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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书包网 > 谁许情深误浮华? > 第59章 蓝白色

第59章 蓝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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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嘤嘤……有木有嗅到一丝恐怖片的气氛……留个小伏笔,遁走。

本文经历最后一个大事件后就要开始收尾了,和妹纸们胡侃的机会也更一章、少一章了,妹纸们能冒个泡就冒一个吧~让我看到你们挥舞的小手,再相见的话可就是暑假了~~~~(>_

60第 60 章

( “听说你要结婚了,恭喜啊!”

此时此刻的蒋令晨正身处蒋家持股的酒吧,他坐在吧台旁发完了短信,悠哉地把手机往兜里一揣。ww

震耳欲聋的音乐还在继续,他身旁高脚椅上的沈沁的醉话也还在继续,蒋令晨屈指扣一扣吧台的台面,准们服务他的那位酒保立刻帮蒋令晨把酒续上。

蒋令晨喝了一口,偏头看一眼趴在吧台上的沈沁,见她嘴巴还在自顾自地嘚啵着,不由得凑近了去听,果然这女人三句不离时钟。

“不都已经分手了么,怎么突然又求婚了呢?”

“不要结婚……”

“不要娶她……”

她嘴里这三句话,蒋令晨今晚听了不下十遍了。他最近心情不怎么好,虽然官司是撤了,但还是被自家老爷子禁了足,只能在b市待着,夏初时节正是玩乐的最佳时机,去年的这个时候,他和狐朋狗友们包了游轮,拉一帮十七八线的­嫩­模去公海逍遥,至于今年又出了什么新玩法,蒋令晨明令禁止朋友们告诉他吊他胃口——

这一切都是他面前这个女人害的。

而他今晚本来是安安分分待在家里玩着新到货的虚拟游戏的,半路却接到电话:“那个啤酒妹竟然跑我场子来买醉了,需不需要哥叫几个人招待招待她?”

蒋令晨立刻就出言阻止了该损友心底那点黄暴小心思:“你丫是不是男人啊,是男人就玩点你情我愿的东西行不行?滚一边去,别动她。”

损友连声笑着挂了电话。

蒋令晨重新戴上眼镜,拿起游戏手柄,又玩了一会儿,心思却已经不在这儿了,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最终猛地一把摘掉眼镜,拿了车钥匙,穿了双人字拖就出了门。

现今出入这间酒吧的都是穿的人模狗样的人,穿得人模狗样、大排场龙准备过安检的人,看着蒋令晨这么个踩着双人字拖的年轻人,队都不排,直接被前台经理毕恭毕敬地请进了酒吧的安检,尤其是还在排着队的女人们,难免对着蒋令晨频频侧目。

蒋令晨目光却偏都没偏一下,从这群烈焰红­唇­、齐臀小裙的大妞们身边走过,直接让前台经理带他去总经理办公室。

刚走到办公室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女人的尖叫声,蒋令晨顿时连敲门都嫌来不及了,猛地踹门就进。

顿时,正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纠缠得跟藤蔓似的俩人,瞬间陷入了静止,两双眼睛齐齐的看向门外的蒋令晨。

损友正跟个一个他看着眼生的姑娘做着你情我愿的事,蒋令晨悬着的心平顺了下去,朝吓傻了的两人抬了抬下巴:“你们继续。”平静的好似刚才踢门而入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说着就拉上了门。

可转瞬又想到有件事忘了问,蒋令晨又把门推开了:“啤酒妹呢?”

啤酒妹呢,还在地下一楼买醉。

蒋令晨一直觉得这啤酒妹挺不识抬举的,之前那样对他倒打一耙,他还没跟她算账,如今她已经喝懵了,连他都不认得,也就算了,看她喝这么廉价的水果酒都能喝得这么起劲,蒋令晨也要了瓶水果酒,尝了一口就不愿喝了,让酒保把自己的存酒拿来,给自己倒上一杯,也给她换了一杯。

结果这女人喝水果酒都没事,一喝他友情提供的好酒就捂着嘴巴,跌跌撞撞地跑去吐了,蒋令晨看了就觉得气愤。

可十五分钟都过去了,那女的还没吐完回来,蒋令晨的两杯酒都喝完了,一看旁边的高脚椅还空着,没忍住就招了个服务生过来:“去女厕看看有没有个没化妆的女的,看她是不是在吐,别让她闷死在马桶里。”

这个要求对服务生来说略显奇葩,可服务生还是领命去了。ww

放眼整间酒吧,素面朝天就敢来嗨的女人,还真找不出第二个。果然不一会儿服务生就回来了:“蒋先生,我已经帮您把那位小姐送到休息室去了。”

蒋令晨的脾气出了名的怪,现在更是莫名其妙地眉眼一横,指责道:“谁让你把她送到休息室去的?”

“……”

一帮认识的公子哥会时不时地来这儿逍遥,于是特意在顶楼开放了私人休息室,方便这些人酒酣耳热时打打斯诺克、玩玩桥牌什么的。虽然啤酒妹不比穿梭在酒吧里的那些妖童媛女,整个人素面朝天,淡的跟白开水一样,但万一哪个公子哥喝瞎了眼,饥不择食,那啤酒妹不等于是羊入虎口?

等蒋令晨赶到休息室,偌大的休息室里倒是没别的险恶身影,只有那啤酒妹,背对着门口睡在沙发上,整个人缩成一团。

蒋令晨走近了自然就听到了她小声的哽咽声,翻过她的肩膀,果然看见啤酒妹闭着眼睛,一脸泪痕。

喝醉了就哭,哭完了再喝,倒也不失为一种发泄方式。可在男女之事上从来都讲究你情我愿、好聚好散的蒋令晨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至于么?为个男人连形象都不要了……

脑子里是鄙夷的,心里却不知为何微微泛起了酸,蒋令晨几乎要忍不住伸手替她擦去眼泪了,最后却只是猛地松开她的肩膀,由着她继续背对他、缩在墙角自个儿哭去。

“你应该庆幸你逃过了一劫。傻。”

蒋令晨丢出这么一句,也没指望啤酒妹能听见,她也确实压根没听见,喝醉了就只知道哭,不吵不闹其实也挺好,总比她刚才那样一口一句“不要结婚”“不要娶她”要来得好……

***

任司徒是隔天在看到这么一条莫名其妙的短信的。

只不过从这蒋公子口中听到“恭喜”二字,就跟从他那儿收到收到恐吓信一样的令人倍感不适,任司徒忍不住删掉了这条短信。

除了蒋令晨那条不怎么让人愉悦的恭贺短信外,还有孙瑶发来的几条微信,任司徒回头看一眼还半趴在床上、睡得正香的时钟——这好像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她比他起得早,想来他这些天真是折腾的太累了。

再看他后背上那几条被她抓出来的红痕,任司徒心里又默默补上一句:他昨晚也折腾的够累了。

不想吵醒她,任司徒听筒模式接听孙瑶的语音消息——

“今晚我就不去打搅你们了,但是!你们俩给我节制点啊,我今晚就睡酒店了,明天一早去找你们,记得让你夫婿给我报销住酒店的钱,再给我包一封媒人红包。9999,少一毛钱我都不会让你嫁的。”

任司徒边听边笑,而她刚把手机搁回书桌上,就落入了从她身后悄然伸来的一双臂弯里,随即一抹带着晨间特有的惺忪懒散意味的声音柔柔地渡进了任司徒的耳朵里:“一个人躲这儿傻笑些什么?”

任司徒一回头就对上了时钟那双有些狭长的眼睛。她有傻笑么?任司徒摸了摸嘴角——傻笑就傻笑吧,反正她在他面前也不需要再维持什么形象了。

时钟凑过来要吻她,被她伸手抵住了肩膀:“你赶紧去洗漱吧,孙瑶待会儿过来。”

...

“她过来­干­嘛?”时钟明显不怎么乐意。

“她昨晚特地从横店赶回来的,可惜还是错过了重头戏,让你包封媒人红包给她弥补下。”

时钟欣然同意似的点了点头,想了想却又说:“那我给她包两封红包,你让她今天别过来打搅了。”

说着就要弯身扛起她朝浴室走去:“走,洗漱去。”

任司徒连忙笑着躲开,扛她进浴室只是单纯洗漱?任司徒表示自己绝不会再上当了,伸长了手臂抵住他,不让他靠近自己:“你不累么?”

“时太太一大早就这么神清气爽,我怎么敢说累?”

她那点抵抗的力道转瞬之间就被他化解了,他扣住她的手腕,往怀里一扯,她整个人就被他拥了个满怀。

而他另一只手拿起了她的手机,举到彼此面前,一边解锁一边问她:“密码多少?”

“o9o1。”

时钟输号码的手蓦地一顿,带点惊奇地看她:“不是1217吗?什么时候换的?”

任司徒也狐疑地眯起了眼,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你怎么知道是1217?”以及,“……你都知道是1217了,­干­嘛还问?”

时钟耸了耸肩:“听孙瑶说的,你拿和盛嘉言一起领养的狗的忌日做了密码,既然如此,那我宁愿假装不知道这事。”

任司徒还是头一次听闻这个男人如此坦白心里的那点小心思,顿时有点哭笑不得。

时钟却没在这个略显丢人的话题上多停留,立即就问:“那……o9o1又是什么?”

这回换任司徒有点欲言又止了,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了他一眼:“额……我记不得你第一次见到我的那个雪天是几月几号了,然后我就想,我们真正意义上认识彼此,其实不是在那一天,而应该是在高二开学那天——正好是9月1号,又特别容易记住,就索­性­把那天当作相识纪念日了。”

时钟哭笑不得,假装将眉眼一横:“有你这么随便指定纪念日的么?”

任司徒撇撇嘴。

算了……现在不是追究这个问题的时候,时钟默默解了锁,一边说着:“待会儿在跟你算这笔账。”一边调出了她的微信页面,留了条语音给孙瑶:“媒人,我还有很多新仇旧账没来得及跟任司徒算,估计这一整天都不够用,所以今天不方便招待你,改天我包两封红包给你做补偿。”

说着不忘意有所指地看一眼任司徒。任司徒被他搂在怀里,自然是第一时间接收到了他的目光,这令任司徒默默地胆寒了一阵:一整天都不够用……好大的口气……

时钟却已经慢慢地把手机搁回了桌上,任司徒已经料到他下一秒就要扛麻布袋似的把她扛起了,正因此而欲哭无泪时,突然响起的微信铃声彻底解救了她——

孙瑶秒回了。

时钟的手还抓着手机没来得及收回,有点犹豫要不要收听,想了想,还是决定点开孙瑶的回信。

下一秒,时钟就就听见了“噩耗”:“额……不好意思,我已经到门口了。”

孙瑶话音落下的同时,时钟和怀里这个女人忍不住面面相觑起来,而彼此对视了不过一秒,卧室外就响起的那一声悦耳的门铃声,便清晰地传进了彼此的耳朵——

“叮咚。”

***

孙瑶站在门外等了一会儿就有人来开门了,但显然,孙瑶的到来并不怎么受欢迎。孙瑶对着站在门内的时钟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明知故问:“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啊。”

这个男人冷起脸来不说话的时候确实是有几分怖人的,那眼神分明在敬告孙瑶:识相的话就给我立刻离开。

可孙瑶根本不当一回事,悠哉游哉地从自己包里拿出了一本户口本,在时钟面前晃晃:“不过我给你带来了这个——”

时钟接过户口本,垂眸翻开一看,稍微愣了愣,随后抬眼看向孙瑶,虽然他还是不说话,但眼神客气了不止一百倍。

孙瑶得意地一笑,不客气地换了拖鞋,踢踢踏踏地走到客厅,一ρi股坐了下去,正好一扭头就看见任司徒从卧室里出来。

任司徒还没走近孙瑶,孙瑶就突然作势皱了皱眉,紧接着伸手挡住了眼睛:“赶紧的,把你那戒指摘了,我眼睛都要被晃瞎了。”

不愧是女演员,真被她的钻戒刺得睁不开眼了似的,举手投足间都那么逼真——任司徒失笑着走向孙瑶。

孙瑶瞅着那鸽子蛋,突然就改口了,对着还站在玄关、背对着她们、不知在翻看着些什么东西的时钟高声呼喊一句:“我后悔了,媒人红包我必须得加个零,99999。”

任司徒赶紧让她打住。

时钟本来就因为被孙瑶的突然造访而失了兴致,任司徒还真不确定他接不接受得了孙瑶的贫嘴,

孙瑶见任司徒如此紧张的用眼神示意她别乱开玩笑,假意特别失望地上下打量了任司徒一眼:“不是吧你?还没嫁呢,就患恐夫症了?再说了,我这次来要红包是其次,真正目的是来送户口本的,他得客客气气地给我端茶送水表示下感谢才对吧。”

任司徒还没怎么反应过来:“什么户口本?”

