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人刀合一,就是刀法的最高境界——人即为刀,刀即为人。能够在这个境界站稳,差不多也能够迈进宗师之境了。楼十三摸到了人刀合一境界的坎,差不多也算是摸到了宗师境界的坎了。
宫长月能够在十六岁这个年纪就进入宗师之境,和她前世的积累是不无关系的,而且这原本的揽月长公主也给她带来了不少的便利。恐怕已经死去的揽月长公主并不知道,自己这个身体,是多么疯狂的修炼利器!
她是如此幸运,在母体的时候受到了许多珍贵药材的蕴养,身体本来就要强健许多,再加上她出生那一刻,含着的一口先天灵气竟然并未散去!
胎儿在母体的时候,是会受到先天灵气的保护的,这种与普通灵气截然不同的珍贵灵气,能够给人的一生,都带来无穷的好处。只是胎儿在母体的时候,并没有意识,虽然受到先天灵气的保护,却无法主动地去吸收先天灵气,出生那一刻,先天灵气自然就散去了。
那揽月长公主是占了多大的便宜,才含着这么一口先天灵气出生没有散去!
因为她不练武,所以不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于是那口先天灵气就这样被储存在丹田里,一直没有得到有效的利用。谁知道,一夕改变,现在的宫长月,进入了这个身体,还发现了这先天灵气,再配合宫家那汲取了上千年古武文化的顶级心法,宫长月的修炼进度,自然是一日千里,才能够在如此稚嫩的年龄,达到宗师之境。
可是楼十三呢?他也许有天赋,但绝对比不上宫长月。
也许只能说,这就是机遇,这就是天意了。
当然,在这人刀合一的最高境界之上,还有一个神之境界——刀化万物,那才是真正的刀法最强,只不过岁月如梭,上千年来能够迈入这个境界的,也不过寥寥几人罢了。
惊讶之后,宫长月也随之迎了上去。
自古以来,以柔克刚,就是最好的办法,但宫长月偏偏没有将招式转为柔和,反而愈发凌厉,比楼十三还是凌厉!她双手如刀剑,斩开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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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九三 兵器
零九三兵器
强强相撞!
同样的凌厉,同样的强势,如此撞击的后果,犹如狂风一般席卷了周围,让周围瞬间变成一片狼藉。爱萋鴀鴀
不过,楼十三的气势还是要比宫长月弱上那么一分。他的刀,被宫长月的右手夹在指间,本来积聚的气势撞到宫长月面前,就像是撞上了一座牢不可破的高墙,少数的劲力被反弹回来,撞击在楼十三自己身上,让楼十三的五脏六腑一阵阵抽痛。
在外人眼中,两人相撞不过一晃眼的时间便分开了,但是在楼十三和宫长月眼里,他们的对峙,仿佛经历了无数岁月的漫长!
两人各自朝后退去,落在刚才站的地方。
宫长月落地是轻盈飘逸的,刚才的撞击并没有给她带来一点影响。但楼十三就不是如此的,他的内脏不仅受到了自己内力的反噬,也受到了来自于宫长月的冲击,若不是他的毅力支撑他硬是压下了那股汹涌的血腥气,恐怕他早就吐出了一口殷红的血了。
楼十三平复了一下体内澎湃不定的气息,压抑住自己握刀那只手的颤抖,他才缓缓抬起头来,满眼复杂地看着站在自己对面,气闲神定的公子钰。
如果说以前他与公子钰的一次次对战不过是窥得了他真实实力的冰山一角的话,现在的他,终于在刚才那短短的接触中,看清楚了这座冰山究竟有多么高大。
公子钰的真实实力,竟然如此之深……
楼十三的战意却并没有因此而浇熄,反而愈烧愈烈,他的整个人好似都燃烧起来了一般!
宫长月看似漫不经心,实际上还是在打量这个楼十三,心里也对他这种不仅没有被自己的气势压倒,反而变得更强的反应,感到了几分讶异。
其实不仅仅是他,台上的所有宗师级别人物都讶异地瞪大了眼睛。
玄然真人看着楼十三,忍不住嘟囔了一句:“这小子还真不错,不知道是哪家老怪物教出的怪胎……”
楼十三哪里管得了别人的评价,此时他目光灼灼,在下一瞬便立刻出手朝着宫长月攻击而去!
宫长月毫不避让,抬手便迎了上去,转眼之间,两人就交手了数十招,看得旁人眼花缭乱,差点没被晃晕眼!
楼十三拿着刀朝着宫长月当面劈下的时候,宫长月伸出翻着莹莹玉光的右手,“哐当”一声挡在那刀面上,整个人的身子柔软地向后仰下,脚下一滑,便纵身而出,转眼就闪到了楼十三身侧,一掌朝他拍去!
楼十三反应也不慢,在宫长月单手触碰到他的刀面,整个人躲开他的刀锋那一刻,他的手腕一翻转,立刻转劈为扫,向宫长月拦腰斩去!
宫长月一个旋身,躲过了这一刀,手中的内力迅速积聚,一掌朝着楼十三背后拍去。
楼十三虽然及时反了身过来,却没来得及用手中的刀挡住这一掌,那胸膛生生受了宫长月这一掌,连连朝后退了好几步才停下。
宫长月并没有趁胜追击,而是站在原地静静看着楼十三,她的气息悠长平缓,似乎刚才那个与楼十三过了十几招的人根本不是她一样。
楼十三的身子一颤,脚下一软,便根本站不住了,整个人顿时朝下滑去。
幸亏他反应得快,用刀尖Сhā在地面,单膝跪在地上,才堪堪稳住自己的身子没有倒下。但是,他早已经汗如雨下,还气喘不已,显然刚才那十几招,已经耗费了他不少的精力。
宫长月的黑眸落在他身上,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她没有动手,好似在等到楼十三慢慢恢复过来。
台下那些人也在耐心等待着,刚才精彩的过招,已经激起了他们心里的那份热血!
过了一会儿,楼十三觉得身子的乏力感渐渐褪去,内力也恢复了一些,才用刀撑着地面,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不错。”宫长月开口,却出乎所有人意料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楼十三的身子一震,随即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你……你在夸奖我?”他的心里突然涌出一股激动之情,仿佛自己许久以来的努力得到了承认一般。
无论谁的承认,包括他哥哥,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只有他,只有公子钰……!
宫长月没有直接回答楼十三的问题,而且略略挑眉:“既然如此,就让你见一下我的兵器罢。”
宫长月的兵器是什么?当然是——暴雨梨花!
这一次,宫长月稍稍掩饰了一下,在她说出这句话之前,隐于袖中的手掌就已经升腾出了包裹着暴雨梨花的光球。当她的手掌一翻过来,那光球的光芒便骤然打量,一条条银丝以她为中心蔓延开来,好似有生命一般,幽幽飞舞着。
“这是什么!”无论是台上,还是台下,都因为这个兵器的形态,而震惊了!
他们不是傻子,当然明白,这兵器能够拥有这般的光华,自然不会是凡物!只是这兵器的形态,完全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属于兵器的历史极其悠久,但也没有一个人见过这样的兵器。
但台上,还是有识货之人的,他们虽然认不出这兵器是什么,却认得这制作兵器的材料是什么!
这几个人,自然就在那批宗师境界的人中!
寒铁沉银!传说中的铸造至宝,已经有上百年没有出现在这世间了!
玄然真人也认得这寒铁沉银,但他的眼神清明,并不如周围这些同为宗师的人一般,眼中透露出饿狼一般贪婪的目光,只是砸吧砸吧嘴,有些不甘地小声抱怨着:“这小子怎么这么多好东西!”
想起刚才那些美味的糕点和馨香的热茶,他嫉妒了!
不是因为铸造至宝寒铁沉银,而是因为那些美食,玄然真人心里升起的嫉妒之心还真是……与众不同!
台上的宫长月自然懒得在意这些人的目光,以前她很少将这寒铁沉银打造的武器暴雨梨花拿出来,是因为很少有人值得她动用武器,并不是为了藏私,或者害怕这寒铁沉银被有心人看去,然后生出争夺之心。
宫长月会害怕别人把自己的武器夺走?笑话!
宫长月抬起双手,素白纤细的手指泛着淡淡的光泽,覆盖在手背上的那段玄色广袖,是如此尊贵深沉,上面繁琐的花纹,更是有一种低调的奢华。
她的手指微动,仿佛跳舞一般轻轻悦动着,在这半空中勾勒出美丽的素白身影!
随着她手指的律动,那飞出的银丝也随之动了起来,在宫长月的指挥下,扭成一股,好似一道白色的光束一般,狠狠朝着楼十三砸去!
楼十三心里一惊,立刻朝后一跃!
暴雨梨花狠狠砸在地面上,直接将这硬石板地砸出一个深深的坑!
攻击,尚未停止!
