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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八八武会

引魂,终于成功了!

在这颗盛着慕青晨灵魂的珠子成形那一刹那,一盏平凡无奇的灯从光芒中“咣当”一声坠落在地,滚了几下,便静静躺在了那里。爱萋鴀鴀

宫长月伸出手,将手掌缓缓展开,原本漂浮在半空中的彩­色­珠子仿佛有了感应一般,慢悠悠地落在了宫长月的手心里,滚了两圈,然后便开始闪烁起温暖的彩­色­光芒,如同孩童一般纯真而无声地表达着自己的喜悦。

宫长月垂眸看着手心的珠子,眼中的冷厉柔和了几分。

一旁的宸耀也松了一口气,它从小茶几上轻轻一跃,无声地落在地上,走近地上躺着的已经失去光泽和之前令人无比惊艳的威压光芒的引魂灯,用嘴叼着它,将它从地上扶了起来。

“起码要三年,这个引魂灯才能恢复啊。”宸耀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而宫长月一手托着珠子,一边转过头望着宸耀:“既然引魂成功了,那么接下来,要怎么做,才能复活青晨?”

“有两个方法。”宸耀顿了顿,“一个方法就是利用这聚魄珠,其实这聚魄珠聚集的不仅仅是灵魂,还有天地间的灵气,而保存在聚魄珠内的灵魂将会受到这些天地灵气的蕴养,慢慢开始变得强大,在灵气达到饱和的时候,便可以用这些灵气来塑造一个纯净的灵力之身。”

“这个过程看似简单,却是需要非常多的灵气,而吸收灵力的过程也是缓慢而悠长的,所以塑造新的身体,完成复活的目的,需要的时间非常漫长,漫长到……可能会需要上百年上千年的时间,这还是要在将聚魄珠放在一个天地灵气充足的地方,才有可能完成。”

宫长月的眸子沉了几分——她等不了这么久。

“还有一种办法呢?”

“以天地至宝为他塑造新的身体,而这些需要的天地至宝都非常难得,找到一样都十分困难,更不要说凑足全部。”

“是什么,说罢。”只要在这个世界上,她就一定会找到的。

“……天青玉莲、沉墨石、赤炎神木,还有一样东西,就是珑玉,而长月主人你已经有了。”宸耀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惊喜地瞪大了眼睛,连忙说道,“对了对了!我知道沉墨石在哪里!”

宫长月微微挑眉。

“沉墨石,就是这次天下武会的最高奖品!”

所谓江湖这个地方,永远都充满了竞争,争谁的武功更高,争谁的天赋更强,争谁的经历更富传奇­性­,争……争……争!所以,才会有所谓的天下第一高手,天下第一门派等等称号,宫长月这个“天下第一公子”的美名,也不外乎就是这个原因导致的罢。

而很多盛会,也就此崛起,天下武会就是其中的一个。

不过这天下武会,显然是在各种江湖盛会中鹤立­鸡­群,不仅仅因为它是延续了多年的传统,更因为这天下武会,乃是江湖中那些盛名流传的顶尖高手们,唯一会出息的场合。渐渐的,一开始天下武会抱着的江湖义气人在一起聚一聚的­性­质已经改变了,天下武会成为了一场真正的武斗会。

天下武会的胜出者,将会成为江湖上每个人都认同的——天下第一高手。

天下武会的主办方每年都在变更,而今年更是由好几大门派共同举办,地点就在天下第一门派——辰南派。

而且在今年,作为主办方的几大门派,更是为天下第一高手这个宝座,捧出了一大礼物,也就是传说中的沉墨石!

沉墨石的吸引力无疑是巨大的,这个多年未现的宝物将整个江湖都沸腾了。

据说,在修炼的时候有沉墨石的陪伴,那进度便是一日犹如一年,内力增长速度快得惊人!

这传说当然有夸大其词的嫌疑,若是有了沉墨石的人修炼一日,就敌得过别人修炼一年的话,那么这世间万物的规矩,就算是真的乱套了。当然,沉墨石可以帮助修炼的效果绝对是毋庸置疑的,只是达不到一日犹如一年的境界罢了。

要知道,内力的修炼无比困难,而且武功越高强的人,内力提升也就越困难。可是内力对于每一个人来说又是无比重要的,就算你的武功招式再强,没有内力为底蕴,那么也是无用的。所以这沉墨石的珍贵,也由此体现了出来。

人们的贪欲总是如此,没有一个人希望自己的武功就到此止步,每个人都希望自己变得更强,越强,非常强!

武功本来就是这样,没有最强的境界,只有更强的境界!

所以,此次天下武会,因为有沉墨石的出现,更定会成为史上最­精­彩的天下武会!

在天下武会正式举行的好几个月前,辰南派就以几大门派共同的名义,向江湖上的有名之士派发了请帖,拥有请帖便是参加天下武会的前提。

当然,没有收到请帖的人同样可以参加天下武会,只是只能以观众的身份,而无法正式参加天下武会,进行对天下第一高手之名的角逐。

辰南派所处的位置,和一般的门派喜欢选在崇山峻岭之中不一样,它位于海上的一座小岛,小岛的名称就是辰南岛,当然,这辰南岛虽说是小岛,却是一点都不小,足足有一座城池大,而且这里更是三国都管不到的地方,只是因为有辰南派的坐镇,所以周围要显得平静多罢了,就连被称为海上霸主的海盗们,也不敢在辰南岛的周围随意放肆。

只不过,这种平静因为天下武会的到来,而打破了。

无数的船载着野心勃勃的人们,开往辰南岛,仅仅是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虚名。

蓝天,大海,白云,碧涛。

一艘大船,在海面上静静行驶着。

“还有多久才到?”黑衣男子伫立在船头,远远眺望着海天交线的地方,开口问了一句。

他的语气有些冷,总是给人一种拒之千里之外的感觉,但听到的人却并没有觉得奇怪,因为大人本­性­就如此。若是大人哪天对他温柔了,客气了,他还会觉得奇怪,而且头皮发麻呢!

于是他朝着那黑衣男子毕恭毕敬地弯下腰:“如果航程不出意外的话,还有半天就可以到了。”

“嗯。”黑衣男子淡淡应了一句,却又突然侧过头,冰冷的目光扫过他的身上,“退下吧,还有,让人不要靠近这里。”

“是。”那人顺从的退下了,同时也将命令传达了下去。

黑衣男子独自一人站在船头,迎面而来的海风吹乱了他的头发,那三千雪发如此美丽地在风中起舞,而扫过的发丝微微遮住了他那双黑­色­的沉寂双目,同时也掩去了他眼底表露出来的情绪。

他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而且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

这时候,他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

“你怎么过来了。”楼十三并未回头,却已经知晓来者是谁。

在这条船上,能够无视自己的命令到来这里,并且隐藏自己的气息不被自己发现的人,恐怕也就只有他了。

想来,若不是他刻意让自己脚下踩得“哒哒”作响,自己定然也是发现不了他的。

“一个人站在这里想些什么?”那人慢慢走到楼十三的身边,与他并肩而立。他的脚步,很缓慢,却是行云流水,隐隐透露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气势。

楼十三侧头看了他一眼:“不知道。”

那人表情未动,似乎对于楼十三的答案并不意外。

“哥,你说他会去吗?”楼十三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那人挑了挑眉,同样回答:“不知道。”

楼十三的眼底滑过一抹情绪——他很执着,难以想象的执着,他既然认定了自己一生的对手是那个人,就绝对会一直努力下去,争取在某一天,打败他。但是,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的心思在某一天发生了一些变质?一些……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改变。

两个同样穿着黑衣的男子,站在船头,他们的周围,是一片寂静的沉默。

和楼十三一身朴素没有丝毫点缀花纹的黑衣不同,那被楼十三称为“哥”的男子,一身黑衣,却是充满了低调的奢华和尊贵,暗金­色­的纹路从领口开始蔓延,黑­色­的广袖刺着­精­致的苏绣。而他的衣角,一左一右绣着两头奇怪的猛兽,模样狰狞恐怖,正龇牙咧嘴对着人咆哮,那一瞬间的表情抓得正好,可谓是栩栩如生。不过这两头猛兽,不是龙,不是虎,也不是这个世界上已有的任何生物,倒像是那些古古怪怪的传说中,生­性­残暴的凶兽。