任司徒话音一落,就看见时钟扭头朝客厅走来,真的如孙瑶预言的那样,虽然脸上没有什么殷勤的表情,但语气真的十分客气:“喝什么?咖啡还是茶?”

任司徒震惊地看着时钟,孙瑶则得意地朝任司徒挑挑眉,一边回答时钟:“咖啡。”

时钟还真的就行动了,直接调头进厨房,去给片刻前他还极度不欢迎的客人泡咖啡去了。

直到时钟的身影消失在厨房门口,孙瑶才悠哉的对任司徒解释道:“我觉得吧,以他这种求婚的效率,应该很快就会用到户口本了,所以我在b市下飞机之后顺便去了趟你家,顺道把户口本给你带来了。”

“……”

显然在这一系列事情上,任司徒是唯一慢半拍的人,她没来得及对此发表任何观点,孙瑶就扬声问时钟:“对了,你们什么时候去登记领证?”

正在厨房里泡咖啡的时钟头也不回地答:“明天。”

明天???

这也太有效率了吧?

任司徒被他说得云里雾里了。

但显然时先生不仅在领证这件事上很赶时间——很快时钟就端着两杯咖啡出来,分别放置在了任司徒和孙瑶面前的茶几上。

任司徒还在瞪着眼睛看他,无声的问他:明天?你确定?

准新娘一副还在状况外的呆萌样,时钟自然就忍不住笑了笑,他望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后,才在任司徒的身旁坐下,双手自然而然地圈住她腰身的同时,像对小孩子似的,点了点她的鼻子:“哦对了,忘了跟你说,两个小时后会有人上门给你量身。明天领完证,差不多下个月就办婚礼,今天量身之后数据送回巴黎,一个月之后正好能赶制出婚纱。”

“ ...

(……”

“……”

“你这也……”任司徒现在唯一能说的,好像就只有这么一句了,“……太有效率了吧。”

“怎么?不想这么快做名正言顺的时太太?”时钟笑着揶揄她。

坐在另一旁的孙瑶搓了搓胳膊,这才搓去了被这两个人旁若无人的亲昵举止给闹出来的阵阵恶寒,站了起来:“我去寻寻房间看看他。就不在这儿受刺激了,你们慢慢腻歪吧。”

61第 61 章

( 很多时候任司徒都忍不住要感叹,拥有这么一个高效率的准丈夫,真的能让人倍感舒适惬意。ww

他把这一切都安排的如此之好,他觉得他的新娘需要一件令她艳光四­射­的婚纱,便有婚纱公司的人员上门服务,详细的测量了任司徒的身材数据之后,告知任司徒只需要安安心心等待制成的婚纱在一个月之后准时送到她面前即可;

他不希望他的新娘在结婚登记的时候因大排长龙而叫苦不迭,便提前将一切安排好,任司徒只要睡觉睡到自然醒,接到他电话之后只要带着户口本出门即可,无需她排队,到了民政局便直接上楼填表、拍照、签字、盖章。

拿到结婚证的那一刻,任司徒看着照片上自己那张因为心情太过起伏反而笑容僵掉的脸,再抬眸看看和照片中一样的、笑容清爽洒脱的时钟,仍旧觉得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让她突然间又觉得有些不真实了,但这种感觉……说实话一点儿也不赖。

任司徒为了今天来登记特地请了一天假,寻寻本来今天有课,可小孩子自诩亲眼见证了这两个大人的感情史,自然就闹着不要回b市上课、要跟他俩一起来民政局了,任司徒最后也没能拗过寻寻,把寻寻也带来了民政局。

而当任司徒和时钟拿着结婚证从办事处里出来的时候,孙秘书正陪着寻寻在外面的长椅上等着——孙瑶不方便到这种公众场合来,寻寻又硬要跟来,任司徒怕自己来登记处会忙得没法照顾寻寻,便起心要找个人来帮忙看顾一下寻寻,而她的心思压根就没想到要去找盛嘉言来帮忙,天真无邪的寻寻就主动向时钟建议到:“把嘉言叔叔叫来帮忙不就行了?”长腿爸爸自然要趁此机会问清楚这嘉言叔叔在孩子心目中到底是个什么地位,寻寻想了半天,终于想到该怎么回答了:“孙瑶说,嘉言叔叔是任司徒的男闺蜜。所以嘉言叔叔就是我的……男阿姨了。”任司徒还没来得及对寻寻这番话表达什么观点,即将名正言顺“登堂入室”的时先生自然有底气半开玩笑半认真、像是对寻寻说实则却是说给任司徒听的一句:“有了丈夫,他那男闺蜜可得彻底退出历史舞台了。”随后时钟就把孙秘书招了过来做半日保姆——

孙秘书和寻寻相处的倒是格外融洽,,不知在讲什么笑话,逗得寻寻笑得捂住肚子,笑得眼角弯弯,就在这时,寻寻余光瞥见了时钟的身影,说时迟那时快,寻寻立刻就抛弃了费尽心思逗他一乐的孙秘书,欢快地从长椅上蹦了下来,朝时钟飞奔而去:“搞定了吗?”

时钟牢牢地接住寻寻,一手把寻寻抱在怀里,另一手扬一扬红彤彤的结婚证。寻寻接过结婚证看了一眼又一眼,最终心满意足地合上结婚证,跟个语重心长的长辈劝慰晚辈似的喟叹了一句:“我终于可以放心了。”

“……”

任司徒还以为寻寻又要说出什么高大上的话来,没成想寻寻这小脑袋里惦记的还是那么几样:“以后我天天都有好吃的菜吃了;还有还有,以后家长会我也有爸爸去替我参加了;还有还有还有,长腿爸爸,我今天还想吃那个水晶咕咾­肉­,你一定要做给我吃哦!”

这孩子,是有多嫌弃她的厨艺……任司徒无奈地想。

时钟答应的极好:“没问题。”

寻寻闻言,直接用实际行动表示了对长腿爸爸的百分百满意度——狠狠地搂住时钟的脖颈就是不撒手了。

时钟便直接左手抱着寻寻,右手牵着任司徒,头也不回地朝婚姻登记处的大门口走了出去。孙秘书望一眼老板意气风发的背影,再回看一眼孤家寡人的自己,调整了一下寥落的心情之后,赶忙快步追过去。

只不过这一行人上了车没多久,寻寻中午就注定吃不到心念已久的水晶咕咾­肉­了——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孙秘书中途接了个电话,听了半天,越听越难掩激动似的,最终忍着满眼的兴奋,说了句:“好的。”之后便直接将电话递给了坐在后座的时钟——

“时总,电话。”

时钟闻言接过电话,一直赖在时钟怀里的寻寻自然也就把那双八卦的耳朵凑过去听,寻寻估计也没听太懂,正当寻寻皱着眉准备再把耳朵凑过去一点时,时钟已挂了电话,略带抱歉地对寻寻说:“我现在得赶回b市一趟,下次再给你做水晶咕咾­肉­好不好?”

“啊?”这对寻寻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寻寻忍不住惊叹了一声,特别遗憾地问,“你这么急着赶回去­干­嘛?”

任司徒几乎是和寻寻异口同声地问:“你这么急着赶回去­干­嘛?”

“项目资金成功批下来了,我得回去处理一下后续。”时钟倒不如孙秘书这么兴奋,有些轻描淡写地回了任司徒一句。

虽然任司徒内心深处有一点点想要像寻寻现在这样、不管不顾地搂住时钟的脖颈死活不撒手、缠着时钟一直让时钟“别走”的想法,但也只是想想而已,毕竟还是公事重要,于是任司徒只是笑了笑:“你去吧,没事儿。”

任司徒说着,顺便把还赖在时钟身上不肯下来的寻寻给拢了过来,寻寻不甘心的撇撇嘴,交换条件道:“那下次我不仅要水晶咕咾­肉­,还要花椒鱼头!”

时钟一口答应下来,吩咐了一句司机:“把时太太送回家。”之后便让司机在路边停车,准备带着孙秘书下车,拦出租回b市。

时太太……

这个名讳从时钟嘴里说出来时,是那么的自然而然、水到渠成,可对任司徒来说,还有点拗口。而她还在走着神、默默地咀嚼着这个让她丝丝甜蜜上心头的字眼时,时钟已经下了车,站在车门外对她说:“对了,我安排了搬家公司,明天去你在b市的公寓,把东西搬我那儿去。”

类似的话,任司徒之前就听他说过,可是短短18o天不到的时间里,这句话的意味却已经完全不同了——他们即将开始的并非是同居,而是正儿八经的新婚生活……

62第 62 章

( 他坐着,而任司徒站着,正好可以捧起他的脸仔仔细细地瞧:“是不是太累了?你看你,都快成熊猫眼了。”

其实也没有任司徒说得这么夸张,他只是神情看起来有些疲惫而已,但是对比他以往一整晚不睡都照样­精­神抖擞的光荣事迹,他今天应该确实是累得够呛。

时钟累归累,力气倒是依旧不小,反手一拉就把任司徒拉坐到了自己腿上,双臂一合就抱牢了任司徒,鼻尖在她脖颈里蹭了蹭:“还真的把我老婆送来了。”

任司徒被他闹得有些痒,把他的脑袋扳起来,免得他再跟小狗似的乱蹭,下巴点了点电脑屏幕:“你中断会议就是为了躲这儿上网看桃`­色­丑闻?”

时钟的表情也没多大的异样,很顺手的就把屏幕给关了,“没什么。”说着便把任司徒抱起了身,拉起她的手就往门口大步流星地走去,“走吧。”

“去哪儿?”

“回家。”

“不开会了?”

“你觉得我看到了你的脸之后,还愿意回到会议室去面对那帮大老爷们?”

这恭维话听起来实在是太舒心了,以至于任司徒都忘了还有一帮大老爷们正等着他们的老板回会议室去主持大局。

说来也巧,时钟牵着任司徒大步疾走着路过会议室时,原本紧闭的大门突然被人从里头拉开了。嘴里还叼着半个煎饺的孙秘书就这样出现在了二人面前。孙秘书开门时还在回头朝会议室里瞧,因此并没有发现时钟和任司徒就站在会议室门外,而会议室里正进行着的对话,已经毫无疑义地传进了任司徒和时钟的耳朵里——

“孙大秘!你这会儿过去找老板,就不怕打搅了老板和老板娘的好事儿吗?”

