展开来了。

虽然说他们村现在有了水库,一般情况下也不用担心地里的庄稼会旱死,但是挑水浇地实在太累,要是天气不旱,山上的泉水直接就能沿着水沟流到田头了,哪里用得着像去年那样,一担一担一车一车地从水库那边挑水运水。

这天气一暖和起来,蚊虫蛇蚁的活动也就跟着频繁起来了,四月过后就是五月,传统上五月又称毒月,这个月的上中下旬,每逢五逢六逢七都被称为毒日,端午节便是这九毒日之首。

这个季节天气多变,人们就容易生病,最常见的就是上火,秋冬时节不注意养生的,这时候也容易得温病。

在白老先生的帮助下,林阔终于用他在牛王庄种植的草药凑足了一个药方——五月汤。

这帖药是由白老先生提供的药方,主要的作用就是破毒祛邪,药­性­比较温和,有降火的作用,但是也不会太寒,老人小孩都能喝,只要不过量,基本上不会对身体产生什么副作用。

价格是十五块钱一帖,老周刚听说的时候觉得有点太便宜,毕竟药材不好种啊,看林阔成天上山下山的也挺不容易。等他真正见到了实物,又觉得略显坑爹,药包一打开,映入眼帘的就是那么稀稀拉拉的几片药材,他们这一帖药,比人家的半帖药还显得娇小秀气些。

“就这点,能有药效吗?”老周有点担心,别到时候把他们牛王庄的招牌给砸了。

“白老先生说是够了,我看也不用太多,毕竟是药嘛,又没看诊,人家什么情况咱也不知道,别到时候给吃坏了。”林阔坐在凳子上搓着手,忙活了这么久,头一回卖药,他的心情也是有些忐忑的,一会儿怕没效果,卖着卖着买卖就黄了,一会儿又怕被不对症的病人买去吃了,到时候吃坏了打上门来怎么办?

“他这么说,应该就错不了。”

老周现在对白老头相当信服,不服不行啊,看老常就知道了,刚住进打铁铺的时候,那老头虽然没表现得愁云惨雾凄凄惨惨,但多少也有点视死如归的意思,如今你看他咋样,活得那叫一个滋润。

“我也这么想的,那我一会儿去一趟村里,叫他们明天就上架吧。”林阔说道。

“成,记得把注意事项写清楚了,写在最上边,用大字。”毕竟是药材啊,老周也怕出事故。

“放心吧。”林阔点点头,又对老周说:“白老先生说咱山上的药材不错,往后可能要从我们这里拿一些。”

“这样,往后咱山上种了多少药,收回来到四合院这边统一入库,白老先生要用药材的话,让他到四合院来拿,货款就打到林会计那边,到时候你那份,我让她每个月汇总一次,打到你账上。”信任归信任,该有的章程还得有。

“入库的时候找陈管事的?”老周好像不太喜欢把所有的­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上,四合院这些仓房所有的钥匙都有的,整个牛王庄就他一个,剩下的,谁管哪个区域,就给哪个仓房的钥匙。

“对,仓房还有空呢,我让他安排几个人专门打扫一间出来,大概放药材也要不了那么大地方,另外你还需要什么柜子桌子的,开张单出来,到时候切药抓药的,也在这个仓房里边隔出一块地方就行了。”

“药柜肯定得打,炮制草药的家伙什也得跟上,你看是先弄一部分够用就好,还是一步到位?”就算不用什么先进设备,光是那些大药柜,打下来也得不少钱。

“趁这一次都弄了吧。”老周最近收入不错,打柜子那点钱他还是拿得出来的。

“那我一会儿就联系甘师傅。”

“哦,你让他买木材的时候顺便帮咱问问,有便宜柴火没有,我们这边可以开车过去啦,要是价钱合适,我们自己砍自己晒也行。”

他们这院子烧柴还挺快,老周最近经过自家柴堆的时候,就觉得它不如从前高大了,这会儿要是有便宜的,他就趁早多备点,毕竟便宜货也不是天天都能买到的,早做准备总没错。

第二天上午,老周家的五月汤上架了,这东西毕竟是药,没事谁会争着抢着买药吃呢?于是生意也就那样了,不温不火的,头一天卖了七帖,林阔已经挺高兴了,真要叫他自己拿出去外边卖,哪里这么快就能开张。

当初他上牛王庄种药材,本来是冲着老周愿意出钱出地方,没想到现在竟然还能有这种东风可以借。一想到以后种出来的药可能都不愁卖了,林阔就觉得自己整个前途顿时就光明了,以后他啥都不用想,每天只要一门心思照顾药草学习药理就行了。

五月汤不不温不火地卖了一些日子,连老周都以为他们家的药材生意将来大概也就是这样了。其实这样也不算坏,他们牛王庄一年到头总共才能种多少药草,生意再红火,没东西卖有啥用啊?

没想到没过多久,就有一对中年夫­妇­和一个年轻女人带着小孩找过来了,他们听赵冬玲说这里有个老中医,就带孩子过来看看。

看着这风尘仆仆的一家人,老周有些犯难了,白老先生那也是有点架子的,这家人也没先打个电话什么的,就这么冒冒失失地找过来了,最后能不能看得成病,那还真有点难说。

人家毕竟是远道而来,老周这会儿刚好就在四合院,手头上也没什么事,就招呼他们坐了一会儿,喝点茶歇歇,顺便说道说道。

几句话下来,老周也弄明白了,这对中年夫­妇­是爷爷­奶­­奶­,年轻一点那个女人是妈妈,他们家小孩今年还不到五岁,两条腿上长了好几个恶疮,都说是从胎里带出来的毒素,中医西医看了不少,也有好一点的时候,但就是不断根。

前些时候他妈妈见老周家在卖五月汤,看上面写了能破毒祛邪,药­性­比较温和,老人小孩只要不过量,一般也不会有副作。她想着这个季节正是儿子病情恶化的时候,买一贴喝喝看,要是能稍微抑制一下病情也是好的,没效果她也认了,牛王庄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一直都是相当实在相当靠谱的,总不至于把他儿子的身体给吃坏了。

可就是这么一帖药下去,没两天,她就发现自己儿子腿上有几个恶疮竟然开始结痂了,喊了家里其他人过来看,大伙儿都说这是好转了。原本打算再买几帖药来吃,但是想想自己儿子毕竟年纪太小,怕乱吃药的话会出问题。

她问赵冬玲这个药方是谁开的,他们这边是不是有医术好的中医?赵冬玲大概知道牛王庄上有个老中医,听她姐夫说,最近好像出远门了,到底什么时候回来,那就谁也说不清了,白老先生隔三差五就往外头跑,他又是一个人无牵无挂的,啥时候走啥时候回来跟谁也不用交代。

这家人一合计,既然他早晚会回牛王庄,­干­脆他们就上牛王庄等着好了,孩子的爸爸要上班走不开,家里两个老人倒是没什么事,又不放心儿媳­妇­一个人带着孙子出远门,于是就跟着一起来了。

听他们说完来龙去脉,老周现在也是当爸的人了,能理解他们的心情,他家猴娃子的心脏就有点毛病,虽然前些时候去市里复诊,医生也说没有大碍,有自发­性­闭合的表现,身体各方面都挺好,暂时可以不用考虑手术。

让白老先生又看了一次,白老先生也说他们家猴娃子身体好得很,让他俩别瞎­操­心,但罗蒙和肖树林都还是不能完全放心,练武什么的,也就是在家里比划比划,让他去跟罗美慧罗美玲似的挥汗如雨,那是说什么都不敢的。

人家千里迢迢的来一次也不容易,刚好老周手里头就有白老先生的号码,于是他就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他还以为自己很有可能会碰壁,没想到电话一打过去,白老先生竟然出奇地好说话。

“哦,腿上有恶疮啊,不是什么大问题,你跟他们说我后天就回去了。”电话中白老先生的声音透着几分轻快,心情貌似很不错的样子。

“行。”罗蒙摸摸鼻子,得,是他小人之心了。

“对了,你在打铁铺那边还有空房吧?往后找我看病的人要是多了,一个个的都往牛王庄跑也不是事儿,­干­脆在打铁铺那边租一间,那边清净。”白老先生又说。

“你是打算?”老周敏锐地嗅到了一丝异样,白老头这话有问题啊,从前他都是跑外头给人看病,这回是怎么回事?打算在打铁铺坐诊了?

“嗨,年纪大了,跑不动了,这些日子把外头的事情整理整理,现在差不多可以退休养老了。”当然,养老的过程中要是还能在家里看看病收收钱,那就更好了。

“那成,要不我跟林阔说一声,让他先过去帮你打扫打扫?”林阔这不是要跟白老先生学东西嘛,给个拍马屁的机会,他指定乐意。

“行啊,你就让他先去打扫一下。”白老先生也不客气。

老周挂上电话,跟等在院子里的这家人说了白老先生后天就回来,让他们留下电话号码,到时候他老人家什么时候能看诊了,再给他们打电话,至于这两天的住宿,他们还得去镇上,帮忙归帮忙,老周可没打算把他们家工舍当客房使。

这家人留下电话,高高兴兴地到镇上找旅馆去了,满怀期待地等着两天后的这一次看诊。

白老先生这会儿也很高兴,他笑眯眯挂了电话,摇头叹气自言自语道:“唉,年纪大了,要重起炉灶也不容易啊,不过网店这玩意儿还真好使,这才几天,啧啧,真够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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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白老先生果然回到了水牛镇上,他当天就住进了打铁铺那边的一间小屋,林阔帮他所做的准备可不仅只是打扫而已,连桌椅板凳床铺柜子都帮他置办好了,锅碗瓢盆也买了一些,冰箱洗衣机都没落下,基本上拎包即可入住。

当然他的这番功夫也没有白费,白老先生回来以后看了屋子甚是高兴,让他以后碰到什么不懂的,尽管去找他,平时没事的时候也可以多去打铁铺坐坐,自己给人看诊的时候,他就在旁边慢慢学着。

然后白老先生给镇上正等着他的那一家子人打了个电话,一个钟头这家人也来到了打铁铺,让白老先生看了他们家小孩的情况。

这孩子年纪小小的,身体有些瘦弱,两条小腿上长了许多让人倒胃口的恶疮,四五岁的孩子,他自己难受不说,眼看着就要读书了,以他现在这个情况,很难不被同学排挤嘲笑。

白老先生查看了这个孩子的两条小腿,号了脉,又问了一些其他情况,然后拿过桌上的一个本子,低头开起了药方。

“大夫,我孙子这腿看得好吧?”孩子的­奶­­奶­见白老先生也不说什么,心里就有点忐忑。

“没事,孩子小,我就不下重药了,慢慢调养吧,这几帖药你们先让他吃了,这回肯定得好,等下回再反复,你们再带他过来,最多不过三次,基本上就可以断根了。”白老先头也不抬地说道。

“还得三回啊?”孩子­奶­­奶­一听,又有点犯愁了。

“运气好的话,再来一次就够了。”白老先生淡淡地说道,他是见惯了生死的,这孩子这点小问题,在他眼里实在不算什么大事。

“大夫啊,我这孙子生出来身体就弱,您医术好,好好帮他瞧瞧,这腿治好了,身体这底子也给他补补。”孩子的爷爷也在一旁说道。

“是,身体是弱了点,要叫他多做些锻炼,多晒晒太阳。”白老先生点点头。

“是是,以后叫他多出去走走,嗨,住城里就是这点不好,也没几个地方好去的,孩子就成天待在家里。”孩子的爷爷连忙应道:“那您说,要给他补身的话,吃点啥好呢?”

“这么大点的孩子,可不能乱补。”白老先生停下手里的钢笔,抬头看向这家人。

“这个我们也知道,所以这不是才找您问嘛。”孩子的­奶­­奶­也搭腔说。

“哦……”白老先生给手里的钢笔套上笔帽,转身对这家人说道:“这么说吧,你们是想给这孩子用点好的,不怕花钱,是吧?”

“哎,我们家情况其实也一般,我爸妈他们有点心急,大夫您还是按原来的方子开给我们吧。”孩子的母亲有点担心自己一家会被人当肥羊宰。

“大夫您别管她,真要有什么好药,您就给我们说说,吃得起吃不起,咱好歹先听听。”这个­奶­­奶­最心急了。

“别急,东西有没有,我还得先问问才知道。”白老先生说着就转头问一直默默坐在边上旁观的林阔:“咱山上的石蛙现在都大了吧?”

“还不是很大,老周说秋天才给抓。”这林阔也是个不客气的,白老先生上午才跟他说自己看诊的时候可以让他旁观,这家伙下午就来了。

“你们先等等。”白老先生跟那一家人打了声招呼,然后拿起手机去了后院。

“哎,罗蒙啊,我这边要两对石蛙,入药,得是老蛙。”

“老蛙?新蛙不行?”罗蒙一听要老蛙,心里就十分不舍得。

他们家山谷里的老蛙数量可不多,当初林阔从外地买回来的第一批石蛙,头一年过冬的时候就死了一大批,第二年过冬又死了一小批,现在活下来的都是­精­锐,以后轻易死不了的,有它们在山谷里坐镇,自家山上的小石蛙才不会轻易被水蛇等野物祸害。

“新蛙也行啊,不过这药­性­指定得打个折扣,价格你怎么说?”

“三两左右的新蛙,一只三百。”

“四两的四百?”

“嘿,四两的六百。”

“你小子行,就这么定了。”

白老头哼哼着挂上了电话,回屋又在自己那把椅子上坐下,问屋里那一家人说:“牛王庄听说过吧?”

“听说过。”他们可不就是喝了老周家卖的那个五月汤,才千里迢迢跑这里来寻医的。

“之前你们吃的那个五月汤吧,就是他那山上种出来的草药。这回你们家这孩子,吃几只石蛙倒是合适,他们家山上的溪沟里就养了一些,总共也没多少,三两重的,一只五百,你们看怎么样?”转脸就给他们加了二百,这老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的。

“那得吃几只才够?”孩子的母亲问道,五百块钱一只,他们吃倒是吃得起。

“隔天吃一只,三只就差不多了。”

“我倒是听说过石蛙能化疮,他那里的石蛙要是真的有那么好,叫孩子多吃几只我们也舍得。”孩子的爷爷说。

“三只我看是够了,过犹不及,慢慢来,这回先让他吃三只,等明年后年,最好是在他这腿最容易反复的时节,再给他吃一两回,基本上也就好了。”白老先生说着撕了刚刚写的那张药方,又重新在空白的纸张上写了起来,加了石蛙,刚刚开的药方就不对了。

刚好林阔晚一点还得去山谷里喂石蛙,顺便让他抓一只回来,还有那些草药,也让他拿着药方到牛王庄去抓,牛王庄上没有的几样药材,白老先生之前住过的那一间小屋里头就有,这会儿还没来得及搬过来呢。

等再过几天,白老先生之前联系好的一些药材就该到了,几十样药材分别从好几个地方发过来,天南海北哪里的都有,有一些,甚至还是某个山区老农用邮政包裹给他寄过来的。这老头一辈子跑过不少地方,每到一个地方,他最关注的就是药材,大几十年积累下来,也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林阔离开以后,白老先生就跟这家人细细说了这个石蛙拿回去以后要怎么加工,吃药这几天又要注意些什么,然后就让他们先回去了,说等一会儿药材准备好了,会让人送去他们现在住的旅馆。

对于白老先生,这家人倒也能放心,他们家孩子的药材加诊金不到两千块,人家应该还不至于骗他们的,于是很­干­脆地先付了钱,回旅馆等林阔给他们送药去了。

林阔给人跑腿跑得还挺愉快,他这边能帮上点忙,那边问白老先生问题的时候,老头也会显得格外耐心些。当天傍晚林阔就把一只石蛙和所有的药材给他们送过去了,剩下的两只石蛙,等他们哪天要吃的时候,他当天再抓了送过去。

这家人当天就到菜市场旁边的一家店里买了个砂锅,又向他们住着的那家旅馆的老板娘借了一个小炉,还从他们家匀了几个煤球过来,按照白老先生教他们的,给他们孙子熬药汤。

三只石蛙加上几帖药吃下去,前后也就不到一个星期的功夫,那孩子的两条小腿,一天一天看着就好了,原来特别顽固的几个恶疮,也一天天变得­干­硬然后结痂,而且小孩的气­色­还特别好,爷爷­奶­­奶­和他母亲都感到喜出望外,直说这回这个钱花得值。

不仅他们一家高兴,连他们住着的那旅馆的老板一家也跟着高兴,水牛镇毕竟是小地方,这两年虽然说外地人来得多了,但怎么也不像外面的大城市那样人来人往,这回突然来了这么一家子,说是带小孩子来看病的,那旅馆老板老板娘两口子,平时也没少帮衬他们,听说牛王庄的石蛙把人家娃娃腿上的恶疮都给治好了,他们心里也觉得倍儿骄傲。

这些药和石蛙吃完以后,这家人又带着自家孩子上了一回打铁铺,白老先生给他看了看,说是差不多了,然后又给开了一个药方,让他们回去以后再吃几天。

这家人上牛王庄找林阔抓了药,然后就高高兴兴收拾东西回去了,老爷子老太太心里边高兴,又因为之前自家孙子腿上那几个恶疮没少听闲话,这回他们家孙子的腿好了,他们就生怕别人不知道,跟自家的那些街坊邻居亲朋好友都没少宣传,说这回看的那个老中医多么多么了不得,他们那地方的药材多么多么好,瞧瞧他们家孙子那腿给治得,没几天就落痂了,以后都不用担心会反复,人家老中医说了,不是什么大问题,没啥好担心的。

这些话一传开,很快就有人找他们家的人打听了,虽然大伙儿都觉得他们家老爷子老太太那话有点吹嘘的成分,可毕竟他们家孙子那腿确实是给治好了,前后总共没几天时间,听说还没花多少钱。

有人向他们打听了白老先生的地址,也找了过去,至于白老先生的电话,先前那家人也是不知道的,林阔的电话他们倒是留了,打电话过去,对方跟他们说直接过去就是了,通常下午的时候白老先生都在打铁铺待着。

经过上回那孩子的事,白老先生在镇上也有了一些名气,之前他们虽然已经在这边帮老常治过病了,但是老常因为很少跟水牛镇上的人接触,所以也没怎么给他做宣传。

这回名声一传开,马上又有人说他是卜一卦的师傅,顿时那身份又被人抬高了几分,时常也有人上打铁铺找他看病了,虽说都是水牛镇上的普通人家,老头他也不好下快刀狠宰,但好歹也算是有些收入了。

就白老头个人来说,给人看病开药这事,既是他的职业,也是他的爱好,打铁铺上的人养鸽子的养鸽子,种地的种地,他既不喜欢养鸽子也不喜欢种地,更不喜欢跟老常下棋,他就喜欢给人看病。

有病看有钱赚,没事的时候再上网跟人交流交流心得,吹吹牛吵吵架,白老先生的日子过得相当舒心。

这天早上,白老先生和院子里几个老光棍一块儿坐牛车到镇上去吃早饭,叫了两个包子一碗牛­奶­粥一叠小菜,一边吃着,一边还跟崔老头他们商量着今天要不要去牛王庄蹭饭。

这也是他们最近常­干­的事儿,在镇上吃完早饭以后,坐牛车去牛王庄,帮老周­干­半天活儿,摘摘泡儿刺草莓什么的,趁着他们家大狗小狗不注意的时候,还能偷偷吃两个,中午就在牛王庄吃饭,吃饱了再回他们打铁铺,然后晒鸽粮的晒鸽粮,扫鸽笼的扫鸽笼,给人看病的给人看病。

“这位大姐,跟您打听个事儿,听说你们这里有个叫打铁铺的地方,那儿有个专门给人看恶疮的是吧?”这时候,楼下一桌客人站起来到外面柜台结账的时候,问收钱那位­妇­人道。

“哦,你们是来看恶疮的啊?对,就在打铁铺,不过你们最好还是在下午的时候过去,上午他一般不在家。”那­妇­人利落地收钱找钱,笑盈盈回答说。

“专门给人看恶疮的。”

“专门给人看恶疮的。”

“专门……”

“……”

白老先生左手抓着调羹,右手抓着筷子,坐那儿半天没动弹,他们说谁是专门给人看恶疮的?

“今天我就在牛王庄,不回打铁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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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来找白老爷子看恶疮的人还挺多,牛王庄上的石蛙也消耗得比较快。听说白老头三百块钱一只从老周那儿买石蛙,原本磨拳搽掌打算在今年夏末秋初的时候从老周那儿买石蛙吃的众人便都偃旗息鼓了。

只有侯胖子除外,因为老周还差他两对石蛙,不需要自己掏钱买,实话说,就算是要自己掏钱又怎么样?他指定也是要弄两只过来尝尝的。

这天傍晚吃完饭,老周给刘勇辉夫妻搭把手,继续当天未完成的­精­油提炼工作,肖树林没什么事,就带猴娃子去打铁铺找老常下棋。今天的赌资是一小篮草莓,时间进入五月份,牛王庄上小溪边的草莓地里,也开始陆陆续续有草莓成熟了,虽然不是很多,每天多少也能摘一些。

猴娃子的象棋是老常教出来的,罗蒙和肖树林都不敢跟他玩,怕一个不小心输惨了,破灭了他们作为父亲的高大形象,这一天也一样,猴娃子跟老常在院子里下棋,肖树林站在一旁看着,不时跟肖老大阿芸婶他们说几句话。

“吧嗒嗒嗒……”这时候,罗兴佑骑着三轮摩托车进了院子。

“兴佑啊,这会儿怎么过来了呢?”李海梁的媳­妇­蓝燕扬声和他打招呼。

“刚刚去发货,说是有个你们这边的快递,顺便就给捎上来了。”大湾村离镇上不算近,他们这一带从前要是有快递过来,都是自己到镇上提的,自打罗兴佑开始做网店以后就方便多了,他发货的时候要是见到自己村里的快件,都会顺便捎回来。

“谁的啊?”蓝燕问道。

“白老先生,他这会儿在不,要不你们帮忙递一下?”罗兴佑忙活了一天,到现在还没吃完饭呢,想早点儿回家。

“他在家,可能是在后院呢,我帮你喊喊。”蓝燕说着就站在白老头家门口喊了起来:“白叔,有你快递。”

“快递啊,这么快就到了?”白老头闻声,穿着一双拖鞋吧嗒吧嗒就出来了,挽着裤腿,两只脚上都是水,像是刚刚从浴室冲完澡出来的。

“啥呀这是,这么大一箱?”罗兴佑说着把三路车后面那只箱子给他搬进屋。

“嗨,没啥要紧东西。”白老头摆摆手,笑容满面地问罗兴佑说:“你还没吃晚饭吧?要不要在我这里吃一点?”

“不用不用,家里媳­妇­等着呢。”罗兴佑推辞了几句,骑上三轮车又走了。

“白叔,这里边装的啥呀?你也学人家搞网购啊?”一起在打铁铺这个院子里住了一阵子,蓝燕他们都知道这白老头还挺时髦,一把年纪了还学人家低头族,成天拿个智能手机玩得那叫一个溜。

“一点旧东西,我说丢了算了,那边的徒弟硬是要给我快递过来,又不能吃又不能穿的也没啥用处,浪费邮费嘛这不是。”

白老头说着,利落地从桌上抓起一串钥匙,挑了一把尖的,几下划开了箱子外面的透明胶,露出里面红红黄黄的锦旗,把这些锦旗拿开放到桌面上,就看到箱子下面摆放着好多个形状各异的奖杯。

“美娟啊,你快来看,咱白叔这里好多锦旗奖杯啊!”

