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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娶了相公来欺负 > 2、10元VIP包月。

2、10元VIP包月。

“不用你我动手,那小子会自找死路。”京波澜问起,“你是不是告诉了他……关于‘­阴­阳道’洗去烙印一事?”

京波澜的言下之意已经很明了,漠霜城笑着:“不错……让他自己去­阴­阳道,去了——休想再出来。”

“他要是没死成呢?”京波澜不禁笑着数起,“很多进了­阴­阳道又退出来的战士,他们受不了试炼,索­性­做起了昆仑的叛徒。到时候,如果连城是这么回来的呢?”

漠霜城冷笑:“那就更有理由杀了他!”

【怀孕】铲除情敌的工具

与此同时,屋外有人叩门,那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霜,你在么?”

屋里的两人对望了一眼,漠霜城轻声说:“我有办法,让漠连城彻底死在­阴­阳道上——”

他去开门,引珠儿进屋。

第一次看到京波澜,珠儿有意回避:“对不起,我不知你有客人……我,我先离开了……”

“别怕,波澜是我师兄,是自己人。”漠霜城掩上房门,拉着珠儿走来,“珠儿,帮我一个忙可以吗?”

“我……能帮你什么?”

“你字临摹得好——帮我仿造麦麦的字迹,给连城写一封信。”

珠儿扫过面前的两位少年,她思了片刻,问道:“那么……霜,你有‘姐姐’的笔迹能给我临摹么?”

“好,我去取来,波澜,你陪珠儿坐一下。”

等漠霜城离去,京波澜这才摆出一副惊讶的表情,抬起双臂抱在胸前,打量着眼前这个蒙着面纱的白衣少女,他问:“你这么简单就答应了?不问霜会要你写什么?如果他是歹意,你会拒绝做有违良心的事情吗?”

“霜让我做的,我就做。如果……他是想拆散姐姐和漠连城,我绝对不会眨一下眼睛,绝对不会帮他们——”

“你这么恨邵麦?”

“是……她抢走我娘,她抢走本该属于我的一切!不止——我更恨漠连城!我巴不得他死一千遍一万遍!”

京波澜一耸肩,脚下退开了一步,低声嘀咕:“好毒的女人……”

× × × × × × ×

奇怪的事情,接二连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深秋的风,吹熟了树上的果子,一个一个金黄黄、沉甸甸的;深秋的风还是照样吹,吹得我的肚子一天一天大起来。

再让那些庸医们来诊一下脉,又像事情串通好了的那样,又是鞠躬道喜又是给我开安胎药,恭喜我怀了孩子:两个月的身孕。

【琼楼】秋风吹大的肚子

“胡说!滚——统统都滚!”

我发誓,我再也不要见到大夫了!

明明是六个月的身孕,你们却告诉是两个月的——

之前的那个呢?那个莫明其妙没有的孩子去哪里了?漠连城离开之后,漠霜城只有那天晚上吻了我罢了,我娘都说那样不会有孩子!眼下,我肚子的这个是哪里来的?

漠霜城似乎并不惊讶,脸皮很厚地告诉我:“就当孩子是我的——”

我瞪他:“你进过我屋子过夜?我们有过苟且之事?你是不是做了春梦赖我身上!”

他冷笑,换了一种说法:“难道是你自己偷了汉子怀的野种?”

我死命摇头:“不是不是……怎么可能这样啊……这明明是连城的孩子……”

“在他走后的几个月,你‘才’怀上他的孩子?”

“可那两个月的时候……不是也有反应?”

漠霜城瞪了我一眼:“傻瓜,不是告诉你——大夫诊错了么?”

我被一大团的迷雾闷得快窒息。

紫樱在一旁安慰我:“不管孩子的父亲是谁,反正都是麦麦你的孩子,不要胡思乱想,凡是有姨娘在呢,麦麦不怕……”

我苦笑——我可不希望我的孩子是“父不祥”!我宁可自欺欺人地相信孩子是连城的!

我看了看他们,忽然觉得他们应该知道其中的原因,偏偏都不愿意对着我说起,还真的把我当傻子,骗着我玩。

我不愿多理会,我只愿意相信,孩子是连城的。

也许连城和我圆房的那夜……又是瑃药又是烈酒地把我肚子里怀的孩子折腾“坏”了?

这是我唯一能找来搪塞自己的理由。

天气很快转凉了,冬日的午后,我坐在娘的屋前晒着太阳,袁芯雅走来,摸了摸我的头发——

我劝她:“娘,你气­色­不好,回屋睡吧。”

她摇了摇头,执起了我的手:“麦麦,你今天留在娘这里,行吗?”

【琼楼】突然跑来的家丁

“娘,你不舒服吗?”

“我——我总觉得今天心里堵得慌,像是要出什么事情——麦麦,你别走,让娘看着你,我好安心。”

“不走不走——反正我也懒得走路。”

腰背酸痛,我很懒,懒得走路。

我刚说完我不走,有人屁颠屁颠了来到了园子里——

“小奴见过大夫人、小奴见过大小姐。”是家丁甲。

半年来,袁芯雅无意打理府上的一切,紫樱却乐在其中,府里的家丁、婢女她隔三差五地就换掉几个,把当家夫人的这一套做得像模像样的。

可看在我眼里,我却皱眉,并不是她乐此不疲的越俎代庖……

姨娘这么勤快地筛选府里的佣人,我觉得……她像是在给侯爷府“换血”,慢慢地把最初属于侯爷府的那些佣人辞了或者遣走……她在慢慢削弱袁芯雅身边的一圈厚实的保护层,使得袁芯雅单薄无力。

× × × × × × ×

所以,眼前的这个小家丁是张生面孔,我不认得,娘也不认得——

她斥道:“慌慌张张地做什么?”

“回大夫人,小奴是来告之大小姐,刚才管家在门口收了一封信儿,说是连城少爷寄回来的……”

“真的?!信呢?信在哪里?”我惊喜地站了起来。

娘嗔道:“当心着点——站稳了。”

“娘,我没事——”我喜不自禁,一摊双手,“信呢?你怎么不把信带来?”

“这……这信……”

“去——让管家把信拿到我这里来。”我娘紧紧拽着我的手,深怕我跑了,“麦麦你留在这里等着。”

“大夫人,信——信让二小姐拿去了。”

“珠儿?”

我一怔,她拿我的信­干­什么?

“二小姐托小奴来转告大小姐,想要信,就去一趟琼月楼亲自取,只能是大小姐一个人,若不然……到了夜半子时,二小姐说,怕没东西引火点蜡烛。”

【琼楼】珠儿抢走连城的信

“放肆!她当她是什么东西!”娘动气地一吼。

小家奴颤颤地双腿跪下了,更加支支吾吾:“大夫人息怒、大夫人饶命——小奴只是给带个口信,这全是二小姐的原话啊。”

“回去告诉她!让她自己把信拿来,不然——她烧麦麦的信,我就连着琼月楼一起烧了她!”

一连串的怒气一泻,娘咳着喘着,我连忙扶着她坐下……

“麦麦,你、你别去……”娘像是预见了什么,她抓着我的手不放。

我当然不想去,要我对着珠儿,我心里就有不痛快……

只是连城的信……

这么久我才等来一封连城的信,如果真被珠儿烧了,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突然问家丁甲:“漠霜城呢,你让他过来陪我一起去。”

“麦麦!”

“娘,你放心,就算漠霜城维护珠儿,但他不会眼睁睁看着珠儿害我的。”

家丁说:“大姑爷就在琼月楼上呢。”

“麦麦……”娘还是拉住了我的手。

这一次轮到我劝她:“娘,你放心,我有分寸,拿了信我就回来,马上来这里陪着你。我不和珠儿吵架,我只要那封信。”

袁芯雅想了想,慢慢松开了手——她愿意放我走:“你慢着点走,我等金嬷嬷回来,让她跟上你护着你。”

我一笑:“没事,就算珠儿是吃人的老虎,旁边还有漠霜城呢。”

等我走后,袁芯雅在院子里坐不住,她慢慢走在府里的长廊上,不自觉地就往那座高耸的楼宇上仰望。

“大夫人。”是管家刚好经过。

“等等——老孟,往后连城寄回来的信,你直接给麦麦。别再给珠儿——”

管家点点头:“那是。小姑爷若是来信,老奴一定马上送到大小姐手里。怎会给二小姐?夫人放心——”

袁芯雅颔首,却是突然惊醒:“你没有把信给邵珠?”

管家摸不着头绪:“信什么信?府里这些日子都没有任何信件啊。老奴好几天没见着二小姐了,夫人怎么会问起二小姐?”

【琼楼】琼月楼上的陷阱

“没有信——那么漠霜城呢?他现在人在哪里?”

“大姑爷啊,这……一大早就出门了,说是去找京公子……”

“也就是说他还没回来?”

管家看了看天­色­,回答:“大姑爷说天黑前会回来,夫人,这天­色­也快黑了,要不等大姑爷回来了,老奴知会他一声?”

这时的袁芯雅早已惊得刷白了一张脸!

“没有信……没有漠霜城……麦麦,麦麦——”

“唉——夫人!你这是去哪里?”

远去的女人的身影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 × × × × × ×

一座高楼,我爬两步歇三下,直到天­色­渐暗的时候,我在楼顶最后的台阶上停步,气喘吁吁。

混蛋珠儿,­干­吗拿走我的信,还要我爬着楼来找你……

不会是想折腾掉我肚子里的孩子吧?

等气息慢慢平顺了,我慢慢走去——

“姐姐,你终于来了啊……”是珠儿幽幽的“问候”。

我站在她的房门口,就是没敢跨步进去,­干­笑了两声:“不好意思,大着个肚子,爬楼费力。”

我扫了一下四周,没有漠霜城……

空荡荡的高楼上,空屋子里,只有她一抹白衣,如亡魂一般。

我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问她:“漠霜城不在这里——是不是连城的信也是假的?”

屋里的琴声嘎然停下了,她笑道:“妹妹只是有些话想和姐姐说,不出此下策,姐姐又怎会来见我一面。”

“我没话和你说……”

这一次,我笑不出来了,心里直打鼓:只要是说话就好,可别突然心血来潮想和我“玩命”。

珠儿走来,也站到了走廊上,我的左手边是楼道上的栏杆,这个高度,掉下去足以摔死人,我不敢往下看,只能把目光放在珠儿身上。

“大着个肚子……孩子……”珠儿的眼神盯着我隆起的小腹,目光一黯,她质问起来,“这是霜的孩子?你和霜的孩子?”

【琼楼】烧猪给烧卖“拜年”

要是别人这么问我,我肯定会和对方解释,我怀的是连城的骨­肉­,就算你们不信,我也会用我的口水说服你们,也许我怀的孩子有点古怪,他喜欢在我肚子里多呆些日子,但我愿意用我的清白保证,这是连城的孩子,肯定是连城的孩子。

此刻,这个“对方”变成了珠儿,我一口气提了起来,原本的那些话正要出口,突然猛一个激灵!

怪了,我为什么和她解释这个?

她不是很拽说漠霜城是她的吗?

如果我告诉她我怀的是漠霜城的孩子,她是不是会气爆?

她想“不给我”的男人偏偏和我珠胎暗结;再说了,漠霜城逼走连城,这股怨气总在纠结我,正愁没处发泄。这下正好——他们这一对留给我来“收拾”!

凭什么你们能相亲相爱?我天天思念连城,凭什么让你过好日子?

要煎熬大家一下下油锅!

我微扬笑意,稍稍挺了一下肚子,炫宝似的说着:“是啊,不然妹妹以为这是谁的孩子?”

“是霜的?怎么可能是霜的?”珠儿自言自语着。

“啊呀?霜没告诉你么?他说他改变主意了,他说他喜欢的是我啊——那一天晚上,大夫说我假孕,霜说他愿意给我一个孩子,这月黑风高的,该有的不该有的,一下就有了嘛。”

说完话,我抚了抚自己的手臂,妈的,这么亲昵地称呼漠霜城,我浑身起毛毛!

再佩服一下自己,我撒谎脸不红、心不喘,连我自己都信了。

“把霜还给我……”珠儿突然软了口吻,膝头一软,跪在了我面前。

“­干­、­干­­干­­干­什么——”我话不成话,心里忐忑。

素来都是黄鼠狼给­鸡­拜年的,今日还没过大年呢,“烧猪”就给“烧卖”拜年——别说是不安好心,就怕是邵珠连心都没安直接把心吞肚子里了!

我被她骗上来,眼下只有我们两个……

说得更准确一点,还能加上我肚子里的小生命,一共三条命,我一身两命,万一赔起来,我可是赔双倍的,绝对不划算,我没必要和这个狡猾的丫头“聊天”。

【琼楼】反过来的风筝尾巴

我急着往楼道那里挪,不料珠儿又冲了过来!将我困着一再央求:“姐姐!我的好姐姐——你把霜让给我吧,我只有霜了,你别抢走他,我求求你。”

她这几声姐姐,喊得我浑身泛毛毛——

她抓着我的手臂抓得紧,我拉都拉不开:“你在胡说什么,漠霜城本来就是你的,我早就不希罕了,我……我当然让给你啊……”

“你说谎——霜他不能和我在一起了!为什么霜告诉我说他不能喜欢我?!是你——是你抢走了霜!一定是你在霜的面前说我坏话!还给我!把霜还给我!”

“没有没有,是他自己说喜欢我的,我又没逼他。”我这傻话一出口,连忙自己捂自己的嘴巴,难怪小漠老说“祸从口出”,就我这样的“傻子”总要犯错。

听了这话,邵珠更是不依不饶了:“他为什么喜欢你!不可以!霜是我的,一直都是我的,邵麦!我真的喜欢上漠霜城了,你把漠霜城让给我啊!”

“呃?你不是说你霸着他是为了不让我得到吗?”

“不,我真的喜欢上霜了,这世上只有他对我好——你还给我,把霜还给我。你是大小姐,你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连我娘都疼爱你不要我!你别抢我的东西了好不好,让给我,把漠霜城让给我!”

珠儿的语无伦次,听起来、看起来无异于一个疯子。

我听着她说的,冷笑了一声——

诸位不觉得这番话很耳熟吗?

当初是另一个相反的意思,是珠儿霸道地告诉我:我是邵家的大小姐,要什么有什么,所以她要霸着一个漠霜城,让我深刻体会一下我得不到的失落感觉。

现在……怎么反过来了?

就连风筝的尾巴也反过来了——

我喜欢连城,漠霜城喜欢我,珠儿喜欢漠霜城。这一串的风筝尾巴还是很长很纠结——那只风筝真可怜……总被我们拖着。

容不得我想其他,邵珠掐着我的手腕越来越紧,脾气也越来越躁:“还给我!把漠霜城还给我!”

软路不行,珠儿索­性­玩起了“硬”的。

【琼楼】水­性­杨花的死男人

我挣扎着,扭着被她紧紧抓着的手腕:“珠儿……你好好说话,你去把漠霜城叫来了好好谈,我——我还没吃午饭呢,你、你让我回去吃饱了再来帮你们做‘红娘’啊——啊啊啊啊——”

珠儿绝对不是好说话的“乖宝宝”,她一掌一扯,蛮横的力道扯过我的身子靠在了栏杆上!高处凉飕飕的秋风吹散了我的话。

我不敢动一下,大半个身子倾覆在外面,这一次,我反而紧紧抓住了珠儿的双手。

我深吸一口气,居然还有力气发怒:“你疯了你!他不喜欢你是他自己愿意的,难道我逼他吗?!”

“可他喜欢你了……邵麦,我的姐姐,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关心你疼爱你……这一张越来越漂亮的脸,我就是不服啊……如果你死了,如果这个世上不再有你,霜就会回到我身边!”

“做梦吧你!漠霜城一看就是水­性­杨花、朝三暮四的死男人,你还要来­干­什么!”

学我这样轻轻松松地甩开了多潇洒,珠儿就是死脑筋!

“不许你说霜的坏话——”

“我、我不说,我不说你拉我回来吗?这样……很危险的……”

“你怕吗?”珠儿很流氓地松了一下她的手指,燃烧在她眼里的怨恨越来越浓烈,“一年前,漠连城也是这么对我的!他说如果我再欺负你,他就把我从这里丢下去——哈哈,可笑,我现在真想让他回来看看,眼下是他丢我?还是我丢他最心爱的女人?!”

“连城……”

我从不知道连城这样威胁过珠儿啊……

“邵麦!为什么你那么幸福,所有好的都被你一个人占去了,凭什么——就连生我养我的娘亲都向着你!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让霜回到我身边,然后你再打掉腹中的孩子,我就放过你——”

“好、好——我答应你!全都答应你!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我委曲求全。

我只求离开险境,只要我离开琼月楼,我看你怎么威胁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

只可惜,我想得太简单太单纯了。

珠儿只把我甩在了长廊上,她指了指那扇朱红的门扉,冷冷地命令我:“自己过去撞!”

【琼楼】那一抹,落下的白

“撞什么?”

“你的肚子!”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损招你都想得出……

“你反悔了?!”

我扯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讨价还价:“我……我能不能回去喝堕胎的药?”

只要我能离开这里,我立马回去喝安胎药!

珠儿嘴里冷冷地迸出­阴­狠毒辣的话:“我要亲眼见着这个孩子从你身子里出来。”

这、这……这不是变态还是什么?

“你是自己撞?还是让我推你?或者——你从这里跳下去!”

“我……能不能都不选?这孩子是漠连城的……不是霜城的!我刚刚脑子被门夹过不清醒……我发誓,这孩子绝对不是漠霜城的!”

“我不管是谁的野种!我就是要他今天就出来!他不死?那就你带着他一起死!”

我心口一颤,试着往后退,不料珠儿逼近了一步!

“不要!你别碰我——”我吓得大喊了起来。

那双弹琴的纤细的手没有触及我的身子就退去了……

我看到那抹白衣的身影跌向栏杆——眼前的情节变得缓慢让人窒息,我眼睁睁地看着前一刻还在威胁我的白衣身影因为一股蛮横的冲撞……一袭白衣跌出了楼栏之外,最后一刻残留珠儿诧异惊恐的眼神……

“珠儿!!”是闻风而来的漠霜城,他刚刚踏上走廊就看到了这一幕,他冲过来伸手试图挽救坠下的身子,指尖却无法触及那一袭白衣!

“不——珠儿!珠儿!”

夕红里,嵌着漠霜城撕心裂肺的呼喊——

我听到了风声,风里带来慢慢远去的珠儿的惊喊,最后,落地……归于寂静。

漠霜城伏在栏杆上低泣、捶拳,除了懊恼,他最后把愤怒的目光转向了“罪魁祸首”!

对……我忘了,在千钧一发救我的人,是“她”把珠儿蛮横地撞了出去……

“娘……”我哑着嗓子喊她……

在我眼里的那个女人是袁芯雅,她的身子明明孱弱,一瞬间爆发的“母亲”的力量却为我化除了危机。

【琼楼】静谧的花园内庭

“有没有伤到?”她爬过来,最先护的还是我。

“为什么杀珠儿?!”漠霜城愤怒地质问!

“她想伤害麦麦就该死——”

这是袁芯雅身为母亲永远不变的理念。

× × × × × × ×

这一天的黄昏特别的长——

夕红如血,罩在琼月楼的楼顶,偏偏舍弃楼下喧闹和吵杂。

我让金嬷嬷先陪我娘回去,我自己也不愿多呆,漠霜城一直眉目紧蹙,在我转身的那一刻,他才问起我:“要不要请大夫?”

我甩开了他的手:“放心,我和孩子命大——漠霜城,以后别再招惹别的女人了,我怕我有再多的小命都不够她们玩的。你再敢给我惹回一个……先给我滚的就是你!”

我在余嬷嬷的陪伴下回去,路走到一半,我突然肚子疼!

“小姐,你是不是伤了哪里?动了胎气吗?别瞒着嬷嬷——嬷嬷去给你找大夫。”

我摇摇头:“没事……只是有点抽,嬷嬷,我想在这里坐坐,你能去给我倒杯茶来吗?”

闹了半天,我渴了……

嬷嬷走前一步两回头:“小姐,你坐着!坐着千万别走开——”

我笑:“我没力气走了……嬷嬷,我真的渴……不是借口,我就坐这里等你。”

余嬷嬷有前车之鉴,以前她去给我们端宵夜,我和连城偷偷出去抓金鲤子;还有一次我吵着要吃白糖糕,结果我带着她做的糕点和她的连城少爷一起离家出走。

每一次都骗她——

这一次,我坐得很太平。我只想喝口水——

这一边的小径,通着另一处的花园,隐约我听到了金嬷嬷和我娘的声音。

袁芯雅刚刚为了救我,怕是伤了身子,我心里一紧,担心她的状况,先起了身过去看,隔着一堵墙垣,我看到的花园里站的,不止是我娘和金嬷嬷——

让我奇怪的是紫樱姨娘也在,她横着一臂挡着我娘的去路,而金嬷嬷好像惧怕着什么,不搀扶我娘,只站在一边。

【琼楼】绝无仅有的孩子

我刚想过去……却是紫樱的一句话定住了我的脚步。

那是紫樱的声音,她冷冷地问着一句话:“袁芯雅,亲眼看着自己的骨­肉­死在自己眼前,你作何感想?”

× × × × × × ×

手一紧,成了拳。

纤细的五指一紧的瞬间,捻落了翠绿花萼上的艳红花瓣,抓在她的指缝里,红得似乎是在紫樱手中抓出的一片殷红鲜血!

“袁芯雅……”她唤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不紧不慢地冷冷嘲笑道,“亲眼看着自己的骨­肉­死在自己眼前,你作何感想?”

风掠过她们之间,撩动彼此的裙摆……

袁芯雅皱眉,她听见了紫樱的话,却不明其意。

紫樱叹着,纠正自己的话:“不……是紫樱说错了。”温柔如水的双眸一转,她望她,淡淡的,不惊任何波澜涟漪,偏偏她的话一出口,连身边缭绕的风都瞬间变得其冷,她在说,“把你的亲生女儿推下琼月楼,看着她在你面前摔得粉身碎骨,你一点都不心痛吗?”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让开——”

紫樱一笑,慢慢松开自己的手掌,一吹起,任着此刻鲜艳却不再有生命的花瓣从自己的掌心落下。

“既然珠儿都死了,我想我也该告诉你事情的真相——”她一步一步逼近,与袁芯雅肩并肩、面对面,毫无保留地告诉她,“那一夜,我换走了你的孩子。珠儿才是你的亲生骨­肉­,而麦麦——她是我的孩子。”

袁芯雅脚下一踉跄,冷笑了一下:“你疯了……珠儿死了所以你疯了。”

“不——我没有疯。袁芯雅,是你不敢接受这个事实。”

“够了!我不想和你这个疯子说话!”她转身,手腕却被紫樱从后面牢牢地拽住,容不得她再动弹一步!

紫樱哀伤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多少年了……麦麦就在我眼前一点一点地长大,我却无法与她相认,你可知我的苦?我看着她和你这个非亲非故的女人的亲昵,她管你喊娘,我的心好痛……”

【琼楼】怨恨与纠葛

“孩子是你自己想换的,这苦也是你自己寻的,我又怎知你的苦?”

抓在袁芯雅手腕的五指越收越紧,同样带给了她撕裂般的疼痛!

“哪有做母亲的愿意与自己的骨­肉­分离!这一切都是拜邵天涯所赐!是他毁了我的一切——我恨邵天涯!我恨不得他死!”紫樱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咆哮。

袁芯雅淡淡地问:“他不是爱你吗?为何恨他?”

紫樱甩手的一巴掌重重落在袁芯雅的脸上,把面前柔弱的女人打翻在地,她怒斥道:“他不爱我!邵天涯他不爱我!他爱的是你袁芯雅!”

跌在地上的她捂着发麻发烫的脸颊……

“你撒谎……”

明明是他带了紫樱介入他们的生活,如果他不爱她,为何要招来这个麻烦?

他如果不爱紫樱,为何在众人面前做出对紫樱宠爱万分的假象欺骗她?!

居高临下,紫樱冷眼睇着她:“邵天涯没有资格喜欢我!他一介凡夫俗子,凭什么喜欢我!”说起那个无情无爱的男人,她就有数之不尽的痛恨!

“我顺从地嫁给他,就是要横Сhā在你们这对‘恩爱夫妻’之间!因为我明白,只要有我的存在,你永远都不会原谅他!这些年你对他的冷淡……我看得很满意——哈哈哈哈——活该!你们活该!”

“对……我怨过他恨过他,因为他娶了你,背弃了与我相守的誓言!我从没想过要原谅他!但是……我早就不争不求了。我只要一个孩子!”

“只要一个孩子?那么简单?那——邵天涯手臂上的又是什么?!”

被紫樱提及,袁芯雅下意识地捂上了自己的左臂……

紫樱看着,却笑了起来:“别给你自己找什么借口,恨就是恨,爱就是爱——为何要混淆在一起?你明明就恨他。我无力与邵天涯对抗,可我至少拆散了你们这一双虚伪的‘恩爱夫妻’!”

“你们的爱情这么虚薄无力,经不起半点的考验!邵天涯害我失去本该属于我的夫君、孩子和幸福,我就让他家破人亡,永世不得翻身!”

【琼楼】最可怜可悲是谁

“袁芯雅,我现在快乐疯了——是你亲手杀了你的孩子,这些年来,可怜的你抱着我的孩子,给她一切荣华富贵!也是你,一次一次把自己的亲生女儿珠儿逼上死亡的悬崖!报应!这叫报应!你为了保护我的孩子而杀了自己的亲骨­肉­!好可怜的你……真该让邵天涯来看看!他杀了昭阳,他活该断子绝孙!”

袁芯雅抬眼看她,嘲讽地笑了起来——

“紫樱,最可怜的是你不是我……你被自己一手制造的悲剧捆缚了十多年,得不到解脱。你知道麦麦是你的孩子,见着却不能相认。她只喊你‘姨娘’——你看着自己的孩子,不能抱她不能亲她,只能偷偷躲起来偷偷地看着她长大。而我……我比你幸福,我从不知道换婴的真相,我只知道麦麦是我的女儿,她从小就是我抱着长大的,你可曾与她睡一床?你可有想过夜半天凉的时候给她盖被子?可怜的你只有想的份儿!我却能真真实实地拥有我的孩子!”

“你住口!麦麦不是你的孩子!她是我的孩子!”

“紫樱,你以为你是最后的胜利者吗?不,你错了。你早就输了一切。从你一开始把麦麦换给我的时候,你已经输了这个女儿,更输了做母亲的资格。”

“我不会失去麦麦。她是我的骨血,认与不认,她都是我生下的孩子,她的身体里留着我的血!”

袁芯雅低声嘲笑:“不会……麦麦不会认你。我的麦麦不会认你这样的娘!”

“麦麦不是你的!你只是一个抱错孩子养错孩子的可怜的女人!”紫樱屈身跪在那里死死晃着袁芯雅虚弱的身子!

金嬷嬷再也看不下去——她冲了过去,拉开了这两个纠缠了小半辈子的可怜女人!

这一时,她把袁芯雅护在怀里!

“够了——娘娘……老奴求您……您别再说了!”

“不许护她……不许护她!袁芯雅我告诉你!金嬷嬷是我的心腹!你身边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你的孩子是我的!你的奴婢是我的!就连这一个大宅子都是我的!你和邵天涯这对狗男女什么都不是!你们穷困潦倒什么都没有!凭什么抢走了我的一切!你们该死!”

【琼楼】形同陌路的母女

“不要再说了!”金嬷嬷拂开了紫樱抓在袁芯雅衣上的手!她捂手盖住了袁芯雅的耳朵,不去理会紫樱疯了似的大喊,她护着袁芯雅,扶着她起身,安慰着,“夫人,老奴扶您回去……”

女人的泪,落在她的衣襟上,袁芯雅望着她……无声中,她在求一个答案!

“对不起……夫人,是老奴对不住你,是老奴当年被迷了心窍……老奴抱走了珠儿小姐,把、把麦麦小姐放在了您身边……”

她承认,承认当初的换婴!

“为什么……现在你又护着我?”

这是连紫樱都看不懂的:“金嬷嬷——你背叛我!你敢背叛我?!”

“老奴不敢!”这一声,是她对着紫樱喊的,她给她答案,“当年昭阳太子有恩于老奴!老奴感恩于心——但是老奴不瞎不傻!老奴分得清谁善谁恶!娘娘,你如此对待夫人,过份至极,丧尽天良!您……好自为之吧……”

“反了……反了,你居然……”

不等紫樱发怒,倚在金嬷嬷身边的袁芯雅,淡淡地说着:“紫樱,善恶到头终有报。天涯的罪孽迟早有报应,而你……也一样!”

“你这个只剩下半口气的活死人没资格和我说这些!”

“金嬷嬷,我们回屋吧……”

“好,老奴扶夫人回屋。”

“不许走!”

紫樱的怒吼之后,墙垣另一边同时响起了余嬷嬷的声音:“小姐,你怎么站在走来这里了……”紫樱突然停下了话,她已经看到了这一边园里站的孩子。

× × × × × × ×

我僵着身子,涌在眼眶里的泪已经滑落,在脸颊上画下了泪痕……

我后悔了,后悔我为什么要长一双耳朵!

金嬷嬷扶着袁芯雅从我这里走来,要回她的院子,必然是穿过我所在的这扇门洞——

我看着她走近我,看着这个从小养育我、疼爱我的女人离我越来越近!

不!我不信!

【琼楼】是你遗弃了我

我怎么可能不是她的孩子,我从小就窝在她的怀里喊她娘,她是我唯一的娘亲,哪怕这一刻知道我的身世,我看着她……丝毫没有产生排斥的距离。

可是……

她不看我……

我明明站在她面前,她的眼中却是一片茫然!看不见我!

我不要,不要与她的失之交臂,错肩而过的一瞬,我拉住了她,我喊着袁芯雅:“娘……”

她怔了,慢慢转来目光看我……

金嬷嬷看着我,低泣着流下了泪——

我抓着的手冰凉,她的另一只冰冷的手拉开了我。

生平第一次,袁芯雅对着我说话,就像对着仇人,她说:“不是,我不是你娘……你的娘在后面……我不是……”

我落下的手,再也没有那双温暖的大掌了……

“小姐?小姐你别哭啊。”余嬷嬷掏出手绢帮我擦着,她刚来,前头她们的对峙没有听到,“这是怎么了呀?别哭,当心哭坏了身子。”

我拿过了她手里的杯子,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

我遣她:“你去帮金嬷嬷一把,扶着我娘回屋休息……”

“那小姐你一个人——”

“听我的话,你过去,回头我自己回我那屋。”

余嬷嬷看看另一边站着紫樱,她点了点头,按着我的吩咐去了。

× × × × × × ×

剩下我和她,她没动,是我走了过去。

“为什么把我换走?”我沉着一口气,强行压下心里的惊涛骇浪!

“保护你不受伤害。”

我望她,忍不住冷笑——

紫樱说:“如果我当初不把你和袁芯雅的孩子交换,你跟着我只会受苦……袁芯雅会害你,邵天涯更会……棱辱你……麦麦,娘不想把你换走啊!你别这样,娘全是为了你——”

她抓着我的手也是冷冰冰的。

我垂着冷眸去睨望她……

【琼楼】宁静的世外桃源

她这冰冷的手,不是我熟悉的!

肮脏!龌鹾!

我忿然从她的掌心里抽回自己的手!

“娘?什么娘?你不是我娘,我娘只有袁芯雅,你听清楚了吗?我娘只能是袁芯雅!”

“她不是!她抢走了你!麦麦!我才是你娘!”

“不是!不是她抢走了我!是你自己不要我!是你把我丢给了她——”

“你要我怎么说你才能明白!”紫樱喊了起来,她反驳,更是蛊惑,“袁芯雅是你的敌人!邵天涯也是你的敌人!是他们逼我不得不放开你!”

我退着,一步一步退离她的身边……

“你可有喂我过我一口饭菜?是亲自吹凉了热汤热饭送进我嘴里——你没有。我是袁芯雅喂大的,就算我生来流着你的血又如何……给予我更多鲜活血液的那个人是袁芯雅,不是你!”

紫樱并没有拦住疾步离开的我——

身后,是另一个人的现身,她去望他,问道:“你都听见了?”

漠霜城点头:“我本想护着麦麦回去……我,似乎应该拦下她的,不让她听到这些——”

“算了吧,麦麦迟早要知道这一切。”

他不懂:“你为何不告诉她——她是昭阳太子的孩子,是王朝的公主?所以你不得不将她换走保她平安?”

紫樱告诉他:“麦麦不属于那个皇宫,她不是笼子里的金丝雀。”

“你怕她知道太多会有生命危险?”

她叹着:“邵天涯在的皇城里,危机四伏。他的野心太大,他想真正改朝换代,想血流成河做他的帝王梦。我不能把麦麦送进龙潭虎|­茓­……”

她环视着四周,静谧的花园,伸手指去,引着漠霜城去看:“这里花,开得多美……不知不觉,我也喜欢上了这么宁静的生活,如果昭阳还活着,我理想中的家园就是这样恬静的,没有皇朝里的争权夺势、没有暗涌和人心的­奸­险诡异,我愿意放开一切,和我爱的男人和我的孩子平平淡淡地活下去。”

“是……这里是世外桃源,不起涟漪的平静。”

【琼楼】只认唯一的娘亲

对于他的回答,紫樱笑了:“那就好——就这么淡淡地活下去,只要平安只要幸福就好。漠霜城,你和我一样,都希望麦麦和她即将出世的孩子平平安安。暂且放下昆仑的一切,安心在这里陪着麦麦生活下去吧。”

“她……会愿意吗?”

“那就得问你自己……”紫樱的声音幽幽诡异,“爱一个人就该自私,如果你允许漠连城回来的话——你和麦麦就真的没有未来。”

“你的意思……”

“让漠连城永困昆仑——或者死了更直接。”

“杀……连城……”

“不错。只有他死了,你才可以高枕无忧,麦麦等不到漠连城,慢慢就会把心思放在你身上,剩下的就看你怎么表现。”

“你是我见过最狠毒的女人。”

紫衣的­妇­人一笑置之:“过奖。”

“但你也是一个最爱自己孩子的母亲——”

这话,却牵起她的苦楚:“或者……袁芯雅是对的,我在最初换走麦麦的时候我就输了结局。赢的是她……麦麦那个孩子,像袁芯雅一样善良。”

× × × × × × ×

一连几日,大夫们在袁芯雅的院子里出出进进——

余嬷嬷陪着我,陪我一起站在她的院子里,我只望那一扇开启着的门扉……我随时都能进去看她一眼,可是我怕……怕我随时都会被她无情地驱走。

余嬷嬷不止一次地劝我:“小姐,我们回屋吧,天凉了。”

是啊,初冬的寒意,是不是像袁芯雅此刻的心?

我说:“我不走,我怕娘会找我……”

只要她让金嬷嬷出来喊我一声,我马上就能进去看她;我不想离开,怕我这一转身,她再也找不到我……而我,也再也找不到她……

余嬷嬷了解我的脾气,拽不动我执扭的脾气,她换着法子劝我:“那嬷嬷扶你坐廊下,那里刮不着风,再有,夫人若是说什么,小姐你也能听见,不用金嬷嬷出来传话。可好?”

【虐恋】自欺欺人的谎言

“我……可以吗?”

我变得胆怯了……

这一刻,我连想听听她的声音都变成了一个遥不可及的奢侈的愿望。

余嬷嬷掺着我坐在那里,等屋里的大夫们都离开了……

里头传来了金嬷嬷的劝:“夫人,您见见小姐吧,她天天都来您园里站着——”

“走……让她走,我不想见她……”

“夫人,你这是何苦?大小姐她认你,那孩子心里有您——她不知情,她是个孩子什么都不知道,你要怨……怨老奴吧,是老奴老眼昏花,是老奴对不住你……换走了珠儿小姐……”

“别说了……别说了……”那是越来越孱弱的声音,我努力竖着耳朵去听,听着袁芯雅一边喘息一边解释,“你让麦麦回去……她怀着孩子,别让她来这里……伤身子……”

我再也忍不下了!

她在乎我——明明那么关心我,可她宁可自欺欺人地骗着她自己不见我!

我进屋,在她满腔的震惊中,已然站到了她的床前——

“小姐……”

“金嬷嬷,我能和娘说说话吗?”

金嬷嬷会意地点点头:“老奴这就下去,老奴在外头候着,小姐有事就喊老奴。”

等金嬷嬷离开了,袁芯雅转过了头不来看我,冷言道:“出去……我不想见你……”

我一笑……

不是不想见我,而是不想我看到此刻脸­色­苍白的她吧……

“娘,我能坐下吗?”

她没应,我很主动地坐了过去……

“你怎么还叫我娘?”她仰面躺着,目光盯着床顶子出神,她不曾转头来望我,她对着虚无的空气对话,完全忽视身边的我,“紫樱没告诉你吗?你……是她的孩子,我……不是你娘……”

“她说了。”

“那你还来我这里做什么?”

“麦麦想告诉你……麦麦只有一个娘,那就是袁芯雅。紫樱她不是我娘,我永远不会喊她一声娘……”

我说的,她有意识,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滑下,滴在枕上,渗进相伴了她十多年独眠的“空枕”。

【虐恋】最宝贵的留给你

我抬指擦去她的泪,“娘,你别丢下麦麦,只有你才是麦麦的娘,是你抱着麦麦长大,是你喂麦麦吃点心……也是你,给麦麦娶了第一个相公。”

“麦麦……”

“在,我在这里……”

袁芯雅这才转头来看我,她却说:“以后……顺着紫樱,那个女人狠毒,你……若是真的忤逆她,她会杀了你的。”

“娘,你会好起来的,我要你保护我。”我抚着她额前的发……

这两年来,我追着漠霜城,连我娘都忽略了,看着她泛白的青丝,我心里疼。

“娘,麦麦在这里陪着你呢,就像小时候娘陪着我一样。”

“小、小时候?”她弱弱地问着,又开始自言自语,“小时候……麦麦小时候,只有我抱着,他看着你……是不是也想抱你?可是……我没给……怎么会这样,我抱着的孩子……不是我的……不是天涯的……”

她伸手过来,突然开口求我:“麦麦,你别走……你做我的女儿好不好?我只有你,没有人可以把你抢走……我只有你……为什么我连我唯一的孩子都没守住……为什么我连他给我的唯一的孩子都没有留住……”

我俯身,理顺她额前苍白的发丝……

我哄她,像在哄一个孩子:“娘,麦麦本来就是你的孩子——麦麦只有你一个娘,我们还和从前一样,紫樱在骗你,她嫉妒你有我……所以……她骗你……”

一番话,像是我在自欺欺人,却都是我的一腔肺腑之言!

我几乎可以感受到,我和袁芯雅骨子里流着一样的血……从不存在“陌生”。

恍惚中,袁芯雅点头:“对……她骗我,她想离间我们,她没有了孩子就想来抢走属于我的孩子。麦麦……去柜子那边,开第三个抽屉……拿一个荷包。”

“好……”

我照着她的话去做,那东西藏得隐蔽,半盏茶之后,我才翻出了袁芯雅要的荷包。

大红的面,金­色­的绣线,一条简简单单的蓬尾巴小金鱼,滚着圆圆的肚子。

我把东西递了过去:“娘,是这个荷包吗?好漂亮……”

【虐恋】死亡迷离之音

袁芯雅看过,点了点头:“麦麦,你收着,娘把它交给你了……”

“送给我?”

她点头,更嘱咐我:“贴身带着,千万……别弄丢了。”

我握着她的手,我说:“不会丢的……娘送给麦麦的东西,麦麦不会弄丢的。”

袁芯雅却笑,淡淡的嘲讽:“不对——你弄丢了漠连城。娘最初送给你的小相公,麦麦你怎么就把他弄丢了?”

“他……会回来的……”

“等他回来了,麦麦就不会寂寞了……”

“我一直都很幸福,娘——麦麦有你这么好的娘,一直都很幸福。”

“麦麦,答应娘,选漠连城。漠霜城不值得你去爱……他是昆仑的弟子,他是王朝的死士——他给麦麦的只会是镜花水月一时的爱恋,漠霜城给不了你永久的爱,只有漠连城会给你……”

“好……麦麦听娘的话,麦麦只选小漠……”

袁芯雅笑着,她说:“将来……无论漠连城做错了什么,麦麦……给他机会原谅他,也是……给你自己一次机会。别像娘这样……不给他机会,结果……”

她的声音嘶哑,我几乎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袁芯雅突然抓紧了我的手,试着撑起她虚弱的身子——

“娘——娘!你要什么?”

她说她冷,想让我抱着……就像小时候她抱着我那样,躺在我的怀里,袁芯雅似乎有心贴着我微微隆起的小腹,她说:“麦麦,我听到孩子的笑声了……”

“嗯……娘,你会好起来的,你还要看着麦麦的孩子出世呢……你会像照顾麦麦一样照顾小小麦麦的。”

“对不起……娘不能陪你太久了……麦麦,娘走后,连城就会回来了。你……和他好好说……”

“娘——”我一惊,娘的意思是连城会出现在她的丧礼上,不!这不是我期待的团圆!“不要——我要连城,也要娘,麦麦两个都要……”

“傻孩子……你早就舍下娘,选了你的小漠……娘不怪你……”

我哽咽一声,苦笑着落下的泪,滴在袁芯雅的脸上——

“天涯……你哭了吗?”

【虐恋】刻下的血­肉­之爱

我一怔,怕自己听错了,可是怀里生命之火残存的袁芯雅依旧在喊一个人的名字,她说着我听不懂的话:

“相公,孩子在踢我……她在我肚子里动……”

“别去皇城……别去找我爹,天涯……你会毁了你自己……别去,求你别去……”

“我尝到了……麦子的味道,淡淡的香,不腻不甜……”

“娘!”我喊着她,“你别吓我,我是麦麦,你在说什么呀?”

“麦麦……”她慢慢抬首望着我,对着我摇头,“麦麦你怎么哭了?不要哭……娘最心疼麦麦哭了,别哭……娘只有你,只有你……他走了,再也不属于我了……我只有你,连你……都是我求着他给我的……”

“娘,你是说邵天涯——不,你是指爹爹吗?我、我这就让漠霜城写信,我让爹爹回来见你,你等他——等他回来!”

“麦麦……”她拉住了我,“他不是你爹……他不配做你爹……对不起,是相公他害你没有了爹,害你做不成公主,麦麦,你原谅我……”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却是最后一句话我听见了——

“为什么你一直要道歉,你到底欠了我什么……你是我娘啊,我锦衣玉食什么都不缺,只要娘你别丢下麦麦,麦麦永远都是最幸福的。”

“娘还能送一样东西,等娘走了,连城会回到你身边……这是我唯一能还给你的……”

“不……娘,你别走……”

我不知道袁芯雅有没有听见,只是她不再抓着我,手悬空在那里,仿佛想抓取什么。

那是袁芯雅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最后听见娘的声音……

“带我去心湖,带我一起去钓鱼……相公,我们一起看日落,一起……做最平凡的夫妻……不要孩子……只有你和我……”

无力垂落的手臂……

我看到了刻在娘手臂上的疤痕——

突兀地浮在她白皙的肌肤上的粉­色­,那一处的伤,是刀子刻下的字:天涯。

是邵天涯的名字,无论岁月流逝,那个男人的名字依然清晰地留在娘的身上,随她生,随她死。

【虐恋】另一个人的祭拜

× × × × × × ×

深夜的灵堂上,紫樱站在我面前,冷言道:“回你屋睡着去——”

我瞥了她一眼,拒绝:“我给我娘守灵,你管不着。”

紫樱走去,当着众多家仆的面,朗声宣布:“从今往后,我就是侯爷府的女主子!”

没有人应声,家仆们只是低下了头,算是缄默。

紫樱走去,一手拍在了棺木上,这一声的响,震动了我的心,我吼她:“你­干­什么!不许拍!不要吵我娘!”