楼十三脚尖刚刚落地,暴雨梨花在宫长月的指挥下,又追击而去!
宫长月站在原地,仅仅用手指便控制着暴雨梨花,将楼十三几乎逼到了绝境!楼十三的身上,已经挂了不少彩,他那身黑色的衣裳,都已经被鲜血浸湿了,虽然看不出来,却还是隐隐约约透着一股红光,看起来颇为渗人。
不过虽然这伤口虽然多,流的血也很多,但楼十三心里却很清楚——公子钰,手下留情了。
刚才,不知道有多少个机会,那仿佛无孔不入的银丝都可以穿透他的心脏,夺去他的性命。可是他没有,他只是操纵这兵器,给他身上划下一些细细的伤痕,看起来吓人,实际上都只是一些皮肉伤。
当楼十三终于因为失血过多,忍不住脑子的眩晕而倒下的时候,与此同时,宫长月也收回了暴雨梨花。
楼十三倒在地上,鲜血将地面都染红了,他仰头望着天,眼前一阵阵发黑,不停地喘着气,汗水从他的额头滑落进他的发间。
周围的人也沉默了良久,才听得一个声音响起:“此场,公子钰,胜!”
没有欢呼,没有吼叫,众人都保持着一种诡异的沉默。
这是对公子钰神秘强大实力的畏惧。
宫长月已经将暴雨梨花收了起来,那让识货的人们纷纷垂涎不已的寒铁沉银,也随之消失在众人的目光里。
此时那几个人却开始思索起另一个问题——
传说,若是寒铁沉银炼出极品武器,那本就经过灵气蕴养而拥有灵性的的寒铁沉银,其制出的兵器,便能够和主人相通。
莫非这公子钰的武器,已经达到这种境界了?
众人心底的垂涎更胜了!
如此至宝,若是到了自己手里……!
谁的心里,没有这么一点私心?
但是身为这兵器主人的宫长月,却丝毫没有在意那些“狼目”。她走下台,恰恰与躺在担架上的楼十三相遇。
“等一下!”楼十三猛然开口!
宫长月皱了皱眉——她想来没有停下来等人的习惯,所以此时心里是有几分不悦的。
不过她还是勉强压下了这份不悦,停下脚步,侧过身看着躺在担架上的楼十三。楼十三此时撑着手有些吃力地坐了起来,那墨色的长发凌乱地披泄在他的肩上,配合着他那一身黑中透着血光的衣衫,竟然有一种诡谲的妖异美感!
当然,在宫长月眼里,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谢谢你。”楼十三开口,却说了这么一句话。
宫长月眉头一蹙,有些不大理解楼十三的话是什么意思。
等到她疑惑地看向楼十三的时候,他已经再次躺下被人抬走了。
楼十三抬手拢了拢衣衫,白皙的脸上有血迹,也有尚未褪去的粉色
零九四 宗师
零九四宗师
之后的比赛中,宫长月再也没有拿出过“暴雨梨花”,仅仅靠着双手,她便一路斩杀所有与她争夺沉墨石的人。爱萋鴀鴀
就在她刚好赢得最后一场比赛,即将获得沉墨石,和“天下第一高手”这个在她看来并没有什么重要性的称号时,变故发生了。
“等一等,你得了这些,恐怕有些不公平吧。”一个有些苍老嘶哑的不和谐声音在台上响了起来,语气中满是不怀好意。
众人纷纷愕然,就是宫长月也微微挑眉,眸中迅速闪过一丝寒光,然后侧身看着台上那个突然开口的人。
那是这次坐在这里的宗师级别人物之一,而他的身份则是辰南派的长老。
“为何?原因。”宫长月平静的目光落在那悠闲坐在椅子上的辰南派长老身上,眼底却是深深的寒意,周围的温度凭空骤降了许多。
那辰南派的长老只觉得自己在被盯上的那一刻,全身的汗毛似乎都竖立起来,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从他心底油然而生。隐隐约约,他有点后悔刚才贸贸然说出这番话了,要知道这公子钰,可不是好相与的人。
但话既然已经出口,自然就没有收回的道理,于是这辰南派长老也就只有硬着头皮接着说下去:“你……你的武功不是已达宗师之境吗?怎么……怎么有欺负这些小辈……小辈的道理?!你应该……你应该……”
在宫长月骤然沉下来的目光中,辰南派长老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他的喉中。
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这种反应实在是太损自己的面子里,于是他咳了两声,似乎在试图缓解尴尬,然后重新摆出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强者姿态。当然,他最希望的就是在场所有人都可以忘记他刚才那些实在不应该的反应。
“我应该什么?”宫长月轻轻反问道。
此时她的周围,萦绕起渗人的寒气,并且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朝着周围蔓延开来。
在周围的人因为宫长月的寒气而惊惧不已的同时,也在震惊这个由辰南派长老,这位宗师级别人物说出口的事实——宸楼之主公子钰,他居然已达宗师之境了?他才多大!
虽然之前有人震惊公子钰竟然就是这神秘而强大的宸楼之主,但大部分人都认为宸楼是早就存在的,只是一直在暗中积聚力量,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罢了。而公子钰能够成为这宸楼之主,不过是受了长辈荫蔽,才在这个年龄有了这般成就。
所以他们虽然惊讶,但想想也就接受了。
但这个事实,已经噎得他们根本无法反应了!
这般年轻的宗师级别人物?怎么可能!要知道,素来能够达到宗师级别的人,无一不是经历了岁月的磨练,有了不一般的心性。而且内力也是经过岁月的积累和沉淀,才达到足以冲击宗师的地步。从来没有,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在这个年龄走上宗师境界!
刚才楼十三也对宗师境界有了领悟,不过这也只是让他在以后的修炼之途上更加顺利而已,而且进入宗师境界的几率要比别人打上很多,但这并不代表他在将来就一定能够成为一名宗师。不过对于楼十三的这种领悟,这些人已经觉得非常震撼了,心想这应该就是这一辈最妖孽的天才了罢,但何曾想过居然还会出现一个这个年龄便已达宗师之境的人 ?[-3uww]
震撼……震撼……内心除了震撼,再也没有其他,这些人,此刻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不过此时还是有胆子大的,比如说这位。
“既然你已是宗师,就应该放弃参加天下武会的资格,将这些机会让给其他人!”瞧!说得多大公无私!将机会让给别人i谁知道他心里究竟打的是什么算盘?
宫长月倒无所谓那些虚名,这些人要拿去便拿去好了,她要的只是一样东西:“我要沉墨石。”语气中,满是志在必得和毋庸置疑。
可这人却忒不识好歹,在一旁凉凉说了一句:“既然都有了寒铁沉银这般至宝了,何苦在意这沉墨石呢?”语气酸酸的,怎么听,都像是在嫉妒!
此人就是刚才说得大公无私的人,他也是台上那几位宗师之一,同时也是认出来了这公子钰那奇形怪状的武器的材料是寒铁沉银的人之一。毫无疑问,他是对寒铁沉银起了贪婪之心,也更加嫉妒这公子钰的好运,竟然能够得到寒铁沉银这般至宝。
其实一开始,他们都不清楚这公子钰的实力,只是觉得他很强,却根本没有察觉到这公子钰竟然已经达到宗师之境!若不是那辰南派的长老开口,恐怕所有人都蒙会被继续蒙在鼓里!
不过,除了那辰南派长老,还有一个人例外!
那就是这些宗师中的最强者——玄然真人。
玄然真人从一开始就觉察到了宫长月的真实境界,心中惊讶的同时,也考虑到刚才公子钰对自己的美食之恩,想了想便没有把这话说出来,而是将疑问重新吞回肚子里,准备到这些比赛结束后,私底下去找公子钰问个清楚。
他也没有想到,那实力仅次于他的辰南派长老竟然就这么大喇喇地将话说了出来。
一向笑嘻嘻没有个正形的玄然真人难得地皱起了眉头,眼中流露出几分郑重。
不过各人有各人的心思,此时更多的人却在回想刚才公子钰拿出的那个兵器,也在纠结这比沉墨石更珍贵的寒铁沉银究竟是什么东西!
没错,沉墨石非常珍贵,多少强者为了它趋之若鹜,大概也只有宗师以上级别的人物能够坚守本心,不被诱惑罢。但是寒铁沉银呢?莫说是宗师,就算是大宗师,也会为之眼红!会不顾一切想要夺过来!
要知道,沉墨石虽然能够帮助自己增长功力,但这个增长对宗师级别的人物来说是缓慢的。但寒铁沉银就不同了,它打造出来的兵器,一出世便堪称神兵,实力不够的人不足以发挥这神兵的威力,而实力越高,发挥出来的威力就越强,若是宗师强者有一把寒铁沉银铸造的神兵在身边,恐怕那实力就足足翻了一倍!
