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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言情小说免费阅读: 【美美书阁】

【手指所点之处,皆为君之领土;目光所及之处,皆为君之奴仆。】

华夏古族家主,帝王般的女人,一朝穿越,成为墨国嫡长公主。

她淡漠张狂,目空一切。

她霸气凛然,令人臣服。

她,宫长月的到来,将为这个世间掀起新的浪潮!

她是墨国揽月嫡长公主,得皇盛宠,尊贵无双。

她是闻名遐迩第一公子,女扮男装,银面遮颜。

继任凤王,掌握墨国最强大的力量,江山峥嵘,只手翻覆。

建立宸楼,挑七星楼并道宗灭魔宗,江湖一统,以她为尊。

然,繁华天下,世间权术,功名利禄,在她看来,不过尘土。

纵一世流年,三国为棋子,她身在局外,淡看风云。

她无意Сhā手皇权更迭,却因父皇临终托付动容。

在她的羽翼下,墨国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

爱她,敬她,服她。

畏她,惧她,怕她。

她是铁血冷酷的摄政王!她是得人敬仰的无双战神!

她的铁骑,征讨了这片大陆,灭两国,一统天下!

也随之,成就了一代传奇——

隐帝。

零零一 殷碧

墨国的冬天永远都是这么美丽,才刚刚入冬,便是一场纷飞大雪,将整个都城都覆上了一层纯粹的白­色­,连带那些常年都庄严无比的深宫大殿也多了几分空灵美丽。爱萋鴀鴀。请记住本站

人们嘎吱嘎吱踩着雪,行走在街道上,脸上是无法掩饰的喜悦笑容。气势逼人的重装侍卫们如柱子般挺立在高大的城门前,眼神沉稳,手中紧紧握着的长枪闪着锋利的寒光。

好一派国泰民安的景象!

此时,一名高大的汉子一边吆喝着一边骑着黑­色­骏马从闹市中奔腾而过,顿时闹得一阵人仰马翻,人们的抱怨声此起彼伏,汉子自知冲撞,虽然心里焦急,却还是大声道歉,很远以外都能听到他明朗而真挚的声音。

汉子骑着马一直来到都城郊外的一处宅子前,身手矫捷地跳下马,一边招呼着门口的侍卫帮他牵着马,一边忙慌慌地冲进院子。

这宅子地处偏僻,周围人烟荒凉,几乎没有什么行人经过,它的背后更是一座大山,一入夜便寂静非常,倒有几分民间小说中鬼屋的模样。这宅子看起来并不怎么豪华,甚至可以说是朴素,不过门口处偌大的狮子石雕和四四方方的结构,却给它添了几分庄严的­色­彩。门口站着的几名侍卫,一看便是训练有素的人,即使没有人经过,也不曾挪动半分。

进了宅子,便会发现这里面和外面截然不同。宅子的外面是朴素到了极点,而宅子的里面却是奢华到了极点,而且这种奢华,并不是靠雕金琢银点缀出来!

天青墨石,人们睡在上面,便可延年益寿,平时更是冬暖夏凉,这有价无市的东西,到了这里,却成了铺地的石头。外面名贵难得一见的银线睡火莲,在这宅子里的小荷塘却到处都是。屋内的屏风、桌椅,皆是百年黑檀木制成,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如此之类,数不胜数。

这宅子的内部,优美得如同一幅画卷,让人不敢亵渎。

但是,此时此刻,刚刚冲进来的高大汉子却如同无头苍蝇般到处乱撞,几乎踏遍了宅子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有发现自家主子的身影,不由急得直抓头发,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正慌忙的时候,汉子无意中,竟冲进了后院,这个地方原本是直通宅子后面的那座山的,汉子上次来得时候,看到的便是荒凉一边,但是现在的变化,却让他一时目瞪口呆。

“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这里竟然……”汉子呆愣地看着面前一切,喃喃的说道。

几个月前,主子将这座山庄的名字改为殷碧山庄的时候,他就知道,主子对那传说中能够迷惑神智且如鲜血般美丽的桃花有了兴趣,而对于他家主子来说,只要想要的东西,就必须出手得到的。但是,传说中的殷碧桃花,已经有上百年没有出现过,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找到呢?

当然……他并不是在怀疑他家伟大主子的能力……

但是,这漫山遍野的殷碧桃花……实在是太令人震撼了!

殷碧桃花,比起普通桃花那略显轻浮的粉白­色­,殷碧桃花的颜­色­,是如一般鲜血一般美得灿烂,自花蕊处颜­色­渐渐加深,到了边缘处,更是红得发黑,黑­色­中,又有几分流光溢彩的金­色­。如此桃花,美得灿烂,也美得尊贵。从古至今,任何书上对此桃花的描述都是极尽赞美之词。

不过,在医书上,这种桃花还可以入药,其香气,更有迷惑常人,令其出现幻觉的功效。在阵法书中,此桃花更是布阵的上上之选!

想到这里,汉子不由得苦起了脸——主子把这些桃花弄回来栽在这里,自己不可能什么也不做,这后山,定是已经被布上了阵法,而他对阵法只是略懂皮毛,更何况这还是主子亲手布置的,如果他一不小心踏错一步,恐怕就是真的万劫不复了!

正苦恼着,汉子便眼尖地看到了从桃林中缓缓步出的绿­色­身影。

那是一个看起来平凡无奇的少女,手中端着一个木盘,上面是几个小巧­精­致的空盘子。她穿着一身翠绿­色­的罗裙,乌黑的发丝被一根木簪绾了起来,一双眼睛如古潭般平静无波,行走之间气息始终不见丝毫紊乱,脚法的步伐更是轻巧灵动,一看便是个有身手的人。

这个没有丝毫特­色­的少女看起来就是个平凡的下人侍女,一放到人群中便会被淹没,但是看到她的汉子却惊喜地睁大了眼睛,一脸谄媚的笑容凑了上去——

“流沁姐姐!好久不见,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漂亮啊!”太好了,终于找着人了!

那名为流沁的少女淡淡地瞥了汉子一眼,便收回目光,继续向前面走了,似乎散发着淡淡寒气的声音响起:“不用,我明白。”

不用拍马屁,我自己长什么样儿我明白。

汉子和流沁相处了好几年,当然知道她的话是什么意思,脸上的笑容不禁尴尬了几分,连忙转移话题道:“流沁姐姐,那个……主子在吗?我还有事情想要汇报呢。”

刚刚还急急忙忙的汉子此时已经平静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他想到一会儿就能见到主子,焦急的心情也平复下来,似乎没有什么事情是他的主子解决不了的。

的确,自从他们这些人遇上主子之后,已经见证了太多的奇迹不是吗?

或者说,像是他们主子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奇迹。下载本书请登录

零零二 力量

流沁听了汉子的话,心里已经了然几分,道:“失败了?”

她是知道那件任务的。爱萋鴀鴀。请记住本站

汉子讪讪地笑笑,点点头——吩咐他们的任务没有完成,还要跑回来向主子求救,这样的事情确实是有些丢脸。

流沁没有说什么,只是招收换来一个侍女,将盘子递了过去,便转身向桃林走去。

汉子会意,立刻跟了上去。一路上,他紧紧等着流沁的脚下,那看似没什么神奇的步伐,却似乎蕴含着什么特别的韵律,与周围这片殷红的桃花浑然一体。

流沁踩着步伐那叫一个轻松惬意,呼吸依旧如常,可以跟在她身后的汉子却早已气喘吁吁,满头的大汉,眼中流露了几分疲惫。

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时辰,进入了后山的地界之后,汉子才遥遥看见那桃林深处的几个身影。

比起他身边这个长相平凡的流沁,那或站或坐的几个女子,称得上是绝世美女了,清纯的、漂亮的、大方的,各有千秋,而这几个,都是他家主子的侍女。但是汉子知道,就是自己身边这个平凡无奇的流沁,才可以真正称得上是主子身边的第一侍女。

又走了几分,汉子才看见那层层幔帐下的身影。

那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即使是身旁那几个数一数二的大美女,在她面前,也只能黯然失­色­。她仅仅是慵懒地斜躺在那里,却让任何人都无法忽视她。

她身着一身玄­色­长袍,三千青丝尽数覆于榻上,轻轻阖着眼睛,一手撑着额头,一手在软榻边上轻轻敲打,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其实她并没有美得倾国倾城,连日月都黯然失­色­,真正让人瞩目的,是她身上那种无法形容的气质,如同一个深不可测的漩涡,吸引着无数的人前赴后继地栽进去。看到她的刹那,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为了她,即使是死,也没有关系。

“方奎,来了。”一如她外表般慵懒且带了几分沙哑的声音响起。

“主子。”原本有几分浮躁的方奎在看到她的一刹那,便蓦地沉静下来,朝着她抱拳单膝跪下。方奎微微颔首,眸中带着几分愧意。

坐在女子榻前为她小心翼翼剥着葡萄皮的明媚少女回过头来,冲方奎笑嘻嘻的说:“嘿!方奎!听说你们任务失败了?”她这幅笑惨了的模样,怎么看都像是在幸灾乐祸。

“明敏姐,你就别取笑我了。”方奎苦笑着,重新将视线转向自家主子,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主子,对不起……”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女子打断他的话,也随之缓缓睁开眼睛,一双眸子闪着深不可测的幽幽光芒,“我下令之前,就知道,你们会失败。”

说着,她坐起身来,静谧蜿蜒的青丝也随之一动,如瀑布般披泻在榻上。她盘腿而坐,行为之间丝毫不像是外面的大家闺秀,但是这样鲁莽的举动,在她这般做来,却是如此怡然自得,一身的尊贵丝毫没有破坏,反而多了几分豪爽。

听了主子这话的方奎,不由得一愣,疑惑地抬起头看着主子。

“骄傲的小孩子,总是需要敲打敲打的。而挫折,是成长最好的方式。”女子淡淡地说着,目光沉静,在侍女的服侍下穿上了鞋子,站到了地上,朝着山下缓缓走去。

跟着她的五名侍女,自然也跟在了后面。

只有方奎,被女子的一番话震得话也说不出来,在原地愣了许久,才看到主子一行人已经走了很远了,他连忙跳了起来,跟了上去。

但是,这过程中,他却一直在思忖着主子说的这番话的意思。

的确,这次被吩咐任务的是一组和二组,而他就是一组的组长,所以自然很了解自己手下那些人的心里。除了那几个分布在江湖中,名义上不属于自家主子的势力,由主子直接管辖的宸楼,他们这两个组的实力与地位便是仅次于左右护法和四大宫主,自从从训练营出来之后,出过的这些次任务,从来没有失败过,这样的成绩,的确让组内的很多人飘飘然了,平时在面对楼内其他人的时候,也是一副很傲气的模样。

骄傲的……孩子吗?

想到这里,方奎低下头苦笑——如果不是主人下的这个命令,失败如当头­棒­喝令他们清醒,同时也开始反省自己,恐怕等到以后,是会狠狠摔一个大跟头的吧。

方奎叹了口气,骤然提气几个纵身,便来到一行人身后,跟着她们缓慢向前走着。

感觉到方奎气息的靠近,女子淡淡一笑,扬声道:“我也许久没活动筋骨了,不如这次就拿那血刹宫练练手吧。”

此言一出,她身后的几个人都惊诧不已。

流沁平静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份愕然,问道:“主子,你要亲自出手?”

“嗯,毕竟对方也是江湖上的第一杀手组织,总要给些面子不是?”她有些无所谓的说道。

“那……主子,是不是要制定一下计划……”方奎小心翼翼的开口。

这次的教训,让他认识到了许多以往的错误,他们以前出任务,总是靠着默契,从来没有制定过什么计划,所以也让一些任务的风险­性­增加了,现在的方奎,可比以前那个大大咧咧的他,要谨慎许多了!

女子侧过头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谨慎是好事,但是过于谨慎就是胆小,方奎,你要记住了。”

方奎身躯一震,大声应道:“是!主子!”

“主子,不过那个计划……”流沁有几分担忧的开口。

她并不是不相信主子的实力,但是那个血刹宫毕竟还是有几分实力的,不然也不会让两个­精­英组铩羽而归,若是主子这般贸贸然前去……

“对我来说,不需要计划。”她微微侧过头,看向身后众人,蹙眉淡淡说道,“只要用绝对的力量抹杀就好了。”她的语气太过自然,仿佛说的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一般。

但是,一身玄衣的女子就这样站在华丽绝美的殷碧桃花树下,花瓣纷飞,场景柔美,却因为她,偏偏多生了几分霸气。她就是负手站在那里,没有任何举动,但是她优美的背影,也足以迷花任何一个人的眼睛。下载本书请登录

零零三 血刹

“真是欺人太甚!”一个面­色­­阴­郁的中年人气愤不已,一掌拍在桌子上,因为愤怒而一时失控的内力附着在手掌上,直接将这张檀木桌拍成齑粉。爱萋鴀鴀。请记住本站

坐在大厅里的几个人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阴­沉的脸,目光仿佛能够杀死人般的锐利。

只有坐在上方的黑袍老者抬起头来看了中年人一眼,似乎淡然实际上却压抑着强烈杀机的声音响起:“锋儿,注意收敛!这般急躁,成何体统?”

“收敛?”中年人猛地站了起来,咬牙切齿地说道,“父亲大人!那宸楼已经这般气焰嚣张,这叫孩儿如何忍得下这口气!一个崛起不过区区三年的小组织,竟然大言不惭说要灭了我们血刹宫!更是派出一等乌合之众让我们损失惨重……!”

中年人将拳头紧紧攥起,似乎恨不得将他口中那宸楼屠戮殆尽!

的确,之前一次宸楼对血刹宫的攻击虽然没有成功,但还是让血刹宫损失惨重,可以说,血刹宫损失的人甚至比宸楼的人还要多!

不过损失倒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名声问题!在江湖上立足,讲的就是一个名声问题。一个盖世大侠,他行侠仗义,为世人称赞,相交又甚广,就算有仇家想要夺取他的­性­命,也会先掂量掂量会不会引起众怒。一个声名狼藉的卑鄙小人,走到哪里人人喊打,就算有仇家想要杀他,不用动手,就会有人帮他解决掉。如此观之,名声就是一柄双刃剑,既可给人带来利益,也可为人带来毁灭。

更何况,杀手组织是最重视名声的组织,若是没有名声,他们的杀手哪来的生意可做?哪来的主顾愿意相信他们?毕竟买凶杀人,一旦杀手败露,那自己也是会遭殃的。而他们血刹宫作为江湖上的老牌组织,杀手组织的老大,竟然就这样被一个新出道的组织挑衅?!这是何等的耻辱!又教其他江湖门派组织如何看待他们?这让他们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江湖就是如此残酷,它不管你失败的原因是什么,你的对手是谁,失败了就是失败了,你的仇人会痛打落水狗,你的友人也会对你避嫌,以免殃及自身。

“虽是出道才三年,但是他们的实力的确是不容我们小觑。”老者,也就是血刹宫前任宫主,被江湖上称为“刹魔”,凶名远播。他天生聪明,也不像他儿子——现任血刹宫主这般鲁莽,虽然对血刹宫的挑衅很愤怒,但是他心里却明白,如果不是有依托,那么对方绝不敢放下如此大话。

“老宫主这话的意思是?”坐在一旁的另一名六旬老者也敛了怒气,疑惑问道。

血刹老宫主不满地哼道:“我曾经向七星楼买过宸楼的消息。”

“七星楼?”血刹宫主惊讶不已,“父亲,你居然找到了七星楼的联络方法?!”

七星楼,即使是他们自诩江湖上一流势力的血刹宫也不敢在之面前托大,这个神秘不已的组织,存世已经有上百年,乃是江湖顶尖势力之一。作为情报组织的七星楼,在江湖上、朝廷上,甚至是普通民众里,都拥有难以想象的人脉与渠道,可以这么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七星楼不知道的事情!

七星楼身为情报组织,自然是打开门做生意的,但是能够和他们做生意的人,也只有有能力联络上他们的人。不过近几年来,七星楼的人越来越难联系,哪个人若是与七星楼联系上了,并从七星楼买下了消息,恐怕转瞬就会成为江湖上的大事。

“那……结果如何?是不是已经知道那个小组织的背景了?”血刹宫主眼睛一亮,想到那个宸楼将来的悲惨模样,心中的火气也消了大半。

被自己儿子这么一问,老宫主反而沉默了,他那张隐藏在黑袍下的脸显得十分­阴­鸷,­干­枯苍老的手指紧紧扣着桌角,良久,他压抑着怒火的声音才响起:“没有!”

“怎么会……七星楼不是号称无所不知的吗?只要给钱,就可以买到任何你想到知道的消息,现在为何连一个小小宸楼的背景也查不出来了?”血刹宫主十分惊讶,大厅里的其余几位血刹宫长老也很是疑惑。

“不是查不出,而是他根本拒绝贩卖这个宸楼的消息。”说到这里,老者的语气中也多了几分忌惮,“当时接待我的,是七星楼的十二个负责人之一,当我出言要买宸楼消息的时候,那个人的脸­色­很奇怪,然后毫不犹豫就拒绝了这个要求。虽然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这个宸楼与七星楼的关系绝对不简单!”

“如此说来,这个宸楼倒真是神秘。”这时候,血刹宫的众人才终于想起了这个宸楼出现以后,江湖上发生的一系列大事情,好几个实力不弱于他们的组织,都是被这个宸楼吞并的。虽然宸楼出现的时间只有三年,但是他们的实力可不是那么简单!

“宫主!”一个穿着黑­色­紧身衣,脸上蒙着一块黑布的人如影子般出现在大厅,朝着老宫主恭敬地单膝跪下,并奉上一个红­色­的帖子,“刚才有自称宸楼的人送来了帖子。”

老宫主看了那个红­色­帖子许久,才接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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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零四 绝杀

这个帖子看起来仿佛婚贴一般,红­色­为底,上面还有金线勾勒的华丽图案。爱萋鴀鴀。请记住本站但是等到老宫主打开一看,才发现这宸楼竟然如此嚣张!

素白的纸面夹在艳红的帖子里面,上面是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绝杀令!而旁边,竟然还有一小行备注,写着“接令者,三日后必杀!”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透出宸楼完全不将他们放在眼里的嚣张,瞬间便挑起了血刹宫众人的怒火,连之前颇为冷静的血刹宫老宫主也愤怒地将手中的帖子扔在地上,指着那格外碍眼的红­色­帖子怒声道——

“这宸楼,竟然胆大如此,那我们就陪他们好好玩玩儿,看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在血刹宫被宸楼的绝杀令气得不行的同时,位于隐星谷的宸楼总部,刚刚才结束了训练的一组成员们大喇喇地坐在谷中宽阔平坦的训练场上,一群大男人在这好不容易的休息时间,立刻叽叽喳喳说了起来,八卦的程度倒是不亚于那些三姑六婆。

“喂喂,你们知不知道,这次咱们楼主要亲自动手了!”一个脸上有着一条刀疤的黝黑男人一边擦拭着自己的长刀,一边笑嘻嘻地说道。

这话音一落,旁边立刻有人惊讶地问道:“真的吗?我还以为他们之前是在开玩笑呢!楼主这次真的要自己动手收拾那个血刹宫?”这人越说越兴奋,到最后直接从地上跳起来了,脸上因为兴奋而变得通红。

“哈哈,这下那些血刹宫的小崽子有得苦头吃了!”另外一人也大声笑道。

“听说这次连绝杀令都发出去了!”黝黑刀疤男再度得意洋洋地卖弄自己得来的情报。

“绝杀令!”有人惊讶地吸了一口气,“那个绝杀令……”

这时候,一个­阴­测测的声音没有丝毫征兆地在他们背后响起——

“看来刚才的训练还不够累啊,居然还让你们有力气在这里聊天?”

这个虽然突兀却熟悉无比的声音让在场所有的一组成员都感到有些头皮发麻,那个刀疤男讪讪开口:“组……组长……你什么时候来的?”

方奎淡淡哼了一声,扫了一眼自己的组员们,说道:“看你们聊得这么起劲,一定已经休息完了吧,那下一轮的训练就开始……”

“组长!刚才刀哥说的楼主会亲自动手剿杀血刹宫,并且发出了绝杀令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啊!”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倒吸了一口气,而坐在此人旁边的队员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的嘴巴,防止他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要知道,他们的组长,可是最讨厌别人在他说话的时候打断他了,这样的情况下,他们的组长很可能会暴走,那等会儿的训练就……

想到这里,在场众人不由得苦着脸,瞪了一眼那个一脸无辜的孩子一眼——虽然他们都知道这孩子有点二,但是没有想到居然二到了这种地步,说话完全不分清场合的,这下倒连累了他们。

就在大家都以为组长会发怒的时候,方奎却嘿嘿笑了两声,挺了挺胸膛,看起来格外自豪地说道:“那是当然,你们这些小兔崽子倒命好,这么快就能见到我们楼主风华绝代的身姿,哼,算是你们三生修来的福气了!”

“那绝杀令也发了?”又有人怯怯地问道。

“那是——岂会有假?那个血刹宫,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不过倒是可惜了我们的绝杀令,那可是自宸楼建立以来发出的第一张绝杀令!哼,便宜他们了!”

“组长组长!到时候我们也要跟去吗?有没有什么计划什么的?”

方奎扫了他们一眼,大笑道:“你们当然要去!不过是去看戏的!看我们楼主怎么收拾血刹宫那群杂碎!至于计划?哈哈!我们楼主说了——不需要,用直接的力量抹杀他!”

“小的们,好好训练,我们就等着看三天后那血刹宫的狼狈模样儿吧!”下载本书请登录

零零五 花酿

“哎,你们知不知道!那个江湖上号称第一的杀手组织血刹宫昨儿个被灭门啦!”

“什么?是不是真的啊!不是说是第一杀手组织吗?怎么轻轻松松就被人给灭了,这也太好笑了吧,你开玩笑也要有个度好吧?”