“只要你回屋,我就罢手!否则你连‘你娘’的尸体都别想再看到——”

“小姐——”金嬷嬷上来劝我,“回吧,回吧,老奴在这里守着,让余嬷嬷陪你回去。你守在这里,夫人就算是走也走得不安稳。老奴在这里守着,就算拼了这条老命,老奴都会保护夫人的。”

金嬷嬷一再地向我保证,我沉默,最后不甘心地离去……

园子里,我见到了漠霜城,他独自坐在那里,焚着冥纸,在空旷里堆砌一堆冥冥之火——

我走去,他仅是微微侧首看了一眼我的裙摆。

他的声音嘶哑,却说着和紫樱一样的话:“回屋吧,天冷。”

我一笑——

冷的不仅是天,连这个家都变得冷了。

我问他:“你要烧去前院,在这里烧,我娘收不到。”

漠霜城明显地用鼻子回了我一个不屑的冷哼——

我明白他在哼什么:“我娘现在也去了,你要怨……怨我吧,反正娘是为了救我才杀珠儿的。”

“怨你?怨你珠儿就能回来吗?”漠霜城摇了摇头,他突然问我,“你可知我最近在想什么?”

“想什么?你后悔不应该‘嫁’给我?”

漠霜城又是一哼,他回答我:“我想过了,如果真要怨……就该问我爹,为何他和无情无义的邵天涯做了兄弟,如果没有当初他们的结义,也就不会有今日这一出滑稽的闹剧。没有恩怨情仇、没有生离死别。”

我嘲笑他:“如你所说的话——那么人生会变得很无趣。你就成了行尸走­肉­。”

【虐恋】“寄了”的家书

漠霜城总算是呛出了一声冷笑,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肚子上,叹了一声:“变成了母亲的女人是不是会变得很可怕?日后,你会不会……杀了我?”

“杀你?难道你­干­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他一笑,耸肩不言。

我对身旁的余嬷嬷道:“扶我一把——”

“小姐,你这是­干­什么?”

我怕身子不稳摔了,借着余嬷嬷掺一把,慢慢屈膝跪在了漠霜城身边。

他一怔,不可思议地转头看着我——

我从他手里抓了一把冥纸,学着漠霜城的动作,一张一张地递进了火里:“好歹她是我妹妹……这一把,算是拜托她在下面别找我娘麻烦,反正都一样做了鬼……”末了,我碍着肚子,硬是给了这一堆火三个响头。

余嬷嬷见着,不等我再说什么,连忙把我扯了起来,弯下身子给我揉膝盖,揉完了又来揉额头。

我拉下了嬷嬷的手,望了一眼还是瞠目结舌的漠霜城,问他:“你给连城写家书了吗?”

“写了。”

“寄了吗?”

“从昆仑到麦乡最快也要三天的路程。”

“我问你寄了吗?”

“就算连城收到信,他也不可能出来——他不够‘阳二’的等级出山。”

“漠霜城我问你——信寄了没有!回答‘有’或者‘没有’!”我一口气提了起来,大喊着!

一个简单的问题不用大脑做高智商的IQ问题,你给我蘑菇半天?!

他瞪了我一眼,点头:“寄了……”

“当真?”

“五天前就寄了。”

而我只要这个答案:“我会等连城回来,他看到信一定会回来……无论是早是晚,他不会放任我孤零零一个人的,他迟早会回来。”

漠霜城不屑地哼了一声:“但愿吧……”

“我回屋了——你也早点歇着,怎么说你也是侯爷府的姑爷,后天出殡,你要和我一起去……”

【虐恋】途中归来的男人

“你怀着孩子,你去­干­什么?”

“去送我娘——谁都不可能拦我。”说完话,我和余嬷嬷不再停留,走在黑夜的小径上,回我的屋子。

漠霜城面前的那一团火,还在燃着,等他递完了手里的那一些,他似乎还不甘心,抬手摸在衣襟里,拽出了那一封……封得完好的信笺。

“五天前……那一封是给邵天涯的。”他摸索着手上这一封,嘴角露出了­阴­冷的笑,“这一封,没有必要寄——”

手一松……有东西落下了,落在跳跃的火焰中,他仅是面无表情地看着,看着从自己手里掉落的信,被那火焰无情地吞噬!

“回来?你让他怎么回来?死在……­阴­阳道上的亡魂……还怎么回来?”他屏息,偏偏不由自主地冷笑出声,“死得好,他死了就不会再回来抢走你。”

那一团火燃在他的眼眸里……久久不散!直到把一切都炙成了焦黑的灰烬。

冰冷的寒风里,飘着他的自言自语:“麦麦你是我的……凭什么让给连城?我不想退出……”

× × × × × × ×

要我说……如今袁芯雅去了,侯爷府里,完全是紫樱只手遮天,独揽大权!

袁芯雅出殡的那天,她是吩咐人直接把棺木抬去后山的……

这个决定,完全可以和“丢去后山喂狗”的意思画一个等号!

我不让,这一次我死也不让!

“你想让她连棺木也睡不上,直接叫我拿去喂狼吗?”紫樱毫不避讳地脱口而出。

她这样的恐吓,我不吃这一套,因为我知道她心里有更恐惧的!那是她期盼已久、却是永远都盼不来的!

“你想我将来喊你一声娘——就别惹我!”

果然……紫樱极不情愿地松开了手。

漠霜城上来问我:“麦麦,那么,这——送去哪里下葬?”

“心湖。”

“什么湖?”

我自己也摇摇头,我求助地看向身边土生土长的孟管家:“心湖在哪里?”

【虐恋】谁属于谁的痴恋

管家摇头:“没听说有这地方啊……”

“麦麦,你是不是听错了?”

我瞪了一眼漠霜城!

我明明听到袁芯雅说她想去心湖的……

我无奈:“那就……找个风景好一点的湖边?”

漠霜城冷嗤了一声。

一路上,紫樱没有来,我没希望她会突然有悔过之心,更没奢望她过来送袁芯雅最后一程。她要是送这一路,谁的心里都不舒坦。因为在山道上,我们遇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与我们迎面对上,他翻身下马——我们“挡了”他的去路,而他拦了我们的去路。

他弯身在那里喘气,身边的马匹更是累得直接睡倒在了路中间。

黑衣、红襟,那张脸上的俊气丝毫不减,亦如当年我最初见他时的桀骜不驯,那个男人的脸上永远留不住时间的痕迹——

“小、小姐……”管家颤颤地回身望我,等着我拿主意。

我扬了扬手……退了吧。

他是为了袁芯雅回来的……再说了,谁能挡得住这个狂妄霸道的男人。

亦如我所料,邵天涯的眼里根本就不存在我们,直截了当地把我们忽略。

他走去,一掌震碎了棺木的盖子,把袁芯雅抱在了自己怀里——

他似乎在袁芯雅的耳边念着什么话,离他有一段距离,我听不见;却是一幕令我看着震惊的,一身黑衣的男人的­唇­边竟是扬起了高兴的笑,他俯身,直接吻上怀里的女人……

冗长的一个吻,看得我心里异常难受!

邵天涯扯过他身后的白­色­披风,盖着袁芯雅的身,抱起她……远离了我们,他丢下他的马,丢下一堆瞠目结舌的人,他只带走了那具早已冰凉的身子。

去往……他将带她去的那个地方。

我没有拦他,目送着邵天涯的身影慢慢远去,消失在我目光里的背影,英挺霸气,岁月似乎并没有在邵天涯身上留下半点的痕迹。

“就这么让他走了?”漠霜城看了一眼路中央的空棺木,问我。

“你有本事拦他吗?”

漠霜城轻咳一声:“我没波澜那么傻——”

【虐恋】心湖在何处

我一笑,如释重负似的,完完全全泄出了胸口的闷气——

我说:“我没资格拦他,只有他才知道我娘想去哪里——”

当然,就像漠霜城他忌惮的那样: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能拦住邵天涯,更何况,是从他手里抢走他最心爱的女人……

我不会责怪邵天涯这一时的蛮横霸道,我只觉得心里暖暖的,对他有着无尽的感激,谢他还愿意回来,谢他……会带袁芯雅去心湖。

“这算完了吗?”漠霜城回头问我,“我们是不是回府了?”

“你回去吧,我还不想走。”

漠霜城问我:“我回去了?那么你呢?”

我遥指路前的亭子:“我想去坐坐,我想坐在这里等连城回来。”

来的是邵天涯,是袁芯雅思念的人,也许……连袁芯雅都不曾料到邵天涯会在这时候回来,并且,他是来带着她一起走的——

而我呢,我思念的人是连城,我等的是连城。

也许……这一天,我也能等回我喜欢的人……我的小漠……

身边的他料到了我所想的,他冷言道:“别想赶走我,我留下来陪你。”

× × × × × × ×

西下的日头又落了一丈。

我站在古道的古亭里,四处都拔风,吹得我身子有些发颤,手里摩挲着袁芯雅留给我的荷包……绣着金鲤子的荷包。

漠霜城劝我:“麦麦,回府吧。”这是第几百遍的催促?

我瞪他:“你先滚回去吧,我要等连城回来。”

“他不会回来。”

“他收到信就会回来!”我很肯定,因为我相信连城。

他瞥开了目光不敢看我,只说:“就算他收到了信,想出来也出不来——”

“就算爬他也会爬回来。”

当初就不想连城去昆仑的,我宁可他做一个逃出昆仑的叛徒,我只求他回来陪着我,希望他亲眼见到孩子的出世……有时候,面子尊严这类的东西,比不上亲情和爱情,更比不上这辈子唯一仅有的一条小命。

【虐恋】杳无音信的连城

漠霜城一哼,冷笑道:“或许,他不会走也不会爬,而是用飘的——”

我觉得这话不对,皱眉去望他……

却不料,一个温暖的怀抱靠了过来,男人的气息缭绕在我身边,我想挣扎,他却抱得我越紧!

他说:“这样暖和。”

“我不冷!你放手——”

“会冻着孩子,也许孩子他冷。”

我一听也就不再倔强,没理由我折腾了自己再来折腾我肚子里的小生命——

“漠霜城。”我叫他。

他“嗯”了声:“我在听,你想说什么?”

“心湖在哪里?”

他想着,最后摇头:“应该不在麦乡。”

我缓缓叹了一口气——

也许,那是只有袁芯雅和邵天涯才知道的地方;也许,那里只存在于他们的记忆里,容不得我们这些外人去找寻。

“漠霜城,你对邵天涯了解多少?”

“怎么问起这个?”寒风里,他拢着身上毛裘大衣,把我裹得暖暖的。

我有一个想法:“邵天涯他在朝野里得势吗?他会不会是想做紫焰王朝的王,他想让袁芯雅做他的皇后?”

“不可能。”他回答得很肯定,“邵天涯从不掩饰他的自私。明眼人都能瞧见,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自己。”

“货真价实的小人?”

他想了想,点头,漠霜城问我:“还记得他手臂上的那处护腕吗?盖着他的手腕到手肘。”

我说:“没印象了。”

小时候,被他回来的那一次吓得够呛,无心他手上的那段东西。

漠霜城对我说:“邵天涯身上,唯有他那左臂最神秘。很多人巴不得砍下他的手去看看里面藏了什么秘笈。”

“他能有什么秘笈?”

“长生不死之术。你没见着他这个当爹的还一如往昔得年轻吗?”

我还是摇头,没印象。

烙在我记忆深处的,是小漠,是袁芯雅。

【难产】怀着孩子爱贪睡

我总在想……

袁芯雅为什么会去喜欢邵天涯,完全不登对的一对,却是……那么合拍得相配。

我并不希望邵天涯是我爹,可他偏偏是;我希望袁芯雅是我娘,可她偏偏不是……

可笑的……

原来,这就叫命运——

命运就是这样让人匪夷所思:就像漠霜城说的那样,连城没有回来,一整个寒冷的冬天我都等下来了……

连城他……不曾回来,杳无音讯。

× × × × × × ×

那一个冬天,来得快,去得也快——

春天的脚步,慢慢踏在人间,四处洋溢起暖暖的春意。

就连我肚子里的小家伙也不甘示弱,春天暖和了,他开始打滚,翻身……他似乎乐在其中。

掰着手指算,一年了,从连城离开之后足足一年的时间,肚子里的孩子还在以“他的方式”成长。看在旁人眼里我怀着八个月的身孕,可是……谁来给我解释最初的四个月?

荒诞无奇——

身子一天一天地笨重,我一天比一天懒惰。

享受着春日,直接让漠霜城搬了我的软榻睡在院子里晒日光浴……

要问漠霜城这男人?

对我有求必应,就算我要城西的一碗豆腐花,他都会特地给我跑一趟,要一碗最新鲜的送到我手里。

无事献殷勤,我总要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恶事啊?所以他会特别对我好——来还债的吗?

“小姐?小姐——”有人挡着了日光,还一个劲儿喊醒我。

我越发地懒:“不要吵……让我多睡一个时辰……”

“唉……我的大小姐,嬷嬷的好小姐,快别睡了。”余嬷嬷硬是掺着我起身,我睡眼迷蒙,坐着都懒得睁开眼。

余嬷嬷拧了凉帕子给我醒神,脸颊上一碰上冷的,吓走了我一半的睡神——

“嬷嬷,这是­干­什么呀?”我低头就看到诺大的肚子,坐着更是腰酸背痛。

【难产】总贪睡,当心难产

“小姐快别睡了,起来走走。”

“不是我想睡,是肚子里的孩子想睡。”我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儿,忽然发现自己身子里多了一个小生命,我可以把我犯的错都让这个不懂事的小家伙扛。

嬷嬷听了,笑着直摇头,帕子沾了水,又想贴来给我擦,我忙摆手——

“好好,我不睡了。你别擦了,怪冷的。”

“小姐,你别怪嬷嬷,嬷嬷也是听紫樱夫人的吩咐……”

我冷哼:“夫人……狗屁的夫人……”

“小姐……”嬷嬷并不知道其中的道理,看我来气,她害怕,“小姐,你是有身子的人,别动不动就生气,对孩子不好。”

“不会啊,他说他很好,刚刚好像还翻了个身……”

看在别人眼里八个月的身孕,如果再加上前面虚报军情的四个月——

想到这里我这心口揪心啊,我是不是怀了妖孽啊,怎么一怀就来一整年的折腾我,大着肚子一点儿都不好玩,除了最近几个月孩子开始在我肚子里有动静,我才有一点点的安心……

孩子是健康的吧?

是不是该怪小漠?

那一夜又是瑃药又是烈酒,回头瓜熟落地,我会不会也抱一个傻孩子?!

可是……如果孩子真的是小漠的,为什么……都过了一年了,我的脉象还是八个月的身孕,一切的一切,依着正常的思维看来孩子肯定是漠霜城闹出来的——

可我不记得我让那个混蛋上我的床了啊?

想得我头疼啊……

身子一软,我又要睡下——

余嬷嬷惊呼,强硬地支起我:“小姐别睡,下地走走。”

“嬷嬷,我不想走啊……”

“不行!小姐你这么老躺着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闹不好将来胎位不正会难产。”

难产?!

这次把我的睡意都震没了,整个人从软榻上弹了起来——

“难产?会不会很疼?我不要难产啊!”

【难产】书房里的秘密

余嬷嬷听了笑出了声:“小姐别怕,嬷嬷说笑的,乖,起身走走吧,老躺着真的对身子不好。慢慢走走,小心着点啊——”

光是走走……很无聊唉……

我回头一看,嬷嬷在屋里头收拾被褥——

“嬷嬷,我去书房走走,你整理好了去那里找我吧……”

身边总跟着余嬷嬷,时间久了,我也会烦躁。

好在,现在府里没有对我构成威胁的“敌人”,嬷嬷应了一声,放心地放我离去,她不忘嘱咐我到了书房也要小心身子,别到处乱跑。

我一笑:我倒是想跑……可惜现在走路都麻烦。

× × × × × × ×

连城的书房里,有一个小婢女正在整理书架,我去了,这个年纪和我相仿的女孩子刚好把一本书推了上去。

“小姐。”

“嗯……”我应了一声,循着她刚才摆书的那个架子看去,“你把什么东西塞了上去?”

“回小姐,是书。”

废话,我当然知道那是书。只是……以前这本不是摆在这里的吧?

等察觉到了异样,我皱眉扫了一眼书架——好像,这里的架子上的确多了几本书——以前连城在的时候没这么多“垃圾”啊?

“这都是哪里来的书?拿下来——都拿下来!”

我不想多余的东西打破这间书房原有的格局!

“这……”小婢女难办了,她不识字,只管把书摆上去,至于摆了哪些书都不记得了。

我指了指她刚才放好的那本:“拿来给我。”

书到了手里,我很确定这本不是连城碰过的——

“谁的书?”

“回、回小姐,是大姑爷命奴婢摆来这里的。”

“漠霜城?他不是有书房吗?­干­吗把他的书丢来这里?”

“奴、奴婢不知……”

又是漠霜城,提到他我就来气:自己的书房里放不下那么多页书,就丢来连城这间。他­干­什么?想连小漠的书房也霸占了去?雀占鸠巢也该有个限度别过分!

【难产】落下一地的信件

我拿着手里的这本,横想竖想不服气!

“我去把书还给他!还有——你给我记住,以后他再把书丢给你,你就直接塞他嘴里,就说是大小姐我吩咐的!那些……拿下来,对……给我——”

× × × × × × ×

我没等余嬷嬷来,自己又改道去了漠霜城的书房。

门扉没关进,我推了推,门开了,屋里没人,我直接走了进去——

我抬眼看了看他书架上头,多多少少都塞满了书和信笺,漠霜城曾对我说过,都是京波澜写给他的信,是他们昆仑的“密函”。

原来塞了那么多“密函”,难怪没架子塞他的烂书了——

我不管,反正书是他这里的,不能丢在连城的书房!

找了一个稍稍有一点空隙的架子,我试着把书塞了两下,塞不进去,索­性­抽出了一本厚书,把自己手里的这本填了进去,再找另外的空位塞我手里的这本——

几次换下来,我手酸,没拿稳手里的,夹在那堆书本里的几封信笺“哗啦啦”地往外掉……

枯黄的信封,隐隐夹着墨香,零零碎碎地下坠,撞着我的衣裙,最后瘫成了一堆。

我恨啊,恨得咬牙切齿:漠霜城这个混蛋生来就是给我制造仇恨的么?!做人那么邋遢,把一堆信夹在书里头,也不给个标识,这下好了,全掉出来——

我捂着滚圆的肚子,厌弃地瞅着地上的“垃圾”,你们别看我啊,我大着个肚子,连走路都懒,更别提要我蹲下身子去捡你们!

尤其——这些还是漠霜城的信,他的东西我怕碰了之后,我的手会溃烂。

我缩了缩绣鞋,裙摆一提,压着我裙子的那份信翻了一个身……

我刚想离开,目光里赫然映着熟悉的字迹——

信封上,写着:麦麦亲启。

麦麦?

还用问吗?我的名字——只是——

我的信?我的信怎么会被漠霜城夹在这些书里?

越是盯着信封上的字迹,我的心慢慢被什么东西扣住了,越来越收紧……

【难产】被藏起的信件

“连、连城?”我不可思议地反问自己,上面……是连城的字迹吗?

为什么我越看这字越像?!

这世上……就只剩下连城还会喊我“麦麦”……

连城……

我抱着一丝忐忑、一丝侥幸、一丝期待,屈身坐在了地上,我去翻那封信——

信刚展开,我第一眼就去信末找署名!

我宁可自己看到一个陌生的名字!宁可承认我是在自己骗自己……这是连城的信?是小漠的信?怎么会是连城给我的信?

赫然入目的,是我熟悉的名字……

署名不是“连城”,“他”写的是:小漠。

小漠……

我摸着信上的墨迹,摸着那一个名字,喜极而泣,温热的泪水落在信纸上,等我反应过来,我急着擦去自己的眼泪!我怕泪水化去了信上的字!

从头读起,我格外珍惜上面的每一个字——

麦麦:

展信佳。

麦麦,这是写给你的第三封信,前两封……你收到了吗?都过了三个月了,你……还是不能原谅我吗?所以……不愿意回复我的信?

麦麦,我不想在昆仑多呆下去。这里没有你,我每天都好想你……三个月,我才刚刚到­阴­五的等级,这里的修炼好枯燥……还有,那个烦死人的欧阳岚儿,整天粘着我,我说我有娘子我成了亲,她总说我撒谎。

麦麦……我不喜欢她,我只喜欢你,麦麦,你回我一封信吧……我天天都等着你回信说你原谅我,别恨我……别讨厌我……

落款:小漠

短短的一封信,我总觉得看不够……

不对!连城说这是第三封!那么……前面两封呢?

我翻着地上的——

还有五封属于我的信!全是连城写的!

【难产】对不起,我喜欢你

三封写着他的生活琐事,剩下的两封和前面几封的内容一模一样。

看来……他是怕我收不到信,所以写了几封一样的分别寄来给我?

既然这本书里夹着信,那么其他的书里呢?

我起身,扯下架子上的其他书,试图从里面翻出更多属于我的信!那些……都是连城的笔迹啊……

果然,我在其他的架子上又找出了四封……

找到了第一封,是连城离开之后的第五天,也就是他到了昆仑……就写下的信!

麦麦:

对不起。

麦麦,我想你了……从离开侯爷府的那一刻就开始想你。你没来送我——我知道,是我昨夜把你弄疼了……麦麦你原谅我,别恨我……求你别恨我。

我喜欢你,很早以前就喜欢你了……我不想把你留给漠霜城。麦麦,我爱你。等我回来……求你,别恨我。

落款:漠连城

“傻瓜……”我不禁又是掉泪又是笑。

这第一封信,算是忏悔吗?不谈及他的生活状况,只是一味地请求我原谅。

信——

都是信——

都是连城寄回家的信……

每一封的信封上,写的都是“麦麦”。

可是……这些信都被漠霜城藏在他的书房里,他从来没告诉我连城有写信给我!

漠霜城他……还有什么瞒着我没告诉我的?他背地里在玩什么­阴­谋?我这么想,心里一阵不安,就连肚子都瞬间传来了隐隐的阵痛……

这些信零零散散……其中缺了几封,还有一些是重复的。

我急着找其中最晚的那一封,算日子,那是去年秋天,算日子那时候珠儿和袁芯雅都还在——

展开信,我一怔,起头连我的名字都没有,直接是一番犀利的口吻:

——你还要我等多久?半年了!麦麦……半年了你都不愿回我一封信吗?你真的如此恨我?无法原谅我占有了你?还是说……你已经接受了漠霜城?你真的……不要我了?

【难产】最后的那一封信

——也罢,再过半个月我就进“­阴­阳道”,我要离开昆仑,我要洗掉身上这个可恶的烙印,我不要做皇族的死士,我只想保护你,只愿意为了你而死!

——等我回来,我想回你身边直接问你……你还要不要我?没良心的麦麦……

——你忘了我们是青梅竹马吗?忘了我们小时候的点点滴滴?忘了我们缠绵的一夜?忘了你曾经说过的,你要我……只要我一个人陪你睡。如今……你全忘了?

——还有半个月,你应我一句话也好,让我确定你有收到我的信,让我确定你明白我的心意,让我还有自欺欺人的理由骗自己……其实,你还是愿意等我的?

——更希望,亲耳听见你说你愿意等我,说你不再恨我。

——你说什么都可以,让我再见见你的笔迹,让我安心地进­阴­阳道试炼……我想活着出来,想毫发无伤完完整整地站在你面前……麦麦求你给我活下去的勇气,我还想再见你……

——麦麦,别爱漠霜城。是他逼我进了昆仑,原以为,他只是想把我丢在昆仑不许我伤害邵珠。可是,我发现我错了!麦麦,漠霜城想杀我,他巴不得我死在昆仑!

——麦麦你是傻瓜,为什么去喜欢他帮着他一起欺负我、孤立我?你是傻瓜……这么傻的你别停留在他身边!

——我不在……谁来保护你……你等我回来,我很快回来,只要再等半个月,我出来后就回麦乡……

——麦麦,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失约了,我只求你一件事……别爱漠霜城,好好保护你自己。

——麦麦,我只想等你一封信,哪怕……上面只写一个我的名字……

我抬手,却来不及捂住失声的痛哭!

“连城……”

他与我约定的“半个月”……而这个半个月到如今将近“半年”!

连城没有回来……

没有回来!

“不,不会的——你­干­吗非要进­阴­阳道!”我抓着手里的信,匍匐在一顿信笺上,翻起刚刚看过的那些信再逐一确定上面的落款日期!

我要找一封比这一封还晚的信!

我要看一眼,就看一眼来确定……连城还活着,无论那封信上写什么,我只想确定连城没有发生意外!

【难产】漠霜城霸道的爱

× × × × × × ×

“谁在那里?!”

推门而入的身影看到跌坐在地上的我,他一怔——

我仰起泪痕满面的脸望他……

漠霜城拧紧了眉,他看到了我手里的和我身下的信,一声冷哼落出了声音。

“平日里,你不会来我的书房的。”那是他的埋怨。

不错……正因为我不踏足他的书房,他才有恃无恐地把连城写给我的信,藏在了这里。可惜,造化弄人。

“你都看到了?”

“看到了……都看到了……为什么扣下连城寄给我的信!”质问成了震怒!

猛然冲起的一股气带动着肚子里孩子的一动!

不仅肚子疼,我的心更疼!

他来到我身边,屈下了身子,捧起我的脸,替我擦去满脸的泪。

越是擦,泪水越是止不住——

“因为我喜欢你……”

“谁要你喜欢我!你从一开始就不喜欢我!我要连城,我要我的小漠!我有他爱我我不要你!可你压下这些信我不知道!我更不知道他那么在乎我!他一直盼着我给他写信!漠霜城你害我没有机会告诉他!我不恨他!我爱他!我怀了他的孩子!他要做爹了!你扼杀我和连城的爱情!你把漠连城还给我!”

我喊哑了我的喉咙,一声声的斥责,我紧紧抓着漠霜城身上的青衫。

他不以为然,冷然道:“给你机会?也给他机会?那谁来给我机会!我又不是傻子,死了就死了。反正他回不来了!传说进了‘­阴­阳道’试炼的,有几个能活着出来——试想,一个满心忧虑等着心上人回执的男人,他有心思试炼吗?进去了还有活着出来的希望?”

“漠霜城你混蛋!连城他是你弟弟——”

“错,他不是我弟弟!麦麦,知道当初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你?我对你有好感……但是我不敢接受你,因为我以为你是我的亲妹妹!我以为只有我们漠家和袁芯雅换了孩子!谁知——紫樱和袁芯雅也换了孩子!你们这些无辜的孩子都陷在了一场­阴­谋里!”

“我不要听……”

【难产】气极了,孩子“早产”

我喘着……

身下的痛楚越来越密集,一波接着一波涌了上来。

什么­阴­谋阳谋,我不想弄明白……我只想平平淡淡地过着快乐无忧的日子。

我只想……和……连城在一起……

“啊啊——”我仰头,大声喊了出来,抓着身边唯一的依靠,我拉他求救,“痛——我好痛——漠、霜……霜城,我好痛啊——啊——”

漠霜城一怔,等他垂眼,惊见了慢慢从我裙子下奔出的血水,染了我的衣裙,染红了一地的信!

“痛——我肚子好痛——救我——救救我,连城——”

“麦麦!别怕,我在,有我在!嬷嬷!余嬷嬷——来人喊大夫!快去喊大夫!”

× × × × × × ×

我的屋子里,婢女们忙进忙出,打着热水,拿着­干­净的布巾子,紫樱和两位嬷嬷都在,就连罪魁祸首的漠霜城也守在我的屋里。

“夫人怕是要早产了。”那灰白胡子的大夫一边说一边叹。

“早……早……早——啊——”肚子里的小家伙又是一波的翻动,疼得我岔气。

“麦麦!”漠霜城在那里紧张得叫着我。

“卖……卖你的死人头……”我瞪他,不愿和他多费­唇­舌,我的力气不是用来和漠霜城较劲的,我要留着和我肚子里的娃娃耗!

我是想把那些话说完,抓住了大夫的衣摆。

“大夫……”

灰白胡子的大夫一讶:“大小姐啊,您该去找稳婆接生才是——老夫只是诊脉的大夫。”

是啊,我当然知道你是大夫,看你样子不晓得的还当是白内障!

他还当自己这个大夫做得很伟大很高尚?

“早……早——”我是想说其他的,乘着肚子平静的那一会儿,我一股脑儿倾而出压在心里的不爽,“早你妈的头!你这个庸医!滚!滚——给我滚——”

“痛——痛——痛死我了——啊——”房里只剩下我的大喊。

“漠霜城!漠霜城!你这个王八蛋!”

身上的痛!心里的痛!一波接着一波的袭来,我恨他!

【难产】难产,别扭的孩子

我喜欢你的时候……你喜欢珠儿,彼此爱得海誓山盟,连条缝隙都不给我!

我追你追得那么无怨无悔,我不去看在背后一直关心我的连城,我只要你的时候你不给我任何机会,还逼走连城!

如今……如今这又算什么?

你在邵家到底有什么­阴­谋?珠儿死了,我娘死了——你又压下连城寄给我的一封又一封的信!把我和他的情推下深渊、逼上末路!

现在……你却说……你喜欢我?

“连城!小漠——你个混蛋回来啊——啊——我快痛死了!你个臭男人把你的孩子收回去!我不要生了——”

只有我的哭喊,一次次地回荡在屋里——

时间一久,稳婆发现了其中的蹊跷,探上我的肚子摸了左边又摸右边,最后哀声疾呼:“紫樱夫人!两位嬷嬷!这可不得了——大小姐这胎位不正,怕是孩子颠歪着身子——是、是难产!”

我最不愿意听见的“噩耗”——

现在悔得肠子又青又霉:要你贪睡贪睡,这下真被嬷嬷说中了,睡出这么大的一个麻烦!受罪的还是自己!

“想办法!想办法推正孩子!我不许麦麦有事!你听见了没有!”紫樱大喊着。

“是——可是——这棘手——”稳婆语无伦次,自己慌了神。

“你让开,我来试着推推——”那声音近在我的身旁,她又在我耳边安慰着,“小姐,嬷嬷在这里陪你,别怕。”

“金嬷嬷……”

她抚开我额头上粘湿的发丝:“当年大夫人生小姐你的时候,身子比你还弱,大小姐你不会有事的——相信嬷嬷,大夫人都能把小姐你生下来,小姐你也一定可以把少小姐生下来的。”

明知紫樱在场,金嬷嬷知道当年的一切,可她依旧不改她的话,她说的,都是她的心声。

我哽咽一声,纠正她的话:“我要给小漠生儿子,我要孩子也练武……不要女孩子……”

“好好好,那也要小姐你自己努力……千万挺着,生一个健健康康的小少爷。”

【难产】阵痛,只想解脱

余嬷嬷听了,也在旁边抹泪,她说:“小姐,不为着你自己——你为连城少爷想想,这可是他的孩子,是连城少爷唯一的孩子。嬷嬷还要照顾你们的孩子长大,小姐,你可千万撑住了……”

我咽了一口气,点头,仅一下。

真是……人到了死亡关口,她们什么好听的都扯上来安慰我……就算是撒谎也是特别好听的……

当时我千般纠正孩子是连城的,她们都不信……这一回,我不说,她们都心甘情愿地来“撒谎”为我打气。

“小姐,别用力,忍着疼啊——”

我并不清楚这样的推拿是不是有效,等我耗得体力透支,嘴里还被她们强行灌着人参汤。

“好了——小姐,你用点力气,快啊——快用力!”

“麦麦,你听见了没有,用力啊——”

等到她们的声音催在我耳边,我只有摇头的力气:“不要……不要,痛死我了……我不要生了……”

“大小姐这可使不得!”稳婆害怕起来,“这要是再拖——呣子都难保啊!”

我喘着,只想求她们放过我,我真的好痛……

“嬷嬷……嬷嬷……”

“嬷嬷在这里!在这里——”

余嬷嬷和金嬷嬷同时应声。

“我好痛……好痛……”

金嬷嬷凑了过来,已经顾不得给我抹汗,她哭了起来:“小姐——你别吓嬷嬷,你不能有事,你是夫人最爱的孩子,你这要是去了,夫人她在下面见着你那该多心疼啊——你听嬷嬷的话,加把劲儿——把孩子生下来,别怕——有嬷嬷在,小姐你别怕——”

夫人……她说的“夫人”是袁芯雅……

“娘……”

我忘了,袁芯雅死了……她早已得到了解脱。

我流泪,忍痛笑道:“娘也在地府……和、和连城……他们……在那里等我……”

我动着指尖,或许等我咽下这一口气,我就能脱开金嬷嬷拉着我的手,这一松……就是我的解脱,再也不用挣扎在阵痛里,再也不用混在他们的权势争夺之中……

【难产】永远的青梅竹马

“袁芯雅不是你娘!!”

突如其来的呐喊,那是紫樱,她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扑过来紧紧握住了我的手,不由我的手落下!

她一次次地喊着,“袁芯雅不是你娘!麦麦,我才是——孩子!我的孩子!你别丢下娘一个人——麦麦你听见没有!听见没有——我不许你死!我不许!不许!”

我皱眉……她晃得我的身子更疼……

“漠、霜城呢?”

“我在——”

我抓着他,虚弱地早已看不清他的那双紫眸……

也许,我已经开始讨厌这双妖孽般的眼睛——耍得我绕着漠霜城打圈子,害我失去了连城,我这一辈子的幸福,居然赔在了一双眼睛上。

我不甘啊……

“漠……霜城……这一次,你、你休想得到我……我和孩子下­阴­曹地府……我去找连城,我们一家团聚……就,就剩下你一个……”

“不许胡说!你不会死的!”他气极败坏地吼。

“我……可以去见连城了……”

“不!我要你活着!你不是想找我报仇吗?那就给我活着!我等你来杀我!”

我无力地笑……

谁愿意再和你玩恩恩怨怨的游戏啊……

我的身上除了疼痛,还剩下什么啊……

到最后连肚子里孩子的蠕动都感受不到,我想留下连城的孩子,给他在这个世上留一点血脉,然后自己可以撒手去找地府里的他——但是我不想把孩子留给漠霜城来养大。他可以害死连城……同样也会害死连城唯一仅有的孩子。

我想带着孩子一起去­阴­曹地府找连城,我想和他在一起,在他身边没有那么多的­阴­谋和狡诈……只有漠连城才会真真正正一心只爱我一人。

原来……

这一世,我等的不是那双柔情似水的紫眸,早在最初,我已把心给了那个有着黄咂咂头发的男孩子,与他经历成长——和人生的蜕变。

那一个属于青梅的竹马,不会再落单……

因为……青梅竹马,会永远在一起……

× × × × × × ×

上部《麦乡童年》完结。下部《皇朝女王》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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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暂时不更新下部,明日下午更新:连城的番外篇《阎王魅惑》,如果不喜欢小漠的可以忽略后面几天的更新,隔一周再来继续看下部——o(∩_∩)o先把亲们吊紧了~~先给大家缓一口气的空间,对于后文…宝宝要男BB还是女BB的大家举手踊跃发言。

【阎王魅惑】熊猫气球(1)

蓬莱天界,幽暗冥府。

拘魂、摄魄、生死批曰,六道轮回;鬼哭、鬼嚎——亡魂哀怨的哭泣从地缝里直接渗了出来!

人间凡人听不见的厉鬼哭泣偏偏惊扰了天界众仙。

玉帝一看玄天镜中的影像——

地面上,Сhā了一排半个身体的魂魄,一个一个ρi股朝天,晃着冲天的双腿,着实不雅。

这不,一位来天庭友好访问的“耶”总统光着御花园,脑袋俯瞰的一瞬间,这位高高在上的老外boss看得叹为观止啊!

“Oh,My God,honey玉主席,你们的土地好肥沃,地下种了好多人参会跳HIP-HOP?”

雷到天庭一­干­众仙……除了­干­笑就是傻笑。

在一位不懂事的外宾面前,玉帝还能装傻充楞解释:那是最新品种,“仙工”培育……

可看在一众仙友的面前,那就是扯自己脸皮的掩饰——地府那位自命不凡的阎王不给老大面子咩。

很多仙友开始揣测,这地府怎么了?

一说:莫非小阎王要造反,养了许许多多的鬼兵?这是大练兵?恐吓天庭?

二说:这是明年春节晚会上的余兴节目?阎府领舞的判官大人可是出了名的“赛飞燕”——难道又是一个什么吓死仙不偿命的歌舞彩排?掐指算算,不对不对,离明年春节早了大半年,彩什么排?只看见一排“死鬼腿”在晃……

某日,天上的帅皇帝无法再忍受“天与地”之间的惨剧,于是,找了祈愿星君去地府走一趟。

祈愿星君不太愿意:“老大啊,换个仙去吧,就算人间的小妖­精­都知道,那地府的阎王难搞定啊……”

玉帝哪里不知其中的苦,要是他本尊能去震慑那位傲慢无边的小阎王,他早就御驾亲征了。

可是——地下的那个年轻小鬼头,一不好美酒佳肴,二不好天界仙职,三不好美­色­。

年轻小鬼就是稚气,每天不知从哪里淘着一大堆青春偶像剧,做起赶潮流的新新少年,统治地府有其别树一帜的方案,对于“老姜们”的好言相劝,他压根不鸟你——可谓:目中无人,霸道至极。

【阎王魅惑】熊猫气球(2)

玉帝想吧,小阎王那里八成是天天看他的青春偶像剧,看得忘了批阅生死簿,结果……地府的亡鬼太多,出现了严重的“回­奶­倒流”现象!

祈愿星君皱眉想了想,他摇头,阎王就算再小孩子气也不会这般擅离职守吧?

他想起了一件被很多人忽视的事情:“陛下,这……小阎王是不是因为儿童节上的那气球……在和您闹别扭?”

一语惊醒梦中人!

玉帝惊叹:“不是吧?朕不小心踩破他的大眼熊猫气球,他需要这般和朕闹脾气对着­干­吗?”

凌霄宝殿上,众仙鸦鹊无声——

等大家思考完了,不约而同点头点头再点头!

还用问吗?

那少年就是小心眼。

玉帝想了想,吩咐祈愿星君:“那就去和他说,他要什么,朕都赔给他!让他快点把地面上的一排鬼ρi股收回去!”

祈愿星君一听,腿软了,他真的不想去那个黑漆漆的地府,面对那个再孩子气不过的小阎王啊:“老大啊,您行行好吧,我家里还没收衣服,您让我回去收一下吧?”

玉帝对着下面的托塔天王老李兄弟招手——

李天王惊大了嘴巴:“玉帝,您不会让微臣去星君家里收­内­裤吧?”

玉帝一哼:“哪会要你降低格调,去,把这厮踢下去!”

祈愿星君:“……”

众仙友发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活学活用”的好学风,道了一句外国话:“阿门——”

× × × × × × ×

扬长的一条黄泉路,祈愿星君摸打滚爬,挤在许许多多亡魂里,寻了空隙就往前钻,不知钻了多久,终于钻到了阎王大殿上。

阎王殿­阴­暗,­阴­森森,­阴­阳怪气——总之,万事“­阴­”了就对。

就连这里管事的几位也很“­阴­”:一牛一马一小象。

三只小动物正在殿上甩着鞭子维持秩序:“不要乱不要乱,好好排队,等一下就会排上你的;不许说话不许瞌睡,不然丢你去畜牲道。”

星君挤到了前头,一口气还没回上来……

“兄台,你谁啊?”象面挥了挥鼻子,带起大片衣袖——拧鼻涕。

【阎王魅惑】熊猫气球(3)

“我,我我找……阎王……”

“知道你是来找咱们主子的,来这里的都是来找咱们主子等着批生死轮回的,排队排队啊——”

“啊!不是,我是有这个的——”祈愿星君掏着自己衣袖里藏的一卷密诏,才一拿出来,没来得及展开念呢,粘着湿哒哒鼻水的象鼻在他玉树临风的脸上扭了一下!

象面呵道:“死相!还敢带小费,去去去,带了黑款的去地面上排队。主子说了,你给小费来世让你做乞丐——前世不积福,你想临时抱阎王脚?主子说了,凡事因果报应,若是花钱买富贵,等着来世卖泡芙——”

“泡?泡芙?”

象面睇来很鄙视的目光:“连泡芙都不知道?你是不是从人间死下来的?其实……我也不知道泡芙是什么。”总听主子说起,主子说什么他们就记什么呗,管那泡芙是什么东西。

祈愿星君皱眉!他是来上头派来侦察的特工,身负扫清地面鬼ρi股的重任,不是来研究泡芙是虾米玩意儿的!

他的手摸在自己袖子里,他在找自己的玉排:那一条署名了自己身份地位的长长的扁扁的……等同于……板子?名片?身份证?东西呢?不会是刚刚挤掉了吧?

“啊……找到了……其实我是——”话没说整,耳边呼啸着来了一阵风!!

沉重的四只牛蹄子踹倒了祈愿星君,踩在他身上蹦蹦跳跳——

“居然还是带了家伙来的?!行刺阎王主子?弟兄们上啊,一起打这个胆大包天的死鬼!”

牛头一呼,象鼻也反应过来了:“不对不对!八成是来踢馆的!我踩我踩我踩踩踩……”

阎王殿上的其他亡灵一看,惊恐地不敢出声,于是乎:

打声骂声呻吟声,声声入耳;伤势痛势红富士,事势闹心。

“吵什么?!”侧方的大门一开,冲出男子的咆哮,“找死啊,吵着主子看片子了!”

牛牛和小象继续猛踩脚下那位,继续他们的蹦床运动——

“判判,这个家伙是来闹事的。”

那白袍的男子走来,冷蔑地瞅了一眼……恰好迎上地上趴着的那位扬起被打肿的一张脸。

银蓝眸的判官皱眉想了想,拉着他们一起来看:“这脸……像不像主子最喜欢的那只大眼熊猫气球?”

【阎王魅惑】熊猫气球(4)

“就是上次被玉帝踩破的大眼熊猫气球?哇——像啊像啊,咱们去找绳把他挂起来,就挂主子的屋里!主子一定很高兴!”

“唔……唔……判、判……”地上那位发出闷闷的呼唤。

“咱们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小判判的名字也是你这个死鬼喊的吗?”

银蓝眸子的判官刚要说什么,忽然被地上的一长玉排吸引了目光!

“这是什么东西?”

“哦,是这只鬼带的凶器……嗯?好像上面还有字?”

判官点点头,念起上面刻的字:“两只小蜜蜂啊,飞在花丛中?”

“原来这魂魄前世是两只蜜蜂啊?”

“两只?雌雄共体?还是连体蜜蜂?”

“啊啊啊——”再也受不住地府的折腾,祈愿星君捂着一脑袋的包包跳了起来,抢过牌子转了个身再丢给他们看,“这里!这里!”

“天界?一天送一个愿望再附赠一个愿望的小星星?”

马脸、牛头和象面叼着自己的食指,一脸困惑的可爱模样,他们问判官:“到底是什么东西?”

判官肩头一耸:“天上来的……”

“我——要——见——阎——王——”

判官很为难地盯着他的脸瞅了又瞅:“现在?”

“现在!”

“你确定?”

“确定!”

“万一出什么惨绝人寰的悲剧,你自己负责哦——”

“……”

“跟我来吧。”

× × × × × × ×

地府本就没有天界和人间温和的光,半­阴­半暗的空间,阎王殿上是这样,一旁侧门里的那屋子却不是。

一进门,祈愿星君觉得眼前一亮,迎面的是一个大屏幕,上面有人物、有对话。

唯一背对他的是一张大椅、一张大桌。

绕到了前头行礼作揖之后,他才看清坐在靠背大椅里的男人:冷峻洒脱、气宇不凡,不经意间溢于言表的那暖暖的笑容……

一直盯着屏幕的那双犀利黑眸终于注意到了出现在右前方的“这位”。

阎王沉眸,唤着判官:“判判,找一绳子给本王好好拴稳了,别再被那糟老头子踩破了。”

【阎王魅惑】熊猫气球(5)

“呃……主子,他是天上来的。”

“哦?玉帝不打算赔我气球,改主意送我一个长得像气球的?判判,找两绳子给本王悬梁挂上。”

祈愿星君听出这意思了:还说小阎王不是在闹别扭?就为了一个熊猫气球,搞得天界和地府不太平?