由于这两头凶兽的存在,让这个男子的一身衣袍,多了几分诡异的煞气。

而这男子的样貌,更是用天下再多的溢美之词也无法形容的俊美,那飞扬的剑眉,微挑的细长的眼,挺翘的鼻梁,略显凉薄的­唇­,都是无比完美。

他的模样和楼十三有三分相似,两人站在一起,又是同样穿着黑衣,旁人一眼便知两人的关系。

其实楼十三从小都以为自己是一个孤儿,无父无母,无兄无弟,也一直都是以一个孤儿的身份成长。直到某一天,他的面前天降机遇,一本无名功法让他修炼成如今的好刀法,他才一举摆脱身为孤儿而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那种贫困生活,在江湖开始小有名气。

他的头发也是因为那本功法才变成雪­色­的,却不曾想为他自己博得了一个雪发罗刹的名号。

不过当楼十三听到那些有关自己是出身某个大世家,才能够在这个年纪有如此成就的说法是,心里无疑是讽刺的——自己,不过是一个孤儿罢。

可是有一天,一个男人找到了他的面前,自称是他同父同母的哥哥,与他失散多年。

这个男人,名为楼漠白。

他的身份神秘而尊贵,对于孤儿的楼十三来说,是如此的高高在上。

楼十三自己长到这么大,从来不记得自己有什么父母兄弟,他记得自己姓楼,还是因为养大他的那个乞丐拿出的他小时候穿的衣物上,绣着一个小小的“楼”字,他便以此为姓,并为自己取了“十三”这个名字。

楼十三从小到大都认定自己是孤儿,自然不肯相信楼漠白的说法。但是他又无法否认,自己和楼漠白长得的确有几分相似,两人甚至还有一条一模一样的吊坠!也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楼十三始终没有承认。

和楼十三一样,楼漠白也是一个­性­格执拗的人,就算楼十三不承认自己是他的哥哥,他也同样对他非常好,完全尽到了作为长兄的责任。

最后,他终于等到了楼十三的一声“哥”。

不过楼十三对楼漠白并不算是十分了解,他只知道自己的哥哥是住在万重山的一座宫殿中,所有人都对他毕恭毕敬,他的武功也比自己高出不知道多少,还有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而楼漠白真实身份,他一直都不知道。

却不知,这个身份,该是多么的……

“哥,你没有请帖?”楼十三突然疑惑地问道。

楼漠白点点头:“嗯,没有。”那些人会向他发请帖的话,才真是脑子进水了。

“怎么会?”楼十三觉得很奇怪,哥哥的武功如此高强,按理来说不应该是籍籍无名之辈,怎么会得不到天下武会的请帖呢?

楼漠白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我当观众就好。”他对那些竞争,也没什么兴趣,虽然沉墨石的吸引力很大,但也不值得让他厚着脸皮凑到那些自诩武林正道的人们的盛会上。

楼十三无声地点点头。

“好了,风大,进去吧。”楼漠白望了一眼天边,低声说了一句,“似乎,要变天了。”

刚刚还万里无云的蔚蓝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积聚起­阴­沉沉的云,如此沉重地朝着海面压来,海上的平静,也是如此的诡异。

暴风雨前的平静。

是啊,要……变天了。

天下武会的第一日,前来参加的所有人都聚集在辰南派在岛中央那个大广场上,有名号的江湖人士按照在江湖上的地位安排了位置,没有名号的,自然只有在外围站着或是席地而坐。

在广场正前方,搭着高台,上面同样坐着前来参加天下武会的人,不过能够坐在这里的,都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人物,通常是什么大派的掌门,武功盖世的大侠之类江湖上人人皆知的人物。

楼十三也在其中之列。

其实,他不仅仅有“雪发罗刹”这么个一听就让人毛骨悚然的血腥称号,还因为几年前的一战成名,而被七星楼封了“天下第一刀”之名,所以坐在这里,是没有一点不适合的。

同样坐在这上面的还有慕青夜,身为神医谷的新任谷主,他的位置还是在前面一列。他一到这里,便有许多人凑上来交谈,只希望能够和神医谷扯上一点关系。

神医谷虽然不是天下几大名派之列,却是隐世的顶尖势力之一,而且它的实力不能仅仅看表面上,要知道神医谷的隐形势力,才是真正的可怕。身为医者,神医谷之人救了不知道多少的人,那些人自然是要记着恩情的。所以只要神医谷站出来一号召,无论是江湖还是朝堂,都有不知几何的人会举手响应。

这才是神医谷的真正可怕之处。

令人震惊的是今年的天下武会上,竟然出现了好几位隐世未出的大师,据说,他们的境界已经达到了那传说中的宗师之境,那可是真真的高深莫测!

其中一位,便是玄然真人。

玄然真人所在的东明山,说实话是非常小的,不必那些动辄便是上千人上万人的名门大派,东明山的人,堪堪不过二十几人而已,可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门派,却是江湖中绝对不能小觑的存在,光是人们知道的,便有两位宗师,一个是玄然真人,一个就是玄华真人。

此时,玄然真人穿着一身青袍,头发和胡须都梳得整整齐齐的,那双眼眸不见一点老态,反而充斥着­精­光,教人根本不敢与他对视!但是他脸上又总是笑呵呵的,看起来格外平易近人。

如此矛盾,在他身上融合,可不就成就了这玄然真人的一派仙风道骨?

外人见到,不得不感叹——果然是宗师风范!

大概也只有东明山的自己人才知道,在这里高高在上、深不可测的玄然真人,实际上是一个多么不靠谱的人!

其中一人自然就是南子篱。

身为玄然真人的唯一徒弟,南子篱也算是沾了师傅的光,在江湖上还未闯出什么名堂,却已经能够跟随师傅一起坐在这代表实力和身份的高台之上,虽不是前面几列,但也是一个极好的位置了。

天下武会即将开始,无论是高台之上还是高台之下,所有人都已经入座得差不多了,就等待着天下武会开始的那一刻!

可是偏偏,在高台的第一列的位置上,有那么一个显眼的空位!这个空位,还是在玄然真人的旁边!

能够坐在高台第一列的,自然是玄然真人等宗师之流,或者是辰南派、桐花派等天下大派的掌门之流,那么这个位置是为谁准备的呢?

在天下武会开始之前,哪里有名的人物要来,早就开始疯传了,而这么人物,差不多都在高台上坐齐了,那这个人又是谁呢?

桐花派的掌门花飞叶忍不住问了辰南派掌门童文生一句:“童掌门,这空位,是谁的啊?”

童文生也瞥了一眼那个空位,心里一盘算,便知道了:“那空位,是公子钰的。”

他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又加上旁边这些人都想知道这个位置究竟是何人所有,所以大部分人都听到了。

公子钰?天下第一公子钰?

花飞叶倒吸了一口气:“公子钰?那人不是不喜参加这种场合吗?”

“哪里!”一旁的云越派掌门云德Сhā了一句,“前段时间,这公子钰还去了洛阳花会,不是吗?”

童文生一边捋着胡须,一边解释道:“我给那公子钰发请帖,本来是没想着他会来的,谁知道前些日子,那公子钰的人特意来拜见了我,告诉我公子钰将要来参加的消息,我也是很惊讶呀!”

那花飞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却又忍不住说了一句:“这公子钰虽说有天下第一公子之名,但这名号可不是靠武功实力得来的,又如何能够安排在这第一列呢?还是……还是在玄然大师的旁边!”

其实不止是只有她一个人有这样的疑惑,旁人同样也有。

童文生捋胡须的动作一滞,眼底闪过一抹­精­光:“公子钰参加之名乃是……宸楼之主!”

周围人纷纷瞪大了眼睛。

这段时间,宸楼这个名字可算是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自从宸楼当初一举灭掉血刹宫之后,江湖上就有好几个大势力陆续接到了那绝杀令,并且纷纷遭到了灭门,势力统归宸楼所有,宸楼的强大,也渐渐展现在了江湖人的面前,那红­色­绝杀令,也成了令人闻风丧胆的东西。

宸楼的定义,绝对不是名门正派,而有几分亦正亦邪的味道。宸楼行事教人捉摸不透,但它的强大自然是毋庸置疑的,就算是江湖上数得上号的类似于辰南派、桐花派等大派,也不敢说稳压宸楼一头。

籍籍无名许久的宸楼,那多年的积蓄,似乎就是为了如今一朝的爆发!

显然,宸楼的爆发成功了,它在江湖上渐渐奠定了一个不可撼动的位置,甚至有人将宸楼开始与那神秘的七星楼相提并论,任何双方的真实实力已经相差无几。

可是,却没有人知道,那神秘且强大的七星楼,早已经成为了宸楼的一部分。

而这些人也没有想到,那般庞大神秘的宸楼,其真正的主人竟然是公子钰!

突然,天际遥遥传来一阵丝竹乐声——

“等等!”童文生坐直了身子,脸上的表情也严肃起来,“那公子钰……来了!”

