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干嘛都是他去勘?」凤蝶衣不悦地说道,「我那课堂上随便找个人去
不就得了?干嘛非拉他去不可?我铺里的生意都不用做了啊?」
是啊,她就不明白,这阵子为什幺他们老要找尉迟珩去做勘尸的工作?而
尉迟术又为什幺那样听话,听话到连来看她的时间都没有:
她都住到这里半个月了,他居然不闻不问,好像什幺都没发生似的,再怎
幺说地也是个的「老板」吧,更何况……
轻轻地笑了起来,花吹雪用手指点着凤蝶衣的鼻尖,「心疼他就直说,还
装得一副好像自己受委屈的样子。」
「我才不心疼他,」双颊微微嫣红,但凤蝶衣却将头转向笼罩着薄雾的池
塘,眼眸有些蒙珑。「反正他根本……」
根本不在乎她。
是啊,若不是根木不在乎,又怎会如此的薄情寡义?
过去她一直不让自己去想,不去思考、不去在意他每回与她欢爱后便翻身
离去这举动背后所隐藏的意义,可其实她早就隐隐明白,在他的心目中,她根
本只是一个「趁人之危」、强迫男子取悦自已的轻浮女子罢了!
毕竟对他而言,他之所以与她有了夫妻之间才会有的亲密关系,全景为了
得到某些解答
某些可以解决彩云姑娘在勘尸时所遇到的难题,抑或是可以帮上她工作的
林林总总。
正因为如此,就算是在亲密地欢爱之时,就算他完全地埋在她体内之时,
他依然不愿看她,而口中说的也只是与勘尸相关的问题,全无半点柔情。
心,微微地痛了起来,因为凤蝶衣终于明白,就算她强迫尉迟珩要了她,
在他的心间,她依然不存在半点意义!
过去的他,心在映云姑娘身上:现在的他,心在彩云姑娘身上。
而她呢?明明知道尉迟珩心有所系,却还不懂得将心比心,依然强迫他与
自己那样亲密,若是让彩云姑娘知道了,她的心不知会有多痛:
终究,她只是一个可笑的跳梁小丑,一个……自己送上门,却只被当成取
悦另一名女子的……工具……
终究,她在他的生命之中,根本不具有任何意义:
「我可不信他一点感觉都没有,」望着月色下凤蝶衣那略带凄楚的美丽容
颜,花吹雪轻叹一声,「要不他干嘛天天拉着若叶这里查探、那里搜寻的?污。坦
种本该由官差伤脑筋的事,关他一个寿木馆的掌柜什幺事了?」
「那是因为……」凤蝶衣喃喃说着,「反正他这幺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算了,不说这个了!」爱怜地捏了下凤蝶衣的俏脸,花吹雪贴心地转移
话题,「对了,不知道为什幺,我总觉得那个有事没事就来对妳嘘寒问暖的许
允文看妳的眼神怪了点,他是什幺来头?」
「一年前由东京自行请调过来的捕头啊,这有什幺奇怪的?」凤蝶衣纳闷
地说道。
「东京来的……」花吹雪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我好像听若叶提起过,
这阵子西京城的连续杀人案件,做案手法跟使用毒物的方式,都与东京城悬而
未破的连续杀人案件极为类似……」
听着花吹雪的话,凤蝶衣的身子蓦地一寒,因为自她到吹雪轩以来,竟没
有半个人告诉过她这件事!
若事实真是如此,显而易见地,她并不是被「驱离」,反倒极有可能是被
「保护」.
但保护她做什幺?
一般来说,这种连绩杀人案件的犯罪者若不是有意挑衅官府,显示自己神
通广大,便是在挑选做案对象时有惊人的偏执,可这阵子的案件怎幺看也不太
像啊:
更何况,她只不过是个仵作,跟她有什幺关系?
「算了,反正我只是个仵作,又不是捕快……」半晌后,凤蝶衣甩甩头说
这,「不过这跟不让我去现场勘尸有什幺关系啊?」
「逼我是不知道……」花吹雪先是耸了耸肩,而后突然暧昧地笑望着凤蝶
衣,「不过我倒是知道,这与尉迟不让妳去现场勘尸一定有很大的关系。」
「这是不可能的……」
听见花吹雪那取笑似的暧昧语气,凤蝶衣轻轻叹了口气,却发现花吹雪并
没有望向她,而是望向远处的池畔,眉头竟还皱了起来!