“你看我这幅样子,像是在开玩笑吗?据说,灭掉血刹宫的,是宸楼!”

“哇!是宸楼啊……宸楼是什么东西?”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听哥儿好好给你讲讲吧!”

“……”

血刹宫被灭门之后的第二天,江湖上便迅速传遍了,现在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件事,并且,对这个看似默默无闻的宸楼,起了好奇之心——到底是怎样的势力,才能将血刹宫这般的势力一夜之间连根拔除呢?

与此同时,也有一个不是很靠谱的传闻在坊间悄悄流传——其实这个宸楼的主人,竟然是传说中的天下第一公子钰!

原来那等风度翩翩的浊世佳公子,也是这般嗜杀狠辣的人物?

在大家都对各种传闻将信将疑的时候,一辆马车从都城郊外的殷碧山庄低调地驶了出来,驾车的便是宸楼一组组长方奎,这个魁梧的大汉带着一顶草帽,看起来平凡无奇,哪里有拿着大刀大杀四方的样子?

能让声名大噪的宸楼一组组长已如此之礼相待的,也只有传说中宸楼的主人了。爱萋鴀鴀。请记住本站

不过,她除了身为宸楼主人之外,还有另一重身份,那便是这墨国皇帝最宠爱的年仅十六岁的大公主——宫长月!

此时,宫长月盘腿坐在车内铺着的格外柔软的雪狼皮上,黑­色­的如瀑长发从背后泻下,并未如寻常贵族女子一般绾着­精­致的发髻,只是用一根白玉雕成的镂空簪子随意挽起,却格外适合她浑身上下那慵懒随意的气质。只见她一手拿着一本古旧的棋谱,一手捏着一枚白子,对着棋盘不断地比划着什么。

跟着宫长月出来的除了从未离身的流沁,还有­性­子格外跳脱的明敏。

明敏看到自家主子的这幅模样,忍不住凑到身边流沁耳边悄悄说道:“流沁姐姐,你说主子既然在下棋方面这么没天赋,为什么还是这么执着啊!”

向来没什么表情的流沁居然莞尔一笑,虽只是略略勾了勾­唇­角,却已经让明敏感觉到分外惊诧了。不过流沁只是这般一笑,并没有回答明敏的问题,也没有将自己的视线从那个穿着玄­色­锦袍的女子身上离开。

“因为没有天赋,所以更要执着。”不知何时,宫长月已经放下手中的棋子,看着明敏说道。

明敏脸上一僵,有些尴尬地笑着说:“呵……呵呵,主子你听到了……”

“嗯。”宫长月点点头,又低下头继续研究自己的那本棋谱。

明敏却是满脸懊恼——她怎么忘记主子功力深厚,自己这点小声音怎么可能瞒得了她呢?惨了惨了……

看着眼前的一幕,流沁嘴角勾起的弧度又大了几分,她微微颔首,动作从容地为宫长月斟了一杯茶,沁人的茶香立刻在这小小的车厢中蔓延开来。

问道熟悉的茶香,宫长月顺手将那小小的茶杯拿起抿了一口,却莫名地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主子?茶的味道有问题吗?”细心的流沁观察到宫长月的表情,忍不住问道。

宫长月摇摇头,一手把玩着小巧的茶杯,一手托着下巴,漫不经心地说道:“那倒不是,只是这云雾喝得有些乏了,味道实在有些淡了,你且把前几天我挖出来的那坛殷碧桃花酿拿出来,现在喝味道刚好。”

对于宫长月的话,流沁向来不会反驳,她知道这是主子喝茶喝得乏味了,想换换口味,于是转过身,从身后那个小包袱中拿出一个碧玉坛子,里面那紫红­色­的液体着实有些让人目眩神离,还未开封,车厢内便溢出殷碧桃花特有的香味,霸道地将刚才云雾茶的味道冲淡了。

原本在一旁反省的明敏闻到这个味道,立刻露出垂涎的神­色­,之前的懊恼也尽数抛却,像只小狗一般巴巴地凑了上来,望着宫长月:“主子,赏我一口喝吧。”

宫长月有些讶异,神­色­古怪地看着明敏:“你真的要喝?”

“嗯嗯!”明敏点点头,笑眯眯地说,“想我明敏也有千杯不醉的外号,这点小酒是醉不倒我的!”她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仿佛一个等待夸奖的孩子。

一旁的流沁一边为宫长月倒了一杯殷碧桃花酿,一边淡淡地说:“明敏,这殷碧桃花酿也还有个外号……醉生梦死。”

明敏脸上的垂涎一扫而光,目瞪口呆地看着那颜­色­瑰丽的液体,惊讶道:“这竟然就是传说中的醉生梦死?不是说,不是说已经失传了吗?”

“原来这酒的名字叫醉生梦死!这样说来,我倒是想起,那古书上的确是这样写的。”宫长月点点头,端起白玉酒杯抿了一口——唔,味道不错,倒有点像是红酒。

明敏一脸挫败,戚戚地缩到角落,不敢再看那之前令她垂涎不已的东西。

要知道,这醉生梦死,对宫长月这等境界的人自是美味,对于明敏他们来说,却是三步必倒的剧毒之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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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零六 茗雅

不知不觉,马车已行至这都城中央的皇城,过了那朱雀门,便是墨国皇宫所在了。爱萋鴀鴀。请记住本站

朱雀门前的侍卫乍一看见这辆平凡无奇且没有一点标识的马车驶来的时候,眉头一皱,正准备开口喝住这辆马车,却见那带着草帽的驾车人随手丢来一个小牌子,而车子却没有丝毫要停下的迹象。

那侍卫头子也是个机灵的主,到没有先让手下上前拦住那辆车,而是接住了朝自己飞来的令牌,翻手一看,只见那古拙的小牌子上刻着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揽月!竟然是揽月公主的马车!

侍卫头子顿时对自己的决定感到庆幸,拍拍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宫长月的马车在方奎的驱使下跑得很快,没多久就超过了另一辆走在前面的装饰华丽的马车,率先停在内宫的大门门口。

装饰华丽的马车内,一个梳着双鬟的丫头忿忿不平地放下帘子,不满地对自家主子说道:“也不知道是哪家的马车,这么不懂规矩,没看到我们马车上中书令府的标识吗?居然还跑到了我们前面去!”

她的主子是一个芳华十六的少女,穿着一身­嫩­黄|­色­的高腰襦裙,发髻简单的挽起,随意点缀了点玉饰,却有一种娴静的美丽,微微颔首间,便有一种迷人的风华。

丞相家的二小姐左茗雅,在皇城中倒是一个芳名远扬的人物,不仅仅是因为她淡雅美丽的容颜,更是因为她弹得一手好琴,被称之为“天下第一琴师”的明扬大师就称赞过她的琴艺。要知道,明扬大师可是出了名的脾气古怪,很少有夸奖人的时候,而左茗雅竟然能够得到他的赏识,自然被天下人尽知。

不过,身为中书令之女,左茗雅的­性­子自然不会像是她的外表那般如水一样的纯净,从小就在大宅院中长大,勾心斗角已是家常便饭,自然不会如她身边这个丫鬟这般考虑简单。

左茗雅听了丫鬟的话,只是略略皱了皱眉头,­性­子高雅的她自然不可能探出头去看,只是顺着那撩起的帘子随意看了一眼,便看到那平凡无奇的马车,停在她的前面。

墨国皇城,可是一个极为注重身份地位的地方,身份高的自然排在前面,身份低的便只能屈居人后,现在一辆看起来没有任何标识、普通不已的马车竟然停在了自己前面,无疑是在左茗雅的脸上打了一耳光,也怪不得左茗雅的脸­色­不是怎么好看了。

不过她断然不会做出粗俗的骂人行为,而是在丫鬟的搀扶下优雅地走下了马车,婷婷袅袅地向那普通马车上下来的一行人走去,用她温婉的声音喊住了那行人:“等等!”

这行人便是宫长月和她的两个侍女,而方奎还没来得及看到这幕,便已经驾着车离开了这里。他还未来得及给那血刹宫的善后呢!

听了这身温婉的叫喊,宫长月听了下来,漫不经心地朝那个声音传来的地方扫去,却并没有看到自己熟悉的人,不由得蹙了蹙眉。

“何事。”宫长月看向那个千金小姐打扮的少女,淡淡的问道。

左茗雅被宫长月的目光一扫,却忍不住心里一惊——这玄衣女子究竟是何人,那饱含威严的目光竟然比父亲的目光还要慑人!

想到这里,她收起了心里的几分轻视之意,笑道:“这位姐姐必然也是来参加风华宴的吧,我看姐姐有些脸生,想来是第一次参加……”

“你认错人了。”宫长月淡淡地丢下一句,转身便走。流沁迅速跟在她的后面,而明敏瞥了几眼左茗雅,发出轻轻的哼声,也跟着离开了。

而左茗雅愣在那里,手紧紧攥成拳头——自她成名以来,有何人敢如此对待自己?而刚才那主仆三人分明……

左茗雅眼中闪过一抹愤恨的光芒。

“小姐……”丫鬟在旁边怯怯了喊了一句。

左茗雅眼中的寒光迅速褪去,冷冷地问了一句:“你可识得刚才那是何人 ?[-3uww]”敢折她左茗雅的面子,那就要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不知……翠儿见过这皇城中所有有头有脸的大家中的小姐,但并不认识这位。”

看来是小户人家的女儿了,以为托了关系拿了一张风华宴的请帖就了不得了吗?看来还需要自己好生敲打敲打了!左茗雅在心中冷哼道。

可惜,这左小姐的愿望,是注定要落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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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零七 风华

风华宴,每年举行一次,聚集了皇城中所有尊贵的少女,墨国皇城的所有未出嫁的贵族少女都以能够拿到一张风华宴的请帖而感到骄傲自豪。爱萋鴀鴀。请记住本站而最初这个宴会,则是由墨国二公主宫清容发起,也得到过承元帝的首肯,所以,风华宴也一直是在墨国的皇宫举行的。

众贵女在宴会半月前收到请帖,便要开始准备衣饰。这准备衣饰,也是一门学问,既不能比几位公主出挑高贵,又不能毫不起眼,淹没在人群中,若是挑好了,可能你的名字第二天便传遍了皇城,若是挑得不好,你也要有心理准备接受众人好几个月的嘲笑。结果,每次离风华宴还有半个月的时候,皇城中数一数二的银楼和布庄便忙活开了,定做首饰、衣物的,不仅要样样好看,还要独一无二,不能与别人重复,不然遭殃的可能就是这些银楼、布庄的老板掌柜了。

今年的风华宴是在清雅阁中举行的,要知道这清雅阁,可是整个皇宫最美的地方,亭台楼阁,绿水青柳,如水墨画一般的景­色­,处处都­精­致非常,却又透着一股大气,简直令人叹为观止,仿佛再多的溢美之词也无法形容对这里淡雅景­色­的赞美。

本来清雅阁是一个如同禁地的地方,连受宠如二公主宫清容也从来没有踏进过这里,却不知这次是怎么回事,居然让二公主说动了皇帝陛下,同意了她将风华宴设在清雅阁。

在外人看来,这自然是宫清容的本事,而且也是她受宠的表现,但是只有宫清容自己知道,她是求了多久,才让父皇勉强答应,还叫她小心点,不要变了阁中的摆设,若不是这样,她又岂会将风华宴摆在这湖边,忍受这寒风!

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宫长月!

没错,当初宫长月及笄的时候,承元帝让她挑一处宫殿,她随意一指,挑中了挨着清雅阁的未央宫,后来承元帝一思索,­干­脆连清雅阁也一并赐给她了,所以,现在举办风华宴的清雅阁,是大公主宫长月的地儿。

而宫长月此时刚刚下了马车,朝着未央宫走来的事情,宫清容并不知晓。

相比其他来参加风华宴的少女们,刚刚及笄的宫清容却穿着一身朱红­色­,领口和袖口都绣着华丽的花纹,乌发高高盘起,发间朝阳五凤攒珠钗让她看起来格外的雍容华贵,与那些少女们一比,皇家公主的高贵气度便出来了。

她坐在首位,笑颜盈盈地看着下面众人,美丽的脸庞,看起来华贵而美好。

虽然宫清容对坐在湖边十分不满而对宫长月抱怨万分,但是事实上,他们所在的这个未名湖畔,恰恰是整个清雅阁风景最好的地方——白衣翩翩的乐府琴师们轻轻抚琴,流水般轻盈地音乐从他们的指尖泻下。平静无波的未名湖,水质清澈见底,湖畔的梧桐树颜­色­灿烂而美好。碧绿的草地蔓延开来,不远处就是一片梅花林,花香裹在风中缓缓飘过来,沁人心脾,仿佛心中所有的烦躁和不安都被洗涤了一般。而宫清容所谓的吹冷风,也有些言不符实,地上铺着华丽的柔软地毯,处处都摆放着暖炉,而宫清容的身上,更是披着一件白狐裘皮,温暖得让人感觉不到一丝寒意,哪有她说得那么痛苦?

“二皇姐!”少女娇憨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宫清容转过头,一眼就看到了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五皇妹宫华梦。

“华梦,你来了,快来皇姐身边坐。”宫清容对自己的这个皇妹也很是喜爱,立即招手唤她过来。

宫华梦的­性­格一向娇憨,为人也比较单纯,长相虽不如宫清容艳丽,却有另一种清秀可爱的美丽,一身水蓝­色­的广袖留仙裙,以及领口和袖口处柔软的狐毛,甚是符合她那­性­子。

宫华梦依言在宫清容身边坐下,却又忍不住探头向下面看去,黑溜溜的眸中满是灵动,她转头问着宫清容:“皇姐,人都到齐了吗?”

宫清容的脸­色­一沉,眉头也皱了起来:“哼,就差那个左茗雅了,连本宫都已经坐在这里了,她居然还来得这么迟!”言语之间,全是对左茗雅的不满。

不过说来也是,宫清容向来是一个爱好攀比的女子,现在却有一个人爬在了她的上面,恐怕她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摆出一副笑脸相待的。

说曹­操­,曹­操­到。宫清容一抬头,便看到姗姗来迟的左茗雅,在宫女的带领下,朝这边走来。

宫清容心里升起一团怒火,腾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左茗雅,神­色­间满是倨傲,语带讽刺地说:“左小姐还真是贵人呢,连本宫都坐在这里了,左小姐才姗姗来迟,莫不是……看不起本宫的风华宴?”

她的声音不大,却让在场所有笑颜盈盈的少女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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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零八 骄纵

二公主宫清容脾气骄纵,这是皇城皆知的事情,更何况近来左茗雅还抢了她的风头,也难怪宫清容会出言讽刺左茗雅了。爱萋鴀鴀。请记住本站

左茗雅脸上的笑容一敛,顿时觉得有些尴尬,却喃喃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束手束脚地站在宫清容下方——虽然最近她风头很盛,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可以在皇家公主的头上撒野,适当地示弱,让二公主出出气也好,否则以后成为了二公主的眼中钉,恐怕做什么事也逃不了好,连父亲大人也会责骂自己。

见左茗雅软弱的模样,宫清容顿时觉得自己的脾气消了大半,拂袖重新坐下,对着左茗雅淡淡地说:“左小姐,请坐。”

左茗雅点点头,跟着宫女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坐在右首的端亲王郡主萧琴有意圆场,笑着开口打破僵局:“茗雅啊,今儿你来晚了,就罚你为我们弹奏一曲吧!”

众女连忙附和称是。

坐在高位的宫清容哼哼两声,倒也没有拒绝,这才让萧琴松了口气。

琴师们停止了弹奏,很快,一把古琴也送了上来,摆在中央。

左茗雅站了起来,朝着众人施了一礼,才朝着古琴走去,动作优雅地坐了下来。她随意拨弄着琴弦,音质入耳清脆,是为一把好琴,足以比拟她府中那把珍爱许久的古琴了,这倒是让左茗雅忍不住点了点头。

就在左茗雅刚刚弹出几个音节的时候,一个神­色­紧张地女官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径直冲到了宫清容身边。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再次安静了下来,而左茗雅也识趣地按住了琴,停止了弹奏。

那个女官俯身在宫清容耳边小声地说道:“二公主,长公主殿下回来了!”

“宫长月回来了?”宫清容皱紧了眉头,眼中却多了几分紧张。

“长公主殿下是最讨厌别人碰她的东西了,要是她知道殿下你在她的清雅阁里举行风华宴,指不定要怎么发脾气呢。”女官说起来,脸上也有几分惶然之­色­。

想当初,一个宫女未经允许碰了长公主的东西,直接就被下令打了五十大板,后来熬了两天就死了,而那时,长公主宫长月才只有五岁!

不过宫清容听着女官这番话却有些不满了——怎么回事?难道我就比那宫长月低一等,见了她就要避开吗?

于是,她挥挥手,似乎满不在乎地说:“回来了又怎么样,风华宴在清雅阁中举办,那时父皇批准了的,再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忤逆父皇的旨意!怕什么!宴会继续!”

虽是嘴巴上这样说着,但是宫清容却蓦的想起第一次见到那个受尽宠爱的大姐的场景,满塘灿烂灼灼的芙蕖,都在那个小小的少女身后黯然失­色­,一身墨玄­色­的衣衫,仿佛敛尽了这世间所有尊贵和繁华。那双眸子,本来是属于一个几岁少女的眸子,却似乎见过了无数的沧桑,闪耀着灼灼星光,如星空般深邃而遥远,深不可测。

想到这里,她心中一寒,对于她刚才未经思虑的话感到了几分后悔,但是这份后悔刚刚冒出一个苗头,就被宫清容掐死在了心中——她可是宫清容!怎么可能会有害怕这种情绪!

于是,她下意识地扬了扬下巴,仿佛要将自己的高傲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可是攥紧的拳头还是无法掩饰她那细微的颤抖。

宫清容发话,左茗雅自然微微颔首,再度拨弄着琴弦,一首悦耳的《清平调》自她的指尖泻下,轻快愉悦的琴声夹在风中传出很远,似乎让每个人的心情都变得欢快起来。

可惜,这个每个人,并不包括宫清容,她根本就听不进去。

这时,一个穿着白纱长裙,怀中抱着一柄剑的少女,笑吟吟地走向风华宴的所在地,夹带了几分内力的声音已经从不远处传来,让每一位坐在风华宴上的贵女都听得清清楚楚的:“我家主子有令,闲杂人等,即可离开!”

这般一个模样可爱阳光的少女,说出的话,却是如此冷酷,甚至带上了几分杀意。

左茗雅的琴声又一次听了下来。

左茗雅有些气怒了,身为一个琴师,她最讨厌的就是在自己弹琴的时候有人打断自己,之前宫清容那里突然出现的变故也就算了,毕竟公主的身份还是稳稳压在自己的头上,而现在一个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少女,也在这里打断了自己!

她忍不住转过头向后看起,却不期然看到了一个颇为熟悉的身影——这不是刚才在宫门遇到的那三个人之一吗?她本以为对方也是来参加风华宴的,却没想到在这里根本没有看见她。而现在,那三人中的侍女居然如此大胆走到风华宴上来大放厥词。

“你是何人!”这句话当然不是左茗雅说的,她深谙凡事不得强出头的道理,心中虽然怒火中烧,但是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此时说话的,是坐在右首首座的端王郡主萧琴,她一甩袍袖站了起来,眉头轻皱,颇有其父那不怒自威的模样。

“贱婢不才,只是一个侍女而已。”少女抱着剑,笑眯眯地说道,但是那副模样,可没有丝毫觉得自己卑贱的。下载本书请登录

零零九 揽月

“既然你知道你的身份低贱,为何还敢在这风华宴上大放厥词!”萧琴冷声喝道,“这里可是皇宫!岂容你撒野?!”

“我的地方,让你们出去,很难吗?”一个淡淡的声音由远及近,没多久,一个玄衣女子出现在众女的视线内,而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翠绿­色­罗裙的少女,模样倒是普通,垂眸站在玄衣女子身侧,让人不自觉将她无视。爱萋鴀鴀。请记住本站

少女,也就是明敏,看到宫长月带着流沁走来,也连忙凑了上去,看起来颇似委屈地说道:“主子,你看她们都不走哎!”

宫长月没有开口,目光径直落在站在首位的宫清容身上。

本来看到那张如梦魇般夜夜盘旋在自己梦中的脸庞真真切切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宫清容已经吓得不知所措了,宫长月在她的潜意识中,就是一个可怕的存在。只是她从小在皇宫中长大,自然不会表露出来自己的惊慌,依旧看似镇定地站在那里。不过,当宫长月的目光淡淡扫过来,她顿时惊了一下,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站在宫清容旁边的宫华梦也被吓住了,支支吾吾地小声唤道:“大皇姐……”

她的声音虽小,但是宴上实在是安静,所以她的这声“大皇姐”传进了每个人的耳里,也让大家都惊了一下,看向这个莫名出现的玄衣女子的目光也不同了。

身为墨国人,谁不知道闻名遐迩的长公主揽月?揽月,还是当今承元帝陛下在这位公主殿下一出生,就给的封号,代表这位长公主,拥有独一无二的尊贵荣宠。

而揽月长公主——据说,她疯狂痴迷着墨国第一公子南子篱,让人家见了她就绕道。据说,她不学无术,气倒过十三位老师,后来就再也没人敢教她。据说,她狠辣无比,刁蛮任­性­,因为她而被赐死的人是不计其数。……

总之,关于这个揽月长公主的传言很多,也许有的真有的假,但是有一点是绝对肯定的!那就是当今墨国皇帝承元帝陛下最宠爱的,不是自己的小皇子们,而是这位今年芳龄十六的揽月长公主宫长月!只要是宫长月想要的,承元帝就会答应她,无论这个要求是多么的无理!

这是何等的殊荣?!承元帝乃一国之君,他能够赋予一个人的东西很多——权利、地位、财富……揽月长公主得到承元帝如此宠爱,那么她在墨国的地位就是独一无二的!