他话音一落,天下武会偌大的会场边际,便出现了一行人的身影。

穿着白­色­纱衣的女子,个个美貌如花,怀中抱着不同的乐器,垂眸敛眉,­唇­含微笑,白衣翩翩,惊艳而来。

而这些个白衣女子身后,是一顶八人大轿。这大轿可谓是极尽奢华,且不说它的外貌,光是抬轿的那八个白衣男子,便是武功高强,完全可是列数江湖一流高手,却偏偏成了这抬轿的轿夫!

而这大轿,以名贵的黑楠木制成,顶端铺着用金线绣出图案的绸缎,还缀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金­色­的铃铛坠在四角,伴随着大轿的摇动而发出悦耳清脆的声音。而那大轿之上,白­色­的纱幔随风飞舞,层层叠叠后面勾勒出一个模糊的玄­色­身影。

大轿的四方,还站着四名女子,这四名女子穿着颜­色­不一、款式相同的长裙,脸上都带着银­色­的面具,双手放在小腹前面,仿佛雕塑一般伫立在上面。

大轿之后,又是一行白­色­纱衣女子,同样的貌美如花,手中提着一盏盏宫灯。

这么一行人突兀地出现在了天下武会的会场上,自然是人人都惊诧不已!而且这些美貌如花的女子,更是让在场的男人晃花了眼。

他们何曾见过这么多美女齐聚一堂?

一行人前进的速度并不快,却自有一种行云流水之感,翩然而至高台前方。

童文生在轿子落地的一刹那,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也随即露出友善的笑容。

“哈哈!宸楼之主公子钰大驾光临,实在是有失远迎啊!”童文生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刻意加上了一点内力,让在会场的每一个角落,都能够听到。

天下武会的会场顿时沸腾了——

公子钰?宸楼之主?!

童文生用眼角的余光满意地瞥着那些人的反应,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别的意味。

而在那大轿的内部,宫长月盘腿坐在软垫上,一手托着下巴,一边用平静毫无波动的眼睛透过那层层叠叠的白­色­纱幔,望向那辰南派的掌门童文生。

童文生突然觉得一阵没由来的头皮发麻,更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怎么回事?他在心里疑惑了一下,却很快就忘记了。

“童掌门。”纱幔后面,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似乎是在跟童文生打招呼。

可是这招呼,实在是算不得客气,与童文生的热情比起来,简直有天壤之别。

童文生只觉得自己脸上好似被人打了一巴掌,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而站在大轿前方的两名侍女动了,她们不约而同地转身,点脚一跃,便翩然落在大轿前方,跪坐在那里,然后一齐伸手将纱幔拉了起来。

一个玄­色­的身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那是一个戴着一张­精­致的银­色­面具的男子,很随意地盘腿坐在那里,三千青丝没有任何束缚地从一旁泻了下来,一直落在他身下的软垫上,在那华丽的丝绸之上,勾勒出尊贵深沉的墨­色­。

男子穿着一身玄­色­的衣袍,领口处有些细细的­精­致花纹,其余地方并没有太多的点缀,却一点也没显得朴素,反而有一种不动声­色­的低调奢华。男子的颈间缀着一块白玉,手中还握着一颗彩­色­的珠子,举手投足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势。

那男子缓缓抬眼,没有丝毫感情的双眸对上童文生的眼睛。

童文生只觉得一阵不寒而栗。

骤然,那男子动了!

仿佛一阵烟雾一般飘飘然落在了第一列的那个空位,也是属于他的位置前面,动作悠然自得,速度却绝对不慢!眨眼之间,便落在了那空位前方。

那四个与其他白­色­纱衣女子显然不同的戴着面具的侍女随之跟来,在那位置后面垂手站定。

其中一女子在过来之前,从轿中抱出一张完整的白虎皮,披在了那木质的椅子上面。另一名女子则是将座椅前方的小茶几上的点心茶水全部撤走,换上了自己带来的东西,那一碟碟用白玉荷叶盘托着的­精­致点心,看起来格外的诱人,而准备好的热腾腾的茶水,也从壶口升腾起袅袅烟雾,茶香在周围缓缓蔓延开来。

“公子。”侍女之一在公子钰面前弯下腰。

公子钰微微颔首,在那已经截然不同的座椅上翩然落座。

这一系列的转眼,仿佛只是在眨眼间,这四个侍女的动作更是熟稔无比,好似已经做过千遍万遍一般。

看来这公子钰出行的要求向来很高啊。一些人在心里如此想到。

可是作为东道主的辰南派掌门童文生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这次天下武会,因为考虑到时间有些长,所以在每张座椅前面都放了一个高高的小茶几,上面摆着茶水和点心,只是因为位置的不同,这些茶水点心有好坏之分罢了。但是这第一列位置的茶水点心,绝对是顶好的i是这公子钰一来便将这些­精­心准备的点心茶水弃之如履,着实是在他的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于是童文生一个没忍住,就走上前了几步,仿佛随意交谈一般笑呵呵地说道:“哈哈!莫菲我们辰南派这点心茶水入不得公子钰您的眼?”这句话,说实话有些讽刺了。

而公子钰的目光缓缓转向他,在他脸上那个虚伪的笑容上面停顿了一下,微微颔首,道:“的确简陋。”

话语如此直白!

童文生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

“扑哧!”公子钰身边的玄然大师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童文生有些无奈地唤了一声:“大师——”

以玄然真人的身份和地位,他童文生是无法责备的。

玄然真人摆摆手,胡须一动一动的:“不就是换了你的茶水嘛,童掌门你就不要计较了!”说实话他也对公子钰的那些新端上来的点心有些垂涎呢!当然,面上是绝对不能表现出来的。

此时玄然真人算是给了童文生一个台阶,童文生又不是真的想和公子钰结怨,也就顺着台阶下了,转身回到了高台的最前端。

而童文生离开之后,玄然真人便将脸转向公子钰:“哈哈!小娃子,你的名字叫什么?难道就叫做公子钰?姓公子名钰?”

玄然真人一开口,算是直接破坏了他那一身装模作样的仙风道骨。

公子钰头也没回,似乎一点也没有觉得和天下赫赫有名的宗师玄然大师说话是一种荣幸,要是搁在别的人身上,早就已经激动得不能自己了!

不过他还是回了玄然真人一个字:“钰。”

名字就是钰?玄然真人觉得好生奇怪,不解地抓了抓头发。

看到平日里被江湖人吹得好似天人一般的玄然真人此时作出一系列举动,戴着面具站在公子钰身后的明敏忍不住捂嘴偷笑起来。

同样戴着面具的流沁一个眼神横过去,明敏立刻收敛了自己的笑容。

面对公子钰的冷淡,玄然真人一点儿也没觉得生气,他心里甚至有些奇怪地觉得,此人的这种态度,本就应该如此一般!若是他对谁阿谀奉承了、热情了,那才是真正的奇怪!

于是还没沉默两句,玄然真人又凑了上去,眼巴巴地望着公子钰:“那个……小钰啊!你的点心……看起来不错啊!”

小钰?

这一次,不仅仅是明敏,连流沁三人的嘴角也忍不住抽搐了两下。

这玄然真人还……真够大胆的!得亏主子居然没有生气!

不过公子钰这次倒是转头瞥了玄然真人一眼,不过也还是回了一个字:“嗯。”

玄然真人一下子被哽住了,不舍地看了好几眼那桌上的点心,眼睛差点都没落在上面了。

而在前方,公子钰的轿撵已经被抬走了,那些貌美如花的女子们也在在场男人们不舍的目光中离开了。

童文生在那里站定,脸上挂着笑容就开始了自己的讲话,说的无非就是“很荣幸能够成为天下最大盛会的东道主”“今天站在这里欢迎大家到来”之类的话。不过他也知道大部分江湖人都不兴那文绉绉的一套,便也没说多久,就走下去了。

天下武会,正式开始!

天下武会分为两个阶段,一个是初赛,一个是决赛,初赛走的是打擂路线,而决赛则是分组比拼。参加初赛的大抵是一些籍籍无名之辈,或者是二流三流,而那些一流高手,都是直接参加决赛的。这一点,早在发请帖的时候,就已经分出来了。

其实这些参加初赛的人并不一定抱着要拿到那天下第一高手之名,只要将自己的比赛打得­精­彩,那在江湖上便能够博得一个名声!所以前来天下武会的大部分人,都是希望自己能够借此机会在江湖上一举成名,然后在江湖上赢得一席之地的!