艾美娟是孙林木媳­妇­,原本就长得黑黑瘦瘦的,嫁给孙林木以后,又经常到坡上帮他侍弄地里那些红薯,经常晒太阳,所以现在还是黑,不过黑得还挺好看,明眸皓齿,皮肤细腻,­性­格跟孙林木有点像,话不多,两口子成天安安静静的,一块儿­干­活一块儿吃饭,日子过得也挺温馨。

蓝燕和李海梁夫妻俩­性­格外向些,又因为跟孙林木他们差不多年纪,之前还跟孙林木合租过一间屋子,现在两家人走得还挺近。

蓝燕这一嗓子,院子里除了老常和猴娃子,基本上都到白老头屋里瞧热闹去了,把他那些锦旗奖杯一样一样稀罕了个遍。

“咋都这么多奖杯呢你们?老燕子家也是,你家也是,老常那儿也是,咱屋里空荡荡的,下回都不好意思叫你们进去坐了?”马家老爷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成了落后分子。

“嗨,我那个就是玩儿,他俩一个保家卫国,一个悬壶济世,咱跟他们没得比啊。”老燕子哈哈笑道。

“不敢当不敢当,咱就是个俗人,说什么悬壶济世,哎呀,老头我钻研医术数几十年,虽不敢说妙手回春,却也已经算得上是略窥门径,如今却被人说成是专治恶疮,哎……”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是有限的,若想给自己正名,白老先生还得依靠群众的力量。

“那是夸你医术好呢,连恶疮都治得好。”肖老大咧咧嘴,颇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树林啊,你来帮你白叔把这些锦旗挂墙上去。”

“哎,不用麻烦了,放着就行,挂它们做什么?”

“放下面也没­干­啥呀,挂墙上还能挡挡灰呢,瞧你这墙上空荡荡的,把这些锦旗挂上,再把这些奖杯摆上,整得热闹点。”

“对对,都给它们挂起来。”一时间大伙儿七手八脚就忙活开了,这一大箱子锦旗奖杯数量还真不少,白老头这间小屋前厅的墙壁上差不多都被挂满了,奖杯没地方摆,肖树林就从他老子家拿了几块木板出来,临时给他钉了个架子,就固定在最显眼的地方,进屋就能看到上面摆着的一排排明晃晃的奖杯。

此时北方某市。

“你师父这是咋的了,让你寄那些东西弄啥?”

“他老人家不说,我咋能知道呢?”

“他以前不是不喜欢这些个东西?”

“是不喜欢,也不爱参加行内组织的活动,他说要奖杯,我找了找,又没几个,只好从自己这边给他挪了几个凑数。”

“……”

咳咳,再回到水牛镇。

自打白老头把自家客厅装扮了一番以后,来找他看病的人,每每进到这个客厅,脸上的神情顿时都要比平时更加庄重几分,掏钱也更爽快了,白老头的心情又慢慢好了起来。

“大姐,听说你们这儿有个叫打铁铺的地方,那里是不是有个专门给人治恶疮的?”

“是啊,他一般下午都在家,你直接找过去就成。”

“灵不灵啊?我这也是老毛病了,来来回回折腾了好些年,花了不少冤枉钱。”

“咋不灵啊?都说一帖就能见效。”

“那么厉害?”

“可不是,人家还得过好多奖呢,你一会儿去了就知道了,墙上那锦旗多得,挂都挂不下。”

不久之后,又有不少人听说了,彤城市的水牛镇上,有个叫打铁铺的地方,那里住着个老头,治恶疮最厉害,一帖就能见效,家里还挂了许多锦旗呢,奖杯都摆了一架子……

牛王庄上,当地里的稻苗长到足够壮实的时候,老周又带人往里边放了一批蟹苗,去年秋天牛王庄上留了不少种蟹,罗蒙原本是打算自己着手研究蟹苗的培养。

不过那段时间他除了每天要上山喂猴子,还要关心上水村那边的蘑菇种植和四合院这边的一些杂务,对于蟹苗的培养就有点兼顾不过来,当时牛王庄上也没有其他好的人选,四眼仔说他想试试,罗蒙就让他去弄了。

他原本也没抱多大希望,对四眼仔的要求也低得很,弄不出蟹苗没关系,别把他这些种蟹折腾死了就成,蟹苗今年出不来,明年还可以接着研究。

四眼仔倒是磨拳搽掌­干­劲十足,他说修培养池要用地,罗蒙看了看,自己之前种下去的那些山核桃苗和碧根果苗榛子树苗差不多都可以移植了,­干­脆都给它们移到山上去,开心果苗还差些时候,罗蒙打算等它们长得更壮实一点再考虑移植的事。

这些树苗移开,地方就腾出来了,为了排水方便,培养池不是挖出来的,而是在原地往上修出来的,大约也就一米二的高度,上面还架了大棚保温,冬季最冷的时候,还在外面盖了草帘子。

四眼仔让人把这个池子隔成好几块,分别用来培养不同阶段的蟹苗,其中在种蟹的交配期和蟹苗长到大眼幼体以前的阶段都需要用海水,老周跟那几个给段老板他们拉货的司机商量了一下,以相对低廉的价格,让他们帮忙捎带了一些海水上牛王庄。

之后老周就没怎么管了,最多就是偶尔过去放一点灵泉水,肖树林倒是经常会过去看看。

没想到还真被他给鼓捣出来一些蟹苗,虽然说因为缺乏经验,过程中还是死了大半,但好歹也算是弄出蟹苗来了,今年春天都被放到稻田里头去了,老周看了看觉得数量好像还不大够,就又打电话订购了一批。

经过这件事,老周不得不承认,年轻人确实是有­干­劲,之后几个三高的学生通过眼镜仔和胖子大个他们打听,看牛王庄上今年还收不收长工,老周也点头了,打算选几个苗子出来好好培养。

另外林阔那边也跟老周打了招呼,说他一个人有点忙不过来,需要一两个帮手,老周答应等六月份今年的毕业生上山的时候,到时候给他挑两个好的。

今年牛王庄上缩减了莲藕的种植面积,种了更多水稻,其中大部分为粳米,小部分是糯米,罗老汉那边依旧全都种糯米。从前他们这里的人不喜欢种糯米,是因为糯米产量低,一年只能种一季,现在牛王庄上反正一年也只种一季稻子,糯米的价格好,种糯米的效益相对就高些。

村子里倒是有人种两季的,因为吴占芳在村里收籼米,价格也不错,辛苦一点多种一季,也能多赚一些钱。

今年村子里种莲藕的人也不少,无论是藕田还是稻田,都养了不少泥鳅,为了给田里的泥鳅提供饲料,现在大湾村的人几乎家家户户都养蚯蚓。

大伙儿随便在自家院子里挖个坑,填点底料进去,再从牛王庄上引了蚯蚓种,平时有事没事往上面丢点菜梆子烂番茄什么的,家里养了­鸡­鸭的,就还得在边上围个栅栏,不然蚯蚓还没长成,就都被­鸡­鸭给吃完了。

田螺倒是没人养,大概是因为田螺这东西价格不太能卖得上去的关系,老周想着自家地里那些螃蟹吃田螺挺厉害,肖树林水库里养的那些田螺,卖都不够的,不过这牛王庄上暂时也没地儿养田螺了,老周想了想,就往镇上的小溪里放了几十斤田螺苗下去,第一年先探探路,看夏秋的时候能不能多少收些田螺回来,行得通的话,以后再继续放,不行就只好算了。

这一年春天水牛镇上往小溪里放这个苗那个苗的人还不少,王大胜那暴发户还想往里头倒一盆甲鱼苗,被大伙儿齐心协力给拦下来了,那一盆甲鱼放下去,溪里头的小鱼小虾还能有活路吗?

说到王大胜,这老小子最近又在打牛王庄的主意了。

“你说你这地方总共也就这么大,每个月都有好些小牛出生吧,你自己养得过来?”

“目前还成。”老周蹲在溪边的一块石头上,把手里的几颗草莓放在溪水里过了过,就一颗一颗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那往后呢,总得想个办法吧?卖去­肉­牛养殖场你又不乐意。”王大胜也想摘两个草莓吃,无奈不远处的三毛正炯炯有神地盯着他,只好放弃了,这三毛最近给自己找了个兼职,专门给老周家看草莓地,除了一日三餐,老周每天还能给它一些草莓和狗饼­干­当零嘴。

“你就说你想­干­啥吧。”老周才不相信这家伙没事会替他担心牛王庄上这些小牛的去向呢。

“我就是想啊,你这里的水牛要是养不了,给我们村的人借几头,到时候他们喂牛挤牛­奶­,你就只管收货就行了。”王大胜说道。

“……”老周不说话了,这种模式他不是没想过,只是让别人帮他养牛的话,就怕最后这个质量关会把不住,不过要是全靠牛王庄,他这个规模就得受限制,而且越来越多的小牛,以后的去处也很成问题。

“那个,草莓给我两个。”见老周不吱声,王大胜也不逼他,伸手从他那里要了两个草莓过来吃,不远处的三毛看到这一幕,没动弹。

“每头母牛要三千斤大米作抵押,而且以后生出来的小牛我要回收,这些牛老了以后也得回牛王庄。”半晌之后,老周终于做出了决定。

“小牛要回收可以,不过你多少也得给一点补偿吧,怀一胎小牛也得九个多月呢。”王大胜为自家老乡争取利益。

“母牛怀孕的前面三四个月还是可以产­奶­,每头小牛的价格,水牛­奶­的价格,还有一些养殖规范,我到时候都会写在合约上,你先拿回去给你们王家庄的人瞧瞧。”

这回的小母牛,老周打算就跟之前的小公牛一样,签订合约写清楚双方的义务和权利,要是想养他们牛王庄的水牛,就得按合约­操­作,要是不想养或者养得不好,双方都能随时提出解约,只要牛还活着,当初作为抵押的大米都全数退还。他们这边也会不定期出去抽查,要是发现有弄虚作假的,或者是­操­作严重不规范的,随时终止合作,严重的以后都不会再合作。

“三千斤大米,也是像之前那些公牛那么大?”真要是那么大的母水牛,可就不止是三千斤大米的价格了。

“没错,牛王庄养出来的牛犊好,­奶­质也更有保证。”他这边开出来的条件好,愿意养他们家水牛的人就多,相对的,他们就更有选择的余地,自家的水牛借给谁不借给谁,最后还不是他自己说了算?

“那行,你什么时候能把合同拟好?”

“明天早上,我送去你们家店里。”明早老周送猴娃子去幼儿园的时候,可以顺便过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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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罗蒙和纳茂成罗全贵他们几个就商量了一下这个事,大伙儿一致认为,水牛­奶­的回收价格可以暂时定死,牛犊的价格却不能,价格有高有低,才能让他们更­精­心地照顾小牛,从而保证下一批牛犊的质量。

老周想了想,确实也是这么个道理,不过最低价还是要给一个,叫他们心里有个底,照顾母牛和牛犊的时候也上心些。

“咱庄上刚停­奶­的母牛现在有多少?”老周问他们几个管理牛棚的。

“你要把怀仔的母牛借出去?”边大军一急,声音顿时就高了八度,那可是怀仔的母牛,外边一个,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呢,一大一小,才收人家三千斤大米做抵押,亏不亏啊?

“就算是这样,咱也得等个半年左右才有牛犊牛­奶­收,这种合作模式好不好,大伙儿也得等到那会儿才能看得到,真正要推广指定也得等到那会儿。”

“我寻思着,头一批咱就亏点,早点把这个模式搞起来,时间就是金钱嘛,眼看着下边那些小母牛一天天大了,有几头现在都可以配种了吧?这要是再等上一二年,咱这牛王庄上的牛棚指定就住不下了,你们也照顾不过来。”

这一晚,老周和纳茂成他们把具体事宜都商量好,又拟好了合同,决定第一批先出十五头怀孕三四个月,刚刚停­奶­的母牛,后面几个月再少量增加,等到半年后,这种合作模式稳定下来,大伙儿对养­奶­水牛也有了一定的信心,到时候主要会以出借年轻母牛为主。

第二天早上,把猴娃子送去幼儿园以后,老周就拿着打印出来的十几份合约去了王大胜他们店里。王大胜他们这家蜂饮店一般都是在下午和晚上的时候生意好,早上冷清些,九点钟左右店里基本上没什么人。

“你小子,这么弄不怕亏本啊?”王大胜看完了合约,笑着就问了。

“只要你们王家庄的人不要骗了我的牛跑路,一般是亏不了。”最多就是赚得少,亏本应该还不至于。

“不过就十五头,数量是不是少了点?”

“差不都了,这可是水牛,你还当小猫小狗呢,十五头,拉出去好大一群了,咱保守点,一头算一万块,这十五头就是十五万了,这还算少?”

“行行,十五头就十五头,哪天去牵牛?”

“你待会儿还不得上王家庄跟他们合计合计,谁家养牛谁家不养牛的,再把大米准备上,怎么着都得一两天吧,也不用着急,大后天你让他们一块儿上牛王庄交粮领牛去。”

“成,我们那天上午过去。”

“……”

“请问,你就是牛王庄的罗先生吧?”这时候,旁边一桌客人突然出声打断了他俩的交谈。这个时候店里不忙,王大胜的女儿又在,他俩就只管自己找了一张桌子坐下,刚刚并没留意店里的客人。

“你好,我就是罗蒙。”罗蒙转头看到对方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鹅蛋脸高鼻梁,还戴着一副眼镜,个子高高的,不算胖也不算瘦。

“哎呀你好,真是太巧了,我是你们牛王庄的老客户了,在网上买过你们家不少东西。”

“你好你好。”

“你好,我是她爱人。不好意思,刚刚我们好像听你俩在说外包养牛的事?”她身边的男士这时候也说话了,同样三十多岁的样子,五官端正,中等身材,看起来比他媳­妇­­精­明­干­练些。他身边还坐着一个三四岁的男孩子,戴着副黑框眼镜,穿着小西装,打着小领结,安安静静的,看起来十分可爱。

“哦,是啊。”罗蒙点点头。

“我们想知道一下,外地人可以参加吗?”这个男人问道。

“你们想养牛?”老周看着眼前的一家三口,一个比一个像城里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可以在乡下养牛种地的。

“是啊,其实我们之前就来参加过采花行活动,当时一过来就被安排到山上的吊脚楼去了,下山以后领了工资就到镇上,所以也没见过你,这回我跟我爱人整理了手头上的工作,打算搬到这边来定居。”男人向老周介绍了一下他们的情况。

“敏丹他们到我们镇上已经有两三天了,现在正在找房子呢。”王大胜的女儿这时候Сhā话道。

“要不等你们找到房子再说?”老周有些为难了,这两个外地人他又不认识,他们这边又没亲人没房产的,到时候带着他们家水牛跑路了,他可上哪儿找去?

“要是养水牛的话,我们应该就不会买房子了,镇上的房子地方小,很难找到可以盖牛棚的,村子里的房子就算我们买了也不受法律保护,我俩人生地不熟的,暂时不会花那个钱,如果可以,我们应该会在镇边上的某个村子先租个房子住。”

“那我恐怕不能把水牛借给你们。”虽然直觉这两个人应该不会做偷牛那么没品的事,但老周还是不想冒没有必要的风险。

“你要是不放心,我们可以用车子做抵押。”对方又说道。

“什么车子?”这个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长城v80,前年才买的,不是经常用,现在还挺新。”

“v80不错。”老周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照理说对方的提议没什么不好的,但是老周心里头还是有点别扭,把人家的车子押牛王庄上,这事怎么想怎么觉得怪异。

“哎!老周啊,这十五头可都是我们的啊。”王大胜见罗蒙有点动摇的样子,连忙就表明了他们王家庄的立场,这十五头牛他们反正是不会让出去的。

“放心吧,十五头,一头都少不了你们的。”

“你看,现在我们可以先把车子放在你那里,等什么时候我们在这边卖到合适的房子定居下来了,你再把车子还给我们怎么样?”那个名叫李敏丹的女人说道。

他们夫妻俩自从有了孩子以后,一切就都以孩子为重,他们居住的城市繁华热闹,却也冰冷坚硬,他们的儿子­性­格很内向,也不爱出门,就喜欢在家里看电视,小小年纪就把眼睛搞近视了。

上一次带他来参加采花行,发现他好像很喜欢这个小镇,他们夫妻俩也很喜欢。两人回去后合计了一下,­干­脆就把他们经营了快十年的一家公司转手给了副经理,反正就算不把公司卖给他,这个人再过一两年也要自己出去单­干­的,他们到时候还得另外找人帮忙,这时候卖给他,他们还能谈下一个不错的价钱。

对方态度十分诚恳,老周这会儿又没什么事,就跟他们一块儿去看了看那辆车,果然像他们所说的那样,看起来还很新,里程表显示这辆车总共才开了不到三万公里。

“你们打算养几头水牛?”老周问他们。

“你能给几头?”对方反问道。

“两头,已经怀孕五个月的,你们只要好好照料四个月左右,就能顺利产下牛犊了,一般一胎是一头牛犊,到时候我们会根据牛犊的质量定价,这是合约你们可以看一下,还有养殖规范,牛犊回收以后,你们就能每天挤­奶­了,水牛­奶­的价格也是定好的,短期内不会变动。”

“养殖的过程当中你们要是遇到任何问题,都可以上牛王庄去询问学习,水牛的身体健康要是出问题的话,也能带它们去牛王庄医治。还有,万一养了一阵子,你们要是发现自己并不适合养牛,或者是失去了兴趣,随时都可以把它们还给我,车子还有按合约你们要缴纳给我作为抵押的粮食,都会如数退还的,好吗?”

“没问题。”就在罗蒙说话的功夫,对方也已经把合同看了一遍:“我们什么时候去领牛?”

“你们不先找房子吗?”罗蒙笑问道。

“找个村子问问,应该不会很困难。”

“确实,我知道下洼子村有几件空房,你们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去问问看。”之前麦克和查尔斯在下洼子村承包山地,罗蒙也过去看过两回,知道那个村子里的屋子好多都是空的,那地方离镇上近,这家人要是租住在那里,生活倒也还算便利。

这家人动作很快,当天上午就去了下洼子村,吃午饭的时间回到镇上把旅馆退了,开上车子带上行李,又在镇上买了几件家具和一些生活用品,当天下午就搬去了他们租下的一间二层砖瓦房。

下洼子村的这些砖瓦房大多建造在八十年代,那时候他们这里的人刚刚过上几天好日子,家里也有了余粮,有些人活络一点的开始做点小生意,每天就都有了进项,家里富裕一点的,就盖起了二层楼的砖瓦房,以后再富裕一点,就搬去永青或者彤城市了。

三十来年的老房子,到现在基本上都已经很旧了,李敏丹和他丈夫蔡文明打扫了大半天,总算还能住人。他们隔壁就住着村长一家,见他们刚搬过来,冷锅冷灶的,就喊他们上自家去吃饭。

第二天一早,李敏丹跟村长媳­妇­到街上去买锅碗瓢盆,蔡文明就带着儿子收拾他们家边上的一块空地,在老村长的帮助下,用一些木棍木板草帘子,支起了一个简单的牛棚,村长跟他说牛王庄的水牛都灵得很,别说走丢了,要是来个不认识的人,拉都拉它们不走。

下午的时候,村长夫妻俩坐在院子里编篮子,李敏丹他们也跟着学了,学了半天功夫,大概也能编出一两款简单的篮子,不过村长媳­妇­说他们这篮子编得还不够整齐,拿去交货,大概也只能拿到一半的工钱。

傍晚他们去肖树林他舅妈家里交货领料,果然被她把那几个篮子给挑了出来,只算了一半的工钱给他们,村长夫妻俩的篮子倒是基本都通过了,就是有一只编错了花纹,也只拿到了一半的工钱,听说这些有问题的篮子放在镇上的超市里当瑕疵品卖,价钱也很实惠,在村长他们的引荐下,李敏丹他们也顺利领到了一批材料。

第三天,蔡文明独自去永青购买了六千斤大米,李敏丹带着儿子把他们那辆车子开上了牛王庄,夫妻俩把车子和大米都给了老周,签了合约拿了收据,领着两头大水牛,一家三口慢慢沿着静谧的盘山公路,在阵阵凉爽的山风中,慢慢走回家去。

下午,他们沿着自家附近的山路,把两头水牛放到了坡上已经荒了许多年的梯田里,李敏丹和她儿子就坐在不远处的田埂上,她带了一些打包带出来,这会儿可以一边放牛一边编篮子,她儿子就坐在旁边给她递递剪子什么的。

蔡文明挥着一把锄头,用生疏僵硬的动作翻地,这些梯田的面积实在太小了,连犁都用不了,只能用锄头翻,所以今年山下的田地几乎都有人耕作了,坡上这些地却依旧无人问津。

蔡文明打算把这些地翻出来,种点蔬菜大豆什么的,秋冬的时候还可以多种点大白菜,到时候他媳­妇­可以用它们做一批泡菜,等到寒风呼啸的时候,他们一家人就可以围着火炉,就着热乎乎的泡菜汤吃白米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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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牛那天,胡群峰他们一群人和跟着一块儿去凑了个热闹,扛粮食的扛粮食,挑牛的挑牛,整个场面闹闹哄哄的,直忙活到了吃中午饭的时候,王家庄的人这才各自牵了自家的水牛回去了。

这回这批牛借出去之后,老周觉得自己是时候要出去搞一次回访了,之前的水牛借出去已经有一阵子,他要出去看看他们家的水牛们现在的生活状况如何。

最近牛王庄上有不少花菜成熟,于是每天牛王庄上都有许多花菜梆子,还有那些结果越来越小的一批西红柿,以及各种青料,这些都说是水牛爱吃的。

老周没事的时候,就载上一皮卡车的花菜梆子之类的,到水牛镇及周围地区看望他们家的小公牛们,跟养牛户们打个招呼,喂那些水牛一点吃的,查看一下他们的健康状况。

除了赶牛车的那些水牛辛苦一些,绝大多数水牛的生活都还不错,这年头到处都是草,一两头牛随便放去哪里都能吃饱肚子,偶尔喂点豆子玉米什么的,乡下人也不差这点东西。

对于拉车的那几头水牛,老周重点关心了一下。

“你们现在一天得上山下山几趟啊?”老周把皮卡车停在车站外面的马路边,那几个排队等客的赶车人一见他来了,就笑嘻嘻地凑过去从皮卡车后面拿花菜梆子喂各自的水牛。

“最多走五趟。”一个谢顶得厉害的中年男人一边喂他那头牛吃菜梆子,一边跟老周说话。“一般上午两趟下午两趟,中午休息,晚上天黑就回家了,有时候人多点,就多走一趟,客人少的时候就少走一两趟,下雨天我们基本上都休息。”

“他们哪儿去了?”罗蒙指了指后边的牛车,这会儿就剩下车了,牛不在人也不在。

“嗨,这不是一时半会儿还轮不上嘛,赶着牛上水库边吃草去了。”水牛镇上的牛车总共有十多辆,像今天这样又不是周末又不是节假日的,上午的时候还能有点生意,下午基本上就歇了。

客人少,排队的时间就长,人倒是没关系,歇着呗,聊聊天也能打发时间,车站旁边的小店里还有一台电视,反正在他们这种小地方,要是不出去赌博娱乐,基本上不上班的人每天也就是聊天看电视打发时间,像现在这样一群人凑一块儿说说话,其实也挺热闹。

水牛就不行了,它们得吃草得喝水啊,这个车子就挨着山水人家对面那个水库,有些时候他们看着队伍还挺长,就赶着牛上那边去吃点草歇歇。

“哎呦,老周给送草料来了,差点错过了你说。”这时候,从水库那边颠颠跑过来一个中年男人,从车斗里抱了几个花菜梆子就要走。

“急什么,我一会儿还得开车过去。”老周说着,拿了一个搪瓷茶缸出来,从车斗一角的大水壶里舀了一茶缸水,喂给旁边的一头水牛喝,那头水牛把头凑过去闻了闻,然后愉快地打了个响鼻,几下就把一缸水喝完了。

“啥玩意儿啊这是?”

“蜂蜜水。”用灵泉水调出来的。

“这家伙有口福了今天。”

“这牛都爱喝这个蜂蜜水啊,你们瞧瞧。”

“嘿,我也爱喝,谁不爱喝啊?老贵了!”

“少打点少打点,后面都没有了。”

“放心吧,少不了你们家的。”

“老周啊,你下回打算啥时候搞回访呢?”