多么可怕的数字!仅仅是“一倍”这两个字,就足以见得这寒铁沉银究竟有多么珍贵了!
不过寒铁沉银的名气不比沉墨石,知晓寒铁沉银存在的人非常少,而这其中原因,无非就是某些人的私心在作祟罢了。
“哼。”宫长月突然重重哼了一声,不悦的神情从眉眼间流露出来,那独属于她的尊贵与霸气,也在这一刻发挥得淋漓尽致!
“天下武会有规定宗师级别不能参加吗?”她的目光,仿佛两把利剑,划破空气,狠狠刺进那个出口刁难的人的心脏!
那人双目一瞪,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自己的脚底攀缘而起,一股淡淡的恐惧在他的心头蔓延开来。
此时他也哑然了,没有作出任何反驳。
众人也是如此,他们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的确,天下武会是从来没有规定已达宗师境界的人不能参加的,宗师境界之上的人,通通作壁上观,不参与斗争,只是大家在心里默认的罢,既然已经达到宗师境界,自然对这些虚名没那么重视,所以一直都没有人对此提出异议,或者不按照这条隐藏的规则去做。
但公子钰这句话似乎也很有道理……
“没错嘛,这天下武会本来就没有这样的规定!”此时站起来说话的人,竟然是玄然真人。
他捋着胡须,笑眯眯地看着众人,却是出口附和了公子钰。
他这句话,就好似一个导火索,话音一落,人群中就炸开了,所有人都开始表达起自己的意见,不过大部分人的说辞都还是支持宫长月的——
“就是嘛,我也没有看到这样的规定。”
“既然没规定,宗师参加也没有什么不是吗?”
“不过这公子钰真是厉害呀,简直是妖孽啊妖孽!”
“没错没错,才这个年纪居然就已经是宗师了,哎,我们这些人真是羞愧啊!”
“……”
刚才被宫长月眼神惊到的那个老者此时堪堪缓过神来,却听得众人居然这般讨论,心里一急,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慌慌张张伸出手,大声喝道:“不行!”
宫长月的目光淡淡扫了过去——
“不行?”她轻轻反问,语气中没有一丝怒火,却偏偏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那老者打了一丝寒战,支支吾吾,却是说不出话来。
宫长月的眼中闪过一丝轻蔑,随即,她漫不经心地开口道:“看来你是不服,既然如此,不如就让同样身为宗师的某人,与我打一场罢。”
她说得轻巧,话中内容却是震惊了所有人!
他……公子钰要和在场的某位宗师比试一场?
在场几乎所有人都沸腾了,他们扬起手,高呼道:“打一场!打一场!打一场!”
场中的气氛,顿时炒到了极点。
平日里,宗师级别的人物已经是非常难见的了,现在,自己竟然能够亲眼看到两位宗师的比斗,这该是多么让人热血沸腾的事情!
而提议者宫长月,微微收敛下巴,眼中闪过一抹谁也看不懂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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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送月票的所有亲,虽然此时没有特意说出名字,但阿朔心里是记着的,群么一个
零九五 玄然
零九五玄然
若是按照宫长月以往的性子,她是断然不会说出这样的提议的——她要做的决定和事情,什么时候允许别人Сhā过嘴了?而她又什么时候在乎过别人的看法?
按照她的想法的话,别人的想法,不过都是笑话罢了,对她来说根本什么也不是!
那她又为何会说出让在场某位宗师与她打一场的话?
其原因,归根结底,还是出在楼十三身上。爱萋鴀鴀
宫长月是毫无疑问的强者,也许她的实力并不是这世间最强的,但她拥有的强者之魂,却是谁也无法比拟的!谁能够如她一般,以这样的强者姿态看待世间一切?就算是这世间实力最强的人,心中也没有如宫长月一般浩浩荡荡的霸气,他的心中始终抱着一份敬畏。
但宫长月不同,她天性使然,加上前世的培养,她的目光,才是真正的俯视与高高在上!
也正是因为她的这种心态,所以宫长月鲜少生出与人争夺之心。这倒不是她性子平淡,对待什么都无所谓,而是她认为这些人没有资格!她想要的东西,就是她的,哪来的争不争的说法?
也许会有许多人认为这种想法未免太霸道太自我了,但——这就是宫长月,当之无愧的帝者,一往无回的霸气。
刚才她与楼十三的打斗,能够感知楼十三的实力远远低于自己,按照宫长月的道理来说,这种实力远远低于自己的人,是没有什么可以重视的,偶尔玩玩可以,但若是当做自己真正的对手,未免有些太可笑了。
可是,刚才那一战,楼十三身上却有一种东西深深震撼了她,这也是她会破例使出暴雨梨花的原因。
那是渴望!那是战意!
当时的宫长月心里一动,突然也很想像那楼十三一样,找个人与自己好好斗上一场!只为了畅快淋漓!
她刚有这个想法,就立刻有一个好机会摆在自己面前,她当然是要好好抓住了!
所以,宫长月才会有这么一说。
但是,这个将与她交锋的人到底是谁呢?
在场的所有人都在期待,而台上的一位宗师也清了清嗓音,开口问道:“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提议,但公子钰是想要与谁比上一场呢?”
宫长月目光从这几个宗师身上扫过,在看得他们浑身不自在,简直快要毛骨悚然的时候,她才堪堪定下目光,微微颔首,道:“就是你。”
“我?”玄然真人傻傻地瞪大了眼睛,重复了这么一个字。
宫长月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刚才那个提问的宗师面色有些难看,哼了一声道:“虽然同为宗师,但我奉劝你还是要注意一下自己的实力和分寸,不要贸贸然就往上面撞,你可知这位是谁?就想要挑战他!你虽是宗师,但宗师的实力也是有区别的……”
宫长月如利刃般的目光扫了过去,轻启唇瓣,吐出两个仿佛夹杂着冰渣子的字:“闭嘴。”
那宗师身子一颤,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嘴巴,速度比谁都快。
这是他本能的反应,等他堪堪回过神,发现自己竟然做出如此举动的时候,忍不住黑了脸,哼哼唧唧两声,却慑于刚才宫长月的威势,闭上了嘴巴,没再开口说话。
宫长月淡淡收回了目光,重新落在玄然真人身上:“如何。”
她那语气听起来好似是在征求玄然真人的意见,但她的表情和神态,分明就是毋庸置疑的霸道!
而她的言下之意也在此时表露出来了——今天这一战,你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玄然真人其实是不大想摊上这档子麻烦事儿的,在他看来,与其在这里打一场消耗体力,还不如花费这时间去多吃点儿美食呢!
但是他的脑子很快就转到刚才宫长月带来的糕点上,心里顿时打起了信九。他沉着眸,似乎是在思索,但心里却是在盘算要怎样才能争取到自己的最大利益……
“好了吗?”宫长月皱起眉头,显然是有些不耐烦了。
玄然真人点点头:“可以,但是我们还是下个赌注吧。”
宫长月挑挑眉,心思一转,觉得这个提议挺不错的,便欣然答应,也顺口问了一句:“赌注是什么?”
“若是我赢了,你便将那做糕点的人送与我!”玄然真人一说到这个上面,就立刻变得眉飞色舞的,看起来简直是高兴死了。
宫长月并未多加思索,便点点头:“嗯。”
“若是我输了……”玄然真人却不知道该拿什么当赌注了,既然是要送人嘛,就不如……他眼睛一亮,拍板决定,“如果我输了,我便将徒弟送给你!”
他大手一挥,好似指点江山一般霸气诚然,但他说出的话,却足以让在场的人吐血三升。
送徒弟?这位玄然大师还真敢说的呀!
而作为赌注的玄然真人徒弟南子篱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了,对于师傅的行径,他可是无奈极了。但有什么法子呢?他的师傅玄然真人就是这么一个不靠谱的人,为了美食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不过宫长月却是皱眉认真思索了一下,然后断然拒绝:“这个不好。”
“为何?”玄然真人不解地睁大了眼睛。
“你徒弟于我无用。”宫长月说得倒是十分坦然。
南子篱忍不状了宫长月一眼,心里却是有几分失落——自己于他,原来是无用的……
“怎么无用了?”玄然真人都快跳起来了,“我徒弟可是很能干的!”
正当大家都在等待他要数出何等天才事迹的时候,玄然真人却板着手指,断断续续地说着:“打扫、做饭……洗衣……还有……”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不知道在嘟嘟囔囔盘算些什么,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众人已经无语了。
“师傅……”玄然真人身后传来南子篱无可奈何的声音。
“知道啦!知道啦!”玄然真人头也没转,很是大气地摆摆手。
您老人家知道什么了?南子篱暗暗为师傅的无厘头叹了口气。
玄然真人说完之后,倒真是收敛了那份无厘头,看起来郑重了几分,严肃道:“好吧,你说,要我拿什么当赌注?”