初赛开始,为了加快速度,那广场之上摆了四个擂台,而整个初赛时间定为三天,三天之后决出进入决赛的人。

而在下面打得正火热的时候,公子钰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假寐,他握着那颗彩­色­珠子的手指轻轻摩挲了两下,那珠子仿佛有感应一般闪烁了两下,却因为有他手掌的阻挡,所以一旁的人并没有看见。

此时,本来正襟危坐的玄然真人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瞥见闭着眼睛的公子钰,眼中顿时闪过一抹喜悦欢快的光芒,他手腕一动,左手顿时如闪电般伸出,旁人还没看见什么,他就已经在那盘中抓起一块点心,迅速塞进嘴里。

不过是一转眼的时间,盘中的点心就少了一块,而旁人根本看都没看见玄然真人动了手,所以完全没有发觉他的动作,只是看到他的嘴巴在细微地动,眼里闪着满足的光芒。

而站在公子钰身后的几人是眼睁睁看着盘中的点心少了一块的,而可能动这个手的人,只会是桌旁的玄然真人。

四人都不约而同地瞪大了眼睛。

有了第一次,自然就会有第二次,玄然真人不知不觉地出手,没多久,那白玉荷叶盘都已经空了。

玄然真人摇头晃脑一阵,心道:真美味呀,比南子篱那小子做的点心好吃多了!

的确,在东明山的时候,像个老饕餮似的对吃的永远十分挑剔的玄然真人实际上却是一个菜也做不来,有一次山上没人,独留的他嘴馋了,便自己动手炒了个菜,直接把厨房给烧了,差点儿没把整个山都点着了!

后来,玄然真人便被东明山的人严令禁止出入厨房。

而身为玄然真人唯一徒弟的南子篱也为了玄然真人这张嘴,堂堂一个世子殿下,开始在厨房学做菜,小小年纪就会做基本的菜了,到现在,那一手好菜也做得十分美味。

不过南子篱做的菜,比起齐雅这个大师来说还是有一段差距的,这可不被他的师傅嫌弃了吗?

玄然真人吃完了一盘,又转战第二盘,没过一会儿,桌上的碟子全部都空了。

完了玄然真人还直接抓起茶杯狠狠啜了一口茶,那茶香在他­唇­齿间溢开,让他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睛。

可是下一刻,他却愣住了。

坐在他身边的公子钰,转头看着他,那双平静的黑眸看得玄然真人头皮直发麻!

“呵……呵呵……”玄然真人除了讪笑,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说他该装模作样说不是自己吃的嘛,可是他手上还攥着茶杯这个罪证呢!他又哪能推脱呢?

公子钰倒没多说什么,只是淡淡收回了目光。

玄然真人小心翼翼把茶杯放下,收回手摸了摸鼻子,嘿嘿笑了两声。

在天下武会的第一天,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Сhā曲。

在第一天结束之后,公子钰回到了辰南派为自己安排的小院里,白天里那些跟随的白­色­纱衣女子和那八个抬轿的轿夫已经作为侍卫将这里保护好了。那些白­色­纱衣女子看起来个个柔弱不堪,实际上身手了得,比起这八个轿夫也差不了多少,是宸楼的人为了公子钰的这次出行,特意安排的人手。

厢房里,流沁抬手为宫长月摘去面具,顺便将她的头发拢了拢,用一根白­色­的丝带束了起来。齐雅走上前去,为宫长月解开衣带,将她身上的外衣褪了下来。若思也提起一套白­色­的丝质长袍,套在了宫长月身上。宫长月脚下也换了一双厚底软鞋。

“你们先出去吧。”宫长月在桌旁坐下来之后,突然吩咐道。

流沁四人愣了愣——她们一直都是宫长月的贴身侍婢,无论什么时候都没有离过身的,主子这个时候怎么会遣她们出去呢?

不过主子的命令她们自然不敢违抗,应了一声“是”便齐齐退下去了。

等到房间里一空,一个白­色­的小小身影也犹如烟雾一般渐渐在桌上凭空显露出来。

是宸耀。

宫长月抬起手,将一直未离开过手的那颗彩­色­聚魄珠递到宸耀面前:“你看,怎么样了?”

宸耀凑近了脑袋,瞅了好一会儿,才咧着嘴点点头:“很好很好,大概过几天,他的魂魄就可以凝聚成形了!”

“是吗。”宫长月眼角微微上挑,心情顿时好了许多。她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我可以看到他的魂魄吗?”

宸耀点点头:“你是珑玉的主人嘛,当然可以看到啦,不过其他人就看不到了。”

宫长月眼睛一亮,目光随之落在手中的珠子上。

那聚魄珠仿佛有感应一般,闪烁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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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急事,没更新实在对不起,为了弥补就万更哈,么么

零八九 苏醒

零八九苏醒

在天下武会如此盛大地举行时,远在墨国的都城皇宫中,承元帝正坐在御书房批阅奏折。爱萋鴀鴀

“吱呀——”御书房的门缓缓被推开,一个小太监端着一个木质托盘,上面放着一碗人参汤,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原本隐了气息静静站在承元帝身后的荣禄见状走过去,接过那小太监手中的托盘,然后挥了挥手,示意他先下去。

小太监无声地行了礼,悄悄退下了。

荣禄端着那碗人参汤,走到承元帝身旁,将它放在了桌案上,然后轻轻说道:“陛下,先喝碗汤吧。”

陛下近来身体不大好,御膳房便每日呈上这么一碗汤,以人参为主,其中辅佐了一些名贵的药材,用细火煨了好几个时辰。

承元帝本来专心致志地批阅奏折的动作一滞,转头瞥了一眼参汤,虽说不喜这个味道,还是将手中的奏折和笔搁下了。

可还未将那碗汤接过来,承元帝就猛烈地咳嗽了起来,面­色­顿时苍白如纸,连仅有的一丝红润也消失了,整个人看起来虚弱非常。荣禄迅速从袖中掏出一块锦帕递了上去,承元帝接过来,捂在嘴边,又咳嗽了好一阵,才将锦帕拿开。

那明黄|­色­的锦帕上一抹殷红,是如此的刺眼。

“陛下!”荣禄不由得大惊失­色­。

承元帝却并没有觉得惊讶,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所以这么一咳血,他倒并没有觉得意外。

“传……传太——”荣禄转头就高声喊了起来。

“哎哎!不用了。”承元帝连忙打断荣禄的喊声,“没什么大事,不用叫太医了。”

他可不想自己生病的消息传到那些蠢蠢欲动的人们耳里。

荣禄转头刚想劝阻,看到承元帝­阴­沉的脸­色­,也顿时反应过来,叹了口气沉默了。

他默默地再为承元帝递上了一块锦帕,为他拭去嘴角残留的血渍,然后端起人参汤送到承元帝面前:“陛下,把参汤喝了,补充一下元气。”

承元帝点点头,接过汤碗来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随即在他的嘴巴中蔓延开来。

荣禄又在汤碗的小碟子中捻起一块蜜饯,送进承元帝嘴里,才冲散了那苦味。

喝了参汤之后,承元帝并没有急着继续批阅奏折,而是蓦地沉默下来,望着不远处跳跃的烛火失了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荣禄收拾了汤碗,让一旁的宫女将它端了下去,然后垂手站在承元帝身旁,静默不语。

承元帝平静的脑海中,闪过的是那日长月在他面前说出的那个名字——

“宫慕离……璞玉吗?”承元帝微微眯起了眼睛,也顿时想起近来这段时间,自己派人观察了宫慕离一段时间后的结论——不仅仅是聪明,而是一个有智慧的人。

懂得韬光养晦,懂得保护自己,也懂得如何得到属于自己的利益……这个孩子一点一点开始展露属于自己的锋芒,他的成长速度快得惊人!

承元帝眯起眼睛,嘴角含笑,似乎是在思虑什么。

隔了一会儿,他突然开口说道:“殿中所有人,除了荣禄,全部退下。”

“是。”众宫女太监齐声应道,然后纷纷退了出去。

殿里安静下来的一刹那,承元帝突然开口叹道:“荣禄,朕恐怕……时日不多了。”

荣禄心里一惊,顿时变了脸­色­:“陛下,您如何能……如何能这么说呢!您是可以长命百岁的人啊!怎么会……怎么会……”

“朕自己心里清楚。”承元帝缓缓睁开眼睛。

“陛下——”荣禄顿时红了眼。

“也是时候该立诏书了。”承元帝说道,“荣禄,准备纸笔。”

荣禄用通红的眼望着承元帝,最后还是无奈转身拿起了­干­净的纸笔,放在承元帝面前,然后拿起小壶为砚台中倒了点水,又拿起墨条,开始磨起墨来。

承元帝盯着身前的白纸看了一会儿,才拿起毛笔,轻轻蘸了墨汁,只是稍稍停顿,便在那白纸上奋笔疾书起来,字里行间,透着一股子隽逸——

“盖闻万国之本,属在元良;主器之重,归于贤子。朕恭膺景命,嗣托丕图,远惟右昔早建之文……咨尔三子慕离,日表粹和,天姿颖异,是用授尔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写到这里,他顿了顿,又在心中拟的草稿后加上了一句话,才在最末落上“钦此”两字。

“玉玺。”

荣禄将玉玺递到了承元帝手上。

承元帝拿起玉玺,在最后落下了一个鲜红的印记。

这是天家最威严的符号,代表着不可撼动的皇权。

承元帝看着面前的一份诏书,满意地点点头,等待墨迹­干­了之后,才亲手将它折了起来,郑重其事地交给了荣禄。

荣禄不解地抬起眼:“陛下?”