另一个又调侃道:“孙大秘这是吃老板娘的醋了,不趁现在过去搞点破坏,怎么对得起我们孙大秘对老板的一片痴心?”

孙秘书也不客气,直接回道:“你们丫的,就知道给我放嘴炮,我已经重申一万遍了,我是标准的不能再标准的直男!再说了,就算我爱男人,也绝对不会看上咱老板这一款。”

“哈哈,咱孙大秘还看不上咱时总?”

孙秘书特傲娇的回:“那不是废话么,我……”

孙秘书话说到这儿,突然就跟噎着了似的顿时噤了声,会议室里的人还在好整以暇地等着孙秘书的回话,而此时此刻的孙秘书早已经吓得白了脸,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站在他面前的时钟,时钟只是淡淡地看了孙秘书一眼,态度模棱地挑了挑眉,孙秘书就连呼吸都止住了。

孙秘书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时时时……时总!我正准备过去找您……”

孙秘书还挺聪明,说这话时特意拔高了音量,会议室里的人估计都听到了,瞬间也都噤了声。

中鑫个员工都知道自己老板是个什么脾­性­,以至于一时之间整个空间安静得跟坟墓似的,尤其是如今和时钟面对面的孙秘书,更是煞白了脸、自认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可是孙秘书硬着头皮等啊等,却没有等到老板的大发雷霆——

“今天先散会,有事明早再说。”

时钟竟只淡淡地丢下了这么一句话——音量甚至轻到没能传进会议室里——说完之后,就拉着任司徒头也不回地走了。

孙秘书看着这二人离去的背影,直到目送着他们消失在公司门口,三魂七魄才算彻底归了位,办公室里的人还不知道外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就突然没声了,其中最大胆的那个,硬着头皮走到了办公室门外,左看看右看看,完全没看见老板的身影,只能顶着一头雾水看向孙秘书,求解答。

孙秘书两手一摊:“走了。”

“走了???”

老板发现自己被员工私下里这么揶揄,竟然没有刮起任何暴风雨,就这么静悄悄地……走了?

果然有了老婆以后,资本家都能变得这么有人­性­……

孙秘书正这么感叹着,突然脑子里又冒出了一个想法:万一老板只是在老婆面前装风度而已,隔天再回头找他们算账可怎么办?一想到这里,孙秘书就万分气馁:“估计明天回来再找咱么算账。ww”

同事倒是很乐观,甚至安慰似的拍了拍孙秘书的肩:“咱们这项目现在突然变得这么顺利,再加上他新婚,时总虽然面上没表现出来,但心情肯定是很好的,放心吧,咱们打打嘴`炮而已,他应该不会介意啦。”

孙秘书耸耸肩,但愿如此……

其实连任司徒都挺诧异,时钟被下属这么揶揄,竟然都没动气?在司机送她与时钟回家的路上,时钟一直默默地拉着她的手、闭着眼睛休息,不知正在想些什么,任司徒看了他一眼又一眼,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的休息:“你该不会是想回去找孙秘书算账吧?”

时钟还闭着眼睛就已忍不住笑了,紧了紧握住她的那只手,随后才睁开眼:“我像这么锱铢必较的小人吗?”

任司徒特别真挚的点了点头。

时钟作势要敲她的脑门,她才立刻改口:“不像,一点都不像。”

时钟这才满意地收回了手,顺便身体一歪就枕到了她的腿上,“只是有点累而已。”

任司徒稍稍将膝盖并拢些,以便他枕的舒服些,一边帮他揉着太阳­茓­,一边问:“钱是挣不完的,别这么拼命行不行?”

有她柔软的指腹按着紧绷的太阳­茓­,时钟的眉心的刻痕渐渐的平展了,可是他的语气依旧没有半点轻松:“为了整个项目,我把我名下所有的不动产都抵押给了银行,所以这次只可成功、不可失败。”

这还是他第一次向她提到工作上的事,可惜隔行如隔山,他若要向她解释清楚这个项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估计一整晚都不够用,任司徒也没再细究这到底是什么项目,只是问:“项目进行的不顺利?”

“顺利,”时钟刚说到一半便话锋一转,“可就是太顺利了,反倒更让人恐慌。”

“你也太杞人忧天了吧。”

时钟笑笑,没再说话。停了很久才再度开口,却已经转移了话题:“寻寻对他的房间还满意么?”

“只要是你准备的,他就满意的不得了。”

“那你呢?”

“我?”

时钟点点头。

他这是在问她对他们的新房是否满意?可他们的新房并没有重新装修过,一切都还是老样子,任司徒就有些闹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这么问了,可他那样静静地仰视着她,令任司徒自然而然地就想要违心地讨好他了:“我对我的房间也……挺满意的。”

时钟愣了一下,显然时先生和时太太的思维不在一个频率上:“我是问,对你老公满不满意。”他纠正她。

任司徒用力地点了点头。又觉得仅仅点头说服力不够,俯身吻了吻他。

时钟这才满意地闭上了眼。

“老婆… ...

(…”

从他嘴里突然冒出这么个词来,任司徒起初还没反应过来,迟了两秒才恍然大悟地应道:“嗯?”

“老婆。”他又叫了一遍。

任司徒有点不明所以:“怎么了?”

“没什么,”时钟仿佛也觉得他自己这番行为有些幼稚,失笑道,“单纯想叫你一声老婆、确认下我们是不是真的结婚了而已。毕竟……幸福得有点不真实。”

任司徒取笑他:“等办完婚礼,度完蜜月,生完孩子,孩子需要你天天换尿布,而我也成了黄脸婆的时候,你就会觉得,那种不真实的幸福只存在于新婚那头一个月。”

“胡说!”

他坐起身,揽过她的颈项,咬她那张胡说八道的嘴。一时之间,车厢中响起了细密的、­唇­舌纠缠的声音,司机根本无需瞥后视镜一眼,就已经秉持着非`礼勿视的处事原则,默默地把前后座之间的挡板升了起来。

那时那刻的任司徒,耳边同时响着挡板升起时发出的“嗡”声细响与­唇­舌间濡湿的纠缠声,完全不会料到,自己说的某句戏言也会有一语成谶的一天……

腻歪的时间似乎永远不嫌长,还吻得难分难解时,车子竟然就已经停了,任司徒往车窗外一瞄——竟然这么快就到家了?

时钟却已经笑着牵起她的手,一同下车去了,任司徒以为他就要这样拉着她的手直奔家门了,他的脚步却停在了车门外——时钟看她一眼,眼里满是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情愫,他就这样看着她,忽的把她抱起。

任司徒吓了一跳,赶紧搂住他的脖子。他笑她的大惊小怪:“新婚夫­妇­不都是这样的么?第一回得这样抱着新娘子进门。”

任司徒好生琢磨了一下:“不是婚礼当晚才需要这么做吗?”

时钟毫不在意:“那现在我们就当提前演习一下。”

说罢不由分说地抱起她往公寓楼里走。

公寓大堂里坐着的保安是什么样的反应,任司徒无心去分辨了,她垂着颈子,把自己的脑袋埋在他的肩颈处,反正别人看不见她的脸,就算丢人也是丢这位时先生的人,不关她的事……

却不料这个男人竟直接抱着她,停在了保安面前:“这是我太太。”

保安估计也被唬住了,瞪直着眼看看时钟的脸,又看看埋首在他肩颈里的任司徒——应该还没有哪家的住户会抱着自己的太太到处向无关紧要的人员作介绍吧?

任司徒除了硬着头皮抬起头来、尴尬地朝保安笑笑之外,还能怎么办?

于是乎任司徒就和保安­干­笑着对彼此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时钟也就不再多做逗留了,直接抱着任司徒走向了电梯间。

任司徒都能感受到保安的那两道受惊的目光还在尾随着他俩,忍不住照着他的肩膀用力捶了一下:“你好端端的­干­嘛去跟保安说这些?”

“当然是在昭告天下你已名花有主,”时钟毫不在意,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你不知道么?之前你每次来我这儿,那个保安都会盯着你看。”

“要不要这么小气?”虽然是数落他,虽然她的表情是哭笑不得的,但其实心底早已甜出了蜜。

时钟也不管她是真的嫌他不大度还是一贯的口是心非,大大方方承认道,“我向来这么小气。”时钟无谓地耸耸肩,“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个原因,这应该是我有生以来经历的最高兴的事,不拿出来分享一下,我整个人都不舒服。”

“和我结婚真的有这么好?”

“妙不可言。”

“那……”

任司徒正要继续说下去,却在这时,被人用极其无奈的声音打断了——

“你们俩要不要这么­肉­麻啊?”

任司徒一愣。

还被时钟打横抱在怀里呢,就已经一脸诧异地望向声音的来源处——

只见孙瑶两手空空地坐在电梯间对面的休闲沙发上,正看着任司徒和时钟。

任司徒反应了好半晌,完全想不通孙瑶怎么会出现在此时此地,最终只能一脸不解地问孙瑶:“你……不是回横店了吗?”

显然时钟投向孙瑶的那两道不怎么愉悦的的目光,也在问同样的问题。不好好在横店待着,又跑来做不速之客?

孙瑶倒也不在乎时钟的冷脸,她提着一双高跟鞋,赤着脚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向任司徒:“我得在你这儿躲两天。”

任司徒抬眸看了看时钟,示意他把她放下来,时钟却仿佛和面前这不速之客杠上了,丝毫没有要把自己太太放下来的意思。最后还是任司徒强行从他怀里跳了下来,扫一眼孙瑶磨破了皮的脸颊:“你这是怎么了?”

***

任司徒好不容易把小气的时先生劝去书房待会儿,才得以和孙瑶单独待在卧室。

不能被第三人听到的秘密,任司徒已经预想过会有多严重了,只不过当孙瑶真的说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时,任司徒才发现,那比她之前所预想的要严重得多——

“我怀孕了。”

任司徒足足五分钟没说话,最终找回自己的声音时,似乎只能问出一个问题:“徐敬暔的?”

孙瑶点点头。

“所以你才……回来找我?”

孙瑶却摇了摇头:“怀孕这件事本身其实没有那么严重,严重的是,这事被徐敬暔知道了。”

这话倒是真的,任司徒完全无从辩驳。

孙瑶一脸的烦躁,祈求似的看着任司徒:“我需要喝点酒。”

任司徒赶紧让她打住:“你疯了?怀孕哪能喝酒?”

孙瑶想了想也就作罢,没再提酒了,只是一个劲的叹气:“都怪我,用了验孕­棒­之后也不记得藏好,被保洁员看到了……可我怎么知道这事能传到姓徐的耳朵里?!”

孙瑶越说越气愤,眼看就要控制不住情绪了,任司徒赶紧按住她的肩,让她坐回到沙发上。

“然后呢?”任司徒尽量心平气和的引导问题。

“以他的个­性­,然后能怎样?还不是直接杀到横店,问我验出的结果是什么,我不告诉他,他就要拉我去医院,不过我趁乱逃了。”孙瑶说到这里还挺得意的,毕竟能从徐敬暔那儿钻到空子溜回来,也算是功勋一件,可转瞬间,孙瑶的那点小得意就被更多的沮丧迅速的冲淡,“可我一回到家就发现他已经让人在我家堵我了。我当时跑的时候,钱包、手机全都丢了,我连做出租车的钱都没有,就只能一路穿着高跟鞋走到你这儿,脚都要断了。”

这确实是徐敬暔会做出来的事,任司徒现在只能庆幸徐敬暔还不知道有时钟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孙瑶同样:“幸好他还不知道你已经结婚、还搬家了,你这儿比酒店都更安全,你可得收留我。”

任司徒点点头,这就要起身去帮她准备东西:“我去给你拿洗漱用品,你去洗个澡,睡衣就穿我的。楼上楼下都有空的客房,今晚你好好睡一觉,睡饱了咱 ...