宫长月本来只是想畅快淋漓地打一场,也没有想要赢到什么东西,但他突然听到一个声音,侧耳专注地听了一阵之后,她的眼中流露出几分郑重,再度抬头看向玄然真人的时候,目光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我希望等会儿我问你一件事情的时候,你能够毫无保留地回答我。”
这赌注未免太大了!周围人忍不住在心里感叹道。
谁不知道玄然真人来自那历史悠久,神秘强大的东明山?更有人传东明山就是隐世道宗在世间行走时打的幌子。虽然这个猜测是毫无由来,并没有任何可信度,但它还是说明了东明山拥有着毋庸置疑的强大实力的事实。
而玄然真人虽不是东明山的掌权者,但也是在东明山说得起话的人,权利足以排到第二位,拥有这般身份的他,自然知晓很多秘辛,这些秘辛恐怕说出来,就是要震惊世人的!
万一公子钰赢了,要玄然真人说出什么惊天秘密怎么办?
谁知道,玄然真人只是愣了一下,就很快笑开,一张老脸好似绽放的花儿似的:“哎哟,我还以为是什么啊?就这样啊,动动嘴而已,好啊好啊!没问题嘛!”
“既然这样,就开始罢。”宫长月说罢,竟然是在第一时间就祭出了暴雨梨花!
“哇哇,一上来就这么猛啊!”玄然真人一边大叫着,一边从宫长月的暴雨梨花下跳开,动作和速度却一点儿都没含糊,心里也一点儿都没有因为宫长月的年龄而轻视她,反而更加重视了几分。
两人一交手,便仿佛天雷地火,轰隆轰隆一阵阵响声令人振聋发聩,距离石台较近的那些人不约而同地向后退了一步,生怕这战火就落在自己的身上。
短短一会儿,两人就交手了数十招,而且破坏力极大,没过多久,他们脚下的石台就出现了一个个窟窿,整个石台此时已经是“遍体鳞伤”了。
宫长月墨发飞扬,双唇紧紧抿在一起,表情是前所未有的郑重!她的双眸,更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灼热!
很舒畅!心里真的很舒畅!
宫长月此时只想用一声长啸,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喝!”宫长月眸光一闪,手中的暴雨梨花好似两道匹练,盘旋而出,宛若蛟龙。
玄然真人并未拿武器,双手却已经如同刀剑,裹着真气便一下下将宫长月的攻击弹回,还显得游刃有余,没有一点吃力。
宫长月长袖一挥,玄色的广袖在半空中滑下一抹深沉的痕迹。
她手指微动,暴雨梨花迅速收拢,然后消失在她的手中。
此时,两方都安静了下来。
宫长月略略侧着身,静静站在那里,一头墨发在扬起的风中肆意地飞扬!而她那玄色的衣裳更是迎风翩然飘扬,整个人说不出的飘逸眷然!
玄然真人站在她的对面望着她,表情郑重,配上那胡子,倒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而且也毫不保留地展露出属于强者的真正气息!
宫长月突然勾唇一笑,虽然弧度很小,笑容很淡,却依然让她那如画般精致的脸庞顿时生动起来。然后她开口对玄然真人说道:“你很强。”
玄然真人微微颔首,没有丝毫扭捏、非常爽快地将宫长月的这句话笑纳,然后同样开口道:“你的武功也不错。”
两人此时交谈的话,好似根本不是两个年龄差距足以成为爷孙的人,而是辈分年龄相当的人一般,没有一点鸿沟。
周围的人,却还在因为他们两人刚才的精彩打斗而震撼不已。
原来……原来这就是宗师!
这些人眼前一亮,只觉得今天这趟来得简直是物有所值,能够见到这样一唱天动地的打斗,已经是此生无憾了!更何况,他们在这一战中,看到了另一个崭新的世界,不少悟性高的人,更得以提高自己的眼界和心性!
不过,这一场战斗,事实上,尚未停止。
“我很高兴。”宫长月微微眯起眼睛,然后猛然提声喝道,“苍辂!”
流沁听得宫长月的喝声,身子猛然一震,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宫长月的话音刚落,便有一人,身着白色麻衣,从房顶上翩然而下,手中捧着一个长长的木质盒子,这木料并不张扬,有一种内敛的韵味,上面雕刻的古朴小篆,更是与这韵味相得益彰。
那蒙着面的男子将手中盒子,朝着宫长月的方向打开,那木盒中的东西,也随之暴露在阳光下。
那是一杆长枪,枪身的材质是一种说不出来的神秘材料,但看得出来这材料非常宝贵,颜色是深沉尊贵的黑色,上面还有点点的星曜在闪烁,一入目便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威压。枪头是锐利的银色,下面坠着丝丝血红璎珞,与那枪身配在一起,竟是如此血腥妖异!
此枪,名为苍辂!
若是刚才的暴雨梨花,是宫长月手中的群战之宝的话,那这苍辂枪,便是宫长月手中的近战之王!
玄然真人的目光也在这苍辂枪上扫过,那看似漫不经心地一扫,却是给他带来了无比震惊!
“竟是星耀铁母!比寒铁沉银还要珍贵的东西!”玄然真人在心底嫉妒地呐喊道。
刚才看到寒铁沉银,他同样震惊,但是在东明山,他还是见过寒铁沉银的。可此时,他的心情,已经完全超越震惊了——这星耀铁母珍贵无比,就是他底蕴如此之深的东明山,也未曾见过有星耀铁母制成的东西!此时在他面前,却出现了这么一件由星耀铁母制成的兵器!
寻常兵器,只要融入一点点星耀铁母,便可跻身神兵利器行列。可这长枪,可是实实在在完全由星耀铁母制成的,没有一丝掺假的!这是多么奢侈的行为!
玄然真人的眼睛一抽一抽,心底不断翻滚出酸水。
苍辂枪出现之后,宫长月并未侧目,只是伸出右手,那木盒中的苍辂枪便有了感应一般震动起来,一下子飞了起来,落入宫长月手中!
旁人并不觉得惊讶,一如宗师之境,隔空取物自然是易事。可在持怕就只有玄然真人知道,那星耀铁母制成的长枪,是自己飞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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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九六 苍辂
零九六苍辂
苍辂枪甫一落入宫长月手中,便毫不保留地展露了自己的气势,而宫长月倒提着苍辂枪,银色的枪头在半空中划出流星般璀璨的痕迹,最后直指地面,那凌厉到逼人的气势,直接将实地戳出了一个窟窿!
一头墨发,一身玄衣,一杆长枪——静默站在原地的宫长月,浑身慵懒以及漫不经心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逼人到无以复加的凌厉气势,犹如巨龙咆哮一般势不可挡,直冲云霄,搅碎了那一方平静的天空,风云都为之变色!
此时的宫长月,好比一尊强大到无人超越的惊天战神!霸气凛然!
周围的人,无一不为公子钰身上的气势所压倒!
就连台上那几位宗师级别的人物,脸色都变得难看了许多——他们不是没有感受到那公子钰身上难以比拟的气势,正因为如此,他们才发觉,这公子钰的修为,竟是比自己还要高上几分,若站在他对面的人不是玄然真人而是自己,恐怕早就已经兵败如山倒了。爱萋鴀鴀
而这个即将为自己带来失败的人竟然是年纪尚不足二十的黄头小儿,这个事实让他们如此深切地感受到了那句“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的真正含义。他们的地位和威严无疑得到了挑战,这让他们的心里怎能不恐慌?
这些宗师尚且如此,那么完全直面公子钰气势的玄然真人呢?
玄然真人一身衣袍被吹得有些凌乱,而那张脸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郑重,眉头也紧紧皱起——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自己会赢。
不过,这也不代表他会就此认输!
玄然真人的眼底,也开始疯狂燃烧起战意!那火焰铺天盖地而来,仿佛能够席卷一切!
下一瞬,两人不约而同地纵身而起,然后“嘭”然一声巨响,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不知何时,玄然真人手上竟然出现了一把银剑,闪烁着不一般的寒光,虽然比起星耀铁母制成的苍辂枪要差上那么一分,但也是罕见的神兵利器!这就是玄然真人的兵器!
站在高台之上的南子篱忍不住向前迈出半步,心底的讶然犹如潮水——
师傅……师傅竟然拔剑了!
南子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而在场之上,也再也没有一个人,拥有此时他心底的惊讶了!
在他的记忆中,他的师傅玄然真人除了和他的师兄玄华真人打斗时,会少有的主动拔剑外。其他的任何时刻,他的师傅玄然真人都是一双赤手,打得游刃有余,身为玄然真人唯一徒弟的他何曾见过玄然真人在面对其他人的时候拔剑?
南子篱心里疑惑了——是那公子钰在这个年纪得了如此成就,让师傅不得不敬佩,才为此拔剑。还是因为那公子钰的实力过于强大,压得师傅除了拔剑没有别的选择?