说阎王小孩子气十足,不过份。

不过必须解释一下:众仙称呼的“小阎王”可不是“小孩子”,只所以称做“小”阎王——是因为容颜不衰的他,看起来还是少年桀骜不逊的模样。

等星君把此行的目的说了一遍,黑衣霸气的阎王又从屏幕上转来目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哦——?”座上邪魅的少年拖长了尾音,疑惑轻佻地问了一声,“只要我收了亡魂——玉帝老头儿当真什么条件都答应本王?”

祈愿星君不由地浑身一抽……

这、这、这阎王为何笑得那么­阴­险?

“判判,把东西给他——”

“是。主子……”银蓝眸的判官趴在老大的桌上,开始在一堆乱七八糟的纸张里找他们需要的那一份——

今天的报纸、昨天的报纸、前天的报纸、前昨天的报纸、前前天的报纸……

水费、电费、养路费、快递费、购物计价单飞了出来……

一封情书飞了出来……星君偷偷瞧了一眼,那落款的署名竟然是孟婆??

“主子,是不是坐在您身下的那本?”

“嗯?嗯……”

少年甩着桌案上那一张亮黄亮黄的碟套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空套子,慢条斯理地道来:“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只要玉帝批个字就行。”说罢,他的另一手抽出坐在ρi股下的一本奏折丢了下去,本子落地,就落在星君脚下。

星君只差去撞地府冷冰冰的墙板:好小子,原来早有预谋啊,难怪早就翘起二郎腿等着他这个来做和事佬的快递员了!

嫌祈愿星君弯身捡奏本的速度太蘑菇,年轻帅气的阎王直接道来:“要求不高,就是想让玉帝给本王的地府再批九道­阴­河、九里鬼路、九层鬼府——外加九池。”

【阎王魅惑】熊猫气球(6)

“九尺?九尺什么?”

“本王是说九池——九池­阴­界。从今往后九池用来扩展我冥界的地域,往后,九池就改为九池冥界,哈哈哈——够宽敞了。”

“咯——”祈愿星君结结实实地来了一个闷嗝。

好小子,这是要起兵侵吞外界的地域……这还说要求不高?

“阎王大人!一只熊猫气球和大片领土是不能等价交换的啊——”

“你当本王是傻子?要是等价,本王还不屑玩!”他就要绝对不等价的“物超所值”。

“可是……阎王大大……这、这九池是属于异时空的,玉帝不会派兵助您攻下九池­阴­界啊……”

“你当本王身边的三位护法鬼王是卖泡芙的?”

“……”泡芙,怎么又是泡芙?

座上传来阎王不悦的问话:“怎么,玉帝不是说什么条件都答应本王么?”

“是、是……那……阎王大人愿意立刻清理地府积压过多的亡魂?”

“看玉帝何时还我这本子——”

“……”

正当祈愿星君又想到一个借口,话没出口,一直坐着的身影倏的起身,劲装黑衣的魅惑男子一脚跨上了他的桌案,踩着脚地下的垃圾,高耸而立。

阎王冷漠地开口送客:“星君,你挡着本王的视线了。”

祈愿星君一叹,不就是耽误了你看青春偶像剧的一会儿的时间么……需要这么争分夺秒都盯着画面么?祈愿星君好奇,是啥样的好看故事总把这位傲世一切的小阎王搞得牵肠又挂肚?

他回眸看了看跳动的屏幕上扑烁的画面……不禁……掉开了……大大的……嘴巴……

缠绵相拥的男女,不掩情yu的欢爱,女人的呻吟与男人的喘息交织出一曲亘古不变的缠绵悱恻。

“这、这这……”

阎王垂眸:“你怎么还没走呀?判判,送客——”

“天上来的客人,这边请——”

祈愿星君一头雾水:不是说小阎王不好女­色­么?怎么在他自己家里如此放荡?自己躲房子悄悄看那个那个?

“星君——”人没到门口,忽而又听到站在桌上的傲气阎王唤他,对方似乎有读心术一般的魔力,他听到了阎王给出的唯一解释:“本王是正常的‘男鬼’。”

“……”

【阎王魅惑】熊猫气球(7)

× × × × × × ×

待送走了“不速之客”,银蓝眸的判官慢慢挪到了阎王的宝座旁边,仰望了一下依然伫立在大桌上的英挺身躯——阎王主子真是够孩子气的。

“主子……”

“怎么?你想改主意绑回那只气球?”

判官硬是摇摇头:“主子,这一次……您不是为了那气球吧?”

“你也和那堆蠢才一样认为本王是为了一只气球?”

事实上,他早就嫌自己的国度不够宽敞了!

判官闷声想着,他很为难:“主子,玉帝多半不会同意您侵犯九池­阴­界……”

立身在那里的阎王落出冷冷的笑:“那是当然——可惜,本王只需他知道本王有这心,无论他答不答应,罗刹和夜叉已经去了紫焰王朝。”

“……”判官无言以对了……

主子这是先斩后奏,做得够绝啊……

“好——看来本王也该出去散散心了——”话音一落,站在桌上的身影旋即落地,他收起了他的影碟,丢在狼籍一片的桌上。

“主子……您这是去哪里?”地上和地府的一堆亡魂等着批生死簿呢!

阎王冷蔑地瞪着­干­扰他自由的执笔判官:“判判,你又想上刀山给本王跳脱衣舞了?”

蓝眸的他一怔,哭搡着肩头扑倒在阎王脚下:“不是不是——呃……主子,卑职是说,您、您何时回来?”

“等本王成了九池­阴­界的王再回来。”

“呃……主子,那地面上的那些……”话说了一半,判官的脸上蒙上了一样古怪的东西,拿下来一看——以前没见过,这是什么?

阎王说:“先把亡魂装乾坤袋里等本王回来,若是装不下了,就收在阎王殿上。”

“是,主子。”

“再有——本王不在的时候,本王的这堆宝贝……你该明白本王的意思?”

“明白,主子。”

谁要是碰一下下主子的宝贝玩具,谁就中奖去表演“余兴节目”……

遥遥的,又传来已经远去的阎王的声音:“判判,你不觉得你最近胖了么?”

“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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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件发生于麦麦同学穿越前的“起因”,明日更新“【阎王魅惑】昆仑绝境”,即连城在昆仑遇上的是是非非。请注意明日第一人称的转变。

【阎王魅惑】昆仑绝境(1)

【友情提示】漠连城番外,注意第一人称是小漠本人的叙述~~

× × × × × × ×

山巅,我抱着膝头坐着,眺望千里之外的麦乡……

“麦麦……我好想你……”每时每刻我都在念着她,只可惜……那个没良心的小丫头偏偏把我丢弃在一旁毫不搭理。

麦麦心里只有漠霜城……

哥哥根本就不喜欢她,为何她一直追着漠霜城不放?

我无力地展开自己的手掌,看着自己的掌心……

离别的那个晚上……我占去了麦麦的第一次,她在我身下哭泣、求饶……并没有推开我……那,是不是可以说明……其实她心里有我?

七、八年的朝夕相处,难道比不上一个根本不在乎她的漠霜城?

我不甘!就因为漠霜城是皇族的王子吗?就因为哥哥他的娘是公主是正室,而我的娘亲只是奴婢只是小妾?我注定了无法超越哥哥吗?

我摩挲自己的指尖,回忆着那一年:

六岁那年,我无助地看着爹爹和大娘的墓碑并肩,而生我的娘亲只是一个妾室,就算是死,她的坟都是远离爹爹的坟,她只能远远“看着”……

那时候,我居然学会了嗤之以鼻的唾弃。

我看不起生养我的这个女人,在我眼里,娘亲好傻。明明知道,就算她死了都不能独独占着爹爹,可她宁可选择殉情,随着爹爹生死与共,独独丢下无依无靠的我。

甚至……她临终前对余嬷嬷的叮嘱,也是我听不懂的。

她对余嬷嬷说:“我对不起孩子……余嬷嬷,帮我照顾麦麦……”

麦麦?那是谁?

娘亲咽下最后一口气,没有对我说一句话,更没有看我一眼——

不知在墓碑前站了多久,男人的身影走来,他在我身边,沉沉的一叹,抬手去摸了摸爹爹的墓碑上的字迹。

“你是连城?”

我抬眼看他,一张完美得令人窒息的脸孔,一张与我而言陌生的脸。

“邵天涯,我的名字。漠寒是我挚友,从今往后,我代他照顾你长大。”他与我对话,完全是“大人”对于“大人”的口吻,似乎我在他眼里,不是一个小孩子。

我转眼去看余嬷嬷——

【阎王魅惑】昆仑绝境(2)

她是我的­奶­娘,一个­妇­道人家,漠府一夜之间没了当家的,家仆们走的走、散的散,只有这个­妇­人还愿意陪着我。

我的眼神在询问她的意思:其实,只要她去哪里,我就会跟着她去哪里……我怕我失去唯一仅有的嬷嬷。

“走吧——”前头,传来了邵天涯的催促。

余嬷嬷颔首,算是答应了。

走在下山的道上,我回眸,那是最后一次看爹爹的坟——我离开了家,到了一个名叫麦乡的地方,在邵天涯的府邸,住了下来。

早就听闻了邵天涯的为人,有一个始终不变的烙印打在他的身上:逆臣贼子。

都说邵天涯成就了如今的紫焰王辉帝,辉帝赐他爵位、赐他兵权,一夜之间,邵天涯从一个默默无闻的莽夫转眼成了权倾朝野的侯爷,多少人羡慕不来的一步登天。

可惜这样的崇高的荣耀背后,是他亲手杀了即将即位的昭阳太子,他替辉帝除去了绊脚石,他便成了辉帝眼中的大功臣。而在其他人眼里,他的行为叫人不耻,卑劣至极。

我记得爹爹在世的时候,我问起这位“邵叔叔”:“爹,邵叔叔真的是坏人么?”

阿爹只是叹,然后摸了摸我的头,告诉我:“连城,别去追根究底旁人眼中的邵天涯,他们根本就不懂他——恐怕连他自己都不懂自己。”

我不用多花心思去了解邵天涯,他给了我和余嬷嬷一处能遮风挡雨的住所,给我们锦衣玉食,更给了我一个属于我自己的书房和一屋子我看着半懂不懂的书;我是他府上的客人,可他给我的照料远远超出他的两个孩子。

两个……都是女孩子——

邵叔叔和爹爹一样,娶了两个女人,两个都是他的娘子。

我家的公主大娘去世得早,可以说,漠府里不存在女人们为了唯一的一个男人争风吃醋的现象。

在侯爷府,两个女人同时在的一个家,却是和我想象中不一样的场面:大夫人袁芯雅尽一切可能地躲着邵天涯,她只在乎她怀里的那个漂亮小丫头。

那一次,她在花园里玩耍,我听着她快乐的笑声,更听见了袁芯雅在喊她的名字:“麦麦,来,来娘这里——”

【阎王魅惑】昆仑绝境(3)

麦麦……

那个名字,是不是我娘念起的那一个?是不是同属于一个人?

很多次,我在长廊上与她们迎面相遇,总是看到袁芯雅抱着她,一刻也不离,她趴在女人的肩头,对着我甜甜的笑。

不可否认,她在洋溢她的幸福,是炫耀自己的快乐还是在讽刺我成了孤儿的孤独?!

我不喜欢她,不喜欢这个眼里掩藏另一波柔情的小丫头,看她的那双眼眸——显而易见,里头藏了很浓烈的东西,也许那是一段情或是一种深不可测的心机,也许……是不为人知的秘密。

直觉告诉我,这样的她和我……不属于同类。

袁芯雅和邵天涯的格格不入,明眼人瞧着越来越明显,那样的口角争执越来越升级,那一天的傍晚,府里唯一当家作主的男人走了,带着他尘封在箱子里的一沓召命去了京城。

× × × × × × ×

府里的另一位夫人,那个总有换不完的漂亮紫衣的女人,似乎更古怪。

邵叔叔走后才几天的时间,在一个我悄悄起夜走出院子的晚上,我讶异地看着她放下怀抱里的漂亮女孩子,她是府里的二小姐,是紫樱姨娘自己的女儿。

我好奇,有心看着她在这个深夜想­干­什么——

亭子外围的枯枝­干­柴是她亲手堆上去的,那一个冒着火心的火折子也是她丢上去的!

她看着大火慢慢燃起,然后转身去了长廊的拐角处,等到熟睡的孩子被火灼痛,哭喊了起来——清冷的夜里,传出了那个虚伪的女人的哭喊:

“来人啊——快来救火啊!”

就连一向是“万事与自己无关”的大夫人袁芯雅都来了,她抱着她的孩子,冷眼看着从火里被救出来的另一个孩子,只是吩咐她身边的老婆子:“快去请景大夫过来。”

这本就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余嬷嬷被吵声惊醒,她在暗处找到了我,正要拉着我离开。

忽然间,女孩子一声凄厉的哭喊震破了所有人的心。

我回头,看到袁芯雅怀里的孩子不安地挣扎着、哭喊着……

邵麦的异样,急坏了大夫人袁芯雅,就连紫樱姨娘也是一脸的担忧!

【阎王魅惑】昆仑绝境(4)

短暂的一夜,就像我爹爹和娘亲从此离我远去不再回来的那一瞬间一样;侯爷府里的那一夜,一个孩子奄奄一息、生死未卜,另一个孩子……只见着那冲天的火,翌日醒来就像失了魂魄一样,不言不语,不笑不哭,任凭袁芯雅怎么哄都不见起­色­。

我听到了府里的仆人们的叹息:“真是作孽,好好的一个孩子就这么傻了。”

傻了也便算了——

却不料,大夫人袁芯雅……那个凶悍的女人第一次来到我们寄住的厢房。

她对余嬷嬷说的话,我听明白了:她要我娶她的傻女儿冲喜,说得更白一点,是要我“入赘”侯爷府——否则,她这个当家作主的女人不会留一对吃白饭的主仆。

我自然不愿意,等袁芯雅走后,我拉着余嬷嬷:“嬷嬷,我想去找哥哥——我不要留在这里嫁给那个麦麦!”

“连城少爷,大少爷远在昆仑——奴婢不能带着你出去冒险啊!”

这是余嬷嬷一直顾忌的……

她劝我答应……似乎……非要我和那个女孩子搭上关系!

那一天的午后,我不愿试穿那身红艳艳的礼服,我不安地绕在府里,在靠近厨房的走廊下,我看到了一团蜷缩的身子。

粉­色­的衣衫,绑着两个圆圆发髻的……那个女孩子。

隐约听到她的低喃,那双小手拽着拳,抠着她的小裙子——

她听到了我走近的脚步,微微抬头看了我一眼,只是一瞬,我讶异地看到她空洞茫然的眼神!

不再是曾经那双炯炯有神、等待着什么的殷切眼神,空无……扫平了一切……

“不……不要……不要烧我……紫焰……救我……”她喃喃着我听不懂的话,等喃呢过后,她不再絮絮叨叨。

× × × × × × ×

一场荒诞的婚礼,一个无理取闹的洞房——

等一切折腾够了,她坐在我身边傻傻地看我,并且问起我的名字。

我再去注意她的双眸——昔日的那般深沉柔情的东西似乎被那场大火一扫而空了,这一次,在她眼里的都是清澈不染半点杂质。

她管我叫“小漠”,我没有反驳,反正是个傻子,我不喜欢一个傻子能万分柔情地喊我的名字——

“你是个傻子,傻子——”我轻轻说着。不作任何质疑!

【阎王魅惑】昆仑绝境(5)

在我跪祠堂、饿肚子的时候,她这个傻子吃着点心,还被烫伤了手!

也是这样的傻子,有娘亲的疼爱……拥有我没有的一切。

大夫人抱着她进屋,放她坐在床上,那位母亲一再亲着孩子的小脸,她对我对余嬷嬷很凶,后来我发现她对府里任何人都很尖锐,不对则骂再则家法,袁芯雅这个女人身为侯爷府的第一夫人,她在她的位子上,担着她应有的身份。

她对任何人都凶……唯独只对麦麦一个人笑……

做母亲的女人,或者说是袁芯雅这般处境的女人,她把她所有的爱都给了她唯一的孩子,就算这是一个被吓傻了无药可救的孩子,她依然爱她宠她。

余嬷嬷照顾她的时候,她依然很傻,以为只要“呼呼”就能减去袁芯雅打在余嬷嬷脸上的一巴掌的疼痛。

看着睡梦里的她,我忽然觉得自己对她有另一种的解读——羡慕又嫉妒,害怕又讶异。

羡慕她有娘疼,羡慕她是侯爷府的大小姐;

嫉妒这样的傻子,嫉妒她什么也不懂,偏偏好幸福;这样的幸福,落在痴痴傻傻的她身上,好奢侈好浪费。

害怕她若是有一点的伤害,大夫人会全数报复在我和余嬷嬷的身上;

讶异这样的一个傻子……还会关心与她毫无关系的余嬷嬷。

临睡前,我再一次骂着:傻子。

傻乎乎的……偏偏是个善良的傻子。

我知道,我对她的讨厌不能直白地说出口!我会被大夫人责罚,跪祠堂或者说是杖责,我不怕,只是——她会把重重的巴掌打在余嬷嬷的脸上,这才是我最怕的。

我不想多说话,多说了,多犯错,怕牵累……我唯一的亲人。

在沉默中一天一天过日子,等着霜城哥哥能早日学成回来接我离开这个地狱一般难熬的鬼地方!

她似乎习惯了靠在我的手臂上熟睡,把大片的口水染上我的睡衣……

被子下的手触及到了她微微发烫的小手,软软的——我看到她觉察到痛意的退缩,梦里喃呢。

不会保护自己的——笨蛋。

却也是这个笨蛋,抓着点心给我吃,更为我在袁芯雅面前辩解我不是“哑巴”……

【阎王魅惑】昆仑绝境(6)

那种涌上心坎的暖意,一下子堵住了我的喉咙。

麦麦把她一切的快乐和我一起分享,抓着我陪她一起玩闹一起疯狂;她变了,变回原来的活泼,说说笑笑,甚至做一大堆令人匪夷所思的荒唐事情。

我依然会注意她的那双眼睛——她的神智恢复,可唯一不变的还是麦麦的眼睛,清澈不染尘埃。

可是……我害怕,我希望她永远都是傻傻的模样,别恢复心智!

我并不是承认和她一起相处很快乐,而是……我害怕,我对于麦麦存在的价值,只是为了冲喜,为了医治她的“傻”,一旦她恢复如往昔,她就会丢开我,不要我!

这是我一直害怕的……

被人遗弃,被人忽略的孤单与孓然。

担忧的,终是成了事实——

那一个晚上,大夫人抱走了麦麦,原本我们的屋子,一下子变得冷冷清清。

我坐在椅子上不安稳,时不时会跑去院子门口张望。

余嬷嬷问我:“连城少爷,这是在等麦麦小姐?”

我的脸颊一烫,幸好晦暗的夜­色­帮我遮起了尴尬。我狡辩道:“才不是——谁稀罕她整晚靠着我流口水。”

坐立不安,端着书本也没意思,一个人坐在大浴桶里沐浴,我忽然发现今天一个人在的浴桶变得宽敞无比。

我埋首在水里,只露出鼻子在空气中——

这些日子里,我们贪玩,经常混在大浴桶里一起洗澡,最初余嬷嬷说什么都不答应,麦麦自有她的磨人办法。

我们在水里嬉戏,玩闹够了,两个人都傻傻地摸起对方的身子,研究你有的我没有那一套理论。

想着想着,我嗤一声的笑,水面上冒起了一阵泡泡。

等睡下了,就连床铺也变大了……

摸着身侧冷冰冰的那个位子——临睡前,麦麦总会喋喋不休地讲树上毛毛虫的傻瓜故事,原本我还觉得罗唆,现在……没有她的声音,我反而睡不着。

不仅是这一晚……明晚、再是下一个明晚……麦麦不会再回来了,她好了,复原了,也就……不再需要我了。

【阎王魅惑】昆仑绝境(7)

冷冷清清的夜里,我突然试着开口唤她的名字:

麦麦、麦麦、麦麦……

以前当着她的面喊她傻子,然后变成在心里喊她傻子;等忽然觉得她不错的时候,只敢在心里喊她麦麦,从未……在她面前真正喊过她的名字。

“麦麦……”

摸着空荡荡的枕头,我只能苦笑,我又被人丢弃了……

整整一个早上坐在书房里,手里明明端着书,可我看不进任何一个字,就傻傻坐着虚耗时间,痴痴地幻想,就算麦麦不再和我睡一个房睡一张床,那么……她还是会来找我玩吧?

由远而近,是那个我熟悉的,一直在等待的声音——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我却不敢看她——不曾想,因为一夜的分离,傻丫头一整夜没睡,熬黑了一双眼睛,她气喘吁吁地跑来,“邀”我和她一起睡。

她说,她只要我……

简简单单的相依相偎,我却贪图更多——想成为麦麦的依靠,永远陪着她,保护她。

只因为,她说她只要我。

我呢,也可以为了保护她,不惜自己。

——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那一道戒尺硬生生地落在我的肩上。原以为我已经替麦麦挡去了,不料她的哭声震得我心痛,我问她伤了哪里,她只是哭只是抽噎。

大夫人来了,和紫樱一起替麦麦擦泪,她只看了我一眼,泪又涌起。

紫樱来到我身边,看了我肩上的伤,她又在我耳边吩咐:“快说你不疼!麦麦是为着你哭的,快说!”

紫樱姨娘的话,我听明白了!

麦麦不是被这一戒尺吓哭的——

她哭,是因为我挨打,没打在她身上,落在我身上的痛,她无法衡量那痛楚,她哭着,完全是在为了我而哭。

那些眼泪已经无声无息地将我埋没……这一生,我认定了这个傻丫头……

也只有傻成这样的笨麦麦才会那么善良得惹人怜爱。

【阎王魅惑】昆仑绝境(8)

× × × × × × ×

坐在山巅,高处的风有些冷——

我不止是后悔,悔不当初……

离开侯爷府,离开麦麦的时候,我为什么不拿一些属于麦麦的东西?至少现在可以睹物思人。

比如说,麦麦当时丢给我的那件衣裳。我不该还给她,那是和她的那一件同为一套的颜­色­和款式……

不用想了,麦麦说过她会烧了那一件。

真是……没良心的小丫头……

我起身慢慢往山下走,昔日美好的记忆,只能是现在的回忆了。

“没良心的麦麦、傻瓜麦麦、笨蛋麦麦——”

如果当初我能预见未来,我绝不会期盼漠霜城的出现,我想离开侯爷府的时候,哥哥没来,而我下定决心,想永远陪着麦麦不再分离,漠霜城的出现居然抢走了我拥有的一切。

那么轻而易举的……

早知今日,当初我死也不会答应麦麦离什么家、出什么走。那时候麦麦和他成亲,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我希望漠霜城能留下来陪着我长大,希望我唯一的亲哥哥能陪在我身边……

事实是,我错了。

早在不知不觉的时候,麦麦就已经成了我最亲的亲人,而她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可惜,没了,我什么都赔光了。

一个人孤独地走下山道,人到了林子里,突然有几个穿着禁军一样的士卒冲到了我面前:“小子,有没有看到一个套着枷锁的男人?”

我一哼,无视他们的追问,继续走我自己的路——

“这小子是聋子么?”

“算了!我们还是快找人吧!不然被侯爷知道我们弄丢了人,回去就是人头落地啊!”

侯爷?

他们说的侯爷是邵天涯——王朝里,唯一仅有的侯爷,只是邵天涯。

等我转头去看的时候,那些小卒的身影散开了,开始了另一波的搜查,越走越远。

确定他们走远了,我清了清嗓子,喊他:“出来吧——他们走了。”

那一处的草丛后面,有了点动静,片刻之后,果然冒出了一个高挑的身影。

【阎王魅惑】昆仑绝境(9)

我打量了一下,左看右看横看竖看……眼前的这人都不像是个“男人”,只是一个年纪看起来比我大几岁的少年。

他发怔地看着我走近他,惊讶:“你怎么……知道我躲在这里?”

我一笑,没应他:总不见得告诉他,我和麦麦玩捉迷藏都玩出“最高级别”了,一般动动小鼻子就能定位藏着的那只“鬼”。

等我从袖子里掏出利器,他才恍悟地叫喊了起来:“你——你想­干­什么?”

“帮你开锁——别叫啊,不然那些人又回来了。”

“……”

他继续发怔,我继续开锁。

等乌黑大锁铿然开启,我们彼此都松了一口气——

“你是谁?”少年抚着他发红的手腕,不可思议地问着我,他甚至提起身上衣服上乌青的大字提醒我,“这位小兄弟,我可是朝廷钦犯,你这也敢救?”

我一怔,又把手里黑漆漆的大锁丢还给他:“那你再拷上自己,我再去把追兵叫回来?”

“……”他不言,好奇地又扫了我一眼。

我们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笑完了,我说:“我要回去了,你还是自己逃命吧。”

“你要回哪里?”他跟了过来,“这里是昆仑的地界……你也是昆仑的弟子吗?”

也?

不清楚他问的时候为什么多加一个“也”字。

我停步问他:“你是想跟着我进昆仑吗?”

他的眼波一转,想了想,问我:“昆仑是不是有个叫京波澜的人?”

我一哼,凡是和漠霜城称兄道弟的——都是我警戒中的敌人。反正我和身边的这位不太熟悉,我直言不讳:“确实有个名叫京波澜的,徒有虚名的伪君子罢了。”

“哈哈哈……”他笑了起来,一手拍在我的肩头,赞道,“小兄弟好眼力,说白了,他还喜欢抢别人的青梅竹马,贱男人一个。”

这时候的罗刹对我还有警戒,他没说自己就是被京波澜抢了青梅竹马的那个可怜的“别人”。

他说他被仇家陷害,满门抄斩,如今无家可归,可以混去昆仑学武,学好了,出来报仇雪恨。

【阎王魅惑】结拜兄弟(1)

有一点他和麦麦很像,喜欢喋喋不休地讲一些无聊事情。

他无意间提到了一个词!

“麦乡?”我诧异地看着他,“你也来自麦乡?”

他也傻了:“你也是?等等——我先问你,麦乡最好的大夫是谁?”

我回答:“景源景大夫。他还给我看过病。”我瞅他,依着他的年纪来推算,猜测着:“你……是景大夫的儿子?”

他点头:“我和我阿爹像么?”

“有点——嗯,你说你家满门抄斩,那么景大夫呢?”

他沉默,我也没好意思继续问,他反而问我:“你住在麦乡的哪里?怎么称呼?”

“漠连城。我住在——”

“啊啊啊啊——我听过你的名字!你是侯爷府里那个傻子大小姐娶的男人。”

我停步,冷蔑地瞪他……

从不知道,原来我在乡民们的口述中居然是这等的头衔……

少年不好意思地冲我笑笑:“抱歉……因为你们两个六岁就成亲了,麦乡几乎人人都知道邵麦和漠连城。因为你太可怜了……呃,不是,是太‘有名’了……”

我转身继续走,只纠正他的一句话:“别再说麦麦是傻子,不然我送你回囚车上。”

他一挑眉,眼波暧昧:“看来——你很喜欢邵大小姐嘛。”

我换了话题,改问他的名字,他只说了一遍,说完了特别叮嘱我:“京波澜知道我的名字,见过我本人。若是遇上了他……真的有些麻烦。我想在昆仑学武然后替我阿爹报仇——漠,既然你都救过我一次了,这一次,你也要帮我!”

我看着他,终是笑着点了点头。

他的诚恳,我接受。

就冲着我们之间的一份相似——我们最爱的人都被另一个男人觊觎,而那一对刚好是京波澜和漠霜城这对师兄弟。

至少,我们必须面对相同的敌人。

我建议:“不如改个别的名字,不然我怎么称呼你?”

【阎王魅惑】结拜兄弟(2)

那一时候,我们刚好回到昆仑山的大门前,门上图腾是地府传说中的三位护法鬼王——

他仰首看着发怔……

“嗯……这个不错——罗刹。往后你就喊我罗刹吧。”

进门之前,我拦了他一下:“你确定要进昆仑学武?”

“我要报仇!”罗刹觉得不对,他盯着我凝重的面­色­问我,“怎么,难道昆仑的传说都是假的?”

“你听的什么传说?”

“不都说昆仑藏着绝世武学,一旦学成,出来各个都是­精­英战士么?”

我冷笑,这家伙对昆仑一知半解,我解释:“这是昆仑的‘生门’——一旦进入生门,你的胸口,就会烙上昆仑战士的图腾印记,成为王朝的死士,永远守护王族血脉,生死由不得你自己。”

“接下来……战士的强弱等级一般由图腾的颜­色­可以猜出对方的强弱。其中­阴­二以上的战士才能出山,出山后的任务是王朝的大祭司直接指派。你一旦擅自乱跑、胡作非为,在你身上的昆仑诅咒会把你折磨得生不如死!”

罗刹打了一个闷嗝:“还有没有更恐怖的?”

“有一个办法可以洗掉你身为昆仑战士的图腾,而你一身的武艺不会失去。”

罗刹大喜,直接冲进了生门,冲着外面的我挥手、扮鬼脸:“吓我——既然能有办法洗掉这个图腾——怕他老母!”

我沉沉一叹,慢条斯理地走去他身边,告诉他噩耗:“那个地方,名叫‘­阴­阳道’,就在后山的‘死门’,顾名思义,进去了——你死得更快。”

罗刹一脸苦丧!

“漠……”他微扬­唇­角,瞪了我一眼,赞道,“你小子很­阴­险……”

我无所谓他的褒贬,总之,从今往后,我不再是孤单一人。

× × × × × × ×

京波澜追问过我身边突然多出来的少年,我只说罗刹是我救回来的钦犯。

京波澜听完,整张脸都黑了,劈头盖脸给了我一顿口水的数落。他一定发现了改了名字的罗刹就是他的情敌——却不知什么原因,他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和罗刹正面冲突。

【阎王魅惑】结拜兄弟(3)

罗刹对于这样的局面,是最期待的。他等在门口接我。

“你不向我道歉么?”

他一怔,反问:“漠,我又欠了你什么?”

“京波澜说,从今往后,我的饭分你一半——”

“只要不抢我的女人,你分我­内­裤都行。”

我冷眼看着他身上的衣服,也不想想他这一身的衣裳还是偷了别人的……

我带他去了“空­阴­楼”,少年见着堆积成山的书架和书架上的书,他傻笑着,退步:“漠,我……我看着书本就头疼,你这是要我去考状元啊?”

“你想在昆仑学武,就先在此找你想学的秘笈。这些不是普通的书籍,就算你不识字,端在手里一样能学里面的武功心法。”我指了指最前排的,“前面的都是一些‘守护之术’。你可以先去看看——”

罗刹觉得不可思议,穿梭在一排一排的书架里——

随手拿起了一本,他啧啧赞叹:“好多的秘笈,难怪昆仑出的战士个个骁勇善战。漠,你说……如果我把这里的都学了……我是不是能天下无敌?”

“等你一半都没学会的时候,你已经老死在了昆仑。”

不是我夸张,我曾经算过空­阴­楼里的书架,估摸着每一个书架上不同兵器的不同秘笈——藏在这里的武功秘笈千变万化,千万种有余!人生短暂百年……如果学无止境,过于贪婪,到头来顾此失彼,天下第一又有何用。

“选你喜欢一本专­精­,剩下的专辅——罗刹,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在空­阴­楼里还有很多暗阁密室,如果你能找到里面的秘笈,一夕之间你的武艺可以超越昆仑的上等战士。”

“有意思。”他摩挲着下颚想了想,罗刹并不是那类贪心的家伙,“打败京波澜不完全是我的目标,当然能扇那个勾引我婆娘的王八蛋几个耳刮子,我心里会更舒坦点。我啊……只想学一路能保证我活命的。我是说……能保证我洗去身上这昆仑的印记,活着走出­阴­阳道的武功。其他的……都不重要。”

【阎王魅惑】结拜兄弟(4)

看来,我和罗刹有共同的目标,贪心于武学,却不想成为王朝的死士为王朝效命。只因我们各有自己的爱人,只愿意为了自己的那个“她”赴汤蹈火——

这个荒诞王朝的皇族的死活,和我们没关系!

罗刹问我:“漠,你选了什么练?”

“魔魂。”

“那是什么兵器?”

“自己的魂魄。”

罗刹听得皱眉,我不想瞒他:“那是我在密室里找到的禁术,学到最后,就等于出卖自己的魂魄,成魔成妖。”

“这……也能用来杀人?”

我笑着问他:“你想不想试试?”

他大笑起来:“漠,在我眼里你已经成魔了——我念我的女人一天一百次,你可以念邵家大小姐一万一千一百次。不用等学成,你早已成了妖成了魔。”

我告诉他:“我只学了其中的‘魔魂魅影’,不想学太多。我绝对不能迷失自己成妖成魔,我必须完好无缺地回去找麦麦。”

“麦麦、麦麦……又是麦麦……你每天做梦也老喊麦麦。受不了你——到底有什么好‘卖’的?”

抱怨归抱怨,每天的后山禁地,总有我们的身影……

修炼、切磋。

日升之前,日落之后——

磨炼着自我,似乎……也在等冥冥之中必然会来到我们之中的另一位朋友。

那是下山的路,那是唯一的一天,我们很早就下山,不再练武。

就连罗刹也说,这一天心里觉得古古怪怪的……偏偏说不上一个所以然。

山道上,我嗅到了血腥——我们循着血气找去,发现了草丛里的黑衣人——

“他受了伤——”

罗刹探首看了看,自然是点头:“看到了——这人命真硬啊,这样的伤口还能挺着一口气,真不简单。”见我要上去,他拉住了我,“漠,你­干­吗?”

【阎王魅惑】结拜兄弟(5)

“救他。”

“你又要捡一个回去?”罗刹感慨,“你没看到京波澜的脸­色­吗?上次你捡我回去,他那臭脸青的——”

罗刹直呼京波澜的名字,而不称呼“掌门”:看来,罗刹对波澜的敌意非同小可。

我伸手探着那人的鼻息:“他还活着。”

“就差半口的半口气了,你确定要救人?”

我没应声,如果是六岁前的我,我一定不会在意旁人的生死,我总认为我这样救人的善良是被傻麦麦传染的——

我盯着染血的草丛,无奈道:“若是不能救,那我们就等在这里,等他咽下了这半口的半口气,我把他埋了。”

罗刹一声咳……伸手指了指我的膝盖……

居然是这位奄奄一息的少年摆上来的大掌,我注视着他的眼,揣测他是听了我的话,怒了。他如果有力气,一定会因为我刚刚的那句话而赏我一个拳头。

我很简单地问他:“你不想死,对不对?”

他无力说话,可我看到他眨眼——

“求我救你么?”

他还是眨眼,那大掌摆在我的膝盖上,印下血指印——

“罗刹,帮忙扛他回去。”

罗刹冷笑:“拿你的床做他的坟吗?”

他不容我多说,推开了我,执起了黑衣人的手腕,又低头察看伤势。

“罗刹,你这是­干­什么?”

“我先去采药帮他止血,不然人还没抬回去,半路上就失血过多进了地府了。”罗刹起身,却发现身边的我瞠目结舌,“漠,你需要这么惊讶的表情吗?景源是当年的王朝御医,我可是我阿爹的儿子唉——”

呃……

我险些忘了,他父亲是一等一的好大夫。

“你确定你会医治他?”也似乎是在麦麦那里得来的经验,我对罗刹这样的自信半信半疑。

果然,他临走前哼了一声:“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反正都快要死的人了,被我医死了又何妨?”

“……”

罗刹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一堆乱七八糟的草药,他盘膝坐在那里自顾自地研究:“这是灯笼草,阿爹说配上蛇兰花可以做瑃药;这是廉生,可以生津止渴;这是……”

【阎王魅惑】结拜兄弟(6)

“罗刹……”我好心提醒他,指了指倒在血泊里的那位,“他晕了,快没气了……”

“唉?不要啊,兄弟,你醒醒?我难得做做大夫救救人的,你给我一次机会吧?”

我冷笑:“还是任他晕着吧,免得醒着,看着你这个半调子的大夫治病,他会被吓死。”

罗刹很不屑地瞅了我一眼,嘀嘀咕咕了一句,开始动手挑药草……

等止了血,我们掺着病人进入生门之后,罗刹突然停步:“这……这人不是昆仑的弟子吧?”

等这话问出口,早已经来不及了——

“要是救醒了他,他不想做昆仑的死士……是不是将来和我们一起闯­阴­阳道?”

我叹了一声,本是救人本是好意,却不料莫明其妙又拖进来了一个人……

× × × × × × ×

我和罗刹各自舍下半天照顾病人——

好在,他复原得很快,罗刹说他身子底子本来就强健,绝对是个福大命贱的家伙。

罗刹也在自恋,说他自己还是真传了他爹的医术的,不是一个败家子,原来……自己的专长不只是气女人、玩女人,偶尔也可以用在正途上发扬一下救死扶伤的­精­神。

京波澜知道我又“捡”了一个回来,还是一个半死不活的山贼,这一回,他连话都懒得和我说——

不说就不说,反正我也没什么话和他交谈。

等病人能坐起身,能说话了,我们问起他的名字——

“修罗。”

我和罗刹一怔,却又不约而同“嗤”了一声:“兄弟,问你真名!”

“修罗。”他还是面不改­色­地回答。

罗刹问他:“没有姓?”

他摇头:“我是被一个山贼头子收养的,对于亲生父母和我七岁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

罗刹“哦”了一声:“多半和你脑袋里的血块有关,你小时候脑袋撞过么?”

“忘了——”修罗的年纪比我们俩都年长,对于我们的救命之恩,他嘴上不提,可是看他的眼神,我和罗刹心领神会。

罗刹还在研究他的名字:“为什么叫修罗呢……巧合么?有这么巧的巧合么?”

“怎么,我的名字碍着你们了?”

【阎王魅惑】结拜兄弟(7)

“这倒不是——我一个罗刹,你一个修罗。漠,你要不要改名叫夜叉,我们三个可以凑齐地府的三位护法鬼王了。”

“漠?罗刹?”他把我俩的名字唤过一遍,突然问起了一个我们对不住他的问题,“这里是……哪里?”

那番解释是罗刹说的,说得很详细,包括“昆仑奴”的本质和“­阴­阳道”的艰难险阻。

话说完了,修罗的眼睛瞪得老大,毫不客气地吼了起来:“皇族的王八蛋端了我的山贼窝,老子不要给他们卖命!谁让你们这般救我的?!”

我又摸出了身上的匕首,拔了出来在他面前晃了晃:“反正你这条命都是要死的——不如,我们再送你死一次?”

修罗瞪了我一眼,许久的沉默之后,他冷漠地催我们离开。

罗刹有些担心:“你不会是借机自杀吧?”

“你们两个有完没完!还不滚出去练武!”

修罗的脾气暴躁,更是不会正面表达他对我们的歉意——

反正我们也不奢望他会红着脸对我们说谢谢。

“漠?为什么这么说?”

“他心中有愧吧,怕他自己拖累了我们的练武进度。”

“不……我是问你,你好像早就知道这家伙不会对我们这两个救命恩人说谢谢?”

我对着罗刹冷笑:“因为——我当初救你的时候,你也没对我道过谢。”

“……”

× × × × × × ×

不到半个月,修罗的身子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他迫不及待地追问我们如何才能离开昆仑。

习武,三人同行;用膳,三人同桌;就连洗澡——他们两个都喜欢和我蹭在一起。

漠霜城曾经说过,昆仑的弟子看到彼此胸口的图腾的颜­色­,就会因为嫉妒而自相残杀。我们三个互相看彼此胸口的印记,反而是更有动力练武!

“漠,我们的也变成了绿­色­——我和修罗晚你一阵子都赶上你了,你最近偷懒了?”

【阎王魅惑】结拜兄弟(8)

我笑他们不知其意:“我不想这么快到阳二等级,我的目标是进­阴­阳道,完完全全脱离昆仑,不想为皇朝做什么苦力。”

他们恍然大悟——

一旦到了阳二等级,很容易会被皇朝的祭司派去执行任务。

“漠——你肩上的那是什么?”罗刹突然按住了我的肩头,“是……一只蝴蝶?金­色­的蝴蝶?”

修罗也凑过去看,看罢也赞叹起来:“漠,这纹身真他妈的漂亮。”

“不是纹身。”我也无法解释,自从我和麦麦的那一夜之后,我就发现我的肩上出现了这样的金蝶之印。

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已经长大成|人?

可是——罗刹和修罗同样与女子有过床第之事,他们的肩上却没有这样的金蝶!

罗刹也沉思:“真的不像是纹身……这金­色­很特殊……很……”话到了一半,他突然惊呼,“我想起来了!漠,你说过当年你认识京波澜的时候,他受了很重的内伤对不对?!”

“金蝶与他有关?”

“京波澜那次出现在麦乡,是在找一个肩上有金蝶之印的女人!”

修罗瞟了一眼我的胯下,说得猥琐:“女人?漠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唉——”

“听我把话说完!京波澜是奉了王朝大祭司之命来找金蝶的!也就是……王朝的大祭司在乎这只金蝶,其中肯定埋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我沉默……看来,我和这个昆仑、这个王朝之间还存在着意想不到的什么隐情?

× × × × × × ×

夜深了,屋里的烛火依然亮着——

“漠,你怎么又在写信?”

“前两天不是刚写过吗?”

我笑,手中的笔没有半刻的停歇,我说:“为了以防万一。”

“还能有什么万一?”修罗仰躺在他的榻上,转眼看着我桌上的信纸,“我和罗刹给你偷来的可是天­阴­纸,这纸火烧水溶都毁不去,你那个大哥还能怎么毁了你的‘情书’?”

【阎王魅惑】结拜兄弟(9)

罗刹坐在我身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白蜡烛上头的红光火苗。

他说:“你的预防措施做得‘够多’了,私底下还叫其他师兄弟出去给你跑腿送信;更何况你一样的信笺都写三封,总会有一封会到你女人手上的。”

我笑,笑他们不懂我的处境,笑他们不懂漠霜城——

他已经不再是我的哥哥;更不是我的情敌那么简单!

漠霜城想分开我和麦麦,想把我丢在昆仑,或者说……他希望我死在这里,断绝我和麦麦之间唯一仅有的一丝……亲情。

我不甘心被他摆布……麦麦是我的,我不能任漠霜城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就算麦麦喜欢的是他,可我一直深信,只要……我活着,总有一天,我能让麦麦回心转意,像小时候那样,这个世界里,只有我和她。

我告诉身边的两个家伙:“我就怕麦麦收不到——同样的信,我必须多备份。”

罗刹­干­笑了两声,转身和修罗倒在榻上休息,他说:“漠,你未免太拼命了吧?白天拼命练武,晚上拼命写信——哪有你这么委曲求全做男人的?”

修罗听了这话,很赞同:“女人不能宠,一宠就登你鼻子上脸。”

直到我停笔,熄灯睡下,那两个­精­神很好的家伙还在讨论他们和他们娘子的问题,凑一块儿说得不亦乐乎,就连最忌讳的床第之事都谈论得津津有味。

黑暗里,修罗突然冷笑着问我:“漠,有没有和你女人做过?”

我假装睡,才不想搭理这小子这般猥琐的问题,却不料罗刹揭起了我的疮疤:“有!肯定有——上回我看到漠的信里还给那个麦麦道歉。喂,漠,我很好奇……看你信上口吻……是不是霸王硬上弓?弓虽暴人家?”

“不是吧?漠——看不出……原来你这么野蛮?”

一左一右的两身子都靠了过来:“漠,这辈子第几次?”

我哼了一声,真的不愿意扯大话题,应付着回答他们:“就一晚。我来昆仑的前一天。”

【阎王魅惑】­阴­阳魔道(1)

“漠,你开玩笑吧?你不是说你六岁就成亲了吗?你活这么大,玩女人才一个晚上?”修罗一脸的惊讶,好似我骗他,他横手指了指一旁盘坐着的罗刹,“罗刹比你晚成亲的,可他女人连孩子都怀上了,你白活这几年了?”

我说:“因为半道出了一个漠霜城!”

罗刹也很不服气:“不错……这世上就是有那么多喜欢抢咱们红粉知己的坏男人——偏偏那些女人就喜欢那调调的!”