(们再商量该怎么办。”

孙瑶却是一脸“无需商量、我心里已经有数了”的样子,拉住任司徒,斩钉截铁地说:“孩子我得打掉。”

任司徒被孙瑶如此坚定的语气钉在了原地,有点错愕地回头看她:“你确定?”

当年的孙瑶就是从手术台上逃下来才保住寻寻的,任司徒也是某一次听孙瑶开玩笑似的提起那些往事,可是那时候的孙瑶一边笑、一边哭、一边说的模样,至今还刻在任司徒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我知道我不能留下这个孩子,所以我妈帮我打点好医院,要带我去做手术,我想也没想就去了,可上了手术台,我突然就害怕了,那些冰冷的器械伸进我的身体,简直比徐敬延还恐怖,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逃了。但我其实很确定,我只是因为害怕才逃的,根本不是因为我爱这个孩子,不仅不爱,我还很恨他。可是任司徒,就像你说的,人的感情就是这么奇怪,孩子生下来之后,我其实是默许我妈把他送走的,可没多久我又后悔了,我找了都快5o家孤儿院了,愣是没找到,明明我这么恨他,可我找不到他之后,又感觉我是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任司徒,你说我这是怎么了?”

其实答案很简单——

母爱。

如果不是母爱,在孙瑶终于找到了寻寻,却因为种种原因不能认回这个孩子,只能哭着求任司徒帮忙的时候,她就不会哭得那么声嘶力竭;

在孙瑶找到寻寻的时候,其实已经有一对条件非常优越的夫­妇­打算收养寻寻了,如果不是因为母爱,孙瑶也就不会在孤儿院的办公室里,跪在那对夫­妇­面前,连额头都磕破了,最终才使得那对夫­妇­让步。

后来任司徒才从寻寻口中得知,其实那天寻寻在办公室门外偷听到了孙瑶的哭声,只不过当时任司徒也在办公室里,寻寻以为哭的那人是任司徒,才会一直料定任司徒是他亲生母亲——

以至于就算如今的孙瑶已经打定主意不要这个孩子了,任司徒都是不太相信的。

孙瑶却没意识到这点,一直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现在唯一的问题是,我该怎么避开姓徐的把手术做了。”

63第 63 章

( 任司徒其实一直知道孙瑶对徐敬暔是怎样一种感情——爱而不得,恨却不能。这个孩子的来临,或许不是一个灾难,而是一个契机。毕竟彼此互相折磨这么多年,也该够了……任司徒忍不住叹了口气,打断了孙瑶的自言自语:“这毕竟是个小生命,你真的舍得?”

孙瑶闻言,表情微微一怔。

看到她脸上出现这样的表情,任司徒也就安心了,隐隐的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就没再继续逼问她,而是改口道:“你先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明天睡醒了再说。”

等任司徒把孙瑶在客房安顿好了,时先生已经在主卧等着她了。

新婚燕尔,家里却突然多了个寄宿者出来,想必他是万分不乐意的,任司徒见他背对着自己,正在衣帽间里找着东西,她悄声上前,自后搂住他,抱着几分先斩后奏的心态,贴着他的背脊糯着嗓音说:“我答应孙瑶让她在这儿住几天,你不介意吧?”

话已至此,他怎么还说得出“介意”二字?时钟低眸瞅一眼她乖顺地叠在他腹部的手,忍不住一笑,转头看她时,却刻意板起了脸:“介意。非常介意。”

任司徒还真没料到他会这么说,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那……”

“那……”时钟顺着她的话往下继续道,“时太太是不是该用实际行动表示下歉意?”

任司徒没说话,只狐疑地打量打量他,静观其变。

他也就这样好整以暇地,一边继续回视她,一边还伸手在衣柜里摸索着什么,很快就用指尖勾出一件薄得不能再薄的睡衣,举到她面前轻飘飘的晃了晃。

任司徒皱眉看了看他指尖勾着的那点半透明的布料:“这是什么?”

“睡衣。”

“给我的?”

“当然。”

任司徒只好接过那件睡衣,在自己身上比了比。衣领勉强掩住胸口,下摆勉强遮住大腿,这哪是睡衣?这分明是情`趣内衣。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比起他是不是真的必须让她穿这个,任司徒更好奇她现下问出口的这个问题。

“过年那次同学聚会后不久,”时钟对这事似乎记得很清楚,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那次我不是扯坏了你的内衣么?我就去那个内衣品牌店里去逛了逛,发现了这件,就买下来了,觉得应该有机会让你穿上。”

同学聚会那次……

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亏他藏到现在才拿出来。

任司徒拿他很无语,他倒是一点也不以为意,左手拿着轻飘飘的睡衣,右手执着她的手,直接带着她往衣帽间外走,一边走还一边煞有介事地说:“鸳鸯浴加上这件睡衣。我提的条件并不苛刻吧?”

任司徒就这样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来到了浴室门外,在他把她带进浴室“为非作歹”之前,任司徒觉得自己必须得先弄清楚一件事,于是赶忙反拉住他的手:“该不会孙瑶在这儿住几天,我们就得玩几天的‘鸳鸯浴加睡衣’?”

时钟抽了抽嘴角,像是忍不住要笑出来了,可他顿时又绷起了嘴角,故意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状:“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好主意,就这么办。”

不等任司徒抗议,他已一把把她拦腰抱起,扛进了浴室,顺便用脚“砰”的一声勾上了门。

但显然任司徒是多虑了,孙瑶在这儿郁郁寡欢地住了一个星期,时先生倒是没变着花样“折磨”时太太一星期——他这整整一个星期简直忙得昏天暗地,任司徒七天里有五天压根没见着他人影,剩下的两天,则是她早上刚准备出门送寻寻去学校时,正巧碰上他熬完夜、加完班回来。

任司徒看着特别心疼:“你先睡一觉再去上班吧?睡几个小时都行。”

寻寻见到时钟这副疲惫的模样,连连点头应和:“是啊,爸爸,你不怕变成熊猫眼么?”

时钟却只能笑着拍拍寻寻的脑袋瓜:“没事的,放心吧,我洗个澡换身衣服就走。”

任司徒劝不到他多休息,就只能带点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看来他公司的项目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他就算累,内心却应该是格外满足的。

至于婚礼事宜,时钟已经全权交给婚庆公司去处理了,算是帮他节省了不少时间。而见证了他足足一星期的加班后,任司徒也学聪明了,至此之后,她每晚都煲一锅汤,要么趁晚上直接送到他公司,要么煨在锅里,他隔天回来洗澡换衣服之后,正好可以喝上几碗——

他没时间休息,多喝点养生汤总是好的。

只不过任司徒自己的工作也不算清闲,有时候一锅靓汤一煲就得煲好几个小时,有一次,她打电话向盛嘉言讨教了八鲜汤的做法,在煨第一锅食材的时候,任司徒就趴在餐桌旁泛起了困。这一困,一闭眼,就这么无知无觉地睡到了天亮,任司徒幽幽地挣开眼睛时,触目的都是清晨明亮的光线,顿时吓得从床上坐起——

她本来还打算煲好了汤,煨在锅里,等时钟清晨回来洗澡换衣之后喝的,没成想一睡就睡到了隔天。至于她的汤——

任司徒立马下床,趿上拖鞋直奔厨房。

没成想她一冲进厨房,竟看到时钟已经坐在那儿喝汤了。

时钟也没想到自己妻子会顶着一脸五迷三道的睡意、这么急冲冲地跑到自己跟前来,略有些错愕地看了任司徒一眼,随后便展演一笑:“醒了?”

“这汤……”任司徒瞅瞅他碗里的汤。鼻尖还沁进了从碗里飘来的药材的清香。

时钟放下碗和勺:“老婆的厨艺进步神速,这锅汤比之前的好喝太多了。”

可问题是……

这锅汤不是她做的……

还是她睡糊涂了?其实她是煲好了汤之后,才迷迷糊糊地回到卧室去睡觉的?

任司徒就这样迷迷瞪瞪地看着他喝完了汤,直到时钟放下碗勺。他的抱歉全写在脸上:“等忙完了这阵,度蜜月的时候,我一定寸步不离地贴着你。”

说着还主动倾身而来,示范什么叫“寸步不离”——

任司徒被他紧搂在怀里,其实她已经适应他这种把人揉进骨血里的拥抱方式,一边调整着呼吸,一边任由他吻她的脖颈、还有下巴,很快他就锁定了她的­唇­瓣,要落下沉沉的吻。任司徒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声音透过指缝传出来:“还没刷牙。”

时钟一笑,流连地瞅了瞅她,忍下了快被撩拨起的欲望,放开了她:“幸好你阻止我了,否则再不打住的话,我就不想走了。”

“……”

他这么一说,任司徒顿时有点后悔阻止他了——那样起码他能多陪她一会儿。

任司徒也只能忍下心里那点小心思,装大度:“赶紧去洗澡吧,你今早还得忙吧?”

时钟吻了吻她的鼻尖:“今晚我争取赶回来陪你吃晚饭。”

说完便离了座,直接快 ...

(步朝卧室走去。

看着他匆忙的背影,任司徒顿时有种古时候宫中怨­妇­所特有的、有苦难言的感觉。

在任司徒还在暗自惴惴难平的时候,孙瑶不知何时才从客房里悄悄地溜了出来,直接猛地一拍任司徒的肩膀:“发什么呆呢?”

任司徒惊得差点碰掉餐桌上的碗。

回神瞅一眼孙瑶,任司徒才收起了惊讶。孙瑶却已经绕过她,直接走进厨,很快就来到了那一锅还搁在灶台上的汤前,拿起大勺子搅了搅,又低头嗅了嗅,有点嘴馋:“真香,可惜我现在不能乱喝补汤。”

“这锅汤是你替我煲的?”

孙瑶摇了摇头,还在留恋地用勺子搅着那锅汤,头也不回地对任司徒说:“我哪有这本事?是盛嘉言煲的。”

“你说什么???”

孙瑶这才放下勺子,慢条斯理地回到任司徒面前:“我半夜睡不着,去你房间找你,想聊聊天来着,结果你不在,你的手机还一直在震,我一看是盛嘉言的号码,就替你接了。他说你可能在厨房,我果真在厨房找到你了,见你在睡觉,我就这么跟盛嘉言汇报了,我本来想叫醒你来着,可盛嘉言不让。我也没想到他最后会直接煲好了汤送过来……”

“……然后呢?”任司徒的声音不由得紧绷。

“然后?”孙瑶倒觉得这事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然后他把你弄到床上去睡了之后,他就自己一个人走了。”

***

这一天似乎一切照常,时钟照旧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就回公司忙去了;任司徒送完寻寻去学校,折到诊所上班去了;孙瑶则依旧在时钟家惬意地躲着,手机直接关机,经纪人的电话、助理的电话一概不接。

任司徒要联系她的话,直接打时钟家的座机就行。四点刚过,还是任司徒的上班时间,座机就响了,毕竟是上班时间,孙瑶自然不会以为这是任司徒的来电,可保洁阿姨接听了电话,听了没两句就把听筒交到了还在看韩剧的孙瑶手里:“孙小姐,找你的。”

孙瑶接过,“喂”了一声,没成想回答她的,竟真是任司徒:“时钟今天回家吃晚饭,我去超市买点菜。你替我去接寻寻下课吧?”