墨国的公主有很多,但是揽月长公主,却只有一个!

“长公主殿下!”萧琴愤怒的气焰顿时收敛,她慌忙跪下,弯下腰,连抬头看着宫长月的勇气都没有。她身为端亲王郡主,自然对那些流言蜚语了解得更清楚,面前这位揽月长公主狠辣的事情,可是一点假不得的,若是拿着她开刀,以这位长公主的受宠程度,恐怕连自己的父亲端亲王,都不敢多说什么,要知道,当今天子承元帝陛下,可是将皇权牢牢掌握在手中,是绝对的说一不二的人物。

宫长月款步而来,倒与其他大家闺秀、贵胄高女的举止高雅不同,多了几分爽快和霸气,竟有如男儿一般。不过尽管如此,却并不会让人觉得怪异,在她身上,仿佛任何事情都是能够合理存在的。

宫长月看也没有看萧琴一眼,径直走到宫清容身边,淡淡地看着她,问:“风华宴?这是什么东西?”

宫清容惊得汗水都出来了,她抬眼看着宫长月充满了压力的双眼,忍不住脱口而出:“这可是父皇答应我到这里来举办风华宴的,就算这是你的地儿怎么样?这个皇宫,这个天下,还不都是父皇说了算!”

但是这番话一出口,她就有些后悔了,若是逼急了宫长月,到时候她怎么整自己都不知道。而且到时候,父皇是绝对不会为她开口的!要知道父皇为了宫长月,都赐死了好几个宠妃了!

不过极好面子的她,还是没有将自己心里的那份后悔表露出来,只是死死咬着牙锁在心里,面上看着宫长月依然毫无畏惧。

宫长月瞥了她一眼,轻嗤一声,倒也没多说什么。

她侧身扫了一眼下方的众女,然后就此席地而坐,靠在宫清容的那张桌子旁,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搁在膝盖上,神­色­惬意,姿态慵懒,她半眯着眼,淡淡说道:“都坐下吧。”

众女见了她这般气势,哪里敢多说什么,都匆忙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连宫清容也带着宫华梦坐在自己的桌子后面,眼带几分惊惧地看着离自己不远处的宫长月的玄衣背影。

此时左茗雅却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道是该坐在弹琴的桌子后,还是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倒是宫长月看见她有些无措的模样,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左茗雅惊慌地抬头看了宫长月一眼,知道她说得是自己,连忙弯腰行礼应道:“小女左茗雅。”她的心里此时却是有几分庆幸,幸亏自己是在这里遇见她的,如若不然,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以下犯上的事呢。

宫长月轻轻弹着手指:“你就弹个曲子来听听吧,唔……《广陵散》会吗?”

“会的……”左茗雅连忙应道,心里却多了几分不快,怎么自己在这位眼里,就是个弹小曲儿的?好歹自己也是当朝丞相之女,身份虽不及这些公主皇子、皇亲贵胄,但也是尊贵无比,岂是那等下贱之人可以相比的?

不过她的不满并没有在脸上表露出来,这些想法也只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而她的手已经抬了起来,轻轻拨弄琴弦,一曲《广陵散》扬扬而起。

宫长月缓缓闭上眼睛,手指合着节拍轻轻敲着膝盖,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来对这曲子是喜欢还是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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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存的点稿子就要完了,汗,亲们给力点,如果觉得本书还可以的话,就收藏一下吧,么么哒!下载本书请登录

零零十 靡靡

曲毕,左茗雅忐忑不安地坐在琴后,当然,这只是她的外表所表露出来的,事实上,她内心对这位揽月长公主的赞美或是批评并不以为然,毕竟外界皆传这位长公主是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又怎么能够对她被“天下第一琴师”明扬大师称赞了的琴声作出正确的评价呢?

宫长月感觉不到左茗雅的内心想法,她隔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淡淡地看向自己下方的左茗雅,语气平静:“柔韧有余,刚强不足,不过靡靡之音,你不弹也罢。爱萋鴀鴀。请记住本站”

宫长月只是很平静地说出了自己的评价,也许并没有别的意思,但她的这句话却让在座许多看不来左茗雅虚伪作态的闺秀千金们捂嘴偷笑起来,连一向对宫长月都很是不满的二公主宫清容,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坐在下方的左茗雅顿时涨红了脸,心中却生了几分仇恨——一个草包公主,知道什么?居然说自己的琴声是靡靡之音?!

不过此时不得不说,左茗雅实在是一个很会演戏的人,她天生善妒,但是面上从来不会表现出来,此刻的她看起来有几分楚楚可怜、垂泪欲滴,她一双手指抓紧了手中的那方锦帕,有些低落地说:“是,茗雅受教了。”看起来,倒是挺谦虚的。

可惜宫长月岂是一个会被她表面蒙骗的人 ?[-3uww]

宫长月并没有多说什么,她那双仿佛洞悉了一切的双眼瞥了左茗雅一眼,看得左茗雅心里一寒,竟然升起丝丝惧怕之意,然后宫长月拂袖站了起来,侧头对宫清容说:“今日这清雅阁就借你一用。”

说罢,她径直从主位走下来,看也没有看眼底有几分惊惧的左茗雅一眼,绕过她便离开了。

“恭送长公主殿下。”众女站起来行礼道。

站在宴席外的流沁和明敏见宫长月走来,微微低头,也跟着宫长月离开了,留下风华宴上的众女,窃窃私语了许久。

“看来长公主殿下今天的心情很好,没有发火。”跟着宫清容的女官庆幸地拍拍胸脯说道,显然对刚才揽月长公主的到来感到心有余悸。

这时,坐在主位的宫清容斜眼一扫,瞪了女官一眼,看得女官心里一惊,连忙跪了下来。

“哼。”宫清容转过头去,倒也没对这女官发火,只是看着宫长月离去的背影,心中愤恨不已。

虽然她很高兴看到左茗雅那个女人吃瘪,但是她不希望让她吃瘪的人是宫长月!或者说,她不喜欢宫长月这般大出风头,连带抢走了她的!

不过她很快就想到宫长月在宫外那实在恶劣的名声,心中忍不住一喜,笑容几乎要忍不住破土而出——宫长月再怎么受宠爱又怎么样?外面的人看你还不是跟看草包似的,这一点,你可要好好“感谢”一下我!

宫清容这样想到,眼底闪过一抹恶毒的光芒。

可是,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对宫长月抱有这种恶毒嫉恨的心情的,比如说五公主宫华梦,她看向宫长月的目光就充满了崇拜——这就是大皇姐!让她敬畏且崇拜的大皇姐!

宫里有七个公主、三个皇子,宫长月无论是在公主里,还是在所有皇子公主里,都是最大的一个,而且她从一出身,就受到了承元帝的宠爱,连几个皇子也难以相比。

而宫华梦就不同了,她在公主中排行第五,在所有皇子公主中排行第七,可谓既不高也不低。不是最大的得不到父皇的重视,又不是最小的得到父皇的偏爱。而且她的出身也不高,母亲只是一个常在,在生下她之后,也只是晋级为贵人,所以除了母亲只是一个宫女的三皇子,所有的皇子公主中,就是她的出身最低了。更何况,在她一岁的时候,母亲就患病去世了,没有父皇的宠爱,她在宫中又有什么依靠呢?

现在虽然二皇姐宫清容对她极好,有事也总是想着她,但是她就是无法忘记,大皇姐对自己说的那句话——“哭有什么用,不知道自己保护自己吗?”她虽然皱着眉头,看起来并不是很高兴,但是自己却一点也不觉得害怕,反而觉得很安心,想要不自觉地依赖她。

那时她还只有几岁,因为父皇没有开口说要将自己过到哪位娘娘的名下,所以她一直与嬷嬷住在母亲的翠槿轩中。从小她就是嬷嬷照顾长大的,嬷嬷又是母亲身边的老人,待自己当然很好,但是那些在翠槿轩的宫女们,可就没有那么善良了,见自己不受宠爱,翠槿轩也没什么人来走动,便总是欺负自己,还将尚服局送来的衣物故意弄坏,连尚食局送来的膳食也要将好的留下,剩下的才给自己。

如果是在别的宫里,哪有宫女敢这样对待公主的?她们宫里的宫女,也就是看准她和嬷嬷心­性­懦弱,又不敢向掌管六宫事宜的皇贵妃娘娘告状,便日日欺负自己。后来她实在是受不了了,跑出翠槿轩,躲到御花园里哭了起来,却遇见了大皇姐宫长月。

大皇姐问她为何哭,她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结果大皇姐眉头一皱,她心里一惊,便哭着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了。

当时大皇姐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了。

谁知道第二天,就有宫正来将翠槿轩里的所有宫女带走了,杖责的杖责,罚俸的罚俸,甚至有好几个宫女因此被打死了。

宫华梦以前一直听说大皇姐心­性­狠毒,赐死过许多宫女,当时她还对大皇姐抱有恐惧,但是她没有想到,真正的大皇姐,原来是如此……让她感觉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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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看!——

后宫嫔妃等级:皇后、皇贵妃、贵妃、妃、嫔、贵人、常在、答应、宫女

ps:因为墨国官吏制度基本上参照唐朝制度,又因为唐朝的三省六部是将丞相的权力一分为三的,所以应该没有丞相,左茗雅的父亲改为中书令,正二品,中书省之首。

再ps:本人不是历史专业,对这些都是从网上了解,所以有纰漏是必然的,请大家不要抓住这些漏洞对作者进行攻击,谢谢!下载本书请登录

零十一 女官

虽说未央宫才是宫长月的住处,但是当承元帝下旨将清雅阁一并赐给她的时候,她的寝殿,便一直在这清雅阁中。爱萋鴀鴀。请记住本站当然,在她入住这里的时候,她又派人将这里按照自己的标准修缮了一番,虽然一年只有两三个月会住在这里,但是这并不代表她就要亏待自己。

清雅阁的侍女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甚至有一些是流沁特意安排宸楼的人进来,不过平时服侍在宫长月身边的,还是以流沁为首的这四大侍女。

宫长月迈进寝殿的时候,宫女们已经为她做好沐浴的准备了,汉白玉修成的九凤沐浴池已经盛满了雾气滚滚的热水,因为宫长月不喜,所以水上并没有撒什么花瓣之类的,只是滴了一些由宫长月亲手提炼出来的草木­精­华,和着热水,那沁人却不香腻的草木味道便缓缓蔓延开来,在浴池内游荡。

其实这九凤浴池,并不符合规矩。九凤,本来应该只是由皇后享用的规格,而长公主只是五凤,但是承元帝偏偏为她破了这个例,在为女儿修缮清雅阁时,执意在这里修建了九凤沐浴池。恐怕现在皇宫里,只有宫长月享有如此殊荣,而在宫长月之前享用此等殊荣的,便是宫长月出生后没多久便逝去的母亲,瑞敏孝皇后。

沐浴完后,宫长月就穿着一身白­色­的云纹锦裙,托着长长的裙摆,赤脚踩在铺满整个宫殿的地毯上。她脑后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就这样搭在肩后,她似乎也没有要将它弄­干­的意思,而服侍她沐浴的宫女也不敢多说什么,虽然她们见到这位长公主殿下的时候不多,但是她们每一个都是在这里呆了很长一段时间,并且清楚长公主殿下是绝对不喜欢别人过问自己的事情,更不喜欢别人教自己怎么做的,于是她们也只有闷着站在一旁,但眼睛还是跟随着宫长月湿发摆动的弧度,仿佛就是这样看着,就能让它变­干­。

这时候,一个女官从外面匆匆走来,跪在斜躺在软榻上的宫长月面前,低声道:“长公主殿下,陛下请您过去一趟。”

宫长月斜躺在软榻上,软榻旁还有一个宫女在为她捏脚,她拿着一本古书,漫不经心地看着,宽大的袖子因为她的动作而滑落,露出一截雪白的藕臂,而她的手腕上,还套着一个翡翠镯子,莹润碧翠,在她的皓腕上显得格外令人瞩目。她静静地看着书,仿佛没有听到面前这个女官的话,神情淡然而慵懒。

“长公主殿下!”女官突然跪直了身子,毫不畏惧地将目光投向宫长月,扬声道,“陛下请您过去一趟!”她是皇帝身边的贴身女官,最近才擢升上来的,但是承元帝很信任她,经常让她为自己了解处理一些后宫事宜。所以后宫品级比较低的一些妃子,都要看她的脸­色­行事,就是脾气火爆的四公主宫语然,在她面前也会变得乖乖的。

不过毫无疑问,这位女官和宫长月的交流并不多,宫长月每年才回宫住几个月,连后妃们都见不到她几面,这位女官自然鲜少能够与她碰面,对这位揽月长公主的了解,也仅限于外面的流言。所以,说实话,这位女官虽然会出于对皇家的忠诚对这位揽月长公主毕恭毕敬的跪下,但是她的心里对这位公主是没有一点畏惧的。

但是她这高声一句,让宫内的所有宫女都顿时停下手中的动作,惊讶地看向这位不卑不亢,甚至还有几分气势的女官,连为宫长月捏脚的那个宫女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宫长月皱了皱眉。

一直注意着宫长月的表情,安静地站在一旁的明敏见到主子皱眉了,凌厉地瞪向那个以下犯上的女官,那张可爱的脸也变得肃然煞气,她手指一动,腰间的长剑瞬间出鞘,闪亮凌厉的银光划破空气,径直刺向那个女官的颈部。

女官感觉到有危险的气息袭来,侧头一看,就发现一个穿着有些不一样的宫女拔剑朝自己刺来,而她的身体已经在对方凌厉的气势下僵硬了,完全无法动弹!

女官的眼里终于多了几分惊惧!

“哐当!”明敏的剑被横飞出来的白玉小瓷杯挡开,那瓷杯里的淡酒撒了出来,瓷杯也滚落在地,倒是奇迹般的没有碎裂。

“主子!”明敏收剑,单膝跪在宫长月面前,诚惶诚恐道,“属下未经主子允许动手,请主子责罚!”

宫长月没有应话,继续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己的书。

而那个女官却在一旁发难了,她见宫长月的侍女想要杀自己时,宫长月出手,必定是有些畏惧自己的身份,毕竟哪个皇子公子不想有人在父皇旁边说说自己的好,让父皇更加宠爱自己一点?于是她顿时觉得有恃无恐,站起来指着明敏大声叱道:“你是何人 ?[-3uww]不知道这里是皇宫吗?居然还敢带刀进来!谁给你的胆子!”

明敏斜了那个女官一眼,眼中满是轻蔑,手中的长剑也动了动,似乎是想要威胁她。

女官顿时被这个小宫女的动作气急,不顾形象冲过去就想要给明敏一巴掌。

“啪!”可惜,被打的人不是明敏,而是这位嚣张的女官。

女官感觉一个东西向着自己砸过来,她第一个反应就是想要用手去挡,可是那东西却带着一股奇怪的力,让她不仅没有挡住,手倒是脱臼了,而那个东西照样砸在她的脸上,仿佛真真切切的一耳光,把她都打懵了,而她那白皙细腻的脸也迅速红肿起来。

宫长月接过明敏为自己捡回来的书,重新翻开,从刚才看的地方继续看了下去,淡淡开口道:“又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教训本宫的人 ?[-3uww]”

她的语气并不凌厉,还慢吞吞的,但是这话听在女官眼里,却让她觉得一阵没由来的惶恐,她匆忙跪下,诚惶诚恐地垂下头,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攥住,喘不过气来。

“本宫累了,先休息了。”宫长月打了个哈欠,将手上的书递给一旁的宫女,就势在软榻上躺下,眯着眼睛准备睡觉。

而跪在那里的女官听到宫长月准备睡觉了,连忙呼道:“长公主殿下!陛下还等着你……”

“把她扔出去。”宫长月眯着眼睛,淡淡吩咐道。

“是。”

动手的也是明敏,她笑呵呵地将女官从地上拎了起来,走到宫殿门口,将她像丢垃圾般丢了出去。

大门“咚”地关上。

宫长月在软榻上翻了个身,却忽然觉得自己头发湿漉漉的有些不舒服。她抬手轻轻抚着自己的头发,纤指所到之处,头发皆­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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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十二 慕离

宫长月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爱萋鴀鴀。请记住本站她向来是随心所欲,愿意睡多久便睡多久,所以清雅阁里那些知道她习惯的宫女们根本不敢打扰她的安睡,连呼吸都可以放缓。

流沁刚刚走进来,就看到宫长月已经下了床,朝着自己走来,她微微弯腰:“主子,您醒了。需要为您准备早膳吗?”

“嗯。”宫长月赤脚踩着地毯走过,而跟在她身旁的宫女也迅速递上洗漱用具,当宫长月坐在桌旁的时候,就已经洗漱完毕了。

在宫长月坐在桌旁等待早膳的时候,一个小宫女走到她身后,拿起白玉梳子,为她梳起头来。宫长月的头发极顺极滑,那白皙莹润的白玉梳子穿Сhā在她的乌发间,竟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美感,让那个为她梳头的小宫女不由得看痴了。

这一痴,她手上的动作竟然也没了个轻重,这不小心,就扯掉了宫长月的好几根头发。宫长月觉得头皮一痛,虽然没有呼出声来,但是眉头也轻轻蹙了起来。

小宫女一时之间也没有反应过来,等她的目光落在宫长月侧脸上,看到她那蹙起的眉头,才顿时醒悟过来,慌忙地跪下,不停磕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其他的宫女们依旧站在自己应该站的位置上,对这一幕视若无睹。而她们在等待的,是揽月长公主殿下的一句话。

不过宫长月似乎并没有放在心里,早膳已经送到了她的面前,于是她拿起银筷,慢悠悠地吃起了早膳。这早膳是未央宫的小厨房专为她做的,虽然比不得宸楼那几个随便动动手指做个菜都会令人垂涎三尺的大厨,但是在这宫里,也算是一等一的好了。

早膳很清淡,装在一个­精­致的金­色­小碟子里,碟子虽然有四五个,但是每一碟的分量却并不多,宫长月刚刚将面前的这些菜吃完,就觉得自己已经饱了。

看来,这个御厨很了解自己不喜欢浪费的习惯,所以把分量做到恰到好处,既能够让自己吃饱,又不会浪费粮食。

宫长月微微颔首,她的这个细微动作,就表明她对那个未曾谋面的御厨有几分赞赏了。常年跟在她身边的流沁目光一扫,将主子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心里也清楚,可以对那个御厨奖赏了一番了。心里一边这样想到,一边向宫长月递去锦帕。

宫长月用锦帕沾了沾嘴,才拂袖站起身来,向内殿走去。

“更衣!”流沁扬声说道。

宫女们迅速跟了上去,为宫长月将身上的锦袍脱掉,又为她一件一件套上她常年习惯穿着的玄­色­长袍。只不过这玄­色­长袍比起她在宫外穿的更加华丽,衣角处绣着­精­致的云纹,而整件长袍还用暗绣的手法,绣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一眼倒看不出来,如果站在阳光下,行走之间,便能够看到那金­色­凤凰流光溢彩的光芒,在她的衣服上缓缓飞舞,尊贵耀眼。

等宫女再为自己用那根白玉雕成的镂空纹花簪将自己的头发随意挽起,宫长月才起身离开,向外面走去,而走去的方向,正是承元帝的建章宫。

虽然宫长月现在鲜少回来,但是她毕竟是在这里长大的,所以对皇宫的每一个角落,她都了若指掌,自然也清楚从未央宫到建章宫最近的距离就是穿过御花园。所以她毫不犹豫地顺着这条路走去,而她的身后,跟着流沁、明敏两大侍女,以及八名粉衣宫女。

“哼!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居然敢跟我抢东西!”隔着御花园老远,宫长月就以她高深的内力听到了御花园内传来的嚣张叫骂声。

不过她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径直向前走,没几步,就穿过了御花园的弯月拱门,看到了御花园的千鲤池旁,一个衣着华贵的少年,一只手攥着一方白­色­锦帕,另一只手将身前另一个比他小许多的朴素少年推倒在地,那身体健康厚实的少年和倒在地上身材单薄瘦弱的小少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此时周围并没有宫女太监,这两个少年也没有看到有人来到自己的身边,所以那个衣着华贵的少年得意洋洋地甩着手上的锦帕,盛气凌人地说:“你别以为你姓宫,就真的是皇亲贵胄,连父皇都不喜欢你,你还能有什么地位啊你……”少年毫不留情地骂着,却是越骂越起劲,那表情也越发地得意起来。

可是他没有看到,倒在地上的那个少年,将双手紧紧攥成拳头,看向他的目光,也充满了仇恨和愤怒,而他瞥向那个少年手中的锦帕时,眼中又多了几分不舍和留恋。

原本并不打算Сhā入这个以大欺小事件的宫长月,听到“父皇”两个字,才停下脚步,侧头细细打量着这两个孩子,心里却对他们一点印象也没有。

流沁凑近她的耳畔,轻声道:“那个大点儿的孩子,是二皇子殿下,德妃所出。而那个小一点儿的瘦弱孩子,是三皇子殿下,母亲身份卑贱,只是一介宫女。”

墨国有三位皇子,大皇子­宮­凌峰,只比宫长月小两天,与宫清容都是如贵妃所出。二皇子­宮­志扬,十四岁,与三公主宫乐琪,均是德妃所出。而最后一个三皇子­宮­慕离,年仅七岁,他的母亲只是在承元帝醉酒后无意被宠幸怀上他的,现在已经逝去了。

宫长月心里这才了然,眯起眼睛,看向那两个少年的目光也变了几分——那两个孩子,原来就是自己的弟弟吗……

当然,冷血冷清的宫长月是不可能因为这两个孩子是自己弟弟就会有一点改变的,她真正在意的,是那个名为宫慕离的孩子,那双倔强,却充满智慧的双眼。下载本书请登录

零十三 怪物

宫长月抬脚继续朝前面走去,她身后的宫女顿了顿也跟了上去。爱萋鴀鴀。请记住本站不过刚走了几分,宫长月就看到那个不远处的小亭子里,坐着的一群莺莺燕燕,为首的,赫然是二皇子­宮­志扬的母亲德妃,而坐在她下方的,则是宫里一些并无所出的嫔或贵人。

看到德妃和那个嚣张跋扈的二皇子,宫长月蓦地想起了那个­性­格沉静、不苟言笑的三公主宫乐琪,她的母亲同样是德妃,却因为是跟着瑞敏孝皇后长大,所以­性­子完全不一样。

其实宫长月能够记住宫乐琪,完全是因为在她六岁、宫乐琪五岁的时候,宫长月的母亲瑞敏孝皇后患病去世了,宫里的所有人都为皇后的死哭哭啼啼的,就连皇帝也冲上去抱着皇后的灵柩大哭出声,那些嫔妃虽然心里欣喜,但是面上还是要作好功夫,哭得也很伤心。

唯一一个没有落泪的人,是宫长月,她站在灵堂里,冷眼打量着一切,周围人澎湃的情绪根本无法触动她。此时是她的亲生母亲死了,她却没有一点感觉,那双黑眸仿佛万年无波的死水,看着这些人哭泣,以局外人的角度。

为什么她的母亲死了,自己却没有一点伤心的感觉呢?事实上,从她出生的那一刻起,她就当自己是这个世界的局外人,她冷眼看着皇宫中的繁华沉浮,也将所有对自己好的人,拒之于外。她的母亲瑞敏孝皇后,对于她来说,也不过是一个陪伴她的时间比较长的人罢了。自她前世开始,就已经忘记了伤心是什么东西,又怎么会为一个过客哭泣呢?