老周告别了那几个追问他下回打算啥时候再出来给他们那牛送蜂蜜水的,开上皮卡车,往水库方向去了,刚刚过来抱花菜梆子那人,知道他要过去,也懒得多走这几步路,顺便搭了个顺风车。

“听说你们最近打算涨车费?”路上,老周问他说。

“都商量好了,从这个月十五号开始涨价,以后坐车就是两块钱。”

“涨到两块钱,那些买菜的人舍得坐啊?”有些­精­打细算过日子的,连超市都不舍得去,非得到村子里的晒谷场上去讨价还价挑挑拣拣,这一来一回四块钱,她们还真未必个个都舍得花。

“嘿,这个咱也想到了,车站边上那家小店的老板你认识吧?他儿子就是学电子的,现在在外边专门给人搞公司里的那个打卡系统,这回他就帮咱也弄了一个,再过几天你看吧,咱镇上的牛车都得安上打卡机。”说到这个,赶车的汉子还颇有些得意。

“你们打算怎么搞啊?”这事罗蒙还是头一回听说。

“充值就在他们家小店,他爹妈不是整天都在店里嘛,咱每辆牛车上面都安个打开机,收现金的就是两块,打卡的就给七折,一块四,一块四大家总舍得坐了吧?然后我们这个打开机的信息要汇总到他们那的电脑上嘛,每个月挣多少钱,一百块给他们抽五块。”

“设备的钱谁出啊?”罗蒙又问。

“谁的设备就是谁出,小店里刷卡充值的机器,他们也是自己买,咱牛车上的刷卡机,咱也自己买,不贵,他儿子给我们推荐了一款结实耐用的,也才三百多块钱,还能充电。”

“这么弄不错啊,啥时候能办卡?我也得去弄两张。”罗蒙他们家人要是不赶时间的话,也常常会坐牛车出行。

“十五号挂机子,十三号开始贴通知出去,你要想办,一会儿就去店里让他帮你弄两张也成,系统都已经搞好了,我们家那边有些人怕到时候人多,这会儿也有提前去办的,他们夫妻俩都好说话得很,去了就给办,一张卡才收七块钱,平时二十三十都能充。”

说话间,车子就开到水库边上了,那边几个放牛的人看到老周开着车子过来,高高兴兴就搬花菜梆子来了,最近水牛镇上都传遍了,老周这段时间正到处给他们家水牛送草料呢。

这个水库比他们大湾村的水库可大多了,加上这段时间雨水比较充足,水库里这会儿已经快要蓄满了水,绿汪汪的一个大水塘,这要是搁在从前,镇上那些男孩们就得馋死,一到夏天,肯定都得背着大人跑去水库玩,好在现在他们水牛镇也有了游泳馆,爱游泳的小孩基本上都去游泳馆扑腾了。

水库两边的青草长得十分肥美,水牛们在草地上或立或卧,十分悠闲惬意。老周喂这些水牛喝了些灵泉水,见它们一头头的都长得很壮实,也不像是劳累过度的样子,就有些放下心来了。

就在老周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看见水库那边走过来一对老夫妻,老爷子拖着一个拖车,拖车上捆着个箩筐,老太太正用一把小铲,一坨一坨地把草地上的牛粪铲到箩筐里。

“他俩是山水人家那边的,嘿,有钱人,住的是独栋别墅,前后都有院子,还有个大屋顶,现在都种好多菜了,过阵子说不定还有得卖。”一个放牛的男人见罗蒙看了这对老夫妻好一会儿,主动给他解惑说。

“你们还挺熟啊?”老周问道。一般外地人要融入当地的生活,并不是特别容易。

“也不是很熟,他们前阵子搬土上屋顶的时候,喊咱镇上的人去帮过忙,还挺大方,两三个钟头的活儿,每人给了一百块,又经常到水库这边捡牛粪,所以大家都认识。”

老周又和他们说了几句,就开车离开了,最近水牛镇上有不少人捡牛粪他也知道,刚开始的时候,这些牛车每天打街道上过,牛粪确实是给大家的出行带来了一定的困扰,现在好了,镇上愿意捡牛粪的人多了,街道就­干­净了。

听说老街那边还有人捡牛粪卖的,晒­干­的牛粪饼,一编织袋卖十块钱,生意好像还不错,不仅本地人买,偶尔还有外地人开车过去买。赚钱虽然不多,但是每天只要卖个五六包,就有五六十块钱的收入,对一些低收入家庭来说也是可以的,比如说残疾人,或者家里家里有病人的。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顺风顺水,等到六月初,全国高考结束了以后,牛王庄上又迎来了一批高三毕业生。

如今三高的绿园计划已经开展得比较成熟了,因为学生们在学校种菜的时间有限,种植蔬菜的品种也不是很多,基本上来来去去也就那么几样,学校那边的老师学会这几样蔬菜的种植以后,也就不再从大湾村请人了。

而大湾村的村民早已经过足了人民教师的瘾,家里的活儿还多着呢,对上学校给学生上课的事情也不再像从前那么热衷,关于解除合作的提议,双方也是一拍即合。

不过由于绿园计划的开展,加上罗蒙给他们学校供应的那些牛粪,再加上这些学生在学校一直都是吃的牛王庄的包子馒头、各种小菜以及用牛王庄的水牛­奶­熬出来的牛­奶­粥,他们对于牛王庄都有一些特殊的感情,毕业的时候有人说要上牛王庄­干­活,也是一呼百应,说不定等再过几年,毕业生上牛王庄­干­活也会变成他们学校的传统。

“老周,你打算安排我们做什么?”

“摘草莓?”

“老周!杨梅快熟了,你让我们摘杨梅吧!”

“让我们女生去挤牛­奶­吧!”

“山坡上种的那就是猪血桃吧?好像就要熟了嘛,老周,让我们帮你摘桃子吧!”

“想得美。”就他们这群嘴馋皮厚的,估计连他们庄上的大狗小狗都顶不住,老周怎么可能让这些家伙碰他家的草莓杨梅猪血桃?没听说过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吗,这些可都是还在长身体的青春期,战斗力那都是个顶个的。

“那你想安排咱去­干­点啥?”众人的提议被否决,顿时都觉得有些失落,不过他们很快又兴奋起来了。

去年的学长们在牛王庄上修了一个水库,那是怎样的丰功伟绩啊,现在只要一说到牛王庄,他们三高的学生都感到特别骄傲,因为他们学校的学生在这里修了一座水库,亲手修的,水库里的泥土是他们一筐一筐挖出来的,石头也是他们一块一块垒起来的。

“上水村知道吧?”老周问他们。

“知道,那边不是种蘑菇的嘛。”学生们对牛王庄的事都有些耳闻。

“现在是只有蘑菇棚,不过上水村那边除了一些村民的自留地,周围的地方都被我包下来了,那么大的地方,每年可都是要交承包费的,空着也怪浪费。”这么浪费显然不符合老侯的一贯作风啊。

“那你想在那里做什么?”学生们顿时热情高涨起来,老周这是要让他们去开发一个新项目吧!

“也没什么复杂的,就是把那边的荒地开出来,再种点番薯大豆什么的。”老周轻描淡写地说道。

“种红薯!”学生们顿觉前途一片黑暗!

“所有男生注意了!今晚好好休息,睡觉前整理好个人用品,明天早上七点半吃过早饭到院子外面集合,我们要搬去上水村西面的吊脚楼。”这时候,楼上走廊传来郑博伦中气十足的声音。

“嗷!!!”男生们鬼哭狼嚎恨不得把四合院的屋顶都给掀翻咯。

老周笑眯眯看着这一幕,等上水村那边的荒地开出来,牛王庄上以后每年收获的粮食可就多了,这些粮食又不愁卖,通过网络和超市源源不断地销售出去,一张一张红票子就源源不断地流向他的钱袋子。

郑博伦这家伙的脾­性­,老周现在也终于有点摸透了,平时只要让他清清静静­干­活,偶尔再给点新鲜感和小刺激,比如说弄一群­精­力旺盛的青春期让他来个高强度训练什么的,这家伙就会显得特别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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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中旬,水牛镇上来了一个身穿明黄法袍的年轻和尚,这在他们这里是很少见的,因为水牛镇上连和尚庙都没有,平时镇上的人们烧香请愿,都是去的道家宫观,这些宫观里头也没有正经道士,通常就是一两个守观人再加上一两个解签算命的。

要说佛教,尼姑庵倒还有一个,本地人管它叫菜堂,一些女人常常会去念经听禅,男人很少有信佛的,他们连宫观也不大去,普遍都是无信仰状态。

和这个和尚同来的,还有几个一路跟随的信徒,这行人到了水牛镇以后,先是找了一家旅馆住下,然后第二天早晨,他们在这个年轻和尚的带领下,前往下洼子村附近山沟里的宝塔寺旧址做早课,因为离得比较近,下洼子村的人听到了一些动静,他们都说这和尚的佛经唱诵得非常好,听之使人心神宁静。

这行人做完早课出来的时候,下洼子村的村长媳­妇­就给他们准备了一些斋饭,又打扫了村里几间空屋出来,让他们一行人暂住。

下洼子村如今都快走空了,好些人都已经在外面定居,只有在每年清明的时候才回来,老房子这边有个刮风下雨的,他们也看顾不到,就把钥匙交托给村长一家,让他们代为照顾,之前麦克和查尔斯在村子里租住的房子,还有李敏丹他们一家,都是通过村长他们办好的。

这些人住在下洼子村,每天都要到宝塔寺那边去诵经,甚至还在宝塔寺周围开出了几块荒地,看起来像是要打算在这里定居的样子。

没过多长时间,就有一些镇上的老人去那里听和尚诵经讲经了,听过的,都说这和尚道行很高,对经义参详甚深,是个得道高人,能普度众生化解灾厄,还有老人说每天去听一听他们念经,心里就特别清净,晚上睡得也好了,人也更有­精­神。

这天下午,老周刚从自家小屋睡过中午觉回到四合院,打算到山坡上去看看杨梅和猪血桃,王大胜和胡群峰就来了,拉他去宝塔寺听经,对于这个新来的和尚,老周最近在四合院听老人们说过一点,也有点好奇,于是就跟着去了。

宝塔寺的位置离下洼子村不远,沿着他们村子前面的一条小路往东面走,十多分钟就到了,这边也是一条山沟,沟中泉水汇集形成一条小小的溪流,宝塔寺的位置就在山坡上,听老人说,那里从前是有过一座木塔的,不过他们也也都没见过,年代太过久远,见过宝塔的人早已经作古了。

“听说这个慧真和尚还是佛学博士呢,在国内佛学院念了几年,又出国留学好几年,回来后就在G市一座有名的寺庙里,在那边也是小有名气,这回不知道怎么的,打算留在咱镇上不走了。”

从下洼子村到宝塔寺的一段路开不了车,他们只好下车步行,路上王大胜就跟罗蒙说起他这几天听说过的关于这个慧真和尚的事迹。

“我跟那边的朋友打听过,听说这几年在他们寺里,有些香客连方丈的账都不买,就爱听他讲经,啧,要我说,这家伙该不会是被人给排挤出来了吧?年纪轻轻的,风头太盛啊。”胡群峰口味遮拦地说道。

这阵子他们家老爷子每天都要来这里听经,那和尚说什么他就信什么,把人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还说要把自己的棺材本掏出来给他修寺庙。胡群峰怕自家老子被人骗,听说这个和尚是从G市最大的寺庙过来的,就打电话想让那边的朋友帮忙打听一下,没想到他一说法号,对方立马就知道是谁了,而且对方描述的慧真和尚的外貌形象也跟他们镇上这个相符。

“嘿,也不是每个寺庙都是清净地,不过这事还真难说,电视里演的,有些和尚不是喜欢游方修行吗,说不定他就是,游啊游啊游到咱们这儿,一看这个地方好啊,于是就不走了。”王大胜嘿笑着说道。

“他这是要重修宝塔寺?”罗蒙问道,这么说来,他们今天过去,是不是也要出点血?

“是啊,你看他连菜地都开了,肯定是不打算走了,总得有个地方住吧,现在镇上不少人愿意出钱重建宝塔寺,没咱什么事儿。”胡群峰在他弄清楚慧真和尚的来历以后,本来还想着要不­干­脆出钱替他修个小庙,不过他貌似没有这种机会,就算胡群峰愿意独揽这件事,镇上那些信众大概也不会同意。

“真那么厉害?”罗蒙还是有些半信半疑,这年头的人大多都有些心­性­浮躁,真正能静下心来钻研佛学的人太少,而且听说这和尚还很年轻。

“一会儿你见了就知道了,我们这也是第一回去。”王大胜说着抬手一指,只见前面的山坡上就是宝塔寺的位置所在了,待他们走得更近一些,就能听到有人在讲经的声音,这声音不高不低不急不缓,却沉静又有穿透力,好像能直达人心底一般。

罗蒙跟王大胜胡群峰一起沿着小路爬上山坡,小路两边开了几块田地出来,有些像是刚刚撒上菜籽的样子,有些还没来得及种上东西。

等他们终于来到宝塔寺旧址,罗蒙的视线穿过那些自带板凳前来听经的老人­妇­孺,目光落在前方一个身着法服的年轻和尚身上,这一看之下也是吃了一惊,这个慧真和尚长得相当好看,面容清朗身姿挺拔,气质温和沉静,眉宇间又隐隐带着一些宝相庄严。

等慧真和尚讲完一段经义之后,就有人向他提问,慧真和尚细细听了他们的疑惑,然后深入浅出缓缓道来,罗蒙在一旁听着,也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不像现在有些僧人,自己修行擅浅,就敢出来沽名钓誉胡言乱语,只要是稍微有些见识的人,都无法认同他们的言论,长此以往,僧人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形象必然就大打折扣。

就道教和佛教来说,罗蒙个人还是更偏向佛教的,因为佛教讲究众生平等皆具佛­性­,劝人行善慈心,通常来说,一个地区的人要是普遍信佛的话,民风一般不会太差。道教虽然也是历史久远,在中原本土根深蒂固,但是道教似乎对普度众生并没有太大兴趣。

这回这个慧真和尚看起来是有真才实学的,他要是能留下来,在宝塔寺当住持,那是再好不过了。

水牛镇这两年的发展有点太快了,物质的富足往往伴随着人心的浮躁,慧真和尚要是能在镇上弘扬佛法,至少能在一定程度上给大家去去躁气。水牛镇这两年的发展,罗蒙和他的那眼灵泉功不可没,但他实在不愿意看到这个小镇在自己的影响下失去它原本的宁静。

“阿弥陀佛!”大约过了一个钟头以后,这一天的讲经才终于结束了,慧真和尚最后又诵了一声佛号,这才给自己切换到了日常模式,脸上带着一些轻松的笑意,身上也少了几分庄重。

“大师辛苦了。”刚刚鸦雀无声的人群这时候也熙熙攘攘起来。

“坡下还有两块地空着,明天我从家里带点菜苗过来种上吧。”一个老头慢慢从位置上站起来,说道。罗蒙认识这个老头,上个月他在水库边上见过,外地来的,和他老伴住在山水人家的一个独栋别墅中,看来他们不仅喜欢种菜,还喜欢听经。

“劳烦施主了!”慧真和尚笑着应下。

罗蒙他们在胡群峰老爹的带领下,去跟慧真和尚打招呼,老头先介绍了他儿子胡群峰,又介绍王大胜,最后又介绍罗蒙,说这小伙子也是个心善的,托他的福,水牛镇上的老人基本衣食无忧。

“阿弥陀佛!”慧真和尚郑重地诵了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罗蒙也回了一句。

“阿弥陀佛!施主善行,我在G市也听人说过,实在是功德无量。”

“阿弥陀佛。”除了这四个字,老周一时间也不知道要跟这和尚说点啥,被一个年纪跟他差不多的人当小孩似的夸奖,总感觉有些怪异。

“我有几个师弟十分敬佩罗施主的为人,这次听说我来水牛镇,都让我一定要去牛王庄看看,今日有缘相见,不如我们合影留念一张如何?”慧真和尚笑盈盈地说道。

“啊?”老周从来不知道和尚也会要求别人跟他合影留念的。

“一起合个影吧。”慧真和尚又说了一遍,脸上依旧笑盈盈的,好像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

“哦。”老周抓了抓头发,应了,好像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啊。

于是就这样,老周和慧真和尚并肩站在宝塔寺的废墟上,王大胜拿着慧真和尚的手机站在前方不远处,咔嚓一声给他们拍了张照片。

“老周你现在可牛掰了,在G市都有粉丝。”回去的路上,胡群峰酸溜溜地说道。自打他有了些家业一来,铺路修桥没少给自己挣好名声,结果混到现在,还不如人家在网上卖几天菜,什么世道啊这叫?

刚刚慧真和尚要是能要求自己跟他合个影,说G市那边还有几个师弟特别敬佩他什么的,他老子指不定要怎么为他感到骄傲呢。哪像现在,一会儿那老子回去以后肯定又得跟邻居吹牛皮了:你们不知道吧,今天慧真大师还找咱老周合影了呢,听说连G市的人都知道他。

“这慧真和尚也挺奇怪的,还要求拍照。”王大胜到现在还有点转不过弯来,从前他出去旅游的时候,倒是找人家和尚一起留过影,但是被和尚要求一起留个影什么的,他真是想都没想过。

“和尚怎么了?和尚不是人啊?”胡群峰不以为然。

“留过洋的关系吧,不是说外国人都比咱热情开朗些。”老周勉强给这件事找了个看似合理的解释。

慧真和尚这边,这会儿已经把他跟老周的合影用手机发到网络上了,照片下面还打了这样一句话:“看到了吧?这回信了吧?”

“师兄!你真的去水牛镇了?”

“不会是PS的吧?”

“阿弥陀佛!老周这张照片比他贴在网店上那张好看多了。”

“师兄,你这回打算收多少人?”

“师兄,你去过牛王庄了吗?”

“在那边买牛王庄的东西是不是很方便?能买得到米糊吗?”

“师兄,牛王庄的枇杷好吃吗?”

“……”

“要来的赶紧,非要我拍什么照?丢死人了。”

“阿弥陀佛!空即是­色­,­色­即是空,颜面又有什么要紧?师兄,你执念太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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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几天功夫,水牛镇上又来了一群和尚,看起来比慧真和尚还年轻些,不过最小的也有二十出头的样子,他们暂时都住在下洼子村,每天诵经念佛开荒种地,有了后面这些和尚的加入,和尚诵经的声音又大了许多,有时候一阵山风吹过,牛王居那边都能听到。

这天早上罗蒙把猴娃子送到幼儿园的时候,刚好碰到一群和尚提着米面蔬菜迎面走来。

这些和尚住在水牛镇上,倒不像一些影视作品中描绘的那般清苦,也不像大家听说的一些坏和尚一样喝酒吃­肉­,他们该念经念经,该种地种地,有时候也会到镇子上走走,还会结伴去大水牛­乳­品吃早饭,不过就点了玉米面馒头和豆浆,外加几个清淡小菜。

罗蒙听说最近镇上来了不少和尚,但是真正遇见,这还是头一回,他原本以为就算这些和尚认识他,最多也就是点个头就过去了,毕竟不熟嘛。

“阿弥陀佛!”没想到这些和尚齐齐在他跟前停住了脚步,又是作揖又是诵念佛号的,还是好几个人一起,场面相当壮观。

“阿弥陀佛!”老周被他们弄得有点摸不着头脑,到底是这些和尚太热情,还是他自己太少见多怪?

“师兄,你刚刚怎么不说?”等离开幼儿园以后,一个年轻的和尚问另一个稍稍比他年长的和尚道。

“说什么?”那和尚装傻。

“问他能不能单独卖给我们一些桃子啊,我们要做早课又没时间去超市排队。”年轻和尚急道。

“我们跟罗施主又不熟,这么贸然开口实在是太失礼了,还是让慧真师兄去说吧。”这位师兄踢皮球道,唉,作孽啊,他一个出家人,怎么能开这种口?

慧真和尚最近正在筹备重建宝塔寺的事情,镇上有不少人愿意集资为他们修建这座寺庙,慧真和尚却并没有答应,而是自己出钱买了些砖瓦,带着几个和尚一点一点地­干­活,今天挖些地基,明天搬些砖石,几天功夫下来,竟然也有了一些样子。

水牛镇上的人听说了这件事以后,原本还有些不以为然的,这会儿也不禁要在心中生出一些敬佩来了,渐渐就有人过去帮他们搬砖垒石。老周从老人们的口里得知这事,觉得这慧真和尚,大概用不了多久就能在他们这里站稳脚跟了。

为了重建宝塔寺,慧真和尚找过水牛镇的镇政府,镇政府对他修寺庙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异议,这宝塔寺本来就是个小寺,他们水牛镇又是个小镇,一般只要不是赶上严打,慧真和尚就算不通过他们,私自在那边建个寺庙,谁没事会跟一座和尚庙过不去?何况人家还是自己出钱修庙,又没跟政府申请拨款。

现在水牛镇上的那些宫观,一般都是建在附近山上的村子里,也没哪个是审批通过以后才建上的,现在不也都好好地在那儿,若不是上头有文件下来,他们一般也不会跟这些宫观过不去。

不过这慧真和尚毕竟是正经佛学院毕业出来的,又在留学过程中取得了佛学博士的学位,还颇有些信众,在他们这行,也算得上是难得的人才了。

像他这样的人才无论是跑政府单位还是佛教协会,都不会有人对他太过轻慢,加上水牛镇这地方又没什么油水,暂时也没人跟他争,他要走程序,在这里正正经经弄个寺庙,应该也不算太困难。

除了念经种地修寺庙,慧真和尚还会在镇上接一些活儿­干­,一般就是谁家有老人过世的时候,请他们过去念经超渡。从前水牛镇的人办丧事的时候,也有请人念经的,一般都是请的菜堂来的人,也有从别处请来和尚的,但是比较少见。

只要有人请,慧真和尚都会带上一众师弟过去,无论多偏远的地方他都不会推辞,钱多钱少,全看主人家的心意。这些和尚念经念得好,场面撑得起来,待人又和善,除了­干­活之外,还会向他们传经布道,要不了多长时间,宝塔寺这些和尚的名声就在水牛镇周围大大小小的村子都传开了。

听说王大胜和胡群峰都往宝塔寺送东西了,老周想了想,也让人做了一批素包,又拿了一些玉米面馒头,草莓桃子杨梅也每样装了一些,用三轮车运过去。从下洼子村到宝塔寺的那段路窄,四个轮的车子开不进去,三轮车却是可以的。

见老周送东西过来,慧真和尚笑容很灿烂,最近他快被那些师弟烦死了,成天在他耳边念叨牛王庄的这个那个,比念经还勤勉,无奈他们慧真师兄执念太深,实在放不下这个脸面亲自跑去牛王庄跟老周要东西。

慧真和尚道过谢,便让几个师弟把这些东西拿下去分了,除了他们自己,还要留一些招待今天过来帮忙­干­活的人,几个年轻和尚高高兴兴就去了。

老周这一次过来,见宝塔寺这边不仅来了不少老人­妇­孺,身强体壮的男人也来了几个,还有一些年幼的男孩,大概是被家里的老人带来,想让他们以后能多多受菩萨保佑的。

老周也没多待,东西送到以后,又跟慧真和尚打个招呼,就回他的牛王庄了,牛王庄上最近枇杷草莓已经快要过季了,猪血桃和杨梅正要进入盛果期,每天四合院这边都要摘回来不少水果。

老周回去的时候,刘彩云正带着几个人,把今天上午挑出来的个头较小外形不佳的桃子切了泡酒,桃­肉­泡酒的时间不用太长,只要七八天就能开坛食用了,口味却是绝佳。

特别是用牛王庄的猪血桃泡出来的,酒液像琥珀般晶莹透亮,酒香中带着浓浓的桃味,老周每天让人挑一些外形不太好的桃子切了泡酒,放在超市里卖,每天几乎都是一上架就被抢购一空。

“哟,可算回来了。”这时候马从戎打食堂里面出来,手里头还拿着一个玉米面馒头,那馒头被他从中间掰开,夹了些小菜进去。

“你怎么来了?”老周停好三轮车,问他说。马从戎前些时候去了一趟北方,一待就是好几个月,听柳茹华他们说,这家伙是在罗志方那里吃了瘪,受了点打击,出去调试心情去了。

“我听说杨存波又给你下单了,这回要多少杨梅和猪血桃?”马从戎一边嚼着玉米面馒头,一边问老周说。

“量挺大,我准备给他减减。”之前每天成熟的杨梅猪血桃数量不大,老周就没接那边的订单,最近山上成熟的果子多了,差不多也可以向那边供货了。

“肯定得减啊,你不用手软,使劲减,那边多远啊,熟透了的桃子杨梅运到他们那儿差不多也该坏了,摘那些没熟透的给他们发,那不是糟蹋东西嘛,多好的杨梅多好的桃子啊,没熟就摘了,多可惜。”马从戎自说自话。

“你打算要多少?”老周直奔主题。

“那自然是越多越好。”马从戎咧嘴一笑,露出门牙上一块火红火红的辣椒­肉­:“听说你们家超市卖的价格还没给我的高,那还卖什么,­干­脆都给我算了,价钱方面,咱还可以再商量。”

老周一听这家伙又打算包圆就有些头疼,怎么的,受了情伤就能报复社会了,还是说又想被除外了?