南子篱漂亮的黑眸中,闪过一丝迷茫。
宫长月手中紧握着枪,一个旋身,便从与玄然真人的迟迟胶着中分开,手中长枪也迅速划下一道凌厉的锋芒!
玄然真人迅速往后退了一步,手中长剑舞得密不透风,锐利的银光铺天盖地,好似想要席卷一切!
宫长月的苍辂枪狠狠一刺,包裹着内力的枪头犹如威压十足的龙头,咆哮龙吟贯彻天地,猛然而出,霸气十足,浩浩荡荡!
玄然真人并没有逊色半分,他一手凌厉剑势突然缓和,如同流水一般,包容一切,生生打散了宫长月这一手攻击。然后,他手腕一抖,轻松挽了一个剑花,银亮的剑身包裹着浑厚的内力,所向披靡地划开空气,剑势直逼宫长月面门。
宫长月头一仰,整个人顿时朝后压成九十度,脚下生风,便躲过了这一剑,还从玄然真人身边滑过,苍辂枪更是没有闲着,狠狠地从玄然真人的下盘扫来。
玄然真人纵身一跃,上了年纪的身子却不见一点老态,依旧灵敏不已,在半空中轻松一个扭身,长剑剑尖便已然直指地面,狠狠刺下,内力如浪头一般狠狠压下,顿时掀起这满目疮痍的石台上一片飞沙走石,扬扬的灰尘遮挡住了人们的眼睛。而落下的内力也并未散去,仿佛被人控制了一般,扭成一股,充满气势地朝着宫长月盘旋而去。
宫长月面前苍辂枪舞动,好似凝聚成一面坚不可摧的黑色盾牌,生生挡住了这股内力。而她手中一推,这内力好似雪球一般包裹进了宫长月自身的内力,再次席卷而回!
看到玄然真人被那股内力逼得连连退了好几步,宫长月也没有闲着,手腕一翻,枪头一转,脚尖一用力,便奋然直上——
纵她一手利器,杀他个片甲不留!
宫长月此时心中,硬是畅快淋漓得很!这种舒畅感,是再多的权势、再高的地位也换不回来的!
她心底的那份畅快在面上也表露了几分,那张本来代表着冰冷的银色面具,此时却好似鲜活起来了一般,没有了之前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不过宫长月心中的战意,并未因为一时的畅快,而泄去半分,反而愈燃愈烈,甚至还有扩大的趋势!
战!战!战!
宫长月那双墨色的双眸是如此明亮,其中的执念,教人看得心惊!
不知不觉,纯粹的感觉让宫长月沉溺在了战意的世界中,天地万物都在她的眼中褪去色彩,她眼前,只剩下面前的这场战斗!
在场的其他人作为一个旁观者,对于这场战斗看得是眼花缭乱,不过他们并没有觉得无聊,反而也被那纯粹的战意和精彩的战斗所感染,心中那叫一个热血沸腾,就算是脚也酸了,腿也乏了,他们也好似没有一点知觉一般,目光丝丝胶着在那两个人战斗的身影上,简直都看痴了!
这些人都是江湖中人,其中有高手,也有刚刚踏上江湖路的毛头小子,但是,他们都在朝着同一个方向而努力,他们都想成为强者!这场战斗,毫不保留地激发了他们心底最深处那丝挥之不去的渴望,让他们心里忍不住有了这样不约而同的自问——
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够像这样,痛痛快快地战斗一场?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够达到这样的高度?打出这样精彩的对决?
变强……变强……我想变得更强!
在场的每一个人,心底都有如此的呐喊!
而作为焦点的那场战斗,现在还在持续,两人已然过手上百招,但仍然没有一点会很快分出高低的意思,看样子,两人似乎将要继续胶着下去。
果不其然,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人的战火依然在持续。
不过,作为当事人的玄然真人,却很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他总觉得,现在的公子钰,和刚才似乎有一些不一样了,他那眼中的光芒,看起来怎么会这么奇怪,好似……好似带着什么不一般的威压一般……
难道说……
虽然只是猜测,但玄然真人此时心里也是一阵大骇——难道这公子钰,是在这一场战斗中,堪堪摸到了大宗师的边缘?顿悟了?!怎么可能!
玄然真人面上郑重,心底却在疯狂地呐喊着。
想当年他也是一个足以比拟公子钰的人物,一身青衣,风度翩翩,俊美如玉,气质温和,迷倒了天下间多少芳华少女?虽然他的天赋比不得公子钰妖孽,才不足二十,便踏足宗师,但他也算是罕见的天才,踏入宗师之境时,才三十又七,而现在,他已经是年过五旬了!
他在宗师巅峰停顿的时间足有二十年之久,而这个同样身为宗师的公子钰年龄尚不过就是这么大,但现在,面前的这一切告诉他,公子钰就快突破宗师,成为大宗师了?
羡慕嫉妒恨啊——
事实也的确正是如此,宫长月的身体内含先天真气,修炼起来自然事半功倍,再加上她前世本来武功就高,心性自然不成问题,顺风顺水地就到了宗师之境,而且在宗师巅峰也已经停顿有两三年了。
而她一直没有突破的原因是什么?
因为宫长月虽然身在这个世界,却从未将自己当做这个世界的人,她总是以一种局外人的身份和角度来思考,却从未想过要将自己融入这个世界,所以她也就自然没有什么争强之心,什么野心。谁知道,就是这种淡然,成为了她心底的障碍,让她在通往大宗师的路上,迟迟停滞不前。
当前一战,令她好似醍醐灌顶,那份久别的战胜之心,也势不可挡地燃烧起来。这份渴望,直接成为促进她成长,并且踏足大宗师的必要关键!
当然,宫长月是不可能在这短短时间内就成为大宗师的。宗师与大宗师,看似只有一字之差,可事实上,两者之间的实力差距,犹如云泥,根本是无法比拟的,要从宗师晋升为大宗师,期间所需的内力,也是难以想象的,又怎么可能在如此一蹴而就呢?
不过,宫长月还是多了那么几分境界上的突破,这一点,就足够了。
在将来的某一天,她成为大宗师,已经是必定的结果了。
在她顿悟的一刹那,她浑身的气势,再度发生了变化!
比起刚才的凌厉,更胜几分,仅仅是威压,就令离得近的一些人,连头也抬不起来了!
宫长月趁势而上,一鼓作气,苍辂枪好似燃起了熊熊的墨色火焰,一挥一划,点燃一切!
对上这么气势如长虹贯天的宫长月,玄然真人竟然是一时不敌,直接被宫长月的苍辂枪破了护体真气,若不是他反应够快,用他的长剑挡了一下的话,苍辂枪那银色的锐利枪头,早已经贯穿了他的身体。
不过他挡住了苍辂枪的枪头,却挡不住枪头上包裹的那一丝内劲,犹如隔山打虎一般,苍辂枪上包裹的内力,一丝不剩地全部冲撞在玄然真人的身上,直接令他倒飞出去,一口喷薄的鲜血,那绯红的颜色,染红了天空,也染红了一些人的眼睛!
玄然真人倒地,银剑“哐当”一声落在地上,而玄然真人却是捂着胸口,直接昏厥了过去。
至此,战斗彻底结束——公子钰赢了!
周围人怔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震聋发聩的欢呼声响彻天地!他们看到的,是一颗太阳在江湖的天空上冉冉升起,那光芒已经锐利不可挡!
宫长月并没有在意那些欢呼,她在意的,是自己赢了。
自己……终于赢了!
宫长月站在那里,握着苍辂枪的手掌收紧了几分——此时,她那容纳着内力的经脉,已经空空如也,因为面具的遮挡,旁人看不到她苍白的脸色,但她露出的嘴唇,柔软却没有一丝血色,却是真真切切骗不了人的!
此时宫长月已经有些站立不稳了,若不是手中握着的苍辂枪支撑着她,她心底的骄傲也不允许她倒下,恐怕她早就因此晕过去了!
“师傅!”看到倒地不起的玄然真人,南子篱心里一惊,忍不转呼出声,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便从高台上纵身而起,一身轻功飘逸,翩然落在玄然真人的身旁,然后蹲下来,仔细检查了玄然真人的伤势。
虽然受了很重的内伤,但所幸于性命无碍。
见师傅并没有什么事,南子篱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时候,他又忍不住抬起头来看了公子钰一眼,心中的震惊好似要膨胀出来了一般——此人,竟然能够打败自己的师傅!
要知道,在南子篱的心中,他的师傅玄然真人是完全无法比拟的强大,好似高山大岳一般无法超越,但现在,却有一个比他还年轻的人,将师傅打败了!他的心情,怎么能够不复杂!