但是,当时有一个瘦弱的小小身子冲到了她的面前,那个在母亲的长秋宫总是小心翼翼,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的女孩,那个被父皇送来特意陪伴母后的女孩,她的眼睛充满了愤怒和不甘,她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身为母后的女儿,为何不哭?”

为何不哭?宫长月皱眉:“我为何要哭。”她的语气淡然,没有一点悲伤。

女孩的眼睛瞬间红了,泪水脱离她的眼眶缓缓落下,但是她的身子依然站得笔直,冲宫长月怒斥道:“她,养你六载,平时总是为讨好你而费尽心思,你竟然没有一点感觉吗?”她的声音越来越高,最后引起了周围许多人的注意。宫女嬷嬷们一边哭着,一边偷偷打量着这个角落发生的一切。

“没有。”宫长月开口,说得坦然。她不会说谎,也不屑于说谎。

女孩憋了半天,才一字一句地说:“你这个冷血无情的怪物!”

宫长月淡淡看了她一眼,拂袖离开。但是,女孩的那双眸子却在宫长月的脑海中记忆深刻,从此之后,宫长月也记住了她的名字——宫乐琪。

当年,宫长月能够感受到宫乐琪对自己母后的依赖和对自己的羡慕,对人心了若指掌的她也对宫乐琪的­性­子摸了个分明,这是一个重情重义的­性­情女子,正直而且坚强。

有着这样­性­子的宫乐琪,和面前这个嚣张跋扈,对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肆无忌惮打骂的小孩子,显然是相差甚远。

宫长月刚刚走到宫志扬不远处,宫志扬就敏锐地感觉到有人在靠近,他抬起头来,眼中的凶狠还未散去,就对上宫长月漠然的目光。

宫志扬手中攥着的锦帕顿时滑落,颤颤巍巍喊了一句:“大皇姐……”

如果说,这个宫里只有一个人能够压住混世小魔王宫志扬,那么这个不是皇帝,也不是他的母亲德妃,而是鲜少能与他见面的大皇姐宫长月。

宫志扬看到宫长月的时候,心里总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畏惧,此时见自己打骂其他人居然被大皇姐看到了,心里也惶恐起来,生怕宫长月会朝自己发难,刚刚才充斥着凶狠的眼睛只剩下了畏惧,嚣张的动作也变得束手束脚起来。

而原本倒在地上的宫慕离见宫志扬的动作忽然停止,心里还有些疑惑,但是听到他颤颤巍巍唤了一句“大皇姐”,他的心里突然涌出一股莫名的情绪,也忍不住偷偷看向那个被宫中所有人都惧怕着,却是父皇最宠爱的大皇姐。

他虽为三皇子殿下,但是因为母亲只是一介宫女,所以身份卑贱,平时根本无法参加宫里的宴会,自然也就没见过这位在宫中声名赫赫的揽月长公主,此时见了她,心里顿时只剩下一句感叹。只见她穿着一身玄衣,那衣物的颜­色­仿佛她的双眸一般深沉,她的模样很美丽,却和宫里那些娘娘千娇百媚的美不同,她的美,是一种霸气淡然的美。这种美,融合了她的长相和气质,让任何一个女人在她面前都只能黯然失­色­。

宫长月走到宫志扬和宫慕离身边停了下来,她低头看着倒在地上,目光怔怔看着她的的宫慕离,开口道:“起来,倒在地上像个什么样子。”

宫长月甫一开口,宫志扬的身子就颤了颤,但是细听下来却发觉大皇姐居然是对着地上那个小贱种说的,心里顿时有些不满嫉妒——大皇姐跟她说过的话都不超过三句,现在居然主动跟这个小贱种宫慕离说话,真是让他觉得不爽。

不过他心里不满,嘴上却不敢说什么,还连忙凑到宫慕离身边,将他拉了起来,别别扭扭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宫慕离有些讶异,一时之间也没有想通这个平时将打骂自己当做家常便饭的哥哥为何会突然这般和颜悦­色­,还主动开口朝他道歉。当然,他心里对这位“哥哥”的怨恨可是日积月累下来的,自然不会因为他一时的好脸­色­和一句道歉的话,就将心里对他的愤怒一笔勾销的。

不过宫慕离很快就想起刚才被宫志扬抢走的那方白­色­锦帕,连忙蹲下身将它捡了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揣进自己的怀中——这是母亲特意为他绣的,也是母亲唯一的遗物,他一定要好好保管好,不能再被其他人夺去了。

而坐在那边亭子里的德妃下意识的瞟了一眼儿子所在的方向,却不期然地看到了一个她绝对不想看到的身影——那个目无尊长的宫长月?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这样想着,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来,径直朝着宫长月和她儿子所在的方向走去,原本还坐的好好的嫔妃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但是面面相觑之后,也起身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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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十四 德妃

感觉到有一群人在靠近自己,宫长月侧过头,果不其然看到了那群后宫女人们朝着自己走来。爱萋鴀鴀。请记住本站她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喜。

“原来是长月回宫啦!什么时候回来的啊,去找你父皇没有啊,他前几天还跟我念叨起你呢。”德妃率着一众妃嫔,婷婷袅袅地走了过来,冲宫长月和善的笑道。

在承元帝眼中,德妃是一个温和有礼、腹有诗华的女子,她从一介答应走到如今的地位,却从来没有使出任何见不得人的手段来争宠,对待其他妃嫔也总是很和善,不会心生嫉妒而刻意打压,这也是为什么她会被赋予“德”的封号的原因了。

可是,在其他明白人儿眼里,这个德妃,是万万担不起“德”这个封号的。若真是柔嘉成­性­、淑慎持恭,又怎么会教出宫志扬这样一个嚣张跋扈的儿子,后宫又怎么会总出现一些被不明手段弄疯弄死的新得宠的妃子呢?

反正宫长月是一直不太待见这个德妃的,她从上一世开始,就很讨厌这种装腔作势的人,以为所有人都不知道自己的作为,但事实上,他们想得太过于简单,以为任何人都看不透的行为,在自己眼前就像是透明的一般,而他们还没有意识到,继续如跳梁小丑一般做些滑稽可笑的事情,让宫长月感觉到很是不耐烦。

也许就是因为她把所有的事情看得太透,所以才会失去对许多事情的兴趣。

所以当德妃和蔼可亲地跟宫长月说着这番话的时候,宫长月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然后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似的,根本没有想要回应她的话的意思。

德妃脸上的笑容一僵,眼底也闪过一抹愤怒狠毒,但也只是一瞬,她很快就恢复了自己惯有的笑容,柔柔弱弱,仿佛真的温柔可亲,她那一身湖蓝­色­的宫裙,简单却不失华丽,宛若一泓景­色­迤逦的湖水,又有谁能够想到她那温柔皮相下的蛇蝎心呢?

“长月啊,虽然你父皇宠爱你,但是从辈分上来说,你也是本宫的子女。其实本宫这个做娘的呢,是不想为难自己子女的,长公主你对本宫不愿……尊敬呢,本宫也不想强求你什么。”德妃语气委婉,但说到这时,突然语气一转,“但是!就怕是这种事情传了出去,会使长公主你的名声有损,别人看你也会……”

承元帝重视德妃,当然不仅仅是因为她有一副美丽的皮囊,更是因为她治理后宫的手段了得,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她,却懂得恩威并施,很巧妙地便镇压了那些有不安之心的后宫嫔妃们。也正是因为如此,承元帝一道御诏,赐了德妃一个协理六宫的大权,协同皇贵妃共同管理后宫,而皇贵妃向来对六宫之事Сhā手甚少,所以这大权,基本上是握在德妃手中。

就算是身份品阶比德妃高的如贵妃,家世高贵,行事又向来骄纵,但是在颇有手段的德妃面前,也不愿意轻易与她对上。当然,心中深知如贵妃­性­子的德妃,也不会轻易招惹如贵妃,因为她知道如贵妃很重面子,如果一旦对上,如贵妃虽然心里有些畏惧她,但是为了面子问题,也会不顾一切和她闹上的。

可是,在后宫颇具权威的德妃,并不代表在宫长月面前一样有权威。若是这番话听在其他皇子公主耳里,他们定是会思量一番,就算心里对德妃很是不屑,但是表面上也会暂时低下头,免得担了这个不孝的名头,要知道,在墨国是最重视忠孝之名的。但是对于宫长月来说,这些却从来没有被她放在眼里。

不过,德妃话语中暗指自己是宫长月的娘亲,这一点让宫长月听了,心里有些不满。她眉毛轻轻一挑:“你想做我母后?”母后,指的可是宫长月的亲母,已经逝去的瑞敏孝皇后,宫长月暗中之意,便是询问德妃——你想做这后宫的皇后吗?

德妃听出了宫长月的话语之意,脸­色­顿时一白,心里暗叫不好。若是她觊觎中宫之位的流言传了出去,传到皇帝的耳朵里,无论她是否有这个意愿,皇帝心里必然会对她起防范之心。要知道,曾经同样与德妃位列四妃,且宠冠后宫的木妃,在瑞敏孝皇后逝去一年之际,趁着皇帝龙心大悦,便大胆提出愿意为他分担这后宫之事。

也不能说这个木妃傻,她这一步,乃是一险招,若是赢了,自然赢得中宫之位,后生无忧,若是输了,当然会荣宠尽失,说不定还会丢掉­性­命。

木妃胆子很大,敢于赌一把,但是她唯一没有猜到的,就是皇帝对已经逝去的皇后那份真挚之情,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丢掉半分半点,听了木妃的一番话,当即沉下脸,怒斥了她一顿,甚至还掌掴了她,然后拂袖而去。

最后的下场,当然是木妃被夺取妃号,被贬后宫,没过半月,便在后宫自缢而死。而承元帝更是于众妃面前怒喝,说若是有任何人胆敢觊觎中宫之位,定不饶她。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人敢在后宫提出想要坐上那中宫之位的话。

德妃自然也不想,她可不想成为木妃第二。就算皇帝不会剥夺她的妃位,也会渐渐疏远她,甚至找借口拿去她协理六宫的权力,所以德妃当即赔上微笑:“当然不是,本宫只是想以长辈的身份劝你一下,并没有觊觎不属于自己位置的意思,你看啊,长月,你呢……”

“德妃娘娘!”跟在宫长月身后的流沁忽然抬起头,扬声道,“皇帝陛下正请了长公主殿下过去,若是耽误了时候,恐怕跟皇帝陛下不好交待。”

德妃面­色­一冷——什么时候,一个宫女也能在她面前如此无礼地说话了?果然是宫长月教导出来的人,一眼的没教养,目无尊卑!

她正想开口训诫这个口无遮拦的宫女几句话,宫长月便径直开口:“走。”话音一落,她率先绕过德妃以及她身后的莺莺燕燕,连眼神都没给他们留下一个,就离开了。

而跟在她身后的明敏本来也想快点跟着离开,却被流沁拉了一把。

“什么事儿?”明敏瞟了脸­色­不佳的德妃一眼,低声冲流沁问道。

“带上那个三皇子。”流沁说着,也跟着朝前面走去。虽然主子没有说要带走这个三皇子,但是刚才她为那个三皇子开了口,那也断然没有将三皇子留给这群恶毒女人的理由,所以带他走,准是没错的。

流沁是四大侍女中最懂得宫长月心思的人,所以也是最得宠的一个。但是明敏却对这些事情有些转不过来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所以也就只有听了流沁姐姐的吩咐,抓了那个瘦瘦小小的三皇子,提着他小跑着跟上了主子。下载本书请登录

零十五 尊贵

看到德妃到来,宫慕离顿时暗叫不好,他看得出德妃因为那位长公主的漠视,心里早就压抑着熊熊怒火,以德妃的身份自然不可能对长公主做什么,不过要是等到那长公主一走,那么倒霉的那个人就只会是他了!

自从他生母死了之后,父皇就将他指到德妃名下,他从小便是在德妃的宫里长大的,但是德妃却从来不怎么待见自己,那么到时候德妃的出气筒,首当其冲的就会是他!

在众目睽睽之下,宫慕离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出究竟要怎么样才能逃过这一劫,所以他心里只好妥协,希望等会受到的毒打至少不会伤及自己的­性­命。爱萋鴀鴀。请记住本站只要自己­性­命无忧,那么多么大的痛苦他都会忍过来,他已经习惯了不是吗?总有一天,他会将他与嬷嬷受到的屈辱和痛苦一一还给那个女人!

宫慕离半垂着眸子,掩去了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狠戾!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黑影忽然笼罩了他,宫慕离有些后知后觉地抬起头,发现跟在长公主身后的一个宫女朝着自己俯下身,并且一手抓住了他的衣服,然后……

“啊!”宫慕离惊呼一声,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突然腾空!

原来他是被那个看起来柔弱娇小的宫女给提起来了!

宫慕离偷偷侧头打量着提着自己的这个宫女,却忽然发现她身上的服饰和普通的宫女有些不同,用的布料也比普通的宫女服要好上许多倍。看着她提着自己毫不费劲的模样,宫慕离心里顿时恍然大悟——这就是武功吧!果然是长公主身边的能人啊!

他心里一边惊叹着,一边转过头去看自己那个二哥宫志扬的表情,发现他也一脸呆愣地看着自己,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大皇姐给带走了!

看到他的那副模样,宫慕离心里突然觉得很是爽快,忍不住捂着嘴偷偷笑起来,刚刚憋在心里的那份屈辱感也因为宫志扬这滑稽的模样而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很高兴?”一个有些熟悉的淡然声音突然在他身旁响起。

宫慕离心里一惊,有些吃力地仰起头,果不其然看到了长公主那张­精­致大气的脸。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提着自己的这个宫女已经走到这位揽月长公主身边,而他那忍不住偷偷笑出来的声音,也被这位长公主听了个真真切切。

宫慕离的脸上顿时多了几分惶恐,喃喃地唤道:“长公主殿下……”

“长公主?”宫长月皱了皱眉,“你不是应该唤本宫大皇姐么?”

听到宫长月有些不解的话,宫慕离的心里有点点失落在蔓延,他垂下头,用小小的声音说道:“我乃是宫女所出,身份卑贱,自然不配称你为大皇姐……”平时在他看来就像是讽刺一般的话语,此时骤然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竟然让他感觉到了几分自卑。

在这样光鲜亮丽、宛如天人的姐姐面前,他心里有些自惭形秽,也有些……渴望。

宫慕离的话听在宫长月耳里却有些奇怪:“卑贱?你的父亲是这墨国的皇帝,他拥有的疆土是如此辽阔,他拥有的军队是如此强大,他拥有的子民是如此幸福,你却说自己卑贱?”

宫慕离的身体一震,他抬起头,泪眼摩挲地看着宫长月。

是啊!太多人对他生母的鄙夷让他忘记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他身体里流淌着的另一半血液,是来自于这个国家最尊贵的男人,所以,何人能够让他担起卑贱二字!他是尊贵与荣耀的皇子!他的身份从来都不卑贱!

泪水顺着宫慕离那张有些肮脏的小脸流淌下来,让他本来就灰尘扑面的脸更是脏兮兮的。他开始是小声地抽噎着,然后猛然放声大哭,仿佛将这七年来的委屈全部都哭尽了一般。

也许在很久以前,他的心里也是这样认为的,但是太多人的否定让他渐渐忘记了,也逐渐开始承认他们的话——自己,不过是一介卑贱之人……但是!面前这个尊贵的少女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就像是这个世界对他的肯定,也让他原本有些枯竭的自信再度充盈!

看到宫慕离哭得那副凄惨的模样,宫长月身后的宫女们也忍不住为这个一直被鄙夷着存在的三皇子而心酸,而除了对着主子,常年没有表情的流沁也对他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将宫慕离提在手里的明敏也用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背,为他打气道:“是啊!小子!你可要把我们公主的话记在心里!”

宫慕离的哭声渐渐变小了,他抬起头来望着宫长月,那双眼睛经历了泪水的洗涤,变得更加明亮,闪烁自信的光芒!他有些胆怯地唤了一句:“大皇姐……”

“喂!你没吃饭吗?”明敏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

宫慕离被明敏颇具力道的一巴掌拍得哽了一下,但是他很快就用更大的声音,冲宫长月喊道:“大皇姐!”

“嗯,走吧。”宫长月转过身,继续朝前面走,还顺口吩咐了流沁一句,“把他给我洗­干­净,我带他一起去。”

“一起去,是去面见圣上吗?可是昨天皇上已经派人来催了,要是再耽误……”流沁皱起了眉头,心里有些担心。

“已经耽误了那么久,也不差那么一会儿。”宫长月有些无所谓地说道,“我们便在这花园中坐一会儿吧。”

流沁知道主子定了主意,是绝对不会改变的,所以她也只好点点头,牵着刚刚才被明敏放到地上的宫慕离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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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十六 世子

如果说江湖上的情报组织,那么首当其冲的就是七星楼,他们拥有常人难以想象的人脉,而积聚了几百年的财力,更是富可敌国。爱萋鴀鴀。请记住本站七星楼踪迹难觅,想要从他们那里得到消息简直比登天还难,不过他们却每个月都会出一份囊括江湖最新事迹的报纸,发行量庞大,也给七星楼带来了极为丰富的收获。

这份江湖报纸有一种副刊,每年才出一次,评定的就是江湖的风云人物。

天下第一公子钰,传说他俊美如玉,却喜爱戴着一张银­色­面具,他的武功出神入化,一身轻功,竟然连纵横江湖多年的神偷王都自叹弗如。这位天下第一公子行踪向来隐蔽,但是所有之处,无论男女,都会倾倒在他那一身玄衣之下。

而墨国的第一公子,乃是南郡王独子南子篱,虽不及那传说中的公子钰,但他仍然是万千少女所憧憬的对象,更重要的是,比起公子钰的神秘虚幻,他的一切都是真真切切的,而且又是身份尊贵的世子,拥有无数的财富。南子篱形貌昳丽,丰神俊秀,一身气质更是如玉如莲,令人陶醉。他师承东明山玄然真人,学艺数年,尽得真传,而那玄然真人,正是江湖上传说中的人物,武功绝学自然令人喟叹。

其实说来呢,宫长月和这南子篱,也算是有渊源了。在现在的宫长月穿越来之前,原本的揽月长公主宫长月只是个被父皇母后宠得无法无天的小女孩,是宫里人人害怕的小霸王,却偏偏是个极重外貌的花痴,第一次见到那南子篱,便哭着吵着要美男哥哥,要和他结婚。南子篱那时也只有几岁,但是心­性­却比较成熟,当众拒绝了她,说他要娶定是娶心爱之人。

那个宫长月不仅没有气馁,反而下定决心一定要让南子篱爱上自己,结果却闹出一连串笑话,最后把自己的命也搭上了,不然怎么会有现在的宫长月呢?

来自异世的宫长月进入这个公主的身体,并没有接受她的记忆,自然也不知道那些过往,更没有那个心思去澄清自己对那个其实连面都没有见过几次的南子篱根本没有一点感觉,结果这件事情就越传越玄乎,说得宫长月跟痴情怨女似的,整天在深宫中望着佳郎的到来,却苦苦见不得,所以将一腔怒火发在旁人身上,实在刁蛮任­性­得紧。

今年,宫长月因为她父皇的那一封书信,提前回到了宫里,却没有想到,居然会在宫里遇见那个传言中她暗恋喜欢的南子篱!

要说这个宫里真有人暗恋着南子篱的话,那个人,却不是宫长月,而是宫清容。宫清容老是与宫长月作对,就是出于情敌心态,虽然她打心眼里讨厌瞧不起宫长月,但是看到宫长月的与众不同,她心里总会有那么几分危机感,便老是针对宫长月,更是派人到宫外去传播流言,让南子篱对宫长月的厌恶越发明显。

就在宫长月坐在花园的亭子里,悠闲地喝茶品茗的时候,宫清容拉着她央求了许久才同意进宫的世子哥哥,也在这花园中散步。

宫清容敢把南子篱带着在宫里随意乱逛,就是因为她知道宫长月平时一回宫,除了必去的宴会和父皇召见,她是不会踏出清雅阁一步的,所以她也就不担心子篱会碰上宫长月。

可是,谁知道,天意弄人,该遇见的,终究还是会遇见。

宫清容与南子篱一同并肩走在花园的小石子路上,而宫清容的穿着一改那日风华宴上的华丽尊贵,穿得格外素雅­精­致,她知道南子篱喜欢高雅素净的女孩子,所以每次见到南子篱,她都会按照南子篱的喜好特意打扮,以求佳郎对她多几分情意。

可是南子篱呢?这位墨国第一公子,传闻中新貌昳丽、丰神俊秀的如玉男子,看起来却有几分心不在焉,对宫清容的搔首弄姿视若未见,仿佛正在想什么事情。

“子篱哥哥,过几天就是庙会了,到时候肯定很热闹,容儿很少能出宫,没见过那盛景,要不,你带我出去玩吧。”宫清容一脸期待地望着南子篱,那女儿娇柔姿态,倒是做了个十成十,哪里还有平日里训斥宫人的戾气?