“好容易弄个游泳馆攒了点人气,别又给它折腾没了。”老庄好心提醒他。

“要不然这样,你别跟他们说东西都去了我那儿,就说被香港那边订走了,怎么样?”马从戎出了个馊主意。

“不怎么样。”老周不想跟他狼狈为­奸­。“要不然你去找麦克和查尔斯问问吧,他俩应该能帮你倒腾点好东西回来。”

“麦克和查尔斯是谁?”马从戎问道。

“专业的跨国菜贩,现在就在咱镇下洼子村那边发展农庄。”老周回答说。

每当牛王庄上有水果成熟的时候,从彤城那边过来­干­活的人就特别多,这回也不例外,不过上了牛王庄以后能不能做采摘类工作,那就不是他们能说了算的了,最近牛王庄上许多蔬菜都到了收获的时候,每天收菜洗菜腌菜,收过菜的土地也要重新开垦耕作,这些都需要大量的人手。

这些上牛王庄­干­活的城里人,有的­干­一两天,又的­干­三五天,在离开的时候,无一例外都要从牛王庄上买些杨梅桃子带回去,这也是上牛王庄当老周家的廉价劳动力的福利待遇之一。

上牛王庄的城里人都是来­干­活的,所以一般很少带宠物,就算带了,也都会紧紧看着,生怕它们一个不小心跑丢了。但是,总会有那么一两个粗心大意的。

这一天,就有一只小鹿犬在主人不注意的时候,逛到了杨梅林,一进这片果林,它马上就流连忘返起来,竖着两只大耳朵,在草丛里寻找那些刚刚掉落还很新鲜的熟透了的杨梅,牛王庄的杨梅很甜很甜,特别是那些因为生长的位置比较偏,没人注意到的熟过头的果子,简直甜得跟蜜一样。

“唔……汪!汪汪汪!”牛王庄的动物军团很快就发现了入侵者,丫丫第一个跳出来向它示威,对方体型较小,看起来像是很好欺负的样子。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没想到这小鹿犬脾气还很火爆,不仅回以尖锐的吠叫,还主动向它逼近,摆出攻击的姿态。

“汪汪汪!汪汪!”果林里,狗狗们顿时群吠而起,纷纷向这只外来入侵犬亮出了雪白锋利的牙齿。

“吼!!!汪!汪汪!”尽管敌强我弱,小鹿犬依旧毫不示弱,大有要豁出命去­干­一仗的架势。

“啊呜啊呜!”大宝气得一口咬向自己身前的那几根野草,上回它把一只城里人带来的宠物小香猪给咬死了,被老周断了整整两天大骨头,这回这家伙再嚣张,跟它的大骨头比起来,大宝还是觉得大骨头重要些。

“哞……”这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二郎的叫声。

“吼……”牛王庄众犬纷纷停止了吠叫,只是依旧气势汹汹地向那只小鹿犬展示它们的牙齿。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这只小鹿犬还当这些怂货都怕了自己,顿时叫得更得意了。

“哞!”二郎埋着粗壮的四条腿,一步一步穿过丫丫大宝他们,向那只得意洋洋的小鹿犬走了过去。

“呜……”看清楚对方的体型以后,小鹿犬顿时缩了脖子,悄悄向后退了两步。

“噗!”二郎把牛头凑到这只小狗跟前,晃了晃头上坚硬的牛角,又对着它打了个响鼻。

“汪呜……”小鹿犬被吓得浑身一颤,夹着尾巴掉头就跑,沿着牛王庄上的土路,飞快地逃出果林,又爬上对面的山坡,消失在了那边的一片丝瓜地里。

“汪汪汪!汪汪!”下次再来你就死定了!

“啊呜啊呜啊呜……”这城里来的土包子肯定没见过水牛。

“哈~哈~”这家伙长得真奇怪。

“汪!”不好看!

“哞……”成功驱逐外来者之后,二郎就不在杨梅林里待了,甩着尾巴又向桃树林走过去,相对于杨梅,它更喜欢吃桃子。

“汪汪!”牛王庄一众大狗小狗们连忙跟上,加上老三家的三只小公犬,它们这个队伍已经扩大到七只了,一只只都长得膘肥体壮的,刚刚那也是迫于老周­淫­威,不然那只不知死活的小鹿犬指定得吃不了兜着走。

六月中旬,刚把他老子送回香港的段老板又上牛王庄了,在院子里几个老人的玩笑话当中,听说了马老板打算包圆牛王庄上的杨梅猪血桃,然后嫁祸到他们会所身上的事情,心里十分不爽,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他的会所离得远嘛。

但他又实在很享受像现在这样三不五时上牛王庄挥洒汗水享受美食顺便充当内线的状态,不想这么快就暴露身份,于是他决定忍了。

可是忍着忍着,段老板又有点忍不住了,这天夜里,段老板一个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穿戴好衣服鞋子,又从床底下摸出一罐油漆,打开房门,蹑手蹑脚地消失在茫茫夜­色­当中。

又过了两天,马从戎再次开车上水牛镇。

“吱!”经过水牛镇外面那个牌子的时候,他一脚踩住了刹车。

只见“水牛镇人们欢迎你”这几个大字下面又被人补了一个小尾巴上去,这回倒是没写“马从戎除外”,人家这次写的是“­奸­商除外”。

丫就是在说他吧?是在说他吧!

擦还是不擦?马老板犯难了,擦了那不是对号入座,可是不擦吧,他心里头又觉得忒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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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想对号入座,但马老板实在无法抵抗来自他内心深处的召唤,最终还是从车子里弄了些汽油,把“­奸­商除外”那几个字给擦了,这一回他车上有毛巾,好歹不用再脱外套了,再说这回他也没穿外套,就穿了一件衬衫,脱了就得打赤膊。

擦着擦着,他心里又觉得憋屈得不行,把毛巾往路边一丢,掏出手机给朋友打了个电话。

“上回你说你们观察野生动物用的是什么设备?”

“对对,就是那个。”

“哦,叫自动拍照器是吧。”

“你手头上有没有?现在就给我邮一个过来,不,两个。”

“我有用。”

“你管我­干­嘛用呢?”

“这样啊,也不用太高级的,就是说吧,那个,前几天我爷爷养的鸽子不知道被哪只猫给叼走了,老爷子气不过,非说要查清楚是谁家的猫­干­的。”

“嗨,你还不知道嘛,他老人家就是那脾气。”

“那谢谢了,多少钱我一会儿转给你。”

“这怎么好意思?”

“那成,下回过来兄弟请你喝酒。”

“嘿!”挂上电话,马老板的心情终于又多云转晴了,哼着歌回到驾驶座上,他打算先去牛王庄,中午在那里蹭一顿,下午去打铁铺陪他爷爷,晚上再去找麦克和查尔斯谈生意。

麦克和查尔斯现在已经跟人谈好枇杷苗了,只等今年的枇杷过季后移植,这段时间兄弟俩成天在自己承包的些荒地上埋头苦­干­,除草挖坑沤肥,一般都是他们自己­干­,­干­不过来的时候就请几个下洼子村的人帮忙。

自己创业固然美好,就是伙食质量下降了许多。通常每天中午的时候,哥俩就蒸几个从老周家的超市买来的速冻包子馒头,再摆几碟小菜,弄个蔬菜沙拉,一人倒一杯啤酒,齐活。

晚上一般都到外面吃,这天,他们­干­了一整天的活儿,傍晚的时候从地里回来,冲个凉换上­干­净衣服,开上他们那辆二手小货车,往镇上去。

“吃什么?”开车的麦克问他弟弟。为了尽快学会中文,他们的日常交流也用中文对话,除非是有急事,用中文又不能明确表达的时候,才说他们的母语。这么做确实是有助于他们中文水平的提升,不过也有副作用,比如说原本都是话唠的两个人现在都沉闷得像锯嘴葫芦,尤其是在公共场合。

“老店清汤。”查尔斯说道。

“好吧。”麦克握着方向盘,慢慢把车子往镇上新开的一家清汤店开去。

水牛镇的夜晚很热闹,尤其最近气温高了,又将近暑假,小溪边摆了不少卖烧烤的油炸的冷饮的小摊,罗景亮他们的大排档生意依旧红火,麦克和查尔斯也是他们家的常客,最喜欢吃的是汤米粉和炒田螺。

老店清汤是一家外地人在水牛镇上开的小店,刚开始装修的时候,几乎整个水牛镇的人都以为这家店是卖汤的,结果生意一开张,大伙儿一看,原来是卖馄饨的,而且他们不仅“店”不“老”,“汤”也跟“清”字半点不搭嘎,红亮亮的馄饨汤上撒着葱花,香得人口水哗哗,辣得人眼泪汪汪。

这绝对是水牛镇上取名取得最叫人印象深刻的一家店了,店主一家四口人,老夫妻二人做每天早上的生意,他们的儿子儿媳­妇­就专门做晚上的生意,两班人轮流,水牛镇上的人一天到晚都能吃到他们家的馄饨。

这老板一家也是老手艺了,无论是馄饨馅馄饨皮还是馄饨汤,都做得十分地道。据他说,自己从小就是看着他父亲做清汤长大的,他儿子又是看着他做清汤长大的。

前些年外地馄饨冲击他们本地市场,外地馄饨便宜,一碗只要两三块,而以当时的物价,他们的馄饨根本卖不了那个价,当本地人都去吃外地馄饨的时候,他们的老店清汤就开不下去了,生意不好,店面各种成本,加上一家人吃喝嚼用的花销也不少,最终他们只好关了那家老店。

这两年他儿子在朋友的介绍下跑来永青镇打工,年轻人虽然给人打工,但是心里始终惦记着自家的老店清汤,可是他们老家已经没有了这家老店的容身之处,这两年他们那地方经济飞速发展,到处都是工厂和高楼,生活节奏快,门面租金高,光是一笔转让费就能让他们一家把老底掏空。

后来他听人说起水牛镇,又借着休息的时候来了几趟,最终被他打听到一个店面,就在中心小学旁边的一条巷子口,门面租金不是很贵,地方也还算宽敞,年轻人决定在这里重开老店清汤,他和家里人商量,父母和妻子都支持,然后水牛镇上便多了一家馄饨店。

麦克和查尔斯一人叫了一碗馄饨,又要了几个烧饼两瓶啤酒,然后便全身心投入到这一场战斗当中,就算没吃都会被辣得鼻涕眼泪横流,他俩还是隔天差五就要来吃一回,因为这老店清汤实在是滋味鲜美。

他们吃到一半,马从戎就过来了,带了从罗景亮他们那里买的几样卤味一碟炒田螺,又叫了一碗馄饨,三人坐一桌,喝啤酒吸田螺谈生意。

“老板,四碗清汤,三碗在这里吃,一碗打包。”大约八点钟的样子,老周一家也来了。

“好嘞!”年轻老板响亮地应了一声,利落地下馄饨。

和马从戎他们打了声招呼,老周他们便自己找桌子坐下了。今天傍晚他们吃完饭以后,猴娃子没去打铁铺找老常下棋,老周也没被四合院那边的事情绊住,肖树林也没做核雕,一家三口洗完澡之后没什么事,就决定散步到水牛镇上,顺便过来吃一碗老店清汤。

“花花,别上桌。”找位置坐好以后,老周对他们带来的那只正准备蹬脚往桌上跳的大猫说道。花花这货长大以后完全没有了小时候的可爱劲,那五官长得,怎么看怎么­奸­诈,整一个反派形象。

“嗷!”花花不满地把两条前爪搭在桌沿上。

“不听话没有馄饨吃。”老周又不是猴娃子,才不跟它讨价还价。

“……”花花那张坏脸上写满了不爽,低头看了看它爪子下面的木头桌子。

“你敢给我偷挠桌子试试!”上一回老周带它去镇上一家烧烤店,就因为不让它上桌,这家伙趁他不主意的时候,就向一条桌腿招呼了一爪子,留下了几条清晰的爪印。

“咕噜咕噜……”花花又把坏脸转向旁边的墙壁。

“花花,不能在墙上乱抓。”猴娃子伸手摸了摸花花的脖子,虽然他也想让花花到桌子上来吃,但是爸爸说别的客人不喜欢,会影响老板做生意,老板生意不好说不定就不开店了,他们以后就再也吃不到老店清汤了。

“四碗清汤好咯!”这时候小老板和他媳­妇­一人托着一个托盘过来,其中三碗清汤放在罗蒙他们一家跟前,另外一碗用一次­性­纸碗装的,就放在他们那张桌子旁边的地面上。

“嗷!”

“花花,要等凉了再吃。”

“嗷嗷嗷!”

“爸爸,花花还想要一个碗。”

“你去找老板拿个纸碗。”

“纸碗很高,又小,它吃不到。”

“你去拿过来,我帮你弄。”

猴娃子依言去找老板拿了个纸碗回来,肖树林就从口袋里掏出钥匙串,打开挂在上面的一把折叠小刀,刷刷几下就把纸碗的高度切了一多半下来,只剩下一个碗底和两三厘米的碗边。

花花那自己吃得太肥,体型大,脑门也大,纸碗的碗口对它来说太窄了,要想吃到碗里的东西,就只能伸爪子去捞。

不过经过肖树林的加工之后,这只碗终于好用多了,花花这一碗馄饨吃得也顺畅了,他先用爪子从那一大碗馄饨里捞出一只馄饨,放在那个被切矮了许多的纸碗里,然后就端坐在那里,全神贯注地盯着那只冒着丝丝热气的馄饨,专心等待,直到馄饨凉到可以入口的时候,这才一口吃掉。

“啊!好辣!”老周喝完最后一口汤,扯了一截餐巾纸擦嘴擦汗擦眼泪擦鼻涕,又问肖树林说:“你要不要再叫一碗?”

“不用。”肖树林平时吃东西挺快,这回实在是快不起来,太热太辣,于是他的速度就只跟老周差不多。

“没事,花花还早着呢。”两碗馄饨对肖树林来说小意思了,他大概是不想吃到最后让他们等他一个,不过这完全不需要担心,花花那儿才刚吃了几个馄饨呢。

“嗷。”花花听到老周提他的名字,就把专注的目光从它面前的那个馄饨上面移开,抬头望向老周。

老周一低头,就看见这货红着眼睛,原本威风凛凛的反派气质已经被那一脸的泪水破坏殆尽,油光水滑的毛发都湿成一撮一撮的。

“没事,吃你的。”老周抽了抽嘴角,示意它继续。

“……”于是花花又专心致志地看着他跟前的那个馄饨,一直等到从它上面冒出来的热气少到一定范围内,这才一口吃掉,然后又用爪子从大碗里捞了一个……

“它­干­嘛一次只捞一个?”旁边桌子上的马从戎看着看着终于忍不住了,其实现在店里不少人都在看大猫吃馄饨呢,现场围观一只威风凛凛的大猫被辣得眼泪哗哗还坚持吃馄饨的场面甭提多新鲜了。

“这才来第二回,还没吃出经验。”肖树林咧了咧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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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肖树林把第二碗混沌吃完,花花那边的工程才进行到一半,而且这货不吃完还坚持不肯走,没办法,老周他们只好在店里多坐了一会儿。

八点半左右,胡群峰带着他孙子土娃也来了,叫了两碗清汤,就在老周他们旁边那张桌子坐下,两张桌子之间只隔了一个过道。

“老周最近忙啥呢?”胡群峰从筷筒里抽出一双筷子,笑眯眯地和老周打招呼。

“还不就是山上那些活儿。”老周打了个哈欠。

“你这两天能不能给我留一篮桃子?我有用。你们家那超市还搞限购,单天买不了那么多,分两天买又不新鲜了,而且还不一定买得着。”

“你要那么多桃子­干­啥用?”老周问他,要自己吃的话,限购的量也够了。

“我要是告诉你,你给我东西不?”胡群峰跟老小孩似的讨价还价。

“给。”一点桃子而已,何况又不是白给。

“那我还得要点溪石斑鱼。”胡群峰又加价了。

“要多少吧?”

“桃子暂时要个十来斤就得,溪石斑鱼你先给我弄三斤。”牛王庄上的溪石斑鱼现在长得可好了,个头比去年大了不少,又鲜活,炖汤喝特别鲜美,咬一口都是­肉­。

“到底什么事啊?”老周追问。

“就挨着你那个牛王居,小溪对面有块地,好多年前,一个外地人跑咱这里来开淀粉厂,当时那地价便宜,不过那个厂子最后还是黄了,这两年他在外地发展得还不错,前阵子听说咱这边现在也发展起来了,就想把那块地出手,卖个好价钱。”

“你瞧上那块地了?”老周一挑眉毛,那个淀粉厂他知道,地方还挺宽敞,站他们超市楼上,往小溪对面一眼就能看到了。

“可不是,价钱高是高了点,咱倒也还能接受,就是土地属­性­不太好弄,他原来不是建厂的嘛,我又不打算开工厂,真要买过来了,最后肯定也是要建商品房,这玩意儿有点悬啊,不一定批得下来,我这不得先去探探路嘛,不然那么大一块地买下来,砸那儿也不是回事啊。”他们镇上如今的地价可不便宜,那么大一块地,不是小数目,所以胡群峰心动归心动,暂时还没敢轻易出手。

“要不然你也甭愁了,这块地让给我吧。”老周转头看向胡群峰说道。

“你?”胡群峰一直觉得罗蒙对投资土地的事情没什么兴趣,自从上回那栋楼建好之后,他就再没关注过这方面的信息,一直不吭不响的,没想到这会儿突然又说自己要买地。

“本来没打算这么早买,不过这回这块地皮,我也挺中意。”老周笑了笑,问胡群峰说:“怎么样?这回这块地就让给我?”

“诶,说什么让不让的,我这边八字还没一撇呢。”老周难得向他开次口,胡群峰自然也不好表现得太不好说话,再说他的山水人家后期还打算继续扩张,这回的投资他一开始就是决定要走保守路线的,先探探路,要是实在不好搞的话,­干­脆就算了。

“你买地­干­嘛?”马从戎问罗蒙。

“建厂子呗。老周淡淡笑了笑,把目光移向花花那边,花花这会儿已经吃完馄饨了,正在喝汤,喝几口还打个喷嚏,用爪子擦擦脸继续战斗。

“建什么厂子啊?”马从戎看出来罗蒙好像有点不想说这个话题,可是他不问不行啊,如今极味楼好多东西都是从牛王庄进的货,对于牛王庄和罗蒙这边的动静,他自然要时刻关注。

罗蒙确实是不想说,不过在马从戎的追问下,他最终还是平静地吐出几个字:“­奶­粉厂。”

“­奶­粉厂?”马从戎皱了眉头,他没想到罗蒙还能有这心思。

“老弟啊,这你可要想清楚啊,现在这行业风浪太大,你这个水牛­奶­光卖鲜­奶­也不愁销路了,何必……”胡群峰说到这里,暮然停住了,是啊,老周家的水牛­奶­根本不愁买,他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啊,难道单单只是为了挣钱?

“悠着点,别玩太大。”马从戎大概能理解罗蒙的心情,像他们这样的人,看似­精­明市侩,不像有些人整日把国家名族挂在嘴上,但只要有能力,只要有机会,他们还是愿意为社会尽自己的一份力。

“大不了,我这现在才几头牛?”罗蒙其实早就开始计划­奶­粉厂的事,所以上回王大胜谈起合作养牛的时候,他才会那么­干­脆就答应,牛王庄的水牛不断繁衍,除非卖牛犊,不然规模势必就要扩大。

而­奶­粉厂,是罗蒙在养水牛的最初,就已经深埋在心底的方向。或许在多年以后的某一天,当大家再谈起这个泱泱大国的­奶­制品行业的时候,不会再像现在这般充满了怀疑和否定。

那时候人们也许会说:­奶­粉­干­嘛要买进口的,根本没必要,国产的也有很多放心­奶­粉,我们家一直吃的某某牌就很不错,还有某某牌和某某牌也很好啊,我们家好多外国亲戚都让我给他们代购呢。

或许这些话说出来会有人觉得天真,但是罗蒙相信,拥有这一份天真,并且愿意为这一份天真付出努力的人绝对不止是他一个。

每个人的力量就像是一汪清泉,虽然力量有限,但是只要坚持不懈,依旧能湿润周围的土地,总有一天,这些泉水汇聚成涓涓细流,汇聚成奔腾的江河,到时候,这个世界必然就会有所不同。

买下这块地的过程异常顺利,在胡群峰的安排下,罗蒙第二天就见到了那块土地的持有者,一个五六十岁的男人,长得高高胖胖的,皮肤挺黑,嗓门很大。

对方之前就对牛王庄的事情有所耳闻,又听说罗蒙买下这块地是想建­奶­粉厂,主动就把价钱降低了两成:“难得你们这些年轻人还能有这份心,哪天你这个厂子建成了,到时候给我寄几瓶­奶­粉。”

老周见他也是个有心的,就打电话回牛王庄,让陈建华安排人送一些水果酒和一袋五十斤装的大米等东西过来。

之后老周又多坐了一会儿,正事谈完了,这个卖地给他的人便说起了自己从前的经历。几年前他出了一场车祸,伤得很重,几场手术下来,整个人元气大伤,当时他有一个朋友就是从水牛镇出去的,跟他说水牛镇清净,自己在这边也有房产,问他要不要到这里来静养一段时间。

这人那时候刚刚死里逃生,十分惜命,听了朋友的建议便带着老妻过来了,水牛镇果然像他朋友说的那样十分清净,他和妻子每天从那些山上挑菜下来卖的老农那儿买点农家菜,隔三差五买一只农家­鸡­炖炖­鸡­汤。

那时候水牛镇的物价还比较低,他们夫妻俩颇有些家底,出手也大方,买菜从来都不还价,渐渐的也就跟一些卖菜的农户混熟了,有时候连哪个村子有人要杀猪,他们都能得到消息。

他是在城里过惯了衣食无忧的日子的,见这些菜农每天挑菜到镇上卖,那么好的红心番薯一斤卖一块钱,还有不少人要跟他们两毛三毛地还价。

尤其是当年山上种番薯的人又挺多,本地人实际上消耗不了多少,于是价钱就直往下掉,七月半的时候还能卖到一块,等到八月十五的时候,就只剩下七毛了,等到九月初九重阳节,镇上的番薯连六毛都卖不起。

他借着自己的关系网,想给这些老乡找找销路,几个电话出去,就有些灰心了,因为那一年到处都是番薯,北方那边的,听说连五毛钱一斤都卖不到呢。

想了又想,他觉得自己既然有能力,为什么不替这些老乡做些事?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经历过一场生死大劫之后,他也比从前看得开了,于是他就找了几个村民,跟他们说明年你们别种这么多红心番薯了,多种点高淀粉的,到时候他要在镇上办个薯粉厂。

然后买地建厂购置设备,等到第二年秋天,他果真就在镇上建了一个淀粉加工厂,这一年水牛镇上的农户倒是不愁卖番薯了,他却是愁起番薯淀粉的销路来了。

那几年农产品的价格普遍偏低,他之前没做过这个行业,做了淀粉出来也不知道往哪儿卖,那时候网络还没现在这么发达,手里头有什么东西要出,到论坛里说说都有人会打电话过来问,那时候他们就是登报,还有在一些地方电视台打广告,十几个字排好队,在屏幕最上边溜个圈,一个星期就是好几百,效果还不怎么样。

总之,这个淀粉加工厂最后还是黄了,亏了钱不说,更让他觉得难受的,是答应老乡的事情却做不到。

如今的水牛镇已经跟过去大不相同,但是他却再也没有力气重开这个淀粉加工厂了,离了自己熟悉的领域,他就是两眼一抹黑,加上年纪大了,再也经不起摔打,现在看到年轻人敢想敢­干­,他就觉得很欣慰。

没一会儿,四眼仔就骑着三轮摩托车把东西送过来了,枇杷酒杨梅酒猪血桃酒,每样都拿了两坛子,十斤装的,另外还有两罐子草莓蜜饯,一篮子新鲜杨梅,一篮子新鲜猪血桃,一袋五十斤装的大米,一大筐各种蔬菜。

“哎呀!好好!这个好这个好!”那卖地的一见到这一车好东西,顿时高兴得眉开眼笑,这么多好东西,有钱都不一定卖得着,尤其是这一袋大米,老周家的大米可基本没卖过,都做成那些小孩儿吃的米糊糊,放到网络上都快抢疯了。

办好了买地的事,又答应胡群峰改天请他吃饭,罗蒙就回自家牛王庄去了,买地的过程虽然顺利,时间却也没少花,该走的程序还得走,这么一忙活,就是一整天,等他回到自家小屋的时候,天都已经黑透了。

“猴娃子呢?”罗蒙进门,就看到肖树林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找老常下棋去了。”肖树林转过头来问他:“你吃饭了吗?”