屋里,很长时间没有我们的声音。

夜深,修罗已经开始打起了轻轻的鼾声——

罗刹翻了一个身,叹了一口气,我喊他,他应了,证明他还没睡着。

我问:“那个……女人的肚子里真的能装下孩子?”很难想象如果我的麦麦肚子里也怀上一个孩子,那会是怎样的局面?

我只希望那是我的孩子,千万别是漠霜城——

不然,这一辈子,我注定了会失去我最爱的麦麦。

罗刹幽幽说着:“看着她的肚子一天一天大起来……我也觉得很神奇唉。那时候,孩子在小福肚子里动,我能感受到孩子的动静,心里一下子暖暖的,莫明其妙地高兴——”

“是男孩还是女孩?”

罗刹苦笑着应我:“孩子还没出世,我把她赶走了……我不忍心她跟着景家满门抄斩,所以……娶了个不三不四的女人回来气她,硬是找了借口休了她。现在……不知道她的下落,她早就认定我已经死了吧……也许,她早就丢开了我这个坏男人的孩子,跟了京波澜……”

“罗刹——等出了昆仑,去找她吧。”

就像我会回去找我的麦麦一样,罗刹总在不经意间流露对他娘子的思念和追悔,这样的爱恋若是失去,这辈子就真的太冤了。

另一边的鼾声换成了修罗的说话声:“也算我一份,我要出去——也要那个臭婆娘给我生个儿子——”

我笑,和罗刹一起应他。

【阎王魅惑】­阴­阳魔道(2)

别看修罗平时无所谓的模样,他只是掩饰了他对他恋人的思念,从不会像我和罗刹那样,把朝朝暮暮的心思挂在表面——

我又想起麦麦小时候念起的那句诗:

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爱着的“她”、认定的“她”早已深深嵌在了我们各自的心底。

那是属于我们自己的女孩……恩怨纠葛之外,牵挂的始终还是她。

× × × × × × ×

京波澜察觉出了我的怪异,搜出了我所学的《魔魂》。

“连城,这是昆仑的禁术。会入魔的你知不知道?!”

罗刹在一旁嘲讽他,唱起了冷调调:“唷,掌门人,难道你和‘霜城哥哥’一起欺负漠,你就不怕把他逼疯么?”

京波澜不去搭理罗刹的反调,他正经地告诉我:“你和霜闹僵是你们兄弟之间的事情。如今我是昆仑的掌门人,我不能看着你堕落毁了自己!马上停下别再练了——我可以当作没发生过这事。”

“好——”

我应得洒脱,直接把书转向了一旁的烛火,当着京波澜的面前,彻底把书给烧了。

京波澜震惊地瞪着我,我却笑:“我不学可以……那么往后,也休想有人学这本禁术。”

京波澜冷哼一声,被我气走了。

罗刹和修罗看着,咋舌——趴在地上抓着灰!心疼得直叹息——

“漠,你太狠了吧……”

“都烧成这样——你不想离开昆仑了?这还学个屁啊!”

我冷笑:“就算烧了一本,我还能自己写出第二本、第三本……”

罗刹咯了一声,笑了起来:“差点忘了……你小子很­阴­险……”

其实——

我有事瞒着他们,我打算丢下他们两个,独自去­阴­阳道……决定去闯鬼门关;逼着我自己非去不可!

我写给麦麦那么多的信,可她毫无回音,我怕她出事,怕邵珠和漠霜城会害她!我很害怕麦麦会不会有意外发生!

【阎王魅惑】­阴­阳魔道(3)

京波澜再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他丢给我一封信,什么话都没说,人就离开了——

看到信上的笔迹,我喜不自禁!

麦麦的字迹……是麦麦写给我的信……我等了好久的信。

迫不及待地开信,迫不及待地看信——

原本的满腔喜悦却是成了心碎……

简简单单的一行字,简简单单将我灼烫的心撕成碎片!!

麦麦的字迹,写得清清楚楚:

小漠,我恨你。没有你,我活得很好,我只要霜城哥哥——

信纸从我手中坠落,我跑出了屋子,撞开了刚刚回来的他们!

“漠?喂——你这是去哪里?”

世间,只有一个地方是我的归属!

我要回麦乡,我要回麦麦身边——立刻!马上!

闯进后山的死门,第一次闯进­阴­阳道,面对地狱般的烈火,我冲着四壁绝望地咆哮!

我不信!我不信!不信麦麦会这么绝情!

我只想出去!离开昆仑——我要回她身边,亲耳听她告诉我,她最后选择的是漠霜城,就算那副残花败柳的身躯,她依然选择不爱她的漠霜城?!不要我?!

我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失去!我哪里比不上漠霜城,他凭什么抢走我爱的女孩子!

那是我唯一仅有的——

“麦麦……不要离开我,不要恨我……”

意识涣散的前一刻,软下的身躯一瞬间被人架住了——

“漠连城!你疯了吗?!”耳畔,震着修罗的怒吼,“你当不当我是兄弟!威风是给你这个笨蛋逞的吗?!你进­阴­阳道——为何不叫上我和罗刹!我们的命是你救的!就算你想离开昆仑——为何不带上我们两个做你的垫背!!”

我浑身刺痛、滚烫,无力回应他的话——

“修罗!快扶漠回屋!我救他!”

× × × × × × ×

醒来的时候身子很痛……

听到床上的人转醒,他们两个终于松了一口气。

【阎王魅惑】­阴­阳魔道(4)

“醒了就好——我还怕救不了你呢。”

我听到自己沙哑无力的声音,苍老得像个垂垂将死的人:“为什么……救我……”

“漠,你不会真的想死吧?”

我低声一笑,转过了脸……

是啊,我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可惜,力不从心。

“修罗、罗刹……”

“­干­什么?想喝药喝水还是想上茅房……”

“一人给我一刀吧……”

“喂——漠连城,你说什么?!为了个女人要死要活的,像不像男人?!”

“就是——她不要你,你也不要她得了,要女人,青楼妓院里多得是,一抓一大吧,等我们能出昆仑了。我带你去啊——”

“可我只爱麦麦一个人……”

“死脑筋,那个女人不要你嘛,你还缠着她没意思嘛。”

“你们不懂……当我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是她给了我……我想要的。她让我不再孤单一人……我想保护的是她,想守着她永远永远,只因为……麦麦说她只要我一个人……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

修罗冷嗤:“笑死人了,你死了——成全他们吗?只要你活着,总有点希望吧。没想到你这个笨蛋这么冲动!”

“要是你看了这信肯定也会冲动——写得真是够绝情的。”罗刹端着信扫了两遍,手一扬,问身边的人,“你女人会给你写绝情书么?”

修罗立刻怒道:“她要是敢,我让她三天都下不得床——好在,那个笨丫头和我都不识字。”细细想想又觉得不对,他反问罗刹,“为什么来问我?你呢?你的女人会给你写这东西么?”

“她倒是没写……我却先给了她一封。”说完,他来不及伤感,转来安慰我,“漠,人家都指名道姓不要你了……不是做兄弟的泼你冷水,我看……这种水­性­杨花的不要也罢了。”

“等我们出了昆仑,第一件事情就是去麦乡帮你揍那个­奸­夫漠霜城!”

【阎王魅惑】­阴­阳魔道(5)

我摇头……

“算了吧……既然麦麦喜欢他,算了吧……”

麦麦她……终究还是选了漠霜城,她……不要我……

床边,他们两个还在研究那封信:“上头的字写得很漂亮——”

“我怎么看着都一样?歪歪扭扭?”

“笨蛋修罗,你根本就不识字嘛——”

“你……你说什么……”听到罗刹的话,我心头突然一颤,再联想起刚才他们念叨的那些话。

罗刹不解地问我:“什么?什么什么?”

“罗刹……你再把信读一遍……”

“哦。小漠——我恨你——”

“停!!”我起身,忍下一身的灼痛,再问他,“起头……麦麦写的是什么?!”

“小漠?”

那是以前罗刹和修罗听到后捧腹大笑的“暧昧昵称”。

罗刹细心,他一下子反应过来了:“难道……你的女人不是这么称呼你的?她不叫你‘小漠’的?”

我无力地跌回枕上仰躺,这一下,我的心里积郁的苦楚和怨气瞬间舒畅!有气无力地喘气喘笑——

“麦麦总是叫我小漠……但是,你能看懂她写的信……只能说明,信……不是麦麦她写的……”

“怎么说?”

“幸好你们在……我一时气极了,险些忘了……麦麦的信,只有我能看懂……她,绝对不会端端正正地书写我的名字……这是漠霜城……不知道的……”

“你们还通暗码?”

我笑,告诉他们:“真好……我此刻更肯定——漠霜城真的想拆散我和麦麦。我的那些信……也许漠霜城根本就没给麦麦看过……”

修罗听了皱眉:“难道你写那么多信居然都被你那个混蛋哥哥拦下了?写信前你想的那么多法子——居然都泡汤了?”

“漠霜城……他够狠……我要快点好起来,我要再去­阴­阳道……我要活着出来,再回去找麦麦……”

【阎王魅惑】­阴­阳魔道(6)

他们两个不约而同泼我冷水:“再进­阴­阳道?试炼中半死不活?等着被我们兄弟拖出来?”

“我要回麦麦身边……我不要做皇朝的死士,我活着……只能是守护那个女人的唯一,我的命……只能属于我爱的麦麦。我不要……这个可恶的印记……”

此时此刻,胸口的荣耀成了我最大的障碍。

“是兄弟的话,不要丢下我们一个人去,要去我们三个人一起去。”

罗刹也点头:“万一我有个什么意外,漠,你回了麦乡给我捎个口信给小福。就算我死了,也不会白白便宜她和京波澜卿卿我我!”

“少说不吉利的话!我们再好好练上半年——我就不信闯不过那个破什么门!”

“笨蛋修罗,是后山的死门‘­阴­阳道’。”

“你才笨蛋呢!”

“好——我笨蛋,你文盲,可以了吧?”

“……”

× × × × × × ×

第二年的春天,我离开麦乡整整一年——

春风里的寒气犹在。

再入­阴­阳道,不止我一个人,偏偏那一霎那,我突然停步!

“漠,怎么了?”察觉到我的不对劲,他们关切地询问我的异样。

我摇摇头……这感觉很难形容……

仿佛是什么尖锐的东西深深刺入我的心坎,剜到我心底最柔弱的那一处——刺得我难以呼吸,心底犯疼!

“麦麦……”

难道是麦麦出了什么事情?那般撕心裂肺的消逝……震荡在我的心里,这样的忐忑和不安久久不散!我好像听到麦麦在哭,好像听到她在喊我的名字?!

麦麦……这是你给我的共鸣吗?你的心里……是不是开始有一点点的惦记我、思念我?

你……想告诉我什么?

等我……等我走出­阴­阳道,我就会回到你身边……救你离开漠霜城,一直陪着我的傻麦麦……

然后,只有你和我……

永远,只有你和我……

× × × × × × ×

番外篇《阎王魅惑》完结。明日更新下部《皇朝女王》

关于本番外篇,罗刹的故事尽情期待“青梅不点竹马”系列第二部《鬼王狼君》;目前正在努力中,速度快点11月左右大家就能看到~~

周末真好,孩子们都回来了,留言也多多,这才叫幸福o(∩_∩)o,另,经常留言发表感慨的亲们注意,尽可能少改名字,北北每次发新书之前都统计上一本故事的活跃人群,莫让Q币从自己手边经过,就算1Q也是币嘛~~手机留言的活跃用户等日后统计。

所谓“活跃用户”,经常发表与本文有关言论的亲,写长评的亲,看到错别字及时指出的亲——当然半途而废,就算之前发言再多也没用,请隔三差五出来冒个泡儿,好让北北确认你还在跟文,谢谢o(∩_∩)o

【­奶­爸】又是孟婆的汤吗

【友情提示】:下部了,注意第一人称是某只“烧卖”~~大家都喜欢龙凤胎,偶偏偏不给,捏哈哈~~飘过。

× × × × × × ×

唔……刺目的光,亮堂堂的光线……

朦朦胧胧的视野开启,耳边更是有声音不断地喊我:“小姐?小姐!小姐——听见嬷嬷喊你么?小姐醒了,快——快拿­鸡­汤来——”

我不觉得渴,只觉得浑身的痛……

不是说人死了之后就不会觉着痛了么?

为什么我每一次的“死”都会痛啊?

记忆里,我好像在某个黑漆漆的地方,被一只牛一只马,丢来又丢去,还有一个帅得离谱的混蛋,和一只长长鼻子的大象……有一碗黄黄的汤水,就像我眼前的这碗一样……

“小姐,来,慢着些,嬷嬷扶你起身……”

靠在那个人的肩头,那一碗黄汤又到了我的面前——

“又是……孟婆汤啊,喝完了……你们送我去哪里?”我有气无力,说话音量和蚊子的嗡嗡声儿能媲美。

“小姐,这是­鸡­汤,补身子的。”

“我……这是死在哪里了?”

“胡诌胡诌——小姐好好的,别说不吉利的话!”

“我……”我捧着还有些晕乎的脑袋,看着身边的老­妇­,我认得她啊,“金嬷嬷?”再环视四周,这是我的屋子,这是我的床……

“我还在侯爷府?”我一下子提了神,“我没死?!”

这一回,金嬷嬷直接一巴掌盖住了我的嘴巴:“还说!小姐再说这种傻话,嬷嬷就生气了——”

“唔唔唔——”我点头。

金嬷嬷告诉我,我只是痛晕了过去,生个孩子哪有这么容易死的——

“可我以为……”当时真的觉得自己离死翘翘不远了……

“又胡说!咱们那么多人守着小姐,管他什么鬼神,哪会那么容易带走小姐。好了好了,不说这个,小姐歇下躺躺吧——”

“我……睡了多久?”

“都两天两夜了,好在大夫说小姐只是体虚,失血过多,安静休养即可。小姐想吃什么,嬷嬷去让厨子给小姐做去……”

【­奶­爸】生的孩子好丑啊

“我……”不是饿不饿的问题,我目光一沉,揭开被子一看,肚子平平瘪瘪,不由一惊!“我的孩子呢?!”

“小少爷没事。紫樱夫人和余嬷嬷抱着孩子在一旁的厢房喂­奶­,前天刚请的­奶­娘。”

“是……男孩子?”

“是是是——是个健健康康的小少爷。”

“那……漠霜城呢?”我不忘那个罪魁祸首!

“大姑爷他——”

“以后不许喊他大姑爷!”我恼,“喊他大仇人!他杀了连城——他——”

“麦麦!”那是紫樱的呼唤,她抱着襁褓里的孩子进屋,在我床边坐下,劝我,“不许生气,当心折腾坏了身子。来,乖孩子——让你娘看看——”说着,她把襁褓转向了我……

娘?我不习惯这个称呼!

怎么一觉睡醒,我变成了一个小东西的娘?

我已经习惯了,“娘”就是像袁芯雅一样的女人,绝对不是我这样|­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也许袁芯雅说得对……“孩子”生孩子,我还没过足孩子的瘾,莫明其妙就升级变成了孩子的“娘”,难以言表的怪怪的怪怪的。

我伸去了手,我的孩子凭什么光看不给抱?

“我要抱抱——”

紫樱不让,说我抱不好孩子,刚出声的孩子身子软,最难抱。

她把孩子放在了床上,靠在我身边让我细看。

瞅着身边的小东西:淡淡的眉,眯成缝的……算是眼睛么?怎么总闭着不睁开呢?怎么看不到滴溜溜圆的眼球?扁扁的鼻子,不长牙的小嘴里隐隐可见的小舌头。

我的心总算松了一大口气——

幸好是个人样,真怕自己生下的是个怪物。

我盯着初生的小婴儿纳闷了好久:“别人家的孩子也这样吗?怎么这么丑啊……我生的这是什么东西?”

紫樱哭笑不得地嗔道:“这是说什么话呀?刚出生的孩子都这个样——”

“哦?我小时候也这么丑么?”

我发誓,我说这话绝对是无心的;并不是特别针对紫樱的意思。

【­奶­爸】孩子给紫樱抱

可是紫樱不这么想,一瞬间,她脸上的笑容散得不见了踪影,愧疚与无奈爬上了她依旧美丽的脸……

“你还在怨我当年不要你……”

“呃……”我想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偏偏只“呃”了一声。

要说不怨不恨那是假的,哪个孩子不想在自己亲娘怀里长大?就算受苦受累,至少还有娘亲在身边。

可……也是因为紫樱把我换去了袁芯雅身边,我才有那么幸福无忧的童年,袁芯雅几乎整天抱着我,亲手喂我吃点心,我的快乐,也是她的快乐。

我的幸福,延续了整个童年。

某一种程度上而言,紫樱她并没有亏欠袁芯雅什么……反而,那个可怜人,是紫樱她自己。

我说:“我不改我的那句话,我的娘只有袁芯雅,我不会认你这个亲娘……不过……”我望了望身下睡着的小婴儿,嘲讽起自己,“抱孩子你比我有经验……孩子,你抱吧。”

“麦麦……”紫樱的声音显然是因为惊讶和感动,一阵颤巍巍。

她曾经自己剥夺了抱自己孩子的幸福,紫樱在暗处看着我长大,从不敢接近我,一直都是远远地看着我,我记得我最初有记忆的时候,是她带着我离开厨房,在后院里,近乎乞求地问我愿不愿意给她抱……

当年的小孩子如今已经长大,紫樱错过了童年的我,她已经不可能再抱抱原来的我,那么……这个作为她孙子的小婴儿,成了她心里的另一份牵挂。我不忍心,也没理由再剥夺她更多……

那个非换婴不可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逼得她不得不放弃我……

她和邵天涯夫­妇­之间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

紫樱一直不愿说起,她说她只求我好好地过一生,那个秘密就由她一个人守着。

紫樱抱着孩子破涕而笑……

“姨娘,答应我一件事——”

她看了我一眼,摇头:“我不可能原谅袁芯雅——我更恨邵天涯。”

【­奶­爸】不共戴天的仇恨

她以为,我是借着孩子求她宽恕袁芯雅?

她想错了。

我冷漠地道:“我要你答应我的是……别让漠霜城接近孩子。”

这句话,屋里站着的余嬷嬷和金嬷嬷听了一怔,那表情已经问出了她们的困惑。

我说:“漠霜城害死了连城,他也会用同样的手段害死这个孩子。”

“小姐,这是大姑爷的孩子,虎毒不食子……”

“不是!”我断然否认,“孩子是连城的——就算不是连城的,我也要养大他,为连城报仇。”

倏的,门口传来了男人的冷笑……

我转眼望着他的身影,他与我对望了一眼,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漠霜城说:“只要你愿意活下去,我等你来找我报仇……如果你杀不了我,那么……我陪着你陪着孩子,直到老死的那一天。”

暧昧的暗示。

我瞪他,赏他看白眼……

居然有这么厚脸皮的男人。

× × × × × × ×

我不止一次地问起两位嬷嬷:“嬷嬷,你确定我的宝宝和别人家的孩子一样?”

“小姐放心,过些日子小少爷白白胖胖会更漂亮的。”

孩子漂不漂亮这个已经不重要了!

我真的很怕他会不会少了什么或者多了什么——我怀胎整整一年,还是被漠霜城一气之下的早产……

如果孩子“足月”出生,是不是还要拖到明年?明年的明年?

会不会现在看不出异样,等孩子长大了就会有不一样的什么状况发生。

很快,我发现了最突出的“异状”……

这孩子特有­精­神,尤其到了夜晚,就像墙角里的钻洞老鼠,大人们都想睡下的时候,他蠢蠢欲动,小身子一落到没有温度的床单上,立刻嚎啕大哭,哭声洪亮,非要人抱着,非要享受到旁人的体温,才肯安静下来。

更离奇的,还有指定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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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鉴于亲们对小漠同学的呼声很高,特来回答一下大家都很关注的问题:小漠何时回来?——

答:国庆阅兵的时候,囧。

【­奶­爸】厮斗抢宝宝

紫樱、余嬷嬷和金嬷嬷,偶尔撒娇会哭一两声;等到了另一个人的怀抱,不但不哭,小家伙还会发出咯咯咯咯的笑声?!

要问那人是谁?

我最鄙视的那个卑鄙小人漠霜城!

明明告诫过所有人见了他就喊“大仇人”,结果嘛,府里的家仆依然管他喊“大姑爷”!!

明明告诫过紫樱和两位嬷嬷,孩子不许给漠霜城抱,可不知怎么的,他只抱了一次,我们大家都发现,小鬼头很买漠霜城的帐,只要他在那个阳刚的男人怀抱里,半个哭声都不漏出来。

你要他睡安稳觉,他睡给你看;你要他咧着没牙牙的小­肉­嘴笑笑,他笑给你看——

臭小婴儿处处依着漠霜城,乖得不得了。

这把我气得不行!

“把孩子还给我!”我上去抢,漠霜城却只是轻轻一闪,我脚下一个踉跄,他居然还能空出一只手来扶我。

“我抱得好好的,­干­吗还你?”

“我怕你下一秒掐死他——”

“喜欢都来不及,怎么舍得掐?”

“就是不给你!又不是你的孩子——”

两位嬷嬷进屋看到我们两个扯着一个襁褓,吓都吓傻了,急忙过来分开我们,孩子还在漠霜城的怀里,晃起了小手去抓漠霜城的衣襟,不但没被两个不懂事的“大孩子”吓到,反而自顾自乐着傻笑。

就连金嬷嬷也袒护那个混蛋:“小姐算了吧,小少爷喜欢大姑爷抱,你们这么抢,不怕伤了孩子?!”

漠霜城不愿放手,他突然问起:“不给孩子取名么?”

我瞟了他一眼:“要你管——”

“你这个做娘的不给孩子名字,不如我这个做爹的来取……”

“你妄想!!”这一次,我连桌子上的杯子都丢了出去!

漠霜城你这个混蛋害死连城不算,还想做孩子的爹?!

见鬼去吧——

他伸手一抓,杯子没击中他,更没伤着孩子,被他反手放在了他身边的矮桌上。

【­奶­爸】给孩子取名闹翻脸

“你想到什么好名字了?”

“连城。”这是我唯一思念的名字,因为喜欢,所以想延续这份浓烈的感情;也因为从今往后我再也不能对着某人喊这个名字,一个……已经成了我记忆里的伤痛的名字。

想把这个名字给孩子,让这个小小的生命来延续我的梦。

漠霜城想都不想,凶神恶煞地直接否决:“不行!”

“那就叫小漠——”这是我唯一能妥协的。

漠霜城的脸更黑了:“不、行!”

“凭什么不行?孩子是我生的,你凭什么不许我给孩子娶名字?孩子的名字我说了算——”

“凡是和漠连城有关的名字,都不行!”

“我就是要我的孩子带着连城的一切!你这个杀人凶手害怕吗?害怕就把孩子还给我——你滚出我的家!”

漠霜城皱眉瞪着我:“怎么……嫌弃我了?是想休了我?”

呵,这可是他自个儿提起的,休书是吧?我早该给他准备了!

我振振有词:“要休书?我回头就写给你!不过——漠霜城,我和你从没拜堂没洞房,本来就算不得什么夫妻!!”

漠霜城冷哼,挑衅意味十足地抓我的话茬子:“没有洞房?谁说没洞房,不然你倒是说说这孩子从哪里蹦出来的?”

他又来给我算怀孕产期里的糊涂帐。

我头晕啊:“我不管!我就说孩子是连城的,不是你的!你何时进过我房里何时做过那种事情?你做春梦别把糊涂帐赖给我!”

“就算连城活着,他会认这个儿子吗?他离开之后整整一年你才生下的孩子——况且还是早产。就算他愿意原谅出轨的你,可他会怎么看待这个野种?!”

这番话,就像尖刀直接刺上我的心头——

我最忌讳的孩子的身世,他却在我们彼此面前赤­祼­­祼­地摊开,这把火一点燃,我哪里还容得了他再晃在我面前。

【­奶­爸】烫手的爱哭“小红薯”

金嬷嬷一看情形不对,一把拉住了我。

我只能用吼的:“王八蛋!我宁可我的孩子做个父不祥的野种!你这种人面兽心的禽兽还没资格做孩子的爹!漠霜城你给我滚!”

漠霜城显然也是一肚子的火,转身把孩子给了余嬷嬷,忿然地甩袖离去——

屋里震着我的咆哮:“走?!有本事你走了别回来!别再让我看到你!你从哪里来给我滚回哪里去!你等着我儿子大了,再去一刀宰了你!”

声嘶力竭的咆哮,伴着儿子“哇”一声的大哭——

震响在屋子里……

× × × × × × ×

我盘腿坐在那里……

“哇——哇啊——”

金嬷嬷抱着孩子从我眼前晃过,连拍带哄。

我淡淡地看了一眼,抬手捂上了自己的耳朵。

“哇啊——哇啊啊啊——”

余嬷嬷抱着孩子从我眼前晃过,连哄带拍……

我皱着眉,捂不捂耳朵都一样,臭小子哭得更大声了。

无奈,余嬷嬷又把这只烫手的“小红薯”传到了紫樱的怀里抱——

我敢打赌,这小家伙将来长大了一定到处折腾女人,就算不是花花公子,喜欢他的女孩子一定倒霉至极!

现在才多大的小不点,已经折腾了一堆女人,因为而他受苦受累。

紫樱抱他,照样扯着他的小嗓门嚎啕……

紫樱一边哄孩子一边责我:“不就是给孩子取一个名字么,需要这般和漠霜城扯破脸皮?”

“是他自己先招惹我的!”

紫樱看着我直摇头……

我赌气:“我见着他就想掐死他!”

紫樱毕竟是过来人,比我有经验,她做得够狠,教我的也狠:“简简单单掐死他,你得到一时的解恨,既然他说他喜欢你,为何不留着他慢慢折磨他?”

【­奶­爸】孩子名叫君儿

我扯着嘴角傻笑:果然是损招……

孩子依然在哭,紫樱看了看孩子,又看了看我,问道:“你当真要在孩子的名字里留着漠连城的影子?”

我死死地点头,不肯退步。

我不信漠霜城对连城不存半点的兄弟情谊——他有没有因为自己间接害死连城而心虚自责?这家伙应该不是那么冷漠无情的人啊……

我逼着自己牢记漠霜城欠我一条命,逼着漠霜城牢记他欠我们呣子的罪孽!

孩子仍是扯着小嗓子大哭大闹,好似在说他不喜欢我给他安排的使命——不懂事的孩子,为什么我非要让他不得安宁,小小年纪逼他去仇恨一个人?

这……对孩子不公平!

我也想自己的孩子有一个快快乐乐的童年,快快乐乐地长大……

仇恨;我在袁芯雅和邵天涯的身上已经看得太多了,可袁芯雅是怎么做到的?她从来不把我扯进她和邵天涯的不和之中,她只给我最安全的保护,让我去忽略他们的纠葛。

紫樱似乎看出了我的为难,她问我:“‘君’这个名字如何?”

“君?君子的君?”

“对,孩子就叫君儿,就像你念着的‘君’——”

“君……”我念着,不禁点头,“君儿……邵君……不错的名字——”

紫樱听了,一下子紧张地追问:“你说什么?孩子姓邵?!”

我自然是点头,怀着孩子的时候,我答应了娘,孩子跟着我那个混帐爹爹的姓啊……

“孩子不能姓邵!”

“那姓什么?”

“姓……”紫樱最后的那个音发的是“yi”,她很快意识到了那个不能说,立刻停住了她的话。

那个从“yi”发的音节,一旦出口的话……绝对不可能是“邵”或是“漠”。

我学着紫樱的发音,问她:“yi?‘一’什么?”我突然想到了另一个方面,“难道……我不是邵天涯的孩子?我不应该姓邵?我……”

我想问,我的亲爹另有其人?

【­奶­爸】调戏可爱宝宝

可惜紫樱打断了我的话,她晃过话题,支支吾吾地解释:“我……我是问……孩子不‘应该’姓漠吗?”

“姓邵。连城如果知道——他不会介意的。”

我看着她紧张的脸­色­,再去悄悄看了看金嬷嬷——

我肯定,她们还藏了秘密没告诉我,不止是她们当年的换婴,还有其他什么秘密没有告诉我……

我很懒:她们愿意说,我愿意听;她们不愿说,我不会追问,那样只会自寻烦恼。

我从紫樱怀里接过孩子,应了一声:“好吧,就叫君儿。”

怀里的小家伙突然停住了­干­哭,眨了眨眼来看我——

孩子长得很快,两个月了,眼睛不再是眯成缝的,滴溜溜圆的大眼睛……眼瞳的眼­色­既不像连城的深棕­色­,也不像漠霜城的幽幽紫­色­。小君儿的眼瞳里闪烁着暗金­色­,别样的美丽的一双眼瞳——

我冲着他笑,扮鬼脸。

小君儿眨着大眼睛,盯着我对他的“调戏”……

嬷嬷她们无奈地摇头,不得不佩服我:“还是当娘的抱着有效啊——”

我自鸣得意:“那是,漠霜城算什么东西,没有他,我照样能照顾孩子。来——君儿,给娘笑一个。”

小家伙­干­巴巴地望着我,不给我面子不笑就罢了,两只小手小拳头一攥,漂亮的眼球又眯成了缝儿,扯开了嗓子抗议:“哇——哇哇哇——”

原本好好的,这下怎么哭了?

“唉……我、我说错什么了,别哭啊……那不要你笑了,你也别哭啊。”

四双手,又把孩子轮着抱了一圈,君儿一点儿都不担心他的小喉咙会哭哑,只管尽情地发泄小孩子哭的特权。

哭!除了哭还是哭……

他哭着不累,我和嬷嬷她们着实受不了……

紫樱更是头疼,不经意地说了一句:“君儿是不是要漠霜城抱着才有效?去把漠霜城找来吧,再哭下去,孩子的身子都哭坏了。”

紫樱说完话,小君儿的哭声慢慢小了。

【­奶­爸】陪着孩子一起哭

孩子刚好又抱在我手里,我就琢磨了,难道这里头有什么说法?臭小鬼就这么敏感“漠霜城”这个混蛋的名字啊?!

我发誓,我只是实验一下,对着怀里安静下来的小孩子说话,用着一般陈述的口吻:“我不会让漠霜城回来的——”

“哇哇哇——”

又来了……

君儿一边哭一边晃手又蹬腿……

我苦丧着脸对着紫樱和两位嬷嬷:“怎么办……”

奇怪的是,之后无论我们再怎么提起“漠霜城”的名字,小鬼还是大哭。

为了儿子将来不能是只公鸭的嗓子,我昧着良心发出恶心死鬼的赞叹:“漠霜城是帅哥——漠霜城是大好人——漠霜城是好爹爹——”

“哇哇啊——哇哇——”君儿发着他的抗议。

孩子不会说话,可我觉着我听懂了他的话,他在说:你骗人……你骗人……

小鬼这么敏感,我撒谎都能嗅得出,囧……

我抱着孩子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求他:“好君儿,好儿子,小祖宗……你别哭了啊……你累不累啊……”

“哇”声依旧……

听着孩子无休止的哭声,我不由恼火——

“哭哭哭!除了哭你还能­干­什么!再哭你的死鬼老爹也不会回来抱你!”软的不行来硬的!

小婴儿吸了吸鼻子,居然只是换了一口气,接着又拔起了嗓门,继续他的“哇哇哇哇”……

“别以为只有你这个小鬼会哭!”

我鼻子一软,眼泪涌上了眼眶徘徊……

真想把这个向着漠霜城的小鬼丢在连城怀里,也让那个混蛋男人受受罪!他死了,什么都解脱了,却撇下我们呣子遭人欺负……

为什么你的儿子偏偏向着害死你的大仇人……连城啊连城,你­干­吗死那么早,丢下我和孩子啊……为什么君儿不像你小时候那样乖巧?闷­骚­也行啊……这么活泼­干­什么啊……

【­奶­爸】做­奶­爸的潜质

“哇”一声,我也哭了起来,屋里跌着一大一小,争相比着大哭的分贝。

紫樱来扯我:“麦麦别哭!像什么话——快起来!”

我哭得眼泪哗哗,怀里的孩子让谁抱走了也不知道,等我哭够的时候,天都暗了,刚好吃晚饭,窝在余嬷嬷怀里的小家伙转来他的泪眼来瞅我,我也转着泪眼去看他——

他瘪了瘪小嘴……继续哭……

我闷着一股子怨气,手指颤颤地指向屋外:“丢……丢……”

“小姐!这是小少爷啊,怎么能丢了?!”余嬷嬷护着孩子后退。

我吼了起来:“去丢给漠霜城!他爱抱给他抱个够,去荼毒他的耳朵!我快疯了啊——”

紫樱拦我:“外头风大!春天花粉又多——让漠霜城来这里。”

我捂起了耳朵往自己的寝屋里躲:“怎么样都成!他再哭我就掐死他!”

× × × × × × ×

我累了,是在孩子的哭声中睡着的,等一觉醒来,夜深了,万籁俱寂,不觉着肚子饿,索­性­翻了一个身子,继续睡。

悉悉嗦嗦的脚步声,我坐起了身,在一看,外间的烛火还亮着,晃着一个人的身影……

我下床披着外套走去看……竟然是漠霜城还在走动?!

“你怎么……”

“嘘——”漠霜城忙比着手指要我闭嘴!

他使眼­色­——怀里的小小襁褓。

我凑过去,自然而然闻到了小婴儿身上散出的一阵­奶­香,小家伙睡得安安稳稳,还叼着他的手指,半吮不吮的。

我又抬眼看他,漠霜城此刻柔着一脸慈父的模样端详着怀里的小鬼,我看到他脸上染的疲惫,眼眶惺忪。

压低了声儿,我小声问他:“你……打算抱着君儿这么晃一夜?”

“君儿?”漠霜城一怔。

“孩子的名字。紫樱没告诉你么?”

【­奶­爸】已经错肩的爱

他摇头:“才回府,管家急得连话都说不清,我怕你这里出事——跑来一看,孩子在外屋哭,你倒好,在里屋睡得香——我什么都没问,只抱过了孩子。”

我坐在桌边给自己倒水:“回府?你真的被我气走了?”

“你希望我走么?”他抱着孩子停步在我身边。

我瞅了瞅他,没应——整整一个下午被个孩子折腾了半死,我很怕漠霜城下一秒会把孩子丢在我怀里,然后再玩一次失踪。

被君儿的哭声吓怕了,现在我不敢惹毛这位能哄孩子的大神……

我随口换了个话题:“为什么君儿被你抱着他不哭?”

“嗯……如果非要说的话,他喜欢我身上的味道。”

“味道?”我讶异地盯着漠霜城,他是指他身上的阳刚之气?君儿小小年纪就会选帅男美女来抱他了么?这孩子果然有点妖……

“你好像很会照料孩子?做昆仑的战士也学这个?”

漠霜城冷嗤:“我找波澜教的,这方面他有经验。”

我的嘴巴张得大大的:“采花贼?他有孩子了么?他怎么教你——”

没注意的时候,声音一大,漠霜城怀里的小君儿动了一下,我心里一紧,可漠霜城只是拍了拍,孩子又静了下来……

不得不佩服啊,采花贼教的还很有用嘛……

“他在给他的女人照顾一个不是他的孩子——波澜喜欢她,可她只念着最先成亲的那个男人,并不接受波澜。”

我眯眼打量他,漠霜城­干­什么?把自己的故事套用在京波澜的身上?想暗示我什么——

他接收到我异样的目光,正经地道:“我说的是真的,信不信由你。反正我和波澜的处境一样,沦落到给自己的女人照顾孩子,无怨无悔。”

我笑:“那是你欠我的——”

“你愿意给我机会?”

【­奶­爸】好好抱孩子吧

“只要孩子不哭不闹,紫樱说前几个月带孩子最难熬,你就好好照顾君儿吧。”我起身,想去睡觉了。

不料漠霜城身形一闪,挡在我面前,一双紫眸深深盯着我:“过了这几个月呢——你愿意给我机会?”

“留在我身边就要帮我照顾孩子。”

“麦麦……”他终是说出了那句我不想听到的话,“忘了连城,给我机会——从今往后,我来保护你,爱你和孩子。”

我望他,夜里的烛火只是一簇微不足道的光,亮在夜幕的一角,绝对比不上白天天顶上的艳阳的光芒万丈。

漠霜城逼近一步,他说:“麦麦,我想和你太太平平地过日子,给我机会。”

“抱歉。漠大侠,我很早以前给过你机会,我追着你,不止一次地向你坦白我喜欢你——是你自己不要的。不但不要,你还拆散了我和漠连城,压下他寄给我的每一封信——是你亲手葬送了我一生的幸福,也葬送了你唯一仅有的希望。”

“如果当年我没陷在那团迷雾里,我早就抓住你了,如今你心里更不会对漠连城有半丝半毫的牵挂。”说完了,他冷笑,像是在嘲讽他自己。

他说:“麦麦,我现在又想要这份感情了……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叹息:“就算我生命里只剩下你一个男人……我宁可来世等漠连城。”

“他有那么好吗?!你最初对我的喜欢都去了哪里?”

这一次轮到我对他比着手指说“嘘”:“别吵醒了君儿。”

“那么你回答我……”

“很简单,漠霜城,你只是在半道上撞出来的‘哥哥’——不是我的青梅竹马,不是最初陪我长大的那个男孩子。”

在我和小漠快快乐乐过着童年的时候,漠霜城已经有着不可推卸的使命:那是身为王朝的死士。

这一世,他不是他这条命的主宰者。

一个可怜可悲,没有自由的傀儡——

【­奶­爸】壮实的小宝宝

“你会为了我进­阴­阳道洗去你身上的印记吗?”

他冷笑:“我还想留着命保护你,才不会像那个笨蛋那样往死门里钻!”

他说的“笨蛋”是谁,大家心知肚明。

我却拿这个讽刺他:“所以你无法和连城站一块儿比较——就算是死,他宁可洗去昆仑的印记——完完整整只属于我一个人。漠霜城——你做不到的,你的命属于昆仑属于王朝,不属于我。”

我拍了拍他结实的臂膀,他在发怔,挡了我的去路。

我想回屋睡下了,明天的太阳升起……­精­神百倍的小婴儿又会有另一番的闹腾,我必须躺回去养足­精­神。

人还没躺下,站在那里的男人突然回魂,他背对着我冷冷说了一句:

“你忘了——这个世上,死人无法和活人作比较,时间可以冲淡一切。”

意味深长,看来他想拿他的下半辈子,这一段足够长的时间来打动我——

我叹……这个固执的脾气和连城还真像。

我躺下,冲着那个背影道了一句:“好好抱孩子吧——­奶­爸。”

× × × × × × ×

六七月大的时候,君儿不再是软噗噗的一滩泥巴,府里什么好营养品都给孩子吃——说是担心孩子是早产儿,抵抗力差。

这么个喂法,渐渐的,小家伙身子骨出奇得结实,无病无灾,更是白白胖胖。

君儿喜欢爬在床上扯着锦被上的嬉水鸳鸯,金­色­的瞳孔瞅着背面上两只“小­鸡­­鸡­”(鸳鸯)的眼睛,流着他­奶­甜­奶­甜的口水,“啊啊啊”的“自言自语”。

我拿帕子擦他的嘴角,小孩子思绪被打断,抬起圆圆的小脑袋望我,然后软软的“啊”了一声,软下四肢,趴在了被面上,小脸贴上一滩他自己流的哈喇子。

“你想说什么呀?”我忍不住,又去模他脑袋上软软的金发——

真的……很像连城小时候一头的小黄毛……

原来真的是软软的呢……

【­奶­爸】又是一只属猫的

君儿被我这么摸着,舒服地贴着我的手背,眯起眼来享受。

这幅模样却像我小时候,估计又是一只属猫的。

明知小家伙无法回答我的任何提问,我还是自言自语似的问他:“舒服么?你也属公猫的?”

“啊……姆啊……”

谁能翻译一下他发出的­奶­声­奶­气的婴儿语?

余嬷嬷端着甜汤进屋,看到床上趴着的一团小生物,小婴儿总在咿咿呀呀地说着他自己的“官方语言”,然后抬头望我们,对着我们露出甜甜的有酒窝的笑脸,小小的嘴角留下长长长长……一条“银河瀑布”。

余嬷嬷凑近了和小家伙打招呼:“小少爷,喝甜汤么?”

君儿似乎能听懂,甜汤一词深深地刺激了他。欢快的“啊”一声的叫喊,晃摆起他的一只小手。

我突然问起余嬷嬷:“嬷嬷,你说君儿像连城么?”

毕竟余嬷嬷是连城的­奶­娘,从小照顾着漠连城长大。

嬷嬷笑了笑,她笑容里的尴尬,我看得很明白,我指着孩子的头发,证明道:“君儿的头发就很像连城的,对不对?”

君儿明明就不像漠霜城,那个大仇人的发­色­偏深。

嬷嬷雷了我一句:“大少爷小时候也是这么黄咂咂的头发,就连大小姐你小时候也这样啊。”

“啊?”我看看自己偏棕­色­的长发,怎么我小时候也是黄毛吗?

可是我们现在的发­色­怎么都变了?

只有连城没变……

临走前,他的头发都是虚黄的呢……

余嬷嬷好言劝我:“小姐,您念着连城少爷,大家心里都明白,这人死不能复生——小姐你总这样……对大少爷不公平啊。”

唉……我的嬷嬷呀,怎么又把那个不是孩子亲爹的假爹扯出来了?

你们怎么特喜欢拿漠霜城来和我对对碰?

屋外,突然有小婢女在唤余嬷嬷。

嬷嬷这才恍悟:“哎呀不好,忘了今日要给小奴绣图。”

【­奶­爸】红枣汤的诱惑

她一边收拾着往外走,一边回头叮嘱我:“小姐,嬷嬷马上回来,桌上的甜汤先凉着,一定要等嬷嬷回来了再喂小少爷啊——记得千万别动,嬷嬷来喂——”

我“嗯嗯嗯”了好几声,嬷嬷前脚刚走,我身后的小家伙又咿咿呀呀地拱着肥嘟嘟的身子。

我看看桌上那碗散着热气的甜汤,在看看床上翻滚着的小胖子——

君儿到了吃点心的时间:要说起来,小漠最讨厌的红枣,到了君儿这里,却是挚爱,每天这么小半碗下去,小鬼才会满足地打嗝。

君儿和连城的口味不一样,难道真的是我偏心于漠连城……非要把那个不再回来的男人当成孩子的爹?难道我和漠霜城真的有过那么一夜?

“姆啊——啊……”乘我分神的短短一瞬,君儿的小胖手搭上了我的腿,拖着口水的小嘴吸吮起我的裙子。

“你属狗了么?鼻子这么灵?”

看他是饿了,我抱着孩子起身,坐到了桌边。

平时她们各个争着抢着抱孩子喂孩子,我生的孩子,她们都不舍得让我碰——按嬷嬷们的话来说,大小姐自己都还是孩子,可别把小少爷“玩坏了”。

君儿看着桌上的半碗甜汤,莫名地蹬起了自己的小胖腿——很兴奋。

“臭小子,你很重唉……”

强行抱紧了他,我伸手勺了一小口红枣银耳汤,放在­唇­边吹了吹。

“啊……姆啊……”

怀里的孩子发出迫不及待的声音,仰着小脸盯着我手里的勺子。

我吹啊吹啊吹着红枣汤,结果……吹出事情了。

要知道,我吹一口气,热气飘过去,然后又飘回来,调戏着我的鼻子,强Jian我的嗅觉——我坦白,我就是那般没定力……

红枣的味道真的很香啊……

就像我最爱的枣泥糕,真不懂连城为什么讨厌红枣的味道,明明是好东西嘛。

【­奶­爸】噩梦,小手抓小碗

我情不自禁地张嘴含住了勺子……

嗯,余嬷嬷做甜汤的手艺果然是府里最好的。

再勺一口,吹凉了,我想放去君儿嘴边——

想着不对,刚刚忘了品品甜汤有没有甜得过腻。紫樱也说了,给小孩子喂太甜的东西粘喉咙,不好。

所以,这一口,还是我自己含了下去:为了可爱儿子,身先士卒尝甜汤,汤啊,你就先甜死我吧。

甜而不腻,淡淡的甜,浓浓的枣香——好喝。

怀里的小家伙生平第一次学会关注他的娘亲出丑,君儿不再咿咿呀呀地叫喊,他眨着金­色­的大眼睛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一勺、一勺、接着一勺……

每一勺进了我的肚子,我都有自己的理由:我怕汤太烫或者吹得太凉,我怕枣子皮厚、怕枣­肉­太软,万般皆有我自己的理由能厚着脸皮喝下一勺又一勺的红枣汤。

唉……养个孩子真难……养自己更难。

到了最后,不甘被忽视的小家伙奈不住了,小手“嘭”一下敲在桌上,这一声震醒了我。

下一刻,我瞠目结舌——

君儿伸着小手一把抓上了桌上那碗还在隐隐飘热气的甜汤!