“你今天亲自下厨?”

孙瑶的诧异,一来因为一向是阿姨买菜做饭的;二来……任司徒的厨艺这么不好,她哪来自信要做一顿喂饱她、寻寻、还有时钟的晚餐?

任司徒倒是没想到这个层面上的问题,只说:“我先挂了,你记得准时去接寻寻。”

虽然对任司徒的厨艺持保留意见,但孙瑶还是看准了时间出门,准备去接寻寻放学。

只是孙瑶万万没想到,她一到公寓楼外,正准备到路边拦出租车,却有一辆黑­色­车身的rr悠悠地停在了她面前。

孙瑶下意识的皱眉,退了一步。

车门缓缓的开启,从车上走下来的,竟是……寻寻。

寻寻一下车就看见了孙瑶,惊喜地跑上前来:“孙瑶!”

孙瑶接住寻寻的怀抱,手却是僵硬的,眼睛也是直勾勾地盯着那辆她再熟悉不过的车。

在她的注视下,徐敬暔拄着拐杖,慢条斯理地从车上下来——

两两相望,徐敬暔的表情很冷:“我早就说过,你躲不掉的。”

***

时钟从工地视察回来,已经是临近下班时间——

一众员工见老板从工地赶回公司,顿时嗅到了加班的危险信号。

只是没成想,时钟只是回公司那份文件而已,拿完就准备走,顺便对孙秘书嘱咐了一句:“通知下去,今天不加班。”

中鑫的一众员工诧异了——

老板今天竟然开了尊口,让大伙准时下班?

当然,谁也不会料到老板突然大发慈悲的原因竟然是——

“我今天得回家吃晚饭。”

唯一知情的孙秘书真是把自己心目中的老板娘形象描绘得更加伟岸了。

时钟却已经是归心似箭,直接甩下孙秘书,从办公室直奔公司大门外的电梯间而去。等着电梯抵达的同时,时钟忍不住频频看手表。

他面前的电梯还未抵达,隔壁电梯却已经“叮”地一声敞开了门,紧接着,穿着检察院制服的一行四人神情严肃地从电梯门里走了出来。

一行人正准备走进中鑫大门,却在这时,与时钟对上了面。

时钟被这四人打量的眉心一皱。

下一瞬,为首那人径直走向了时钟,“时钟先生吗?”

时钟没说话,只凛着眉眼,沉默地看着对方。

对方亮出证件,又说:“我们是区检察院反贪局的,你涉嫌行贿、威胁恐吓等多项指控,跟我们走一趟吧。”

64第 64 章

( 任司徒是拎着满手的东西回到家的,她可算是大采购了一回,每一种食材的分量买的都不少,就算待会儿做砸了某道菜,起码还有足够多的食材供她练手,任司徒就这样拎着三大袋东西,气喘吁吁地,好不容易走出了电梯,实在是没有力气把这些东西运到厨房去了,只能扯着嗓子向待在家里的保洁阿姨求助:“赵阿姨!过来帮我搬点东西吧?”

不一会儿保洁阿姨就闻讯赶到了,见到任司徒一个人弄了这么多东西回来,保洁阿姨很是诧异:“太太,你不是就做一顿饭么,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回来?”

任司徒一边动着已经麻木了的手腕,一边说:“我难得逛一起超市,看了什么都想买,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他爱吃些什么,就能买的都买了。”

新婚燕尔就是不一样,处处都为对方着想……保洁阿姨识趣地笑了笑,没说什么,直接提着一大袋子东西朝厨房走去了。

好不容易把东西都运进了厨房,任司徒回到客厅,把自己往沙发上一丢,仰头靠在那里,歇歇胳膊歇歇腿,不经意的瞄到电视机屏幕上正暂停着的那部韩剧。只瞄了一眼,就猜到这肯定是孙瑶出门之前在看的——这部韩剧最近火得一塌糊涂,任司徒倒是没看过,但孙瑶因为中国版有意找她出演、这两天看得特别欢快。

孙瑶这会儿应该已经接到寻寻了吧?任司徒看了眼时间,时钟的公寓离寻寻的学校这么近,这个点,孙瑶应该早就领着寻寻回来了……

任司徒摸出手机,拨给孙瑶,等候音响了很久孙瑶才接听。

十分有气无力的一句:“喂?”

任司徒不由得一皱眉。她有多久没听过孙瑶这样的声音了?死气沉沉,哪怕一点强装出来的活力都没有。任司徒哑了哑嗓子,几乎是本能地就脱口而出,问道:“出什么事了?”

“……”

“……”

孙瑶那头短暂的沉默令任司徒下意识的伸地捏紧了手机,好在孙瑶并没有一直这样死一般的沉默下去,下一秒,电话那头的孙瑶就用越发凄凄惨惨戚戚的语气对任司徒说:“我在医院。”

任司徒惊得霍然站起。

脑子里的第一个反应竟然是:她真的跑去拿掉孩子了……

可随后孙瑶有气无力的声音就把任司徒的这层惊恐打碎了,同时却也丢给任司徒一个更加重磅的炸弹:“寻寻他……出事了,我在医院陪他。”

任司徒脑袋忽然“嗡”地一声,双腿瞬间就已有了本能的反应,径直朝电梯快步走去,这时候的保洁阿姨刚收拾好任司徒买回来的东西,从厨房里走出来就看见任司徒一脸紧绷地疾走着,不明所以之下只能赶紧叫住任司徒:“太太,你这是去哪儿?”

任司徒头也不回地说:“我有事出去一趟,时钟如果回来了,让他给我打电话。”

这顿晚饭算是彻底泡汤了,任司徒悬着一颗心,开着车在堵得不像话的车道上兜兜转转,好不容易抵达了医院,一停稳就急忙冲下车,直奔医院大门而去。

等她终于找到孙瑶的时候,已经是满头大汗了,反观坐在长椅上浑身无力、双眼无神的孙瑶,同样是一头的冷汗。任司徒径直走向孙瑶,“到底出什么事了?”

孙瑶听见任司徒的声音,那空洞的、望着她自己脚尖的眼神这才缓缓地抬起,对上任司徒的眼睛。

孙瑶张了张嘴,却还没来得及出声,就有另一个低沉­阴­冷的声音幽幽地响起,提前替孙瑶回答了:“他从台阶上滚了下来,撞到了头。”

任司徒蓦地一怔,循声看去,只见徐敬暔坐在轮椅中,离她们不到五步的距离。

任司徒还一头雾水地站在原地,孙瑶已经如同被点着的火苗,“蹭”的就站了起来,几乎是在对着徐敬暔吼:“你怎么还在这儿?给我滚!我不想看到你。ww”

孙瑶的怒火犹如丢进了万丈寒冰池,没有激起对方的半点回响。又是医院,又是从台阶上滚下来,现在又有徐敬暔在场,任司徒心中已经忍不住做出了最坏的打算,以至于手心都隐隐冒汗了。任司徒把目光从徐敬暔的身上收回,转而看向孙瑶,几乎是用命令的口吻:“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你冷静点,先告诉我寻寻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孙瑶这种一向以没心没肺的形象视人的人,一旦像此刻这样流露出一点点的慌张无措,都会令人格外心疼,此景此景在前,任司徒真担心寻寻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但孙瑶憋了半天终于憋出来的一句话,总算让任司徒心里的这块大石头落了地:“没什么大碍,正在输血。”

不知为何,一提到“输血”二字,孙瑶就忍不住瞟了眼任司徒身后不远处的徐敬暔,任司徒顺着她的目光回望,只见徐敬暔也正眉头深锁地看着孙瑶。

这一层楼里,除了零零散散站在远处的护士,再没有别的病人的身影,任司徒一联想到这是徐家捐过款的医院,不难猜到是徐敬暔顾忌着孙瑶的公众身份而派人清场了,这层楼里才会这么冷清。

至于这两个人之间——任司徒的目光不由得在孙瑶和徐敬暔之间——总像藏了什么秘密似的。

任司徒只能把孙瑶带到僻静处,问她整个事情的原委:“到底怎么回事?”

孙瑶看了眼被她们撇在原地的徐敬暔,又回神看着任司徒,犹豫了颇久,才慢慢说出了口:“你不是让我去接寻寻放学么?结果我下楼的时候,寻寻已经在楼下了,是徐敬暔送他回来的。”

……

“我早就说过,你躲不掉的。”——

徐敬暔说出这话时­阴­狠的语气和表情,之于孙瑶,至今还言犹在耳。

当时听到这句话,孙瑶下意识地就把寻寻一拽拽到了身后,寻寻还在状况外,从孙瑶的身后探了个脑袋出来,两只滴溜溜转着的眼睛直直地看向孙瑶,向孙瑶解释道:“徐叔叔给我们学校捐了教学楼,校长还带他看我们上课来着,没想到他竟然是任司徒的朋友,还见过我,还一眼就从我班里认出我来了。”——

所以寻寻就让姓徐的送他回家了?

孙瑶这么一想,顿时后背一阵恶寒。于是也就越发对着徐敬暔怒目而视了。

徐敬暔却收起了面对她时那般恶狠狠的样子,嘴角噙着笑,微微俯下`身对上寻寻的目光:“寻寻,你自己先上楼好不好?我跟你孙瑶阿姨要一起去找任司徒谈些事情。”

真是撒起谎来眼都不眨,孙瑶忽略掉徐敬暔的虚情假意,拉着寻寻,调头就往公寓楼走,晾他一个瘸子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可她刚走上两级台阶,就两名黑衣保镖快步上前拦住了前路:“孙小姐,请您合作。”

孙瑶不屑地斜睨了这身型几乎比她壮一辈的彪形大汉,回头几乎是挑衅地看了眼徐敬暔,随后说出口的话,已经分不清是在对保镖说,还是在对徐敬暔说:“你有本事拦我试试?我受伤了,心疼的可是你老板。”

徐敬暔闻言 ...

(,眸­色­一暗,保镖闻言也是蓦地一怔——他了解自己的老板,自然也就忌惮起说出了这番言论的孙瑶来。孙瑶撇开保镖的手,直接带着寻寻继续快步走上台阶,保镖顿时就不敢拦她了,深怕真的出了什么差池。

徐敬暔并未上前,只是看着这一幕,直接丢出不痛不痒的一句:“那这孩子要是受伤了,心疼的是谁?”

紧接着便是话锋一转,命令保镖道:“把孩子给我抱来。”

这回就算不知道这些大人正在为什么事而纠结的寻寻,也忍不住惊恐地瞪大了双眼。保镖听徐敬暔这么说,立即伸手就逮住了寻寻,把寻寻整个人抱了起来,吓得寻寻手脚并用的挣扎起来。

孙瑶立即扑到保镖身前,要去抢寻寻的胳膊,寻寻也尖叫着伸长了胳膊向孙瑶求救,可保镖哪管这些?径直抱着寻寻,毅然决然地一级级走下楼梯,一时之间情况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孙瑶抢不过保镖,只能一边于事无补地拦在保镖面前,一边对着脸­色­变都没变一下的徐敬暔刺耳的骂着:“姓徐的!我x你妈!tmd,你让他把寻寻放下!”