而南子篱侧头柔和一笑,委婉地说道:“公主是千金之躯,出了事情,子篱实在是无法担待。”纵使是南子篱这般如莲如玉,温文尔雅的人,也对宫清容的死缠烂打,觉得有些无奈,但是他那母亲,却硬是将他推到这位公主面前,大概打的就是与皇家结亲的意思。

他们南家,乃是异姓封王,是当初他祖父跟随那开国先帝一同打江山打来的,当初陈朝**奢侈,皇城中揽据财富令人乍舌,而他祖父是第一个带兵攻入皇城的人,而开国先帝为了封赏他祖父,便将那皇城中的财富,赐了五分之一给他。

就算是五分之一,那也是令人眼红的财富啊,先帝在时,有多少王公大臣举报他们南郡王府贪污**,但是他的祖父和父亲都是清廉之人,自然是清者自清,查了一阵也是不了了之,后来他祖父和父亲­干­脆交出兵权,安于一隅清闲过日。但是,那天子的心思难测,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兴起,找个光明正大的借口,将你的财富正正当当地充入国库了呢?就算那是开国先帝所赐,但是现在毕竟是另一个人的天下了,君要臣死那也是不得不死。

父亲母亲看来,和皇家结亲,那边是最好保住南郡王府的方法了,可是,真的要牺牲儿子的幸福吗?所以南子篱的母亲就­干­脆怂恿他多和爱慕他的宫清容走动,最好两情相悦,那就是真的两全其美了。

可是南子篱,对这位二公主,是真真正正喜欢不起来啊。

宫清容当然看不出来这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她以为南子篱这样说,还是担心了她,便羞羞怯怯地说:“有子篱哥哥保护,容儿哪会受伤啊……”她一抬头,却发觉那不远处的亭子中坐着的,竟然是宫长月!未说出口的话,顿时被哽在了喉中。

没听到宫清容继续说下去的南子篱觉得有些奇怪,他一侧头便看见了宫清容震惊的模样,于是他顺着宫清容的视线望去,却看见了,那被宫女们簇拥着坐在白玉凉亭中的女子,一身玄衣曲踞,一手撑着下巴,半眯着眼睛,说不出来的尊贵深沉。

那是一个怎样的女子!连天地都为之失­色­!

“她是……”南子篱不自觉地喃喃道。

宫清容被南子篱的声音一惊,迅速回过神来,她转头一看,便发觉南子篱正专注着看着那个她最讨厌的宫长月,不由得心里一阵发慌——千万……千万不能让子篱哥哥喜欢上宫长月那个女人!子篱哥哥喜欢的人,只能是她!只能是她宫清容!

“子篱哥哥,我刚刚想起来我忘了一件东西,我们回去拿吧!”宫清容下意识就想要去拉南子篱的手,却被南子篱无意识地躲开了。

南子篱­性­情温和,但是并不代表他是一个十全十美的人,比如说吧,这南子篱就有一点怪癖,那就是任何他没有认可的人,他都无法接受对方的触碰。这种认可,当然不是什么爱情,还有友情、亲情之类的。

虽说南子篱和宫清容已经认识很久了,但是从刚才南子篱无意识躲开宫清容的手的动作来看,这位二公主显然是没有得到南子篱的认可。

恐怕二公主殿下,您的追爱之路,还长着咧!下载本书请登录

零十七 面圣

看到南子篱无意识地躲开自己伸向他的手,宫清容顿时觉得脸上有些难堪,但是面对自己喜欢的人,她实在是不好发难,只能尴尬地笑着缩回了手。爱萋鴀鴀。请记住本站但是她想让南子篱避开宫长月的想法却没有一点改变,她一个箭步就冲到了南子篱面前,挡住了南子篱看向宫长月的目光,笑着说:“子篱哥哥,我有东西忘了拿,你陪我回去拿吧。”

南子篱心里虽然震撼于那个女子的与众不同,但是他并不是一个贪图美­色­的人,所以很快就回过神来,看着宫清容,心里虽然有些不情愿,却出于身份不好拒绝她,只能点点头。

宫清容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那张白皙娇­嫩­如花的脸透着羞涩的粉红,她下意识想要去拉南子篱的袖子,却骤然想起南子篱刚才躲开自己的动作,只能硬生生地收回手,仰着脸对南子篱说道:“子篱哥哥,我们走吧!”

两人顺着来时的路离开,并没有惊动坐在凉亭中的宫长月。

“主子,是那个南子篱哎。”明敏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俯身在宫长月耳边说道。

她早就听说主子似乎暗恋那个墨国第一公子南子篱,虽然她想象不出来主子暗恋一个人是什么模样,但她还是对这个流言抱了几分相信的态度。刚才南子篱和宫清容的接近,不要说宫长月,就连明敏也感受到了陌生的气息,所以看到这样的机会,明敏怎么能不抓住机会,发挥一下她的小特长,看看主子变脸的模样呢?

但是明敏有一个永远改不掉的毛病,那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她似乎忘记了自己每次想要算计主子,最后都是自己下场悲惨的事实,依旧坚持不懈地“飞蛾扑火”。

“南子篱?”宫长月慢悠悠地睁开眼睛,有些奇怪地看着明敏,“是谁?我认识吗?”她怎么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么一个人 ?[-3uww]

明敏眼中的八卦之火瞬间被一盆冷水浇熄,她讪讪地笑笑,硬扯出的笑容感觉有几分奇怪,但是她并不在意,幽幽地缩到角落去了——她怎么会忘了主子的­性­子呢?她要是真的喜欢上一个人,那才是这个都变得奇怪了。

不过她没有想到的是,主子居然认都不认识南子篱,那那些流言是哪里来的啊!

宫长月转头看了一眼缩在角落的明敏,觉得她看起来似乎有些奇怪,却又不知从何问起,­干­脆懒得开口。

流沁的动作很快,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将宫慕离带了回来。换上一套新衣服的宫慕离,整个人一下子就变了,原本有些脏兮兮的孩子,此刻看起来竟然犹如玉雕出来的人儿,五官说不出来的­精­致,看起来格外的讨人喜欢。不过大概是因为营养不良的缘故,他看起来有几分消瘦,脸上的颜­色­也少了几分红润,多了几分苍白。

“还不错。”宫长月挑挑眉。

宫慕离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他没有想到大皇姐居然会夸奖自己,顿时觉得脸上跟烧起来了似的。他抬起头来看宫长月,却发现她正在看着自己,宫慕离心里一颤,有些不敢对上大皇姐的目光,只能慌慌张张地缩回视线,低垂着头,不敢再抬起头来。

“走吧。”宫长月从石凳上站了起来,朝亭外走去,身后的一众宫女,也迅速跟上,流沁则一手拉着宫慕离,落了宫长月一个步子,而明敏,早就落在最后面去了。

很快就走到了承元帝的建章宫。

按理来说,到了建章宫门口,是要等待太监向皇帝禀报,得到皇帝面圣的肯定后,才能进去的。但是宫长月显然无视了这条规定,也没有等待什么通传,径直迈了进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面容有些年轻的侍卫皱眉一喝:“站住!”

宫长月停下步子,有些不耐烦地看向那个年轻侍卫:“你在叫我?”

“没错!”那个年轻侍卫走过来,冲宫长月毫不客气地说道,“你难道不知道这里是何地,竟然不等待通传就想要闯入!”这个年轻侍卫大概是才调过来的侍卫小队长,并不认识宫长月,说起话来一板一眼的,一看就是一个一根筋不懂得变动的人。

“通传?”宫长月皱起眉头,心里有些不悦,“本宫不用通传。”

看到宫长月的眼神,年轻侍卫心里一颤,竟然生起几分惧怕的感觉。而他听到宫长月的自称,心里也明白这个少女大概是公主或是后妃之类的,但是皇宫制度森严,就算是公主后妃,也是不能破坏的!因此,就算他惧怕宫长月那充满压力的眼神,也依旧没有要放宫长月过去的意思,执拗地说:“请等待通报,待陛下同意,你才可以入内……”

这时候,一个带着侍卫巡逻到此的年长侍卫看到宫长月一行人被挡在了建章宫外面,本来只是抱着凑热闹的心里瞟了一眼,但是看到宫长月那张冷冷淡淡的侧脸,心里顿时一惊,连忙冲了过去,一把拉住了这个身为自己老乡的年轻侍卫队长。

“参见长公主殿下!”那个年长侍卫拉着年轻侍卫朝着宫长月跪下。

宫长月瞥了他们一眼,没有多说什么,拂袖走了进去。而流沁拉着脸­色­忐忑的宫慕离,也跟着宫长月走了进去,跟着宫长月的一众宫女和明敏则是被留在了外面。

“老王!你拉着我­干­嘛!”年轻侍卫有些不满地挣脱了年长侍卫,“怎么能就这么随随便便让人进去呢,如果皇上怪罪下来,岂是我能够担当的!”

侍卫老王则是白了这个年轻侍卫一眼:“我说小张啊,你知不知道,刚才我拉住你,就是救了你的命啊!我都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胆子,居然敢挡在揽月长公主的面前。”说着,老王拍拍胸脯,显然对刚才发生的惊险一幕心有余悸。

“揽月长公主?”年轻侍卫皱了皱眉头,却还是有些不解,“长公主又怎么了?长公主就可以随便乱闯陛下的宫殿吗?这里可是建章宫!”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老王扶着额头,对小张的不上道实在是感觉到很无奈,“那可是揽月长公主!揽月长公主没有听说过?”

“好像是有点印象……”

老王哼了一声:“人家自打出生起就没遵守过这皇宫的规矩,而且陛下也下过令,在这个皇宫里,揽月长公主可以去任何一个地方,不用通传,也不用经过允许,连建章宫也是一样。而且啊……”老王将小张拉到一旁,确定没人能听到他们的谈话了,才小声说道,“那位长公主殿下据说­性­格­阴­晴不定,才几岁的时候就赐死过十几个人呐,都是被活活打死的哎,你要是惹了她,别说你自己的­性­命不保,连你的父亲母亲,你那一大家子人,都可能跟着送命哦!”

小张心里一惊,回想起刚才那位公主看他的眼神,脚下也顿时一软,差点没站稳。

“不过放心好啦,那位公主既然当着面没有收拾你,那么背地里是不会整你的。”老王看出了小张的担忧,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小张那颗心终于落了地,他感激地看着老王:“老王啊,谢谢你啊!”

“好说,好说。”要知道,当年他就差点惹了这位长公主殿下,所以记忆尤其深刻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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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十八 玉德

玉德女官是目前承元帝身边最得宠的女官,皇帝见她天资聪颖,而且总是虚心好学,便经常在处理奏折的时候让她随侍左右,并且偶尔还会询问一下她的意见。爱萋鴀鴀。请记住本站当然,承元帝喜爱玉德,仅仅是从长辈的角度,但是出身贫寒的玉德,却起了上位的心思。

从墨国建立至今,并不是没有皇帝身边的女官因为得宠而一飞冲天的例子,所以玉德不经意间,也起了这种想法,她甚至幻想着陛下会不会因为特别宠爱她,而让她位列四妃之一!得亏她还有些自知之明,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是不可能爬上贵妃之位。

女官身份卑贱,只是平民之女,没有资格参加选秀,又因为她们有一方面的特长,所以身为还是高于普通的宫女。玉德也是其中一员,她能够进宫,并且一步一步爬上皇帝近身女官的位置,就是因为她是个才女,文才卓绝,写得一首好诗。

与此同时,玉德,也是一个有野心的女人,她出身一个已经没落的书香世家,她的母亲从小就给她灌输以后一定要振兴家族的想法,而这想法,在进宫后发了芽。因为,只要她能够成为宠妃,那么她的家族就会一飞冲天!真正实现母亲的愿望!

她心思不纯,但是承元帝因为事务繁忙,哪里顾及得上身边侍候的人心思单不单纯,所以倒也没察觉到玉德的那份心思。不知不觉中,玉德的自信心开始膨胀起来,平时在后宫遇见一些地位比较低,由不得宠的答应、常在,她都会甩脸子给人家看,哪怕自己从品级上来说就比不上人家。对方也总是忍气吞声,因为玉德毕竟是皇帝身边得宠的人,但是这也在无形中助长了玉德的气焰。

玉德早就听说,这后宫中说话最有力,地位最高的人,不是皇帝,不是皇贵妃,而是那个年仅十六岁的揽月长公主,就算是皇帝也经常听从她的意见,更不要说那些曾经跟她呛声的后妃现在的下场有多么凄惨。但是,玉德心里很不以为然,她觉得就算再怎么了不起,那她也只是个公主,她的一切都是陛下给的,有什么好神气的?

也许就是因为她从小生活在那种环境中,才养成了有些自卑却十分高傲的­性­子,而进宫后,她便用更多的高傲来掩饰了那种自卑!所以,她才敢在宫长月的清雅阁,堂而皇之地跟宫长月呛声,还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可惜,最后被扔出去了。

她当时摔倒在走廊上,周围无论是宫女还是侍卫都偷笑着看她,让她心里有一种被狠狠羞辱了的感觉,于是心里不由得对宫长月愤恨起来。当然,在皇上面前,她依旧笑得很是温柔,不会表露出一点自己的刁蛮。

昨儿个半夜,玉德就去膳房拿了一些东西,准备给皇上亲自熬一碗雪耳粥,粥里增加了几幅名贵的药材,能够益气补血,补充­精­力,明神养目,但是它却一点吃不出药味,而它的工序极其复杂,费时费­精­力,若是没有恒心的人,是做不出来的,而玉德就是一个有恒心有毅力的人。

她小心翼翼地端着那碗雪耳粥,生怕出现一点意外。虽然这碗粥让她觉得很疲惫,但是想到一会儿皇上赞赏的眼神,她脚下的步子就快了起来。

刚刚走到一个转弯处,玉德只顾去看手中的雪耳粥,却没有看到朝着自己走过来的人,一个不留神就撞在了对方的身上,一碗滚烫的粥顿时翻了出去,差一点就倒在了对方的手上。

不过,这个人是宫长月。

她虽然也没看到玉德,就被她撞了上来,但是她的反应很快,迅速运起真气,将那碗原本应该倒在她手腕上的雪耳粥挡了出去,那碗雪耳粥顿时被掀开,摔在地上。

玉德一下子就愣了,她看着地上还冒着热气的雪耳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心血竟然就这么付诸东流了。很快,她的心里就升起一股怒火,抬起头来愤怒地看向对方,却发现这个人,竟然是揽月长公主!

虽然她有心发难,但是她也明白长公主不是随随便便让她发难的对象,于是她只能垂下头,掩去眼中的愤怒和不甘,却没有丝毫开口道歉的意思。

可惜,以“残暴任­性­”闻名后宫的揽月长公主宫长月,从来都不是一个善茬。就算是前世,她虽然生活在号称民主的时代,但是她也是华夏最古老家族的继承人,他们是曾经皇族的后裔,拥有高贵的血统和难以想象的财富,他们的一切都是按照宫廷礼仪而来,她从小就接受着纯正的帝王之术训练,举手投足,那份尊贵甚至比当今承元帝都要高去几分!那份戾气更不会比开国皇帝少一分!

“来人。”宫长月的眸子骤然深沉起来,熟悉她的人都知道,此时她的心情有些不好。

很快,四个侍卫跑了过来,单膝跪在她面前:“参见长公主殿下。”他们在建章宫守候了许久,自然认识这个盛宠六宫的公主殿下。

宫长月看着玉德,冷冷开口:“将她拉下去,杖毙。”那“杖毙”两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十分淡然轻巧,但是承载的却是如此血腥的事情!

四个侍卫也只是愣了一下,便迅速动手,准备将玉德拉下去。

玉德被侍卫架起来,才缓缓从“杖毙”那两个字中回过神来,一边不顾形象地挣扎,一边尖叫道:“不行!你不能杀我!我是皇帝陛下身边最得宠的女官!我是玉德!我是玉德!”

宫长月瞥了她一眼,便挪开视线,没有丝毫动容。

玉德心里多了几分恐惧,她挣扎着,力气大得吓人,竟然让两个侍卫拖她走,都觉得有几分吃力。

这时候,玉德看到那不远处的明黄|­色­袍子,不由得眼前一亮,拼命呼道:“陛下——皇帝陛下!救命啊!救命,救救我,救救玉德啊——”

承元帝看起来是一个温文尔雅的男人,他虽然穿着一身明黄龙袍,但是并没有帝王的霸气和戾气,似乎平易近人,但是,他能够成为皇帝,就代表他绝对不会是一个简单的人。他的手中总是捏着一串暖玉佛珠,颗颗圆润,气质温润,宛若他的人。

听到颇为熟悉的声音,承元帝抬起头来一看,却看到了自己的许久未见的女儿,眼里不禁爆发出惊喜的光芒。昨天他派那个女官去找她,就被挡回来了,他虽然心里无奈,却也不敢生气,面对女儿,他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大概他永远都无法忘记,长月小时候落水,差点就没气了,当时他心急如焚,与如儿守了她好几天,两人都­精­疲力尽,昏昏欲睡的时候,长月睁开了眼睛,那双和平常一眼的凤眸却爆发出深沉不可侵犯的尊贵光芒。他与如儿第一个想法就是想要冲上去抱住她,却被她伸手挡住了。尽管她是坐在床上,但是她给人的感觉,就是从高处在俯视着众人,语气也和平日里的撒娇不同——

“你就是我的父亲?”她皱着眉头,有些不喜。

那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变得与众不同,犹如雏凤,展开了自己的双翼。

不过顾忌到身边的人,所以他不能表现出惊喜的模样,所以他只是走过去,淡淡问道:“怎么回事?”

玉德却以为陛下是想要帮自己,迫不及待地开口说:“奴婢刚才不小心被公主殿下撞了,但公主却要杖毙奴婢。”她不是傻子,她知道该拣什么说出来。

“没事吧?”承元帝语气中,带了几分关切。

玉德带了几分羞怯,低头喏喏说:“奴婢没事……”

“长月,你被粥烫着了吗?”承元帝紧紧皱起眉头,身上温和的气势突然变得凌厉压人,“是你?”他看着玉德,目光有些渗人。

“拖下去,杖毙。”

玉德愣了,她呆呆地看着承元帝,没有反抗地被侍卫拖走了。

玉德这一生,最不该做的事情,就是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而且没有看清楚这个简单的道理——

最是无情帝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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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十九 立储

“长月,你真的没有被烫着吗?”承元帝关切地看着宫长月,眼中有几分焦急。爱萋鴀鴀。请记住本站

“没有。”宫长月拂了拂袖,然后抬起头来看着承元帝,目光淡然,并没有应有的尊敬,话语间,也是以一种平等的态度,“你如此焦急召我回宫,是为何?”

若是落在旁人身上,用如此大不敬的语气跟墨国皇帝陛下说话,早就被拖下去乱棍打死了,但是,这个人是宫长月,在她面前,森严宫规就是形同虚设,而承元帝也根本不会追究这些事情,虽然他的心里还是有一点小小的失落。

“是有两件事情。”承元帝正了神­色­,看起来有几分肃然,“进去说吧。”

承元帝率先转身走向御书房,宫长月慢悠悠地跟在后面,而流沁拉着宫慕离紧随其后,进了御书房,承元帝浩浩荡荡的宫女太监们则被留在了外面,只有一直跟在承元帝身边的老太监荣禄进来了。

御书房?宫长月眼里闪过一抹淡淡的光芒——御书房,乃是承元帝平时与大臣们商量国家大事的地方,以前若是承元帝拉着她闲聊几句,都不会选在这里,看来,那所谓的两件事,应该就是国家大事了,那如今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呢?

宫长月微微偏过头,瞥了一眼宫慕离。

这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紧紧抿着嘴巴,有些用力地抓着流沁的手,看得出来,他很紧张。而他的目光紧紧落在走在前方的承元帝背上,带了几分渴望和胆怯。他的眼睛很亮,看得出来,是睿智聪慧之人,而从他平日总是被宫志扬欺负,却没有放抗过,别人可能觉得那是他懦弱,但是宫长月却明白,他的不反抗,是隐忍。

御书房的门被缓缓关上,而整个御书房也陷入了一片静谧之中。承元帝坐在首座上,一手托着下巴,低垂着眸,眼中的情绪有些复杂,他另一只手捻着佛珠,仿佛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来平复自己的心情。

“第一件事情,是关于立储之事,长月,我想听听你的意见。”承元帝郑重其事的开口,看向宫长月的目光充满了信任。而且,他开口,并没有自称“朕”,而是说“我”,这就代表,此时他问宫长月这个问题,并不是以一个帝王的身份,而是以一个普通父亲的身份,询问自己女儿宫长月的意见。

果不其然。宫长月慢慢睁开微眯着的眼睛,看向承元帝,却并没有急着开口。

太监荣禄和流沁都对承元帝与宫长月之间有些奇怪的相处方式感觉到很习惯,两人并不像是一对父女,也不像是君臣,而是两个平等相处的人。对此,宫慕离觉得很震惊,在他眼里,父皇是一个离他很遥远的人,他对父皇的记忆,只有那充满压力的明黄|­色­龙袍,温和却充满了疏离的眼神,以及逐渐离去的背影。但是,他完全没有想象到,对他来说高高在上而遥不可及的父皇,居然会用这种询问的语气跟大皇姐说话。

嫉妒吗?不,没有,他现在心里,只有对大皇姐的崇拜。

大皇姐是何等优秀,才能够让父皇以这种态度对待!总有一天,他会朝着大皇姐的方向努力,就算无法超过她,也要尽力朝她靠近,这样,才有资格站在大皇姐的身边!