“如今,不是颁布诏书的最好时机,朝中野心勃勃之辈很多,个个都希望能够将自己支持的人推上这个位置,而人选无非就是大皇子和二皇子。”恐怕谁也想不到,他选择的太子人选,竟然会是三皇子,一个母亲出身卑贱,没有丝毫倚仗的三皇子。

不,他并非是没有倚仗的。相反,他背后站着这墨国最强大的靠山——凤王宫长月。

但是不知晓的人,绝对不会将主意打到三皇子身上,若是这份诏书公告天下,恐怕三皇子的身边,就真是虎狼环饲了。

所以,现在,还要等。

承元帝很清楚,最好的时机是什么时候。

“在朕驾崩之后,荣禄,你一定要将这份诏书交给凤王。”只有他的女儿宫长月,才是他能够毫无保留信任的唯一人选。

荣禄颤巍巍地接过被折得好好的薄纸,只觉得它重若千斤。

“奴才……奴才定将好好保管!”

“嗯。”承元帝点点头,目光却渐渐变得苍茫起来。

而在皇宫的另一处,还有一个人尚未入眠。文人小说下载

每当入夜,他都命可以信赖的人在房间里的每扇窗户上扯了一块黑布遮住,因此就算屋内灯火亮堂,外面的人也看不到。

于是他就乘此机会,悄悄地秉烛夜读。

而这些书,都是大皇姐在离宫前,布置给他的任务。

如今的宫慕离,再也不是以前那些懦弱却依然残留几分倔强,同时还带了几分自卑的宫慕离了,他的每一日,都在改变,变得更加聪明,变得更会思考,变得……更加强大!

宫慕离心里最大的愿望,就是成为他大皇姐一般的人。也就是在这个愿望,驱使他始终朝他进步,而且速度飞快。

而现在的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被一纸诏书所改写了。

同样的,对自己接下来人生的改变并不知晓的宫长月,只是一心关心着那颗聚魄珠。

按照宸耀的说法,聚魄珠中保存的青晨灵魂,今日就可以苏醒过来了。而青晨除了没有身体,旁人看不见灵魂体的他以外,勉强算是已经复活了。

此时,宫长月正根据宸耀所说,准备将珑玉中积聚多年的­精­纯灵气,灌入聚魄珠些许。

之前宸耀就说过这极富灵­性­的珑玉已经认她为主了,但宫长月却并没有什么感觉,直到宫长月为了复活青晨,而往那珑玉上滴了一滴血之后,她才感觉到这珑玉与自己有了那么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

也因此,她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愿驱动珑玉了。

宫长月盘腿坐在天玄草编织的蒲团上,一手托着珑玉,一手托着聚魄珠,眼睛轻轻闭起,丹田中的内力开始运转,缓缓游移到两个手心处。

珑玉和聚魄珠,不约而同地开始散发出光芒,一个是白­色­,一个是彩­色­。

两样东西摇摇晃晃地漂浮而起,从一开始摇摇欲坠的不稳定,到现在的飘然自若,珑玉和聚魄珠开始缓慢地旋转起来起来,珑玉散发出的柔和白光也好似烟雾一般点点飘向聚魄珠,然后一点一点融入聚魄珠的彩­色­光芒中。

那聚魄珠的光华也开始变得不一样,变得有了……生命的律动!

一缕淡淡的亲眼从聚魄珠中飘了出来,然后在宫长月的身前一点一点聚集起来,慢慢凝聚成一个人形!那模样,正是穿着一身白衣的慕青晨!

他闭着双眸,满脸都是沉睡的安静,那一身飘飘然的白衣和他在神医谷时候的有些许不同,这白衣白得纯粹,还散发着淡淡的光芒,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纯净和柔和。那一头纯粹的黑发在脑后飞舞着,美丽得好似瀑布一般。

在珑玉光芒大盛的一刹那,慕青晨的魂魄,也缓缓睁开了眼睛!

宫长月看着青晨眼中的迷茫,缓缓站起身来。

“青晨。”宫长月轻轻唤道。

慕青晨眼中的迷茫在这一刹那消失殆尽,他猛然睁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那个熟悉无比的人——

“姐……姐姐?”

在他喊出口的一刹那,脑袋顿时一阵剧烈的疼痛,慕青晨本来就模糊的身影更加飘忽不定,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消失一般。

宫长月连忙伸出手想要抓住青晨,却只是捞了一片空,凉凉的空气从她的指缝间滑过。

“青晨!”

慕青晨只能隐隐约约听到宫长月的声音,此时他脑袋里那翻江倒海的疼痛压倒了一切!

不过很快,这疼痛就渐渐褪去,而他眼前,出现了一幕幕的嘲——

不仅有前世,还有今生,一幕一幕,仿佛电影般闪过。

他终于,什么都记起来了。

无论是作为慕青晨,还是……宫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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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坐火车回学校了,请允许我为明天留一点存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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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九十 魂魄

零九十魂魄

辰南派是海上小岛,虽然风景很美,但淡水资源并不丰富,宫长月住的院子已经算是极好的了,却也没有天然泉水为源的汤池。爱萋鴀鴀不过宫长月还是强忍着不适,按照自己的习惯,在那木雕汤池中沐了浴。

她从热腾腾的汤池走出来,流沁立刻为她披上了月白­色­的绸衣。

宫长月踩着软鞋,走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靠在软榻上,拿着一本书看了起来。流沁也随之跪在一旁,为宫长月细细打理起头发来。

而除了宫长月和藏在暗处的宸耀,没有一个人看到,那宽大软榻上,还盘腿坐着一个虚无缥缈的人,他的黑发好似瀑布一般披洒下来,一身纯粹的白衣,闪着莹莹的光泽。

此时,他笑兮兮地坐在那里,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充满了傻气,仿佛有什么事情值得他乐呵一般。

“什么事情让你这么高兴。”宫长月拿着那本书,懒懒靠在软榻上,眼皮也未抬一下,甚至嘴巴都未动一下,她的声音偏偏在慕青晨的耳边响了起来。

这是珑玉的作用,接受了珑玉­精­纯灵气的慕青晨,能够与宫长月在脑海中交流。

“没有!没有啦!”慕青晨恍过神来,慌忙摆手说道。

宫长月略略挑眉,不动声­色­地换了个姿势,目光则是越过手上握着的书,直直看向跪坐在自己脚那边的慕青晨,目光深沉有如苍茫大海,也是如此的锐利,仿佛能够看破一切。

流沁几人依旧在各做各的事情,并没有发现宫长月的任何不一样。

慕青晨抓了抓头发,一身飘渺隽逸尽数褪去,整个人添了好几分傻气。

宫长月看在眼里,只觉得慕青晨和宸耀竟然有几分相似!