南子篱上台之后,辰南派掌门才像是猛然回过神来一般,黑着脸宣布了“公子钰,获胜!”这个事实,尽管他说得有些不怎么情愿。
台上那些宗师,也是一个个脸色难看得紧——在他们这几人当中,玄然真人的实力是公然的最强,而这公子钰将玄然真人打败了,不就代表这公子钰同样也能够将他们这几人打败吗?那他们身为宗师的威严,岂不是受到了最大的挑战!
这一点事实,让他们怎么可能毫无芥蒂地慰然兴叹如此的年轻人真是天赋卓绝啊!
宗师虽为宗师,但并不是圣人。
此番战斗结束后,已是夕阳西下,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宫长月和玄然真人的战斗,已经持续了这么久。
辰南派掌门匆匆宣布剩下的事项明天进行之后,昏厥过去的玄然真人被抬下去了,宫长月也强撑这走回了高台,然后在流沁几人的暗中搀扶下,匆匆离开了。
一场辉煌的战斗,就此结束。
在宫长月居住的小院子中,宫长月住的那间房房门紧闭,为了给宫长月留下一个安静的恢复环境的流沁几人,无一例外都被关在了门外,但几人脸上的担忧神色,并没有少去半分。
“流沁姐姐,主子会不会有事啊!”明敏一边朝着屋内张望着,一边担忧地问道。
这时候,若思突然抬手就是一个爆栗敲在明敏额头上,看着她吃痛地惊呼才满意地收回手,顺便故作恶态的狠狠瞪了她两眼:“你再口没个遮拦的,小心我毒你!”
明敏眨巴眨巴眼睛,这才发现自己刚才说错了话,连连道歉,然后捂着嘴巴不敢再开口了。
她……害怕自己成为那个乌鸦嘴呢。
事实上,不止是她,另外三人,何尝没有这样担忧?只是,她们宁愿把这份担忧藏在心里不说出口,心想当它不存在,便可以不成为事实罢了。
被众人担忧着的宫长月,此时正盘腿坐在屋内,以打坐的方式来恢复内力。但她的内力近乎干涸,岂是打坐这种方式就能够轻轻松松恢复的?
此时的宫长月,已经取下了面具,露出那张精致美丽的脸庞,一颗颗冷汗从她苍白的额头上滑过,紧闭的双眸,睫毛微微颤抖着。
而宫长月的左边,还跪坐这一个半隐半现的模糊身影,那是慕青晨。
他再一次不顾宫长月的警告,偷偷从聚魄珠中跑了起来。
刚才那场战斗,他是距离最近的旁观者,没有一个人能够如他一般感受到那属于宗师之间仿佛能够毁天灭地的强大力量。而他的心底,无疑是震撼的。
不过如今看到一脸苍白,好似随时都有可能倒下的姐姐,他是心疼不已。
“姐姐……”慕青晨轻声呢喃着,怯怯地伸出手,想要抚平宫长月紧皱的眉头,却又害怕因此惊动她,打扰她的修炼,而不敢落下手,那只虚无缥缈的手掌,便停留在距离宫长月额头不远的地方。
“她会没事的,你不用担心。”一个小小的声音突然从不远处传来。
慕青晨被惊了一下,他下意识缩回手,然后迅速转头看向那个发出声音的地方,那里,有一团小小的白色身影。
“宸耀。”慕青晨唤出这个名字之后,紧绷的身体也随之放松,“是你啊。”
宸耀缓缓踏步而来,然后轻轻一跃,落在宫长月的右边。
慕青晨担忧地瞥了宫长月几眼,又默默地收回目光。
“此时对她来说,也算是一个契机。”宸耀沉吟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慕青晨抬起头,有些不满地瘪瘪嘴:“宸耀你不要老是在我面前说一些让我听不懂的话啦,什么契机啊,我不懂!”
“你当然听不懂!”宸耀白了慕青晨一眼,心里却是忍不住的得意。
慕青晨气乎乎地瞪着宸耀,却不知道该找什么话来反驳。
宸耀看着慕青晨这幅样子,不由得咧开了嘴。不过开心之余,它心里也忍不住为宫长月担忧,虽然明白这对于宫长月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可以让她的内力再精进一步,而且这个恢复过程虽然漫长,总归是没事的。但是如此真切地看到长月主人如今脸色苍白的模样,它心里还是有些闷得慌。
突然,它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猛然站起身子,仰头望着宫长月的侧脸,然后低头嘀嘀咕咕不知道念叨了什么,等它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嘴间已经衔着一枚幽蓝色的珠子,那珠子中好似有火焰在跳动,一如它幽蓝色的眼睛。
这是狐珠,狐族生命与力量之源。
狐珠一破,那狐族也定然活不下来。
但是宸耀却毫不保留地将这颗狐珠拿了出来,并且驱动着它,晃晃悠悠地飘上宫长月的头上,定住之后,才慢慢悠悠地旋转起来,其间不断洒下幽蓝色的光辉,落在宫长月身上,被她尽数吸纳而进。
“哇,这是什么?”慕青晨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一脸好奇地望着那颗幽蓝色的狐珠,又似乎想要伸手去触碰一下……
“不准动!”宸耀猛然出声。
慕青晨被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就收回手,还后怕地看了宸耀好几眼,却再度被宸耀恶狠狠的模样吓了一跳。
“我……我只是想要碰一下,没有……没有别的意思的!”宸耀慌慌张张解释道,接着又委委屈屈地嘟囔了一句,“我只是觉得太漂亮了嘛……”
“我的狐珠当然漂亮!”宸耀一脸得意,随即又瞪了慕青晨一眼,“就算漂亮也不准你碰!”
那样子,就像是一个急切地想要保护自己心爱之物的小孩子,确实好笑得紧。
不过有了狐珠的存在,宫长月也恢复得很快,等到第二天一早,她的内力,已然恢复了大半。
宫长月轻轻舒了一口气,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一丝利芒从她的黑眸中一纵而过。
在宫长月睁眼的前一刻,宸耀已经似有感应一般收回了狐珠,也顺便警告了慕青晨一句:“珠子的事情,不准告诉主人!”它龇牙咧嘴,摆出一副恶态。
慕青晨有些害怕宸耀,便委委屈屈地点点头。
等到宫长月睁开眼睛的时候,宸耀又第一时间窜到了宫长月的腿上,一脸谄媚地抬起头,笑嘻嘻地问道:“主人,感觉怎么样啊!”
