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另维
从来不曾妄想,我竟然还可以再次遇见费嘉生。
很简单搭配的草绿色短袖衬衫与淡蓝牛仔板裤,眉眼间丝毫不见记忆里的不可一世。
笑容全然不是想象中的邪恶而神采飞扬,他扬唇,不露齿。
连声音也蜕变沉稳许多。
他说:“我姓费,名嘉生,非常荣幸成为大家的新班主任,希望我们相处愉快。”
[费嘉生,你比我想象的更加丧尽天良。]
出奇好看的容貌与温和性格令费嘉生受尽青睐,连身为课代表的我都成了众人歆羡的对象。这段时间,我日日为他捧去学生作业,我唤他费老师作业齐了,他便从书堆里抬头,对我微笑说谢谢林若若,满眼的生疏客套。
费嘉生,我不过从十一岁长到十六岁,五年就让你彻底摆脱掉林若若这名字的阴影了吗。
放学,我悄悄跟在费嘉生身后,找寻令他认出我名字的契机。
我看到费嘉生把单车停在一家幼儿园前,接出一个甜美娇小的年轻教师。
是傍晚红霞漫天的背景,费嘉推着单车微侧脸庞同她对话,目光频繁相对,彼此连嘴角的弧度都如出一辙。
如此耳鬓厮磨的恬淡甜蜜。
我跑过去。
“费老师,我有题目想不明白。”我直视他的眼睛,努力摆出仇恨的姿态,一字一顿,“我会因此失眠。”
费嘉生却微微笑了。
“是好习惯。”他说,“哪一题,老师给你讲。”
语气温和令我措手不及,只得继续信口胡编,“可是,参考书忘在学校了。”
“没关系,老师陪你去取。”便转向被撂在一边许久的女子:“那离,你先回去,晚饭我们出去吃。”
那离乖巧地点点头,叫了车离开。
残阳如血,我坐上费嘉生狭小的单车后座,捏住他的衣角随他逆风飞驰。
“费老师,你这样载着女生离开,女朋友不会生气吗?”
“呵,”他又轻轻笑了,“大人恋爱可不像你们小孩子幼稚,如胶似漆又互相猜忌。”
我忽生恼怒,费嘉生,你没有幼稚过吗,你忘记你高中时期丧尽天良的爱情了吗。
“到了。”
他站起身脚支单车,回头微笑:“林若若你先上去,老师去停车。”
我气得浑身发抖,我决定整整他。
“并没有题不会做,”我的语气充满了嘲讽与不屑,“另维他们缠我,我着急摆脱时看到你们,想也没想就叫出声了,谁知道你会这么敬业,竟专程载我回校。”
众所周知年级里所谓的大哥另维追求我,可他对我言听计从从不纠缠也是全校闻名的,我的话真假掺半漏洞百出,我不知费嘉生听出几分,目目相视,我等他发飙骂我。
可他竟又笑了,温和若水。
“你很聪明,”他赞许地点点头,“以后遇到状况也要这样及时找老师,才能不让坏学生有可乘之机。”
“费老师说这些不脸红吗?”
“小脑瓜想些什么呢,”深蓝天幕里费嘉生无奈摇头,而后拍拍单车,“上车,老师送你回去。”
紧紧攥住费嘉生的衣角,带了他体香的轻风使我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费嘉生,你已经彻底忘记那个被你固执叫作林若若的姑娘林诺诺了吗?
你真可恶。
[若没有再遇见费嘉生,我想我已忘了叫作林诺诺的亲生姐姐。]
是五年以前,我念着小学的时代。
十八岁的费嘉生,张狂桀骜不可一世,爱起人来仿若扑火的飞蛾,炽烈且义无反顾。
十八岁的林诺诺,清纯美丽,骄傲胜过天空飞舞的天鹅。
最开始的时候,费嘉生日日站在我家楼下喊,林若若,林若若,我爱你啊林若若。
十一岁,书桌前我被叫的脸红心跳,只好扑到姐姐怀里诉苦。
正在忙家务的姐姐便一把拉开厨房的窗户,泼下一盆洗碗水,好不鄙夷:“喂,问清了我的名字再来丢人!”
妈妈得意地合上报纸,教育我说:“林若若,长大后也要像你姐姐一样清高自爱,知道吗?”
我重重点头。
可没过多久,姐姐的骄傲便被熔化了,步入高三的她开始经常扒在我们共同的床上,反复呢喃:“林若若,费嘉生和我想象的不一样呢。”
“费嘉生个子好高哦。”
“费嘉生成绩很好呢。”
“费嘉生有一帮坏朋友,可他从不与他们同流合污。”
“费嘉生清早在楼下等我,晚上还会送我回来。”
“费嘉生又要带我出去玩呢。”
“费嘉生说他更喜欢叫我林若若,你把这个名字让给我吧。”
“……”
“费嘉生”成了姐姐的口头禅,他却极少在楼下大喊“林若若”了,往往只一吹口哨,姐姐便立刻变身成音速小子,飞也似的冲出家门。每晚费嘉生打电话过来,总是劈头就说:“请帮我叫一下林若若。”
我说我就是。
他便咯咯的大笑开来,然后说小妹妹,我找我的林若若。
是这样美好的青春年华。
可高考体检之后,一切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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