「怎幺了?」凤蝶衣连忙问道。
「还是……让若叶自己告诉妳吧!」望着上官若叶不太自然的神色,花吹
雪喃喃说着。
她不寻常的反应,令凤蝶衣的心中猛地一惊。
「姊夫?发生什幺事了?要找我去勘尸吗?」连忙站起身,凤蝶衣迎向踏
着荷叶急急奔向吹雪轩的上官若叶,「还是……」
「蝶衣妹妹,尉迟他……受伤了。」上官若叶脸上带着浓浓的自责之色。
「受伤?」愣了愣,凤蝶衣呆呆地望着上官若叶,「受伤?他?」
是的,凤蝶衣确实感到惊讶,惊讶尉迟珩会受伤这件事。
因为就她所知,尉迟术的武艺可说是深不可测,而这样的人,居然有人伤
得了他?
是谁伤了他?如何伤他的?而他又伤得如何……
望着凤蝶衣惨白的脸色,上官若叶长叹一口气,「尉迟兄弟不让我说,但
我想我还是得告诉妳一声。」
「是得告诉我一声……」听着上官若叶的话,凤蝶衣边走向荷叶边喃喃自
语,「我得赶紧找个人帮我看铺子去……」
「你发什幺愣啊!」看着凤蝶衣仿若无事般离去的身影,花吹雪突然用力
地推了上官若叶一把,哽咽地低喊道,「还不快领着蝶衣出去,她都已经慌得
忘了我们这里布下的结界该怎幺走了……」
人是怎幺回到凤蝶寿木馆的,凤蝶衣自已并不清楚,她只知道,当她像游
魂似地穿过铺子、走过合廊,直接推开尉迟珩的房门时,他正一个人坐在床沿
用右手扯着白布,包扎左手臂上那虽已止住血但却依然深能见骨的蚀伤!
蚀伤?竟是蚀伤!
一见到尉迟术手臂上的伤口,凤蝶衣的眼前一片漆黑,身子不由自主地晃
动了起来。
那是藏西毒门的独门毒药,毒性极强,不仅可伤人于无形之中,更可让中
毒之人于两个时辰内化为尸水!
可距藏西千里之外的西京,从未听说过有藏西毒门的门人出现啊……
更何况,要疗此伤,必得有藏西毒门的独门解药,而尉迟珩又为什幺会有
藏西毒门的独门解药?
此时,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尉迟珩抬起头,望着走进门后便双眼呆滞、身子
轻晃的凤蝶衣,突然站起身想朝她走去。
「给我坐下!」但就在他才刚站起身子,凤蝶衣便冲了上去,一把将他按
回床榻上,并抢走他手中的白布。「这就是你抢我工作、不乖乖待在铺子里当
差的原因?」
「不尽然。」望着凤蝶衣颤抖的手,尉迟珩低下头淡淡地说着。
望着那皮开肉绽、血迹斑斑的伤口,凤蝶衣的心是那样的痛,痛得就像那
蚀伤是伤在她身上一般。「我是不会武功,可你武功好又怎幺样?还不是照样
受伤……」
「我有受伤的本钱。」
「你……」听到尉迟珩云淡风轻的回答,凤蝶衣的手蓦地停在半空中。
都这种时候了,他还要说这种话?
好像她关心他的这种心情,根本就是多余的、没有必要的!
她在他的心中当真这幺不具意义?不具意义到无论地做了什幺、他受了什
幺,都不必告诉她的地步?
泪水,缓缓模糊了凤蝶衣的双眸,她的心好痛好痛,痛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了,可她却依然没有收回自己的手。
她早知道了,不是吗……
既然早知道了,叉百什幺好心痛的?
更何况,她何必要在此时还让尉迟珩看她的笑话?反正已经知道他无恙,
只要帮他把伤包扎好,赶紧回吹雪轩就再没她的事了……
尽管心中又怜又痛,可凤蝶衣依然小心又轻柔地清洗着尉迟珩手臂上的血
迹,直到确定无大碍之后,才将伤口仔细地包扎起来。
只是,在这过程之中,她的泪水不断地涌出,然后一滴滴落在尉迟珩的手
臂上,甚至晕开了白布上的血滴……
「我就算伤了,也还是能取悦妳。」
但就在凤蝶衣颤抖的手轻轻地由他手臂上移开时,她听到了尉迟珩低沈的
嗓音。
她的手蓦地定住了,抬起模糊的泪眼望向尉迟珩,只见他微低着头,视线
紧盯在他那只受伤的手臂上。
他这话是什幺意思?她听错了吗?
是,她一定是听错了,他绝不可能会说这种话的!
「你……你……」
颤抖着唇角,凤蝶衣冲动地想问清楚刚才究竟是她的幻听,抑或是他真真
切切地说过这种话,可门外突然传来一个柔柔的嗓音:
「珩哥哥,你弄好了吗?需不需要我来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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