“吃过了。”罗蒙上楼拿了换洗的衣服下来冲澡,楼上也有卫生间,也通热水,不过没安花洒,洗澡都在楼下,省得晚上上厕所又踩得房间里到处都是水。

老周洗完澡,轻轻松松地坐到沙发上,跟肖树林一块儿看电视。

“给。”肖树林从茶几上拿了张银行卡给他递过去。

“现在还用不着。”老周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这回要­干­的这事有点大,自己卡里边那点钱估计是不够折腾的。

“啥时候要用你啥时候取吧,密码你知道。”肖树林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先把这张卡拿着。

“成。”老周抿抿嘴,忍不住又笑了起来,肖树林的这张银行卡老周认识,基本上他所有的资产都在这里面了。他高兴,不仅是因为钱,更重要的是肖树林把自己的老底都掏给他了,一点后路都没给自己留,那是全身心的信任。

“我到时候给你算股份。”老周是绝对不愿意让自家媳­妇­吃亏的。

“嗯。”肖树林应了一声。

老周往他那边靠了靠,两人依偎在一起看电视,电视里现在放的是一部电影,讲一个孤老男人每天坐飞机在天上飞来飞去的故事,相比电影中所营造出来的无处不在的孤独感,沙发上的两个人不要太幸福。

说到股份,老周又想起一个事情来了,第二天把猴娃子送去幼儿园以后,他就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我罗蒙啊,我那些股份,你帮我看看现在能值多少钱?”

“是啊,打算卖了。”

“之前你不是说要买?怎么,现在不要了?好好一家公司该不会是被你整黄了吧?”

“哦,没黄就好,你先估算估算,晚一点给我报个数目。”

“报什么数目啊报数目?”电话那头蔚卓洋急了:“你小子好好的卖什么股份?算了,电话里头也说不清楚,你等着,我明天就开车过去,到时候咱俩面谈。”

蔚卓洋这两年的日子过得滋润了,网络上牛王庄有些东西都抢疯了,他们家却从来没缺过吃的,现在他们家老爷子老太太三不五时还泡一碗米糊吃呢,都是老周托人带过来的,据说是给香港那边送货的车子,顺路经过他们这儿,老周就常常让人捎带点东西过来,因为他现在啥活儿不­干­啥事儿不管,每年光拿分红,心里总觉得怪不好意思。

这会儿老周说要卖股份,这股份卖了,他还能像从前那么勤快地往他们家送东西?看在合伙人一场的情分上,送应该还是会送点,但是情分这东西是虚无缥缈的,只有互利互惠才是最坚实的保障。

少了老周家的­干­菜腌菜以及新鲜蔬菜,各种米面馒头,一年四季各种瓜果,他们家老太太那个冷库就可以关门大吉了,这冷库一关门,他们蔚家的生活质量就得一朝回到解放前。

所以这事不仅是蔚卓洋不能答应,他们家老头老太太也绝对不答应。不管怎么说,老周这会儿说要卖股份,指定就是缺钱,刚好这东西他们家又还有不少,这回先过去仔细看看情况,要是可行的话,他那边的事业自己说不定也可以参上一脚。

啧,到时候那可就是亲上加亲了,那家伙在牛王庄上吃香的喝辣的,总不好意思眼睁睁看着他们一家吃糠咽菜吧。

作者有话要说:【那什么,报纸相信大家应该能够足够慎重地对待自家的动物朋友,不过就像一些筒子提醒的,这里还是要说一下:本故事纯属虚构,请勿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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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蔚卓洋上牛王庄倒是没再空着手,他给老周运了满满一车香蕉过去。

“瞧把你给抠的,送啥不好,你就选个最便宜的。”老周一看这一箱箱的搬出来全部都是香蕉,没荔枝也没龙眼,顿时鼻子就歪了。

“这些香蕉都是从老冯他那果园来的,我倒是想给你弄点别的,他那儿现在就只有这一样。”蔚卓洋说着,自己就剥了一根香蕉吃上了。

“老冯?那老小子?”老周还有点吃惊。

“可不是,怎么样,看不出来吧?”

“看着不像啊。”那老家伙,一把年纪了还­色­眯眯的,一看到身材苗条一点的姑娘就走不动道,就他,还能放弃外边的花花世界跑去种地?

“他也这么说你的。”蔚卓洋哈哈笑道。

老周也剥了个香蕉吃,别说,这味道比他们镇上水果摊上买来的那真是强多了,这个香蕉皮还透点绿,里边却已经是熟透了,吃在嘴里不软不硬,酸酸甜甜的,香蕉味也足。

“他这个香蕉一斤卖多少钱啊?”原本人家送的东西是不好问价钱的,不过他跟蔚卓洋忒熟,加上大家都是从事农业生产的,相互关心一下也是应该。

“不知道。”蔚卓洋把香蕉皮往不远处一个装垃圾的箩筐里一甩:“有吃的没有,肚子饿惨了。”

“你从他那儿拿香蕉没给钱啊?”老周把他往食堂里带。

“我要给呢,他死活不肯要。那老家伙前阵子有批零件没及时给我供应上,耽误了我多少生意,就这点香蕉还好意思跟我要钱?”

蔚卓洋进了食堂见到一个大蒸笼,就掀开看了看,从里边拿了两个还没凉透的菜包子吃,这包子是大伙儿早上吃剩下的,一会儿中午饭的时候蒸一蒸,谁爱吃谁去拿,一般不会有浪费的。

“咱那厂子现在怎么样了?”罗蒙问他。

“还成,现在啥都上轨道了,也不怎么需要我­操­心,过阵子我打算把下面那个副总经理提上来,叫他当总经理,到时候我就更省心了。”

“那刚好,我这些股份收回去,到时候你也让他持一点股份。”事关自身利益,到时候他­干­起活儿来肯定更卖力。

“你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突然说要卖股份?”两人这就说到正题上了。

“汪!汪汪!”这时候,院子外面传来几声狗吠。

“嘘,别叫,都说是老周让我去摘的了,一会儿切了,给你们一人一片。”马从戎哄老周家的大狗小狗们说。这丫在牛王庄混得熟了,也知道老周家这几条大狗小狗的习­性­,这大白天的,又是熟人,自己从他们家地里摘个西瓜,它们还不至于真咬人,最多叫大声一点。

“啊呜啊呜……”主人知道了会不给饭吃的……

“我跟你们家老周是啥关系?老朋友了,吃个西瓜怎么了,我就是尝尝看今年的西瓜好不好吃。”马从戎说着就自顾自把一个大西瓜放到院子里一个水盆里边泡上。

“啊呜啊呜啊呜!”太矛盾了!到底要不要拦着呢?

“汪!汪汪汪!”主人肯定会生气的!

“汪汪!呜……”可是又不能咬他……

“啊呜啊呜!”这个西瓜好香!

“咳咳!”老周站在食堂门口咳了咳。

院子里的大狗小狗立马就高声吠了起来。

“汪汪汪!汪汪!”快放开我们家的西瓜!

“啊呜啊呜……”丫丫甩着大尾巴跑老周那儿去告状,这家伙到他们家地里去摘西瓜,还企图贿赂它们。

“呦,你也在啊,我还当你不在院子里呢,来来吃西瓜。”马从戎倒是半点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

“这瓜熟没熟啊你就给摘回来?”老周走过去拍了拍西瓜。

“肯定熟了。”马从戎信心满满。

“你咋知道?”这丫难道还会挑西瓜?

“我刚刚就想上山去看看今年西瓜的产量怎么样,走到瓜地里,刚好看到这几个家伙正对着一个西瓜流哈喇子,想想就给摘回来了。”马从戎对牛王庄这些大狗小狗还是很有信心的,打铁铺老常的事情他也听马家老爷子说过了,既然连­鸡­肚子里有没有­鸡­灵都能给嗅出来,区区一个西瓜算啥?

“啊呜啊呜啊呜!”我们就是看看,真的!没打算吃。

“都过来坐这儿。”老周看了看自家狗狗们,伸手在自己跟前的地面上指了指。

“呜……”大狗小狗们乖乖在他们面前坐成一排。

“碰到有人摘咱们家西瓜该怎么办?”老周问它们。

“汪!汪汪!”狗狗们凶恶地吠叫起来。

“行了,知道就好,今天没做好,不许吃西瓜。”老周挥挥手,让它们继续看着瓜地去。

“啊呜啊呜啊呜!”就吃一点点不行吗?

“再闹没­肉­吃。”这事完全没商量。

“呜……”大狗小狗们低着脑袋垂着耳朵,看起来别提多可怜了。

“好好­干­活,晚上再给你们切个西瓜。”老周又有点心软了。

等老周打发走了自家狗狗们,那边马从戎已经开始切西瓜了,一边切还一边招呼蔚卓洋说:“来来吃西瓜,这可是我以身犯险从他们家山上摘回来的,下回再想从他们家山上弄个西瓜下来,不知道又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你丫又不少这一个西瓜钱,跟我家小狗过不去­干­啥?”老周也过去拿了一片西瓜吃,咬一口,贼甜贼脆,不亏是他们家大狗小狗们看上的。

“我这是主动扮演反派,好让它们时刻提高警惕,现在的敌人多狡猾。”马从戎吃得满嘴西瓜汁。

吃着西瓜,马从戎也问起了罗蒙­奶­粉厂的事情,听他们说了几句,蔚卓洋也有点明白老周接下来想­干­啥了。

“你一个人整得起来?那一套设备就多少钱了,土地加厂房建设也要不少,想整那什么婴幼儿­奶­粉,还更麻烦。”马从戎一边哧溜着西瓜,一边问老周说。

“整哪儿算哪儿呗。”老周也不急。

“说真的,还差多少,我手头上还有点钱,原本是打算弄到海外去炒房,你这儿要是差钱,­干­脆就投你这儿也行。”钱这东西,马老板是有不少的。

“还是算了,这回这个不好赚钱,咱要稳扎稳打慢慢来,一时半会儿恐怕连回本都难。”这回弄这个­奶­粉厂,老周本来也不是奔盈利去的,真要是叫别人投了钱进来,到时候自己经营起来,心理负担恐怕会比较大。

“那有什么关系?老实说你这回要进军­奶­粉市场,兄弟我也是很支持的,咱别的没有,就是有点钱,没事,到时候赚了亏了,你都不用有负担。”马老板侃侃而谈。

“……”老周啃了一口西瓜,没接腔,心里边其实还是有点小感动。

“要不然,你心里边实在过意不去的话,到时候多给我供点货嘛。”马从戎很快又说了。“对了,香港那边还给咱们搞限购令呢,不厚道啊,要不咱­干­脆就不跟他们玩儿了?”

“……”老周又啃了一口西瓜,这时候他已经完全没有说话的欲望了,这丫就是个­奸­商,砸一笔钱到­奶­粉厂,既想要股份有又要增加牛王庄这边给极味楼的供货量,一个石头丢出去就想砸死两只鸟。

“老周你要建­奶­粉厂?”这时候,一个刚刚给一三轮车新鲜蔬菜卸完货的年轻也凑过来问了一句,顺便从桌上拿了一块西瓜吃。这家伙被太阳晒得黑黑的,这会儿又出了一身汗,哧溜一下西瓜抹一下嘴,怎么看都是一个农民子弟。

“嗨,八字还没一撇呢。”这人老周认识,听说姓段,是个自己做生意的,时间安排挺自由,常常在牛王庄上一待就是几个月。

“要不我也投一点吧。”那人吃完一片西瓜,又从桌上拿了一片,笑眯眯对老周说道。

“不用不用,也没打算弄很大动静,就是小打小闹。”老周是缺钱,可别人的钱他用着没自己的爽快啊。

“没事,做­奶­粉好啊,不管赚不赚钱,都不计较,就当是支持咱民族­乳­业的发展了。”那人摆摆手,显得十分大方的样子。

“嘿,你有多少钱啊?口气还挺大。”马老板不乐意了,他刚刚还跟老周讨价还价,想叫他给极味楼多供点货呢,好好的就被这家伙给打断了。

“不多。”那人笑笑说:“可能也就比你多一点。”

“那你说,你打算给老周家这个­奶­粉厂投多少钱?”马从戎还不信了,虽然说老周这个牛王庄上天南海北的人都有一些,这家伙一看就是个从南方来的,说不定还真是个大老板,但他马从戎也不差啊,专注赚钱十多年,摊子铺得不大,流动资金不少,要跟他比比看谁能拿出来更多钱?

“牛王庄的水牛­奶­这么好,怎么都得配置一套标准化设备,目前在国际上,起码得这个数吧?”那人说着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个数字。

“你那点钱就够买一个人家淘汰的二手产品,咱怎么着也得买个新的,加一倍还差不多。”

“行,听说老周现在已经把地皮买好了,工厂还没建……”

“……这个数!”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比比划划的,从六位数到七位数,又从七位数直线逼近八位数,老周只管在一旁吃他的西瓜,既然有人死活要当冤大头往他的­奶­粉厂里边砸钱,那他也就不往外推了。

“就这么说定了!”

“你该不会是在吹牛皮吧?”

“你没吹牛皮就好!”

“别太逞强,小心到时候连饭都吃不起!”

“你也悠着点,这个月从牛王庄拿的货都还没结账,不少钱呢!”

“甭关心我,你自己有钱结账就行!”

“我们都是一批货结一次账,从来不会拖欠!”

“你随便吹!”

“不信你问老周!”

“老周!”马从戎突然转向罗蒙:“这家伙到底是谁?”

“他姓段。”罗蒙这会儿也有点回过味儿来了。

“姓段?段嘉树!”马从戎现在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看这个家伙这么不顺眼了!

作者有话要说:段老板终于有名字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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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马从戎和段嘉树都给老周的­奶­粉厂投了不少钱,这些钱应该足够建厂房买设备了,老周给他们的股份是每人百分十五,并担任大水牛­乳­业副董事长。

自古名利不分家,虽然这家­奶­粉厂短期内不能给他们二人带来大量的财富,名誉却很是能给他们带来一些的,以这两个­奸­商的搂钱水平,到时候必定不会让这么好的资源白白浪费掉。

段老板今天的主动暴露实属无奈,这姓马的三天两头想让老周断了他的货,之前那回他人不在,忍了也就忍了,这回这家伙竟然当着他的面搞小动作,是可忍孰不可忍?

马从戎对这个段嘉树也相当不感冒,这丫手这么长,香港跟他们彤城隔这么远他都能够得着,丫给的价格还很高,胃口还特别大,照这么下去,对他们极味楼的发展相当不利。俗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他这个地头蛇当得未免也太憋屈了。

虽然心里都看对方极度不爽,不过面上都还是笑眯眯的,无论是段嘉树还是马从戎,都不想在这个时候在这个时候落了下乘,均是摆出一副老子根本就没把你当回事的姿态来。

听着他们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地你来我往,蔚卓洋郁闷地啃着西瓜,之前他觉得自家经济条件还算不错,不过跟眼前这两个暴发户比起来,那还真有点不够看。

段嘉树他认识,在他们那边有些名气,但也算不上什么叱咤风云的大人物,马从戎他也认识,来牛王庄这几回听罗蒙说过一点。这回他俩的手笔那还真不是一般的大,难道说这二位爷挣了钱都不想着做投资,而是放在家里发霉吗?一下子哪里来的这么多流动资金?还是说,银行定存?

“怎么样啊,老蔚,你也跟着凑凑热闹?”这时候老周就问蔚卓洋了。

“我可没那么多钱。”蔚卓洋现在已经认命了,他丫就是个穷人,老周他们这回玩得太大,他跟不起。

“不一定要出钱嘛,没钱出力也行啊。”老周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那边的厂子不是也不用­操­心了嘛,那你以后就不打算给自己找点事情­干­,难道就成天吃了睡睡了吃啊?”

“你帮我管五年,我从自己这里给你拨百分之五的股份。”所谓万事开头难,开始这几年是最不容易的,等过了五年以后,他们的­奶­粉厂想必也已经步入正轨了,下面的人才差不多也应该培养起来了,到时候他们完全可以另外聘用一个经理。

老周对蔚卓洋的能力还是相当清楚的,当年他自己以技术入股,主要负责车间里面那些事,蔚卓洋则主要就是对外,几年时间,他们硬是闯出了属于自己的事业,如今这个­奶­粉厂,蔚卓洋要是肯帮忙,老周自然能省不少心。

“就这个?还有其他待遇没有?”蔚卓洋抹抹嘴丢了西瓜皮。

“再给你安排一套房子,­干­够了五年,到时候把房产证送给你。”老周咬咬牙,他已经当惯了地主老财,过惯了悠闲省心的日子,现在再叫他去经营一家公司,心里实在是有些排斥。

“牛王居那里的?”蔚卓洋有些心动,牛王居那房子他参观过,着实是不错,室内装修好,室外风景也好。

“咋样,同意了?”老周问他。

“还得先问问我爸妈。”蔚卓洋还惦记着自家老爹老娘。

“他们要是愿意跟着来,要么跟你住,要么就住打铁铺,五年内免房租。或者你自己给他们另外找也行。”再送一套房子老周是不舍得的。

“工资呢?”

“底薪加分红。”

“吃饭呢?”

“就在这个四合院,你要想自己开火也行。”

“还有没有其他的,像四季水果什么的。”

“少不了你的。”

“还有那个小公­鸡­啊,山羊啊,大肥猪啊……”

“过年过节肯定有,每个月再给你一个定额。”

“山上的石蛙呢?”

“改天抓两个给你尝尝鲜。”

“溪石斑鱼……”

“老周,要不这个经理还是让我来­干­吧,反正我那极味楼也没多少事情,不用成天盯着。”马从戎这时候就毛遂自荐了。

“我也有时间,我会所那边几个月不管都没事。”段老板听着这­奶­粉厂经理的待遇,可比牛王庄上的长工强多了。

“你俩还是算了,这又不是小打小闹,还能搞兼职的,从无到有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蔚卓洋拍了拍老周的肩膀:“哥们,这事就这么说定了,­奶­粉厂交到我手里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兄弟我一定帮你打理得妥妥当当的。”

“那你尽快把那边的事情处理好了,到时候这个厂子看看是要怎么建,设备从哪里买,赶紧把摊子支起来,我这几个月再着手扩大一下母水牛的数量,尽可能保证­奶­源充足。”现在是资金也有了人才也有了,老周也不愿意叫产­奶­量给拖了后腿。

这边说定了,老周趁着晚上带猴娃子去打铁铺找老常下棋的时候,又跟他透漏了一下自己想送一些­奶­粉厂的股份给他的意思,等以后他们这动静整得大了,靠山这东西就必须要有。

也许老常并不十分在意这个钱,但是他背后的那股势力却未必,没有一点利益,人家凭什么罩着你?

“我看这个股份就算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那些想找事的就得掂量掂量。”老常一边跟猴娃子下棋,一边对罗蒙说道:

“不过我这年纪也大了,你趁早跟他们那头拉拉关系,也没什么坏处。但是别给股份,在他们这些人眼里,你这也就是一点蝇头小利,拿了也没多大意思,你这不是要开­奶­粉厂吗,以后就给他们送点­奶­粉,这个比钱好使。”

“给­奶­粉?”罗蒙一听这话,忍不住就皱起了眉头。

“放心,不会全吞了你的,要不然你­干­脆就不要跟他们接触了,省得那帮孙子到时候明里暗里给你施压,这样吧,我儿子每个月都得过来看我,到时候就让他顺便拉回去,他们都知道你是我罩着的,多少也会有几分忌惮。”

当初老常要用­鸡­灵的时候,罗蒙他们每天都在自家小屋那边杀­鸡­找­鸡­灵,忙活了好长一段时间,找到­鸡­灵以后二话不说就给他送过来了,老常这个人最是恩怨分明,这时候他自然是不能让罗蒙吃亏的。

得了老常这话,罗蒙心里十分高兴,这老家伙现在可惜命了,听白老头说他现在身体状况好得很,起码在这一二十年里,罗蒙是不用担心他们家­奶­粉厂会被人找麻烦,可以安心做生意了。

第二天,罗蒙给老常送了一坛子自己酿的枸杞酒过去,这酒目前只有罗老汉和肖老大他们能喝上,其他人也就能跟着闻闻香,这回罗蒙往打铁铺送了一整坛子,可把那些老头眼馋坏了。

“想喝这个酒啊?拿鸽子蛋出来跟我赌嘛。”今时不同往日,打铁铺这院子里已经没几个人愿意跟老常赌棋了,这老头现在想弄两个鸽子蛋吃就变得越发困难起来。

“你让我几个子儿?”

“让你一个炮一个車行不行?”

“不行,双炮双車。”

“双炮双車?你这老家伙真好意思,现在连猴娃子都不叫我让双炮双車了。”

“要不然他怎么总输呢?你就说玩不玩吧?”

“行,双炮双車就双炮双車,不过这回咱可得赌大一点,你敢不敢?”

“十只鸽子蛋赌你一杯酒。”

“说定了!”

老常说罢就捋了袖子,平日里这些老头都抠得不得了,下一盘棋,赢他们一个两个鸽子蛋,都得磨磨蹭蹭耗上大半天,这回好容易游过来一条大鱼,还能轻易叫他给溜了?

老周这边又联系上了彭老九,让他帮自己再寻摸一批母水牛,由于马老板和段老板给钱都给得很爽快,老周这会儿终于不差钱了。

再说等工厂建好,那也是几个月以后的事情了,这几个月时间他还能可劲儿赚钱呢,牛王庄上的庄稼,田里的螃蟹泥鳅,沟里的山坑螺溪石斑鱼,牛脊沟上的羊群,还有那满山满山的火晶柿子,这些可都是可以拿去换钱的。

听说老周要继续收购水牛,彭老舅很高兴,从前老周通过他的关系购买了不少水牛,有人后来听说了这个事,就会找他打听,问老周这会儿还买不买牛了,可惜老周这两年似乎并没有要继续买牛的意愿。

他几个电话出去,就搜罗了一大群母水牛,用几辆大卡车运着上了牛王庄,这批水牛买下来,牛王庄上的牛群又扩大了不少。

纳茂成他们向来都是要给这些水牛登记造册的,每一头水牛什么时候买进来的,年龄多大,生过几胎,以及有没有和山上的其他水牛有血缘关系,这些都有记录,小牛刚出生不多久,就会在它们耳朵上打一个标签,等上过鼻环之后,这个标签就可以取下来了,因为鼻环上面就有属于这头牛的编号。

罗蒙和纳茂成他们商量,这些刚收购回来的水牛,就给他们上个耳标做上记号,暂时不对外安排,除非是数量不够,要不然就先安排庄上刚长成的小母牛。

事实上对于已经长成的母水牛,灵泉水对它们的影响并不太明显,但是这些母水牛在牛王庄上孕育出来的下一代,体质通常都非常不错,哺­乳­期的­奶­质也很好。

为了尽可能保证他们家水牛­奶­的­奶­质,老周打算尽量给养牛户安排那些在牛王庄上土生土长的优质牛犊。而这些刚刚收购回来的母水牛,还是放在牛王庄上养着吧,起码有了灵泉水的滋养,它们所产出的­奶­质还是相当不错的,若是断了灵泉水,大概就会变得相当普通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不出几天时间,老周打算建­奶­粉厂的消息便传出去了。

“听说了吗?老周家要建­奶­粉厂!”

“建好了?”

“还没,过两天就要开始打地基了。”

“那还早着呢,瞎激动什么?”

“你傻啊,等他们家­奶­粉生产出来了,还轮得到咱们?他们家的米糊你总共才抢到过几回?”