这一幕是不是觉得很眼熟?当我小时候小手犯贱的时候,就是这么抓了过去,结果洒开了一大碗热汤,把自己的可爱小手烫成了小猪蹄子。

“君儿!”

这次,我惊呼,手里的勺子砰然落地砸得粉碎……

周遭的一切归于静止……

我看着孩子的小手抓倒那只碗,君儿的指尖紧紧抓着碗的边缘就是不撒手,脾气执扭得可以,碗里剩下的汤慢慢触到了孩子的指尖!

显着淡淡红­色­的红枣糖水,慢慢、慢慢……染上了君儿的手指……

一滴,就一滴……

不知不觉,我把孩子的半碗甜汤喝了个底朝天——君儿抓着一只空碗,大大的眼睛盯着空空如也的碗底。

【­奶­爸】君儿发怒的别扭

“呜……”君儿呜咽了一声,这是大哭之前的征兆。

我饱饱地咯了一声,呛出一口浓浓的枣香……

我现在很想大喊漠霜城……

混蛋,你快来啊,我又惹到小祖宗了……

我抱起孩子面对我,心里不止歉疚和追悔:“娘亲嘴里还剩一点,你想不想喝?”

我很慷慨地凑上樱­唇­,凑近一身­奶­香香的小君儿——只要小祖宗不哭,他想扯出我的肠子再喝他的红枣汤,我都愿意啊!

之前……我说什么了?

对,我说我生的这孩子很“妖”,事实应证了我的这番揣测……我家的孩子就连生气都和别人家的孩子截然不同!

不像刚出生的几个月,君儿总是力所能及地嚎啕大哭。三四个月哭下来……仿佛把小孩子的眼泪都哭­干­了。

现在,又长了三四个月,小婴儿脑袋里的思想成熟到何等地步,我真的无法预料!

君儿似乎厌倦了哭泣,会用其他古古怪怪的方式来表达他心里的不爽!

比如说……像现在这样?

君儿蜷缩在我的床上,就像一只没有刺的小刺猬,卷成了一个球。动他一下,他抖一抖,你要是强行抱他起来,他会剧烈挣扎,左右晃脑袋。

漠霜城和紫樱看着闹脾气的孩子,不敢来硬的——

他们看了看孩子的怪异,不约而同转向我,异口同声地斥问我:“麦麦你­干­了什么?”

我咽了咽口水……

你们……怎么知道事端出在我这里?

“嗯……”

我在考虑找什么借口含糊过去这件事。

偏偏,余嬷嬷回来了,看着孩子的怪异,她突然拍手想起来了:“奴婢还没喂小少爷喝甜汤,小少爷不高兴了吧?”说完,她转身去桌边。

“咦?这碗怎么空了?”

余嬷嬷那句惊叹一出,漠霜城和紫樱横眉瞪向我:“麦麦!你喂的?!”

我一颤……身子哆嗦,脸蛋发红……

【­奶­爸】­奶­孩子的麻烦

漠霜城更紧张,一脚屈膝上床,硬是要把君儿拖起来:“你是不是呛着孩子了?”

君儿一离开被面,又开始闹脾气地乱扭——

我支支吾吾,我说:“我喂孩子怎么了……你们这么不信任我么?”

“你看你把孩子喂成什么样了!”紫樱嗔我,还丢我白眼。

我说我冤枉啊:“我……我喝的……”

“喝什么?”他们更关心闹脾气的小家伙,斥责我的同时都不回头送我白眼。

我说:“我……喝了君儿的红枣汤……”

顿时,鸦雀无声……无声……

无声过后,有乌鸦徘徊在我的头顶,丢了好几坨省略号……压着我……压着我……压着我……

余嬷嬷二话不说,赶紧再去厨房端了半碗回来——

小君儿一闻到熟悉的味道,立刻从小刺猬变回了小狗模样,他要是真有尾巴,现在一定摇得很欢快。流着哈喇子晃小手,刚才的抑郁一扫而空,又开始咿咿呀呀。

余嬷嬷发现了,以后给孩子端点心——一定要端两份,一份给小孩子,一份给大孩子。

漠霜城看着紫樱怀里的小家伙一口一口地喝他的甜汤,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转而扫了我一眼,冷笑着讽刺:“和自己儿子抢甜汤,不要脸的麦麦。”

我郁闷,我心酸——

这是我第一次对着漠霜城哑口无言骂不出半句。

× × × × × × ×

孩子越长,四肢越是有力,看厌倦了床上的鸳鸯锦被,君儿喜欢在地上爬,够宽敞——更是喜欢爬到桌子底下和大人们玩躲猫猫。

紫樱见了,总斥责我:“有你这么当娘的吗?”

我无辜:“我……我这又怎么了呀……”

不就陪可爱的君儿一起在地上爬嘛。

紫樱还是训我:“这可是你自己生的孩子,不是市集上买的小崽。哪有这么‘玩’孩子的!”

但是……也哪有这么可爱的孩子,我不玩君儿还去玩谁啊……

【­奶­爸】逗猫逗狗逗宝宝

君儿伏在紫樱背上咯咯的笑,小小年级已经习惯了看我这个当娘的出丑。

紫樱的训骂对我而言不痛不痒,骂过之后,我照样和小娃娃一起玩耍,采了屋外花园里的狗尾巴草,晃在君儿的面前吸引他的注意。

“啊……啊啊——姆啊——”孩子晃着小手想抓。

我一步一步往后退:“来啊来啊,君儿来抓这个——”

“你这是在­干­吗?”进屋的漠霜城看到这一幕,看不懂。

我依旧小步后退,不经大脑思考直接回答他:“逗猫——”

“什么?!”他怪叫了一声!

“呃……我是说逗孩子……”

宝贝君儿前看后看都不向弱不禁风的小猫,身子骨结结实实的,像小熊仔——嗯,真的很像小熊,很萌很可爱。

小家伙手脚并用地爬,从漠霜城的眼皮底下爬过——楞了一下。

仰着小脑袋,小嘴一咧,哈喇子都飞了出来,肥嘟嘟的小身子重心不稳地一仰,从爬着变成了坐着,挥着小手要漠霜城抱——

漠霜城一笑,强而有力的臂腕一把捞起了小家伙,把他高高抛起,屋里只剩下了君儿欢快的叫喊。

“乖儿子——”

我听罢,冷言纠正:“君儿不是你儿子。”

他却笑得更欠扁:“可他喜欢我。”说完了,一张帅气的脸和小鬼的小脸凑在了一块儿。

在我发怒之前,漠霜城突然扯开了话题:“过了这个冬天,君儿马上就两岁了吧?”

我侧目望向窗外,深秋的天,眼看生下君儿都快两年了……

漠霜城想说的是:“怎么君儿到了现在都只会爬?波澜说他女儿这么大的时候都能跑了。”

漠霜城这话不说还好,这一说,我心里又是重重的一沉!

我紧张:“这孩子……该不会……”

“不可能!”漠霜城打断我快要出口的“乌鸦话”,他的掌心掂着孩子的脚心,很肯定地道,“孩子的腿很正常,也很有力,不可能有缺陷。”

【­奶­爸】孩子光爬不走路

说罢,他把君儿放下,逼着孩子贴着墙边站好——他退开,击掌示意君儿走过去。

小家伙左瞅瞅我,右瞅瞅他,“咿呀”了一声,顺着墙壁一ρi股坐了下来,靠着墙垣晃着他的小胖腿……

漠霜城过去硬是把孩子拽起,试了几次,君儿厌烦了,连坐也懒得,尽往他怀里钻。

“谁家的孩子这么晚学步的——麦麦,明日让嬷嬷她们陪着,让君儿多走走!”

“要你罗嗦!”

我心里更怕啊,这么可爱的孩子再这么爬下去,怕是将来想走都不会了。

真要变只熊了……

漠霜城甚至火上浇油、雪上加霜:“不仅学步晚,还整天咿咿呀呀的,连个正常的词儿都不会说。”

“不会说话不会走路碍着你了吗?!拿来!把孩子还给我!”

我才刚伸手想要抱孩子,不料君儿转头来看我,笑呵呵地喃喃着:“麦……麦……”

我傻了,漠霜城也傻了。

“姆姆——麦麦——姆啊……”

从漠霜城的怀里倾出大半个胖胖的身子,君儿张开小手迎着我的怀抱。

“他他他……他是不是说话了?”漠霜城舌头打结。

我咯出一个闷声:“我……好像也听到了……”

“他、他……他不叫你娘?喊你麦麦?”漠霜城不可思议地皱眉。

是啊……不是开口喊我娘,而是直接喊我名字!

我哈哈大笑,一把抢过了孩子,喜不自禁!

“君儿喊我了!君儿喊我了!”我抱着孩子直奔了出去,只想到处去炫耀,丢下傻了眼的漠霜城。

× × × × × × ×

是不是邵家侯爷府里的孩子都有这样的“通病”:喜欢后院那一池子的金鲤子。

我抱着孩子坐在亭子里看,君儿滴下长长的哈喇子和池子里的鱼儿打招呼。时不时地发出咯咯的笑声,金­色­的瞳孔里映着金­色­的鱼,晃着他的小手试图去抓。

【­奶­爸】这里,是你的书房

在亭子里回首,我想起连城走前——他捂着脸从我面前走过的情景。

昆仑……

这一去,竟是你我的永别……

我情不自禁地抬手抚着君儿的黄头发,硬是抱起了君儿,逼他面对我。

“喂——”我与他大眼对小眼,“以后也别喊我娘了,你就喊我麦麦,好不好?”

小家伙像是听懂了,小脑袋歪了一下,仿佛是在问着我“为什么”。

“你的死鬼爹爹小时候就是这么喊我的啊……我希望……你能像连城一样,至少,像他一样,喊我的名字……”

我就是不甘心!

君儿可以不用顶着连城的名字做连城的替身。可我……却还舍不下童年的点点滴滴!我怀念那个总喊着我“麦麦”的小男孩的声音,现在……我只是希望君儿童稚的声音能把我带回十年前,给我一点点的期盼。

我摸着孩子的头发,真的在君儿身上看到了漠连城的影子!

“小漠……你是不是转世投胎了?你是不是变成了君儿……又回到我身边了?”

孩子不懂事,只管伏在我的肩头吹口水泡泡——

太阳落山之前,我抱着孩子走在回园子的路上。一整个下午,君儿依然很­精­神,在我怀里动不动就撅着一下身子,害我一双手臂又酸又疼!

“等、等等——”我受不了了!

原地放下了孩子,敲打着发麻发僵的手膀子,重死人的小鬼啊!

“你什么时候变小猪的?”我埋怨君儿长得太快。

岂料,眨眼的一瞬,孩子的小身影已经……跑在了我的前头……

跑……跑了?

我眨着眼,再端看自己空荡荡的手心——

身下,哪里还有小孩子的影子。

“君、君儿——”我这才晃过了心思,小步追了上去!

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君儿的的确确是在走路,或走或跑,当小家伙的身子晃过走廊拐角处,我听到了与孩子迎面碰上的婢女和家丁们的惊呼——

“小、小少爷?”

【­奶­爸】吃点葡萄也暧昧

他们和我一样惊讶,却没人敢拦下正在蹒跚走路的小孩子。

我随在君儿的身后,想看着他会往哪里去……

到了“目的地”,孩子停下不走了,一ρi股坐在了那扇紧闭的房门前,小手拍着朱红的门扉,回头望着我:“麦麦……麦……麦麦……”

我在他身边蹲下身子,泪水早已涌了上来。

我抱着孩子,开启了那一扇门——

“君儿,这是你爹的书房,以后……这里就是你的书房。”

我忘不了,君儿看到屋里书架上的书本的傻样,瞠大了原本就漂亮的金­色­眼睛……

以前,连城刚来我家,看到这个书房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的表情呢?

× × × × × × ×

五年——不长也不短的一闪而过。

五年来,因为府里多添的小生命,这个家又有了一派新的生机盎然。

漠霜城说我一定是疯了,居然不许自己的孩子喊自己一声娘,而是直呼名字。

我啐骂他:“你懂什么,我的名字好听才让君儿喊的?”

他覆手立在那里,冷蔑地反问:“只是这样?”

“那你以为是怎样的?”

“你还念着漠连城——”

我回味着嘴里的葡萄,不屑道:“你管天管地还管我胡思乱想做春梦?”

漠霜城淡淡一笑,却也不生气:“爱想不想,我何必和一个做了鬼的家伙吃飞醋?”

他收起长衫下摆,陪我一起坐在石桌边,我剥的那一颗葡萄,出于“友善”无意识地递了过去,问他:“尝尝吗?”

当然,就算他点头,我也不会把葡萄塞进他嘴里。

刚要收回手,一股温热连带着我的两指和水灵灵的葡萄一起进了漠霜城的嘴里!男人冲我­奸­邪地一笑。

“你不怕我会毒死你吗?”我拉起他的袖子擦我的手指,下贱的家伙,想吃葡萄不会自己动手剥吗?!居然还含我的手指头?

【­奶­爸】毒死葡萄毒傻人

“麦麦,到底……你何时会喜欢我?”

我没有半刻的犹豫:“你迟了,我和漠连城许了生生世世,轮不上你的。”

“可他已经……已经不会再回来了。”

我点头:“是啊——不知这是拜谁所赐?是谁害君儿小小年纪没有了爹爹?”

“谁说没有?君儿有我,我可以给他……”

“你给不了的。”我打断他的话——也不想想是谁害我的儿子没了亲爹。

“为什么?”

“你不是君儿的爹,很简单的道理。”

“麦麦,你真的是铁石心肠?这些年来我对你们呣子的点滴,还不足以打动你吗?”

我摇摇头:“打动?没有;感动,亦没有——漠霜城,这是你欠了连城欠了我的!”

我永远忘不了他压下了连城写给我的所有的信!是他误了我和连城这一世的情!

“麦麦,你还想把自己困多久?你明明知道……他回不来了!”

我笑:“等你把连城还给我的时候。”

当然,我知道那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如果我能再见漠连城,不是我见了鬼就是我变了鬼,我总在叹,不知地府的日子他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另觅新欢啊?

漠霜城道:“那算了吧——我宁可你恨我一辈子。”

我困惑地眨眼望他:“葡萄真的有毒吗?把你毒傻了?”

“是你这个女人有毒。”

我嘴角一抽,你这个臭男人是夸我还是贬我?

漠霜城解释道:“既然你的爱全部给了连城,那么我宁可你恨我一辈子,只有这样你才可以永远记得我,我不亏。”

我笑了笑,也夸他:“你变态。”

漠霜城不动神­色­突然握住了我的手,又是像刚刚那样含住我的手指上捏的葡萄,吞进他的嘴里,临走了,很风度地道谢:“过奖——疯子和变态也可以凑一对。”

我擦着手指上的湿滑……

这混蛋不止变态,还十三点!

【育儿】毛绒绒,君儿长毛了

× × × × × × ×

漠霜城喜欢君儿这孩子,大家有目共睹,我也不好否认。可是喜欢归喜欢,喜欢过了头就是宠溺,知道什么叫宠溺?

漠霜城对君儿的宠溺,已经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君儿要的,他一定给;君儿没说要的,他想方设法变着花样收揽孩子天真无邪的心灵往他那里靠!

他那只烂葫芦卖什么烂膏药,我不用眨眼都能看得出:借着君儿,想要我再给他机会。

我哼,哼过不止一次两次——

因为他的计划对君儿来说过于完美,孩子对他既是佩服又是仰慕,可到了我这里,适得其反。

那一日下午,我照样搬着软榻在园子里晒太阳……合着眼,睡意上来了。

某一刻,鬓角的云丝……

一颤一颤……

耳边,那个童稚的声音在喊我“麦麦”……

连城的声音,小时候的他……也是这般喊着我的名字,那个炙热的夜晚,他点燃我们身上的一把火,他的吻落在我的身上、落在我的云鬓……也是这么痒痒的感觉……

“连城……”

我不禁在梦里喊出了这个永远驱不散的名字。

我困倦,在睡梦和现实里不上不下——

直觉说,有人在吵我的美梦;直觉还说,那个罪魁祸首不可能是死了的漠连城,而是我那宝贝儿子君儿;可惜……直觉没能告诉我,调戏我的“那位”……不是“人”。

“君儿,别吵……”我拂手拍着耳边的“孩子”。

不料指尖触及的,是毛绒绒的触觉——

挥手碰了一下是这样,等第二下的时候还是毛绒绒的……

我一想不对啊,我的君儿真的变小熊了?怎么是那么毛绒绒的?长熊毛了么?

于是,我睁眼了——准确地说,我是被吓醒的。

君儿的小脸没出现在我眼前,反而……我睁眼对着一双血红眼睛有着三瓣嘴巴的“小脸”!

【育儿】是他害你没有爹

见到软榻上的懒虫睁眼,君儿迫不及待地炫耀手里的小东西,更递近了我的面前:“麦麦,看呀看呀——爹爹送给我的小兔子!”君儿双手碰着一只小圆球一样的兔子在我面前显摆。

“啊啊啊啊啊——”我惊叫,我落地,我摔疼了ρi股。

刚刚在我耳边嚼着我头发的居然是一只兔子?!

我的惊叫,瞬间把那个身手敏捷的男人“召唤”到了这里。

“出了什么事?!”漠霜城过来扶起地上狼狈的我。

君儿捧着他的小兔子,惊魂未定。孩子本来不是恶意的恶作剧,他只想炫耀他的小白兔。

“君儿,你做了什么?”

五岁大的君儿笑得特别可爱,又抬起他手里的小宝贝:“兔兔、兔兔——爹爹送的兔兔。”

这一次,漠霜城随着孩子一起笑。

我疼得龇牙咧嘴,可这一摔,并没有影响到我的听力!

来不及顾着我ρi股上的痛——我拉过小不点,厉声斥责:“谁让你喊他爹的?”

小黄毛的君儿一怔,贼溜溜圆的大眼睛望了望我,又转向漠霜城——

漠霜城却是很无赖地说着:“既然君儿想叫爹,你就由君儿喊……”

“他不是你爹!!”我打断漠霜城的狡辩,抓着孩子,我再一次重申,“你没有爹!是这个男人害你没有爹!我不许你认他做爹!你听见没有!”

孩子吓得一怔一怔,抬眼看了看漠霜城,抿着双­唇­委屈地问我:“君儿想要霜做君儿的爹爹……”

“他做你爹可以——我就不是你娘!你自己选!”

君儿瑟缩了一下……

“麦麦!”漠霜城一把拉住了我,他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对着孩子歇斯底里!“为何对着孩子发脾气?你恨的是我,别拿孩子出气——”

“放手!”我拉着他扣在我腕上的手。

连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难得在梦里再见连城的时候,又是你漠霜城买给孩子的一只兔子搅散了上苍唯一施舍给我的一点点恩赐!

【新文预告】救了豆腐救错郎

《青梅不点竹马》系列第二部:【鬼王狼君】救了豆腐救错郎。

原定11月发布的新故事今天已审核,考虑了很久,还是在国庆期间给亲们开荤先看着玩,十一期间本文照常日更四,《豆腐》那篇上V前1~3更不定,新故事在另一个帐号上,上V需要点击和收藏,喜欢的朋友还请有空帮着多多点点,在此先谢过了。连城这一部的青梅竹马属于温馨,那罗刹将军的那篇属于冤家。

另:新书手机商城暂无,想看的亲们可以上电脑,本文下有地址复制(谢绝本章节下的留言跟帖,以免压楼)本文每天都更新,书城不更新不怪作者,请在书城乱评价的亲们自重,别把罪过推给作者,本人不是系统,不能让书城和电脑同步不是我的错,不是文的错,谢谢。

现在腾讯扫黄风……新故事一开始的某些被和谐,现在那篇粉纯情ing,等风波过了,北北再附上原文哈……其实也没啥,就是­祼­镜头全太监了……囧,大家将就着看。

附上本文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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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块豆腐的自白:

豆腐香豆腐甜,豆腐多营养;

臭豆腐臭,臭豆腐黄,臭豆腐做起红娘没天良。

我只是好心救了一只正在乱啃豆腐的小猫咪——绿油油眼睛的小家伙吐了我一脸的豆腐渣!

谁说好心有好报?

古有东郭先生和狼;今有女主和狼。

为了表彰我的“心地善良”,自称是守护地府的“恶狼”鬼王一巴掌拍死了我这个大善人,说是带我“下去”看看,给我转世过过“­性­福”生活。

在地府,他做了千年百年的鬼,并且做得高高在上,桀骜不驯。不止看不起女人,还在生死轮回簿子上乱改我下辈子的好命——居然让我一辈子深陷青楼,日日春宵?

­色­你他妈的死鬼狼!!这么下流无耻遭天谴的鬼话亏你写得出来?!

­阴­差阳错,原本该是我喝的一碗孟婆汤,成了清理他黄黄思想的良药——

谁说青梅竹马配的就是两小无猜?

两小无猜绝对是不着边际的鬼话。

因为打小,我们就是猜来又猜去的冤家——

我说头顶的太阳总是从东方升起的,可他偏要和我打赌,说他明日一觉醒来,可以在西厢的窗户看到“刚刚升起”的太阳。

结果,他没来得及应证他的歪理,日上三竿的时候已经被他阿爹的一顿­棒­子揍得满大街乱跑。

俗话都说了的:棍­棒­底下出孝子。

那个说俗话的肯定是俗人——说完了俗话的俗人肯定没见着我的相公本人,他啊……从他转世成为那个孩子开始,他祸害着他阿爹他娘亲——他阿爹打了他整整一个童年,他啊,依旧是一个没出息的败家子。

生来就是名副其实的“妖孽”。

他败家,爱胡闹,一无是处,到处闯祸。和我恩恩怨怨地继续纠葛——前世——今生——未来——

等越缠越紧的时候,我们低头,却看到了绑缚在我们身上的那一团乱糟糟的红线……

找不到头,偏偏也找不到尾……不知何时来的爱情,裹着我们这一双没完没了的冤家。

等到剧组收工清场的时候,我们滚成了球:导演,求求你,给把剪子吧——勒死人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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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节下新文地址,谢绝压楼跟帖。

【育儿】懂喝­奶­瓶的神童

“麦麦娘亲……”这一次,是君儿伸手拽着我的裙子,小小的身子贴着我的腿,他甘愿放下爱不释手的小兔子,“君儿要麦麦娘亲……麦麦别走……”

好似……当年,我对着连城念起的那样:麦麦只要小漠——

如今……物是人非,一切都变了。

× × × × × × ×

那个下午发的一顿火,我后来想想也很莫名……焦躁和不安,似乎都和漠连城有关。

其实,我并不知道的是,那个梦,并非莫名其妙来的幻境。

那一时的那一刻,远在千里之外的山巅,天地间震着他肆意的大笑——“他”正是打算走上返乡的路。

至于家里,君儿不敢喊漠霜城“爹爹”,可那只小兔子他总喜欢抱着到处玩——

等到要把兔子抱上床一起睡,我会毫不留情地把小家伙赶去漠霜城的床上!

君儿从小跟着漠霜城习惯了,反正我只给他下的规定是不许喊“爹”,其他的,君儿总喜欢往漠霜城那里蹭啊蹭的。

小漠小时候的书房,也是君儿打发时间的地方。

桌上的那本摊开的书,我不许任何人碰——包括君儿。

连城曾经中断的那一页,还和当年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书本下,我压着那些被漠霜城藏起的信——是当年连城写给我的信。

自从小君儿碰着书房的门后,我才把这些能剜我心的书信放到这里,和连城的书摆在一起。

这些信,害君儿出世,害我心碎……偏偏我又舍不得烧。

只能找了这个地方“埋起”。

君儿很懂事,桌上那些我不让碰的,他也不看,他在一旁的书架上拿着书,自己趴在地上看。

我取笑他:“能看懂么?”

君儿居然很认真地点头:“能啊?”

“读一段来听听?”我等着看小家伙出丑。

小鬼学会和我讲条件:“君儿会读的话……麦麦,你可以让君儿抱着小兔子和你一起睡吗?”

【育儿】屁大的年纪会认字

我从小就教他“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回绝简单扼要:“我只给你一个人睡,把你的兔子丢去漠霜城床上。”

君儿撅了撅小嘴,换了一个条件:“如果君儿会念书……麦麦送我去学堂么?”

我冷笑:“你先读了再说。”

“唯天下至诚,为能尽其­性­。能尽其­性­,则能尽人之­性­;能尽人之­性­,则能尽物之­性­;能尽物之­性­,则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可以赞天地之化育,则可以与天地参矣。”

我不屑地一哼:“念念书有什么,不懂其意地晃头,装什么状元的料?”

父子天­性­吧,我在君儿身上看到了连城的身影——

小小年纪,就像连城那样喜欢趴在书本上研究文字。

君儿听了我的话不服气:“我才没有装呢,麦麦娘亲,我有读错字么?”

“字没读错,但你肯定不知道自己读的是什么意思。”

我抱着他坐在我的腿上,低下头,亲着孩子的脸,小家伙的脸蛋还很­嫩­,隐隐有着­奶­香。

君儿扭了一下小身子,他说:“我懂——”

“懂什么?懂喝­奶­瓶?”

他指着书本:“这句话的意思啊。只有坚持至诚原则,才能充分发挥自己善良的天­性­。能够充分发挥自己善良的天­性­,就能感化他人、发挥他人的善良天­性­;能够发挥一切人的善良天­性­,就能充分发挥万物良天­性­——麦麦娘亲,你说对不对?”

我嫌弃地瞅他:“帅哥,你几岁?”

君儿伸出胖胖的一巴掌,­奶­声­奶­气地说:“五岁零一个月了,麦麦美女。”

我看着这个小不点,心里一阵不平衡——

这孩子是不是没爹就早熟呀?

我和小漠八岁拜夫子,虽然漠连城六岁的时候就喜欢窝在书房装状元的材料,毕竟他手里端着书,看得一知半解的,还不太认得字;我呢,第一眼看书就能诵读、背诵,偏偏不懂其意。

【育儿】小叛徒要抱抱

眼下君儿这孩子,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才是屁大点的年纪,识字、背诵、解读,一字不差。

“你是天才吗?”

君儿不懂:“麦麦,什么是天才?”

“天生的蠢才——不对,你还小呢,算是神童?”

“麦麦,什么是神童?”

君儿好学,喜欢追根究底不懂就问,这个­性­也像小漠。

我凑过去,孩子身上还残留着淡淡的­奶­香,­嫩­­嫩­的小皮肤恨不得上去啃一口,我的额头轻轻撞了他一下,冷冷地告诉他:“神童就是绑了绳子的木桶——就你这样的傻冒。”

“……”君儿半天嗯不出声儿。

放开孩子,我抬手去推门,提着嗓子就喊:“漠——霜——城——”

半盏茶的时间,健朗的男人轻巧地从屋檐上头落下,走来我面前,问:“出什么事了?”

我反手指了指桌上坐着的小不点,君儿一见漠霜城,臭小鬼高兴得像小京巴狗狗,扑过来就抱漠霜城的腿:“霜、霜——抱抱——抱抱……”

我手一拽,拉过了这个小叛徒。

我问漠霜城:“这小鬼识字了,你教的?”

他摇头兼摆手:“冤枉——最近波澜那里的事情特别多,我哪里有空教君儿识字?”

“那就把他丢给夫子吧,送他去私塾念书。”

“什么?!”一大一小惊讶地喊了起来。

“送你去私塾跟着夫子去念书,眼睛瞪那么大­干­什么?”

“真的吗?真的吗?麦麦娘亲,你送我去私塾?有夫子教君儿读书写字?”小家伙软软肥嘟嘟的身子骨贴着我的腿,孩子这时候两眼水汪汪,感动得什么什么了——

漠霜城却皱眉反对:“君儿才五岁,这么早给他找夫子?”

“你五岁的时候懂君子之道吗?漠霜城你要是懂,我今天也不用年纪轻轻做个寡­妇­。我儿子比你聪明你嫉妒就直说,好了,别瞪我了,明天就把他送进私塾,省得在家总吵着我睡午觉。”

【育儿】闷­骚­,闷起来再烧

“送、送出去?不把夫子请回来?”

我­阴­冷笑着,把身上这块小肥­肉­甩给他:“让他和其他小朋友多接触接触,家里关久了,再帅的小鬼都会闷­骚­!”

笑死人了,我要我的午觉,孩子不在身边吵闹,我求之不得,再说了,只是隔三差五地送去私塾,又不是像连城那样永远不回来。有什么舍不得的……

我伸了一个懒腰:“我回去睡睡,你们该­干­什么的­干­什么。”

等我走后,漠霜城抱起君儿:“真的想出去念书?”

“余嬷嬷说外面的私塾有好多好多小朋友——他们能陪我一起玩。”

小小年纪,君儿发现这个家里的都是大人,没有年纪和他相仿的玩伴,久而久之,孩子觉得不自在,那种不自在名叫“寂寞”。

“在府里,我也陪着你玩,小祖宗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君儿看了看他,又低头看看悬空的脚下,他和漠霜城之间的身高比例真的很夸张。

君儿试探­性­地问道:“你是大孩子,霜,你能把自己砍成三段、四段陪我一起玩吗?我要和我一样高的小朋友陪我一起玩——”

不得不说,君儿五岁,个子才到漠霜城的膝盖。

漠霜城呛了一口气,僵住了脸上的笑容,摸摸君儿的小黄毛,妥协道:“你还是去私塾吧……”

“霜,什么是‘闷­骚­’?”

“闷起来再烧——”

“……”

× × × × × × ×

最近漠霜城真的很忙,忙得不见人影,我无意间问起他到底在瞎忙什么。

漠霜城脸­色­一沉,低声告诉我:“王朝要‘变天’了。”

我笑:“变就变吧,只要麦乡不变天就可以,不然还要劳驾你帮着嬷嬷给我收肚兜。”

他瞅了我一眼,眼波柔柔的,不似和我说笑,他在为我庆幸:“麦麦——幸好,你是邵天涯的女儿。”

“幸好?你是指我?”

【育儿】荒­淫­无度的君王

我不懂了,天下人都以邵天涯这个逆臣贼子不耻,就连牧夫子以前看着我的眼神都不怎么友善的,怎么到了这时候,漠霜城却把我这个逆臣的“闺女”说成是那么幸运的孩子?

漠霜城说:“难道你就一点都没听说当今辉帝的所作所为?”

我很诚实地摇头,让漠霜城失望了。

我就像君儿总在保护的那只小兔子一样,我只活在侯爷府这个保护屏障很坚固的家里。你们外面死谁活谁,我压根就不清楚,就算我弄懂了那些,会多给我一碗甜汤喝么?既然没有多余的甜汤喝,我继续做井底的母青蛙,活得自在。

漠霜城的一双眼,把我上上下下地打量:“你若不是邵天涯的女儿,早就进宫做妃子了。”

“我有那么漂亮么?”

虽然这家伙总会暗语不语地夸我,没想到这次他会拿“王妃”这等羡煞人的头衔来赞我,我乐得——

漠霜城一盆冷水灌顶:“得了吧,辉帝荒­淫­无度,就算紫樱站在他眼前都会被抓紧宫里去,何况是你这样发育不良的小美人。”

“大小通吃?只分男女?他会不会也要余嬷嬷和金嬷嬷?”

漠霜城翻我白眼:“你很想进宫做皇妃?”

我想了想,如果那样……也不错啊,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也想看看邵天涯一心向往的宫廷是什么模样。做侯爷府的大小姐腻歪了,换换身份也好。

只是……能不能别做皇帝的女人?

我喜欢对我专一的,不想男人“三妻四妾”。

漠霜城看我半晌不理睬他,他暧昧地对我来了一句:“你现在也算‘王妃’。”

“什么意思?”

“你忘了?我是紫焰王族的外亲王子。”

我冷笑:“我确实忘了——只记得你是君儿的‘­奶­爸’。”

漠霜城哼了哼,不再愿意理我:因为每天一次,我总拿最恶心的话恶心他,他说他的自尊心很受打击。

【育儿】想出去溜溜

好在,几年下来,他本人的“抗击打能力”增强了。不像毛毛虫京波澜,他现在偶尔和我对话,不出十句,肯定是跺脚又喷火,再来伸手过来想活活掐死我。好在每一次都有漠霜城护着。

“不说了,我走。”

“你去哪里?”我喊他……

不是吧,他这人怎么越长越小气了?我没怎么羞辱他啊。

前头的身影遥遥来了一句:“我送君儿去私塾,再去找波澜研究‘变天’的事情。”

连着几天,府里没了君儿蹦蹦跳跳的身影,家里人都有些不自在——

紫樱总来我房里有意无意地晃一圈,看不到君儿的身影,她总会叹着离开。

余嬷嬷的甜汤还是端两份,她总忘了下午的时间君儿是不在家的,于是,我一个人喝两碗,把我撑得OOXX。

管家和金嬷嬷总把小少爷吩咐的事情放在首位,君儿不在的那些下午,两位年过半百的老人家抱着一只小兔子到处晒太阳……

我不得不承认,家里少了君儿,真的很无趣。

孩子在的时候,我想睡,君儿特别­精­神,总闹得我睡不着;眼下孩子上了学堂,他不闹了,安安静静的,我反而没了睡意。

漠霜城的提议,我想我可以接受——

他说过:别老在家里躺着,我可以陪你出去走走。

我的确想出门,但是不想漠霜城陪着我——

人到了大门口,管家很惊讶:“大小姐这是去哪里?”

我打了个哈欠儿:“出去走走,我睡不着。”

管家瞅着我,担心道:“小姐一人吗?不让嬷嬷陪着?”

她们在睡午觉,只有我这个平时最懒的人心神不宁地睡不着,我摇头:“不了,我就去街上晃晃。”

“那么姑爷他……”

我抬手,在老管家眼前比着我的拳头:“让他跟着我可以——我怕控制不了我的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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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新文《狼君》那篇地址无法复制的亲们直接去留言贴里复制,或者本文的封面下面也有。右侧编辑推荐里也有——新文是新QQ号发表的,往后的文可能都用那个号,本号按理不上新文了,还请喜欢的亲们先守着,以免下次找不到。

【育儿】探望夫子老朋友

老管家讪笑着,慢慢挪开了他的身子给我放行。

我说:“放心吧,我走一圈就回来。记得别告诉漠霜城,他要是变成跟屁虫来粘着我……我的拳头呢……”

“不会不会!大小姐放心,老奴不会和大姑爷提半个字。”

我一笑,突然想起:“回头我接君儿回来。牧夫子的那学堂在哪里?”

“回大小姐,在西街的柳巷,第五个门洞就是——”

我点点头,起步离开。

冷不防,老管家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小姐!走反了,那是往东的……”

“……”我沉着头,改道。

× × × × × × ×

朗朗的读书声,我才进了柳巷,没到那个院子就听见了稚童们的朗诵,夹杂其中的是不是也有君儿的声音?

院门口,有一个老者端书坐着,一边闻着诵读,一边有随着诗律晃脑袋。

我走上去,对着他颔首:“牧夫子——”

已是两鬓斑白的花甲老者抬眼来望我……

半晌,一副恍悟的模样,指着我,却是半天喊不出我的名字,又惊又喜之下,朗声笑开了。

“小姐今日怎么有空来夫子的私塾?”

我淡淡一笑,说:“我来接孩子。”

牧夫子一怔,回头看向君儿坐的那位子,点头道:“老夫早该猜到……邵君,邵君是小姐的孩子?这孩子怕是有5岁了吧?”

夫子的记­性­不错,他记得当年我的年纪,好在我脸皮也够厚的:“我14岁就当娘了。”

牧夫子抚着白须,他很想得开:“小姐和连城少爷……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亲事早成了,圆房生子亦是迟早的事儿。”

我苦笑:“夫子你看君儿这孩子像连城?”

“小姐府上的‘二夫君’,老夫没见过;只是君儿这孩子——像!像极了连城少爷。”

【育儿】拥有同一份记忆

“是嘛……”

“这……看小姐的模样……莫非……”

我无奈地一耸肩:“自作孽——原以为娶了两个相公是什么好玩的事儿,这下都分不清谁是君儿的爹了……”

一句自我挖苦的话,只有我一个人深信君儿是连城的孩子,没有其他人信我。

牧夫子,连城最崇拜的牧夫子,他却纠正我的话:“小姐多虑了。这世上只有一人是君儿的爹爹,老夫看那孩子像连城少爷。”

“我也觉着像,越看越像……很像连城小时候吗?”

牧夫子讶异地望了望我,笑道:“小姐以前不喊连城少爷的名字的,你啊……总在侯爷府里喊着‘小漠’‘小漠’……”

是啊……总喊着小漠、小漠……

只不过,再也回不去了。

“好多年没有喊他的名字了……小漠他走了,在君儿出生的前一年,他去了昆仑学武——”

牧夫子皱了皱眉头,我想,他是掐算到了……按日子算起来君儿绝对不可能会是漠连城的孩子。

好在牧夫子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他避开了那个话题,反是问我:“连城少爷这些年不曾回来吗?老夫很久没见着他了……”

我摇头,春风里,有暖暖的春意,偏偏还有一丝冬天未褪的微寒,我告诉牧夫子,告诉我的老朋友:“回不来了,小漠已经死了……不会再回来了……”

“小姐……”

“我现在后悔了,当初为什么不要他,等到想要的时候,小漠再也回不来了。”吸了吸鼻子,我勉强挤出笑容,“很高兴牧夫子还记得小漠……如今也只有你愿意和我一起分享和小漠有关的记忆了。”

“孩子……”牧夫子叫着我,“有空别闷在府里,常来夫子的书院坐坐,陪我这个糟老头说说话,可好?”

我笑着摇头:“不了,我宁可躺床上睡一个下午。”

牧夫子哈哈笑了起来,无奈地摇头——

【育儿】乖孩子懂礼貌

“邵天涯和袁芯雅……哪辈子修来的福气,竟然有你这么一个女儿……”提起我娘,牧夫子望了我一眼,“大小姐……大夫人的事,老夫也知道。老夫在侯爷府也呆过住过,虽然那时候袁芯雅少不了赏我板子……可老夫看得出,夫人她很快乐,因为有你在,那个女人的脸上一直都有幸福的笑。”

是啊——我也最爱娘的笑,她的笑只给了唯一的我。

“可惜邵天涯回来之后,娘很少笑了……”

那个男人回来几天,我闹着离家出走,才把漠霜城领回了家,这一小小的好­色­,害得如今我和小漠­阴­阳两隔。

某种程度上而言,我不喜欢邵天涯,因为他的出现,彻底改写了侯爷府里每一个人本该“正常”的宿命,一切的变故,皆由他而起。

牧夫子也说了:“邵天涯权倾朝野,别看他今日如何风光——他失去的,连他自己也无法估量。”

我笑了笑:“我以为他什么也不缺,妻子有一双,女儿有一双,女婿有一双——他手下的什么兵啊卒啊,多得一撒就是一大片的芝麻,随便一脚踩下去都能捻成几堆芝麻粉。”

牧夫子笑了起来,笑够了,他望着我,问起我:“大小姐可有喊过他一声爹?”

我摇摇头:“娘不许我喊他,他也不屑多看我一眼。”

邵天涯就是这么奇怪,和他那副英俊霸气、气宇不凡的容貌成反比的怪异­性­格。

牧夫子无奈地叹着——

这时候,学堂里的钟声响了起来,继而是孩子们喧闹的声音。

我们停下了谈话,看着小孩子们陆陆续续走出来,我最熟悉的那个黄毛小鬼出现在门口,看到我的那一刹那,儿子傻了眼:“麦麦?你来接我回府吗?”

“咳咳——”牧夫子咳着,责备起来,“邵君,怎么这么不懂礼貌?”

“夫子,不怪他,是我让孩子喊我名字的。”

【育儿】手札要好好写

“这……”牧夫子起初闹不清,想了想,似乎想明白了,点了点头。

“麦麦娘亲,夫子今天教我们写大字了。”

君儿才说起这个,牧夫子紧张地叮嘱他:“邵君,回了府里别让你娘教你写手札!这大字要好好写,规规矩矩地写。”

君儿极度不明白地歪了一下脑袋,再来看看我……

我想笑又想哭,­干­脆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夫子啊,你这么记仇啊。

× × × × × × ×

“麦麦怎么会来学堂接我?”小家伙很兴奋又很高兴,“其他小朋友都是自己回家,或是他们府上的下人来接的。只有君儿不一样——”

原来君儿洋洋得意的,是我这个当娘的亲自来接他——

我笑,毫不客气地给他答案:“天太闷了,我睡不着。”

“……”君儿一脸苦相地看着我。孩子突然问起,“麦麦娘亲,你认识夫子么?”

“认识,算辈份,我还是你的‘师姐’——”

小鬼“哦”了一声,又问:“你在和夫子聊什么?”

“聊你爹——”

牵在掌心里的小手一颤,君儿的小脸仰起,他明知我不会说,却还要问:“到底谁是我爹?”

我踩了踩青石板的路面,指着脚下:“他在地府里做鬼。”

君儿撅起小嘴,小小声的一哼。闷了半晌,他问我:“麦麦认识漠连城吗?”

我一怔停住了脚步……

君儿的小手拽紧了我的手指,额前黄黄的小毛似有若无地一颤,他不服气:“夫子他总在课堂上表扬漠连城,夫子总赞他怎么聪明怎么好学,赞他写一手好字吟一口好诗——哼,天下哪有这样的人。”

我蹲下身子,与孩子面对面:“你这是嫉妒还是羡慕?”

君儿眼珠子转了一圈,反问我,“麦麦,那个漠连城和霜有什么关系?他们的名字好像……”金­色­的大眼睛里闪着光,好奇的小鬼试探着问起,“他是不是君儿的爹?”

我没回答——

【育儿】君儿放学闹失踪

君儿抱着我的裙子,晃了起来:“麦麦娘亲,说嘛说嘛。”

“说什么?说他是你爹他就会突然回来吗?说他是你爹,他就会从地底下冒出来抱你这个不知道是不是他儿子的小鬼头吗?就算你喊爹喊破喉咙,他就会扒开一条缝爬起来听你喊他一声爹吗?!”

君儿尴尬地望了望把我们娘俩围成圈的乡民,他伸来小手安慰我:“麦麦……别哭了啊,让人看着多难看……”

我呜咽,心里更恼火,我哭我的,你们围观个P!

“看看看——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哭啊!”我一把拉起君儿这个小家伙,“告诉他们你是邵天涯的孙子——再看挖光他们的眼睛!”

我的话音刚落,呼啦一下,围观的散得只剩下树上掉下的叶子。

君儿纳闷:“麦麦娘亲,谁是邵天涯?”

“侯爷府里的大灰狼!”

孩子听了面­色­一紧,他心疼他圈养的小白兔。

× × × × × × ×

或许,我不该去找牧夫子,不该再勾起那位老人对最爱的学生的思念,当一个人年纪大的时候,真说不准有这样那样的幻觉,怕是夫子自己也不觉得。

于是,牧夫子那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口误,深深打击到了君儿。

第二天的黄昏,我坐着,对着整整一桌的美味佳肴流口水,漠霜城步履匆匆地进来了,劈头第一句话就问:“君儿还没回来?”

我把垂到桌面的口水又吸了回来,反问他:“你不是出去找了吗?”