徐敬暔并不生气,但也一点笑容都没有,语气里也没有半点温度:“孙小姐,你应该知道惹怒我的下场是怎样的。”

孙瑶瞪徐敬暔一眼,眼睛里几乎要沁出血来,徐敬暔知道她接下来会有什么方式让他妥协,索­性­提前就知会她:“你别想着通过自残的方式让我心软,你怎么伤你自己,我就怎么对这孩子。反正这孩子与我无关,我说到做到。”

孙瑶彻底拿他没辙了,她相信他是真的说到做到,多么残忍的男人……

“你到底想怎么样?”

她除了妥协,好像真的没有别的应对之法了,只是说这话的语气如此不甘,如此的愤恨,根本不像是在询问他、他到底想怎样,反倒像是要把硬生生的活剥了。

徐敬暔却依旧不为所动,很平淡地说:“我只要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真的有了。”

孙瑶无力地闭上眼,沉重地点了点头。

她闭着眼睛,错过了不远处那个男人藏在眼里的狂喜与悲切。

她只听到这男人用平静无虞的嗓音对保镖吩咐道:“放他下来。”

其实根本不用等保镖放寻寻下来,只要保镖原本牢牢钳住寻寻的双臂稍微一松,寻寻就机敏地跳到了地上,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一路狂奔地跑上台阶,要躲到站在更高台阶处的孙瑶的身后去。

孙瑶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松了口气,可下一瞬间,她刚平顺回去的心脏又被猛地一把提起——寻寻跑得太急,竟一脚踩空了。

眼看寻寻整个人身体朝旁边一歪,徒劳的伸着手要去抓一旁的扶手,孙瑶慌乱地跑下台阶,要去挽救,可还是晚了一步,寻寻整个身体已朝下滚落而去……

***

任司徒听到这里,已经忍不住双手握拳。

她以为徐敬暔只是对旁人冷酷,却不知,他对旁人不是冷酷,而是残忍。寻寻还是个孩子,他怎么能这样对……

好在寻寻没大碍。

任司徒环顾四周,也没看出来寻寻现在正在哪间病房输血。正要回眸让孙瑶带自己寻寻,这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孙瑶的手上也包扎了。

任司徒眉心不由得蹙得更紧,把孙瑶的胳膊牵起来仔细查看:“怎么样?没事吧?”

孙瑶低头看看自己的胳膊,苦笑了一声:“知道么,我从诊室里包扎完出来的时候,姓徐的也问了我这句话。‘怎么样?没事吧?’”

“……”

孙瑶的眼里忽然莫名的浸透了泪水,她就这样眼眶里转着时刻会流出来的眼泪,求助似的看着任司徒:“司徒,我该怎么办?”

任司徒都被她说糊涂了,一脸迷茫地问任司徒:“寻寻不是没有大碍么?你不用担心成这样。”

“我说的不是这个……”孙瑶无力地摇摇头,终于是沉了一口气,慢慢地把事情讲完:“我手臂只是擦伤了,流了点血而已,我到了医院以后,本来是要陪着寻寻进诊室处理伤口的,可姓徐的看我手臂流血,硬是让保镖押着我去包扎,我包扎完出来就赶了过来,结果姓徐的告诉我,寻寻转来输血站输血了。”

虽然不明白孙瑶在如今这种紧急状况下,为什么还要去追究之前的这一些旁枝末节的细节,可任司徒总冥冥之中觉得孙瑶眼里藏了大事,于是只能耐着焦急的心,听着孙瑶继续娓娓道来……

……

孙瑶听徐敬暔说,孩子转去了输血站,自然就要调头离开,直奔输血站而去,却被徐敬暔死死地拉住了手。

孙瑶用力扭着手腕挣扎着,虽闷声不吭,眼里却写满厌恶。对他的厌恶,更是对自己的厌恶——她连一个瘸子都敌不过,实在是令她愤愤难平。

这个瘸子这样拉着她不让她走,竟然只是为了跟她说废话:“孩子是a型血。”

孙瑶几乎想抽他两嘴巴子了:“你愣着­干­嘛?a型血就a型血啊!输血站在哪儿?赶紧过去呀!”

孙瑶说完,终于成功地从他的钳制中挣脱出了手腕,可她还没迈出半步,又被徐敬暔猛地一把抓住了胳膊。用力到孙瑶眉头都忍不住皱了起来。

孙瑶低眸看一眼自己胳膊上被他抓出来的红痕,再抬头看他的脸,只觉得这个男人面无表情的掩盖下,已经是个疯子了。

这个疯子却在直直地对上她眼睛的下一秒,用一种低沉到再也不能更低沉的声音,说出了几乎瞬间就要让孙瑶也疯掉的话:“徐敬延和你一样,都是o型血……”

孙瑶只顾愤恨的瞪着他,足足两秒之后,耳朵仿佛才接收到他说的话,原本怒目而视的目光顷刻间就凝结住了……

……

***

此时此刻的任司徒比当时的孙瑶反应快多了,在听到“徐敬延和你一样,都是o型血……”的那一刻,已经整个人都僵住了。

a型血……

o型血……

瞬间无数种排列组合在任司徒的脑海中过了一遍,可她不仅没能因此而想明白,反而更糊涂了,不可思议地看向孙瑶:“怎么可能?”

孙瑶此刻的心里飘着的,又何尝不是这句话?是啊……怎么可能……

孙瑶忍不住苦笑,苦笑到最后,却是比哭还难看了,她现在唯一能求助的,只有任司徒了:“司徒,我该怎么办……”

***

寻寻被安排留院观察一晚,孙瑶在医院陪着寻寻。如今的寻寻不再像是傍晚刚回到家楼下那会儿那样、忍不住对徐敬暔表示亲近,而是徐敬暔的轮椅一被推进病房门,寻寻瞧见了,就猛地整个人缩在病床上,扯过被子蒙住头。

孙瑶已经没有力气再应付门边的这尊瘟神了,颓然地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

徐敬暔看了眼病床上缩成小小一团的孩子,再与孙瑶颓丧的目光对上了几秒——他默默地摆了摆手,让保镖把自己 ...

(的轮椅倒推出去,还病房一片宁静。

保镖恭恭敬敬的把徐敬暔连同轮椅一道推到了走廊。保镖眼里的徐敬暔,从来都是冷酷的,决绝的……纵使有千种姿态,但也不曾有过现在这般的无力表情。

“徐少……”保镖忍不住唤了一声。

徐敬暔抬手制止了他,疲惫不堪地揉了揉眉心,说:“让我静一静。”

65第 65 章(补齐)

( 保镖只好默默地离开,走廊上便只剩下徐敬暔一人的身影,坐在轮椅上,前所未有的疲惫和茫然。

直到孙瑶从病房里出来。

孙瑶应该猜到他在外头了,见到徐敬暔时,她早已没了之前的火爆脾气,就只匆匆扫了他一眼,便直接无视了他,调头往走廊深处走去。

徐敬暔开口叫住她:“站住。”

孙瑶不为所动,脚步没有片刻的迟缓。

看着她越行越远的背影,徐敬暔惯常冷酷的语气里,不由得多了半分气馁:“你知不知道我之前跟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徐敬延和你一样是o型血,孩子和我一样是a型血。”

孙瑶终于忍不住停下了脚步,她咬牙切齿地停在原地片刻,霍然回头,径直朝徐敬暔走了回来。

孙瑶其实是想揪起徐敬暔的衣领,居高临下地俯看他的,“寻寻是a型血,那又怎样?我从来就没说过寻寻是我生的,他单纯就是任司徒领养的孩子而已,一直是你自己吃饱了撑的瞎联想。”

孙瑶确实也是这么做的——抓住这个总是习惯鄙睨他人的男人的衣领,妄图把他从轮椅上揪起来,可她不仅没能把他揪起,反倒是徐敬暔立即就把她的手腕扣住了,不期然间将她的身体拉低,他的鼻尖几乎抵着她的了。

就在这样在近得不能再近的距离里,孙瑶听见这男人用特别笃定的声音对她说:“我已经让医生采集了寻寻的dna样本去化验。”

孙瑶的神情蓦地一紧。这个男人的效率这么快,她总是有种防不胜防的感觉。

徐敬暔没有错过她眼底那丝因心虚而泛起的波动,这个时候他作为胜利者,其实应该是要微笑的,可徐敬暔发现自己笑不出来,因为整颗心都已经被苦涩浸满:“到时候就能知道你说的是不是实话了。”

几乎是在瞬间,孙瑶心里凉成一片。她猛地从徐敬暔的桎梏中抽回手腕,头也不回地走了,更确切地说,是头也不回地逃走了。

徐敬暔没再挽留她,只是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没有了她的脚步声,走廊里一下子安静了下去,徐敬暔待在这片安静之中想了很久,终究是滑着轮椅进了病房。

孩子已经睡了,不再像之前那样把自己整个身体缩在被窝里,而是平平顺顺地躺着,头上缝了针,露在被子外的胳膊也包扎得很好。

徐敬暔的轮椅缓缓地停在了病床前。这个孩子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他伸手想要摸摸孩子白净的脸颊,最终还是忍住了,收回手,只静静地看着。

他其实早就知道这孩子的存在,无论是看照片,还是远远地看着真人,他都觉得这孩子的鼻子、嘴巴长得像孙瑶,但眉眼长得却像徐敬延。这种相像总能把他推进懊悔、愤恨、甚至是嫉妒的深渊里,一次又一次。

可是事到如今,却完全演变成了另外一番模样……

他之前怎么就完全没有意识到,这孩子的眉眼长得像徐敬延,不就等于长得像他么?这到底是老天开的又一次玩笑,还是施舍给他的一次机会?

徐敬暔无声地苦笑了一下。

***

任司徒几乎是一路飙车回家的,虽然路上已经没有她来时那么水泄不通了,但还是车流穿梭,堵得不像话,时不时的红灯也快要把人的耐­性­都耗光。任司徒的车又一次被迫停在红灯前时,她的电话响了。

一看是孙瑶打来的。任司徒立即接听。

电话那头的孙瑶显得很慌张无措,隔着这么远的电波,任司徒都听到她凌乱的呼吸声:“我完了,彻底完了……”

任司徒尽量克制住自己的语气,心平气和的对孙瑶说:“什么完不完的?你起码得告诉我又发生什么事了吧。”

“他要去验孩子的dna了。万一……寻寻真是他的,他肯定会把寻寻从我身边抢走的。”

任司徒被她说得,没来由的心里一紧,顿时是又气馁又无奈:“你怎么会这么糊涂?寻寻到底是谁的你都不清楚……”

要不是寻寻今天出事了,孙瑶估计一辈子都要这么糊里糊涂地过着了……

孙瑶被她这么一说,顿时就不吱声了,任司徒沉了口气,望向挡风玻璃外,见红灯已经跳绿灯了,一边发动车子,一边收敛起语气,继续以安抚为主:“你现在胡思乱想一点用都没有,等我回医院了咱们再当面说。”

孙瑶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任司徒就把电话给挂了,专心开车,抵达住处时,保洁阿姨已经等在楼下了。任司徒把车停在路边的停车格里,保洁阿姨认出了她的车,直接把装得满满的书包给任司徒送了过来:“寻寻的东西全在里头了,他的衣服还有ipad什么的……”

任司徒从车窗口接过递来的书包,“谢谢谢谢。”也没多想,就随口多问了一句,“时钟回来了么?”

“还没有。”

任司徒不由得瞥一眼仪表盘上显示的时间。还没回来?不会又临时加班,不回来吃晚饭了吧?