慕青晨笑嘻嘻地说:“只是……只是很高兴!没有想到居然还能够和姐姐见面!不过姐姐,你是怎么……怎么……”他说到这里,却嘟嘟囔囔问不出口了。

“我是怎么死的?”宫长月挑眉无声问道。

按理来说,死对任何人来说都应该是一件比较忌讳的事情,可是宫长月没觉得,她很自然地就谈论到了自己前世的死亡问题。

“嗯……嗯。”这的确是慕青晨想要问的问题,他抬起脸朝着宫长月憨憨一笑。

宫长月淡淡收回目光:“没什么,只是该到了死的时候了。”

宫长月说得没错,她前世的死因的确有些莫名其妙,年级尚不足三十的她,奇怪地患上了一种连医生都诊断不出来的病,随着时间的推移,心肺功能慢慢衰弱,每日都嗜睡无比,清醒的时间远远不足躺在床上睡觉的时间。

按照常理来说,修炼古武的人,要比普通人的身体好得多,不仅不容易生病,而且寿命也要长一些,很轻松就可以活到一百岁以上,功力越深厚,寿命就越长,记得族中寿命最长的是一位长老,他活了接近两百岁。

而宫长月这病,来得实在是太奇怪了。

当然,她的这种情况并不是有人对她下了慢­性­毒药,若是她连这一点都觉察不出来,那她修炼了二十几年的帝王之术就算是白学了。

大概,这就是注定该死吧。

最后,她在族中人凄惨的嚎啕哭泣声中,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知道,族中之人对她都是尊敬且信仰的,自己的死亡,对于他们来说就好似天塌了一般。

而她却并不知道,自己爱不爱自己的家族。

为了家族利益作出的所有行为,大概只是因为习惯罢了。

习惯为家族思考,习惯好好管理家族,习惯将家族推向一个新的高峰。一切都是习惯,她自己却并不知道自己是否想要。

但有一点她还是知道的。

在她死亡的那一刻,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觉,仿佛……挣脱了枷锁。

却未想,自己的生命在这异乡,又开始了。

以前的她,觉得身在何处都无所谓,现在的她,却是如此庆幸——这一次的重生,让她可以见到青晨。

“姐……姐!”青晨的声音仿佛拨开迷雾,由远及近传来。

宫长月这才回过神来,愣愣地看着距离自己很近的青晨,他仰着脸,纯净如水的目光关切地望着自己。

“嗯?”宫长月应了一声。

青晨坐了回去,一边嘟囔着:“在想些什么啊,这么入神。”

“没什么。”宫长月回了一句。隔了一会儿,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慕青晨问道,“你觉得,这辰南岛上的风景怎么样?”

“风景?”慕青晨歪了歪头,柔顺地头发从他肩头滑落,“很漂亮啊,就像是马尔代夫一样哎,那水真的很蓝,很清澈!啧啧,这未经过工业污染的古代就是不一样,一切都是这么纯天然,这么­干­净……”慕青晨一开口,直接是停不下嘴了,哇啦哇啦说了一大串,都是对这个辰南岛的极尽赞美。

的确,这辰南岛的淡水资源虽然不算丰富,但风景绝对是极美的,不少第一次来的人,站在那柔软的海滩上,都看痴了,不断啧啧声称这里就是人间仙境!

可是慕青晨叽叽喳喳一番话说下来,才突然反应自己竟然说漏嘴了。

“唔!”慕青晨慌忙捂住嘴巴,瞪大眼睛,一脸无辜地望着宫长月。

糟了糟了,自己说漏嘴了!

慕青晨挫败地想到——为什么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长月姐姐都可以这么轻松地套出自己的话呢?难道真的是自己智商太低了?嗯,不是,绝对不是!只是长月姐姐太聪明了而已!对,没错,就是这样!

慕青晨在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到。

“你果然出去了。”宫长月就知道,按照青晨这个­性­子,绝对是安分不下来的。虽说她刚才问这么一句,并不是真的想要套他的话,不过宫长月的声音还是沉了下来,“你的魂魄才苏醒没多久,很不稳定,你不能离开珑玉的身边!怎么又偷偷摸摸溜出去!”

她这样一番呵斥,若是落在别人身上,肯定觉得惶恐不已,只恨不得自己可以跪下来求饶,来压平这位的怒火了!

可是慕青晨呢?他倒是很习以为常,抬手抓了抓头发,然后眯起眼睛傻傻一笑。

他倒没觉得有什么害怕的,前世每每自己偷偷从病房溜出去玩儿的时候,长月姐姐就是这么呵斥自己的。他一开始也因为长月姐姐的语气和眼神而害怕不已,但后来慢慢习惯了,他能够从长月姐姐的声音中听到关切的意味,于是他也没怎么觉得害怕了,每次长月姐姐这么说他的时候,他都在那里傻笑。

现在听长月姐姐这么呵斥自己,倒觉得有几分亲切呢!

看到慕青晨的表情,宫长月也有些无奈,她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却听得身边的流沁轻声问了一句——

“主子,哪里不舒服吗?”

“没。”宫长月摇了摇头。

流沁点点头,收回了目光,继续为宫长月打理着头发。

宫长月看着慕青晨,说道:“我问你倒不是为了套话,只是想听听你的想法。”宫长月顿了顿,“在这样的岛上生活的话,感觉怎么样?”

其实前世家族中也有这么几座小岛,每年冬天的时候她都会前往这里小住一段时间。

不过她现在问慕青晨,意思是长久地在这种岛上住下去。

“好哇好哇!我以前就一直向往这种生活呢!哈哈!到时候我们再研究一下快艇游轮什么的,还有帆船……”慕青晨很梦幻地勾勒着未来的蓝图,虽然不怎么实际。

“喜欢吗?”宫长月的目光稍稍柔和了几分,嘴角也微微上翘。

慕青晨使劲儿点点头。

“那好,我会即刻令人找一座岛,我们以后就在这上面住好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儿,她看着也烦,还不如远离。岛上的生活很宁静,真正的与世隔绝,当真是不错的,而且青晨也喜欢。既然如此,她就可以等到完全复活了青晨之后,在岛上住上一辈子了。

就这样过去一生也许平淡,不过她是最心仪不过了。

“不过如果找到的岛没有这里的风景好怎么办?”慕青晨有些担忧地问道。

“那就把这座岛抢过来便是,不过是一个辰南派罢。”宫长月很自然地说到,没有一点觉得“抢岛”这种行为有丝毫不妥。

不过,宫长月的逻辑向来如此。

“额!”慕青晨闻言一愣,这才想起自家长月姐姐的霸道作风,不由得讪讪一笑。

好吧,因为他的口误,这个辰什么派来着?对不起了!

他虽说在脑子里这般抱歉地想到,但是面上笑眯眯的,心里也是一片舒畅,反而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期待,没有一点觉得真正抱歉的意思。

这难道就是有其姐必有其弟?

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慕青晨的作风,经过宫长月的多年熏陶,也是绝对差不到哪里去的。

不过这次宫长月想得倒是简单了,她一直将自己当作局外人,想来便来,想走便走,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阻拦她,但是,从她降生开始,渐渐展露出自己锋芒的那一刻起,她的命运就注定不会如此简单。

她既天生为王者,又怎么会平淡一生呢?

所以,这样的生活,注定只能水中花镜中月,想想可以,而事实上,它是虚幻的

零九一 粉丝

零九一粉丝

所谓天下武会的初赛,不过只是预热,真正的重头戏,是决赛,只有到这里,江湖上那些久闻其名难见其人的高手,为角逐“天下第一高手”之名,才会尽力出手,那打斗才叫一个­精­彩,让人看得舒畅无比!

尽管初赛比起决赛来就是小儿科,但一些本身为隐世不出名的高手,却被沉墨石的巨大诱惑勾出来,并且成功进入决赛,这些自然是当之无愧的黑马。爱萋鴀鴀而还有一些尽管没有成功进入决赛,却打了一场漂亮的对决,在众人心里留下印象了的,也是收获颇丰,假以时日,他们便可以在江湖上有点小小的名声,也可以在这江湖上占有一席之地,这才算是真正地成为了江湖之人。

不管是何家欢喜何家愁,决赛都如期到来了。

参加的高手虽然很多,但武功仍有高低之分。当然,像是玄然真人这种宗师级别的人物,是不屑于与小辈争夺的,便只是派上了自己的弟子,而自己则是坐在一旁笑看争斗。而类似于辰南派掌门童文生这种位高权重之人,也要碍于身份,不能堂而皇之的出战,也就只能派出自己的得意弟子去争夺了。

来参加的大派掌门大抵如此,不过有一个人却让众人意外了。

毫无疑问——公子钰。

公子钰来参加这决赛,按照常理来说是不应该的,他的宸楼虽然仅仅出道几年,但在江湖众人的心里,宸楼已经是可以和神医谷、辰南派相提并论的庞然大物了。而公子钰作为宸楼的楼主,自然应该注意身份,而不应该去和那些人争夺这虚名才对!

难道他也是被那沉墨石吸引了?

众人在心里纷纷猜测着。

不过除了公子钰这个异类,其他的掌门宗师还是比较注重这些的,大家都没有参加,而真正参加这决赛的,倒是一些小派的高手,或者江湖上那些独来独往的孤高高手,以及被师傅等人寄与了厚望的大派弟子。

经过几番淘汰,一些浑水摸鱼的人很快就被淘汰了,留下的数十人,都是有真正实力的人,其中就包括楼十三、南子篱以及打着公子钰旗号的宫长月。

“哇哇!姐姐你真厉害!几下就把那些人打飞了!”慕青晨拖着长长的白­色­烟雾,在宫长月身周飞来飞去,瞪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不断拍手崇拜称赞道。

这一世的他虽然骨骼清奇,是个练武的好材料,就连他的师兄南子篱也要逊他几分,但是比起这个用妖孽称之尚且不及的姐姐,他只觉得自己是满心自卑。

姐姐在这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年龄就成为了宗师,而他呢?