宫长月垂下头看着怀中的宸耀,伸手抚了抚它的毛,没有说话。
这时候,她突然感觉到身边有一丝熟悉的气息,她眼睛一眯,旋即转过头——
慕青晨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宫长月的脸色沉了几分,周围的温度似乎也下降了许多。
慕青晨当然知道宫长月发怒了,便慌慌忙忙地举起手,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立刻就回去!”说罢,便化作一缕青烟,陡然钻进了宫长月腰间缀着的那颗聚魄珠中。
宫长月满意地收回一身压势,抱着宸耀从软榻上走了下来。
她并没有急着出去,而是站在原地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身子骨——
嗯,感觉很舒畅,经脉似乎也拓展了不少……
宫长月似乎察觉到什么似的,瞥了宸耀一眼,却没有说话。
宸耀被看得头皮发麻,只得讪讪地缩了缩脑袋。
宫长月挑挑眉,才抬脚朝着外面走去。
房门在她面前打开,在外面一夜未睡一直守护着的流沁四人也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看到宫长月出现,脸上迅速出现一抹喜色,连忙凑了上去。
“主子!主子!您没事儿了吧!”明敏叽叽喳喳地欢快叫唤道。
“主子,还好吗?”流沁眼中虽然激动,但语气还是比较沉稳的,所有的情绪都被压了下去,显示出她的老练成熟。
“主子,我已经为您熬好汤了,要端上来吗?”齐雅温柔的笑道,眼中也满满都是庆幸。
“主子,让我为您诊脉吧。”此是一心担忧宫长月身子会不会留下后遗症的若思。
四人不约而同地凑了上来,竟是将宫长月的去路堵了一个严严实实。
“我没事。”得到四人如此关切,宫长月的神色也不由得柔和了几分,开口回答道,“准备一下,我要沐浴。”
“是。”
在流沁、明敏两人去准备沐浴事宜的时候,宫长月坐回了房间里,让若思为她把了个脉。
等到确切摸到宫长月平稳的脉象,若思心里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一向柔媚入骨的她,此时褪去了所有的锐利,整个人看起来柔美无比,竟然多了几分说不出的韵味。她垂着眼,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柔柔笑着说道:“主子的身体没什么大碍,等会儿沐浴的时候,我为您扎上几针,再在水中加上几味药,就没什么问题了。”
“嗯。”宫长月一手托着下巴,另一只被用来把脉的手此时也收了回来,落在安安静静团在她腿上的宸耀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抚摸着宸耀的皮毛,令宸耀忍不住惬意地眯起了眼睛。
若思看到宫长月的动作,却是顺着她的手,望见了宫长月腿上那小小一团毛茸茸的白色,心里却是有些讶异——早前听说主子身边跟了一只白色的小狐狸,还是传说中的赤凤雪狐,她却是一直都没见过,可现在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记得主子根本就没有将这赤凤雪狐带来啊!要知道,这辰南派所在,可是一座孤岛,要想跟过来也是不可能的吧。
若思脑子一转,却是立马相通了——也许是这小狐狸机灵,偷偷躲在船上跟着过来的呢?既然主子没有发怒,那她也就无须多问了。
关于宸耀的疑虑,只是在若思脑子里转了一下,便也没再多想。
若思收拾得差不多了,流沁也前来说汤池已经准备好了。
宫长月来到汤池旁边,让流沁为她褪去衣衫,才一步一步走入那热水中,袅袅腾腾的雾气,遮掩住了她稚嫩却已经初显曼妙的柔软身躯。
宫长月一踏入热水中,只觉得自己紧绷的身子仿佛一下子放松了许多,那舒适感差点儿让她忍不住谓叹出声。
大大的室内,轻纱飞舞,但辰南派安排的侍女却早就已经喝退了,而齐雅此时正在厨房为宫长月准备吃食,所以在这里忙碌也就只有流沁、明敏、若思三人。
明敏此时蹲在汤池便,将手中小篮子里的药材,一样一样放了进去。她虽然对药理不太熟悉,但在若思身边熏陶多年,也还是知道那么几分的,所以这个工作对她来说,也不算太难。只是这工作忒无聊,让生性好玩的明敏忍不住连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也是跪坐在池边,为宫长月揉捏的流沁,抬头瞥了明敏一眼,也只是觉得好笑,嘴角向上翘了几分。
若思却是在一边,准备着针灸要用的东西。
等到流沁的扭捏让宫长月的肌肉彻底放松下来,她才退到一边,若思则是恰恰补了上来,将手中银针,一根一根扎在宫长月身体的|茓位上。
宫长月闭着眼睛,神色淡然。
沐浴完毕之后,宫长月穿着月白色的丝绸衣衫,踏着软鞋而出,齐雅也掐着时间,将准备好的汤端了上来。
宫长月拿起银匙喝了几口汤,又吃了点清淡的菜,才让他们将东西撤下去。
吃完之后,她直接起身,就着尚未整理的床榻便躺了下去。
流沁在宫长月身前蹲坐下来,一边打理着宫长月尚带湿意的头发,一边轻声问道:“主子可是乏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宫长月闭着眼睛问道。
“卯时三刻了。”
“巳时再叫我。”宫长月说罢,便是沉沉睡去了。
说是不疲倦,又怎么可能呢?昨日与玄然真人虽说的确是畅快淋漓地打了一场,但是却付出了让她所有内力一空的代价,又加上一晚上的打坐恢复,宫长月自然是疲倦非常的。
看到宫长月转眼便睡去,流沁眼底闪过一抹心疼——真想劝主子多睡一会儿,可是偏偏主子决定的事情,不是他们能够改变的,主子这个时候起来,必定是有事的。
所以到了巳时,流沁还是将宫长月唤了起来。
宫长月这个时候起来,自然是有事的,目的,就是为了去找玄然真人一趟,让他履行昨日答应下来的条件。
套上习惯穿的玄色衣裳,戴着银色面具,宫长月带上流沁一人,便直接去了玄然真人所在的院落。
“是玄然真人的徒弟吧?”宫长月望着南子篱,却是根本记不得站在自己面前这个人,曾经是自己认得的南郡王世子,一开口就是疏离十足,还不自觉带上了几分长辈对待晚辈的态度。
宫长月是将玄然真人看作自己平辈的,玄然真人的徒弟,可不就是自己的晚辈吗?
南子篱看到来者却是一愣,不过很快就恢复了自己应有的表情:“是的,您来是为了……”在他看来,这公子钰虽然伤了自己的师傅,但毕竟那是一场比武,伤亡再所难免,而且师傅也没有说什么,他也就自然没了什么芥蒂,此时对待宫长月,也多了几分尊敬。
“你师傅在吗?”宫长月开门见山的问道。
南子篱点点头。
“带我过去见他。”理所当然的命令口吻,宫长月说得是轻车熟路,根本不在乎自己面前究竟是谁。
南子篱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家师身受重伤,恐怕……”
“徒弟啊,让他进来吧!我还欠他东西呢!”屋内突然传来玄然真人的声音,看来他也是明白宫长月此时来找他的目的的。
“是。”南子篱应了一声,才将宫长月印了进去。
此时玄然真人正坐在桌旁,一副一本正经的神色,看到宫长月进来,便微微颔首:“你来了。”
宫长月奇怪地看着玄然真人,没有回答。
“怎么了?”玄然真人疑惑地问道。
宫长月身后的南子篱却是无奈开口道:“师傅,您老人家”吃“了东西之后,可以将嘴檫干净吗?你的胡子上还有……碎屑呢。”他在说到“吃”这个字的时候,特意加重的语气,好似在暗示他的师傅——您老人家又在偷吃了。
“是吗?”玄然真人瞪大了眼睛,匆忙用袖子擦了擦嘴,也顺便拍去胡须上落着的碎屑。
不过补救也是无用,他那一身一本正经,早就已经破功了。
南子篱当着宫长月这个外人,也是不好说得太多,却依然仍不庄告了他敬爱的师傅了几句:“师傅,您现在正在养伤,请一定要……忌嘴!”
“知道了知道了。”玄然真人挥挥手,讪讪笑道。
“那徒儿就先退下了。”南子篱说罢便离开了,走开之前,有些忍不住望了宫长月一眼。
宫长月却仿佛是没有察觉一般,目不斜视。
等到南子篱离开,宫长月也对流沁说道:“你也先下去。”
“是。”流沁也恭敬退下了。
屋内便只剩下宫长月与玄然真人两人。
“你来,是为了那日我答应下来的条件吧。”玄然真人语气中,有几分无奈。
“你知道便好。”宫长月微微颔首。
玄然真人当日既然已经答应下,此时自然不可能反悔,便只能说:“什么问题,你说吧。”
“我想问的,是赤炎神木。”宫长月神色依旧,淡淡地说出了这句足以令玄然真人从椅子上跳起来的话。
“什么?你怎么会知道赤炎神木!”玄然真人瞪圆了眼睛。
不过他说完,就发现自己竟然无意中透露了自己知道赤炎神木的这个事实,便迅速捂住自己的嘴,连忙否认:“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知道,因为赤炎神木,就在你们东明山。”宫长月说得十分肯定。
昨日她改了主意,加了这么一个条件,就是因为宸耀在暗中告诉她,那赤炎神木就在东明山,并且要她利用这个机会将赤炎神木一举夺得!宫长月自然也是赞同的。
玄然真人被宫长月这肯定的语气被打败了,挫败地垂下手,满脸都是无奈:“可那赤炎神木早就不在了呀。”
“那在哪里?”宫长月问道,语气中的那份急切,被掩饰得很好。
“在靳国啊,只不过不知道确切在靳国的哪里。”玄然真人也没有过多隐瞒,直接说出了这个事实,他知道,就算他撒谎,也是瞒不过面前这个跟狐狸似贼精贼精的公子钰的!
玄然真人在心里恨恨地想到。
“早在几十年前,我们东明山的一位长老,就将这赤炎神木,当做礼物送给自己最心爱的徒弟了,而他那个徒弟,就是靳国的,似乎还是位高权重之辈,好像是什么世子还是什么王爷的,反正很尊贵就是了。”玄然真人想着所幸都说了,干脆直接将这由来也说出来好了。
靳国?宫长月蹙了蹙眉,也没再问下去,直接起身离开了。
“至少说句谢谢啊。”玄然真人惆怅地拖着下巴,小声嘟囔了一句。
宫长月离去一会儿,南子篱才推门进来。
“刚才那公子钰来找您,是为了什么事吗?”南子篱端着一个木制托盘,托盘之上放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
“没什么啦!哈哈!”玄然真人笑着摆摆手。
南子篱知道这事情肯定是不便多说,便也没有多问。他将手中的汤药放在玄然真人面前,温和一笑说道:“师傅,喝了它吧。”
“这是什么?药!”玄然真人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惊恐万状地大呼道。
“当然。”南子篱依旧笑得温和,整个人绽放出一种如玉的光华,“这是有助于师傅您内伤的药呢,所以您一定要喝,一滴都不可以剩。”
“不!我不要!”玄然真人仿佛一个老顽童一般,一边在屋里窜来窜去,一边摇头拼命拒绝道。
“师傅,您那里存着的吃食,恐怕已经差不多没了吧……”南子篱没头没脑地提了这么一句,却是让玄然真人一下子焉了。
“不孝的徒弟啊——”玄然真人一边惨淡地惊呼着,一边视死如归似的,端起那碗黑乎乎的汤药,一饮而尽。
而另一边,宫长月回了院子之后,便将这个即将前往靳国的消息吩咐了下去,让相关的人和船都准备好。
“主子,刚才那辰南派的掌门派人来请您去取沉墨石呢,主子是要亲自去吗?”齐雅走上前来问道。
宫长月沉吟了一下,还是答道:“还是我去吧。”
说罢,她就直接去了昨日的会场。
今日,虽然天下武会已经差不多结束了,但场中仍然到处挤满了人,和昨日没什么差别,大家都知道今日公子钰即将接受“天下第一高手”的封号和沉墨石这项宝物,而他们都是来见证这光荣一刻的!虽然当事人对“天下第一高手”这个封号并不怎么在意,真正在乎的只有沉墨石罢了。
宫长月刚刚走进会场,便看到辰南派掌门童文生笑得一脸灿烂地迎了上来:“哎哟,公子钰你可来了!”