现在任司徒满脑子都是寻寻的事,也没什么心力管别的了,只能对保洁阿姨说:“时钟估计又加班了,晚饭您自己个儿先吃吧,就别等我们了。”

之后便升起了车窗,绕到对面车道,按原路返回。

再回到医院,天都已经彻底黑了,任司徒下车时,无意识地抬头望了眼这无星无月的天空。有多少人的心会迷失在这个黑夜里,任司徒不得而知,她收回目光,脚步匆匆地赶去了住院部。

孙瑶正在走廊里吃着盒饭——就算天塌下来了,也要先填饱肚子再说——远远见到孙瑶一口一口的吃着饭,任司徒起码能宽心一点。在望一眼走廊四周,徐敬暔已经离开,也难怪孙瑶能安安心心坐那儿吃东西了。

任司徒走近,这才发现孙瑶旁边的座椅上叠放着­精­致的私家食盒,可以透过半透明的盖子窥见里头装着的菜肴。

不用问都知道,这食盒是徐敬暔派人送来的,否则孙瑶也不会把它们弃在一边,只顾吃着自己手里这菜­色­平平的盒饭。

任司徒进病房见寻寻正睡着,轻手轻脚地把寻寻的书包搁在了沙发上,退出了病房,回到孙瑶坐着的长椅上,在孙瑶的另一边入座。

任司徒原本打算等孙瑶吃完了再说,孙瑶却径自慢慢地放下了手里的塑料勺。

她扭头看向任司徒:“帮我问问盛嘉言,如果姓徐的真要跟我抢孩子,这官司该怎么打。”

任司徒想了想,安抚似的拍了拍孙瑶的肩膀:“你先吃饭吧,待会儿咱们把盛嘉言约出来详细谈谈。”

孙瑶却直接把盒饭盖上,随手搁在了徐敬暔派人送来的那一叠食盒上。逼自己吃东西,实则根本是索然无味,她现在是一粒米都不愿再动了,“司徒……”

任司徒静静地等着她继续。

孙瑶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屏足了一口气,和盘托出了:“其实我之前一直都没告诉过 ...

(你,我的第一次其实是给了他的。”

现在这种情况,任司徒好像除了点一点头静待她继续,不能再有别的任何反应。

于是乎,在任司徒的静默中,孙瑶娓娓继续道,“可是没多久他弟就把我给……”孙瑶用力地叹了口气,没继续说下去,有些疮疤孙瑶是没有勇气去揭开的,就只能语气一顿,继而改口道,“那种情况下,我压根就没想过寻寻可能是跟他的那一次怀上的。”

“……”

“司徒,我该怎么办?”

她该有多无助,这一天之内她就问了多少句“我该怎么办”。任司徒紧锁着眉心,不敢妄下结论,思考了很久,只能对孙要说:“那得取决于你有多爱他,或者多恨他了。”

孙瑶垂着眼眸沉默下去,这个问题,她一时之间还真的得不出准确结论来。好像真的是有多爱就有多恨,爱恨都已经融为一体了,她又怎么能轻易分辨得清?

任司徒也没逼迫她当下就一定要得出结论,站了起来:“我寻寻醒了没有。”

孙瑶也不愿再坐在这冷冷清清的走廊,起身随着任司徒一道进了病房。

寻寻还没醒,不过原本平躺地睡着的他,此刻已经变成了侧卧,这姿势,几乎都要压着他受伤的手臂了,任司徒赶忙轻着脚步过去,要把寻寻的身体顺平来,却不料她的动作稍稍重了一些,寻寻就这样被闹醒了,皱了下鼻子之后就悠悠地睁开了眼睛,见到眼前站着的是任司徒,寻寻嘟囔了一下嘴巴:“我饿了……”

果然是小吃货,不喊疼也不想哭,醒来一见到她,就开口要吃的。

床尾的移动桌板上就放着吃的,和方才孙瑶身边放着的食盒一模一样,四个食盒垒成一叠,旁边还多放了一个盛汤的保温杯。

应该也是徐敬暔叫人准备的。

任司徒还在犹豫着是要接受徐敬暔的这番好意、还是出去买别的晚餐回来给寻寻,寻寻已经眼尖地发现了移动桌板上的东西,“那是什么?”寻寻自顾自地坐了起来,直勾勾盯着移动桌板上的食盒,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好香啊……”

任司徒看一眼孙瑶,见她沉默着、不像是反对的样子,便动手把移动桌板推到了寻寻面前,打开四个食盒,里头都是些清淡而营养的菜­色­。

寻寻迫不及待地去拿筷子,扯到了手臂上的伤口,顿时疼得龇牙咧嘴,任司徒无奈地把寻寻的坐姿调整好,不让他再乱动,拆开筷子,坐在床边喂他吃。

孙瑶站在一旁,看了两眼,顿时就不忍直视了,调头逃也似的进了卫生间。

任司徒望见她这般急匆匆的背影,也只能比自己坐在床边,先把寻寻喂饱,再跟进卫生间看望下孙瑶。

推开卫生间的门,就看见孙瑶正在洗手池前洗脸,等孙瑶抬起头来,任司徒自然看见了她满脸的水迹——

至于她为什么洗脸,任司徒瞄了眼孙瑶通红的眼眶,就猜到了。任司徒心里也忍不住泛起了酸:“怎么好端端的又躲起来哭了?”

孙瑶苦笑一下:“你把寻寻照顾的这么好,更衬得我是个不靠谱的妈妈了,他跟着你才能过得无忧无虑,我宁愿他一辈子以为你才是他妈妈,也不能让一个不靠谱的爸爸跑来打乱他的生活。”

任司徒张了张嘴,终究是忍住了,什么也没说,只扯了点纸巾给她:“擦擦脸吧,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孙瑶扯了扯嘴角,极其勉强地笑了笑。只是心里有个自嘲的声音愈演愈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孙瑶,你已经用这句话自欺欺人了这么多年,真的有效的话,你怎么还会落得如今这样的下场?

孙瑶擦­干­了脸,眼睛里的血丝也慢慢退了,任司徒这才搂住她的肩膀,要带她出去,寻寻天生好奇心就比较重,她们俩在洗手间一待就待这么久,任司徒真怕寻寻会被好奇心驱使跑进洗手间探听情况。

只是没想到,任司徒正欲推开洗手间的门出去,门已先一步从外头被人拉开了,紧接着就有一抹高大的身影闯了进来,任司徒差点撞了对方个满怀,这才惊得抬起头来。见闯进来的不是别人,而是时钟,任司徒本能地松了口气,下一秒就被时钟一把搂进了怀里。

他的力气很大,任司徒几乎被他搂得背过气去,好不容易稍稍推开了他一些,见他眼里藏着的焦虑,任司徒不由得多打量了他一眼:“你怎么来了?”

时钟抓住她两边胳膊,好好地将她上上下下地看了一番。

一旁的孙瑶用纸巾擤着鼻子,应该已经从之前的悲切之中回过了神来,皱着眉看了看时钟,已经有力气打趣他了:“又不是你老婆出事,你吓成这样­干­嘛?”

时钟对孙瑶的话不置可否,跟没听见似的,只自顾自地松了口气,对任司徒说:“我回到家,赵阿姨说你在医院,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你没听赵阿姨说全吧,我来医院是因为寻寻。”任司徒也忍不住取笑他的大惊小怪了,“我能出什么事?”

时钟笑笑,没接话。他总不能告诉这女人,他从检察院出来的时候,接到的那通电话里,蒋令晨说的那句:“时总,小心了,这才刚开始……”有多令他恐惧。

他有多担心姓蒋的会把矛头指向他最珍惜的人,方才就抱得她有多紧……

等任司徒、时钟、孙瑶三人从洗手间里出来,果然寻寻已经好奇地探头探脑了好久,逮着时钟就不满的嘟囔:“你们背着我说悄悄话……”

时钟牵着任司徒走到病床边,仔细查看寻寻身上的伤,心疼地伸手抚了抚寻寻的脸颊:“疼不疼?”

寻寻扁起嘴,可怜兮兮地点了点头:“长腿爸爸,今天在医院陪我好不好?我怕那个害我住院的人还会过来找我。”

时钟揉了揉孩子软软的发顶:“没问题。”

寻寻这才安下心来。时钟扶孩子躺好,之后便坐在了病床边的椅子上,寻寻侧头确认时钟没走,这才安安心心地闭上了眼。孙瑶则站在床尾,被眼前发生的这一幕触动了多久,就在原地僵立了多久,等任司徒意识到孙瑶许久没吭声了继而回头看向孙瑶时,孙瑶正垂下双眸,转身朝门边走去——孙瑶就这样默默地退了出去,替他们关上病房门。

任司徒下意识地追了过去,可只朝病房门的方向走了一步,任司徒又停下了,孙瑶现在最需要的其实是清净、不被打扰——任司徒这么想着,只好改道走向沙发,去把寻寻书包里的衣物整理出来。

***

孙瑶确实需要躲起来清静一下。

想哭的时候,她会下意识的想要避开所有人,包括任司徒在内。

孙瑶还记得莫一鸣追她追的最勤的那段时间,也是她对莫一鸣的态度最为恶劣的时期,她还记得她有一次忍无可忍地对莫一鸣吼:“你天生贱骨头啊?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喜欢到她怎么冷言冷语相向,莫一鸣都好像不生气似的。

孙瑶当然也还记得莫一鸣当时给她的 ...

(答案:“你就当我是天生贱骨头吧,总之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一把抹掉眼泪,推门进了ktv的包厢,笑着跟所有人打招呼的样子,我想我是一辈子都忘不掉了。”

那时候的孙瑶还是个连拍广告都只能做做群演的小艺人,而任司徒也才刚进入她现在所在的这间诊所工作不到一个月,任司徒的新同事们在ktv为任司徒办欢迎趴,孙瑶当晚其实是去蹭酒喝的,至于她当天为什么会哭,到底是因为傍晚在片场被那个副导摸了,还是因为她在ktv附近的提款机里取钱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银行卡里的余额还不够支付她下个月的房租?孙瑶其实已经忘了,但她确实记得自己在ktv走廊的洗手间里哭得歇斯底里之后出来,就见一个年轻俊朗的男人杵在洗手间外,看奇葩似的看着她。孙瑶当时还瞪了那男的一眼,随后抹泪,径直找去了任司徒在短信里告知了她的包厢号,推门进去的时候,孙瑶的嘴角已经挂了笑了,一推开门:“宝贝儿们!不好意思啊我来晚了,我自罚三杯!”

孙瑶喝第二杯的时候,她之前在洗手间外碰见的那个男人也进了包厢,孙瑶听见任司徒的同事唤他“莫一鸣”:“莫一鸣!你总算来了!”

其实直到如今,孙瑶都没弄明白这些男人的脑子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见女人哭就觉得女人可怜,就开始同情心泛滥,开始保护欲激增?孙瑶只觉得哭泣是件丢人至极的事。

所以在见证了时钟、任司徒还有寻寻那胜似一家三口的那番光景之后,孙瑶选择了默默退出病房,躲到住院楼外的草地上,借助晚风,快速的风­干­眼泪。

偏偏在这时候,还要有人不识趣地前来打搅——

轮椅滚动的细微声音滑过地面,也滑过孙瑶的耳膜。

孙瑶厌恶地皱起眉,却没有回头——孙瑶不想被她所恨着的人看见自己的眼泪。

果不其然,下一秒响起的,便是徐敬暔的声音:“亲子鉴定最快24小时能出结果。”

孙瑶忍不住握紧了拳头,一时之间却不知能说什么。

沉默中,一样东西被送到了她手里。孙瑶低头一看,原来是徐敬暔递了包纸巾给她——

很久很久以前,徐敬暔曾戏言过:“光看你的背影,我就能猜到你是在哭还是在笑。”

他现在真的是光看她的背影,就猜到她需要纸巾了?