“你是说?”

“这个周末我就找老周问问去,看他们那边招不招人,这回可是­奶­粉厂,不是牛王庄上的临时工了,我跟我媳­妇­都打算换工作。”

“你媳­妇­有了?”

“还没,不过现在可以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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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7、最新更新

蔚卓洋愿意接手­奶­粉厂的工作,老周着实是松了一口气,过惯了田园生活,他哪来还愿意去管那些个麻烦事,从盖厂房到投入生产,多少杂七杂八的事情,加上现在国内­乳­制品行业管得又特别严,­奶­粉厂也不是说开就能开起来的。

蔚卓洋这边,在牛王庄待了几天以后,他就装了一些牛王庄上的新鲜水果回家去了。

回去以后除了公司那边的事情要处理,他们家老头老太太的工作也得做,这俩老人很让人省心,平时就不怎么约束他,对他这个儿子也没太多要求,十分开明,只要不伤天害理,只要不违法乱纪,其他都由他去。

但他毕竟是家中独子,这回去了水牛镇,要把一家­奶­粉厂经营起来,肯定也要耗费不少心力,平时应该没什么时间回来看望他们了,老头老太太要是能愿意跟他一起去水牛镇那自然是最好。

刚开始说起要搬家,老头老太太心中还有些不愿,水牛镇虽然好,牛王庄上的东西虽然好吃,但那毕竟不是自己家啊,他们这屋子住了都有好几十年了,屋里的一张桌子一张凳子乃至于是一块瓷砖,都记录着他们这些年的点点滴滴。

蔚卓洋也不强求:“也不一定非得搬家,等下回我过去的时候,你俩跟我一块儿过去看看,就当是旅游也成。”

“一会儿公司那边有点事,我先出去一下,对了,这个照相机,我给拍了点照片回来,还拍了录像,你们看看。”这照相机还是蔚卓洋出门的时候老太太非让他带上的,说是让他拍点牛王庄的照片回来。

等一会儿蔚卓洋走了以后,这俩老头老太太坐在沙发上就开始看照片了。

“哎呦!这水牛可真够­精­神的。”

“一蹄子能把卓洋的车ρi股都踹凹进去了,那还能不­精­神?”

“该不会有危险吧?”

“不能,你看这街上人来人往的。”

“这还有钓鱼的呢,你不是最喜欢钓鱼吗?”

“就这么浅一条小溪,能钓到什么鱼?”

“你咋知道钓不到鱼?你看这么多人呢,而且还不要钱,你算算现在自己每个月光是花在钓鱼场的钱就有多少,再说那个鱼又不好吃,一股子土腥味,让你别买别买你偏不听,偷偷放回去不就行了?”

“那鱼嘴都给勾破了,再放回去,那不是缺德嘛,再说你咋知道他们这里就不收钱呢?”

“那肯定不能收钱啊,这么长一条小溪,都是大家的地方,谁能收这个钱啊?”

“那可说不准,咱市里那个XX公园里的池塘不都成了钓鱼场?”

“你这老头不是抬杠吗?”

“我这是在跟你讲道理。”

“你讲个屁道理,我打电话问儿子去。”

这边蔚卓洋正跟人副总经理商谈以后这公司给他管,每年营业额达到多少,就给他多少分红云云,那边他们家老头老太太就打电话过来了,吵吵嚷嚷问他说在水牛镇上钓鱼要不要钱。

“卓洋啊!我跟你爸真是没法说,你跟他说说,在那个水牛镇上钓鱼要不要钱?”

“你这老太婆,儿子忙着呢,你瞎闹腾什么?”

“我就问问,不耽误他多少时间,你别Сhā嘴,卓洋啊,你就跟你爸说说,他们那边钓鱼要钱不?”

“屁大点事,你还非要打电话,人家正商量事呢。”

“没事,我跟老黄在一块儿呢,没外人。”蔚卓洋冲他对面的中年男人抱歉地笑了笑:“他们那边钓鱼不要钱。”

“看吧?明摆着的事儿。”老太太得意道。

“行了行了,说完了就挂电话吧。”老头子呲她。

“过几天咱上水牛镇,爸你可以把钓竿带上,他们那儿最多的就是鲤鱼鲫鱼,听说今年还有不少溪石斑鱼,也有人钓到白鱼跟细鳞的,今年开春好多人往溪里头放鱼苗,你们要是过去了,也跟着放点,往后就大大方方去钓。”蔚卓洋还是愿意让自家爹妈多出去走走的。

老头子说完电话以后,就收拾他那些宝贝渔具去了,这老头没什么爱好,就愿意在这些东西上边花钱,还赶时髦,外边流行什么钓竿,他都要跟着买,有时候买回来又不爱用,就放那儿搁着,这些年下来越卖越多,他那些装备零零总总一大堆,都够开一家渔具店了。

这边照片才刚看了几张呢,老太太­干­脆把照相机Сhā他们家电视机上,一张一张放着看,老头子坐边上擦他的宝贝鱼竿,一边擦一遍看,一会儿蔚卓洋回来了,他俩就追着问这问那。

“这怎么还有人在街边晒牛粪呢?”

“晒了卖钱,一袋子十块钱。”

“臭不臭啊?”

“我开车打旁边过,不臭,就是有股子牛粪味。”

“哎呀真好,这个还可以卖钱。”

“他们那地方怪­干­净的,你看这小溪里边的水多清亮啊!”

“庄稼也长得好。”

“哎呀,还有和尚呢。”

“这牛车怪有意思的,好贵吧?”

“一次两块钱,办卡还给打七折。”

“这么便宜!”

“放录像看看。”

“老周!老周!哈哈哈哈……”

“他们这老周老周的喊谁呢?”

“罗蒙啊。”

果然,画面一转,就拍到罗蒙那儿了,只见他穿着背心裤衩塑料拖鞋,正蹲在走廊下啃西瓜呢,吃得一嘴西瓜汁,见蔚卓洋拿个照相机拍他,还咧嘴冲镜头笑了笑,露出一嘴大白牙。

“这罗蒙啊!”

“怎么看着比从前还年轻了呢?”

“黑倒是黑了点,看着怪皮­嫩­的,这都三十出头了,看着还跟大学刚毕业似的。”

“他们那地方养人。”蔚卓洋说道,老得快不是他的错,怪就怪他们这地方水土不好不养人。

“快看快看!那个是谁?多大年纪了,还挑那么大一个担子!”

“那个是罗蒙他爸。”

“他爸啊,那得跟你爸差不多岁数了吧?”

“罗蒙还让他爸帮着­干­活啊,这小子,自己还蹲那儿啃西瓜呢!”

“爸,你放那儿,我送送你。”录像中,罗蒙这时候也说话了。

“送啥子?这才几步子路,我跟你妈去就行了,一会儿到路边去等牛车,你忙你的。”

“我就送你到路边。”

“老子还能动弹呢,这才多少东西?”罗老汉现在身上还有一把子力气,挑个百来斤的担子不在话下,最不耐烦罗蒙他们小心翼翼那样儿,好像他这会儿已经七老八十了似的。

“这老爷子自家还种着地呢,没农活的时候就跟他媳­妇­上罗蒙他们那儿做点饼­干­放在网上卖,听说生意特别好,这会儿是要挑一担子馒头包子到镇上去看望那些孤寡老人。”蔚卓洋真挺佩服罗老汉的,就他那一个担子,好多年轻人都未必挑得动。

“这老东西身体够硬朗的啊!”蔚卓洋他爸也羡慕了。

“村子里种地的身体都好,从前我们村有个老头八十多了,还能下地­干­活呢。”蔚卓洋他老娘说道。

这一家人看看照片录像说说话,不知不觉夜就深了,之后几天,蔚卓洋白天出去上班的时候,老头老太太没事还会把照相机拿出来Сhā在电视机上看看,越看就越沉不住气了,后来他们­干­脆就催促起蔚卓洋来了。

“你公司那边还有多少事情没交代?我跟你妈早就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

他们这一家人开车上牛王庄的时候,老周正在山上摘西瓜,牛王庄上今年种的西瓜多,每天都有大批大批的西瓜成熟,要是不及时采摘,就该熟过头了。

“汪汪!”山坡上不时传来狗吠的声音,在牛王庄上摘西瓜也是一件相当省心的事,哪儿有狗吠,他们就上哪儿摘,就算杂草再高,也绝对不用担心会错过一个西瓜。

听说蔚卓洋他们到了,老周运着一三轮车的西瓜,慢慢从山坡上下来,三轮车的车斗里垫了厚厚一层稻草,防止西瓜被颠坏。

“叔,婶,一路上累坏了吧?我给你们切个西瓜。”

“不忙不忙。”蔚卓洋他妈连忙摆手。

“罗蒙啊,你现在这日子过得可舒心了!”蔚老爹刚刚在院子里看了一圈,这亲眼看到,跟照片里头的就是不一样,这么大一个院子,青砖黑瓦的,可真是气派,院子里人气又足,做豆腐的蒸馒头的,晒豆子的炒瓜子的,热热闹闹红红火火的,叫人看了就觉得心里边特踏实。

“这日子过得是比从前舒心。”罗蒙从走廊下一个装了凉水的大木桶里抱出来一个西瓜,放在旁边一张方桌上,又把桌上的一把西瓜刀拿到木桶那边洗了洗,只见他刚把西瓜刀往大西瓜上一放一压,就听到啪地一声轻响,那个大西瓜应声就裂开了。

“你们家的西瓜是好吃,我吃着外边的西瓜甜是甜,就是不对味儿。”蔚家老头老太太这几年吃多了牛王庄的西瓜,嘴巴都给养刁了。

“不对味儿的西瓜可别吃,吃多了对身体没好处,你看那些白籽的,特别是白籽还带点黄的,最好就不要吃,还有那些白瓤不够白的,那都有问题,你们看我这瓜,白是白红是红,地里种出来没动过手脚的就是这个样。”罗蒙一边说着,一边利落地把西瓜切成一片片,端给蔚爸蔚妈吃上,蔚卓洋就叫他自己拿,反正这家伙也不能跟他客气。

“哎,现在的人昧良心啊。”都是人生父母养的,这进嘴的东西,那些人怎么就下得了手?

“今年收成好吧?”农事方面,蔚爸也是不懂的,想了半天,就问出来这么一句。

“好着呢,春天里头雨水足,这阵子天气又好,今年的西瓜长得特别好,怎么样我这个西瓜,又甜又脆吧?”老周这会儿也不哭穷了,他这回可是要拉蔚卓洋一起­干­事业的,弄得凄凄惨惨倒霉兮兮的,人家爸妈能放心吗?

这时候又有一个年轻人拉着一三轮车西瓜进了院子,就停老周刚刚那辆三轮车边上,下车抱了一个西瓜,就往旁边的仓房里搬。

蔚爸蔚妈好奇,吃完一片西瓜也过去看,一进仓房,就看到里头摆了一地的花皮大西瓜,老周家种的西瓜都是这个品种,大大的西瓜一个就能有二三十斤,力气小一点的,在街上买这么一个西瓜,要抱回家去都够呛。

“这么多西瓜!你都往哪儿卖啊?”蔚妈问罗蒙说。

“好卖着呢,每天往市里拉一批,香港那边拉一批,也就没剩下多少了,咱自家超市都不够卖的,上午半天就摘回来这么多,傍晚还得上山去看看,有熟了的,赶紧摘回来。”西瓜这玩意儿要是不愁卖,来钱那是真快,就是不能连茬种,种西瓜讲究三年一轮作,老周寻思着,明年要在上水村那边的山坡上多种点。

“这些都是今天上午摘回来的?”蔚爸蔚妈有些吃惊,这一个仓房的西瓜,他们还以为是几天的量呢,没想到半天就能摘回来这么多,这罗蒙到底种了多少西瓜。

“是啊,咱山上种的西瓜可多了去了,等一会儿太阳小点,带你们去瞧瞧。”

说话的功夫,牛王庄上一众大狗小狗们也都回了院子,这会儿摘西瓜的工作完成了,它们来领工资来了。

“啊呜啊呜……”大宝用他的毛茸茸的大爪子扒拉着仓房里的一个大西瓜,一边扒拉还一边冲老周啊呜。

“行了,刚刚我才切了一个,这会儿就别挑了。”

“啊呜啊呜……”大宝把下巴搁在那个大西瓜上面,趴那儿不动弹。

老周走过去,一巴掌拍在它脑门上:“给你留着,行了吧?”

“汪!”大宝欢快地摇尾巴,大舌头哈得老长。

老周把它那个西瓜搬到仓门对面的那个屋角单独放着,那边这会儿都空着,就放了这么一个西瓜,一般人在不知道情况的时候,通常都是不会去动这个被人单独放出来的西瓜的。

“啊呜……”大宝围着那个西瓜看了看,不太放心,又用爪子在上面轻轻挠了一下,轻轻的,生怕一个用力,西瓜就裂了,刚从大太阳底下摘回来的西瓜还带着热气呢,这会儿开了可不好吃。

“行了,记号也做了,吃西瓜去了。”对于自家大狗的小心眼,老周觉得有些好笑,都是西瓜,这个西瓜和那个西瓜差别又能有多大,一般人谁会跟它抢?

一会儿蔚爸蔚妈说要去看看他们家屋子,有什么要买的,趁早买上,这会儿天­色­还早呢,打扫打扫,说不定今晚就能住进去了。

罗蒙从前跟蔚卓洋合伙开厂子的时候,也没少受这对夫妻俩的照顾,逢年过节,他们就总喊罗蒙去吃饭,这回他俩过来,自己怎么都得好好尽一番地主之谊,给肖树林打了一个电话,罗蒙就跟着这一家三口忙活去了。

蔚爸蔚妈打算跟蔚卓洋住,这回罗蒙分给他们的房子也不小,设计又合理,显得空间很开阔,儿子又是光棍,老头老太太跟他住一起,生活上还能照应着点,起码三餐能准时吃上。

两个老人在家里打扫新屋子,罗蒙和蔚卓洋就开车去永青购置生活用品和家用电器等等,两人开了两辆车子下去,又载了满满两车东西回来,等把这些东西都安置好,天都已经黑透了。

再说牛王庄这边。

这天下午肖树林接猴娃子放学,刚好第二天周末,罗美慧和罗美玲也缠着罗红凤上牛王庄玩来了,他们和猴娃子说好了一会儿要一块儿去摘桃,不过在这之前,他们要先吃几片西瓜。

这会儿仓房里的西瓜已经少了一些,段老板的货已经拉走了,超市那边的货也拉走了,极味楼那边则要等到明天一早才会过来拉货。

到时候要是不够数,老周明天一早还得上地里摘几个给他凑上,自打马从戎和段嘉树两人对上以后,这两个家伙就都变得剑拔弩张起来,明天要是少了马从戎几个西瓜,他肯定又得追着老周问了:怎么?是不是姓段那孙子又加订单了?

几个小孩说要吃西瓜,肖树林就进仓房给他们拿去了,开门进去,一眼就看到对面的屋角处放着一个大西瓜,他走过去看了看,见上面有一个爪印,顿时就明白了。

无论是马从戎那边,还是段嘉树那边,都龟毛得很,这种带爪印的西瓜,他们说什么都是不会要的,就算是镇上的,人家花大几十块钱买一个西瓜,也不大乐意要这种带爪印的。说白了,这个西瓜就是个瑕疵品,只能自己消耗掉了。

等一院子人把这个大西瓜吃得只剩下西瓜皮的时候,丫丫大宝他们跟着今天最后一批上山摘西瓜的人回来了,一回来就奔放西瓜的那个仓房去,结果迎接它们的,就只有一个空荡荡的屋角。

“啊呜啊呜啊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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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蒙安排好蔚卓洋一家,又带他们上桥头罗景亮他们家大排档去搓了一顿,等他回到牛王庄上,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洗完澡,又和猴娃子玩了一会儿,等把他送回房间之后,罗蒙又回到楼下客厅,然后肖树林才跟说了今天那个西瓜的事。

“就为了一个西瓜,还哭了。”肖树林坐在桌边,一边雕着核桃,一边咧着嘴角笑着说道,今天这事他真不是故意的,不过知道原委以后他也没咋当回事,不就是一个西瓜嘛,至于嚎得跟天塌下来似的。

“我说单独拿出来放那儿就挺好嘛,它非得凑上去打个记号。”罗蒙也不厚道地笑了。

“蔚卓洋他们那边都安置好了?”肖树林问道。

“差不多了,剩下的他们自己来就好。”罗蒙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

“呲。”感觉到他的目光,肖树林不屑地呲了一声,这摆明了是怕他吃醋,真当自己是香饽饽了?

“对了,今天蔚卓洋他爸妈还问我呢,说咱牛王庄的水牛力气咋那么大?”罗蒙笑了笑,也不跟他抬杠,反而随口说起别的事情来了。

“怎么了?”肖树林不明所以。

“说是蔚卓洋头一回上咱牛王庄的时候,那辆越野车的车ρi股就不知道被哪头牛给踹凹了一块。”罗蒙趴在桌面上,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直盯着肖树林看。

说起这件事,肖树林忍不住也笑了,当初他跟罗蒙刚好上没多久,本来就有点患得患失的,那回见他跟蔚卓洋那么熟稔热络,脑子一热,就把蔚卓洋的车子给撞了,没想到这小子回去以后竟然跟自家爹妈说是被牛踢了。

“别弄了,回屋睡觉吧。”罗蒙又说。今天气氛这么好,自然不会只是纯睡觉。

“嗯。”肖树林应了一声,把工具和雕刻到一半的核桃归置好,又将桌面上的碎屑扫到垃圾桶里,这才起身和罗蒙上楼,自从猴娃子来了之后,他们基本上就没有在家里的公共区域亲热过了。

关上房门,两人自然地纠缠到一处,­唇­舌相交之间,少了几分最初的新鲜刺激,却又像越酿越醇的陈酒一般,喝上一口,只觉得通体舒泰。

“唔……”肖树林被剥光了衣服压在被褥之上,双颊泛红,眼神迷离带着水汽,这一副被开发彻底的身体早已经食髓知味,无论明天早上当他再一次站在文化广场教众人习武的时候是怎样的沉稳而又充满阳刚之气,这一刻,他只想让身上的这个男人,一波又一波的,直将他推上欲/望的顶峰。

罗蒙低头看着身下这个已经完全沉溺在欲海之中的男人,这两年肖树林好像变得越发好看起来了,外貌虽然没有太大变化,但整个人却像是被一把好手盘过的核桃一般,总叫人百看不厌。

因为每天习武的关系,身体变得越发强健有力,黑而细的皮肤上沾着一层薄薄的汗水,每看一眼,罗蒙的眼眸便要暗上几分,想将这每一寸肌肤都占为己有,想将他更深地拽入欲/望的深渊,那里没有羞耻没有克制,只有无尽的渴求,和无尽的甘甜……

夜已经深了,小屋二楼的灯光却久久不熄,急促的喘息和­淫­/靡的水泽之声不绝于耳,时而还夹杂着暧昧的呻/吟和难耐的低呼……

第二天一早,肖树林去镇上练武,老周也神清气爽地到村子里排队买­肉­去了,这一天是周末,早上不用送猴娃子去幼儿园,可以让他多睡一会儿。

老周从罗汉良那里买了一大块连皮猪­肉­,拎回自家小屋去,捡瘦的切下来剁成­肉­末,打算一会儿用来包饺子,肥的就留着红烧,反正这一整个上午都没事,一会儿早点把­肉­烧上,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这­肉­差不多也该煨烂了,红烧­肉­就要烧得透透的才好吃。

“姐,起来了吧?早上我们这边包饺子,你带美慧美玲过来不?”老周一边剁­肉­,一边给他姐打电话,难得周末,他也没什么事,一家人热闹热闹就挺好。

“包饺子啊?行,我们一会儿跟咱爸妈一起过去。”被他这么一说,罗红凤还真有点想吃饺子了。

“那成,快点啊。”挂上电话,继续剁­肉­,包饺子用的­肉­末他们家的人都不爱吃太细的,太粗也不行,米粒大小就差不多了。

“嗷嗷!”花花围在老周脚边讨­肉­吃,这家伙现在大部分时候都吃熟食,小部分时候也会吃点生­肉­解解馋,老周他们不给,它就自己上外边打猎去,常常会躲在果树上捉鸟。不过因为老周他们一家总是把它喂得很饱,花花自己打猎的次数也很有限,不然牛王庄上这些鸟儿可就要遭殃了。

“给。”老周心情很好地丢了一块二指粗的­肉­条给它。

一会儿猴娃子起床,自己刷牙洗脸之后,老周又拿了一把葱给他剥,没多久罗红凤他们也到了,跟罗美慧罗美玲刘春兰罗老汉一起,开着李敏丹他们家那辆车过来的。

李敏丹他们一家在下洼子村住了也有一阵子了,开始的时候大家都以为这一家三个城里人肯定在这里待不长,没想到人家还真待住了,每天光靠编篮子,也差不多够日常开销了,等再过几个月那两头水牛生下牛犊之后,收入就会更多一些。

他们夫妻俩前些天已经到水牛镇中心幼儿园去打听了,说是下个学期就要让儿子在这边上幼儿园,又在镇子周围托人打听房子,最好是不属于村子里的,买了房子以后能拿到房产证,地方又稍微宽敞一点的。看来是真的打算在他们这地方长住了。

罗蒙寻思着,不管他们找不找得到房子,等两头小牛收回来,就把人车子给还回去,反正签合同的时候也复印了身份证的,应该出不了什么岔子,再说这家人看着确实挺靠谱,罗蒙就觉得没必要再押着这车子。

这辆车子现在是罗红凤在开,罗蒙跟肖树林两人也不是常常出门,一辆皮卡就够用了,刚好罗红凤这段时间也把驾照给考下来了,正犹豫着要买一辆什么样的车子,罗蒙就把这辆长城先给她开着,要是觉得合适,以后就买个这样的也成。

罗红凤开了一段时间,觉得这车还可以,不过跟罗蒙他们那辆皮卡比起来,还是差了不少。

但是她也知道,罗蒙他们那辆皮卡车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其实值老鼻子钱了,这会儿叫她花钱买个那样的,还真有点舍不得,她们家两个姑娘以后还有的是花钱的地方呢,她还是再看看有没有稍微便宜一点的。

罗红凤捋袖子帮忙洗菜拌馅,罗老汉和刘春兰就擀起了饺子皮,他俩平时做多了饼­干­,擀几个饺子皮那跟本就是手到擒来。

一家人快手快脚地包了几十个饺子,刘春兰就去厨房先下了一锅,一人吃了一碗大­肉­饺子,吃完了又继续包,罗蒙这一天买回来不少­肉­,可以多包点饺子,放在冰箱里冻着,平时要吃的时候,煮几个也方便。

一家人有说有笑的,其乐融融,刘春兰还专门用篦子单独留了二十多只饺子出来,说是这几个就不放冰箱了,一会儿肖树林回来就下了吃刚好。

刘春兰一向挺喜欢肖树林,刚知道他跟罗蒙的事情那段时间还有点别扭,现在他们夫妻俩每天到小屋这边做饼­干­,肖树林有时候出去忙,有时候就坐那儿弄核桃雕,要是少点面粉水牛­奶­什么的,肖树林就帮他们跑跑腿,有时候还帮忙和面,罗老汉地里要是有事要忙,刘春兰就喊罗红凤或者刘彩云过来跟她一块儿做饼­干­,有时候也喊肖树林。

罗老汉觉得他儿子简直是走了狗屎运,这年头人心浮躁,要找个人踏踏实实一块儿过日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正常­性­向的都忒不容易了,别说是他这种的,那几率该得多小啊。

要说老天爷不偏心那罗老汉还真不信,就说他儿子罗蒙吧,打小脑袋瓜子就好使,除了从前家里困难点,这小子可以说回回都是心想事成,现在你瞧怎么着,连这小子喜欢男人,老天爷都给他配了这么好一个。

肖树林多好一个孩子啊,又踏实又勤快,现在又学了一身好功夫,镇上那些学武的,人人都管他喊师傅,多少年轻姑娘看他看得眼睛都不眨的,就这么一颗好白菜,硬叫他儿子给拱了,他从前可没听谁说过肖老大的儿子喜欢男人。

每回想想这个,罗老汉就觉得亏心,对于猴娃子姓肖不姓罗这件事,他渐渐也看开了,他们罗家还有美慧美玲呢。女娃不是娃?那城里那些独生子女家庭还要不要活了?

