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广汉唇角滑过一丝苦笑,深衣?他现在落得如此境地,如何穿得这么正统的服饰?
“真是她做给我的?”
平君不解:“当然,母亲和我一起做的女红。”
他笑了笑,“替我谢谢她。”
平君虽不懂,但也察觉到父亲并没有太多的欢喜,她以为父亲是太累太辛苦的缘故,心里不免一阵酸楚,拉着父亲的手说:“你坐下来,我给你梳个头吧。”
不由分说地将许广汉强按在一张破了角的席子上,平君从怀里掏出一把小木篦,散了父亲凌乱的发髻,从井边打了点水,木篦蘸了水,一绺绺地梳通发结。这半年多来,许广汉没洗过澡,更没怎么打理过自己的头发,那长发很多都凌乱地搅在一块儿,打成了死结。许平君不敢用力扯,怕扯断了头发,扯痛了头皮,于是梳得格外全神贯注。
许广汉满腹心思,脑子里一直想问女儿这半年来家里面的境况,可又怕问出他惧怕的答案。犹豫不决间,他忽然察觉不远处有点异样,抬头举目,很随意地一瞥,却让他一下子呆住了。
回廊的柱子后隐着一赭衣女子,露出半张雪白的面庞,目光出奇冷淡地凝视他们父女共叙天伦。
03、初潮
暴室丞心急火燎地去了趟建章宫,到下午未时正,霍光在承明殿收到消息,帝后銮驾已从建章宫回到未央宫。这事说奇怪也不算奇怪,皇帝冬天咳得十分厉害,太医下了方子,曾说到天气回暖便会痊愈,这话说得很准,开春时分皇帝的病便一天天地见好。皇帝的病养好了,去年的燕、盖之乱也已经得到了平息,风平浪静后皇帝和皇后自然还得回到未央宫来居住,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收到消息后的霍光并没有急着去进谏皇帝,果然没多久掖庭那边又有消息递过来,皇帝这会儿歇在了椒房殿,不在宣室殿。
“匈奴又派了九千余骑兵南下,屯兵备战。”
“不过据斥候传回消息,这回匈奴在余吾水之北搭桥,观其情形,竟是已做好了撤退的准备。”
“这匈奴人到底作何打算,是攻还是退?”
殿内众人七嘴八舌议论得正起劲,张安世在一旁悄悄观察霍光的神色,惴惴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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