对此,孙瑶嗤之以鼻,把那包纸巾狠狠地扔回徐敬暔的腿上:“姓徐的,你到底想怎样?”

“我要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一切,包括孩子,”徐敬暔平静但势在必得地看着她,“也包括你。”

66第 66 章

( 一直在嘟囔着伤口疼的寻寻终于被时钟哄睡了。ww此时已经是深夜,病房里安静的只有寻寻那平浅的呼吸声,时钟帮孩子把被角掖好,回眸看一眼正披着他的外套睡在沙发上的任司徒,不由得无声一笑。

时钟轻手轻脚地走到沙发旁,本欲叫醒她的,可刚俯下`身准备拍拍她的肩膀同时,时钟却改变了主意,一手环抱住她的腋下,另一手抄起她的后膝,转眼就把还在睡梦中的任司徒打横抱了起来。

任司徒本来就睡得浅,几乎是身体一离开沙发就醒了,迷迷瞪瞪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恐的同时,她看清了时钟那张带笑的脸,好歹是没有真的尖叫出声,只有点气馁地瞪他:“你能不能别随便吓我……”

时钟回头扫了眼病床上安睡着的寻寻,再回眸冲任司徒挑挑眉,应该是在示意她别出声。任司徒只好收了声,环搂住时钟的颈项,任由他把自己抱出了病房。

到了走廊,总算可以放开嗓子说话了,夜风还是带着一星半点的凉意的,任司徒被他放置在了走廊的长椅上,她紧了紧裹在身上的、时钟的外套,仰起头来看站在她面前的时钟:“你明天休息?”

时钟摇了摇头,随后也一矮身坐在了任司徒身旁的座位上。

任司徒却推了推他:“那你赶紧回家睡一觉吧,我一个人在这儿陪寻寻就可以了。”

时钟却没有依她所言起身离开,而是抬眸环顾了一下四周,眉头便有些不悦地皱了起来:“孙瑶人呢?孩子出事了她也不搭把手照顾一下,反而还溜得没影没踪的。”

任司徒不由得环顾了一下整个走廊,确实不见孙瑶的身影。任司徒估摸着孙瑶应该是去找徐敬暔谈判去了,可孙瑶和徐敬暔之间的事情,任司徒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对时钟解释,于是只能说:“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别忘了我也是医生,反正我一个人也忙得过来,你就别管了,回去睡觉,乖……”

任司徒竟拿出对付小孩子的招数来对付他,一边说着还一边伸手揉了揉时钟的头,时钟脸上的表情很自然的就­阴­云转晴了,无奈地拿掉她还搁在他头顶的手,改握在自己掌心里,捏着她的手指头玩。

而时钟的另一只手,则揽过了任司徒的肩头,顺势往里一带,就让任司徒枕在了他的肩膀上。

看来他依旧没有撇下她离开的打算。

“你还是回去睡吧。我真的不用你陪。”

任司徒不死心地抬眸看他,重申道。时钟就索­性­一把捂住她的眼睛,帮她把眼睛闭上:“你不是总说我­精­力过剩么?我是真的不困,就算现在回家也睡不着。所以,我现在坐这儿也不是为了陪你,而是要让你陪我聊聊天。”

任司徒拗不过他,又被他强制着闭上了眼,自然是在他的肩膀上枕着枕着就再度犯困了,越是眯瞪就越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不知不觉就把压在心底的担忧说了出来:“下周五礼服就会送回到国内,下周六试礼服、周日拍结婚照,你该不会忙得统统缺席吧?”

时钟没回答,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任司徒倒也看得开,压抑住失落改口道:“算了,只要你不缺席下下周的婚礼就好。”

时钟稍稍一偏头,就吻上了她的额角,这是一个让她安心的吻:“放心,就算公司倒了,我也不会缺席你说的任何一项。”

这虽然是赌咒,但任司徒听着甜蜜,也就不骂他乌鸦嘴了,两个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任司徒也还是会时不时地Сhā一句:“你困了的话记得告诉我一声,我就放你回家睡觉。”

任司徒虽这么说,可聊到最后,困得哈欠连天的也是她,任司徒都不清楚自己具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晨了,病房的沙发旁便是窗台,几缕清晨的阳光正透过窗帘之间的缝隙洒在她的眼皮上,任司徒看着那个落在她手背上的光圈,愣了一会儿,才坐起来。

她的身上还披着时钟的外套,病房里却已经没有了时钟的踪影。有食物的香味沁入任司徒的鼻尖,任司徒的目光一低,就看到了她面前的茶几上,摆放着两份被塑料袋包裹的很严实的早餐。

任司徒隔着塑料袋摸了摸外卖盒,还是热的。塑料袋的底下还押着时钟留给她的纸条——

“左边那份没放任何佐料,是寻寻的;右边的是你的。”

落款是十分言简意赅的两个字:老公。

任司徒嘴角隐着笑意,把纸条折起收好,再看一眼病床上的寻寻,见寻寻还睡得很沉,便抬腕看一眼手表,见时间还早,任司徒就没打算叫醒寻寻,自顾自的吃起了自己那份爱心早餐。

可早餐的香味很快就勾开了寻寻的眼皮——任司徒刚吃第二口,就感觉到有两道目光紧紧地盯着她,任司徒不由得放下一次­性­勺子,再度望向病床,刚才还睡的正香的寻寻正眼巴巴地瞅着任司徒手里的早餐,馋得咽了口唾沫之后,寻寻才抬眸看向任司徒的脸,说:“我饿了……”

能吃,能喊饿,那肯定是没什么大碍了……任司徒松了口气,把属于寻寻的那份早餐给他拎了过去。

寻寻很快就享用起了他的早餐,用眼神催促正忙着喂他的任司徒赶紧喂下一口的同时,边吃边问:“如果我破相了,是不是就不能给你们当伴郎了?”说着不忘轻轻地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纱布。

寻寻一直把婚礼上的男童错叫成“伴郎”,任司徒也没纠正过他。虽然寻寻没有邀请到李睿依做女童,但他还是一样憧憬着能在任司徒的婚礼上穿着小西服,帮任司徒提裙摆。

任司徒把寻寻的手从纱布上拿开,免得寻寻弄疼他自己,一边宽慰他:“放心吧,不会留疤的。婚礼那天我给你弄顶帽子,遮住纱布,保准你比时钟还帅。”

寻寻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又吃了任司徒喂来一口小米粥之后,慢半拍的寻寻这才反应过来,赶紧纠正任司徒:“那可不行,我怎么能抢长腿爸爸的风头?不行不行……我只要比其他伴郎帅就可以了。ww”

看着寻寻连连摆手否认的样子,任司徒只能连连失笑着摇头,因为她忽的意识到,她离极致的幸福又更近了一步……

近到只有不到两周的距离。

***

任司徒果然说到做到,隔周周六,她来婚纱店试礼服的这一天,也把寻寻带来试穿属于他的小礼服——她还真为寻寻准备了一顶绅士帽。寻寻戴上帽子,正好能遮住头上的纱布。

寻寻自然对他的礼服爱不释手,连忙要求店员阿姨带他去试衣间,把整套小西服换上。

那边厢,任司徒也已经试起了婚纱。只不过婚纱的腰围竟然有点紧,这倒是任司徒没料到的。

婚纱的设计别具匠心,上边是希腊式的斜肩,露着锁骨的同时却能把大半个后背遮得严严实实,裙摆则是曳地的鱼尾式,加上腰际竖得格外漂亮,整件婚纱光是挂在那儿,就已经像极了一条姿态婀娜的连衣裙,绝对不 ...

(枉费婚纱店花那么大代价送到国外去量身订做,只是任司徒完全没察觉到自己这段时间竟然胖了,且没胖别的地方,偏偏只胖在了腰上。

不过此等华服在前,任司徒怎么着也得想方设法把自己塞进去,好在腰围只是紧了一点,任司徒稍稍收腹,还是能把婚纱顺利的穿进去的。

任司徒正努力收着腹站在半面墙宽的镜子面前,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地打量着自己身上这件婚纱时,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地来到了任司徒所在的试衣间。听见动静的任司徒立即回头看去。

她在来婚纱店的路上接到过时钟,这几天又忙的不见人影的时钟在电话里告诉她,他正在往婚纱店的路上赶,大概会比她晚到十几分钟,此刻听见脚步声,任司徒还以为是忙得脚不着地的新郎终于“姗姗来迟”了,可回头一看,走进试衣间的却不是时钟,而是孙瑶。

孙瑶身后还跟着一彪形大汉——

这壮汉任司徒之前见过,应该是徐敬暔的保镖。

自从寻寻的dna报告出来之后,任司徒就再没见过孙瑶,但是她们一直都在通过电话保持联络,任司徒也早就把试礼服的日期告诉了她。徐敬暔在知道了寻寻是他的孩子之后,虽然还没开始打寻寻的主意,但已经强行把孙瑶接去了他那儿住,等于是把孙瑶变相地软禁了起来。孙瑶身怕徐敬暔对寻寻下手,于是在和徐敬暔谈拢条件之前,只能暂时就范。

只是任司徒没想到徐敬暔竟然会派保镖跟着孙瑶,甚至一跟就跟到了婚纱店里来。

有这么个恼人的牛皮糖跟着,也难怪那保镖准备尾随孙瑶走进试衣间时,孙瑶立马回头瞪了他一眼:“拜托!这里是女用试衣间!你在门口待着行不行?”

保镖只好铁青着脸褪下。

孙瑶是任司徒婚礼上唯一的伴娘,而孙瑶在亲自翻看了春夏新品目录后为她自己选的那身伴娘服,就挂在试衣间里——短款的小礼裙,浅紫­色­,和任司徒的婚纱是同样是希腊式的斜肩设计。

只不过一想到门外还站着个徐敬暔的保镖,孙瑶就完全没心思去欣赏她的伴娘服了,一ρi股就坐在了纯白的皮质贵妃椅上,兴致缺缺地问:“时钟呢?在隔壁试衣服?”

“他还没到。”

孙瑶冲任司徒诧异地挑了挑眉:“他是有多忙?试礼服都能迟到?”

任司徒只能无奈地耸耸肩,算是给孙瑶的回答。孙瑶见状,也不好再扫任司徒的兴,仔细瞅了瞅任司徒身上的婚纱后,很识相地补了一句:“看在他给你准备的这件婚纱上有这么多真钻的份上,迟到这么一会儿也不算什么了,你说是吧?”

任司徒闻言,忍不住低头看了看。婚纱的束腰上镶了真钻,任司徒穿着它,每动一下,就有璀璨的光线折­射­出来,而她此刻这么一低头的工夫,就又有一道光线进了孙瑶的眼,孙瑶捂住了眼睛,假意摆出一副嫌弃的表情,感叹道:“我眼睛都快闪瞎了好么?你赶紧把这套脱了,去换敬酒穿的那套。”

任司徒知道孙瑶说的是调侃话,也就没当真,继续站在镜子前打量着身上的婚纱,却在这时,又有人推门进来。

推门进来的是寻寻,还是店员,亦或是其他什么人?这回,任司徒还没来得及回头看,推门进来那人就已经现行开口了——

“不准换。”

是时钟的声音。

这是在回答孙瑶的吐槽么?

孙瑶倒是一贯的不以为意,笑着打了声招呼:“新郎官,你可终于到了。你再晚来一会儿,我的眼睛就要被你老婆身上那玩意儿给刺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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