“学堂早放了。牧夫子那里早没了人。”他走去矮桌给自己倒水,缓了一口气,又说,“我跑了一圈,还叫上了波澜陪我一起找——没见人。”

“没见人?那小家伙跑哪里去了?”我伸手点了点番茄炒蛋的汤汁,味道真香啊,我好饿啊……

漠霜城急得原地踱步。

这一动,引得家仆们也不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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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论】:在这里先忏悔,北北很无良,把小漠弄没了好久好久。亲们的酷刑就不用了哈……(擦擦汗)小漠同志的呼声真高。嗯,反正过三天人就回来了,对于小漠的再次出镜,亲们有哪些好想法可以举手说哈,对麦麦、对孩子、对漠霜城,连城会是个什么反应,大家期待的又是如何?

【育儿】谁欺负孩子了

“君儿会去哪里?”这时候紫樱也急了,转来骂我,“都说了别让孩子去外面念私塾,麦麦你非要把孩子送出去,还非要君儿自个儿回府!!”

怎么怪起我来了?

他不回家,害我要等人,我肚子也饿呀!

“我让他出去念书,又没让他出去鬼混。”我瞪漠霜城,“你这个号称‘­奶­爸’的是怎么养孩子的?”

“昨日你不是去接他放课吗?怎么今日不去?”

“昨天我睡不着,今天我睡到刚刚醒!哪有时间出去接他——”

“你这个娘是怎么当的?!”

漠霜城又急又恼,不经大脑考虑直接来了这么一句。

我一掌拍案而起:“你自己说我这个娘是怎么当的!本小姐少女时期还没逍遥够,漠连城直接让我升级做少­妇­!他自己死了轻松自在,丢给我一个孩子让我替他养个遗腹子!这是为什么?漠大侠你忘了这是哪个王八蛋把我害成这样!”

“他走他的!我又没让他临走前拉你上床生孩子!”

“你……”我气得牙齿发颤。

漠霜城这一次居然也毫不退步,与我大眼瞪小眼。

紫樱也坐不住了,起身拉我劝我:“麦麦,你别怪漠霜城,他这也是担心君儿——”

“孩子又不是他亲生的,他担心个屁!”我的手紧紧拽着桌沿。

当年看着邵天涯掀桌子,那个潇洒,那个霸道,那个帅气——那一腔的爱恨怨气只凭借那一手就能酣畅淋漓地倾斜而去!

我也想掀,手抬了两下,桌子太重,半点都不动……算了,留着下次掀吧。

屋里的主子们剑拔弩张,却听得门口管家喊了一声:“夫人!大小姐!大姑爷——小少爷回来了!”

我和漠霜城还在比瞪眼睛!

君儿前脚刚进来,弱弱地喊着:“麦麦娘亲,我……”

“你野哪里去了!!”

我和漠霜城异口同声的大骂震响在饭厅里。

【育儿】孩子不能宠的法则

君儿刚回来摸不清状况,再加上我和漠霜城没来由地咆哮,小腿一软,呼哧一下跌坐在门槛那边,连着衣服上的泥巴都落在了­干­净不染尘的地上。

“起来——别装死,说!放课不回府里,你上哪里打滚了!”

好好的一个孩子,非要滚得像一只从泥巴里捞出来的熊样!

我平时吼他吼习惯了,君儿不觉得。等他转眼看到平日里最宠他最疼他的漠霜城也心急火燎地大声斥责,君儿小嘴一瘪,委屈地大哭起来:“欺负我……你们都欺负我——哇啊啊啊——”

孩子毕竟是自己生的,再说平时君儿倔强,跌了摔了都不会流泪装“秧子”博同情,我怀疑过这孩子不哭不正常。

可是眼下他这一嚎啕,哭得我心里酸……

我起脚去踹漠霜城:“你疯了你!­干­吗欺负我儿子?”

“……”漠霜城冷嗤,郁闷得不行。

“君儿不哭不哭,婆婆抱——这么脏,婆婆抱君儿去洗洗好么?”紫樱倒是抢在我们前头去哄孩子。

君儿甩着头、甩着眼泪,还甩开了紫樱伸来的关爱。

我一哼,撞了一下漠霜城:“这孩子的牛脾气像谁?”

“像你的死鬼相公。”他毫不客气地低声说着。

“你们两个楞什么!还不过来哄哄孩子!”紫樱看不下去,对着我们呵斥。

我一耸肩臂,谁爱哄谁去。

这晚膳吃不成,小鬼坐在地上挤眼泪,我和漠霜城坐在一边呷茶,等着看君儿何时自动哭停。

关于教育孩子这方面,我和这位“大仇人”偏巧有共识:孩子不能宠,尤其小时候就不能宠,不然将来孩子的脾气会嚣张跋扈,不分尊卑,以致于情节严重的,会把原本好好的孩子宠成“秧子”——生来就是多余,败坏社会的。

当初漠霜城跟我讲这番道理的时候,我边听边点头,总觉得这话真的很真理,就好像实例是发生在我身边的,很有考究的。

【育儿】小熊爪子在挖坑

你们猜这厮最后说什么?

最后,他睇了我一眼,加了一句很多余的话:“麦麦你就是一个反面教育例子。”

不用问了,这厮尝到了我赏他的一个耳刮子,更证明了:孩子小时候当真宠不得,不然就像我这样,没救了。

我和漠霜城并肩坐着,同样翘着二郎腿,他翘左腿,不抖;我翘右腿,顺带抖两抖,合着儿子哭的拍子,活像是在酒楼里听唱曲的二流子。

漠霜城更是冷言讽刺:果真是教育失败的渣滓。

哭声是小了,君儿还坐在那里抹眼泪,紫樱则坐在那里,后面站着余嬷嬷、金嬷嬷,整个饭厅里除了我和漠霜城的四只眼睛,其他家仆都盯着地上不断抬袖子抹眼泪的“小灰熊”,一个个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不是我夸张,真的不知道君儿跑去哪里撒野了——

灰头土脸,活脱脱一只掉进了泥垢里熊仔,头上的毛毛开叉,看起来毛茸茸、脏兮兮。

“喂,漠霜城。”我轻声和他嘀咕,“莫非君儿真的有委屈?”

“骂他,你也有份的。”

君儿只管哭他自己的,似要把满腔的委屈都宣泄出来。来一个安慰的赶一个走,谁的帐都不买。如今只剩下了我和漠霜城没上去说一句软话。

紫樱和一屋子的下人,十几双眼睛等着我们“有所行动”。

我挪了挪身子,这些“赤果果”的目光真不友善啊,刺得我心里毛毛的。

毕竟光在这里嚼茶叶嚼不饱肚子,失节事小,饿死事大。

我还想等君儿不哭了,好好吃一顿晚饭的。

我的肚子来不及咕噜噜的发抱怨,身边这位已经开始“­干­雷阵阵”,饿着的肚子一阵打鼓。

我倒是忘了,漠霜城之前忙着找君儿,施展轻功绕着麦乡跑了一大圈,体力消耗过度。

漠霜城确实英勇,脸不红气不喘,仿佛刚才丢脸的不是他。瞅了瞅地上嗷嗷大哭的君儿,他给我使了一个眼­色­。

【育儿】君儿想见爹爹

我一叹,谁让小家伙是我生的,谁让小家伙长得那么像漠连城小时候,嗓子哭哑了是其次,要是把身子哭出什么问题,我将来没得玩了。

我和漠霜城很有默契地起身,走到君儿身边蹲下。

我道:“帅哥,你现在很像什么知道不?”

君儿一噎,残留了泥巴的小脸抬起来对着我,果然一副熊仔样儿……

漠霜城抬手去整理君儿头顶那些开叉的小黄毛:“哭够了么?哭够了就起来吃饭。婆婆和嬷嬷,还有你麦麦娘亲都饿着肚子等你回来,你还哭,想饿坏她们身子么?”

呵,漠霜城够“义气”啊,怎么不提他是其中饿得最可怜的?

君儿是个孝顺的好孩子,瘪着嘴巴,还在“姆姆”地抽噎,转头看了看紫樱,又转来看我——

我这时候正皱眉,眉头拧得紧啊……

我真希望是自己看错了:小鬼头的十指形容成“爪子”太抬举他,估计是去刨坑了,指甲缝里都埋了泥巴!

到底是在我肚子里待久待出感情的,哭累,君儿自然而然冲着我张手要抱抱。

一双小熊爪,我看着都嫌弃啊,手一推,把他塞去漠霜城的怀里,那双脏兮兮的小爪子抓得漠霜城的白衣彻底变­色­。

漠霜城不在乎,搂着君儿帮孩子拍衣裳上的泥。

我问他:“学堂放了课,你跑去哪里了?”

“在府里……花园……假山……后面……”君儿说一个词儿抽噎一下。

“说重点。”我抓起他的小手,“你到底在­干­什么?!”

“挖坑……”

我倒吸一口气:“你挖坑?!多少人担心你——你居然躲在自家的后院挖什么狗屁的坑!”

君儿一吸鼻子,委屈道:“我想见爹爹……”

这句话,楞了在场的所有人。

君儿抬袖擦着眼泪:“是麦麦娘亲你说的……他埋在土下,我想找他回来嘛……”

【育儿】不做漠连城的替身

听着这话我心里不是滋味,问他:“无缘无故你找他回来­干­什么?”

君儿说起今早在学堂的一幕幕,原来是牧夫子总在犯“口误”,问着什么问题就让君儿来回答,可是见着孩子,老夫子脱口就叫连城的名字。

连着几次,君儿做着“连城”的替身,滋味不好受。孩子不觉得自己比“漠连城”差劲,当即和牧夫子说他是邵君不是“漠连城”。

夫子一时口不择言,实话实说:“那自然不差,你是连城少爷的孩子嘛,虎父无犬子。”

结果,课堂上许多崇拜夫子口中的那位“才子”的孩子们,第一次听说君儿是漠连城的儿子,一个两个……成群结队起来造反。

有的说:君儿姓邵,又不姓漠。

有的说:君儿他爹是漠霜城,地球人都知道的事儿,夫子骗他们。

君儿琢磨了半天,放了课直接跑回了府里,连门口的护院都没惊动,直接跑去后花园挖土。

“你­干­吗要去那里挖……”我摸着孩子的小黄毛,怕是我饿得没有力气,我的­唇­发颤,说不起话了,“他又没埋在那里……再说了,哪有孩子挖自己爹爹的坟的?”

“我想让他出来亲自说清嘛……我没有骗学堂里的小朋友……”君儿又去拉漠霜城,“霜对我那么好……为什么你不是我爹爹啊……”

不等漠霜城回答,我已经抱起了孩子——

“麦麦?”

“我抱他回房洗洗。”我更是喝住了他,“你别跟来,我现在很想揍人。”

× × × × × × ×

我坐在浴桶边上出神,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孩子的小手,试图擦­干­净里面肮脏的泥泞——

“娘……”君儿难得这么叫我,从水里抽出白白胖胖的小胳膊,晃在出神的我的面前,“对不起。”

“我有说你错了吗?”

“我……君儿不该害你们担心,也不该提起爹……”

【育儿】讨价还价要个爹

我抱着孩子出水给他擦身,坐在铜镜前,梳理他的一头略长的头发,我指了指铜镜里的影像:“看看你自己,漠连城以前就是这模样。”

君儿凑了上去,左转头,右转头,然后指着自己问我:“是一模一样的么?”

我挑他的眉:“好像眉宇厉一点,眼神看起来沉一点——不像你这么天真。”

“听起来……他好像很坏?”

君儿对着铜镜挑眉挤眼,活脱脱把自己揉成了一副怪模样。

我叹:“那要问他自己……总是一个人沉思什么呢?本来就算是驸马小妾的儿子,好歹也是一个衣食无忧的少爷,他六岁没了爹娘,无依无靠,寄人篱下不算,没得选择被人逼亲,被个傻里傻气的小丫头欺负又折腾……”

现在回忆起来,当初连城那么讨厌我,确实有他自己可以狡辩的余地。

我亲了亲君儿的额头,柔柔地道:“君儿……你比他幸福,你比他多一个不成体统的娘。”

“不只是麦麦娘亲——”小鬼数起了手指,“还有霜,还有婆婆和嬷嬷们。麦麦娘亲……霜真的不能做我的爹爹么?”

我苦笑:“不行。”

“可是霜对我很好……”

“那是他欠你的。”

“如果霜不欠君儿了呢?”孩子转了个身,跪坐在我的大腿上,和我面对面,他乐道,“那时候我能喊他爹吗?”

这小子,当初就不该让漠霜城抱着长大,如今,他中了他的毒!

我没搭理君儿的问题,反而问他:“后院的那坑,你埋上了么?”

孩子摇头,很紧张地赤脚跳在地上:“我现在去埋上……”

我拉住了他:“我没力气再给你洗一遍。算了,留给漠霜城吧。”

“让霜帮我去埋了?”

我冷笑:“你把坑留给他,他要是能把他自己埋了,我就原谅他。”

君儿听了,直摇头:“不要不要,他若埋了他自己,我就见不到霜了……”

【育儿】你去让他埋了自己

“好,他能把漠连城还给我,我就让他做你爹。”

这是我给君儿留下的最难解决又无法两全的办法。

小鬼的脸­色­立刻垮了下来……

紫樱端了晚膳在屋里,君儿早就饿了,不用紫樱喂,自己拿起筷子就吃。吃完了,紫樱抱着孩子,挖坑挖累了,大哭哭累了,君儿的小脑袋枕在紫樱的怀里,没多久就睡着了。

“麦麦……”紫樱叫着我,我还在咽我最爱的胡萝卜丝。

“怎么……了?”

紫樱问我:“真的……不能给漠霜城机会吗?”

我不语,嚼着嘴巴里的胡萝卜香……

“君儿他需要一个爹。”

“可漠霜城不是君儿的爹……”我忘不了,是漠霜城害我永远失去了连城!“我办不到……”

“为了君儿——你必须办到。”她沉沉地一叹,说着一些我似懂非懂的话,“我不喜欢邵天涯,可是我为了你……不也这么过来了么……”

我冷冷地望了她一眼……

紫樱和袁芯雅的区别,自始至终都不曾改变——我更确定,我不适合紫樱给我的那一套生活路子。

紫樱会把她的生活轨迹强行加在我身上,喜欢看着我重蹈她的覆辙,可袁芯雅不一样,她会提前为我指路,不害我迷途。

我叹了一口气:“让我……考虑考虑……”

考虑……

只作“考虑”,我突然怕我自己一时的心软,真的把原本坚定的信念给考虑没了。

突然间,我似乎怕自己再爱上漠霜城,爱上……那一个拥有紫眸的男人……

好在,上苍这一次不准备留给我犯错的机会,没等我来得及“考虑”一下下,他直接把一个更大的难题丢在了我的面前!

错……

上苍很直截了当地把一颗威力巨大的原子弹丢在了小小的侯爷府,炸得大伙儿措手不及,而“上苍”则是优哉游哉地看着我们的后院“起大火”。

【归客】谁去帮忙捡纸鸢

× × × × × × ×

那一天,私塾放课,君儿一整天都在府上,拉着漠霜城送给他的纸鸢跑在花园里的小径上。

我在石亭的石桌上趴着昏昏欲睡,是不是夏天快来了?怎么又开始犯困了?

漠霜城嘲讽道:“还说波澜是毛毛虫,麦麦你更像。”

我还来不及反驳,君儿的小身影不动了——

孩子一声惊呼之后,立刻没了吵闹的笑声,我悄悄睁眼一看,君儿正拖着没有纸鸢的空线团往我们这里跑。

“霜——掉了掉了——”

漠霜城看了孩子一眼,又把暧昧眼光落在我的身上,他难得不用出去和毛毛虫研究国家大事,能在府里和我拌嘴吵架培养感情,他求之不得,压根儿就不太愿意去帮君儿捡纸鸢,纯当自己耳朵失灵没听到君儿的求助。

“麦麦娘亲……”君儿撒娇地往我身上靠,他料定了我会帮我去捡,“飞出墙了,在前院那里呢……”看吧,都帮我导航定位了……

我藐视小家伙:“我有说我会去帮你捡回来吗?”

“帮君儿去捡纸鸢,君儿亲你一下。”

我冷哼:“谁稀罕你亲?”要知道他睡着之后,我有的是时间亲他。

看我这边不行,君儿转向漠霜城:“霜……”

漠霜城的表情显然受不了孩子的撒娇,他一咳,提议道:“不如划拳?”

一划拳——

石头、石头、石头!

二划拳——

剪子、剪子、剪子!

三划拳——

剪子、剪子、巴掌!

我一脸哭相,泪眼汪汪看着我平摊的“一巴掌”,那一大一小正在那里吹拳头,附加胜利的拥抱!我不甘啊!

“你们两个赖皮!”他们怎么可以这么懒惰不改“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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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情提示】鉴于某笨蛋算错了一点点日程(囧,汗一个),对于明日更新,亲们请务必保持冷静~~实在受不了想惊叫的,事先找好帕子咬嘴里哈。我现在才发现,我把男主撵走已经一个多月了,罪过罪过。更大的罪过:预计十月末左右,另一位重量级的男主登场……(不许丢偶西红柿和烂土豆,囧)

【归客】忘不了的思念

君儿噌在漠霜城怀里,冲我扮鬼脸,吐吐小舌头:“麦麦娘亲是笨蛋。”

“君儿——”漠霜城呵斥他,“怎么能这么说你娘?她本来就够笨了——”

“嗯嗯嗯……君儿最聪明。”小子开始自恋。

我发颤的手,恨不得一巴掌上去拍死这两个家伙。

“麦麦,愿赌服输。”

“你们两个‘­奸­大人­淫­小人’——”我一哼,“好女不跟贱男斗……我走还不行吗?!”

“麦麦娘亲?你去哪里?”

“去给你捡纸鸢,小叛徒。”

总有一天,我会被君儿这孩子害死……不知不觉他和漠霜城的默契比亲父子还亲!

× × × × × × ×

前院……

前院啊,我从花园绕去前院的这点时间,我都能在石桌上趴着打一个小盹!

好死不死,纸鸢没掉在前院而是在偏院;没掉在地上而是落在树上!

我抱着树­干­爬了爬……太累,上不去,小时候和小漠在一起爬树怎么就那么简单呢?现在是不是人太懒了,退化了?

无奈,裙摆脏了,脸颊脏了——我还去找了竹竿子桶上头的纸鸢!

却是在我一阵忙碌的时候,隔了一堵墙的前院,有马的嘶鸣,有人的交谈。我无心去顾及府上来了谁,我只求树上的东西快点下来!

君儿小混蛋,为什么自己的玩具不自己捡?

而我未免也太宠他了吧?怎么自己跑来帮他捡?

我站在树下,捡起了从树上落下的纸鸢,开始想一些莫明其妙的孩子教育问题:这是漠霜城买了送给君儿的,这几年来,他疼君儿像疼自己亲生儿子一样,君儿也很依赖他——这和我的初衷背道而驰了!

漠霜城害死连城,我千辛万苦生个大胖小子是为了把他养大给连城报仇的!君儿这个不争气的小子居然和杀父仇人这么亲昵!

连城……

又想起了那个死鬼——

【归客】侯爷府里的客人

六年,六年来霜城总在替我擦去小漠留在我记忆里的点点滴滴,可是……那个软软黄毛的“小漠”却已经在我心里生根发芽,就算刨去了根芽,我身子里的每一滴血液里残留着属于连城的记忆!

整个侯爷府:最初拜堂成亲的大厅、一起睡着长大的寝屋、一起读书写字的书房、一起抓金鲤子的花园池子——我的身边处处留着连城的影子,挥之不去。

更忘不了的,是他留给我的孩子,他的骨血在我肚子里孕育成长,我看着君儿一日一日长大,越来越像小时候的小漠……

“怎么忘掉……”

原来,爱到深处,忘记是世间最痛苦最难办的抉择。

莫非……我真的只能选漠霜城了?

我甩甩头,不愿再多想。才一转身,我看到了一个匆匆远去的身影——

金嬷嬷?那是金嬷嬷的身影吧?

她那么急匆匆地去哪里?

我站在廊下,突然转首看了看大厅……

若是平时,我不会去那么空荡荡的地方,今天捅纸鸢折腾得又累又渴,不愿再回到后花园,索­性­想去大厅直接进花厅,我就等着吃午饭。

× × × × × × ×

“姨娘——”

我进了大厅,先看到了穿着紫衣坐在上座的贵­妇­人。

那个位子,以前是我娘袁芯雅坐的。当年,袁芯雅坐在那里,抱着穿着红嫁衣的我,娘见证了我和小漠的拜天地。

物是人非,如今侯爷府上上下下成了紫樱在当家,这位子,也成了她的专属。

“麦麦?”紫樱诧异地看着突然闯进来的我,“你……你不是在后院么?”

“给君儿捡纸鸢啊。”我拍了拍自己的衣摆。

刚才只顾着捅树上的纸鸢,衣裙上染了泥土,还是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

紫樱坐在那里给我使眼­色­,压低了声音,半是训斥着:“快——回屋洗洗再来这里见客人。”

【归客】暧昧唉,喝我的茶

“客人?”我这才反应过来,左手边真的坐着两位“陌生人”,我只是浅浅的一看,一男一女,都是侠气非凡的模样。

那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少女,眯着眼,有些嫌弃我脏兮兮的样子,她皱眉瞥开了目光。

我冲他们笑了笑,回头对紫樱,道:“姨娘接待客人不就好了嘛,我去花厅坐着等吃饭。”

“麦麦!他是——”

“没事。”是男人的声音,他打断了紫樱姨娘的话,目光一直顶着我看,他笑道,“反正——她最狼狈的模样我都见过,这会儿又算什么?”

嗯?听他的话,我不禁好奇——

他好像认得我?见过我出丑时候的狼狈?

我尚未对上他的目光,这时婢女端着沏好的茶走了进来,一杯放在了那位少女面前,另一杯刚拿起来,我上去接过——

“等等,我渴了,先给我喝——”拍了拍小婢女的肩臂,我推她,“再去倒一杯——喂,这位帅哥,你不介意等一会儿再喝茶吧?”

他忍不住地耸肩一笑,仰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

被个长得很帅的男人看一眼两眼,我不觉得,可他看着再看着我的眼神渐渐古怪起来,这种贼贼的、­色­眯眯的目光始终不离我的身子,我不自在!

不经大脑考虑,脱口就啐他:“看什么,这辈子没见过女人啊?”

男人一怔,轻咳一声,指了指我手上的杯子,说:“这是给我的茶唉——”

“你没听见我吩咐下人再去给你倒了?”

他优雅地一点头,依旧指着我手里的杯子,重复到:“一开始,这就是给我的茶。”

“可我都说了我渴——”

奇了怪了,我又不是不给他喝茶,他那么计较­干­吗?

岂料,他又来了一个更怪的要求:“如果邵大小姐喝完了,可以还给在下吗?”

“可是我都喝了一半了,你要——你拿去喝吧。”

【归客】疑似故人归来兮

我递过手去,想这家伙不会要半杯带我口水的茶吧?

岂料,男人带着剥茧的长指拂过我的手背——分明是借口拿一杯茶来摸我的手啊!

我惊得缩手,脱手的茶杯安然地落入了他的掌心。

我把手背在身后——磨了磨……

纳闷了,这人不光眼神­色­眯眯,连我的小­嫩­手都来摸一下占我便宜?

我正考虑要不要转身去把漠霜城那个兼职“打手”和“护院”的臭男人叫来,打这个欠扁的家伙一顿!

这上门的客人是­色­狼么?

而这位客人,他直接就着杯沿,抿­唇­喝下我剩下的半杯子水——

笑着、赞着:“很甜。”

这一下,换我懵掉了……

这人谁呀?谁呀?谁呀?

乡下来的土包吗?没一点卫生观念?没一点男女道德观念?用我喝过的茶杯喝茶——喝的还是我剩下的那些……

嗯,他难道就不懂什么叫“间接接吻”,非要闹得这么暧昧?

“你——不认得我了吗?”他突然就这么问起了。

我抬眼瞅他,绝对不会否认他长得比漠霜城差劲。

这张棱角分明、完美得不得了的脸……

“六年了……你就把我忘得­干­­干­净净了?”他的口吻越来越酸。

他微微侧首,带动他额前略长的虚黄的刘海……

深­色­的瞳孔里,映着我的身影——

黄黄的……黄黄的头发……

我很快想到了一个人,可是又立刻被我自己否决!

不可能啊!怎么可能是他?

“你……你……”我不可思议,开始支支吾吾。

高挺的身子走近我,那副俊朗洒脱的帅颜,垂首望着我——

他扬着嘴角笑,他在说:“麦麦,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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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亲们国庆快乐~长假期间,【邪王】保持四更,【狼君】保持二更,【迷幻】一更。特殊情况提前公告。本文每天保持四更,雷打不动。如果某些亲还觉着慢,我也无能为力。你们休息,北北照样给你们更新故事,你是嫌本山大叔爆脑血管不够,还想在医院病床给我多添一个床位是么?——虽说不怎么喜欢本山大叔,还是祈祷一下:阿门。祝感冒中的亲们快快好,国庆+中秋都happy,出行注意安全。

【归客】不受欢迎的情敌

× × × × × × ×

“小姐——小姐——”

遥遥听见了金嬷嬷的呼喊。

从亭子那头传来了小男孩的应声:“嬷嬷——麦麦去帮我捡纸鸢了,去了前院呢。”

金嬷嬷顺着声音望去……

亭子里,孩子站在那里喂鱼,他的身边还有另一个男子陪着,紫眸的漠霜城宠溺地抚着君儿的头发,一手紧紧圈着孩子的小腰,怕孩子一个人站着不安全。

金嬷嬷过来福身,小小少爷正在对着她笑:“金嬷嬷,麦麦娘亲真的不在这里,她去了好久了,也不见回来。”

“那……那就请大姑爷和小少爷也去前院大厅吧——”金嬷嬷说着,难掩一腔的欣喜。

漠霜城很快意识到了金嬷嬷这句话的意思。他问:“有客人?”

君儿拍了拍手里的鱼食,他也好奇:“谁来了呀?君儿认识么?”

金嬷嬷只剩下了笑容:“是连城少爷!连城少爷回府了——”

“漠、连、城——”

咬牙切齿地咒着这个名字,就连他环在孩子身上的手臂都紧了一圈!

君儿本就觉得不对劲,听到漠霜城念的名字,金­色­的大眼睛又大了一圈,张着嘴巴合不起来!

“那……啊……那个……”

金嬷嬷不知漠霜城的顾忌,她只有高兴:“是啊!是连城少爷,他活着!他没死!”

“居然……让他活着出来了……”漠霜城冷嗤一声,抱着孩子放孩子下地,他拍着君儿的衣裳,不紧不慢地问了一句,“就他一个人回来了?”

“这……”说到这个,金嬷嬷的脸­色­有变,“这倒不是——还有一位姑娘跟着一起来的。”

漠霜城的­唇­边不经意地泛起了笑,他拍了拍孩子的背脊,劝道:“君儿,跟嬷嬷去前院见他。”

“霜呢?”君儿还是比较依赖身边这个男人的怀抱,“霜不一起去么?”

“你去见你爹,我去……似乎不太合适……”

“可麦麦娘亲不是说他已经死了么——婆婆和嬷嬷也都是这么说的啊。他怎么又回来了?”

【归客】君儿想的鬼主意

漠霜城摸了摸孩子的头,无奈地笑,他蹲下身子,与孩子脸对脸,道出自己的不甘:“我以为……我还能抱着你,总能等到你喊我一声爹的时候……看来,这些年来,我还是输给了漠连城。”

君儿皱眉望着他,小手不甘心地扯着漠霜城的衣角:“不要——霜陪君儿一起去看看。”

“傻小子,我和他撞面,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不要!君儿就要霜陪着。君儿会保护你……”孩子固执地喊了起来,“君儿喜欢霜陪着——霜永远陪着君儿——不要离开君儿。”

“如果……你麦麦娘亲要你喊他一声爹呢?”

君儿听了这话,小小地倒吸了一口气,孩子眼波一转,怯怯地问了一句:“麦麦娘亲……很喜欢他的,对不对?”

漠霜城无言地点头……

这恰恰也是君儿最担心的:“他回来是来抢走麦麦娘亲的?”

漠霜城点了一下头,觉着不对,又想改口,却不料君儿扑了过来,抱着他的脖子,贴在他耳边就是一通“窃窃私语”。说完了,君儿放开他,很认真的一副表情。

“霜,帮君儿么?”

“你说吧,你想­干­什么?小祖宗。”

“嗯……首先,这样……然后那样……最后……”

× × × × × × × × ×

大厅里,我依然散了魂一样的诧异!

“连、连连——”我的舌头打结……

人真的站在我眼前了,我又不敢把那个魂牵梦萦的名字喊出口了……

连城?

怎么可能是连城?

这是我活见鬼,还是我在做梦?

伸出手,我的指尖触及他的棱角分明的脸颊——指腹摩挲着他的笑颜,指尖下更是暖暖的体温。

我不可思议地唤着他的名字:“连城?你是……连城?”

“你不喊我小漠了吗?”他笑着问我。

“我……是不是在做梦?”我指上一用力,摸着他的脸颊的动作变成了掐,我又问他,“痛不痛?”

他笑:“不痛不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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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小莫,若麦麦第一眼认不出你。你就从了我们。

小莫:不可能!麦麦不可能认不出我。

于是。。麦麦第一眼真没认出小莫。

再于是小莫指天:都是作者的错!! ——BY:ゞ第⒌類百合

——北北说:小漠男大18变,越变越帅了,身材高大了,脸型更酷了,所以麦麦第一眼认不出,咳咳……就算麦麦认不出,小漠也是俺家的,不许抢!!

【归客】痛不痛,是梦啊

我颓丧地放下了手……

果然还是在梦里啊,什么时候我又睡着了?做起了这样傻傻的梦?

突然,我的脸颊上一痛,抬眼一看,是眼前俊气的他毫不客气地掐着了我的脸,仅是一下,他马上放开了,笑着问我:“痛不痛?”

“痛……有一点……”

“那么你说……这是不是梦?”

我不敢摇头也不敢点头,眼眶有点温温热热——这不是梦的话,那就是真的?

我们这样不算怎么暧昧的打招呼偏偏招来旁人的破坏——

“漠大哥!”那位被忽视的少女喊了一声,走到了我们身边,她打量我的目光不怎么友善,“这位就是你提起的邵大小姐吗?果然看起来傻乎乎的……”

原本一腔的重逢喜悦,被这个小丫头的一番话一出口,我的心凉了半截。

“她……是谁?”我只觉得问这话的声音不像是我自己的。

“我师妹。”漠连城对她的介绍太过简单。

“我叫欧阳岚儿——见过邵侯爷的千金。”她话里的讽刺赤­祼­­祼­地直接往我身上扎。

我动了动­唇­,本是想斥责漠连城为何要带个女人回来,可是……看到欧阳岚儿一脸的得意笑容,我突然觉得我很多余……

六年来……陪着连城的是这个女孩子,他们朝夕相处……

也许,当年小漠对我的喜欢早已成了烟消成了云散,现在只是我一个人对他傻乎乎地一厢情愿,他有了新的红颜知己,那么……我算什么……这次回来,他是来谈分手的?是特地带着一个倾慕他的女孩子来我面前示威的?

我抬眼看了看他——

漠连城似乎不愿意作多余的解释,正因为他的“不解释”,我自顾自的瞎猜,自己把自己猜怕了。

我害怕当他知道他当初离去之后,我对他念念不忘……他会不会取笑我的傻,会不会对我这种朝三暮四的女人不屑一顾?

【归客】突然冒出的孩子

我楞了半晌,漠连城不甘这样的安静,他垂眼看到了我手里拽着的东西,无奈地叹着、笑着:“多大的人了,还玩这东西?”

“要你管……”

我无力地驳了一声,脚下不自然地往后退着,刻意避开这一对看似亲密的男女。

欧阳岚儿低笑一声,对着漠连城道:“漠大哥,被你猜对了,邵大小姐不欢迎你回来呢。”

“是啊……看起来,你过得很好——也很快乐?”他的语气不佳,抬眼来看我的时候,反又问我,“这是我们小时候的纸鸢么?怎么那么小?”

“不是。这是……”话到嘴边,我一怔……

君儿——

对了,连城并不知道这个世上多了一个孩子!

漠连城在等我说话,却不料——

“娘——”

后庭,人未至,娇滴滴的童稚声音先闻。

我不禁浑身一哆嗦……

怎么……这时候来了?

面前,漠连城仿佛也被惊天旱雷劈在当头虚黄飘逸的头发上,温和的笑容也慢慢淡去了,剩下错愕震惊的目光始终盯着我的双瞳,我看到在他混沌双眸中困窘的自己,忘了动弹和辩解……

娘……

那童稚清脆如天籁般的孩子的声音,自然是我家君儿的呼唤。

只是……他怎么不叫我麦麦?

漠连城迫不及待地回头去看,循着声音来的方向,可他看到的不只是孩子,还有那个一如往昔深沉的漠霜城!

漠霜城抱着孩子站到了我身边,他冷笑着和对方打招呼:“好久不见——连城。”

一声冷哼似有若无,漠连城也反­唇­相讥:“的确,好久不见——漠霜城,我的大哥。”

“你不是进了­阴­阳道吗?为何这么迟才逃出来?”

漠连城不答,此刻,他的目光和小孩子的目光撞在了一起,聚­精­会神地打量对方。

不同的是:君儿板着一张小脸,一脸的不友善;而漠连城脸上慢慢有了笑容,一直盯着漠霜城怀里这个像极了他的小男孩儿。

【归客】送给连城的绿帽

君儿被他看得不自在,身子一扭,唤了一声“娘”,从漠霜城怀里扑到了我身上。

“娘——君儿的纸鸢捡了么?”

“娘!明日你也来学堂接君儿放课么?”

“娘,今天能不睡午觉么,陪君儿一起玩小兔兔……”

小家伙在我怀里说着一堆有的没的,我被他一声接着一声的“娘”弄懵了……

这……这是要­干­什么?

上演母慈子孝的戏给谁看?

突然,漠连城伸手过来,大掌压在君儿的小黄毛上——

感到头顶上的重力,君儿停下了喋喋不休,转头瞪着陌生的他。

连城的声音压抑着嘶哑:“孩子……叫什么名字?”

震惊过后,有笑的弧度在他­唇­边划开,他宠溺得一再摸着君儿和他自己极度相似的黄发上,摸着……舍不得放开。

摸完了头发,又去轻轻摩挲孩子的小耳朵……

君儿瞪他,对于连城的追问,君儿不回答,倒显得漠连城很被动。

“小少爷名叫邵君,小名君儿——”余嬷嬷适时得接过话。

“邵君……君儿……好名字。”

紫樱望了望我,余嬷嬷也是欲言又止。

在场的我们家的大小仆人当然都知道我和漠连城是成过亲的关系,可是眼下多了君儿这孩子Сhā在我们之间,众人都闷着一口话,不是说不出口,是不知该怎么说:

君儿该管漠连城叫什么?

叫爹?算“亲爹”还是“假爹”?

我和连城的夫妻关系还没到崩溃,却处在崩塌边缘。

叫叔叔?那更是给我抹一脸的黑!

虽然打死我都坚信不移君儿是连城的孩子,可是事实摆在眼前啊——

我怀胎整整一年,还被漠霜城一气之下来个“早产”,府上的人都认定了:君儿是霜城的,叫我这辈子跳进黄浦江也洗不清了!

黄浦江?

那是哪里……挺熟的名字。

【归客】火上浇油,描黑了

漠连城似乎不在乎孩子有没有和他打招呼,此刻看在他眼里,就算君儿一直拿白眼珠瞪着他,他依然是一脸的高兴。

要命的,他不再摸君儿,而是放手过来,说着:“来,我抱抱——”

怀里的小家伙明显的一哆嗦,扭着头,直往我脖子上窜!

“看来孩子怕你——”是漠霜城,他横来一手挡住了连城,他和连城并肩站着,我才发现这几年……连城的变化有多大,他的个子赶上了漠霜城,名副其实的“成年”。

霜城冷哼,手在君儿背上拍了拍,用他这辈子最温柔的声音道:“君儿来,爹抱,你快勒死你娘了。”

君儿放开手,看了看脸红脖子粗的我,这个小叛徒居然乖乖得转向了漠霜城,小小的身子坐在漠霜城的臂膀上,有些傲气霸道地压着眉头睨视再一次尴尬的连城。

“他不是——”我想说:君儿,他不是你爹!

为什么漠霜城承认他自己是这个“爹”,这男人喜欢戴绿帽啊?没见这里的浑水够浑了么?

漠霜城的这一闹,再加上君儿的配合,我觉得我的脸惨白,而连城的脸越来越黑。

漠霜城火上浇油、雪上加霜:“连城,你怎么不问问君儿多大?”

这个简单的问,直觉上就是漠霜城无形地给了漠连城两个大耳刮子……

漠连城冷着脸,笑容虚得无力:“不是……冬天生的?”

“君儿自己说——好孩子不撒谎。”

“春天生的呀。”

“还是早产了两个月的——连城,你看君儿很健康吧?和别家足月的孩子没区别——”漠霜城的这话,和“自言自语”差不多。

漠连城带回来的姑娘更是在一旁继续泼浑水:“漠大哥,这孩子是你的侄儿吗?好可爱……”

君儿更胡闹:“漂亮姐姐是这位叔叔的谁啊?”

“师妹。”漠连城的话,冷得像寒冰!

【归客】饭桌上的特定位子

他不再把目光对着孩子,漠连城皱起了剑眉,一双犀利的眼直勾勾地盯着我!最后,却是令人费解地笑出了声——

这一笑,把君儿他们弄懵了。

我头晕,很想晕过去……这种倒霉的时候,我想晕了算了,不知道晕了之后他们两个谁会抢着来给我人工呼吸?

如果连城的目光能撕人,我早就是地上的一片一片了……

神啊,为什么你要给你胡思乱想的脑子?

嬷嬷们和家里的厨子很凑巧的来给我解围,说是到了午膳时间,该请“客人”用膳了。

× × × × × × ×

“不用客气,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紫樱引他们入座,纯然把她自己当成了侯爷府的女主人——事实也即是如此。

我右手边的位子,曾经是漠连城的,可如今……是君儿的。

也许是漠连城改不了“回到家的习惯”,他就势往他原来的位子走来,膝盖还没弯一弯,后面的小身影冲了过来,直接拿小身子趴在了凳子上:“这是君儿的位子!”

漠连城身影一顿,他那伸了一半的手只能摸了摸君儿的小脑袋,不让自己看起来太尴尬,于是硬生生地与我的位子之间隔了一个小毛孩子。

也不知道今天是谁给了君儿狗胆,小家伙看到漠连城坐他身边,他突然叫了出来:“不许坐——这是我爹爹坐的!”

这话从我们一群大人的左耳进右耳出……

漠霜城平时都坐袁芯雅生前坐的位子上,他们一大一小刚好把我围着,今天也一样,君儿说完那句话,漠霜城早就坐安稳地捂热他的凳子。

我去看漠霜城,他脸­色­不好,我在心里冷哼,踢了他一脚,提醒他来看看我赏给他的这副表情:

我幸灾乐祸地咧嘴笑笑。

很想开口问他,这一出戏怎么没和君儿事前商量商量?怎么演砸了啊?

【归客】岚姑娘泼我脏水

漠连城的那位子,不坐也坐了,他看到漠霜城坐在我身边,这男人居然微笑着对君儿说:“你‘爹’已经坐下了——这位子,我也能坐。”

“咳——”我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漠连城……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不止暧昧——还在暗示什么?!

他带来的小师妹欧阳岚儿确实“蕙质兰心”,她指着她身边的空位:“漠大哥,坐岚儿这里吧?这里空着——”

我顿时心里一紧!!

不要吧?

这位小师妹这时候都能钻空子?要是漠连城坐过去,我这辈子岂不是没戏唱了?带个女人回来耍耍他的风流也就算了,不用那么绝得报复我吧?

不等漠连城回答,我拉着君儿:“你坐坐好!不坐这里你就把位子让给他坐!”

身边,是霜城的一记闷咳。

这……我说了什么?

我怎么知道我说了什么……

偷偷的抬眼去看他……漠连城的­唇­边那得意的笑遮也遮不住。

× × × × × × ×

“先上这几道菜——厨子还在做呢,岚儿姑娘慢用。”

欧阳岚儿笑着点头,更不忘看一眼漠连城:“漠师兄,如果你吃得不习惯,晚上岚儿来做晚膳可好。”

说完了,她紧接着给自己圆场,“紫樱夫人,不是岚儿嫌弃府上的膳食,只因我们常年住在昆仑,对于这个乡下地方的口味,岚儿怕漠大哥不习惯这里的饮食。夫人莫怪啊——”

我一边嚼着米饭一边在肚子里冷哼——

你会做饭了不起?

你吃着昆仑的米饭了不起?

你嫌弃麦乡这个乡下地方­干­吗还要跟着漠连城来这个乡下地方看我们这些乡下人?

又是一个虚伪做作的女人!

她八成嫌她的话说得太少,又来针对我:“麦麦小姐怕是不会下厨吧?”

听听,称呼都变了……

【归客】孩子用膳不懂礼貌

“不会。”我闷闷地应了一句。

“啊……也是,您是侯爷府里的大小姐,娇生惯养的什么都不会——像我们长在昆仑的女孩子都会料理家事呢。”

这样的示威,这样的羞辱已经狠狠地往我身上泼脏水了——

我被熏臭了……

如果这时候我娘袁芯雅还活着,这位岚儿小姐的ρi股绝对会挨一顿板子;如今,袁芯雅不在了,紫樱听着欧阳岚儿对我的羞辱,自然不会闲着任我被其他女人欺负。

要知道,这个女人的狠毒远胜于袁芯雅:

“麦麦是邵天涯的女儿,是皇朝唯一的侯爷的千金,做什么都有人伺候——她当然不用像那些贱民一样凡事亲力亲为,做得一双手粗糙。这个皇朝里多得是给麦麦使唤的下人。包括昆仑里一些低三下四的贱人——”

紫樱的话里,冷的热的,酸的咸的辣的苦的都有……悉数泼在欧阳岚儿的脸上!

前半段我能听懂……

可是后面半点,我怎么觉得紫樱说得有点夸张?我能使唤皇朝里的多少人?还能有昆仑的死士?包括我眼前的男男女女?!

漠霜城也开口护我:“就算麦麦不下厨,不是还有我这个做相公的嘛。”

这种暧昧的话不仅针对不识大体的欧阳岚儿,也针对沉默不语的漠连城。

欧阳岚儿本想羞辱我,不料我被那么多人保护,她脸­色­铁青,转首望向漠连城求助。

不料,漠连城和君儿两个不说话的,正在大眼“望”小眼。

漠连城盯着孩子的目光柔柔的,完全不排挤这个“不是他的”孩子。

君儿被男人的目光盯得不自在,倾着身子往我这里靠——

“­干­……­干­什么这么看君儿?”

漠连城笑了笑,目光看了看君儿,又来看我:“我小时候就坐你那位子,和你现在一模一样。”

君儿冷哼:“谁和你一样,我有爹爹和娘亲,你小时候也有么?啊啊——”

他的小ρi股被我狠狠扭了一下!

【归客】君儿和连城抢饭

昨夜我对孩子说的话,不料君儿竟然拿这番话刺激漠连城?!

“吃你的饭!”我把筷子塞到了孩子手里,甚至警告,“你要是不懂礼貌再胡闹——后院的那只,等到了晚上就会被扒皮红烧摆在桌上!”

君儿一听,小身子连同他的小黄毛一起颤了颤……

于是,小家伙改了战略:

“娘,吃菜,这是你最爱的萝卜丝——”君儿今日出奇地“乖”!站在凳子上,夹着大口的胡萝卜丝堆到我的饭碗上!

这一幕,让我想起我小时,给娘的饭碗上盖碟子……袁芯雅那时候跑去后厅大笑。

这时候,我笑不出啊……

漠霜城也夹了一个­鸡­腿放我碗里:“麦麦,你最爱吃的­鸡­腿。”

我的神呀,谁在乎你们这一大一小给我上演家庭和和美美的戏码,看在我眼里真的很做作——全是做给一个人看,而那个不知情的“人”会不会就此误会更深?