宫慕离跟着流沁站在宫长月的背后,用一种憧憬的眼神看向宫长月,那双眸子,充满了期待!但是,他完全没有想到,大皇姐开口,唤出的却是他的名字——

“宫慕离。”宫长月有些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地开口。

“宫慕离?”承元帝下意识地重复了一下,却对这个名字感觉到了几分陌生,隔了一会儿,他才隐隐约约想起,这个名字似乎是自己第三个儿子的名字,“是他,三皇子?”

站在宫长月背后的宫慕离身体一僵,有一种想要躲起来的慌张感,但是没有等他作出反应,宫长月就已经转过头,微微皱眉看着宫慕离:“躲在后面­干­什么,出来。”

承元帝的目光,也朝着宫慕离而来,宫慕离的心里,突然惶惶不安起来。

但是在御书房内所有人的注视下,宫慕离无法继续安心站在那里,只能硬着头皮,从宫长月背后走了出来,站到承元帝面前,以大礼跪下磕头,声音中带了几分颤抖:“儿……儿臣宫慕离,参见父皇。”他匍匐在地,缩成一团的身子瘦弱单薄。

“你就是宫慕离?”承元帝手中捻着的暖玉佛珠骤然停滞,微微俯身看着宫慕离,目光充满了打量,声音也不如面对宫长月一般平和,而是多了几分疏离,“你起来吧。”

“谢父皇。”宫慕离惴惴不安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不安地站在那里,也不敢抬起头来面对承元帝的目光。

面对这样拘谨的宫慕离,承元帝实在是看不出来他有什么过人之处,居然能够得到眼界向来很高的女儿的青睐,心里顿时一阵疑惑,却百思不得其解,只能看向宫长月。

收到承元帝疑惑的目光,宫长月开口,只说了两个字:“璞玉。”

璞玉吗?“你抬起头来。”承元帝对宫慕离说道。

宫慕离慢慢抬起头,有些胆怯地看向承元帝。

看到宫慕离的目光,承元帝心里才有几分了然——这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虽然还有几分胆怯,但是的确如长月所说,是一块璞玉,一经雕琢,便可以成为一块旷世宝玉。

大皇子­宮­凌峰行事比较成熟,但是­性­格比较暴戾,不是一个合格的帝王之才;二皇子­宮­志扬过于单纯,很容易受到别人的影响。而三个皇子一经排除,就只剩下这个三皇子了,而且从这样看来,他也的确是一个可造之材,但是……

“朕知道了,你们先出去,我和长月有点事情要说。”

“儿臣(奴婢)(奴才)知道了。”宫慕离、流沁、荣禄三人依次退下。

等到他们出去,承元帝才叹了口气,看向宫长月:“其实,我心中最好的人选是你,你甚至比我更适合这个位置,如果墨国有你,一定有着更好的前景。”的确,长月是帝王之才,可是她却是一个女人,朝中的大臣们,定然会竭力反对的。

不过,若是长月同意,那么,他这个做父亲的,定然会为她排除一切险阻。

“我不愿意,没兴趣。”宫长月摇摇头,那表情的确是兴致缺缺,堂堂一国皇帝之位,却对她没有一点吸引力。

承元帝又叹了口气,目光里却没有一点惊讶:“我就知道。但是,你可以答应我另一件事情吗?”下载本书请登录

零二十 凤泣

宫长月坐直了身子,收敛了那副慵懒的姿态,眼神也多了几分认真,她定定地看着承元帝,不带丝毫感情的开口:“我为何要答应你?”

承元帝并没有因为宫长月语气中的不敬而愤怒,他只是苦笑一声:“就当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对你唯一的一个要求。爱萋鴀鴀。请记住本站”这片大陆上,并不是只有墨国一个国家,曾经陈朝广袤的天下领土,被瓜分成了三分,三国鼎立之势已经僵持了百年,现在局势又开始动荡,恐怕不久之后,那些蠢蠢欲动、想要一统天下的人,就会掀起战争。而他身为一国之君,必须要保全自己的国家和子民,而能够完成他这个心愿的,只有她。

宫长月微眯起眸子,眸中的黑光一沉,沉默了良久,就开口道:“好。”无论如何,面前这个男人究竟是自己的父亲,自从她进入这个身体,这个男人就对自己关怀备至,他从来没有要求过自己什么,既然他这么说了,她就勉强答应,以报答他的养育之恩吧。

可惜,活了两世的宫长月,上一世出身古老世家,刚出生就被打上继承人的名号,接受各种残酷的训练,连她的父母都是为了成就她而死,她早已冷血冷情,就算是这一世,她也没有丝毫改变。所以,她并不知道什么是亲情,而一个父亲,爱护、照顾女儿,本来就是不求回报的。她终究没有看懂这个字。

承元帝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拿起早就在桌上准备好的木头盒子,站起身来,双手捧着盒子来到宫长月面前,将盒子递给了她,那双眼里满是郑重。

宫长月看了承元帝的眼睛一眼,也双手接过盒子,嘴­唇­紧紧抿着,脸上满是肃然。

“此令名为,凤泣。”

在承元帝有些沧桑的声音中,宫长月打开了这个外貌古拙,似乎年代已经有些久远的木头盒子,那淡淡的温和红­色­光华顿时绽放开来。原来放在盒子中的,是一块血红­色­的翡翠,大概是在一整块上雕琢而成的令牌的模样,一只栩栩如生的血红­色­凤凰在令牌上展翅飞翔,而凤凰旁边,刻着两个古拙的大字——“凤泣”!

“令牌?它代表着什么?”宫长月知道,这块令牌代表的东西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承元帝开口,并没有直接回答宫长月的问题,而是讲起了百年前的历史——

“朕的祖父本是陈朝贵族,因不满陈朝**,便聚集各方英雄,打响了起义战争。后来又有几方势力崛起,共同推翻了**的陈朝。跟随在朕的祖父身边,能力最强、名声最响的,不是当今的南郡王,而是祖父的姐姐德庆!虽然陈朝女子的地位比较卑贱,但是那位后来被封为凤王的女子却是毫无疑问的巾帼英雄!这位凤王为了帮助自己的弟弟,也就是朕的祖父,便一手建立了一个组织,本来只是想让这个组织成为祖父的一大助力,但是没有想到这个组织的发展速度惊人的快,短短十几年,便成为扶持墨国政权最强大的助力,如果说墨国的军队是保护墨国明面上的力量,而这个组织就是保护墨国暗里的力量,一个不逊于墨**队的力量。”承元帝说到这里,脸上出现了一种与有荣焉的表情,“而这个组织的名字,就是凤泣!”

“凤泣的第一任掌控者就是凤王,第二任掌控者就是已逝的朕的姑姑,也就是同样继承了凤王称号的平阳公主,而第三任掌控者,将会是你,长月,你将会是新的凤王。”承元帝郑重其事地看着宫长月,“一月之后的上元节,朕就会宣布你将成为新的凤王!”

凤王是从墨国建国起就有的一个称号,而所有的公主中只有一个人能够继承这个称号,而继承了凤王之名的人,就可以以女子之身,登上朝堂!这对常年长在深宫,受到皇宫森严宫规限制的公主是何等的荣耀!

不过宫长月并不在乎这些,她好奇的是,那个名为凤泣的组织。

承元帝看出了宫长月脸上的好奇,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等你正式成为凤王之后,就可以见到凤泣组织的真面目了。”

“哦。”宫长月一手拿着那块血红翡翠雕成的凤泣令,一手托着下巴,淡淡地应了一声,脑袋里却在想——这个凤泣和她的宸楼,究竟是谁更强呢?

“长月!”承元帝伸手抓住了宫长月的手,定定地看着她,眼神坚定,语气却带了几分颤抖地说,“你一定要……守护墨国!”

宫长月总觉得承元帝的语气有几分奇怪,仿佛就像是在……交代后事!

不知道为什么,她下意识开口说道:“若是想要守候,你为什么不亲手守护它?”

承元帝苦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宫长月站了起来,转身便朝外走去:“那我先走了。”

承元帝望着宫长月那纤细却仿佛充满了力量般的背影,眼里的情绪很是复杂。

宫长月走出御书房,流沁带着宫慕离就站在门外等待着她。

“走吧。”

宫慕离被流沁拉着走在宫长月的背后,他垂着脑袋,眼中的情绪晦暗不明,隔了很久,他才抬起头来,有些胆怯地看着宫长月,喏喏问道:“大……大皇姐,我……我……”

宫长月停下脚步,侧过头来看着他:“你终于开口问了,本宫还以为你会一直闷着呢。”

被宫长月这句话一说,宫慕离心里突然多了一分勇气,他抓着流沁的手不自觉收紧,有些紧张地望着宫长月,扬声说道:“我能够成为那样的人吗?”像是父皇一样,守护这个国家?

“不要说你能不能成为,你应该问你自己想不想成为那样的人。”宫长月回过头,脸上露出的淡淡的笑容。

“我……”

“好了,本宫有些累了,就先回去了。”宫长月又吩咐流沁道,“帮宫慕离去收拾一下东西。”

“呃?”宫慕离愣了,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他从此之后,就住在本宫的未央宫内。”宫长月的语气毋庸置疑,还未等到宫慕离开口,便率先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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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看——

告诉大家一个不幸的消息,因为之前编辑通知我,一个作者不能同时写两篇v文,对于这一点我之前是不知道的,而且以前也没有这个规定,不然我也不会开新文了。所以我的两篇文是不能同时v的,当然,我也不可能放弃那篇现言,也不会放弃这本文。因此我决定暂时控制此文的字数,每天更新2000字左右,但是亲放心,此文是不会断更的,发此通告,只是想告诉亲们,如果觉得更新少了,请谅解一下。那本文入v后,我会多更新一些,尽量早一步完结的。下载本书请登录

零二一 花街

“大皇姐,我们这样出来,真的没有关系吗?”宫慕离一边拘谨地望着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一边细声问着走在自己身边的宫长月。爱萋鴀鴀。请记住本站这时候,他突然被旁边跑过的小孩子撞了一下,近乎弱不禁风的他顿时被撞向宫长月,而此时,他心里想的不是如果自己受伤了怎么办,而是如果自己冲撞了大皇姐怎么办!他的心里顿时涌起一阵阵惶恐!

这时候,一只柔软、带着丝丝暖意的手挡在了他的背后,稳住了他快要被撞倒的身子。

宫慕离下意识转头一看,发现俯身稳住他的这个人,居然是大皇姐,不由得心里一惊,急急忙忙站稳,拽着衣角,结结巴巴地说:“对……对不起……对不起大皇姐……我……我刚才是被人……被人撞了才……才……”他越慌张,反而越说不清楚。

“慌什么慌?”宫长月站直了身子,皱眉看着紧张不已的宫慕离。

宫长月说话向来咬字清晰,而且一字一句都说得很重,所以总是给人一种迫人的感觉。这句话一落,宫慕离的身体立刻一颤,也乖乖听了宫长月的话,平静下来,只是不敢抬头看宫长月,仿佛自己犯了什么错误似的。

“又不是你的错,你紧张什么?”

“就是说啊!”梳着双鬟,一副标准大户人家丫鬟打扮的明敏将脸凑到宫慕离面前,笑嘻嘻地说,“三少爷你总是一副惶恐的样子­干­嘛,我们大少爷又不会吃人!”

她说的公子,就是宫长月,因为此时,宫长月就穿着一身玄­色­男装,头发也束成男子的模样,手上还拿着一把白玉骨扇,又因为她眉间有一股英气,所以一穿上男装,她那容貌,反而多了一种雌雄莫辩的美,一看便是一位翩翩浊世佳公子,没有一丝女气。

宫慕离也穿着一身素­色­锦袍,腰间缀着一块玉,虽然他很瘦弱,脸­色­也很苍白,但依旧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公子模样,看起来甚是讨人喜欢。而他的模样和宫长月有几分相似,所以两人站在一起,就像是一起出门的兄弟俩一眼,格外的引人注目。

今天跟着宫长月出门的不是流沁,而是明敏,她的­性­子比流沁活脱很多,所以宫长月通常都是带着她上街,觉得有她在一旁叽叽喳喳,很是应景。因此今天也是让明敏穿上普通丫鬟穿的衣服,跟着她和宫慕离一起上街,而明敏也是一副很兴奋的模样。

“哦……哦。”宫慕离喏喏地应了两声。

宫长月点点头,然后转身继续朝前面走去,她的目光不时滑过身边两旁的小摊上,那上面摆放着的形形­色­­色­的商品,看起来很是漂亮,但是宫长月却没有一点感兴趣的样子,只是走马观花地看过,看过也就看过了。

见宫长月朝前面走,宫慕离和明敏也连忙跟了上去。

又走了一会儿,宫慕离却发现宫长月走的路根本没有一点目的­性­,本来就对此次出宫抱有一种害怕心理的他忍不住着急开口道:“大皇姐……”

“哎!”明敏碰巧听到宫慕离对宫长月的称呼,连忙冲上去捂住宫慕离的嘴巴,急急忙忙地在宫慕离耳边轻声说道,“你应该叫大哥,而不是大皇姐——”

宫慕离这才发现自己的口误,心里顿时紧张起来,连忙冲明敏点点头。等到明敏把他松开,他才偷偷抬眼看了一下宫长月,发现她并没有在意这个称呼,终于松了口气。

“大……大哥!”宫慕离扬声喊道。

宫长月停下脚步,侧过头挑眉看向他,用眼神询问他有什么事。

“大哥,我们要去哪里啊。”宫慕离虽然叫着大哥,但措辞还是有些小心翼翼,说话的时候也随时注意着宫长月的脸­色­,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惹怒了大皇姐似的。

“我们?去花街。”宫长月又抬起头来望了天­色­一眼,“现在还早,所以随便逛逛。”

“花街?”宫慕离疑惑地眨眨眼,很明显不知道这个“花街”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也对,他从生下来便生长在皇宫,若不是宫长月带他出来,恐怕他一直到成年前,都必须呆在皇宫里,又怎么会知道这个所谓的“花街”是什么样的地方呢?于是他很天真地问道,“这个花街,就是有很多花的地方吗?”

“花?”宫长月认真地想了想,然后点点头,“嗯,是有很多花。”

明敏在一旁捂嘴笑了起来,在宫慕离耳边俯身说了几句话,解释了这个所谓的“花街”。听完明敏解释的宫慕离的脸,立马烧了起来,结结巴巴地问道:“为……为什么要去……?”

宫长月听到宫慕离的这个问题,很是随意地回答道:“去看跳舞,唔,还有美女。”

看到自家主子那副一本正经的模样,明敏就快要笑喷了,但是宫长月疑惑的目光朝她一扫来,她又立刻捂着嘴摇摇头,装出一副正­色­的模样。而宫慕离则因为宫长月这个有些……奇怪的答案,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宫长月带着宫慕离和明敏在繁华的街道上又逛了几圈,还给宫慕离买了许多新奇的小玩意,给明敏买了很多吃食以及漂亮的首饰,天才渐渐暗下来,这个墨国的首都也进入了另一种的繁华状态。

而宫长月三人,也走到了那条在黑夜中反而更加热闹的街道——花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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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二二 千烟

如今却忆江南乐,当时年少春衫薄。爱萋鴀鴀。请记住本站骑马倚斜桥,满楼招。

翠屏金屈曲,醉入花丛宿。此度见花枝,白头誓不归。

这条花街,聚集了墨国皇城所有的青楼,所以无论王公贵族、三教九流,都在这里可以看到。而这条花街中最昂贵、最好的青楼,便是招,位于这条花街的尾部,规模远远大于其他青楼,而招最大的招牌便是那名满天下的第一名妓——“流水”千烟。

“流水”是仰慕她的人给她的雅号,意指流水一般的温柔,更是指名妓千烟为之成名的一曲舞蹈“流水”,踏水而来,拂水而去,令人为之着迷。

而今天夜里,来招的客人特别多,大厅内几乎是座无虚席,而二楼、三楼的包厢而早在一个月前就被预订完了,为的就是一月一次的名妓千烟的表演,而且今日表演的,还是她的成名舞——流水。

招内部的装潢比起其他的青楼来说,很是雅致,处处都透着­精­致,而且也不如其他青楼一般乌烟瘴气。招的妓汝,个个都有自己的一技之长,而且招也不会对她们进行强制卖身,每个妓汝都可以自己选择卖身的对象,面对客人的示好,她们也可以拒绝。如果有客人想要对招的妓汝有什么不轨之心,那么招就会在确认了客人的行为之后,将他列入黑名单,终身不得进入招。而且招,可不仅仅只有墨国都城这一家,在这片大陆上的三个国家,大部分城市都有着招。

曾经有一位亲王殿下不满招这个有些奇怪的规定,想要无视它强行带走招的妓汝,最后被招丢了出去,最后列入终身黑名单。本来众人以为招这次惹了堂堂亲王,肯定会有大麻烦,谁知道招不仅开得好好的,那个亲王倒是待在家里一个月都没有出门。从这次事件之后,所有人都知道招的后台深不可测,不是谁能够惹得起的,所以招的规定,再也没有人胆敢无视了。

也正是因为得不到才是最好的这个道理,招的生意反而蒸蒸日上,任何王公贵族,都以可以得到招的人为傲,并且这也成为他们攀比的一个手段。

其实宫长月带着宫慕离和明敏走到花街的时候,就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一个大男人来逛花街,居然把这么小的孩子都带来了,而且还带上了侍女,还真是让人觉得奇怪。宫长月面对这些目光倒是觉得很坦然,她行事向来不会在意别人的看法。倒是宫慕离,觉得别人看得自己浑身不舒服,所以只有紧紧靠着宫长月走,但是又不敢和她走得太近,每次宫慕离下意识想要伸手拉住宫长月的衣角,最后都还是失落地收回自己的手。

反倒是明敏,一走进来就很是兴奋,她这个活脱的­性­子,就是喜欢这么热闹的地方,而且这种夜晚的热闹和白天的热闹大为不同,让她简直跟入了水的鱼一样,而且还并不觉得一个女子来逛这花街有什么不妥,完全无视了其他人的目光。

这花街虽然是街,但是远远比一条正常的街更长更大,宫长月三人还是走了一段时间,才终于走到了街尾的招。他们发现这一路走来,越到街尾,人就越多,大概是都知道了今天晚上有名妓千烟的舞蹈表演,所以纷纷聚集在招外面,仿佛就算是站在外面听到一点声音,也不错一般。

这个时候,人群忽然一阵­骚­动,众人纷纷让出一条道来,看着那一身玄衣的翩翩公子,带着两个人,从这人群让出的小道中向招走去。其实连那些让开的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看到那气质傲然的公子缓缓走来的时候,下意识就为他让开了道,仿佛让人群挤到这位公子,是一件十恶不赦的大事情一般。

宫长月带着宫慕离和明敏刚刚走进招,就有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凑了上来:“公子,请问您有预订的座位吗?”

“座位?”宫长月转头看向明敏,明显是在问她。

明敏原来笑得很灿烂的脸一僵,支支吾吾半天才说:“我……我忘记了……”

“那只有——”那小厮的表情也变得很是为难,招的所有位置都早就预订完了,现在人也差不多都坐进去了,根本匀不出位置来,看来只有让这个公子……不知道为什么,小厮一有这个念头,再看面前这个尊贵深沉的公子,顿时有一种说不出口的感觉。

“哎呀,公子啊,你怎么这个时候才来啊!”一阵胭脂香风扑面而来,一个大红­色­的身影也扑了过来,却在离宫长月刚刚一米的地方,恰到好处地停了下来。

“妈妈,这位公子……”

那脸上涂满了脂粉,全身上下都包裹在大红­色­中的老鸨挥了挥手中的手帕,用一副娇滴滴的声音说道:“这位公子可是我们的贵客,我早就为您准备好位置了呢,这就请跟我来吧!”她脚尖一旋,就带着宫长月三人朝二楼的包厢走去。

走到包厢门口,那老鸨为宫长月打开房门,回过头来,脸上做作的表情却消失了,对着宫长月换上了一副毕恭毕敬的笑容:“公子,这里一直为您留着呢,请问还有什么吩咐吗?”