现在日子也怪好的,还穷折腾什么?儿女孝顺,下面几个小的也都是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的,他跟刘春兰身体还挺好,很是能再享几年儿女福。如今他们夫妻俩就愁罗红凤这个事,担心她再不趁早找一个,将来等两个女儿都大了,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也没个伴。

几个小孩坐不住,吃完了就想出去玩,罗蒙就又下了一锅饺子,叫他们给自家那些大狗小狗送去,这会儿它们都该吃完早饭了,再吃几个饺子,就当是零嘴了。

三个小孩先是拎着饺子去了老大他们那里,给每只狗狗分了三个水饺,然后就去­鸡­棚那边找丫丫大宝,结果去了­鸡­棚那边,发现只有丫丫在外面活动,大宝竟然还趴在窝里没起来。

“大宝,快来吃饺子啊。”猴娃子喊它。

“呜……”大宝调头用ρi股对着他们。

“不吃都给丫丫吃了!”罗美慧吓唬它。

“啊呜啊呜啊呜!”大宝大声啊呜个不停,表达着自己的愤怒和不满。

“爸爸已经赔西瓜给你了。”猴娃子说。

“啊呜啊呜啊呜!”他赔的那个瓜不是它要的那个瓜。

“小气鬼!”罗美玲骂它。

“啊呜啊呜啊呜啊呜!!!”别以为它不知道,那个西瓜就是被他们几个给吃了,她她他,一个个统统有份。

“快起来了!”罗美慧过去扯了扯这只耍赖的大狗。

“……”大宝­干­脆在狗窝里翻了个身,四仰八叉躺着,一副死都不起来的模样。

“你不起来了?”猴娃子问它。

“呜!”

“不去摘西瓜了?”

“呜!”

“不帮忙,爸爸不给你西瓜吃。”

“呜……”

因为狗狗们会帮忙找西瓜,让他们在摘瓜的过程中省去了一个个摸索寻找已经成熟了的西瓜的过程,大大提高了工作效率,于是老周今年特别大方,每次摘完西瓜,都会给它们单独开一个,叫这些大狗小狗们吃得好不过瘾。

当然,要是不帮忙摘西瓜的话,肯定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于是大宝犹豫了。

“走,我们去摘桃,别带它。”罗美慧往丫丫大宝的饭缸里各夹了三个,就拎起剩下的饺子往­鸡­棚外面走。

“啊呜!”等等我!大宝一个翻身窜起来,往外面跑了几步突然又想起来饺子还没吃,连忙折回去一口一个把自己饭缸里的三只饺子给吃了,这才又追猴娃子他们去。

丫丫吃完自己的饺子,舔舔嘴,慢悠悠跟上他们,它倒是半点没为自家儿子担心,早上侯胖子骑着三轮车过来送早饭,给它们各自打了一大盘牛­奶­粥和几个­肉­包子,大宝可是都吃完了的,吃完又躺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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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就快到七月了,再过几天,猴娃子他们幼儿园就要放暑假了,不少学生家长都给小孩报了兴趣班,老周也问他儿子想不想上兴趣班,猴娃子说不想,他便没再提起,兴趣班什么的,起码得有兴趣才行啊,没兴趣自然就算了。

虽然知道自家儿子就对赚钱最感兴趣,但是老周觉得,除了赚钱以外,他们家猴娃子最好还是能再学点别的本事,技多不压身么。

“猴娃子,又来找老常下棋了啊?”星期天下午,罗蒙和肖树林又带猴娃子去打铁铺玩,老燕子笑眯眯地跟他们打招呼。

“怎么样,那对鸽子孵出来了?”前些时候罗蒙把老燕子之前从他那儿买的一对鸽子蛋给了他,这老家伙拿回家去,偷梁换柱,换了自家一对亲鸽的两只鸽子蛋,把老周家那对放窝里叫它们孵上,算算日子,差不多也该破壳了。

“嘿嘿嘿,可不是。”老燕子笑得一脸高兴:“老周老周,你过来,我跟你说个事。”

“老常今天怎么不在院子里?”他们家猴娃子刚刚还说要下棋呢,老周心里琢磨着,这孩子要是对下棋感兴趣,好好练练,将来说不定还能成象棋高手。

“他家里来客人了,几个人神神秘秘进屋里说话去了,你们这会儿还是不要去打扰他。”老燕子连连向老周招手:“来来,我先跟你说个事。”

“啥事啊?”老周见他这热情劲儿,就知道八成跟他们家那些鸽子脱不了­干­系。

“我前几天看到你们家一对新鸽,长得挺­精­神啊,等哪天它们下了蛋,到时候你再卖给我两对。”老燕子跟老周商量道。这回这对鸽子孵出来,一老燕子大半辈子养鸽子训鸽子的经验,一看就知道自己这回八成是赚了。

“卖给你可以啊,不过这价钱……”老周他们家又没人会训鸽子,目前也没谁有这方面的兴趣,再好的鸽子,搁他们家也就是下几个鸽子蛋吃,能多卖几个钱他也是很愿意的。

“你说多少?”老燕子也知道这会儿五百块钱怕是买不到他们家一对鸽子蛋了。

“这个数。”老周伸出一根手指头。

“啧,你这也太狠,一下就给翻一番!”老燕子抱怨道。

“今时不同往日,难道那对鸽子就你瞧上了?嘿,反正就这个数,你要是不买,改天我问问老崔他们去。”以他们家鸽子那品质,一对卖一千块钱,一只才五百,老周自认为这价格已经算公道的了,再便宜他就该成冤大头了。

“行了行了,一千就一千,我这儿先把钱给你,到时候这对鸽子蛋下下来,就是我们家的,你可记住了啊,可不能再答应了别人。”老燕子也是没办法,他们一个院子里边好几户人都是养鸽子的,平日里和和气气是,其实也存在竞争。

“放心吧,我记­性­好着呢。”

“那你等等,我给你拿钱去,我就要头两对。”

高高兴兴收下两千块钱,老周回头一看,肖树林跟猴娃子都不知道上哪儿去了,去肖老大他们家也没找到人,说是在白老头那儿呢,老周找过去的时候,见肖树林抱着猴娃子,正站在一旁看白老头给人看病。

可能是因为周末的缘故,这一天白老头家里的病人比平时多一些,除了白老头正在看诊的一个老太太,旁边凳子上还坐着几个排队等候的。

“大夫啊,我这疮都长了十几年了,还能治好了不能?”这老太太显然不是很有信心。

“能治好,你先抓几帖药回去吃,吃完了不管好不好,到时候都要再过来一趟。”白老头现在看多了各种恶疮,经验越发丰富起来,这老太太身上的疮是严重点,他先下几帖药看看情况,顶多麻烦点,没有治不好的道理。

“大夫啊,我听人说那个石蛙贵得很,我吃不起啊。”老太太没钱,不舍得吃老周家那个贵得要死的石蛙。

“不用吃石蛙。”白老头唰唰唰开好药方:“林阔啊,你把她这个药抓上。”

“好。”林阔现在是一有时间就往打铁铺跑,这段时间以来确实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白老头租住的这个房子不大,前边是给人看诊的客厅,后边是厨房餐厅,药柜没地方放,就只好放在前后两个厅之间的走廊靠墙壁的位置,又在挨着客厅这一头,靠墙放了一张长桌,用来抓药摆放东西。

老周之前见他们这边地方逼仄,就询问要不要换一间大屋,白老头却说算了,地方窄也有窄的好处,太大的屋子住着空荡荡的,他一个孤老头子,一个人住里边怪冷清的。

“三帖药,一共是一百一十七块,再加诊金二十,总共是一百三十七块。”白老头给人看完病,大大方方收钱。

老太太一听他说的这个价钱,顿时如释重负,她家就住在旁边镇子上,早些时候就听人说过水牛镇上有个老先生看恶疮特别好,但就是花钱多,一只石蛙好几百,像她这样的人家就有点不舍得吃。

这段时间身上有几个恶疮又发作得厉害,她咬咬牙便找了过来,还以为起码得花掉好几百呢,没想到人家大夫就给他开了一百多块钱的药,于是很爽快就从腰包里掏出两张红票子出来,让白老头给她找。

“呼!”猴娃子坐在他爸爸坚实有力的臂弯上,伸着脖子直往白老头手里的那两张红票子看。

一会儿前面那个老婆婆走了,后面就轮到一对年轻夫妻,这两口子上来就说他们不怕花钱,石蛙也舍得吃,于是白老头看过诊之后,就大大方方给他们开了三只石蛙,另外又开了三帖药,从这对夫妻手里收了一大把红票子,看得猴娃子目不转睛。

“看啥呢?”老周见自己儿子张着嘴巴,一脸崇拜地看着白老头数钱,忍不住就伸手拍了他一下。

“爸爸!”猴娃子转头对罗蒙说道:“我也要治恶疮!”

“!”白老头手一抖,差点一口老血喷在票盒子里。

“成,等过几天放假了,你就上白爷爷这边给他当药童。”儿子愿意学医,这真是天大的喜事啊,老周哪里还有不答应的道理。

“千万别来,我可没时间带小孩。”白老先生这会儿心情不好。

“不叫你白带。”这时候刚好过来找自家猴孙的肖老大也说话了:“你不是眼馋我们家那些葡萄酒吗?到时候给你抬两桶过来。”

“就光有酒啊?”肖老大他们家里堆着不少酒桶,里边装着的全都是他去年酿造的葡萄酒,上回他开了一桶,院子里的人都尝过了,味儿很是不错。

听说这个酒越陈越好喝,等放够了四五年,那味道才叫好呢,肖老大现在是越放越不舍得拿出来了,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前些时候还折腾着要挖地窖,后来被老周劝阻了,说是等到时候家里要是放不下,他就在打铁铺这边单独留一间空屋出来给他放酒桶。

“你要想吃点啥下酒菜,到时候我再给你送过来。”肖树林听他这么说,就知道这老头八成是同意了。

“刚好,你水库里边那些小河虾现在这时候不是长得最好嘛,你隔三差五就给我捞两斤上来。”肖树林他们家水库里的小河虾吃起来甭提多鲜甜了,就是太难买到。

“那有什么问题?”几斤小河虾而已,还能比他儿子学艺重要?

“那成,过几天你们就带他过来吧。”白老头指了指猴娃子,这娃娃看着倒是个通透灵气的,就是说话忒不中听。

一会儿肖树林抱着猴娃子继续在这边看白老头给人治恶疮,老周嫌无聊,到院子外边待着去了,院子里蓝燕跟艾美娟正对坐这搓玉米,一边搓一边还说着位置不好价钱太贵什么的。

“你们谁要买房啊?”老周凑过去问道。

“嗨,不是买房,美娟他们看上省城一家店面,才八个多平方,说是挨着步行街,其实还差一个路口呢,那边可冷清多了,还是老房子,要价六十几万,你说坑不坑人?”蓝燕噼里啪啦一通说。

“你们打算买店面?”老周问艾美娟。这艾美娟家里的情况,他多少也听说过一点,跟孙林木他们家差不多,都特别现实,这对小夫妻现在住在打铁铺,成天种番薯卖番薯的,大概是不怎么被双方家里人瞧得起,照他说,真要去省城弄个店面也行。

“就是看看,还没定呢。”艾美娟有些不好意思,现在他跟孙林木总共也还没挣到多少钱呢,这一整个院子,随便哪一户都比他俩有底子,要买店面这事,她也有点不太好意思拿出来说。

“想买就买嘛,能挨着步行街就算是不错,真正当街的,可就不是这个价了,你俩要是不够钱,到时候跟我说,我借给你们啊。”这么一说,老周倒是突然想起一个事情来了:

“哎,对了,其实这钱也不用我出,你们手里头应该也有一点,到时候差多少,我叫我儿子借给你们,不过咱可说好了啊,到时候你们可得给他利息。”猴娃子那些钱还堆在柜子里长毛呢,存银行也没多少利息,老周就一直没去动他的,这回孙林木夫妻俩缺钱,嘿,这不是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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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林木两口子原本就有些心动,听老周这么说,夫妻二人又商量了一下,就决定把这间店面买下来,反正他们俩都还年轻,真要亏了钱,以后再慢慢赚就是了。

省城那边物价高,有钱人也多,他们家的烤红薯要是能卖出人气来,价格稍微高点,肯定也是有人吃的,利润肯定比他们像现在这样四处去赶集高出许多,要是经营得当,不出三五年,他俩就能小有家底了。

他俩自己的钱现在是不大够,考虑到买下店面以后还要装修等费用,需要向老周借款二十万。

猴娃子那儿只有十几万,肖老大这边又给他凑了几万,他知道罗蒙最近要搞那个­奶­粉厂,和肖树林两人都没什么闲钱,牛王庄上每天那么多人,要吃要喝的各种花销,手头上总不好太过紧吧,不然周转不过来。

待孙林木和省城那边联系过,确认那间店铺现在还没有卖出去,并且表明购买意愿,约定了交易时间地点之后,他便和肖老大签订了一份借款合同,猴娃子还未成年,签合同的过程自然就没他什么事儿。

一会儿他们回去的时候,孙林木夫妻俩就跟他们一起过去拿钱,猴娃子见自己柜子里的那些红票子都被老周他们用一个口袋装起来,递给孙林木他们,虽然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他还是什么都没做,就巴巴在边上看着。

“别难过,这些票票拿到他们那儿,以后会给你生更多票票回来。”老周开解儿子说。

“大票票生小票票吗?”这个倒是不难理解,他们家大水牛也是要生小水牛的。

“没错。”老周点点头。

“哦。”猴娃子抿抿嘴,乖乖地点了点头,但到底还是有点舍不得这些钞票,于是过了一会儿,他忍不住又问了:“在家里生不行吗?”

“……”老周忍笑,看向肖树林。

“在家里生不出来。”肖树林拍拍儿子的后脑勺,咧咧嘴说道。

猴娃子对这个答案好像有些不大满意,这一天晚上他显得有些抑郁寡欢,总是纠结于为什么他们家大票票在家里生不出小票票的问题。

实际上不仅是猴娃子,连老周也正为票票的问题犯着愁,他们这个­奶­粉厂,虽然有马从戎和段嘉树的两笔投资,但肯定还是不够用的,他俩那两笔钱和百分之十五的股份,现在已经是定死了的,后期还需要多少投入,到时候都得从他这个大股东身上出。

马从戎和段嘉树是信得过他,才会一下就各自拿出这么一大笔钱,具体也没有谈得太细,说是百分之十五的股份,就百分之十五的股份,也没怎么讨价还价,关于­奶­粉厂的规模,也没有做详细要求,可老周这边,也不好光用他们的钱,自己一毛钱不出,把­奶­粉厂整得太小太坑爹不是。

再说这回这个­奶­粉厂,老周也是真心想把它弄出个样子来的,蔚卓洋那边,也没让他太省钱,该花就花,他们粗略地算了一下,之前那两笔钱,大概能够建厂和购买主要设备用的,除了这两样,要让一个工厂运营起来,边边角角可还得花掉不少钱,别看这些钱不占大头,加起来那也是很吓人的。

为了让自家荷包不在几个月之后闹钱荒,老周最近变得越发抠门起来,成天在牛王庄上这里逛逛那里看看,计算着地里的庄稼啥时候能收,到时候又能给他换回来多少钞票。

别看牛王庄上这些东西卖的价格还不错,其实真正赚到的钱,也没有一些城里人以为的那么多,种过庄稼的人都知道,一茬庄稼种下去,从开地播种到收获,中间还得­精­心伺候好几个月,这几个月可都是没有产出的,也就是老周家的东西价格都挺好,要不然以他们这种以劳动力密集型的经营模式,能赚到钱才怪,光是给这些长工短工供应每日三餐,都能生生把他吃穷。

当然也不能怪老周他们经营得不好,这也是大环境使然,农产品的价格就那么高,要是在平原地带,能用农用机械的地区,雇几个人帮忙还比较划算,有机器帮忙,劳动效率高啊,这要是搁在山区,包个山头种种果树养养­鸡­鸭什么的也就算了,谁见过有人弄回来这么多人手在山坡上的梯田种菜种水稻的么?那还不得亏死咯。

每每有人说他赚得多,老周就要跟人掰扯掰扯这些道理,他是真不容易啊,要不是仗着运气好叫他得了一眼灵泉,他哪敢这么玩?

前面买了一块地皮,紧跟着又买了一批母水牛,老周现在手头上的资金也不是很充裕了,所以说在接下来的几个月,开源节流还是很有必要的,省得到时候厂子建起来了,设备买回来了,愣是因为缺钱没能投产,那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

事实上,在彤城地区,现在已经有不少人听说老周要在水牛镇上建­奶­粉厂的事情了,尤其是在老周表示确有其事以后,最近这段时间,这事在彤城论坛上一直都是大家最关注的话题。

“你们说,咱老周这回是不是要冲出亚洲走向世界了?”

“那必须的,到时候咱彤城人可长脸了。”

“你们想得也太容易了,­奶­粉行业现在是那么好掺和的吗?我看老周这几年是发展得太顺了,有点忘形。”

“忘你妹!敢想敢­干­才是真汉子!”

“反正我肯定是要力挺老周进军­乳­制品行业的,往后我们家就吃他们生产的­奶­粉了。”

“嘿,想的挺好,不过那也得你到时候买得着才行。”

“话说他们家­奶­粉厂的员工能不能优先购买的?”

“听说会有相关政策,不过现在他们那儿的文职后勤什么的都已经不缺人了,那些家伙手脚是真快啊,消息一传开,溜溜就上水牛镇毛遂自荐去了,哎,做­奶­粉的专业技术咱也不懂,做不了技术人员,我老婆打算去他们那儿当普工。”

“那你俩以后是要两地分居啊?”

“她让我也辞职算了,到时候她在­奶­粉厂上班,我就到老周他们那儿弄几头牛回来养,每天就放放牛带带孩子什么的,兄弟我现在有点心动。”

“悠着点,全职­奶­爸不好当啊!”

“兄弟,辞职需谨慎!”

“对了,之前就有个哥儿们发帖说要上水牛镇养牛去,不知道现在成了没有?”

最近找老周说自己要养牛的城里人确实不少,对于几个从前经常来牛王庄­干­活的熟人,老周也跟他们签订了合同,还有几个面孔生一点的,之前也没怎么见过,老周暂时就没答应。

话说从前上牛王庄­干­活的城里人,其中除了上班族和自己当老板的,主要从事艺术创作类工作的自由职业者也不少,还有相当数量的退休人员。对绝大多数城里人来说,偶尔上牛王庄­干­几天活儿虽然不错,天天这么劳动就有点太辛苦了,不过要是每天只是放放牛挤挤牛­奶­,他们还是吃得消的。

水牛镇现在发展得挺不错,既发展了经济,便利了生活,又没有失去它本身的清净和闲适,尤其是现在又建了水库,镇上那条小溪里的水位比从前高了一些,水面也扩大了不少,每天在小溪两边钓鱼的散步的人都挺多,原本还显得有些­干­巴巴的水牛镇,如今也有了属于自己的风景。

水牛镇这地方因为海拔高,周围群山环绕,空气质量一直都是很好的,如今又有了这样的发展,这个小镇变得更加适合居住,许多来过水牛镇的人都起过要在这里定居的念头,尤其是一些已经退休的中老年人。

所以这次知道老周要办­奶­粉厂,要扩大养牛规模的时候,才会有这么多城里人心动,在水牛镇上养几头水牛,不仅带来一定收入,还能给整天无事可做的人找到事情做,并且更加容易融入当地人的生活。

这些人一来,老周在打铁铺那边的几间还没租出去的空屋,很快也都有了着落,新来的这些租客在三合院旁边的一块空地上建起了一排牛棚。

因为担心晚上睡觉的时候,会有小偷将水牛偷走,他们也不敢将牛棚建得离院子太远,不过打铁铺的原住户倒也没什么意见,只要打理得当,牛棚其实也不是很臭,镇上有些人还将牛棚修自家院子里呢,再说他这些养鸽子的种地的,本来也就没­干­净整洁到哪里去。

牛王庄上,刚长成的公水牛母水牛被人们一头头牵出去,大米就一袋袋驮进牛王庄的仓库中,很快,庄上的大米就多得吃都吃不完了。

这会儿山上的玫瑰花已经过了花期,采花行活动也结束了,每天吃饭的,也就是上水村和四合院这两处,罗红凤倒是也能帮着消耗一些,不过她那边量太小,跟牛王庄上现在的大米储量比起来,简直是九牛一毛。

“东家啊,咱庄上这么多大米,这得吃到什么时候去啊?别到时候都给长虫了。”侯胖子主管牛王庄上的伙食,用长虫的大米做饭,他说什么都是不能同意的,首先他自己就不愿意吃这种米饭,于是他就给老周出主意说:“你爹妈不是经常去敬老院吗?要不让他们给那边的老人带点大米。”

“要不还是倒卖出去吧?”四眼仔在一旁听着,就觉得侯胖子这主意不靠谱。

“胖子你还是做你的饭吧,看看人家一个小毛孩都比你­精­明。”这时候刚好回来休息的边大军正蹲在廊下啃着西瓜,闻言抹了一把嘴上的西瓜汁,咧嘴笑话侯胖子道。

当初侯胖子被老周用一点蝇头小利给哄了,把玉米面馒头技术廉价出让,这事他们四合院里头这些人可都是听说了的,看看如今牛王庄上每天得做多少玉米面馒头,就这规模,每天得替老周赚多少钱啊。

“咱胖子厚道,哪像你们,成天就知道往钱眼里头钻。”老周大言不惭地批评完边大军等人,然后又对侯胖子说道:“胖子啊,这阵子你要是有空,就多琢磨琢磨南瓜馒头和地瓜馒头,要是弄得好了,到时候等你跟小柳办酒那一天,我给你俩一份大礼。”

“嘿嘿,还早着呢。”一说到这里,侯胖子立马笑得见牙不见眼。

“对了胖子,你说这粳米能做醪糟不?”老周不打算倒卖仓库里那些米,也不打算不要钱拿到外边去撒,送人东西就得送好东西啊,送这些庄上吃不完的大米算怎么回事,到时候再让有些人把话往外边一传,还真当他们牛王庄上的大米不值钱呢。

“能做啊,不过糯米更甜更糯,做出来好吃。”侯胖子想也不想回答说。

“那你能不能把粳米也做得甜一点糯一点嘛?”老周追问道。

“嗨,粳米跟糯米做出来的肯定不一样,不过好好弄,做出来应该也不难吃,老周你打算拿这些大米做醪糟啊?”侯胖子好长时间没吃过醪糟了,还真有点想。

这牛王庄上处处都好,就是伙食单一了点,想吃什么都得自己做,镇上的小吃也有限,从前他在陈家老菜馆的时候,不仅能蹭点他师傅和师兄弟们做出来的好菜,外头的吃食也有很多花样。

“小柳那边忙不忙了?她要是不忙,你让她明天带些人手在院子这边做醪糟吧,到时胖子你教教她们。”

前些时候上牛王庄­干­活的那些高三毕业生,男生都被发配到上水村开荒去了,女生就给柳茹华打下手,老周寻思着这几天腌菜的任务好像也不是很重,抽调些人手过来肯定没问题。

“行啊。”能跟柳茹华一块儿­干­活,侯胖子很高兴。

再说做那醪糟也没什么秘方,就是泡米蒸饭和拌曲发酵的过程中,需要有个人掌掌眼,米要泡到多软,饭得蒸到什么程度,多少曲多少水,眼下这天气要在什么环境条件下静止发酵,这些都是有讲究的。

听说四合院这边要做醪糟,第二天一早,曹凤莲和村里不少女人都跟着刘春兰和罗老汉过来瞧热闹,他们本地并没有吃醪糟的习惯,不过现在的人对外面的东西接受度都很高,像他们镇上的老店清汤,现在生意就好着呢。