前面的误会还没解释清楚,这下越来越黑了……

父慈子孝的一幕,完全忘却了周边的其他人。

我偷偷去瞧漠连城,帅气的男人半眼都没有瞧过来,秀美的­唇­边微微扬着,这算不算笑?如果算的话,是哪一种“笑”?

“大哥,你先把皮扒了再给她。麦麦不爱吃­鸡­皮。”

只一句话,漠连城说得不紧不慢,同桌的我们怔怔地看着他……

他执起筷子,反是问身边的孩子:“君儿爱吃什么?”

“……”君儿身子一倾,又往我身上靠,他不习惯这个陌生的男人对他那么疼爱。

漠连城的问话,不见君儿有反应,他只是一叹,伸了筷子去夹那盘他从小就最爱的咕咾­肉­。

“味道——还是和以前一样。看来……府里少了女主子、换了仆人,倒是厨子没换走?”这么话里有话的挑衅一出,紫樱的脸­色­有变。

【归客】喜欢的,全部占有

等漠连城再去伸筷子的时候,君儿突然执起筷子横Сhā了过去,横架着漠连城的筷子。

君儿小小地瞪了他一眼,Сhā在小菜上的筷子就是不让:“你是客人啊,不要和我这个小孩子争嘛——这是君儿喜欢的!”

硬是逼退漠连城的筷子,君儿自己夹着菜——

臭小子,这又是­干­什么呀?!

我的指头还没来得及第二次掐上他的小ρi股,漠霜城突然开口了。

“君儿。”

漠霜城意味深长地喊了一声,我很感激他这时候能喝住这个孩子,君儿平时最听他的话,漠霜城对我扬起一笑,似乎在说“万事有他”的镇定——

“爹平时是这么教你对客人的吗?”很老陈的说教方式。

君儿抿抿小嘴,不敢多话,有些委屈地看了看漠霜城,回答道:“不是……”

“不是什么?爹教你的待客之道忘了吗?那——爹爹再教你一次,记好了——”

漠霜城伸手过去,端起了那盘让那对亲父子争抢的菜,他递在君儿面前,眼中闪过过份的狡猾,皮笑­肉­不笑,硬生生地把整盘的咕咾­肉­全部倒进了君儿的小碗里!汤汁从那口小小碗的边缘倒流到了桌面……

漠霜城又给孩子补上一课:“喜欢的——就全占了。对于这个人,你不用和他客气。”

我傻眼……

更不用说漠连城,他一抽嘴角,嫌弃地看着慢慢流到他碗边的汤汁……

君儿嘴巴张得大大的,他也没料漠霜城会这么“心狠手辣”啊,等小孩子想明白了,他的霜城爹爹无时无刻都站在他这一边,君儿小脸上的笑容比起过年拿红包还乐!

我肯定,漠霜城没教过他“穷寇莫追”的道理。

君儿仰头还给漠连城一个胜利的笑,得意极了。甚至还甜甜地向漠霜城道谢:“谢谢爹——君儿懂了。”

我头疼啊……

你们非要把一顿家宴闹得和当年邵天涯在的时候一样吗?

【情敌】逃出昆仑的叛徒

突然回来的漠连城,似乎和这个阔别了六年的“家”格格不入了,尤其……家里这个像极了他小时候的男孩子处处针对他,给他钉子碰。

一顿午膳,闹得大家都不欢快,尤其……紫樱本来对连城就不怀什么好感,这一次回来,她对漠连城的态度一样的冷淡。

她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看着男人们胡搅蛮缠。

当然这是紫樱刚开始的态度,原本她认为再度回来的漠连城还是当年那个弱不禁风的“童养夫”小漠,当某人撞进我们的家宴,连城一直被动的局面彻底变了!

遥遥就听到了毛毛虫在外厅的叫喊:“霜!漠霜城——不好了!喂!人都去了哪里?!”

君儿扭过头:“是波澜叔叔!”

漠霜城常常带君儿和波澜家的“女儿”玩,一来一往的,君儿也认得京波澜。

京波澜的身影没进厅里,声音已经传来了:“霜!那个——那个他出来了……啊啊啊……你、你你……”

刚刚站稳在我们面前,京波澜咋舌地指着君儿身边的高挑身影。

“掌门人?”欧阳岚儿诧异,“掌门人也住在这个地方?”

漠连城本就吃不下这顿晦气的“接风宴”,京波澜一出现,他索­性­放下了碗筷,整个人立身起来——

连城坐着的时候我不觉得,他这一站,我只觉得眼前一黑,高大的身影挡着外界的阳光。就连我身边的君儿都不敢再叽叽喳喳,张开了惊讶的小嘴巴仰望身边这个身子强健的男人。

“掌门人用过饭了吗?”漠连城冷笑着问他。

“叛徒……”

“说谁?”

“漠连城你背叛昆仑!”

“你说什么?!”漠霜城一时间惊讶地站起了身,叱问一副镇定模样的漠连城,“你没走出­阴­阳道?你是背叛了昆仑逃出来的?!”

漠连城冷嗤一声,双手环抱在胸前,慢条斯理地反问:“是又如何?”

【情敌】拿来泄愤的饭桌

“你还有脸说?你还带着岚儿私自出山——随我回昆仑领罪去!”京波澜气势汹汹,可不见他动,他倒是很惊讶,“为什么……我——我动不了?”

“连城你……”就连漠霜城也是光说不动。

“哈哈哈哈——”一阵肆意的邪笑震在四壁,继而“轰”一声的响,随着碗碟落地砸得粉碎——

我端不起的饭桌,被连城轻而易举地掀翻在地,一地的狼籍……

紫樱懵了;

我傻了;

君儿小小口地咽了一下口水……怯怯地盯着漠连城的背影。

“想抓我?昆仑的掌门人,您还是回去守着你心爱的女人吧,罗刹要我给你带一句话,他说他会马上回来找你夺回他失去的,怕是——到时候,您不止抓不到我,反而连自己的女人和‘别人’的孩子都没了!”

他又转向漠霜城:“而你……漠霜城,我会让你知道当初你把我丢在昆仑是大错特错。你不是想杀了我独占麦麦吗?我随时奉陪。”

“你……你这学得是什么!”

漠霜城看似很费力地扭着身子,无形之中,他被什么捆缚了,不能动弹一点点。

漠连城一笑,弹指一瞬,他解开了京波澜和漠霜城身上的禁术。

“漠连城——”

“我不想在女人和孩子面前杀人。而你们两个更清楚——我所学的法术远在你们之上,取你们­性­命易如反掌。掌门人,还有大哥……你们不会逼我现在就动手杀人吧?”

我听见漠霜城一声不甘心的冷哼,而京波澜也是无言以对,极不甘心地退身离去——

剩下屋里的我们,君儿怕是对自己刚刚做得孩子气的事情感到后悔和恐惧,小身子一直往我身边靠,警惕又害怕地盯着漠连城。

只是我看不到的……

是孩子眼里闪烁起了一丝倾慕和佩服,小家伙一时感慨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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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中秋】:代表君儿养的小兔兔向所有关注本文的亲们致上最诚挚的祝福。嗯……那不是月宫上捣年糕的玉兔,这是一只很重要的道具,大家不许摸摸、不许争抢~~By:北宇。

【情敌】思念爱与否

我盯着地上的破桌、破碟、破碗……

盘算着他这一掀,破了我侯爷府多少财产。

日后,当我看到漠连城一身金甲戎装,游刃有余地指挥着千军万马,一番难以言喻的王者气势……

那时候,我才算真正看明白——

但凡能在侯爷府里掀翻这张饭桌的男人,都是皇朝里叱诧风云的王者,翻云覆雨对于他们来说,弹指瞬间、不费吹灰之力。

他们是为了这个帝国而生的,是为了战场而生的男人——

也难怪……我这个弱女子翻不了这张总是被拿来泄愤的可怜的饭桌。

× × × × × × ×

换了一桌的饭菜,大家只管吃自己的,没有人敢支吾一声。

君儿不敢和漠连城靠在一起坐,他主动和我换位子,心甘情愿把我推在漠连城的身边。

漠连城不以为然,笑了笑,这一次,我就在他身边,连城什么殷勤都献,为我夹菜成了他的特权。

我看着一边脸­色­不悦的欧阳岚儿,我看不懂连城的所作所为……

他到底想­干­什么?

不见我动筷子,他凑过来问我:“怎么……怕我?”

我看了他一眼,笑道:“­干­吗怕你?”

“这些年你真的变了不少——难道就没有话对我说?”他毫不在乎周围还有“闲杂人等”,直言不讳!脸皮绝对得厚实。

“你希望我说什么?”

“从不想我?”

我苦苦的一笑……

“那么……恨我?”

我只看他不说话——

“爱我?”

漠霜城那里一股怒气上来,手里的一双筷子被他活生生地拗断成了“两双”!

那个欧阳岚儿更是紧张地盯着漠连城看……

这一次,我哭笑不得。

【情敌】喜欢野花?­干­吗回家

他都这么问了,我心里一股子酸水呛得难受,只想快点躲起来,我直接起身:“我饱了,你们慢慢用膳!”

“我……我也饱了……”君儿胆怯地跟着我起身,不愿多停留。

“我也饱了。”漠连城放下筷子,起身挡在我们娘俩面前,他回头问着紫樱和漠霜城,“这个家,我还能住吧?”

漠霜城看了看我,冷言道:“你问麦麦——”

我直接喊余嬷嬷:“带他们去西厢房吧。”

“怎么又是西厢房……”漠连城不太情愿地嘟哝起来,“小时候我来这个家住的也是西厢房。你这是把我当客人?”

我想说不是,我盼的就是你回家——可是一看到欧阳岚儿也起身,本来已经到了­唇­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其实,如果这次回来的只是连城一个人,我不会这么尴尬不自在,沉默又被动。

偏偏……他带了一个年轻的“师妹”一起回来,就连君儿这个孩子都看得出,他们两个关系暧昧!臭男人,真当我是被门夹了脑袋的傻子?!

见我的态度冷淡,漠连城叹了一声,对我说:“那……尽尽地主之宜,劳烦大小姐带我这个‘客人’去厢房,可否?”

我的裙摆,被君儿的小手拽得紧紧的,这一次是孩子主动盯着漠连城打量……

我没有拒绝,点了点头:“跟我来吧……”

× × × × × × ×

“漠大哥,这里的花草真漂亮——”一路走来,欧阳岚儿夸起了府里的花木。

漠连城笑了笑:“后院的那些金鲤子更是漂亮。”

他无意的一句话,却是如一道闪雷劈进了我的耳朵里!!

娘的,你带个女人回来,还想给她欣赏我侯爷府里最漂亮的鱼?!

我没好气地反问:“昆仑那里没有花么?”

“有啊,山间的野花,开得比这里的艳。”漠连城实话实说,熟料却把石块砸进了醋缸里,激起一阵酸死人的气味。

【情敌】这一跌这一抱

我冷笑,附和他的话:“那是当然,所以家花不看只采野花,外头的野花最香嘛。”

“这话什么意思?”

身后,某人意味深长的眼波扫了过来,灼烫了我的后背。

我需要解释么?早知道不说这么暧昧的话了。

脚下又是一个踉跄,我再也受不了了,低头呵斥老扯着我裙摆的小家伙:“你不会走路了吗?老扯着我­干­什么啊——”

君儿收回了一直仰视漠连城的目光,绯红的脸­色­望望我,又去望望漠连城——嘟哝着什么话,小手就是牵着我的裙子不放。

诸位知道这孩子怎么走路?

不是牵着我裙子走在我身侧!

而是抓着我的裙子贴着我ρi股后头走,因为他的目光老去打量漠连城,所以靠着我就像靠着墙走得很安稳,根本不需要眼睛——也就是孩子身子大半的重量都压在我后头啊,这种走法,谁受到了?!

我训他:“好好走路!”

还好裙子是系腰的,绑得结实,不然君儿要是摔了一下,小手还拽得紧,非扒下我的裙子让我大庭广众光ρi股不可!

“刚刚的嚣张劲儿哪去了?”漠连城垂首,突然问着看起来有些害羞羞涩的小鬼头,“你怕我?”

君儿吭哧了一声,像闷了一口­鸡­蛋,小脸往我裙子里埋——

“叫你别再扯我了——啊——”

完了,扯出事情了。

这是下台阶的时候,被君儿后面一股冲力一靠,我这一踉跄,身子不听使唤往前倾,就连身后的君儿也跟着我一起跌。

腰上一暖,男人的臂膀及时抱住了我,我的脸撞在他的胸口,硬邦邦地疼……

“没事吧?”柔柔又关切地问。

男人阳刚的气息落在我的刘海上,我一抬首,额头擦着了他的­唇­——却是慌忙中推开了他!

“唔……麦麦……我疼……”

君儿结结实实地跌了一个狗啃泥,挣扎着爬起。

【情敌】说笨蛋话的笨蛋

“慢点让嬷嬷给你上药。”我一把拉起孩子,只想快点把这两位客人扔去厢房,给自己求个安静。

“麦麦?”

“­干­什么?”我扫了他一眼。

漠连城一哽,看着君儿:“呃……我是问……君儿直接喊你名字?”

“你管不着——”抱起君儿,我加快了脚步。

简单朴实的客房,漠连城安置好了欧阳岚儿,突然对着我道:“给我换个房。”

“漠大哥!你不住隔壁吗?”

“反正都在一个院里,我不想和你这屋住那么近。”

“可是万一……”

“府里的人不会武功,你是有身手的姑娘,不会有‘万一’。”他说完,转脸对着我,“带我去另一个房。”

“……”我还在消化他刚刚说的那话。

趴在我肩上的小鬼小小声地问了一句:“你不喜欢那位姐姐吗?”

漠连城反问他:“你若喜欢,你可以搬来和她睡一起。”

君儿哼了哼:“才不要,我有麦麦娘亲,麦麦娘亲比她漂亮。”

“英雄所见略同。”漠连城饶是意味深长地说完,对着还在发怔的我轻轻挑眉。

房门开了,我放下孩子站在门口:“进去吧,你的屋。”

“这不是我的屋。”他抓住了我的手臂,低声唤着我,“麦麦……你真的没话对我说?”

“你想听什么?”

“这些年……过得好吗?”

我答:“还不错——”

“和孩子……过得好吗?”

我点头:“很好——”

“和漠霜城过得好吗?”

我不经大脑考虑:“当然也很……好……”

最后的“好”字,我嚼了自己的舌尖!生疼,可惜那个“好”字已经落了出来,想收都收不回了。

我笨蛋啊我傻瓜,我说的这是什么啊?

【情敌】好一个郎情妾意

漠连城进了屋,那身影背对着我:“看来……我回来是多余的。破坏了你原本平静的生活……我很抱歉。”

“你……到底回来­干­什么?”

我希望……他能说他是来把我抢回去的。

可惜他没有那么说,漠连城回我:“只想回来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就这么简单?”

他点头:“不然呢?”

“你……”我支吾着,好久才挤出话,“你什么时候离开?”

我听到自己这番口吻,我恨不得撞墙死了一了百了!

原本的意思,我是舍不得他离去,希望他多住些日子……怎么问出来的话……像是在赶人?

他苦涩地笑了笑:“不会太久的……住几天,我就和岚儿一起走。”

就算离开……他还念着要带走他的师妹,好一个郎情妾意。

“走好……不送。”

我牵起君儿的小手,忿然离去。

这一幕,也好似当年——只可惜,我忽然觉得累了,不管这是不是爱的追逐游戏,我都不想再玩了。

× × × × × × ×

长廊的另一头,男人在等我。

“霜——”君儿脱开我的手,跑了过去,漠霜城一笑,抱起了孩子。

“麦麦——”

我觑了他一眼:“你最好可以给我一个天衣无缝的解释。”我依旧往我那屋走,身侧的拳头已经越捏越紧了!我希望我只是在做梦!做梦——做梦——

“他活着……连城还活着……小漠没死,他活着回来了……”

“麦麦!”漠霜城紧随在我身后,他更是心惊胆颤!

“那不是昔日的连城!你没看到他刚刚那副半妖半魔的模样吗?他学了昆仑的禁术,早就不是当年你认识的漠连城了!他变了——麦麦!别靠近他,就算他是来抢回你的——你不能答应!”

【情敌】悲喜交加的崩溃

“那你告诉我他为什么还活着?!”就连我自己都无法相信,五年前的那封信,的的确确是连城的笔迹啊,“他说他进了­阴­阳道……你不是说进去了凶多吉少吗?可他出来了——连城是活着出来的!”

“他那是逃出来的!不仅从­阴­阳道里逃出来,还逃出了昆仑!”漠霜城急不可耐地扯住了我,“麦麦!我说的你都明白吗?漠连城现在是魔鬼——他已经不是你的小漠了!”

我停步,还没走回我的园子,还没把我自己关起来,我就已经忍不住了——

捂着冲出口的哭泣,我瞬间软下了身子,漠霜城都来不及拉我一把……

“麦麦娘亲……”君儿靠在我身边,一个劲儿安慰,“娘……你这是怎么了呀……”

我抽着鼻子,一股哭的冲动冲上来,挡也挡不住——

偏偏一出口的不是呜咽和嚎啕!

“哈哈哈……哈哈哈——”我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他活着——连城活着——哈哈哈,他回来了!回来了!”

君儿连忙退开了,钻去漠霜城的怀里,他害怕:“霜……麦麦娘亲为什么又哭又笑的?”

漠霜城来扯跌坐在地上的我:“你疯了你!”

我只管笑,笑完了,泪水突然涌了起来!

“混蛋啊……既然活着……为什么现在才回来呀——呜啊——”大笑又变成了震耳欲聋的大哭,漠霜城不再试图拉我,反而一把抱住了我,任我哭倒在他怀里。

“他回来……你是不是不会再恨我了?”

君儿站在一旁想起了另一件事情:“麦麦娘亲,你说霜把漠连城还给你……你就许我喊霜‘爹爹’的。

漠霜城苦涩地看着孩子:“君儿……”

我一直在他怀里哭累:“可是……他为什么还带了一个回来……”

这是漠霜城无法解释的……

“就算连城他负你——麦麦你还有我。”

【情敌】逮了孩子套近乎

“我喜欢的是他,不是你……”

“可我会永远护着你。我的这条命是你的。”

我揉着眼泪仰首望他:“骗子,你的命是皇朝的。”

“先是你的——再是皇朝的。”

不知是不是漠连城回来了,漠霜城感到威胁大了,他这样骗三岁小孩的话,开始说得很溜。

× × × × × × ×

午后,君儿抱着他的小白兔到处跑,冷不防被一双大手拦下了。

“能和你聊聊么?”

君儿抬眼看他,小脸上又飞起了淡淡的红云——

“你想和君儿说什么?”

漠连城蹲下身子和孩子面对面,他觉得孩子太乖反而不习惯:“不和我闹了吗?”

“你还会抢走我娘吗?”

“谁告诉你……我是来抢走你娘的?”

“霜。霜说你回来就是来抢走麦麦娘亲的。你一来,麦麦娘亲就变得好奇怪。霜也变得好奇怪——婆婆和嬷嬷们都很奇怪。”

“霜?”漠连城笑了出来,“你不是喊他爹吗?”

收紧怀里的小兔子,君儿晃了晃小脑袋:“麦麦娘亲不许我喊霜爹爹啊——麦麦说霜害死你,只有你才是我爹爹,霜不是……”

孩子很坦白,纯纯的不懂撒谎,直言不讳。

漠连城听着却笑:“你喊她麦麦?”

君儿抬起小脸,很认真地点头:“麦麦娘亲让我这么喊的啊——”

“为何?”

“麦麦说我长得和你小时候一样,她要听我这么喊她。”

大掌又压上了孩子黄灿灿的头发,他索­性­坐在了地上,问着孩子:“我——可以抱抱你吗?”

君儿看着他,慢慢埋下了小脑袋。

“漠霜城他……对你很好?”

“嗯嗯嗯——喏,霜送给我的小兔兔。”

【情敌】麦麦娘亲会骂人

看着孩子手里毛绒绒的一团小生物,漠连城除了苦笑还是苦笑,孩子对漠霜城的依赖是真的,这么深厚的亲情不是一朝一夕凝成的!

“君儿,别骗我——告诉我你的生辰,不是冬天?”

孩子晃着头:“真的是春天,婆婆说那时候的迎春花开了漫山遍野。”

“春天……整整……一年……”他吻着孩子柔柔的头发,不禁苦涩的笑……

“府上的人都说霜才是我爹爹,为什么麦麦说你才是我爹?”

对于这个问题,漠连城想了很久。

最后,他给孩子答案:“因为你麦麦娘亲喜欢我,而我——也喜欢她。”

“霜也喜欢麦麦——你能不能别抢走麦麦娘亲,不然霜好可怜……”

“你可怜他?那谁来可怜我?当年是他逼我走的,断我和你娘所有的音讯。我甚至不知道这个世上多了一个儿子……险些,我都没命回来!”

君儿把他左看看右看看:“可你还是回来了呀,而且……霜好像很怕你,你比霜厉害,也比波澜叔叔厉害——”

小孩子就是崇拜“厉害”的——

“你现在打算去哪里?”

“书房——”君儿很友善地问他,“你也一起去么?”

× × × × × × ×

推开熟悉的门,他环顾四周的摆设……

“和我记忆里的一样……”

“那是因为麦麦娘亲不许任何人碰这里的东西,尤其是桌上的那本书,麦麦娘亲说你会回来继续看的,那一页还是那一页。”

孩子的一番话,听得漠连城心口一紧,疾步走了过去,坐下端看桌上的那书。

君儿紧张:“你别翻乱了,不然麦麦娘亲会骂人的……”

“她经常骂你?”

君儿点头:“霜会帮我,然后麦麦娘亲两个一起骂。”

漠连城忍不住笑出了声,君儿却问他:“从前,麦麦娘亲也骂你么?”

【情敌】迟到早退的红枣汤

“不会,她只会欺负我,拉着我陪她一起疯——她小时候很傻。”

“霜也这么说。”

漠连城抬首揉了揉孩子的头,顺势想抱孩子的时候,君儿却突然闪开了……

“我……抱抱不行吗?”

小孩子看了看他,把小脸埋在怀里的小兔毛里——

漠连城也不勉强,他垂首看了看桌上的书本,一时间百感交集:“这一页……还是这一页?可惜,我都忘了自己停在了‘这一页’。那时候……混乱得我无心坐在这里温书。”

他动了两页,突然看到了压在书底下的东西!

“信……”

君儿凑了过来:“是麦麦娘亲放的吧……呃,上面怎么有血……”

“信……她都收到了的信?这些她都收到、看过?”

君儿纳闷,孩子只觉得这些信带血,有些恐怖,再看看漠连城的脸­色­,­阴­冷了脸­色­,小家伙有不好的预感。

“漠大哥,太好了你真的在这里——”闯进书房的欧阳岚儿手里还有端盘。

“你来这里­干­什么?”他收起了那些信,脸­色­不佳。

“给你送点心,这是银耳莲子汤。漠大哥,你尝尝——”

君儿趴在桌上盯着欧阳岚儿手里的那一碗,刚刚放上桌的小兔子被他的小手一抓又拖了回来——

“君儿。”漠连城喊住了他,“去哪里?想喝吗?我喂你。”

君儿连连摇头:“我要喝红枣汤,才不喝那个——我找嬷嬷去……”

× × × × × × ×

我在院里的软榻上躺不住,总觉得今天少了点什么,一想,我还没喝甜汤。

一路走去,撞见了端盘走来的余嬷嬷。

“现在什么时辰了?”我仰头望了望天­色­,这时候才给君儿送点心,是不是晚了点。

余嬷嬷也很无奈:“是岚儿小姐在厨房里忙着煮糖水,她是客人……这……”

客人?客人怎么了?

【情敌】家草出墙事件

我现在只要一想起那个欧阳岚儿,耳边就闪过她那一通酥酥麻麻的呼唤:漠~大~哥。

我浑身泛­鸡­皮疙瘩!

只是我不懂,她说她会掌厨,难道今晚真的要亲手来给府里料理一顿晚膳?

“嬷嬷,你说她刚刚在­干­吗?”

余嬷嬷重复:“岚儿小姐在厨房给连城少爷煮甜汤,小少爷刚刚从书房那头跑来,说是饿了,这不奴婢这就给小少爷端去。”

“君儿在哪里?和他们在一起?”

“小少爷说是等在后院亭子里——听小少爷说是见着岚儿小姐去书房给连城少爷送汤,才想起了自己的红枣汤。”

“他们——在书房?”我怪叫一声。

孤男寡女?

­干­柴烈火??

不行!我怎么能允许在我家的地皮再发生“家草出墙事件”?!

“唉——小姐!你这是去哪里?那是君儿少爷的甜汤,你这是要去哪里?”余嬷嬷追了几步,没追上,索­性­在长廊上叫了起来。

不用问了,我抢了嬷嬷手里的唯一仅有的甜汤,气势汹汹跑去“捉­奸­”了!

你们这对­奸­夫­淫­­妇­,真当我这个明媒正娶的是死的?!

× × × × × × ×

人到了门口,就听到里面暧暧昧昧的哄声:“漠大哥,你尝尝嘛——漠大哥。”

“相公!”我踹了门,紧接着就喊。

书桌前你推我推甜汤的一对“狗男女”愣愣地定在那里……

欧阳岚儿见着我走来,困惑地问起:“麦麦姐姐,你……喊谁?”

我在心里哼我在心里咒:谁是你姐姐?你敢做我妹妹,我先把这里惊大的嘴巴的男人阉掉!

“麦、麦麦?”漠连城半天都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我扯开­阴­险到极点的“笑容”,绕去书桌后面,站在漠连城面前,端盘丢在桌上,手里端着甜汤,不等他反应,妙曼婀娜的身子一坐,坐在他的双腿上,妩媚地冲呆子抛了一个媚眼——

【情敌】给我把汤咽下去

“喊我家相公啊——相公,你最喜欢的甜汤,我亲自下厨做的,这里有你最爱的红枣,麦麦喂相公吃——来张嘴——”

我哄孩子哄习惯了,把对付君儿的那套移到了漠连城身上。

这男人很不给面子,一分钟换一次石化的表情,半分钟被惊天雷当头劈一道,整个人只是傻傻地张着嘴巴,也不嫌嘴巴酸疼?!

欧阳岚儿泼冷水:“漠大哥不喜欢吃红枣的——”

废话,这本来就不是我“亲自”给他煮的甜汤,是我抢了他儿子来灌他的,只许你这个小丫头勾引我相公给他灌迷魂汤,就不许我这个名正言顺正牌夫人的塞他红枣?!

所谓的“名正言顺正牌夫人”就是要有足够的魅力:让旁人见见男人疼一个他爱的女人时,就算是他不爱吃的东西都会心甘情愿地往肚子里咽下。

我不容漠连城有时间思考“心甘情愿”,勺子一来就是一大口稠稠的糖水带红枣——塞进他嘴里!

绣鞋一踢,威胁意味已经十足。

“慢慢吃啊——相公——”你敢吐出来试试——

他倒是很听话地合起了嘴巴,那一口真的囫囵吞下了……

深棕­色­的眼眸,紧锁在我的脸,漠连城眼波里泛起的柔情,我怔了!

勺子还在他嘴里含着,我忘了收回来……

他咽下去了……

真的咽下去了?

“你……”我找不着自己的声音,居然还有的没的问起他,“好吃么……”

他优雅至极地点头,抬起大掌包着我的手抽出了勺子,说着含糊不清的话:“就算麦麦喂我毒药……我也一样吞下去。”

细­嫩­的手被裹在他的掌心里,连城掌心里的薄茧磨得不止是我的手,还有我的心……

欧阳岚儿不想留给我们暧昧时光,她又唤“漠大哥”,可惜漠连城不给她说其他话的机会,拿过我手里的红枣甜汤塞给了欧阳岚儿,不发一言,他只拉着我一个人,直往屋外奔!

【释怀】比一比,谁的酸味

× × × × × × ×

后院里,小时候的秋千早已不在了——

如今长大成|人的我们站在一起,我对着的……是他的背影……

“笑——笑什么笑!”我嗔道,“不、不就喊你一声相公……”

他不应,依旧背对着我。

“漠连城你不要笑了!你本来就是我相公,你这算感动吗?!”

漠连城一手扶着榕树树­干­,一边发出咝咝声音,一边耸着肩头——无论我说什么就是不转身。

我走过去拍他:“喂……漠连城……”

他不喜欢红枣的味道,不会是想吐又吐不出来吧?会不会坏了肠胃?

岂料,他转身,吐着被烫得红红的舌头,指了指,声音含糊:“麦麦——很烫啊——”

“你……你去死吧!”我气得转身!

混蛋,我还自作多情地以为他是因为我的一声“相公”而感动……

腰上一紧,漠连城强健的臂腕紧紧困住了我,不容我再多走一步。他把头架在我的肩头,与我脸贴着脸,这一次是真的在轻笑……

“麦麦。”他的­唇­碰着我的脸,热气弥散,“你——承认了?”

“承认你是猪!放手!漠连城——我叫你放开!”

他的力气很大,容不得我半点的挣扎,等我累得不想动了,他才问:“麦麦,你还气我吗?”

“废话!你再敢带个喜欢你,乐意倒贴给你的师妹回来,我掐死你这个第二个出墙的红杏!”

连城低低的笑,眉宇一挑,口吻怪怪的:“我闻到了好大的酸味……”

“那是你——不是我!”

“哦,是啊,看到你和大哥有个那么可爱的孩子,我不否认早上我的醋劲比你这时的还大。”

他说完,我却怔了……

他果然陷在误会里,认为君儿是霜城的孩子……

连城很委屈:“信里我不是提过么,岚儿总喜欢追着我,我甩不掉,早说了我有娘子我很小就成亲了——她偏不信。所以这次带她来侯爷府,让她见识见识我的母老虎。”

【释怀】谁家的母老虎

“你说谁母老虎?”

我使力拉开他的手,气极败坏地转身瞪他,岂料他笑着望我,比比手指要我噤声。

他继续道:“母老虎没见着,却在大堂里看到了一个美人,你说怪不怪,怎么我一走六年,麦麦怎么变那么漂亮了?比……记忆里我爱的麦麦……还要漂亮,我都不敢认你……”

连城轻轻抬起我的下颚,逼着我看他,同样的绯红染在我们的脸颊……

不再是童年时候的小孩子,现在的漠连城比我高得多,身子也结实硬朗,俊朗的漠连城,早已不是当年被我欺负得不敢吭声的小漠。

望进我的眼,他再次追问:“回答我——你还气我吗?六年前,我离开的前一夜,我们的第一次,你到底有没有恨我?”

我想到那些被漠霜城藏起的信,连城那时候最在意的就是“那一夜”,可惜我都没来得及给他答复——

我喏喏地反问他:“那么……你,你有没有后悔?”

“没有。”

他如此肯定的回答,我回应他莞尔一笑。

他再问:“最后一个问题——君儿真的生在春天?”

这个问题,他本可以直截了当地问:你怀君儿多久,君儿是谁的孩子?

可是,连城他不是这么问的。

我回他:“是春天,你……你走后的第二年。”说完了我又急,怕他误会再深,“我没让漠霜城进过我们的屋子!你走后我一直都是一个人的,余嬷嬷每晚都有陪着我,因为那时候我一直做梦梦见你,她总和金嬷嬷一起轮流照看我。你走后大夫说我怀了孩子,可是……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君儿会在十二个月之后出世,还有大夫前后不一的说法……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不重要——”他的指腹点住我的­唇­,“够了,麦麦,君儿是我的孩子。”

【释怀】被烫坏的舌头

“你……”

“麦麦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们的世界里Сhā不进任何人来破坏。别再让我失去你……”

我讶异地望着他……

漠连城,他真的变了很多,不再“小心眼”地希望独霸我,而是……那么信任我们彼此的爱?他甚至不问我当初为什么不回复他的信,他甚至不问起漠霜城的事情。

“你不是小漠……霜城告诉我,小漠已经死了,死在­阴­阳道……”

他一怔,惊讶地看着我……

“你不是小漠。”我再次重复,不想他听不明白!偏偏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地涌上、落下,看在漠连城的眼里,我的泪如珍珠般一滴一滴得落下,我哽咽着,泪眼里我看着他。我说,“你是漠连城,是我喜欢的连城回来了。”

他苦涩的一笑,粗糙的指腹扫去我的眼泪,凑过额头来,他的鼻尖与我的相抵,靠得那么亲密无间!

他说:“我回来了……麦麦,你的连城回来了,我永远都是你一个人的。”

他低下头,双­唇­几乎碰上我的,目光一拂,落在我的眼里,他坏坏地道:“麦麦,舌头真的被你的甜汤烫坏了,帮我吹吹。”

覆上温热的­唇­,我闭上了眼,陷在连城的怀抱里,暖得让我心醉……

连城……永远都只爱我一个的连城……

× × × × × × ×

“漠大哥——”又冲出来了欧阳岚儿的呼喊。

我一惊,推着连城,­唇­一分开,我急忙抬手捂着发麻的嘴巴……

“把手放下,专心一点。”他挑眉坏坏地说完,不由分说拉下我的手,火辣辣的­唇­又覆了过来!

“等……唔……”

拜托啊,你个混蛋没看到旁边有观众?

“漠连城!你太过分了——我讨厌你!”那个女孩子终是忍不住骂出了口,呜咽着捂着脸跑开了。

连城喘息着结束一吻,却还是恋恋不舍地在我­唇­上啄着……

【释怀】气走了岚姑娘

“你、你师妹……”

“麦麦你不是巴不得她走吗?”男人的喘息越来越重,手不安份地游走在我的背脊,“她走了,我就清净了,你不会再拿她当借口来拒绝我吧?”

“可是她一个女孩子,会不会有危险?”

连城冷哼,突然间打了一个响指,指声一停,有一个身影从上头落了下来,单膝着地跪在了连城身后。

“修罗,先把岚儿送回去——我们龙虎谷见。”

“罗刹拜托你的事呢?”

“放心,我明天就去西街看看。”

我瞠目结舌,他们的对话更是听得一知半解——

可那个看起来比连城年纪大一些的青年起身,正欲离去的时候,他丢给了漠连城一个马上爆炸的炸弹,他说:“漠,你还忍个屁,直接上,又不是没做过。”

我咳了一声,这人谁啊谁啊谁啊——

为什么连城身边多了一个那么Se情的家伙?!

等碍事的人走了,漠连城看了看四周,默默地点头:“的确……这里做‘那件事’太显眼了,咱们另找一个地方。”

这话一说完,狼爪抓上了我的手腕……

“你、你­干­什么呀……”

“做正经事——麦麦你走不快么?算了,我抱你——”

做得比说得快,这一段路,亦如当年邵天涯回来掳走袁芯雅一样,同样是那个不起眼的厢房,连城抱着我一进去,后脚跟一踢,半掩了房门。

他把我放在床上,自己也跟着坐上来……

“脱衣服。”

“啊?”我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让你脱衣服啊,难道要我帮你脱?”说着,那双贼手伸了过来——

“不要……”我抓紧了自己的衣襟,脸上一阵发烫,他需要这么猴急么?“天……天还亮着,你,你不能等天黑吗?”

【释怀】丢上大床快脱衣

“天黑了看不清——”

我这脸又是“杜鹃花开红艳艳”,虽然说我们之前有过那么亲密……可这时候才刚刚冰释前嫌,我没有心里准备。

漠连城忽然把目光落在我的脸上,像是想明白了——他突然情不自禁地大笑起来。

“哈哈——麦麦,你——你害怕?”

被他嘲讽,我气极:“怕什么……又不是没做过——只是你……能不能别那么粗鲁?”

“哈哈哈——”这一下他­干­脆滚在床上大笑。

“漠连城!”

“哈——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他笑得眼角有泪,好久才压下肆无忌惮的笑,­色­眯眯的目光扫着我,“你很想我和你再做一次么?”

我瞪他,手还抓着衣襟:“明明是你要我脱、脱衣服的……”

“脱了衣服非要做那事儿?”连城瞟了我一眼,那目光活脱脱地就似在贬我是“­色­女”、贬我思想不纯洁……

我撅嘴瞪他,怎么觉得他似乎在耍我?

他盘腿坐稳了,嘴角噙着散不去的笑,他挑眉道:“先脱,脱了你就知道了——”

我压低了秀眉……还是觉得有­阴­谋阳谋的……

“你怕我吃了你不成?你不脱我脱我自己的——给你看一样东西。”

丫的,这混蛋说话怎么这样……

事实是,等连城­祼­露了上半身,他把衣物丢在床上,背过了身子逼着我看:“有没有看到什么?”

“呃……”我一怔,展现在我眼前的灿烂金黄,我确定不是窗外投进来的阳光。

我不可思议地伸过指尖,触着连城宽阔背脊上的那只金­色­的蝴蝶……

“好漂亮的蝴蝶……”我不由地赞着,“你在昆仑的烙印是金­色­的?这算什么等级?”

他冷嗤一声,说:“昆仑的烙印是在胸口,背上的这个不是!”

“那是纹身?你在昆仑纹的?”把自己脱光光就是给我看这个漂亮的纹身?他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释怀】你我肩上的金蝶

“我进昆仑之前就有这玩意儿了——在和你圆房的那个晚上,难道你的身上没有吗?”

我一怔,眉头深锁:“圆房?会多这个纹身?”

连城懒得和我解释,扭过我的身子,拉下了我一半的衣裳,掳起我肩后的长发,他光看不语。

我忙问:“有没有?”

带着薄薄茧子的手指触着我的肌肤,有点刺刺的疼,有点痒痒的。连城的手指慢慢描绘起那只蝴蝶的轮廓——

“有……果然……你也有……”

“这……怎么回事?”

“不清楚,也许——和我们圆房的那一夜有关系。你一直都不知道自己肩上有这个?”

我摇头:“我怎么可能看到自己肩后?”

“嬷嬷帮你沐浴的时候都不曾告诉你?”

“我都是自己洗的啊。怀着君儿身子笨重的那时候——都是紫樱在帮我……呃……”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连城,紫樱姨娘见过!那天早上你走了,也是她来帮我收拾屋子帮我清理身子……我、我记得……她也摸着我的肩,她伏在我肩膀上哭……连城……”

“紫樱?”他沉思,“怎么又是这个女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记得当年京波澜和漠霜城来麦乡的时候么?那时候邵天涯打伤了京波澜,然后被我们俩撞见了。”

我说:“记得——当然记得。”

“他们当初就是为了这只蝴蝶而来麦乡的,他们在找肩上有这只蝴蝶的女人——”

“找我?”我扭头惊讶地问起,身子被他的手定着,转不过。

连城却是嘲讽的一笑,不安份的手抚着我背脊上的肌肤,反问我:“那时候你多大?”

“嗯……12岁……不是和你同年么?”

“那时候——你是‘女人’么?”

“……”我闷了一口,岔开暧昧的话题,“那么……那只蝴蝶在谁身上?他们要找的是谁?找到了么?”

【释怀】摸来摸去,引大火

“这倒是要去问漠霜城,他们心里最清楚。”

“他想说早说了……”

“我猜——那个女人就是紫樱,她和这事有莫大的关系。”

“紫樱?”我抓着衣襟,怎么觉得衣裳一直在往下褪呢……

“你不是说她看到这只蝴蝶有怪异的举动么?那个女人肯定有秘密,与我们俩身上的这只金蝶有关。”

“连城……”说起“秘密”,我这心里像是搁浅了一样的难受,闷得快要窒息,抓着他温暖的手,我哽咽,“我不是袁芯雅的孩子。连城……她不要我,从我一出生她就把我丢给了袁芯雅,紫樱却说她才是我的亲娘……”

无声中,他揽着我的身子入怀,指尖轻轻揉着我的眼睛,仿佛是想把我眼眶里温热的眼泪给柔散了。

“别哭……大夫人那么疼你,你不亏……”

一说起袁芯雅,我这泪水就是忍不住,一瞬间涌起,染湿了连城的胸膛!

“娘死了,是被紫樱气死的,娘说她死了就能把你唤回来……连城,你为什么不回来啊,娘离世的时候,我都盼着你回来!你为什么不回来……”

“对不起——”他只是沉着哽咽的声音给我道歉,“别哭了,我回来不是来惹你哭的。”

说完,连忙拉起我给我擦泪:“我不是回来了么?还哭什么……”

“嗯……”我点头,自己擦着泪,泪眼模糊,偏偏看在我眼里的他的胸口令我诧异。

“连城你——”我惊讶!

我抬手过去,手指上还粘着泪,就这么湿湿地抚在了他硬邦邦的胸口!

是不是我眼睛有问题,连城他胸前什么都没有?

他笑,挑情地问:“好摸吗?”

我那有闲情逸致和他玩闹,我吸着鼻子,一边质问:“那个呢?你……那个昆仑的烙印呢?”

“没了啊。”

“怎么……他们不是说你是逃出来的……叛徒么?”

【释怀】­阴­阳道上的试炼

叛徒这个词绝对不雅,想想当时漠霜城和京波澜的脸­色­——显而易见,昆仑的叛徒是多么可耻。

连城倒是很悠哉,抓着我的手,继续在他胸口有摸没摸的。

“麦麦,如果算起时间,你生君儿的那个春天,是我第二次进­阴­阳道……­阴­阳道完全和外界隔离。我和罗刹和修罗……就是刚刚你见的那位,他就是修罗,我们在一起试炼,喝的是魔物的血、吃的是魔物的­肉­,在­阴­阳道试炼不知外面过了多久。”

“麦麦,对不起……我终是狠不下心,我本想快点出来,借着他们做我的踏脚石——可是当我离出口只差一点点的时候,我……我好傻,我又回去帮他们……一次次地反复,最后,我们是一起……活着出来的。”

“所以——”我再次摸上他光洁的胸口,连城的身上没有像漠霜城那样的烙印图腾,“你的印记真的……洗掉了?”

“洗了,我和昆仑已经没有关系了,这条命自始至终都是麦麦你一个人的。当初漠霜城想把我困死在昆仑,苍天有眼,我不仅出了昆仑,还学了一身好武艺。”

他说得高兴又得意。

我奈不住地起身,质问:“那他们怎么说你是逃出来的?”

“哦……这个啊……”他挠着头上虚黄的发,表情有些孩子气,“我们三个原本在山顶的出口可以直接下山的,觉得好玩——所以,又从山顶回到­阴­阳道,试炼了一个来回。原来的入口又成了我们的‘出口’,昆仑的那些傻瓜见了,还以为我们是受不了试炼逃出来的呗——”

“好……好玩?”

“呃……要是那时候我们直接下山,我想,我两年前就回来找你了……唉,你捶我­干­什么?”

我的拳头仍像雨点一样落在他肩上:“好玩?!你拿你唯一的这条命‘好玩’?你不知道我很想你吗?害我为你流了那么多眼泪!你倒好——跟着你的兄弟‘好玩’?”

【释怀】魔一样的蜕变

“喂……别打了,不然引火上身!”

“引什么……火……啊——”身子一倾,我被他轻而易举地压在了床上,“漠连城!死小漠——不要以为你一身武功了就可以欺负我!”

“我哪舍得欺负你……”俯下身,他在我耳边吹气,“你非要我把这六年欠你的一夜还清?你不怕折腾死我?”炙热的身子毫不客气地覆在我身上。

“不、不是不是……我……你……”

连城笑了起来,凑过来轻轻吻着我的­唇­,道:“等我把事情都理清了,为夫慢慢还,娘子你说好不好?”

他拉着我起身,看了看屋外渐黑的天­色­:“你还要把我送去西厢房么?我想回我原来的那屋和你一起睡……”

“随便你……”

忽然觉得……他怎么和君儿一样爱撒娇啊?

× × × × × × ×

夜深的时候,漠连城去了漠霜城的屋子——

君儿趴在漠霜城的床上睡得正香,小手一直抓着男人的衣角。

漠连城走近了,不禁冷笑:“漠霜城,现在的你已经沦落到靠个孩子来自保吗?”

“我只是不屑和一个半魔半妖的‘人’相处。”

“你倒不如直接说你怕我。”

“你这是在示威?”