“嗯。”公子钰淡淡应了一声,并没有将辰南派掌门的谄媚看在眼里。
童文生的脸色一僵,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快来快来,大家都等着你呢!”
童文生引着宫长月一出现在众人面前,场内立刻掀起一阵铺天盖地的欢呼!
不过,这个时候,突然有一个声音不适时宜地Сhā了进来,语气中满是不怀好意——
“恐怕,这天下武会,不能就这么落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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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九七 魔宗
零九七魔宗
这声音,完全没有要掩饰自己的恶意的意思,说完之后,还桀桀怪笑了好几声,听得周围的人那叫一个毛骨悚然。爱萋鴀鴀
这时人们就觉得疑惑了——这个声音,似乎并不是他们在座的任何一个人说出来的。它好似从天边遥遥传来,由远及近,飘飘渺渺,极为不真切。
“是谁?”作为东道主的辰南派掌门童文生骤然沉下脸,大声喝道。
他虽说在宫长月也就是公子钰面前摆出一副谄媚的模样,但也是大势所趋,公子钰打败玄然真人,还暴露了自己的实力已达宗师的事实,他待之以这样的态度,也是无可厚非的。
可现在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声音呢?这来者究竟是谁?竟然这般不请自来,他童文生自然也不用摆出什么好脸色,自自然然就拿出了自己身为天下第一大派掌门的上位者风范。
不过这个神秘的人似乎并没有打算给童文生这个天下第一大派掌门一点面子,不留一点余地地嗤道:“不过是一小派掌门,也配知道我的身份?”那声音中的自傲清高,毫不保留地展露出来。
童文生顿时怒了:“我辰南派乃天下第一大派,你居然不知好歹说我们乃是小派?!”
身为门派掌门的他,极其重视面子,而且要知道,他是花了多少心思多少努力,才爬到如今这个位置,挣得了这份地位和荣耀,却被人莫名其妙说得一文不值!他不怒才怪!
“天下第一大派!哈哈!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那声音狂笑了一阵,显然是对童文生这番说话很不感冒,“若你们是天下第一大派,那我们魔宗,算什么?”
嚣张至极的反问!却是无意中透露了来着的身份——
魔宗之人!
在场之人,许多人都纷纷骇然不已!连童文生眼里也流露出震惊的神色,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才是!
那魔宗之人话音刚落,便有一连串穿着黑色衣服的蒙面之人,从天而降。来者大概有二十几号人,其中有一大半都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境界,而隐隐为头的那五人,身上的气势没有一丝掩饰地爆发出来,仿佛潮水一般朝着周围碾压开来,直接震得一些内力低的人碰出一口鲜血,更是眼前一黑,直接倒地,爬都爬不起来。
这五人,竟然个个都是宗师!而且为首的那个,更是堂堂宗师巅峰!
众人只觉得一口气上来都快喘不过去了——这是什么年头,居然宗师都变得这么不值钱了?在场有这么多不说,还蹿出来五个!更是自称魔宗之人!
要说起魔宗,那可是一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字!想当年陈朝刚刚灭亡,正是天下混乱、群雄逐鹿之际,便有两大势力横空出世,一个是道宗,另一个便是魔宗,行为狠辣不按常理,嗜杀,为武林中人所唾弃,天下人对这魔宗是又厌恶又惧怕。
在这混乱的时局中,有很多想要争霸天下、统一江山的枭雄,但大陆上的斗争,却还是围绕着道宗与魔宗展开的。那时候没有皇帝,没有朝代,这道宗和魔宗,俨然就是两个国家!
这混乱的时局一直持续了许多年,直到三国建立,道宗和魔宗才渐渐隐世,前十几年内,更是完全在江湖上失去了消息。虽然偶尔有魔宗道宗之人出现,却不是打着魔宗道宗的旗号,魔宗道宗,也没有重出江湖的意思。
世人都认为这魔宗其实是在当初天下大乱时,被打击得太狠,戳伤了元气,真实实力大不如前。而魔宗为了不丢面子,才打着隐世的名号装神秘,说是退出江湖,实际上就是没落了。当然,这种说法不排除是那些对魔宗抱有深深仇恨的人故意传出来的,谁叫他们想报仇,却偏偏就是找不出魔宗的踪迹呢?不过是一种幼稚的激将法罢了。
不管事实究竟是怎么样,世人反正都抱着一种心态——魔宗,恐怕以后都是不会出现的了!
而他们,也不愿意看到魔宗那些嗜血成性、杀人如麻的魔头在江湖上行走,搞得人心惶惶,连晚上睡觉都睡不安稳,来个人敲门,都要问半天,生怕惹上魔宗的人,对魔宗那叫一个避之不及啊!
可现在,居然有人打着魔宗的旗号说自己是魔宗之人 ?[-3uww]难道是魔宗将要重出江湖了?
想到这一点,童文山的表情有些僵硬,不过相较于这个事实,他宁愿相信另一个——
“你说你们是魔宗之人就是魔宗之人 ?[-3uww]我如何能够信你!”童文生不屑地嗤道。
那为首的人,看身型颇为高大,年纪应该在四十岁左右,他的境界便是宗师巅峰,也是刚才那个响起来的声音的主人。此时他听了童文生不屑的声音,有些恼怒地哼了两声:“你这老儿见了我们的令牌,可别吓得尿了裤子才是!”
说罢,一块黑乎乎的玄铁令牌,从他的袖中飞出,直直杀向童文生的面门,好似想要直接将童文生的脑袋打出一个窟窿来似的,下手狠辣致命!
童文生心里一惊,连连退了几分,却是根本躲不开那块令牌,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如剑般划破空气,似乎将要穿透自己的脑袋——能够成为堂堂辰南派掌门,童文生的武功自然不会弱,可他毕竟没有踏上宗师之境,而那出手的男人更是宗师巅峰境界,自然不是童文生能够比拟的,而他想要取得童文生的性命,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可是,童文生身边,并不都是一群庸人的。
一只手突然从旁边Сhā来,有些吃力地抓住了这块令牌,内力在手上运了个十成十,才算是堪堪拖住了那块令牌,也避免了童文生的脑袋被令牌打破的命运。
这个人肯定不会是宫长月,她自始自终都像是一个局外人似的,冷冷淡淡地站在一边儿看戏,在她眼里,什么魔宗道宗,与她何干?
出手的人,也是一位宗师,不过是辰南派的长老,也就是昨日最早对宫长月发怒、最后却被宫长月的气势所震慑的那个人。
他虽未宗师,境界却远不及出手的那魔宗男子,所以费了好大一份劲,才将那男子丢出的玄铁令牌抓住,救了自家掌门的性命。
不过他虽然抓住了令牌,但令牌上蕴含的强劲内力,却同时也让他右手的手指,寸寸皆断!
断了手指的他哪里拿得住这沉重的玄铁令牌?那黑乎乎的,看起来丝毫不起眼的令牌直接坠落到地面,发出一个沉闷的声响,而令牌也随之翻开,露出了它的模样——
形状很是简单,没有什么特别,边缘处雕琢着一些精致的花纹,倒是让这普普通通的令牌多了几分不一样。不过要说最打眼的,还是中间那个大大的“魔”字,下笔苍劲有力,而且张狂万分,单单从这个字,便足以看出魔宗的行事态度!这令牌因为有这个字的存在,浑身气势陡然提升,那简单的形状似乎也变成了古朴,看起来格外慑人。
“魔宗令!”童文生不是傻子,一眼就认出了这掉在地上的令牌是什么东西!
他的一声惊呼,自然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同样在高台上的人纷纷凑上来看了之后,也认出了这块黑乎乎不起眼的令牌,就是当年魔宗之人行走江湖时,最能够代表魔宗身份的魔宗令!能够拥有魔宗令的人,自然不会是籍籍无名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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