忘了说,这位老鸨,包括这招,都是宸楼的产业。

“好了,花娘,你先下去吧!”明敏笑嘻嘻地说道。

“是。”那名为花娘的老鸨福了福身,才慢慢退下了。下载本书请登录

零二三 流水

大概是因为宫长月喜爱享受的习惯,所以说宸楼名下的所有产业,都为宫长月留有最好的位置,比如说招,所有的招里最好的那个位置,都是不向外人开放的。爱萋鴀鴀。请记住本站

宫长月三人所坐的这个包厢,与其他包厢有所不同,不仅是它的位置正对一楼的大舞台,而且里面的装潢,都是按照宫长月的习惯而来。

地面上都铺着青­色­的地砖,朱红­色­的墙壁上挂着几幅水墨画,翠玉屏风在门口处隔开,而包厢前面是一种单向玻璃,从里面可以看向外面,外面看向里面却是一片漆黑。朱红­色­的璎珞帘子垂在那玻璃前,此时明敏已经走过去将它拉了起来,而玻璃两旁还吊着两盏琉璃宫灯,瑰丽的光芒在这个小小的空间缓缓流转,看起来甚是华美。

正对玻璃的是一张斜靠的贵妃椅,上面铺着一张柔软的白狐皮,而这张椅子两旁,则是柔软的紫­色­沙发,这种名为沙发的座椅是出自明月商行,一经推出就受到许多达官贵人的喜爱,因为这种座椅实在是比那些劳什子檀木梨花的舒服太多了。这个明月商行在短短几年内便发展成如今程度,与它隔段时间推出的新奇产品是分不开的。当然,没有人知道这个明月商行其实也是宸楼的产业,当初成立的目的就是为了替主子制造她所喜爱的产品。

现在宸楼的众人算是明白过来,感情当初年纪小小的主子成立这个宸楼的目的就是为了自己过得更舒适,不过是无意间拉动了商业的发展罢了。

宫长月在中间那张椅子坐了下来,斜靠在上面,虽然她武功已至臻化,根本不惧寒冷,但是身下那张温暖柔软的白狐皮还是让她觉得很是舒服。

宫慕离有些束手束脚地在那沙发上坐下了,他偷偷瞥了宫长月一眼,发现她的注意力是在窗外,并没有注意自己,才放心大胆地开始观察周围的模样,眼中的惊叹缕缕不绝。

明敏虽然平时很没规矩,但是面对主子,她的尊敬绝对是十足十的,她走进来之后并没有忙着坐下,而是先吩咐小厮送来一些主子喜欢吃的水果和高点,在那小几上林林总总摆了十几盘,然后又走到那梨木小柜旁,从香囊里掏出一块透明的香料,点燃后放进那外形古拙­精­美的香炉里,清雅淡淡的香味迅速在这个空间弥漫开来。

这是主子前些年寻到的深海神龙木,传说中闻一下便可蕴养内力、延年益寿的神木,却被主子让人制成了香料,走到哪儿点到哪儿。不过似乎主子已经让人研究出“种植”这个深海神龙木的方法,所以以后倒是不用愁用完没了。

他们三人在包厢内坐下没多久,外面大厅的灯光便缓缓熄灭,只余一缕轻轻柔柔的光芒从上落下,照在那水面中央的琉璃舞台上。舞台周围轻纱曼舞,而阶梯上点缀着一盏盏金­色­莲花,当那女子踩着那金­色­莲花一步一步走出,仿佛真的是步步生莲,美不胜收。

因为舞台周围一片片青­色­柔纱的遮挡,所以只能影影绰绰看到中央女子柔和的倩影,也正是这种朦胧的美意,让人心中升起一股神秘感,不自觉地就对中央那女子心生向往。

流水般的琴声终于响起,原本静止在中央的女子也随着琴声的开始,踏莲起舞。

她身穿着湖蓝­色­的舞裙,一舒一展皆是柔美到了极致,脚尖轻点,仿佛踏波而来,而那张额前缀着一颗盈盈明珠的如水般娇柔的笑脸,更是让人软到心头去了。她手中挥舞着淡蓝­色­的轻纱,仿佛一泓清水在那琉璃舞台中央舞动,让人如痴如醉。

第一名妓千烟,一曲成名《流水》,果然名不虚传。

琴声慢慢停下,那琉璃台上的女子也不知何时走了下去,但是所有的看客都依旧沉醉在刚才那令人惊叹的舞蹈中,无法回过神来。

就在众人痴叹不已的空挡,那水中琉璃台已经撤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朱红­色­的木质舞台,雕刻­精­美,四周勾画着神女飞天的绝美景象。

招的名妓也穿着红­色­的露肚舞裙,明媚灿烂地笑着,伴随着**激烈的舞蹈,开始了新的一曲。这一柔一烈,迅速扯回了那些看台人的心神,让他们虽然对千烟姑娘的早早退去心有不满,但是看到这样热情如火般的舞蹈,也忍不住沉醉。

不得不说,招的姑娘们,果然个个才艺卓绝。

二楼的某个包厢内,一个少年爽朗的笑声响彻这个小小的空间。

“怎么样?殿下!这千烟姑娘的舞是不是让人如痴如醉啊!”那模样俊朗阳光的少年手执骨扇,冲坐在中央的那名锦袍华服少年挤了挤眼睛。

“的确很不错!”被称为殿下的少年也笑呵呵的点头,显然很是满意。

这个包厢是除了宫长月那间以外最好的包厢,不过装潢却与宫长月那间大不一样,虽然依旧是朱红­色­的墙壁和青­色­的地板,但是屏风只是金丝绣着的仙鹤图,包厢前方也是朱红­色­的栏杆,看外面的视线固然好,但外面也能看到里面的模样。而座椅的沙发也要比宫长月那间低了一个档次,屋内的摆设也不如那间名贵珍稀。

“哎哎!你们看中央那个包间,好像有人坐进去了!”趴在朱红­色­栏杆的蓝袍少年有些惊讶地探出身去,盯着那个据说没人能坐进去的包厢,“连灯都亮起来了哎!”

所谓的灯,是点在包厢外面的一小盏琉璃花灯,灯亮起,就代表包厢已经有客人了。而那个所谓的中央包厢外面的琉璃花灯,已然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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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二四 书生

“哟呵,这谁啊,连我们大殿下都不给面子,居然让别人坐进去了?”

蓝袍少年此话一落,坐在中央那个被称为大殿下的锦袍华服少年顿时­阴­郁着脸,虽然没开口说什么,但脸上的表情已经尽显不悦。爱萋鴀鴀。请记住本站

之前那阳光少年眼尖地看见大殿下表情不太对劲,连忙冲坐在朱红­色­栏杆旁边的蓝袍少年喊道:“哎哎!阿言,别说些有的没的啊!”一边喊道,一边冲他撇撇嘴。

蓝袍少年立刻会意,立马闭上了嘴巴。

而那个一副慵懒模样躺在沙发上的少年,拿起盖在脸上的扇子,瞥了他们一眼,露出别有意味的轻佻笑容,然后又将扇子盖在了脸上,继续蒙头睡大觉,脸上那抹笑意并没有淡去。

而众人口中的焦点话题名妓千烟,此时却在后院那名为花娘的老鸨面前跪着,凄凄惨惨地流着眼泪,哪里还有刚才在台上那温柔如水、光芒耀眼的模样?她怀中还抱着一个男子,穿着很是朴素,布料也不怎么好,此时也是破破烂烂,再加上这半昏半醒的男子脸上青一块红一块,和嘴角流淌的血液,一看就是刚被人揍了的样子。

“妈妈!妈妈求求你!求你放过我们吧!”千烟不停恳求道,脸上的泪水跟流不完似的。

花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瞪着千烟,指着她怒骂道:“当初你卖身葬父,一副瘦瘦寡寡的清水儿模样,我收留了你,还给了你一大笔钱!现在老娘把你捧成了第一名妓,你却想要把老娘一脚踹开!还是为了这么一个不成气候的男人!”花娘说起千烟怀中抱着的那个男人的时候,心中恼怒越盛,简直恨不得冲上去踩他两脚,不过却被千烟用身子挡住了。

“妈妈!我感谢你!我真的感谢你救了我!但是我爱他!就算他没钱,他只是个穷书生,我也爱他!妈妈,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不可能的事儿!”花娘双手叉腰,怒吼出声。

其实花娘并不是个恶人,但是经历过太多事情的她看得出来,千烟虽然是一心一意爱着那个穷酸书生,但是那个穷酸书生对千烟的爱并不算坚定,从眼神便能看出来。他的心神太过简单,也太容易被其他的东西所污染,总有一天,千烟会被他伤得痛不欲生。

她花娘不愿意看到自己对待如亲女的人,最后落得这么个悲惨的下场。

“妈妈!妈妈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我的所有东西都给你,只求你放我走,妈妈!”千烟执拗地请求着,虽然流着泪,但是眼神却是如此坚定决绝,有一种别样的美丽。

“在你眼里,我留住你就是为了银子吗?”说到这里,花娘简直觉得自己快要被气疯了,感情自己在她眼里就是这么一个贪财的人。不过她很快就压下了火气,冷冷地冲千烟说道,“若是说要放你走,那也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决定的事儿。只能说你今天运气不错,恰好碰见我们公子在这儿,若是他开口你可以走,你便走吧!”

千烟眼中顿时爆发出惊喜的光芒,她胡乱擦掉眼泪,不断说着感激的话语。

“哎,先别说这些,我事先告诉你,公子可不如我花娘这般好说话!”花娘抛下一句,扭着粗壮的腰转身就走了。

没隔多久,花娘便敲响了宫长月所在的包厢的门,毕恭毕敬地报上了自己的身份。

说实话,看到花娘这幅低眉顺眼的模样,千烟心里觉得很惊讶。要说花娘在这墨国,也是个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人物,平时就算面对那个王公贵胄,也是面不改­色­,一套恭维的话说得密不透风,哪里见过她这般毕恭毕敬的模样?

这时,里面传来一个女声——“公子让你进来。”

花娘笑呵呵地应了一声,然后转过头瞪了千烟一眼:“你们先在外面等着!”说着,她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千烟低眉垂眼,不敢抬起头来看,只觉得门打开的一刹那,一阵清雅的香味扑面而来,让她全身上下都顿觉清爽,仿佛所有的酸痛都消失不见。

花娘走进去之后,轻言细语地跟宫长月把事情前前后后都交代清楚了,然后垂着手站在一边,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等待着宫长月开口。

“挺有意思的。”宫长月说着,盘腿坐了起来,眼睛继续看着窗外舞台上各­色­美女展示的表演,头也不回地吩咐道,“带他们两个进来吧。”

“是。”

很快,一男一女被丢在了宫长月面前,那女的便是天下第一名妓千烟,虽说刚刚还哭得很是凄惨,但那模样也是梨花带雨,让人倍觉怜爱。而那个躺在地上仿佛已经有进气没出气的男人,虽然穿着寒酸,但那模样确实清隽,还有一种读书人的高雅姿态,也怪不得连引得无数男人尽折腰的天下第一名妓千烟也为他所折服了。

“你是千烟?刚才跳的那个舞还不错。”宫长月捻了一块荷叶糕,慢悠悠地放进嘴里。下载本书请登录

零二五 选择

千烟跪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起来,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听见那位公子的声音,她撑在地面的双手都忍不住颤抖了。爱萋鴀鴀。请记住本站花娘静静垂手站在一边,瞥向千烟的目光多了几分怜悯,要知道,公子的残忍手段她可是亲眼见过的,她甚至记得那个背叛宸楼的叛徒被折磨了三天三夜,整个人临近崩溃,却被吊着命迟迟没有死去的凄惨模样,现在想起来都毛骨悚然。

遍布天下的青楼招原本是属于七星楼的,而且也是七星楼所有情报的一个重要来源,后来公子无聊之际把七星楼给挑了,并且派人迅速掌握了七星楼,将它所有的情报资源都据为己用,也让七星楼成为宸楼的下属组织,不过这件事情除了内部人员,谁也不知道。

不过要是这事儿说出去,谁信啊?一个屹立了百年的庞然大物,一夕之间便让一个刚刚崛起几年的新兴组织给收之麾下了?这比母猪上树这说法还不靠谱呢!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如今早已经成为历史的血刹宫,那老宫主找到七星楼想要购买宸楼有关消息的时候,那负责人一口就拒绝了。虽然这负责人还没有资格知道七星楼已经易主,但是七星楼内部有一个白名单和黑名单,黑名单上是七星楼拒绝卖出消息的对象,而白名单上的名字只有寥寥几个,却都是七星楼注明惹不起的势力,所以绝对不会卖与它相关的消息,而宸楼的名字首当其冲,高居榜首。

自从宸楼强势进驻之后,招的规定就改了,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虽然看似有些奇怪,却很好地抓住了客人的心理,扭转了招原本江河日下的局面,生意境况蒸蒸日上。而这些规定中,有一个便是进入了招的姑娘,便不能随意脱离招,若是想要脱离,首先她得通过三名以上的负责人同意,然后还得接受一个惩罚,这个惩罚是什么,并没有规定。

千烟这种情况,就算是花娘这个负责人同意了,但还有两个呢。花娘也许是看在千烟与自己多年的情分上同意,但是另外两个呢?以千烟如今天下第一名妓的名声,稍微聪明一点的人,都是不会同意的。所以,如今若是没有宫长月,那千烟执意的结果,便只有被关起来。

千烟自己也明白,她虽然不清楚面前这个公子是什么人,但是她从花娘的态度隐隐约约知道,这个公子的一句话,绝对是比十个负责人的话都有用,若是她今天求得了这位公子的同意,便是真正没有后顾之忧,可以和方彻在一起了!

她有些激动的想着,偷偷瞥了一眼躺在自己旁边,依旧昏迷不醒的情郎方彻,满心都是期望和希冀,仿佛已经看到了美好的未来就在前面!

明敏从千烟一进来就对她表示了极大的兴趣,只坐了一会儿就按捺不住,冲到千烟面前,面对面地看着她,笑嘻嘻地说:“刚刚我们看了你的舞,跳得真好哎!你说你的身子是怎么练得这么软的?跟水似的,还真不可思议!”她叽叽喳喳地惊呼道,“不过你真瘦啊!”明敏一边啧啧道,一边毫不顾忌地打量着千烟。目光落在她腰上的时候,还忍不住伸手去比划了一下,那手一捏,才发现这千烟的腰是真的如书中描述的一般“盈盈不可一握”。

“啊!”千烟虽然身在青楼,但是一直是清白的,不为任何名利地位所动,专专心心地跳自己的舞,连应酬都很少出面,哪里受过别人这么亲密的举动,就算对方是个女子,她也还是惊呼一声,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原本跪在地上的姿势也变成坐在了地上。

“嘿嘿,对不起啊,我好想有些鲁莽了。”明敏也知道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讪讪笑着。

千烟红着脸摇摇头,目光一动,便无意打量到那个盘腿坐在沙发上的身影,那个花娘口中的公子,仅仅是一眼,她便顿时呆愣在那里,眼中满是惊艳和震撼。

天下……天下竟然还如此容姿绝­色­之人……

“千烟!”花娘有些焦急地低唤了一声。

千烟这才回过神来,急急忙忙重新跪下,额头几乎要触到地板,声音诚惶诚恐:“对……对不起公子!是……是千烟逾越了,千烟该死,但是……但是请公子不要……”

“起来吧。”宫长月淡淡开口。

千烟听了这位公子的声音,柔弱的身子顿时一震,虽然心里有些犹豫不敢起来,但是身子却早一步行动,仿佛不敢违抗这位公子的命令一般,急急忙忙站了起来。

“你爱那个人吗?”宫长月的目光越过千烟,看向外面的舞台,语气有些漫不经心。

千烟鼓足勇气,眼神坚定地望着宫长月:“爱!”

宫长月不为所动:“那他爱你吗?”

问到这个问题,千烟却顿了顿才答道:“……爱。”不知为何,她的声音远远没有刚才答那个“爱”字时的响亮,似乎有些底气不足。

“你犹豫了。”宫长月的语气平铺直述,没有疑问。她也收回了目光,直直望进千烟的眼底,那目光让千烟胆寒不已。

千烟抿了抿嘴,沉默了很久,才开口:“我既然选择了,便不会后悔。”

她这个如水般温柔的女子,此时却展示了如铁一般的坚强!

宫长月看着她,目光中的威压越来越盛。千烟虽然流出了冷汗,但是目光却不躲不闪。

这时,宫长月突然轻笑出声:“好,我允了。”下载本书请登录

零二六 惩罚

宫长月态度突然的转变,却让千烟一愣——他……这位公子竟然这么容易就答应了!

虽然觉得有些不可置信,但是千烟还是倍觉感激,激动的泪水氤氲在眼眶中,支支吾吾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不停地念着:“谢谢……谢谢……谢谢……”

“你在感激我?”宫长月歪了歪头,有些好笑地望着千烟,“你觉得我是个好人 ?[-3uww]”

难道不是吗?千烟被这句话说得一愣,有些不明所以。爱萋鴀鴀。请记住本站

宫长月轻哼了一声,继续说道:“虽然我允了,但是必要的惩罚还是有的,如果你想要出招,那就把你所有的东西全都留下来,只允许穿着你身上那件衣服出去。”

宫长月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千烟“净身出户”,可以说,这个惩罚算是有史以来的惩罚中最轻的一个了,连花娘都觉得有些不可置信,不知道什么时候公子竟然变得这么仁慈了。但她并不敢开口质疑什么,既然公子下了令,那她就得好好去执行。

“那公子,我就带他们下去了。”花娘低声说道。

宫长月没有开口,继续聚­精­会神地望向窗外的舞台表演。倒是明敏看了一眼宫长月的脸­色­,心里明白她的意思,开口对花娘说:“你安排人来把他们带走,自己先留下来。”

花娘当然知道这个看起来有些稚­嫩­活脱的小女孩其实就是公子身边的四大侍女之一,她的意思自然就是公子的意思,于是忙不迭答应,走到门口叫来几个人,把千烟和那个方彻给带走了,而她顺口吩咐了几句,也重新走回了包厢内。

虽然这几个人的动作比较麻利,速度也很快,但这一幕还是被有心人瞧在了眼里,那个站在不远处的蓝袍少年睁大了眼睛,眼尖地瞧见了那个被带走的狼狈女子,就是刚才还在琉璃台上一展风华的天下第一名妓千烟,而她还是从那个神秘宝箱走出来的。

见那几个离开的人左右瞧了瞧,蓝袍杀年也动作迅速的缩到了一个死角,遮住了自己,然后看着那几个人离开,才匆匆忙忙跑回了自己的包厢。

花娘回到宫长月身边,也没有着急,耐着­性­子静静站在那里等待着。

等到这出舞蹈结束了,宫长月才缓缓挪回眼神,接过明敏端过来的白玉小酒杯,轻轻抿了一口,而酒杯里面盛着的是明敏早就让人备好的殷碧桃花酿。

喝了一口花酿,宫长月才缓缓开口,对象是花娘:“你是不是奇怪我居然这么仁慈?”

这么一问,却让花娘心里顿生惶恐,连忙跪下,惊慌地答道:“不,属下并没有质疑公子决定的意思,属下只是……属下只是……”她花娘生了一张巧嘴,可以把红的说成白的,死的说成活的,那叫一个牙尖嘴利!可是现在在宫长月面前,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怕什么?”宫长月嗤了一声,侧头瞥着花娘,“你以为她这一出去,就是真的享福,可以和那个穷酸书生从此神仙眷侣,比翼双飞?”说到后面,她的语气已经带上了几分轻蔑。

花娘一愣,抬起头——难道不是吗?

宫长月捏着酒杯,笑着摇摇头:“你派人把他们盯着,等着看好戏吧。”她给千烟的惩罚看似很轻,却是真真切切断了她的后路,让那个从小生活在招,不明世间冷暖的千烟,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这是一个何等真实的世界,以及什么叫做残忍。

花娘连忙应道:“是。”

而满怀希望离开的千烟,并不知道她未来的命运早已经被宫长月所看破,并且顺着这个轨道,缓缓发展,而那个曾经带给她深深幸福的男人,也成了伤她最深的人。

这时候,包厢的门再次被人敲响。

明敏对花娘点点头,花娘才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把门打开,看到外面站着的小厮是平时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四,便低声问道:“怎么了?有事儿吗?”

小四也压低了声音,凑到花娘耳边说道:“一号包厢的客人让您去过一趟。”

“一号包厢?”花娘皱了皱眉头,“是什么客人。”

“那位大皇子殿下,还有小王爷一等人。”

“我知道了,你先过去,说我马上就来。”

花娘正准备转身禀告宫长月一声,就听见明敏的声音已然传来:“你去吧,待会儿不用过来了。”

“是。”花娘应了一声,走出包厢,轻手轻脚地关上门,才朝一号包厢走去。

等到花娘离开,明敏才嘟哝着说道:“没有想到,大皇子殿下也在这里。”

宫长月的目光闪了闪,继续吃着东西,没有开口说话——大皇子­宮­凌峰,其母为如贵妃,有一同母胞妹,名为宫清容。虽然文武谋略皆有所成,却心思不正,难成帝王之才。

花娘走进不远处的一号包厢,刚刚踏进房门就立马恢复了平时在客人面前的那副模样,高声笑着说道:“哎哟,今儿是什么风啊,居然把大殿下也吹来了,简直让我们这招蓬荜生辉啊!”这位大皇子喜欢别人叫他大殿下,这是众所皆知的事情。

宫凌峰端着酒杯没有开口,倒是一旁那位小王爷,也就之前笑容爽朗、模样阳光的那少年,他笑着开口说道:“哟,花娘,你倒是先说说,之前你连大殿下的面子都不给,守着不肯打开的那零号包厢,现在是什么人坐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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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二七 夏林

花娘的笑容并没有什么变化,在小四叫她来这里之前,她心里就清楚,这几位公子爷,也就是为了面子那档子事儿。爱萋鴀鴀。请记住本站所有人都知道零号包厢是最好的,但是花娘却一直拒绝任何人的进入,之前没有闹起来,也就是因为没有人能够坐到里面,大家自然相安无事。现在有人坐进去的消息传开了,这些最爱面子的公子哥儿们,自然不会放过花娘。

比如说现在这个小王爷,他看起来笑得很是开怀,一副爽朗大方的模样,但是话语中却是咄咄逼人,显然是想要对花娘发难了。

这小王爷的父亲,是先帝最宠爱的小儿子,也就是后来被封为融亲王的那位皇子。后来融亲王去世,按宗亲礼仪,身为长子的这位小王爷宫安阳本来应该削降一级,封为融郡王,但先帝在时,便下达御诏,令融亲王后嗣世袭融亲王之爵位。所以,宫安阳的地位和其他亲王平起平坐,辈分却差了一截,当然,并没有人敢小瞧这位小王爷。

从血缘上来说,大皇子­宮­凌峰应该是他的堂哥,不过天家子弟,自然不受血缘羁绊,有时候亲兄弟,也可能会成为亲手杀死你的人。不过宫安阳和宫凌峰私交甚好,两人初见便觉得很是投缘,后来也经常混在一起玩乐,有时是宫凌峰出宫来找宫安阳,有时是宫安阳进宫去找宫凌峰,他贵为亲王,出入宫禁自然不受限制。

这小王爷宫安阳,乍一看是一个爽朗阳光的人,连周围的人很容易受到感染,但是如果你真的将他定位成这样一个人,那么你就惨了。他­性­情喜怒无常,虽然开心的时候占大多数,但是他一生气,周围的人便要遭殃了,有好几个不知道他真实­性­情的人将他惹怒了,他便动手将人家整的倾家荡产,叫人家还只能把苦水往肚子里咽。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人敢轻易惹怒这位小王爷,他们都心照不宣地知道一个道理——惹了他,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现在的宫安阳,虽然也是在笑,但是眼睛微微眯起,笑容也带着寒气,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此时的他,已经生气了。

花娘当然也知道,但是她心里并不觉得惧怕,在她眼中,她的主子,风华绝代的公子,是神一般的人物,没有任何人可以小看他,打败他!她心中有底,又何须害怕?