“随你怎么想……”漠连城压低了声音,探首进了床帐里,端看着睡得踏实的孩子,他不得不承认,“君儿很依赖你——”

“你……”听着他有些夸赞的口吻,漠霜城一怔。

连城与他同坐在床边,虚黄的长发从他肩头垂落,他轻声说着:“大哥……别斗了,我们回到从前不好吗?非要暗地里斗个你死我活,反而害麦麦她担惊受怕。”

漠霜城不语,他万万没想到漠连城是来找他讲和的——

“我喜欢麦麦,你容得下我?”

漠连城说得很自信:“可麦麦喜欢的是我,这些年来,你就在她身边……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释怀】兄弟间的释怀

“你是来嘲笑我这个败军之将的?”

漠连城摇头:“不,我是来谢你的。”

“谢……我?”

“谢你这些年守护麦麦,保护君儿——”他的长指伸去,轻轻挑起孩子的小手,感慨万千,“我以为这次回来,我还要费一番­精­力和你争,偏偏……我没想到麦麦念的是我,还……多了一个孩子……在­阴­阳道的时候,我怕自己不在麦麦身边她会有危险——幸好有你。”

“你变了……究竟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

“因为在­阴­阳道的尽头,我看清了这个简单的世界。”

“你……你真的走出­阴­阳道?”漠霜城始终都是惊讶。

“我在­阴­阳道里玩了一个来回罢了。我啊……在山巅看到了一座坟,无名无姓,你说吧,我们能活着,非要兄弟反目,争得你死我活,到了最后,还不是一副枯骨一座黄土?你是我唯一的大哥,是我唯一的亲人,既然你也喜欢麦麦,多一个人守护她保护她,不好吗?”

漠霜城不禁笑了出来,很长一段时间,他安静地思索着什么。

最后,他终于开口:“连城,我们不是亲兄弟。”

“当然……我们是同父异母的……”

“不是!你不是漠家的孩子——”漠霜城直接把女人们换婴的经过说了一遍。

这一边,漠连城瞠目结舌,惨白了一张脸:“我……我也是被换的?那、那我岂不是……和麦麦是亲兄妹?!”

他一时拔高的嗓音,床上的孩子突然翻了一个身,喃呢之后才睡稳了。

“不是……麦麦她……是紫樱和昭阳太子生的。”

“太子?前朝的那个昭阳?怎么……怎么可能?”

漠霜城点头:“君儿的出世就是最好的证明,紫樱说,她怀麦麦整整14个月才生下孩子——好像嫡系皇族的孩子都一样。你在想什么……”

【释怀】连城睡着安稳觉

“嫡系皇族……邵阳太子那一脉的血?那……大哥,你当年在找的黄金凤尾蝶又是怎么回事?”

“那不是我要找的,是大祭司要找紫樱,我只是奉命行事。”

“那么现在呢?大祭司不再说起这黄金凤尾蝶的事儿了?”

“没有——你怎么会知道黄金凤尾蝶之事?波澜告诉你的?”

漠连城摇头,剑眉紧皱:“看来……这事得去京都的皇城,才能揭开所有的谜团。”

“连城,麦麦不知道她的身世。你最好不要提起——我和紫樱都不想她和君儿牵扯进皇族的争斗。”

“牵扯?这不是牵扯……这是避不了的事实,我听说辉帝撑不下去了——皇族里又将掀起争夺帝位的争斗,如果被人知道麦麦的身世,她躲不了!”

漠霜城亦是同意:“是邵天涯搞的鬼,他在朝野里只手遮天,他把辉帝拉下来——不知想搞什么鬼。好在大祭司不知道麦麦的存在。”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麦麦,她知道得越多反而越危险——”

“你打算怎么办?”

“容我想想,一旦皇朝换帝,这天下有得乱了……”临走前,漠连城俯身亲了亲孩子,他多少有些醋意,“君儿很喜欢你……他总不让我抱他。”

这一次,漠霜城也毫不客气地道出事实讽刺他:“因为……你还不够资格做孩子的爹。”

漠连城笑了笑,起身离去。

× × × × × × ×

朦朦胧胧的睡意里,一双手臂紧紧困住了昏沉沉的我,我无力睁眼,扒开的眼缝里,黑漆漆的晃着男人的身影。

“你……回来了?”

“嗯——”连城脱了外套躺在了我身边。

“没……打架吧?”

“没有。麦麦……”他推了推我,“明日,去上坟吧?”

我“嗯”了一声,蜷着钻进了那个久违的怀抱里……

连城的气息,熟悉又陌生。有多久……我们没有相拥入眠了?

真好,那一种久违的感觉……又回来了。

【释怀】床上的小弟弟在哪

翌日,我醒来,外侧睡着连城。

我趴在枕头上打量起这张放大了的小漠的脸:虚黄又狭长的发梢刮着他的脸颊,俊朗的面容,细致有型的脸的轮廓……真的很帅呢,怎么小时候觉着这家伙的长相一般般呢?这个男大几岁变的来着,连城这一变,我险些都不认得了。

我轻轻撩动他的刘海,没有吵醒他,连城睡得很安稳。

是不是……昆仑里,你都没睡到安稳觉?

外间的房门突然开了,蹑手蹑脚进来的不是余嬷嬷,而是那个抱着小兔子的黄毛小君儿。

他看我坐起在床上,也就直接走来了。

我把手指放到­唇­边“嘘”了一声,指了指还在睡的大男人——

君儿靠在床边,看了看睡着的连城又看了看我,再把我床上的四个角落扫了一遍,突然开口问我:“小弟弟呢?”

“先解开你的腰带,然后拉开你的小裤裤——在你肚脐下面。”

君儿不依不饶,指了指连城睡的床位:“这是君儿睡的嘛……”

“你不是自己跑去漠霜城那边了吗?”

“霜说你们昨晚给君儿生小弟弟了——小弟弟到底在哪里?”

我冷哼,漠霜城这个思想龌龊的男人啊,你嘴巴毒,能比我更毒吗?

我指着君儿怀里他最爱的小兔子,把孩子教坏:“今晚你把你的小兔兔丢漠霜城床上,明早还会多一只小兔子弟弟。”

君儿脸上的表情从惊到喜——可以想象,今晚漠霜城的床上可以不得安宁。

“麦麦娘亲,为什么他还不醒?霜说赖床的孩子是坏孩子。”

我从连城身上跨出,抱起了喋喋不休的小鬼,抱着他到外屋坐着,我想起昨夜连城去找漠霜城谈判,不知道结果如何,眼下君儿在,我从孩子这里问起:“漠霜城……有没有和你说什么?”

君儿很卖力地点头:“霜让君儿问麦麦——君儿往后能不能喊他爹啊?”

“呃……”

漠霜城很喜欢给君儿做爹吗?

【释怀】亲手铭刻的碑文

“麦麦娘亲,你也答应过君儿的,漠连城回来了,你让君儿喊霜‘爹爹’的——”

“你要死了!”我吓唬孩子,轻轻扭他的小耳朵,“­干­吗直接喊他的名字?”

“君儿爱喊就让他喊嘛……”门边突然传来了连城的声音,他睡眼朦胧,还打了一个哈欠儿。

我瞅了瞅怀里的孩子,问连城:“你让君儿直接喊你名字?”

“无所谓啊,反正孩子也直接喊你名字么……君儿,往后你爱喊漠霜城‘爹爹’就喊吧。”

“连城你……”我还没来得及训话,君儿欢呼着从我怀里蹦了下去,抱着他的小兔子冲了出去去给漠霜城报喜。

“漠连城!”我吼他。

这男人可真大方,我这么多年栓着的孩子被他轻轻拿剪子一剪,君儿这风筝随着漠霜城那股­阴­风就这么飞了?

连城靠到了我的身边,说得有些无奈:“麦麦……君儿这孩子和大哥亲,你看不出来?”

“因为君儿是漠霜城一手抱大的啊……”不亲才怪。

连城更觉得委屈:“总觉得君儿不喜欢我——麦麦,再生一个给我吧,我也想抱抱孩子……想伏在你肚子上听孩子的动静。”

“……”

饶了我吧,我可不想再痛个半死了。

× × × × × × ×

当年邵天涯抱走了袁芯雅的尸首,留在麦乡的袁芯雅的坟冢,只是我后来为她立的一个衣冠冢,离着侯爷府不远。金嬷嬷总觉得她对不住袁芯雅,很多时候,金嬷嬷都会来这里打点,袁芯雅生前最爱的糕点水果,一样都不会断。

这一次,是我和连城去——

连城不说什么话,陪着我屈膝跪在坟前,结结实实地叩了九个响头。

“娘,小漠回来了。”

四周的风卷着我的自言自语……

连城看着碑上的那些字,问我:“这是……你写的?”

我点头:“这个……总不能找谁代劳吧?”

【释怀】青梅竹马不玩假

连城探身过去,指尖抚着石碑上的字迹,他突然说起:“我在昆仑——收到了一封和这些字迹一模一样的信。是你写给我的绝情信——”

“什么信?”我不可思议地嚎了起来,我不记得我有写过信啊?!

“看完那封信,我连想死的心都有了——”他捻着手上的冥纸,一页一页分得很清白,一页一页递进火里烧去给我娘。

连城说,“我进昆仑半年给你写了无数的信,你这里却毫无回音……整整六个月,我一心等来的信,竟然是你的绝情信,我想哭哭不出,想笑笑不出,我闯进­阴­阳道,被罗刹他们强行救了出来,那时候浑身都是伤,身子疼得厉害……是那一封信给了我狠狠的一刀——”

“那不是我写的!”我毅然打断他的话!“我从没给你写过信!一定是漠霜城那个混蛋——”

连城却是不紧不慢地笑起来:“我知道不是你写的。虽然口吻很像你的说话方式,字迹也是模拟了你的,开始我还真信了,等看第二遍的时候,那信——破绽百出。”

“你……怎么看出来的?”

他放下手里的冥纸,执起我的手,在袁芯雅的墓前,含情脉脉地望着我,带着薄薄茧子的指尖在我掌心里写下了什么,我只觉得痒痒的——

“什么?”

“你忘了?”他又重复着写了一遍,简简单单的,画了一个圆,画了一个叉,他提醒我,“麦麦,你写我的名字,会怎么写?”

我哭笑不得,没想到他还记得深刻!

“我懒得写字的……”

“所以信不可能是你写的嘛……”他这时乘机执起我的手,贴上了他的脸颊,“麦麦你写我的名字,会画圆会画叉。什么是青梅竹马、什么是两小无猜——我和你的青梅竹马难道都是玩假的吗?”

“后来呢?”

“我就想——肯定是霜城在里面捣鬼,也许,他根本就没有把我写给你的信给你看过,他想分开我们,他甚至不想我们再有相见的机会。所以……我告诉我自己,快点离开昆仑,快点回来见你……”

【释怀】何时开始的喜欢

“那些信……”

“我看到了——都压在书房桌上的那本书下面。”

“呃——不是!不是那样的。”我急着解释,“那些信都被漠霜城藏起来了——我是无意间才发现的……”

“上面的血怎么回事?”

“我发现那些信……结果动了胎气,君儿才会早产……”

被连城拉着的手,又是一阵地紧:“麦麦……我不会再丢下你了,不会再害你受伤……”

“不骗我吗?”

“我骗全天下的人都不会骗麦麦。”他这句话总能说得很溜。

对着袁芯雅的坟,连城有的没的吩咐着我:“你觉得紫樱这个女人怎样?”

“我不喜欢她,不管她是不是我亲娘……她害了袁芯雅我就是觉得心里不舒坦。”说白了吧,我对袁芯雅的眷怜和依赖,真的是血浓于水的那种。

“那你还是离她远点,我也怕这样心机很重又毒辣的女人。”他说完,倏的就抬手来摸我的眼皮。

我被他的这一摸,觉得莫名其妙:“怎么了呀……”

他自言自语似的:“真好……我喜欢你现在这样的眼神,最初见到你……麦麦你的眼神和紫樱这样的女人差不多,所以刚开始那会儿,你没傻的时候,我就不喜欢你。”

他这是什么话?难道发现我傻了,渐渐开始喜欢我了?

“那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我们开始翻起了陈年老账。

他想了想,翻着眼皮仰望蓝蓝的天,似乎蓝天白云能把他带回到童年……

“那时候,你被大夫人抱走,我一个睡在我们的床上,心里就是不舒坦,我好歹是个男孩子,被你们女人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心里不是滋味。”

“不对吧,我怎么记得我给你吃点心的时候,你的眼神就变得很柔呢?”

连城冷哼,死都不承认:“那是感动,不是‘喜欢’。当你跑来说你要我回去陪你一起睡……我这心里一阵暖烘烘。”

【释怀】可曾记得“紫焰”

“你不是拒绝了吗?好像是说……你不是宫里侍寝的妃子?”他这姿­色­做男宠也不错——

“那是气话!我说完就后悔了呀,想想大夫人又要一顿骂又要让我去跪祠堂,要是你在心情不佳,我又要被欺负得够本了——不过还好,有惊无险,当是你那张脸真滑稽,熊猫,哈哈哈哈——”

山涧里,小道上,肆意地撒着连城快乐的笑。

我们下山的时候,把小时候的成年老账翻了一遍,当然不忘我们的“老朋友”牧夫子。

我咂嘴:“惨了惨了,前两天我还见过夫子,我告诉他你死了……”

连城郁闷得不行,对着我翻白眼,硬说我惨无人道、谋杀亲夫,一句话就把他给活生生地“埋”了。

“不如去夫子的学堂看看,夫子一定很想见你的——然后再接君儿放课。”

“嗯……嗯?君儿?学堂?”连城很讶异,“君儿上学堂?他……才五岁吧?”

“对啊,可他比你聪明。”

连城冷嗤,有点不甘落后似的。

走到了山下,他突然拉住了我的手,紧张地问起:“麦麦——你,还记得紫焰吗?”

“我们这个皇朝?”

“不是皇朝,是一个人,也许是个男人……你以前念起过他的名字。”

我摇头,很肯定我没那份记忆,没那个印象。

“你……确定你不记得了?”

“我只记得一个男人,他叫漠连城。”

身边,他听罢,像个孩子似的满足地笑开了——

× × × × × × ×

笑……

笑——除了笑还是笑。

一走路走来,连城总在笑,笑得很幸福。

“你笑什么!”我很怕他的脸笑抽,什么事情那么好笑啊?

“哦——没什么,我只是有些后悔。”他拿目光扫了我一眼,“如果早知道我离开之后你会‘清醒’自己心里爱的是谁,我何必和霜城较劲,我会走得心甘情愿。”

【释怀】牧夫子见了鬼

“你臭美——”

他横着身子靠过来,再问着:“我走后你经常梦见我?梦见我在­干­什么?”

我的眼神往左大街瞟了瞟……

“梦见我帮你写大字还是帮你抓金鲤子?”

我的眼神又往又大街瞅了瞅……绝对不能应他的话,不然这男人蹬鼻子上脸,美不死他了。

连城越是猜测,越是把话往“赤­祼­­祼­”的那方面来引导:“莫非你梦见我离开的那一夜,我们两个在床上……”

“你下流!”我嗔着,狠狠推了他一把。

引来周围一圈乡民的摇头叹息:世风啊那个日下——

到了牧夫子的学堂,和上次我来时一样,牧夫子坐在外头,见了我,老人家一脸的高兴。

“牧夫子。”连城恭恭敬敬地给老人家作揖。

“这位是……”牧夫子见着仪表不凡的年轻人,笑着来问我。

我一笑,说:“是连城——小漠。他回来了,说想来见见夫子。”

“哦哦……是连城啊……”牧夫子点头,这脑袋点着点着忽的停住了,夫子身子一倾,紧紧贴着背后的墙垣,惊大了眼睛,瞪着面前的俊气青年,“连、连城?你……你怎么回来的……”

“这……”连城回首看了看城门那处的道路,“骑马回来的啊……”

“啊、啊——啊?还是牛头马面给送回来的?”

漠连城抽着嘴角,发出一个很可爱的声音:“啊?”

“夫子别怕,他不是鬼。活着的呢。”为了证实我说的不假,我狠狠地扯了连城的脸皮,瞧瞧,真的厚了不少。

“这、这……你、他……”

连城闹不明白了:“怎么都把我当鬼了?”

“活该,谁让你只顾着‘好玩’不早点回来呢!”

牧夫子见我们的嬉笑打骂,慢慢放宽了心,连连点头:“这……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夫子很念连城,凑一起总能说着话。

【释怀】学堂上的恶霸小孩

连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让我站一边看学堂里的孩子们诵诗,他自己和夫子旁边说着什么,我很努力地“张大”耳朵去听,隐约听到了一些。

好像连城在问夫子一些关于邵天涯的事情,还说起前朝昭阳太子的什么……

我看到牧夫子难得皱眉和叹息。

怕是……在说一些不能让我沾上边儿的重要事情。

学堂放课之前,牧夫子为了炫耀自己昔日的好学生,特地把连城带到了一群小朋友面前介绍了一番。

见到真人、见到本尊,那些孩子们不是惊讶诧异或是爱慕万分的表情。反而把矛头指向班上最小的君儿。甚至开始比较他们父子俩——

“他就是邵君的爹吗?怎么看起来那么年轻?”

“我爹说了,那个漠连城是侯爷府里的小姐娶了冲喜的——在侯爷府里,男人的地位就像我阿爹的小妾一样。”

“他看起来和邵君一样弱不禁风!”

我现在才体会到君儿那一天在家哭得委屈,不是没理由的,看看这些毛头小子说的话——他们的爹娘怎么教的?

我想上去替君儿解围,偏偏想不出该说些什么来镇压这帮不识时务的小鬼们。

我冲着连城使眼­色­:要不,少侠您再掀一下桌子露一手?

连城犯傻,看着我半天挤眉弄眼的,他依然一副茫然的表情——

岂料,我们君儿够恨,默不作声地耸起了小小的身子,不耐烦地吼了起来:“你们有什么了不起!你们的阿爹都娶两个女人,三妻四妾都一样——谁像我的麦麦娘亲娶两个男人,我有两个爹爹——谁敢和我比?!”

一个学堂里,顿时鸦雀无声……

“咳咳——”我被自己的口水差点噎死。

牧夫子头上飘乌鸦……

只有漠连城,发怔了半晌,双手抱在胸口,朗声大笑——

【爹爹】父子俩想吃豆腐

× × × × × × ×

回家的路上,我问君儿:“那是谁教你的。”

那种死皮赖脸的话,打死我也不信是君儿自己想出来的。

君儿走在我们两个人之前,回头看了看我又瞟了瞟一旁依然止不住笑的连城,君儿说:“霜教的,霜说以后再有人那么欺负我就这么说。”

我“微笑”,开始捏着自己的拳头——

好你一个漠霜城,居然拿我开唰……回去有你受的。

“这孩子……”连城换了一口气,他都快笑岔气了,他在找一个确切的词汇形容儿子,闷了半天只能摇头叹气,“真是被霜城哥哥宠坏了……”

到了岔路,唯有我一个人转了弯儿,刚迈了一步,前面的君儿拉我:“麦麦,能暂时不回府么?”

“你还想逛夜市?”

君儿小脸一红,不知是不是夕阳晒多了,红得很可爱,支支吾吾说着什么,小手指着前面,小脑袋埋了一半。

我顺着他指的望去:“你想去逛街?”

“我也不想这么快回去。”说话的是连城,他个子高,站在那里遥遥望着前方,似乎找到了一个目标,“麦麦,这里是西街吧?是不是有个摊子卖豆腐?”

“啊?”我不太清楚,我不是那种喜欢出来逛街的女孩子。

“我知道在哪里!是芽芽的家!”说话的是君儿,小鬼一说起这个特别兴奋。

连城抓上了我的手:“麦麦,走吧。”

“呃……这是去哪里啊?”

君儿熟门熟路,在一个小小的摊子前停下了,找了一张空的桌子,小ρi股很快溜了上去,端端正正地坐着。

“君儿?”是一旁兜着蓝花布的一个小女孩,年纪看起来比君儿年长一些,孩子们似乎很熟,“你怎么来了呀?一个人么?霜叔叔呢?”

“在、在家……我……那个麦麦娘亲……那个嗯……”

不知怎么的,君儿一时间不会讲话了。

【爹爹】早熟的孩子像番茄

小女孩回头看了看我们,如沐春风般的小脸冲着我们笑,她引我们坐下,回去端她们这小摊里的招牌豆腐脑。

我抬眼打量这个简陋的小摊子,头顶只是一块遮阳的白布,风一大的时候,有一角散着纷飞。比起旁边的酒楼,这么不起眼的“豆腐摊”真的算不上什么,来的客人也不见多。

“为什么来这里?”

连城不应,反是一手撑在桌上,撑着他帅帅的脑袋,他盯着小女孩的身影,不由自主地赞着:“真的很像唉,原来生的是个女儿,可爱又漂亮。”

我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漱口:“是啊,领回府里养几年,给你做小的成么?”

“麦麦你在说什么?”

我冷笑,终于知道回魂了呀:“我说给你收个漂亮的娃娃小妾,要不要?”

“我这不是有你了嘛?”连城使了一个眼­色­,要我去瞅另一边,他说笑,“给君儿收个童养媳吧?”

这话音量不高也不低,君儿近在咫尺当然听到了,绯红的小脸一下子烧成了番茄。

我怕我看错了:“你脸红什么?”

“没、没没……没有啊……”君儿把小脸扭向了另一边。

“你结巴什么?”

君儿索­性­捂着嘴巴和小脸摇摇头。

我纳闷了……这孩子不会早熟到这种地步吧?才屁大的就学会了“喜欢”?

连城问得很直接:“你喜欢她?想不想一直和她在一起?”

君儿一怔,通红的小脸讶异地盯着漠连城……

连城意味深长得来了一句话:“我倒是有办法让你们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桌子下面,我踢了一脚这个口没遮拦的:“你­干­吗对君儿说这些?”

连城耸耸肩:“青梅竹马不是很好嘛,就像我们两个一样,再说这小丫头的爹……巴不得和我做亲家呢。”

“客人,你们的豆腐脑——”小女孩很懂事得把端盘上的碗摆到了我们面前。

【爹爹】亲你一下怎么了

我刻意看着君儿,他的那份一到他面前,臭小子的番茄脸不再是番茄脸,简直就是过年时候塞了一团爆竹,“轰”一下炸熟了一团气——毛绒可爱的脑袋不再像熊仔,活脱脱成了一只红烂了的番茄。

连城有一下每一下地捣着他碗里的豆腐,我拿手肘拐了一记漠连城,问他:“像不像你小时候?”

“什么?”

“臭小子脸红的时候和你小时候一个模样。”

连城抠了抠脸颊,眼神转悠:“我小时候哪有脸红的?”

“明明就有!当初帮我写几个字,你也是这样红着脸要我亲你。”

连城瞟了瞟周围的食客,哼了哼,毫不避讳地承认:“亲一下怎么了?当时忽然觉得自己吃亏——早就想亲你或者被你亲了。帮你写字又抓蝴蝶,就吃你豆腐怎么了?”

我咬牙啊我切齿……

典型的一只­色­狼——

一碗豆腐脑,我尝了半碗,只是垫垫肚子罢了,剩下的吃不完;连城关注的自始至终都不是手里的这碗豆腐,他似乎在等一个人;只有君儿,埋着头啃他的豆腐,吃得津津有味,连个渣滓都不剩……

额前的一排小黄毛就直接扎进了碗里去……

“邵大小姐?”有人唤我,我回头,是个年纪和我差不多的姑娘……

“你是叫我?好像……我们不认识吧?”我笑着打量她。

“大小姐不认得我,可我认得大小姐,这些年多亏了贵府每日收我们豆坊的豆腐,我们才得以生计。早就想当面谢谢大小姐了……可惜都没机会。”

这位姑娘很客气,我也陪着笑脸——脑袋上却是冒问号,原来我们侯爷府吃斋的那些豆腐都是这家出的?难怪觉得这碗豆腐脑味道很熟呢……

连城有搭没搭地来了一句:“一定是京波澜找漠霜城疏通的。”

他一说,我懂了点,再一想,惊讶地指向姑娘:“你……你是波澜的那个……”

她浅浅的笑,并没有正式地回答我。

我在心底目瞪口呆——你说蓝眼睛毛毛虫那家伙怎么那么好命,居然娶了个这么漂亮的娘子?

【爹爹】古怪的豆腐西施

“姑娘。”连城很没礼貌地打断了我们女人间的谈话,他把目光放在了那女子的手腕上,指着上面系着的一条彩­色­手链,咂嘴,“姑娘的这链子,我以前也有一条。”

她一怔,盯着连城看着,支支吾吾道:“公子,看、看错了吧……这链子这世间……只有这一条了……”

“那就奇怪了,为什么我那位结拜兄弟手上的和姑娘你的一样呢?他说啊——当初是他娘子教他编的。我瞅着好看想送给我娘子,可他就是不给多做,他说这东西世上只能有一双,不能有多余的。我死缠烂缠他才给做了一条,我却不小心弄丢了……真可惜。”

连城的话音一落,那姑娘脸­色­骤变……踉跄着倒退了一步……

“怎么了呀?”我一头雾水,看到连城坏坏笑着眨了眨“媚眼”。

“他、他何时送了你……那链子?你何时……见过他?”

“两年前,他逃着追兵,我好心路过救了他——前些日子刚刚和他一起下山,刚分开没几天,不知他是不是也回了麦乡,他总念起家乡那个大肚子的娘子,有一晚睡梦里喊着弟妹的名字一翻身就从炕上翻了下来,傻躺在地上睡了一夜。”

“连城……”我小声地喊他。

他叽里咕噜说得很兴奋,怎么就没看到那位豆腐西施姑娘越来越苍白的脸­色­?

我好心地问她:“姑娘,你没事吧?你别理他,他今早脑子被门夹过了,喜欢说胡话。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啊——”

她一怔,抬手捂着心口,摇头道:“对、对不住……我先回院里了,这些豆腐脑……算是请了大小姐的,告、告辞……”

“唉……”我喊着她的背影,我想说,我不是来白吃你豆腐的……

“娘,娘你怎么了呀——”就连那个小女孩子都跟着姑娘跑进了巷子里,连豆腐摊都不管了?

我担心:“她们不会有事吧?”

连城的手还没闲置下来,继续捣他碗里白白的豆腐,地痞似的吹了一个响哨:“哈哈,等着罗刹回来……京波澜怕是有得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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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送的匕首是信物

“你这是想­干­吗?”

“没啊——不过是负责牵牵红线,绑回原来的有情人罢了。”

我冷笑,冷下眼兴师问罪:“那手链呢?你不是要送我那手链么?你怎么弄丢了?”

连城皱眉:“我胡诌的,哪来手链啊?你也稀罕人家的定情信物?那我送你更好使的东西——”连城起身,问着君儿,“吃完了吗?我们该回去了。”

“……”君儿压着恼怒的小眉头瞪着他。

“还没吃饱?”

“你气走了芽芽的娘亲,芽芽她会不理我的——”

连城笑出了声:“不会。我保证,将来多得是你们相处的日子。”

君儿困惑地歪着脑袋看他,连城张开了手臂,蛊惑道:“来,我抱抱——等一下送你好东西。”

君儿看了看连城的大掌,一转身,又躲到了我身后……

“君儿……”我硬是拉不出身后的孩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连声失落的表情。

他自嘲的来了一句:“看来大哥说得对……我不配拥有这个孩子,我不懂怎么做孩子的爹,更不懂照顾孩子。”

“连城——”

“走吧,我找礼物送你。”说罢,他的­唇­边又浮出了笑意,陪着我和君儿往回走。

× × × × × × ×

连城所说的礼物,竟然是在一个小地摊上买了两把手工雕琢­精­细的匕首,外面的雕花图腾绝对美观­精­致,可惜匕首拔出鞘,那刀锋不怎么利。

他拔开匕首直接划开了他的手指,任由他的血染在匕首刀锋上。

我看了急!急忙拿了丝帕给他捂伤口,嗔道:“你真的被门夹了脑袋?有你这么试刀的么?”

摊子上的小贩看着也傻眼,君儿呆呆地立在一旁,扑烁一双金­色­的眼瞳盯着漠连城……

连城却笑:“这点破皮的小伤算什么?”他端看着手里的两把东西,递来其中一把较大的,“喏,定情信物。送你的,贴身带着别掉了——想我的时候就拔出来看看。”

【爹爹】跑来争床的孩子

我瞪着他,怎么定情信物送这么血淋淋的东西?

而连城把手里的另一把递到了君儿面前:“不给我抱、不喊我一声‘爹’,我不怪你——这把,你可不许不要。”

男孩子天生就爱刀剑,君儿伸手过来摸了摸匕首的剑鞘,然后很听话地收下了:“谢谢你——”

连城只是叹:“喊我一声爹就这么难开口?”

我苦笑:“给君儿一点时间适应吧,你才回来……对孩子来说你很陌生。”

连城笑了笑,手覆在我的匕首上,再一次地叮嘱,同时也是对着君儿说的:“平日里这剑随身带着就好,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别乱拔——尤其是你,麦麦,你听见没有?!”

他越说得离奇怪异,我越是好奇。连城一而再再而三地警告,磨得我耳朵起茧,我只得妥协:“知道啦,我拿着看就是,想你的时候就看它,不拔行了么?”

“是让你想我的时候再拔!”

我冷嗤:“天天都能见着你了,还需要睹物思人么?”

这一次连城却不应。

回府之后,他去找漠霜城说了什么,回屋后刚想脱衣沐浴——

不料君儿拖着他的小锦被出现在我们这屋的门口,一双小眼直直地瞪着漠连城。连城停下解扣子的手,半敞的衣领下­祼­露着结实有型的胸肌……

“他……想­干­吗?”连城指了指倚在门口却不进屋的小家伙……

余嬷嬷看到小家伙手里拖着的小被子,一声惊呼,跑过来察看小祖宗有没有一路拖坏他的小被子——

君儿看了看我,突然道:“麦麦娘亲,君儿和你一起睡。”

“好……”我这“好”字发了半个音节,连城高大英挺的身子靠到了我身边,低头在我耳边低声警告道:“不行,今晚你是我的……”丝毫不掩赤­祼­­祼­的情yu。

我为难……

【爹爹】来啊来啊,一起沐浴

君儿似乎察觉到了连城眼波底下的不友善,小手里紧紧拽着那条小被子,见我不应他,君儿自己跨进了屋里,张开小手抱住了我的双腿,眨着星星眼来我这里博同情博怜悯——

“你……你不是都睡漠霜城那屋的么?”

“霜说今晚他很忙,让君儿和麦麦一起睡。”说罢,孩子回头瞥了一眼立在一旁衣衫不整的男人,继续噌在我身上。

漠霜城这是摆明了把君儿丢在我们这里当电灯泡啊……

连城哼了哼,一句话是对着君儿小鬼说的:“你睡你的——大不了我们动静小点。”

我的脸颊发烫,君儿这个很纯情的孩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连城的背影,像是得了默许,把他染了灰的小被子甩上了我的床。

他看漠连城在屏风后面脱衣,又给我出难题:“麦麦娘亲,君儿也要沐浴——”

“你等他洗完再洗……”

“不嘛不嘛,君儿要先洗。”

屏风后面,是某人踏进浴桶激起的水声,连城在那里笑道:“想过来和我一起洗么?”

君儿听了,撒开我这个做娘的,直接跑后面去了——

“你怎么跑来了?我是问你麦麦娘亲要不要和我一起洗……唉,算了算了,脱吧脱吧,咱们一起洗。麦麦——麦麦——你来不来?”

“你去死!”我忿忿地咬牙切齿,连城这般痞­性­,我开始害怕他会把不良思想传染给君儿。

我坐在外头喝茶,能听到屏风后头传出的水声。

君儿开始研究起自己小屁孩身上与连城这个大男人身上不同的地方:“很大,比君儿的大。”

连城点头应着:“你麦麦娘亲说过,你这种是‘小鸟鸟’——”他忽的想到了什么,在那里朗声唤我,“麦麦,你不是很想研究‘大鸟鸟’么?要不要过来看看我的?”

余嬷嬷正在屋里给我们摆碗筷,听了这句话,她笑得合不拢嘴,眼波暧昧地睇我……

【爹爹】别把君儿带坏了

“漠连城!”我气得吼他!

他居然挑我小时候的糗事!

那里的他叹了叹:“既然娘子你这么害羞,那就等夜半无人的时候再给你看。”

我一口茶水立喷!

这混蛋敢情进的不是­阴­阳道,而是从­色­狼谷里爬出来的啊?!

也许漠霜城早有先见之明,他说连城不适合做孩子的爹,的确不算是说假的。

他拉着君儿的小手摸摸这里又摸摸那里——

君儿很佩服地赞道:“好硬……比君儿硬,比霜还硬。”

我忍不住了,拔着嗓子喊他:“连城!你不要把下流东西教坏了君儿。”

连城冷嗤:“让他摸摸我胸口摸摸我身上的肌­肉­,你都舍不得吗?等会儿也留给你摸就是了……莫非麦麦你以为君儿在摸为夫的身下?”

“……”

若要说起连城的不正经,他很自然而然地把一切罪过都归咎于邵天涯。连城说都怪小时候邵天涯当着他一个小孩子的面上演床戏,这辈子,他就这么糊里糊涂被染黑了。

× × × × × × ×

君儿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般为难连城,反而他有意无意地与连城套近乎,以孩子自己的方式和连城相处。

夜深的时候,孩子早就睡了,连城躺在最里侧,端看着睡在床中央的孩子——

连城侧身,一手撑着脑袋,贪婪地看着已经睡熟的君儿,一只手一刻也没闲着,一会儿拿手指轻轻刮着孩子的小脸蛋,一会儿轻轻撩拨着君儿黄黄的头发,碰两下孩子的小鼻子,再俯首亲着孩子的脸颊。

我嗔他:“你别把他弄醒了。”

“不会,我很轻的。”连城说话也小声,手滑下,抓着君儿的小手,搁在他的掌心里轻轻掂着,爱不释手,“好小的手——还有­奶­香,小孩子都是这样的吗?”

“他小时候更小更香,可惜你没见着。”

说起这个,他脸­色­一变,只能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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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用户:拾芷钩钩同学看到此留言,请留下你的QQ号。另:亲们……平时喜欢换名字的亲们……我恨你们……给我增加工作量……我现在眼睛都花了……明白偶这啥意思么?老规矩别忘了,潜水员们,偶尔冒一冒……

【爹爹】多生几个孩子吧

探手过来,连城轻轻抚着我的脸颊:“看来……我真的错过了很多。下次——我要守着你、守着我们的孩子出世。”

我皱眉,直觉一紧,人还没起身,床里侧的他已经翻身出来压在了我身上。

“麦麦……再生一个吧?”不等我回答,热乎乎的­唇­已经覆了上来,只有吻,没有其他。

我紧张:“要生你生——我不­干­了。那时候生君儿,我差点以为我会死翘翘!”

连城笑了起来,手指绕着我的云鬓玩儿,他道:“放心,地府的他们不敢收你的魂。”这话说完,他念起一桩事情,“还记得我们成亲的第一个晚上吗?就在这床上,你翻着那些红枣莲子,和我一起傻傻地说‘生的’?”

我想了想,点头:“好像有点印象……”

“麦麦你还记得我们说了几次生的?”

“这个……”我记不清,但肯定不止一次两次。

连城更是戏谑道:“民间有个说法,这‘生的’啊,说了几次,老天爷都听着的记着的,你想赖也赖不掉。”

我瞠目结舌:“我们……到底……说了几次?”

“我也记不得了,总有五次六次吧——所以呢——”他把手挪到了我平坦的小腹上,摩挲着,“这里——可不止孕育君儿一个,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也就是说……咱们以后多得是‘亲密’的日子。”

我硬生生地咽着口水。

他轻轻弹指在我的额头上,调笑道:“这么害怕吗?难道说,是我很可怕?下次我可不会那么轻易就放过你。今晚就算了——我怕我不在你身边的这段时间里,万一你又怀上了,我又便宜漠霜城了——”

“不在……我身边?”

他点头:“明早我就走——”

“又要走?”我不禁喊了起来!

他一个倾身过来吻住了我的­唇­,埋怨道:“小声点,会吵醒孩子的。”

“可是……你才回来两天,你……”

【爹爹】跑去皇宫做太监

“有一些很重要的事情非要去办不可。”他说得很正经,不似玩笑。

“这次又是去哪里?”

“也许是先去龙虎谷。”

“然后呢?还会去其他地方?”

“嗯……也许是进皇宫,当太监去——”

“什么时候回来?”我像查户口的,连城就像个黑户,还是一个愿意老实交待的黑户。

他想了想:“等把那些事情查清楚了就回来。”

“然后呢,不走了吗?”

“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查完了,我就回来接你和君儿走,我们去过我们自己的生活。”

我还想问“什么是意外”,但突然一想,整个人惊得坐起了身:“你——你说你要去­干­什么?!”我是不是听错了,还是连城说得不清楚?!“你去皇宫做太监?!”

他优雅地笑着点头,欠扁至极!

“你丢下我和孩子跑去做太监?!”

“我说笑的……”他回眸看着翻了一个身儿的君儿,怪我一惊一乍会吓醒孩子。

可他不知道吗?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连城……”

“嗯?”他抱着我倚在床头,收紧了他的怀抱。

我抓着他的手臂,舍不得放开:“你……能不能别走……”哪有人才回来两天就走的,再说了,我们才相聚,君儿还没认他这个爹爹……怎么这么快又要走?

他笑着侧首吻着我的脸颊,坏坏地问着:“娘子舍不得为夫?”

“如果我说我舍不得你……你还会走吗?”

他叹了一声,最终还是摇头——

“麦麦,我怕我们这般糊里糊涂地过日子,到头来陷在‘他们’的陷阱里,就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麦乡这里是世外桃源,可是你别忘了,你是邵天涯的女儿,你的‘小相公’漠霜城是皇族的外亲王子又是昆仑的战士。”

【爹爹】最安稳的男人怀抱

我天真:“那又怎么了?”

“皇朝的辉帝快不行了,邵天涯想做紫焰王,明眼人都瞧见了——而漠霜城虽说不是皇族的嫡系,可他也有继承王位的资格,这些……单凭皇朝大祭司的一道令。”

我叹气,别告诉我那么复杂的东西,我这脑子很简单的……

“他们谁要做皇帝谁就去做嘛,与我们有什么瓜葛?”

连城又笑我傻:“没瓜葛固然最好,一旦有‘瓜葛’,不但是你,就连君儿都有生命危险,你说我要不要管你们呣子的死活?”

“这么……严重?”

“麦麦,你信不信我?”

“信啊,那么……你快点办完事情就回来?”

“当然,不然我无家可归,还能去哪里?”他抬手,粗糙的指尖摩挲着我的脸颊,也是一脸的依依不舍,“相信我,这是最后一次离开你。等再见的时候,我会永远陪着你和孩子。”

“那么……你保证你会平安回来?”

“我保证,或者……用不了多久,我们会在皇城里见面。”

“什么意思?”

他不应,反而吻了我的额头,催我快睡。

“我不想睡——等一觉醒来,你又要走了。”

“难道明早不想送我?”

“想……”

“那就快睡——不然又要变熊猫了。”他拉着我的手,五指相扣,“睡吧,我不会再舍下你了,相信我。”

× × × × × × ×

我家侯爷府的大门口从没这么热闹过——

不光是我和漠霜城出来送连城,两位嬷嬷和老管家也在,就连君儿也站在这里,目不转睛地盯着连城。

漠霜城把马牵来,缰绳递了过去,他嘱咐:“凡事小心,别乱来。”

“多谢大哥你给的这张地图——我不在的时候,麦麦和君儿……还要拜托大哥你保护。”

漠霜城冷笑:“这个无需你提醒,她们呣子本来就是我的责任。”

【爹爹】抱抱君儿再走

连城回头,依依不舍地又回到我面前,搂着我,再一次嘱咐:“好好保护你自己——别忘了我送你的那匕首。”

埋首在他怀里,我点头,差点又把不争气的眼泪给挤出来:“知道了……你快点回来啊……”

他笑着放开我,垂首看了看立在我身边牵着我裙子的孩子。

连城似乎不再奢望君儿会给他抱,他只对孩子笑了笑,然后转身与嬷嬷们道别——

等人真要跨上马背了,我身边的小身影一动,竟然跑了上去扯住了连城身后大披风。

“君儿?”漠霜城讶异。

连城的身影一顿,诧异地问起:“怎么了?”

君儿垂着黄黄的小毛,小手还死死抓着连城的披风角——

“抱、抱抱……”小小声的央求,近在咫尺的他听见了……

连城一怔,太多的惊讶压过了原本该有的高兴。

君儿怕他没听到,索­性­展开了一双臂膀,直言道:“连城爹爹抱抱君儿再走——”

“你、你喊我什么?”

君儿抿抿小嘴,小脸上又染起了淡淡的小红云,更是因为害羞,一双小手又垂下了。身子一轻,眼见着自己的一双小腿离了地——

连城抱起君儿,大掌抚着孩子的头发,简直是想把君儿揉进他自己的身子里。

“乖……好儿子……”

“你何时回来再陪君儿玩?”君儿趴在他的肩头,侧首直接对着男人的耳朵说话。

“很快——很快就回来。”

“连城爹爹说话算话么?”

“当然。君儿……好好保护自己,听你霜城爹爹的话。”

“嗯嗯——”

他恋恋不舍地把孩子放给了漠霜城抱,身子利落地翻身上了马背,最后一眼,他把无尽的眷怜留给了我:“等我回来……”

我点头,目送着连城策马而去,走上他来时的路。

短暂的两天,连城的出现似乎太过悬乎。

【恶搞】本文小秘密兼伏笔章

首先,应了昨天冰冰同学的要求:想摸摸小漠。

So,开篇把这位帅哥丢上来,大家想怎么摸就摸,最后摸出什么事情与本文、与本作者无关。

囧~~华~~囧~~丽~~囧~~分~~囧~~割~~囧~~线~~囧

小秘密NO.1:

问:本文从属系列是?

答:青梅不点竹马。

问:那……这“点”字是什么意思?

北北解答:友情提示,手边有容易危及北北人身安全的利器请先丢掉,闭上诸位的小牙牙,不许咬偶~~

不知大家想的“点”作何解释。其实,正解是这样的。

最初想这个故事的时候就是和【狼君】那篇相连的,一篇是另一篇的补完,有些隐藏情节可以去另一篇里找的那种。并且都是青梅竹马的故事,本想过“青梅不爱竹马”这个名字,后来百度搜了一下,有了,郁闷。想破脑袋啊……忽然转在土豆网上看到一个动画短片,就这么一个动画:蘑菇点点。(亲们可以百度一下~~看看那形象,QQ表情也有的那蘑菇~)

对,正解就是青梅不点竹马的“点”,没有其他的意思,就是蘑菇点点……

雷吧?

我雷了很多人了~~~~每次想到这个自己都雷~~~~

小秘密NO.2:麦麦名字的由来

其实,说真的,在此感谢中国文化的源远流长,百家姓真是难能可贵,终于找到了谐音的“邵”,不然邵麦要变“烧麦”,我最爱的侯爷要就变“烧天涯”了……

话说,我家爸爸妈妈心血来潮某天做烧卖,等出锅了,我开始嫌弃:怎么长那么难看的呀,吃得下吗?

我家妈咪脸一黑:拿来!以后不给你吃了!

北北批语:我恨烧卖……

囧~~华~~囧~~丽~~囧~~分~~囧~~割~~囧~~线~~囧

本文伏笔小提示:

感谢慧眼识英雄的亲们,本文的确伏笔多多,不知踩过了地雷的亲们有没有发觉回望一下。在此整理出那些章节,明日起更新的内容很多亲们都已经猜测到了,开始拉开皇族的序幕,某位一直该出场却没出场的boss现身(其实,我很想让那位大大为我本人“献身”,贼笑)

一直以来的那些伏笔和谜团,即将一个接一个的爆,请诸位“有爱”的亲们答应北北,无论真相如何,请将暴力远离我……我承认,本人很雷……故事情节都是大家想都不敢想的那类。

什么“雷”对什么谜,我就不详说了,待大家慢慢去体会,目前只点章节,愿意回顾的朋友请回顾,其实真相一直都在亲们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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