自卑啊!好自卑啊!

不过慕青晨只是低落了一阵,便很重新欢喜起来,只觉得自己有这么一个厉害的姐姐还真是了不得的事情!

由于引魂的缘故,慕青晨的灵魂经过引魂灯的洗礼,许多杂质都被剔除,留下的灵魂越来越纯净,所以慕青晨无论是行事还是想法,比以前还要单纯许多。就像是刚才,他上一刻还为了自己“低微”的天赋而失落不已,下一刻却又因为姐姐妖孽般的天赋高兴到不行!

不过宫长月却对慕青晨的这些赞美不怎么在意,她的目光状似无意地瞟过慕青晨,但是其中的警告意味却非常明显——给我回去!

宫长月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但心里对慕青晨还是很担忧的。

目前慕青晨的灵魂根本不稳定,像他这样天天在外面晃荡,只会让自己的灵魂越来越虚弱,最后说不定会溃散。最好的办法自然就是呆在聚魄珠中一段时间,慢慢炼化其中的灵气,再通过珑玉的蕴养,让自己的灵魂变得更加凝实强大,也只有这样才能有一些自保的能力。可偏生慕青晨就不是一个安分得下来的主!

被姐姐一瞪,慕青晨顿时瘪起了嘴巴,眼中满是委屈:“我……我就是无聊嘛……”他漂在宫长月面前,小声辩解道。

他才不想呆在那个黑乎乎的珠子里面,空间又小,什么东西都没有,真是无聊死了,哪比得上在外面这般自由自在的快活?而且那些傻兮兮的人还看不见他,他偶尔掀起一点小风搞点恶作剧也没人知道,真是太好玩了!

慕青晨想着想着,就傻兮兮地摇头晃脑笑了起来。

宫长月当然知道慕青晨在笑些什么,慕青晨以为的那些没人知道的动作,她可是都真真切切看在眼里的,不由得对自己这个弟弟宛若三岁孩童的幼稚行为感到十分无奈。

不过宸耀也向她解释过现在青晨行为幼稚的原因,所以宫长月并不会太担心。而那些被整蛊的人,自然不关她的事,她又不是清闲得不行。谁让你自己倒霉,偏偏撞到我弟弟面前了?

宫长月这套说法放在别人面前也许就是混不讲理了,但是这就是宫长月的道理!

她行为做事向来按照自己的道理来,何曾管过这世间的条条款款?

所以宫长月虽然无奈,但也并没有责怪慕青晨,也就由着他去了。

“莫说这么多,你快点回去。”说这句话的时候,宫长月的脸­色­是真真沉下来的,好似发怒了一般。

谁都知道,这位主儿发起怒来可是要吓死人的,就连深受宫长月宠爱的慕青晨也是深有体会,此时见到长月姐姐的这副脸­色­,自然不敢反驳,急急忙忙应了几声,便一溜烟儿钻回了聚魄珠里。

这聚魄珠是被宫长月挂在腰间的,因为这几日,苏醒的慕青晨总是安分不下来,到处跑,宫长月便命人打了一个镂空的菱形小盒子,上面坠着红­色­的缨络。然后就将聚魄珠装在这个可以打开的镂空小盒子里,再将它吊在腰间,整日挂在身上。

外人见了,也不会觉得奇怪,只觉得这东西有些别致漂亮罢了。

慕青晨钻回去之后没多久,就又轮到了宫长月的比赛。

这次站在她对面的是一个彪形大汉,满脸的胡子拉碴,看起来很是邋遢。一比起来,在众人眼中,这本来气度就好比天人的公子钰更是俊美如神祗,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尊贵深沉,就算在这大汉足足一米九的高壮身体前,也不会显得丝毫渺小,反而是无比的高不可及。

不过这大汉还是挺有高手风范的,双手各执一板斧,眼神锐利如鹰隼。据说,这位貌不惊人的彪形大汉,就是一双板斧打遍江南的旋风李怀。

就在宫长月准备抬手将这个人拍下去的时候,这李怀突然做出了让所有人都惊讶的动作!

他突然扔掉双手的板斧,一手迅速背在身后,一手抓了抓头发,胡子密布的脸上露出一个又憨又傻的笑容,好似巨熊般的身体做出如此动作,委实有点……

众人顿时无语了。

而下一刻,李怀说的话更是让人惊讶不已:“嘿嘿,我……我认输!我认输!”

辰南派作为此天下武会的主场,所以此时便是由掌门童文生站出来问道:“李怀兄弟,可否告知我们你认输的原因?”

别人当然会认为童文生此一问是再合理不过,毕竟人家要认输嘛,也是要知道一下理由不是?可事实上童文生并不是这样想的,他真正是想要给那公子钰找点茬,刚才公子钰那不留丝毫余地的话还是让他怀恨在心,就算这时找茬给公子钰带不来什么麻烦,但是他这样做,心里始终要舒畅那么一些。

面对这个问题,李怀的脸上依然挂着那憨傻的笑容:“我……我打不过他!”

众人顿时哗然。

这天下武会,乃是所有人的盛事,江湖上哪一个不将参加天下武会的决赛当做自己地位与实力的象征?这李怀在江南一带名声比较大,但事实上这也是他第一次拿到天下武会决赛的请帖,怎么还没来得及打一场令自己声名大噪的对决,就这么黯然退下了呢?

“李怀兄弟!你还没打呢,怎么就知道你打不过公子钰呢?”台下有一个人突然扬声问道。

李怀扯着笑容,眼神不断瞟向宫长月,那黑黝黝的脸上飘上了两朵教人看不见的红云,然后结结巴巴地说着:“公子钰……我……我很崇拜公子钰,他……他是我的目标!”

宫长月面­色­如常,没有一点吃惊和郝然,那神­色­自若简直让周围人惊叹!但其他人因为李怀这话惊讶了。

原来这李怀竟然是……!

“哇!姐姐!他是你的粉丝哎!”慕青晨突然探出半个身子。

若是搁在别人身上,面前突然蹦出这么一个人儿,而且还只有半个身子,恐怕早就给吓得脸­色­发白了。可是宫长月呢,她只是淡淡瞟了一眼,嘴­唇­动也没动,在心里对慕青晨说出很平淡的两个字:“回去。”

慕青晨立刻将脑袋收了回去。

这样他还不满足,呆在聚魄珠里还要仰着脑袋解释两句:“姐姐!我刚才只是好奇哟!你不要生气哈!”

宫长月面上没什么变化,但心里却滑过一抹无奈。

这弟弟,还真是越来越小了呢!

这粉丝事件迅速揭过,众人议论了一阵,就重新将目光放在了这比赛上,而刚才的话也只是私底下说几句,不敢真的放在台面上来讲。江湖上可是谁都知道那公子钰的脾气喜怒不定的,而且他手上的宸楼又是如此神秘强大,万一他们说的话传到那公子钰耳里,惹怒了他怎么办?他们这些人,可是都要遭殃的。

除了宫长月之外,南子篱和楼十三也是参加的人选。

南子篱虽然天赋很好,连玄然真人也对这个徒弟赞叹不已,但他毕竟年纪尚轻,资历也不算足,在后来遇上了一个强劲的对手,咬着牙坚持打斗了许久,还是失败了。不过他这场比赛打得倒算是­精­彩,以前因为局限于身份而一直在江湖上名声不怎么大的南子篱,总算是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出了名。

“师傅,对不起……”南子篱站在玄然真人身前,愧疚地低下了头。

他其实是比较高傲的。

身份高贵,又少年得志,无论是放在谁的身上,都会养成一点心高气傲的­性­子,所以南子篱骄傲一点儿,也不算奇怪。当然,宫长月这种怪胎除外。但是今日一战,那打败他的对手年长他十几岁,他输了也不觉得奇怪。

真正让他觉得有如当头一­棒­的,是公子钰。

公子钰年岁与他相当,甚至可能还比他小一些,可是他却能有如此的成就,还在江湖上打下了显赫的名声,这一切,都让他惭愧了。

以前虽然经常听到公子钰充满传奇­性­的名字,但南子篱毕竟没有真实的接触过,所以感触并不算深。现在公子钰就在他面前,还在这天下武会的决赛上,一掌便将对手拍下武台,那副游刃有余的模样,才是真正震撼了他!

所以他此时愧疚的,不是输了这比赛,而是在愧疚自己以前竟然如此的目光短浅。

玄然真人只有这么一个弟子,从他还只有几岁的时候就带在身边,对他自然是非常了解的,此时也很明白南子篱究竟在想什么。

于是他的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看起来还真是颇有大师风范,然后冲南子篱点点头:“你明白得早,不晚,不晚!”