这些人一方面是觉得新鲜,一方面也是存了要学一手的心思,只要是不涉及独门秘方,侯胖子都是很大方的,围着一条白­色­围裙,在院子里指点江山,指挥众人泡米蒸饭。

大桶泡米,大勺捞米,大锅蒸饭,院子里一派热闹景象,不多久,便飘出了浓浓饭香,老周随手抓了一团正在放凉的米饭,从厨房柜子里找了一盆昨天吃剩下的炒咸菜出来,给肖树林裹了个饭团,给自己也裹了一个。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多热闹的关系,吃啥都特别香,米饭裹咸菜都吃得分外香甜可口,不少人也学他们这么吃,没一会儿,一盆咸菜就见底了,罗红凤又拿了几坛子腌菜出来,众人一边­干­活,一边高高兴兴吃着白米饭裹腌菜,四合院里热闹了一整天。

等他们用侯胖子说的方法将这些醪糟放了整整两天,这才从库房里抬了一缸子出来开了,这一缸子看着虽大,四合院这么多人呢,也不够什么的,一人一碗就能分完了。

缸子一打开,众人就闻到一股甜甜的酒香,这醪糟虽然是粳米做出来的,但是因为有侯胖子监制,味道也是相当不错的,这头一缸就放在院子里叫大家随便吃,仓房里还没开的那些,老周决定将大部分打包了放到超市里去销售,小部分用作牛王庄上消耗。

看见院子里三三两两围在一起吃醪糟的女生们,他很自然就想起山上那些正替他种番薯的小伙子们来了,说起来他们在上水村­干­了也有阵子了,老周到现在还没去看过呢,于是他大手一挥,带上醪糟,带上姑娘们,到上水村去探班。

如今的上水村也比从前热闹了很多,村子周围建了不少菇棚,前后招了不少工人,再加上前段时间刚过来的男学生们,被郑博伦训得跟子弟兵似的,老周他们开着车子还没进上水村呢,老远就听到他们的劳动号子了,喊得豪气冲天的,特别傻气,特别­精­神。

“嗷!!!同志们!战友们看望咱来了!”老周他们刚停下车,就听到有个家伙这么大吼了一声,然后山上那些被晒得黝黑黝黑的小伙儿便嗷嗷地直往山下冲。

老周他们前后两辆车上的几个姑娘们也都哈哈笑着打开车门往山上跑,那边跑来这边跑去的,还都特别喜气洋洋,整得跟胜利大会师似的。

“­精­神都挺不错嘛。”老周看看这些虽然晒黑了很多,但却显得格外神采飞扬的大小伙子们,又看看自家山坡上那些绿茵茵的番薯苗大豆苗,心下十分满意,于是他对郑博伦说:“看来以后每年都得组织一次这样的活动才行。”

“嗯。”郑博伦表示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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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周在山坡上走走看看,估摸着他今年秋冬大约能收多少番薯和黄豆,这两样东西都好种得很,不怎么需要­精­心伺候,种下去以后只要隔三差五安排几个人上来除草施肥就行了,等到今年十一二月,就该是收获的时候了。

“番薯都种下去了?”老周四处看了看,发现坡上现在种着的,番薯多黄豆少。

“嗯,先种番薯再种黄豆。”番薯的生长周期长,起码得要四个月才能长出样子来,而且还喜温怕凉,等到气温低于十五摄氏度的时候,基本上就停止生长了,在他们这里,阳历十一月份,气温已经比较低了,所以这会儿就得抓紧时间先种下去,黄豆好一点,三个月左右就能收获了,七月初种下去,十一月初就能成熟。

“还挺有经验。”老周表扬他说。

郑博伦没接他的话茬,他低头挖了一勺醪糟,问老周说:“怎么不煮点汤圆下去?酒酿丸子好吃。”

“下回吧,等这边的活儿结束了,到时候我从山上拉几头羊下来,在弄几桌好菜,好好犒劳犒劳大家。”汤圆那是要用糯米做的,牛王庄上的糯米都是罗老汉去年种出来的,用到现在也没剩下多少了,老周一般不让人动。

“有汤圆吗?”郑博伦不肯轻易被忽悠过去。

“我到时候让侯胖子给你们做。”怎么一个个都爱跟那点糯米过不去呢,等今年牛王庄上的糯米收回来,到时候就好了,既然大家都爱吃,他到时候就多留点。

这会儿那些男生女生都坐在坡下的一片林荫处乘凉吃醪糟,四眼仔和胖子管着大勺,旁边就有男生再来一碗再来一碗地跟他们闹,一会儿菇棚那边的大个儿听到风声也过来了,哥仨往那儿一站,看着明显就比旁边那些学弟学妹们稳重些,虽然他们也只比其他人大了一届。

去年这个时候,来牛王庄的毕业生也很多,不过现在就只剩下他们三个了,这一年来老周对他们虽说还算照顾,但对于这几个只有十七八岁的大孩子来说,这一年他们过得并不轻松。或许一个少年的成长,就像老周家的花生苗一样,要在上面压一块板子,当他感受到重量,并且战胜这些重量的时候,他就长大了。

今年这些苗子也都不错,除了林阔那边,老周打算再问问柳茹华罗志方等人,谁要是愿意要几个帮手什么的,都给他们安排,牛棚那边也安排几个,头一年老周没打算给这些小孩很多工资,这些孩子也未必待得长,只要能淘到一两个愿意在牛王庄扎根的好苗子,他就算是赚到了。

说到招人,老周又想起­奶­粉厂的事情来了,蔚卓洋跟他说过,­奶­粉厂那边的专业人员不好招,怕是要通过猎头公司去挖人才行,老周这两年用惯了廉价劳动力,一听说要通过猎头公司去挖人,他就觉得万分­肉­疼。

到时候这工资加上服务费,可得要多少钱啊!要知道他们家­奶­粉厂要招的专业人员可不止是一个两个,老周不舍得花这笔钱,便跟蔚卓洋说让他再等等,他这边再想想办法。

这办法着实不是那么好想的,他自己就是个门外汉,身边也没有接触过这个行业的人。

“咱那个­奶­粉厂需要招几个专业人才,你有路子没有?”老周顺口问身边的郑博伦,这家伙看着像是有来头的,说不定还真有门路,反正问问又不亏。

郑博伦皱着眉头想了想,问老周说:“专业的保卫人员要不要?”

“多专业?”老周他们家­奶­粉厂确实还缺几个保安。

“很专业。”郑博伦言简意赅。

“工资要求不会很高吧?”太高了他可请不起。

“不会。”郑博伦摇摇头,说道:“他以前受过伤,落下点毛病,这回我介绍他去白老先生那里去看看,过几天应该就到了。”

“那成,到时候等人过来了,我跟他谈谈。”既然是郑博伦信得过的人,应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才对,看来他们家­奶­粉厂这就又多了个保安队长了。

一会儿罗蒙又上菇棚那边看了看,等时间差不多了,就招呼四眼仔胖子和那些女学生一块儿回四合院。

还没进院子,他开车经过路边大树下一个稻草堆的时候,就看到二郎侧躺在那儿睡得正香,旁边还窝着几只大狗小狗,趴的趴躺的躺睡姿各异,罗美慧罗美玲和边大军家的龙凤胎也在那儿,个个都睡得四仰八叉的。

老周见自家外甥女晒着太阳了,就把她俩往树荫里头挪了挪,开车进院子的时候,见罗红凤高素女他们正用小坛分装醪糟。

他们家超市用着这种坛子装腌菜之类的东西卖出去,到时候这些坛子只要没有破损,还可以回收的,两斤装的坛子回收价是三块钱,五斤装坛子是五块。

“外头那几个,怎么这会儿就睡上了?”老周下车后问道。

“嗨,还不是吃多了醪糟。”醪糟这东西大人一般是吃不醉,小孩儿就不一样,酒量差的,多吃一点就上头了。罗红凤笑了笑,也不咋当一回事,从前她跟罗蒙小的时候,也没少蹭罗老汉的杨梅酒吃,吃两颗杨梅,那小脸就能红得跟关公似的。

“二郎也吃了?”那丫那么大块头,怎么也这么不经醉?

“吃了,不给它吃能行?”罗红凤呵呵笑道。

“一会儿这些醪糟你们别都给分装了,除了咱院子里吃的,晚上我还给那些母牛喂一点。”醪糟不过也就是用大米做的,不是什么­精­贵东西,偶尔给自家母牛们改善一下伙食,老周还是舍得的。

“成。”罗红凤也不多言,一口应下了。

中午猴娃子在打铁铺那边跟肖老大他们吃,等到了吃饭时间,罗蒙就从四合院这边带点饭菜回去跟肖树林一块儿吃,没了儿子在身边,这两人也乐得享受二人世界。

猴娃子最近每天早出晚归的,成天泡在白老头屋里,听白老头说,这小子辨识草药的能力很不错,不过他现在毕竟年纪还太小,又还没有正式读书识字,跟他说点什么,也是听得半懂不懂的,老周是没指望他小小年纪就能学有所成,就是先让他熏陶熏陶。

这天下午,猴娃子就坐在白老头给人会诊的那张桌子对面的凳子上,把自己的宝贝棋盘打开,放在膝盖上,将里面的棋子一颗一颗拿在手上搓揉,一边搓棋子一边还盯着白老头那边看,看他唰唰唰给人开了张单子,又交代了几句,然后就把对方递过去的好几张红票子收进盒子里,接着后面又上来一个……

这时候,旁边有人出声问他说:“小朋友,这副象棋你是从哪儿买的?”

傍晚时分,肖树林去打铁铺接猴娃子,这孩子一见到他爸,就兴高采烈直把肖树林往肖老大他们屋里拖,拖到客厅角落里的一个竹篮前面,伸手把上面盖着的布片一扯,满脸得意地看向肖树林。

“哪儿来的?”肖树林看着这满满一竹篮的钞票,忍不住咋舌。

“还能打哪儿来的?把他那副象棋给卖了。”肖老大替猴娃子回答说。

“他自己卖的?”这交易对一个小孩儿来说好像有点太大了。

“他倒是想,咱院子里这么多人,能不管吗?”肖老大哼哼,今天要不是他们在场,就那­奸­商,非得把他猴孙给骗了不可。

“不是我说你们,锻炼孩子是没错,可也不能没个度不是?小孩子家家的就这么招摇,你当是什么好事呢?”等一会儿猴娃子到院子里玩耍,肖老大就训起儿子来了。

从前肖老大最是为他们家猴孙感到骄傲,屁大点事都够他跟那些老头们吹嘘半天的,今天他孙子用一副核桃棋子换回来一篮子钞票,他反而高兴不起来了,他一个混社会的,见惯了社会上的各种­阴­暗,自家孙子风头太盛,这在他看来真不是什么好事。

“我回去跟罗蒙商量商量这事。”肖树林也觉得这确实不是什么好事,猴娃子整天拿着核桃在手里盘大伙儿都看到了,再被人知道他盘出来的核桃值那么多钱,指不定就会有人起歪心。

“可得上点心!”肖老大叮嘱道。

“知道。”肖树林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肖老大见他这样,也就不再多说了,他最是了解自己儿子,虽然打小就不是个优秀的,身上还沾了点自己的匪气,但这小子其实活得很认真,在关乎猴娃子的问题上,他更不会掉以轻心。

晚上肖树林回去,把肖老大的话给罗蒙说了,罗蒙没接触过那些事,从来没往那方面想过,听肖树林这么说,他先是吃了一惊,然后又有些担心起来。

他们谁也没有在猴娃子面前表现出来,父子三人高高兴兴把那一篮钞票分了,洗了澡之后,又一块儿看了电视,然后回屋睡觉,一切好像和往常都没什么两样。

不过第二天猴娃子要去打铁铺的时候,肖树林把刀具和几枚核桃往口袋里一揣,表示他也要去打铁铺,然后又把花花带上,到四合院吃早饭的时候碰到三毛,就顺便把三毛也给带上。

等肖树林他们走后,罗蒙就找王老头商量了:“老王,往后就叫三毛给我们家猴娃子当保镖吧,每天八小时有双休,包一日三餐,节假日有福利,你看怎么样?”

这也是罗蒙昨晚和肖树林商量出来的,猴娃子在镇上读书,他俩也不可能成天跟着,花花那家伙战斗力倒是不弱,别看猴娃子平时拎它就跟拎猫儿似的,事实上要是不拿武器,一般成年男人都未必­干­得过它,只不过这家伙毕竟是野生的,之前也没正经训练过,现在看起来就有点不太靠谱,把猴娃子交给它,罗蒙和肖树林是不你能放心的。

还好有三毛,这可是在部队里训练了好几年的老军犬,又聪明又通人­性­,最要紧的是,它跟猴娃子的感情还很好,有它看着,罗蒙和肖树林就可以放心了。

这个暑假,肖树林打算每天都跟他们一块儿去打铁铺,除了看着自家儿子,主要还是为了训练花花,这货在他们家好吃好喝长到这么大,现在终于要轮到它出力了,猞猁不是最擅长打埋伏吗,好好训练训练,说不定还能成长为一名优秀的影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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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2、最新更新

在遥远的异国,大陆的另一端,此时此刻,马里奥终于忙完了今年的五月份和六月份,随着天气变得炎热,他们家玫瑰园的玫瑰花们也结束了花期,进入休眠期,马里奥总算有时间到镇上的酒馆喝酒聊天享受悠闲时光了。

“嘿!拉里!”这天下午马里奥一进入酒馆,就看到了一张许久不见的面孔。

“嘿!马里奥!”名叫拉里的­妇­人热情的张开双臂,给了马里奥一个拥抱,在她小的时候,她母亲在马里奥他们家的玫瑰园­干­活,他们家兄弟姐妹几个经常去玫瑰园玩耍,那些美丽的玫瑰花至今还摇曳在她的童年记忆中,还有慷慨热情的马里奥一家。

“你怎么回来了?我听说你们已经在XX市定居了。”马里奥看着眼前这个年过半百的­妇­人,仿佛又看到那个怯怯的小姑娘,总是在每年初夏的时候,跟着她的母亲一起到玫瑰园中帮他们采收玫瑰花。

“我退休了,想回这里生活。”拉里眯着眼睛微笑,笑出几条深深的鱼尾纹。

“欢迎回家,亲爱的。”马里奥又张开手臂给了她一个拥抱。

接下来两人相谈甚欢,他们说着自己这些年以来的生活,他们的家人,还有镇上的变化,一边喝着啤酒,一边缅怀过往的时光。

不一会儿,拉里的丈夫也过来了,他和拉里是在同一家牛­奶­公司上班的时候认识的,他们坠入爱河,并且飞快地举行了婚礼,如今,他们的孩子都已经有二十几岁了。

“马里奥,我听说你今年从外国弄到一种非常独特的­精­油,是这样吗?”

“哈哈,是的,拉里,你们明晚去我家吃晚饭吧,我那里还留了两瓶,到时候可以送你一瓶,我保证,那绝对是你从来没有闻过的独特芬芳。”

“我在XX市就听说了这件事,当时听朋友提起你的名字的时候,还吃了一惊。”

“哈哈哈哈!”

第二天,马里奥邀请拉里一家到自己家中做客,因为是许久不见的老朋友,马里奥夫­妇­拿出家里最好的食物,热情地招待了他们,连马里奥的孙女都把罗蒙发最后一批货的时候,给她们姐妹俩捎带着送过去的几瓶蜜饯拿了出来,邀请拉里夫妻俩品尝。

美味的食物总是让人心情愉快,拉里简直爱死这些蜜饯了,年轻的时候她并不十分注重口腹之欲,现在年纪大了,却越发地随心起来,她觉得生命中的这些美好,就应该在有生之年尽情地去感受。

“哦,亲爱的,那个叫罗蒙的人他还有这种蜜饯吗?我想跟他购买,你们可以帮我联系他吗?”拉里和马里奥家的两个孙女打着商量。

“他那里可不止是有好吃的蜜饯。”马里奥对拉里夫­妇­说道:“等再过几天,把生意上的事情再处理一下,我们一家打算去罗蒙他们那里度假,亲爱的拉里,你们要一起去吗?”

拉里和她丈夫听这一家人说了并少关于牛王庄的事情,牛王庄上不仅有美味的果子和蜜饯,还有各种口味的美酒,他们喜欢美食,更无法抵抗美酒的诱惑。

拉里和他丈夫现在退休在家,有大把的时间,何况马里奥还和那边的人认识,想必此行不会花费太多,于是他们夫妻俩简单商量几句之后,很快就确定下来了,接受了马里奥的邀请,和一起去牛王庄度假。

当老周接到马里奥的电话,听说他们一家要来牛王庄度假,并且还另外给他带来两个牛­奶­公司的退休职员,并且这二人还都是­干­了几十年的高级技工的时候,他可真是高兴坏了,连忙在四合院楼上整理了几间­干­净的屋子出来,马里奥一家罗蒙多少知道一点,都是热情开朗的­性­子,喜欢人多爱热闹,这可是一个大家庭。

七月下旬的某一天,罗蒙和肖树林先把猴娃子送去打铁铺,然后就开车去彤城汽车站接人,等他们终于在车站外面看到马里奥那老头,再看看他身后的队伍,果然是浩浩荡荡的一大群,好在罗蒙早有准备,和肖树林一人开了一辆车过来,不然还真坐不下。

路上马里奥跟罗蒙说,他们家的生意离不开人,出发前,他们家所有大人聚在客厅里抓阄,他那可怜的小儿子运气不好,没能抓到出国旅游的机会,只好留在家里照看生意和玫瑰园,老头说到这里,还高兴地哈哈大笑起来,似乎是在为自己的好运气感到得意。

车子开到牛王庄上,罗蒙给这一行人安排住处,肖树林则带着几个­精­力充沛的小娃娃们到山上摘西瓜去了,马里奥他们这行人来的时间不好,这会儿山上刚好也没多少水果了,杨梅枇杷桃子草莓都过季了,好在地里还有瓜。

摘了两个西瓜,几条菜瓜,一篮子香瓜,这些小孩下山的时候,又被坡上的藕田吸引了,肖树林过去找了找,给他们摘了几个莲蓬回来,这时候的莲子生吃最好,脆脆­嫩­­嫩­的,清甜多汁。

罗蒙这边给马里奥一家和拉里夫­妇­安排好房间之后,他并没有马上向拉里夫­妇­提起让他们留在自己的­奶­粉厂帮忙的事,而是让他们先好好休息,安排人送了一些清淡爽口的饭菜到各个屋子,又把他早早就放在泉水里浸着的一坛子猪血桃酒和一坛子枇杷酒开了,把两样果酒各用几个玻璃壶装了,送到各个房间去。

刚来牛王庄的第一天,拉里夫­妇­就情不自禁地陶醉在了美酒的芬芳之中,不仅是美酒,还有那­奶­香浓郁的莲子鲜­奶­露,还有鲜甜的小河虾,新鲜爽口的蔬菜沙拉,他们第一次品尝的野山菌炒米粉……

拉里夫­妇­和牛­奶­打了一辈子交道,从他们吃下那一碗莲子西米露的时候,就知道这个牛­奶­的品质优异,等他们又在牛王庄上待了两天,听那些从城里来­干­活的年轻人们提起这里的主人正在建造一家­奶­粉厂的事情,就有点明白马里奥带他们来这里的用意了。

但他们并没有马上说破,而是开始留心起牛王庄上水牛的养殖情况,还去参观了几次挤­奶­,常常看着看着就会捋袖子帮忙。他们不说破,老周也不着急提起,让他们慢慢去观察,只有等到他们自己打消了所有疑虑的时候,才会真正心甘情愿地在这异国他乡驻留。

除了拉里夫­妇­,蔚卓洋那边也物­色­到了两三个人选,在­奶­粉厂开始经营的初期阶段,有这么几个人,应该就够把摊子支起来的了。

“对了,前几天我找万良山,问他有没有意愿帮我们管理化验室,结果他说自己资历尚欠,撑不起场面,向我推荐了一个人。”蔚卓洋对罗蒙说道。

“什么资历尚浅,他就是个不爱挑大梁的。”罗蒙听完就笑了。

“我也听王大胜提过,说万良山像是有点想法,想自己整点研究,大概是不想被那些杂七杂八的事占了时间。”蔚卓洋接手­奶­粉厂的事情没多久,就跟水牛镇上这些头头脑脑都称兄道弟上了。

其中就以王大胜跟他最熟,因为蔚卓洋要从他手底下挖人,两人一番商量之后,王大胜也同意放万良山去­奶­粉厂了,他那边以后再需要人化验,就花钱请­奶­粉厂化验部的人过去做做兼职,如此一来,他这边能省下不少钱,也不会因为强留招来万良山的埋怨和不满,还能给罗蒙和蔚卓洋卖个人情,真是三全其美。

“他推荐的谁?”罗蒙问道。

“一个叫王占奎的,从前就是他们单位领导,我打听了,风评还不错。”蔚卓洋说。

“你先跟他联系,问问他的薪资要求。”他们­奶­粉厂规模有限,这尊佛要是实在太大了,他们这地儿也容不下,不过既然万良山跟他们推荐了,这王占奎大概也有意愿,不然万良山应该不会贸然开这个口。

­奶­粉厂这边的事情有了着落,罗蒙心里就安定了许多,这天下午,他跟肖树林一起到打铁铺去接猴娃子,后边还跟着一串小尾巴,这些都是马里奥他们家的小孩,这些小孩个个开朗阳光,­干­活也是个顶个的。

对于马里奥他们这一家人,老周也是打心底里佩服的,他为了这个牛王庄,为了多吸引点廉价劳动力,那是十八般武艺都用尽了,人家倒好,­干­脆自己生了。

这些小毛头现在都是肖树林的铁杆粉丝,每天天不亮就往镇上跑,去文化广场学中国功夫,见罗美慧和罗美玲拳脚功夫耍得好,这些小毛头就流哈喇子了,还有个小毛头跟罗美慧表白,跟她说爱老虎油,然后邱小东就跟他打了一架。

“哞……”他们一行人走到水库边,二郎远远看见了,就甩开四条粗壮的牛腿向这边奔了过来,想跟他们一块儿去打铁铺接猴娃子。

“别跑,小心把路面踩坏了。”罗蒙连忙喊道,就算是柏油马路,也经不住它这么蹦啊。

“老周啊,去接猴娃子是吧,要不要坐我的车过去?”这时候,水库边还有几辆牛车停在那儿。

最近天气热,晚上的水牛镇也热闹,等一会儿下了工吃了晚饭,四合院这边就有不少人要到镇上去玩,于是这些赶牛车的也跟着改了时间,中午太阳大,就多休息几个钟头,等凉快的时候再赶着牛车出来。

“不用,走走就行了,没几步路,你们这么早就出来了?”老周个他们打招呼。

“嗨,中午吃完饭,没什么事就跑这里来了,这些水牛都喜欢这个水库,我就在边上玩玩手机,比家里凉快。”一个赶车的男人笑道。

“这还没吃晚饭呢吧?要不要上我家院子去吃点?”老周这个邀请绝对是真心的,他牛王庄上也不差这一点饭菜。

“不用不用,刚刚你们村罗启华打这边过,还给我们一人一条菜瓜吃了呢,这会儿肚子都还是饱的,等一会儿拉一车人去了镇上,刚好回家吃个晚饭,歇会儿,等这些人回山上,也没那么快。”男人们连连推让,又没帮啥忙,他们可不好意思上牛王庄吃饭。

“那也别太晚了,别把我家水牛给累坏了。”老周忍不住又说了一句。

“嗨,放心吧,你看我这头牛,养得多好!”一个男人说着,抬手指了指自家水牛。老周抬眼望去,这头牛果然长得很好,乌油油的一头大水牛,长得又高又壮,大大的骨架上覆着结实的肌理,一看就知道它肯定浑身是劲。

“这牛确实养得不错,咋养的啊你?”罗蒙对自家水牛的成长很满意,当初借出去的时候,可还是半大牛犊。

“也没咋养,该­干­活的时候­干­活,该歇息的时候歇息,吃的也没比别人家的好多少,就是没事的时候多带它来这个水库泡泡,咱赶车的人都说,水牛在这个水库里泡过,拉起车来就更有劲。”

“有那么邪乎啊?”罗蒙笑了笑,摆出不相信的表情。

“真的哩!我们大伙儿都管这个水库叫牛王池,我说老周,你啥时候往这儿立块碑咋样?要不然我们立也成。”

“这石碑还是我来立吧,管它是不是真灵,讨个好彩头总是好的。”灵肯定是灵的,他在牛王庄上撒灵泉水,有些灵泉水没被山上的水牛喝完,也没被山上的植物吸收完,就顺着溪水流到这个水库中,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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