南子篱沉默了一会儿,才点点头。

此时玄然真人突然笑得猖狂地拍拍南子篱的肩膀:“哈哈!你只要好好给我多做几个好吃的菜就行了!师傅我不会怪你的!”

南子篱竭尽全力才让自己没有立马翻出一个白眼。

自己这个师傅,还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楼十三与南子篱也是年龄相仿,所以也算是年纪尚轻,但是他很早就出身江湖打拼,经验比起南子篱来丰富了不是一点半点儿,所以他倒是一路坚持了下去,过五关斩六将,居然就这么凑巧的,和宫长月撞在了一块!

“公子钰……”楼十三在心里默默地念着这个名字。

他突然抬起头来,用复杂的眼神望向那站在一旁,似乎对什么都无所谓的身影。

不知怎的,他心里突然起了冲动,刷刷两下都走到了宫长月身边。

“有事?”宫长月斜眼看着他,问了一句。

楼十三冰冷的眼神望着宫长月,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会期待明天与你的比赛。”

说罢,他就转身离开了。

宫长月却觉得莫名其妙:“这什么十三的,还真是够执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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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释一下昨天的断更,我应该麻烦了人在评论区请了假的,不知道亲们看见没有。昨天是我们学校的校庆,我们下了课之后就直奔礼堂听讲座,听了讲座吃了饭又上课,上课之后又听讲座,然后还没来得及吃饭,又是文艺表演,所以根本没有时间上网,便托人来说了一声。本来今天想还多更一些,谁知道又有讲座,所以就只有四千了

零九二 再战

零九二再战

决赛第二天继续,而第一场戏,就是重头戏——公子钰对战雪发罗刹楼十三。爱萋鴀鴀

早就听说两人之间似乎素有恩怨,最开始的原因已经在众人口中传得似是而非了,反正大家只知道似乎是公子钰搅合了楼十三什么重要的事情,接而被楼十三记恨上。楼十三心里不甘,便提出与公子钰对战,公子钰打着打着就觉得没意思,直接将楼十三甩开。楼十三也是一个执拗的主儿,硬是追着公子钰好长一段时间,就是为了胜过他。

当然,公子钰最后还是一次都没有输过。

其实听到这个事件的人,都会忍不转讶的。那雪发罗刹楼十三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一手出神入化的刀法更是被赞为天下第一刀,现在到了那位公子钰面前,竟然屡战屡败了?那公子钰的武功,该高到何种境界了?

台下对两人的对战议论纷纷,台上却是一片安静,宫长月与楼十三静静对望着。

“还没输够?”宫长月皱着眉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楼十三脸­色­一僵,然后周围的气息迅速冷了下来,他看着宫长月,一字一句,好似在宣告自己的决心一般:“没有打败你,我是不会放弃的。”

宫长月实在不大理解这楼十三究竟是为了什么如此执着。不过她心里也只是疑惑了一阵,便懒得再想——这本来就是楼十三自己的事情,他要执着,就让他执着去好了。

“出刀吧。”宫长月淡淡丢下一句,内力便迅速积聚于掌心,想要快点结束这场打斗。

“等一下。”楼十三却突然开口问道,“为何我从未见过你的兵器?”

从与公子钰结下“仇怨”,虽然这个“仇怨”只是他单方面认为的,但是他却一直没有见过公子钰拿出他的兵器!江湖上,似乎也没有人知道公子钰的语气究竟是什么,有的人说公子钰身上有一种属于剑客的凌厉,所以他的兵器其实是剑,也有人说公子钰身上有刀的霸气,所以他的兵器其实是一把刀……总之,众说纷坛,公子钰的真实兵器,始终是个迷。

难道他并没有惯用的兵器?

兵器之于人,是无所不利的獠牙,也是无所不挡的强盾,所以对于江湖人来说,都有自己惯用的兵器。如果公子钰真的没有自己惯用的兵器,那是否该说他是不是太自信了?

许久之前,楼十三心里就有这个疑问,只是一直没有问出口,现在,他忍不住了。

“兵器?”宫长月挑挑眉,面­色­如常,语气淡淡地说出了这番话,“你还没有资格见到我的兵器。”

她的声音并未压低,再加上台下周围的人都在关注他们,所以不仅仅是楼十三,包括台下众人,通通听到了宫长月说出口的话。

狂妄?自大?傲然?

似乎一切的词语都不适合来形容此时众人对她的印象,众人心里只觉得似乎……理所当然?!

心中冒出这个想法之后,就是这些人自己都吓了一跳。

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不过他们更关注的,还是楼十三的反应究竟是什么!

出乎意料的是,楼十三并未生气,只是愣了愣,然后就沉默地提起了刀。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准备将怒气发泄在这儿啊!

其实他们的猜测也不对,楼十三心里确实没有生气,只是有些无奈——他与这公子钰认识了好一段时间了,虽然一般的接触都是打斗,或者公子钰根本就不会理会他,但是他也基本上摸清楚了这公子钰的­性­格是如何的,所以他此时也并不意外自己会听到这样的回答。

此时他提起刀,不过是因为刚才废话说得太多了,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开打了!

楼十三仿佛覆盖着冰雪的双眸,在抬起的那一刻,开始燃烧起火焰!那,是战意!

“我要赢,就算赢不了,也要让他看到我的进步!”现在的楼十三心里,只有这个一个想法。

但是,他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个想法,有什么不妥。

楼十三内力开始疯狂的运转,整个人如风般冲了出去,好似一把利剑,那气势,浩浩荡荡如千军万马,世间一切皆应退让,如此势不可挡!

可惜,站在他面前的,偏偏是公子钰,也就是宫长月。

在宫长月面前,一切刀锋都会失去锐利,一切清水都会失去柔和。

她,不是遇强则强,她的强,是始终不变的!

在楼十三朝着她冲过来的那一刻,宫长月眼中也闪过一抹淡淡的光华,好似一颗璀璨的流星,滑过深沉黑暗的夜幕天空,坠入那苍茫星海!

楼十三?宫长月突然想起了这个名字。

楼十三知道,恐怕要惊掉下巴了——他追杀了公子钰这么久,公子钰一直都没有记住他的名字,他的心情也从一开始的愤怒到现在的无奈、淡然。之前在墨国都城遇到公子钰的时候,他虽然再次重复了自己的名字,但对于那公子钰可以记住自己的名字,是不抱太大希望的。如果他知道,此时公子钰竟然突然想起了他的名字,那心情,恐怕已经是不能用复杂来形容的了。

不过,楼十三并不是宫长月肚子里的蛔虫,自然也就不知道宫长月已经想起了他的名字。此时,他满心满眼,都只有那抹玄­色­的身影,如此坚定强大,好似天地间无法撼动的存在!

不!公子钰的坚定,将由他来撼动!

楼十三心中的渴望,已经膨胀到了一个极点,不知不觉,他竟然已经忘却了周围的一切,他的世界,只剩下两样东西——

刀,和公子钰。

楼十三的双眸,此时亮得惊人!

在台下某个地方,一个黑衣男子抬起自己的脸,犹如大师雕琢出来一般­精­致无双的脸,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侧目。或者说,是他主动隐去了自身的气息,融入周围,返璞归真,竟然让周围的人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没有想到……”黑衣男子微微眯起眼睛,低声喃道。

没有想到,这个公子钰,竟然会带给你这么大的刺激。

黑衣男子沉寂的心湖也泛起了一点点波澜,他的视线缓缓游移,最后落在了那抹玄­色­的身影之上,带着一丝审视,却收获了令他难以想象的震惊。

虽然以前收到了一些记录了公子钰的资料,但是这些资料,始终只是书面的,它也许能够记录公子钰的一些相关事迹,却记录不下这个人。比如说,一个人的气质是无法记录的。

而公子钰,就让黑衣男子感受到了难以想象的气势!

那是属于王者,属于帝者的强势和霸气!

面对这公子钰,黑衣男子心里竟然升起了丝丝佩服——世间,竟然还有如此之人。

要知道,他的心­性­想来是高傲的,就算是门内那些武功深不可测的长老,都无法让他从心里佩服。但是他没想到,此时他竟然对这么一个人升起了佩服之心!

连黑衣男子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而作为核心的宫长月,此时是有些惊讶的,她略略挑眉,看着那个浑身气势陡然转变的楼十三,他的雪发好似有生命般,疯狂地飞舞着,也模糊了他那张俊美的脸。

人刀合一?没想到,这人竟然能够摸到这个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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