于是她也收敛了惯有的讨好笑容,站直了身子,脸上莫名多了几分傲气,不卑不亢地说道:“对不起小王爷,那包厢就是为了那位公子特意打造的,除了他,任何人都不能进!”

花娘的话彻底惹怒了宫安阳,这句话听在他耳里,怎么都像是对他的轻蔑。而他宫安阳,自打出生起,就是锦衣玉食,没有任何人敢忤逆他的意思,又有什么人胆敢污蔑他?若说对方的身份尊贵,在这墨国,又有谁的身份能够尊贵过大殿下!这花娘,确实是不知好歹了!

宫安阳顿时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指着花娘破口大骂道:“小爷我活到这么大,从来没有谁敢这么对待小爷!他***信不信小爷今天封了你们的招!”

面对宫安阳的怒火,坐在包厢内的宫凌峰以及那个蓝袍少年都不为所动,他们都清楚宫安阳是一个明白分寸的人,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只有躺在沙发上睡觉的那个身影动了动,慢悠悠地爬起来,盖在脸上的扇子也滑了下去,掉在地上,而他抬手揉揉眼,有些茫然地望着众人,身影还带着浓浓的睡意:“啊?怎么啦?”

这少年起身的一刹那,只觉得万丈光芒从他身上迸发而出,照耀整个房间,看到他,你才明白,原来美也是有极致的。他简直就像是上天最完美的杰作,眉眼是完全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美丽,任何女子站在他面前,都会自惭形愧,又有何人能够与他比肩?

不过他的模样并不女气,倒有一种雌雄莫辩的味道,也有几分剑戈肃杀的英气。由此可见,此人也是一名剑客,而且剑术高深,在江湖上已经堪称一流高手。

但是他的模样很是懒散,穿着一身白­色­流云锦袍,外面披着一件粉红细花的袍子,墨如乌檀的发流畅地从肩上华夏,只有一缕头发用翡翠簪子绾在头顶,而他白如骨瓷的手指捏着刚刚捡起来的骨扇,上面略略勾勒几笔,形成一幅磅礴大气的山河图。

坐在朱红栏杆旁边的蓝袍少年吕言看到这少年站起身的时候,忍不住惊呼道:“啊啊!褚夏林你怎么起来啦!我还以为你不到走的那一刻是不会醒的呢!”

被称为褚夏林的美丽少年打了个哈欠,慵懒地说道:“被吵醒了。”

宫安阳这时候再度冲花娘发难——

“不行!小爷我今天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面子!”说罢,他抬脚就冲门外走去,似乎是想要去那个零号包厢看看究竟是哪号人物。

而吕言也连忙跳起来,唯恐天下不乱地喊道:“哎哎!安阳等等我!我也去!”

然后吕言也跟着跑了出去。

褚夏林瞥着他们两人离去的背影,一手托着下巴,露出一个笑容,轻声呢喃:“有意思……”

看到他们那么积极,他也想去Сhā一脚了呢。想做就做,于是他一转身,也准备跟过去看看,临走之前向宫凌峰问道,“殿下不去吗?”

“我马上就来。”宫凌峰稳稳坐在沙发上,优雅地喝着酒,眼睛有些危险的眯起。下载本书请登录

零二八 掌风

“咚咚咚。爱萋鴀鴀。请记住本站”宫长月所在的包厢大门再一次被人敲响。

明敏嘟哝着,有些不满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绕过屏风,走到包厢门口,打开了门,却看到一个从未见过的蓝袍少年吊儿郎当地站在门口,一脸戏谑地看着她。

明敏一愣,心里顿时打起十二分的警惕,脱口而出:“你是谁?”

“哎哟,我们只是来串串门的,毕竟都是到招来玩的客人嘛……”吕言冲到前面,打着哈哈说道,他拨开明敏挡在那里的手就想要往前走,脑袋还时不时往屏风后探去。

明敏目光一寒,手腕翻转,迅速将手缩回腰间,手指一挑,将围在腰间的软剑拔出来,立马灌入内力,原本如丝带般柔软的剑,立刻闪烁着锋利的冰冷寒光。明敏的一袭动作几乎行云流水,快到­肉­眼几乎看不见,等吕言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个小丫鬟模样的少女,已经一手执剑,搁在他颈间,那锐利的刀锋几乎要划破他的皮肤,寒气逼人而来。

虽然说明敏平时大大咧咧的,但是关键时刻,她是绝对不会掉链子的,而且她对宫长月,是绝对的忠心耿耿!而且她对修炼武功十分刻苦,自从跟着宫长月之后,便开始修习剑法和内力,就算她很贪玩,遇上修炼的事情,那她绝对不会松懈!连宸楼的许多人也都佩服明敏在修炼武功时候的刻苦。也正是因为如此,明敏一手剑术出神入化,此时她拿着剑,目光如炬,整个人仿佛都焕然一新,充满了凛然的侠气,犹如一柄剑!

“退出去,否则——死!”明敏低声一喝,浑身上下散发着逼人的气势。每当她拿着剑的时候,话唠的习惯也改变了,说话简洁明了,简直不像是明敏。

吕言的身子顿时一僵,完全不敢动弹,生怕这个小丫鬟一个不小心就割破了自己颈间的动脉,他还没有享受到这个世间的美好,并不想这么快就死去!

上一刻还气息散漫、吊儿郎当的他,立刻赔笑着对明敏说:“哎呀哎呀!别这样嘛!开个玩笑!哈哈!……侠女,先把剑放下好不好,刀剑无眼啊……”

他虽然也是从小修炼武功,但是那实力在江湖上大概只能算是一个二流高手,而他很清楚,面前这个看起来不怎么起眼的小丫鬟,绝对是一个一流高手,实力远胜于他!

“吕言,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站在门外的宫安阳看到这一幕,顿时愤愤然地大骂道,也一脚迈了进来。他瞪着明敏,气势凌人地说道,“放肆!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居然胆敢在小爷面前拔刀弄剑!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明敏缓缓转过头看着他,然后轻嗤了一声,眼里是毫不掩饰的轻蔑。

“你!”宫安阳顿时怒了,虽然想要冲上去治这个女人的罪,但是看到她手上的剑,他心里还是有些犹豫,毕竟他还是很珍惜自己的小命,没有要奉献它的意思。

这时候,一个带了几分轻佻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哎?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三人转眼一看,发现站在外面的原来是刚刚跟来褚夏林,他双手抱胸,仿佛看戏似的站在那里,虽然穿着白­色­云纹锦袍,与他的气质很是相称,但是那件披在外面的粉­色­细花外衣,怎么看都是充满了轻浮的感觉,让人只觉得这个人很——轻佻。

“呀呀呀!夏林啊我的祖宗!你可来了!快来帮帮我!”吕言手舞足蹈地哇啦哇啦大声喊道,似乎很是着急,不过他的脑袋又不敢动弹一分,看起来很是喜感。

宫安阳­阴­沉着脸站在一边,没有说话,显然对后来的褚夏林有几分忌惮。

明敏转头看向来人,心里顿时升起一股危机感——这个男人,很强!比她更强!

完全感受到了来自褚夏林的强者气息的明敏,心里顿时燃烧起熊熊的战火,恨不得立刻冲上去跟他大战个三百回合,如果那样一定很爽快!

想到这里,明敏手上的剑颤了一下,心里也有些蠢蠢欲动。不过想到还坐在里面的主子,她的理智很快压制住了这份战意,慢慢沉稳下来。

褚夏林眼底滑过一抹趣意,他带了几分慵懒地抬起手,向明敏的肩膀伸去,嘴里还笑呵呵地说着:“有话好好说嘛,何必动刀动枪的呢?要不你先放下来,看我这朋友也吓得够呛的。”

他一副好言好­色­的模样,但是明敏却感觉一股压力朝着自己的肩膀迫来,她心里一凛,顿时想到——果然没那么简单!

当机立断!她真气一沉,朝后退了一步,手中的剑也因此离开了吕言的脖颈。而她右手收剑,左手却运足内力,一掌便朝褚夏林拍去!

褚夏林轻轻一笑,手上的动作也不慢,原本慵懒抬着的手突然充满了劲力般竖起,蕴含着他五成内力的一掌也拍了出去!

两掌相接,掌风顿时震得在场四人的衣衫翻飞。更重要的是,那翠玉屏风,缓缓倒了下去。

“啊!”明敏自知自己闯了祸,惊呼一声,慌慌张张收回手,“主子!对不起!”

她叫一声“主子”,立马引起了褚夏林三人的注意力,他们不约而同地朝那个方向看去,而这个时候,刚刚走来的宫凌峰也迈进了这个包厢。

“啊!”这一次惊呼的是宫慕离了。翠玉屏风倒下的时候,他被突如其来的响动惊了一下,原本就有些谨慎胆小的­性­子让他一下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一脸惊惧地看着这突然出现在门口的三个人,以及刚刚才走进来的那个熟悉无比的人——“大皇兄!”下载本书请登录

零二九 皇姐

在宫凌峰的记忆里,宫慕离是一个比较缺乏存在感的人,他对这个算不得亲近的三皇弟也不怎么在意,偶尔看到二皇弟宫志扬毫无忌惮地欺凌打骂他,他也是漠视而过,毕竟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宽和仁厚的温柔大哥,不会去关心一个对自己没有丝毫用处的弟弟。爱萋鴀鴀。请记住本站

但是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在招遇见他,而且还是在零号包厢里!

当时宫凌峰心中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带他来的人是谁?

宫凌峰的目光缓慢游移,最后落在了宫慕离身旁那张椅子上,一副慵懒模样盘腿坐着的男子,看那背影,似乎充满了熟悉感,不过在他的记忆里,并不认识这么一号男子……等等!

只见那男子听到后方的响动之后,有些不悦地侧过头来,看着他们门口的这一群人。

“闹什么闹。”甫一开口,便觉得那个男子周身漫溢出阵阵凉气。明明是一句平铺直述的话,被男子以这种不急不慢的口吻说出来,就充满了令人觉得胆战心惊的威压。

“主子!”明敏乖乖巧巧地缩回了宫长月的身边,低着头不再说话。

宫安阳和吕言看到一袭男装的宫长月,虽然觉得这模样很是陌生,但依旧觉得惊艳。

吕言走近褚夏林,用手肘轻轻撞了撞他,压低声音说道:“喂,夏林!没想到居然有人还能够与你媲美哎!啧啧,真漂亮,是你兄弟吗?”

褚夏林勾起嘴角,别有意味地挑挑眉,没有说话。

但是现在在场没有一个人能够了解宫凌峰现在复杂的心情,他之前虽然好奇这个男子的身份,但是他从没有想过,这个男子其实是一个女子,而且这个女子还是他的大皇姐!

宫凌峰眼神复杂地看着宫长月的背影,握了握拳头,又松开了,冲宫长月低声喊了一句:“大皇姐,你……你怎么在这里?”他虽然对宫长月不喜,平时在别人面前也明显地表现出对这位大皇姐的不满,但是当他真正站到宫长月面前的时候,心里却隐隐有着几分恐惧,那份嫉妒之心,也再也生不起一点。

宫凌峰此话一出,顿时震惊另外三人。

吕言的表情最为夸张,他长大嘴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喃喃地说道:“不会吧……”

而宫安阳也是身子一震,目光中充斥着震惊,但他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张了张嘴巴似乎想要开口向宫凌峰问什么,但是他下意识朝宫长月那边望了一眼,然后闭上了嘴巴。

而褚夏林的震惊只是一瞬,表情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但是他脑子里的想法却并不如他此时表现出来的这么平常,现在他想起的,就是有关于这位尊贵无比的长公主殿下的传闻。不学无术?花痴草包?蛮横无理?一个空有长相却胸无点墨的可笑公主?开什么玩笑!

只有真正看到了她,见识了她那一身耀眼的风华,你才觉得,原来将那些词语用在她身上,简直就是玷污了她。对于她,心里升腾起的第一想法,竟然是……臣服。

褚夏林的眼底很快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他抬眼望了一下那个穿着一袭玄­色­男装的女子,心中对这位传言与现实完全不符的长公主殿下,起了浓浓的兴趣——

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

“大皇姐!”宫凌峰之前弱下去的气势重新找了回来,他这才突然发现,宫长月出现的地方可是招!这可是烟花之地,身为尊贵无比的长公主殿下,怎么可以在这种地方停留?而且要知道墨国宫规严格规定,后宫所有女眷,未经皇命允许,是不可以随意进出宫门的!

宫凌峰顿时觉得上天真是无比眷顾自己,有了这个理由,他完全可以向父皇对她发难,虽然无法惩罚她,但是至少也可以让父皇对她的宠爱减少几分……要知道,现在可是立储的关键时期,若是按照父皇宠爱这位大皇姐的程度,难保墨国历史上不会出现第一位女皇帝!

想到这里,宫凌峰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他一出生就是大皇子,虽然身份不比已逝瑞敏孝皇后之女,嫡长公主宫长月尊贵,但他毕竟是男子,而且墨国立储,向来以长为尊,所以他的母妃如贵妃,从小就让他要刻苦学习帝王之术,以那明黄龙椅为自己的目标!

现在他却出现了一个劲敌,而且这个劲敌还是自己的大皇姐!

宫凌峰当然不会相信外面那些有关宫长月的无稽传言,任那些传言满天飞,任何一个见了宫长月本尊的人,都会自发忽略掉那些传言,只为她而深深折服!而且那些传言之所以传得如此厉害,也是因为宫长月不太理会的缘故,原本想要管管这事的父皇,也是因为宫长月那无所谓的态度给堵了回去,最后也是对这些流言视而不见了,毕竟流言终究是流言。

宫凌峰此时心里升起一股危机感,他强迫自己压制住了心底那份隐隐的恐惧,冲宫长月扬声说道:“大皇姐,你出宫父皇可知,要知道宫规规定,后宫女眷是不得随意出宫的。”他并没有用责备的语气,况且以他的身份和立场也没资格责备身为嫡长公主的宫长月,他只能用这种带了几分警告和劝诫的语气,对宫长月如此说道。

宫长月连眼睛都没有动一下,继续透过窗外望着那舞台,仿佛周围的人都是空气一般。

不过被大皇兄这么一说,宫慕离倒是突然想起了这条宫规,想到那些严格的教习嬷嬷,他立马打了个寒战,凑到宫长月身边结结巴巴说道:“大……大皇姐,真的……真的有那个宫规,我……你会不会被……会不会被父皇责罚……”面对宫长月,他心里紧张无比,连话也说不清楚了。

“走了。”宫长月拂袖,悠悠地站了起来。下载本书请登录

零三十 嫡庶

宫长月拂袖站起来的时候,其他人都愣了愣,就连宫凌峰也没有想到宫长月居然会惧怕自己的话,而就此离开,不过……这还是那个不可一世,谁都不放在眼里的宫长月吗?

只有十分了解主子的明敏,偷偷往外面望了望,果不其然,舞台上的表演,差不多已经结束了。爱萋鴀鴀。请记住本站看到其他人有些怀疑的眼神,明敏自顾自地捂嘴偷笑着。

宫长月款步而来,那双墨眸似乎没有将任何人看在眼里,径直朝着宫凌峰四人走来。

堵在门口的宫安阳和吕言立刻很识相地缩到一边去了,而宫凌峰看到宫长月朝着自己走来,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仿佛是被宫长月的气势给扫到一边去了。

宫长月行至宫凌峰面前,突然停了下来,微微偏过头,带着凌厉气势的目光在宫凌峰面前扫过,她的声音依旧平淡,却有一种莫名的居高临下傲然之感——

“嫡尊庶卑,长幼有序,本宫何时用你来教导?”

她说话的速度惯来不快,一字一句以缓慢而有力的速度砸在宫凌峰的身上——

嫡尊庶卑?!长幼有序?!

宫凌峰的脸霎时涨得通红,不过这不是羞怯,而是愤怒,他张了张嘴巴想要说什么,可是对上宫长月那双没有丝毫感情起伏,宛若一滩死水的双眸,他心底那团就快要冲出去的怒火瞬间又被压了下来,最后只能愤愤然地闭上嘴巴,死死瞪着宫长月。

宫长月淡淡收回目光,不再看他一眼,抬脚离开了。

明敏捂嘴偷笑了几声,然后也小跑着跟上了宫长月。而宫慕离对宫长月毫不掩饰的话表示了十分的震惊,嘴巴张得大大的,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看到明敏的衣角消失在门口,他才顿时回过神来,连忙也跟了上去,踏出包厢门之前,转身朝宫凌峰弯腰行了一礼,带了几分慌张地说道:“大……大皇兄!我……我先走了!”

宫凌峰咬牙切齿的愤怒模样被其他三人也看在眼里,他们都知道此时宫凌峰的心情一定不怎么好,所以倒也没说话。

而此时宫凌峰,简直想把宫长月那个女人掐死!她一句话,恰恰戳着了他的痛点!纵然他的母亲贵为贵妃,而他更是大皇子,承元帝的长子,但是对上宫长月,他什么都不是!没错,他的母亲虽是贵妃,除了那位皇贵妃娘娘便没有谁比她更尊贵,但是用普通的眼光看,她母亲依旧是个妾,而他,也是庶子!怎敌得过皇后所出尊贵无比的嫡长公主宫长月!

可是,她未免也太不饶人了一点!宫长月!

大概宫长月也没有想到,这句她说了就忘的话,居然会让宫凌峰真真切切地恨上她,并且为了毁掉她,不惜一切代价,甚至是……逼宫夺位!

当然,就算是宫长月知道了,她也会漠视而过——他人的愤怒,与我何­干­?

转身离开宫凌峰视线的宫慕离,小跑跟上宫长月和明敏的脚步,却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他没有想到,那向来尊贵高傲的大皇兄,居然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大皇姐真是太厉害了!

“小子,你偷笑什么!”明敏看着跟上来的宫慕离脸上那尚未散去的笑意,用手肘撞了撞他,望了一眼走在前方的主子,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

宫慕离立刻抿了抿嘴,拼命地摇手:“没……没有。”

“切,不说算了,多半也就是为了刚才主子那事儿。”明敏将脸瞥到一边,一副很不屑的样子说道,不过她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重新凑到宫慕离耳边,语气中满是幸灾乐祸,“不过,你大皇兄那表情真是有够好笑,当时他的脸都绿了,啧啧,我们主子真了不起。”

宫慕离下意识地赞同般点点头。

“明敏。”前方的宫长月突然唤了一声。

明敏立刻收敛了那副模样,规规矩矩地走到宫长月面前:“主子。”

宫长月拄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听说前面那条街有家店的糖炒栗子做得很好吃,你去买点来,快去快回,我在车上等你。”

一听到吃的,明敏双眼立刻放光,高声应道:“是!”然后运起轻功就冲了出去。

宫长月带着宫慕离走出招,外面已经停着宫长月的马车,赶车的是宫长月宸楼的暗卫,戴着斗笠,披着黑袍,即使在这歌舞笙箫的花街,也仿佛凝聚了无数的黑暗。

宫长月的这辆马车不是进宫时的那辆,这辆马车不仅内里很是舒适奢华,外面一样很抢眼,连周围的帘幔上面也绣着金线,车顶上还缀着四颗昂贵的夜明珠,不仅是大小,连散发出的柔和光芒也如出一辙,简直跟复制的一般,可见其名贵。而拉车的四匹马,皆是赤兔胭脂马,全身上下,似锦缎火炭般红艳亮丽,头尾足有一丈长,没有一丝杂毛,由蹄至项,足有八尺,在这黑夜中,格外耀眼,教人叹为观止,却因为这赤兔马如狼似虎般的气势,不敢接近。

这样一辆马车,停在招前面的时候,就已经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其他人纷纷都在猜测,这马车的主人究竟是谁,而爱马的人士则是纷纷叹息,这样的好马居然被人用来拉车,还真是可惜了,不知道骑上去,是如何的感觉。

这些人虽然咂舌这辆马车的奢华,但是他们更痴迷于那四匹赤兔胭脂马,那可是真真正正价值连城的宝马!下载本书请登录

零三一 赤兔

赤兔胭脂马,是在所有马中最具传奇­色­彩的一种马,它曾经跟随一代名将上过战场,也让无数人为它的气势所惊叹。爱萋鴀鴀。请记住本站但是好马难得,平日里一匹汗血宝马已是千金难求,而身为汗血宝马中佼佼者的赤兔胭脂马,堪称价值连城也不为过!

在宸楼下属的眼里,他们主子用赤兔胭脂马来拉车并不为过。赤兔胭脂马再珍贵,也是能够寻到踪迹的,而那传说中的殷碧桃花,只在书上记载,百年未有人见过实物的神物,都被他们主子鼓捣出来了,四匹赤兔胭脂马又算得了什么?再说了,以他们主子的气度和身份,也就只有用赤兔胭脂马拉的车能够配得上!

若是别人看在眼里,就是觉得这些人真疯了,跟着了魔似的迷了心眼,什么都不知道了。

可是他们并不曾见识过那女子的气势,只有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才能够配得上她,所以他们理所当然不知道他们心底的那份疯狂究竟是为何。

有一种人,就是有着能够让人对其俯首称臣,死而后已的魅力。

这样四匹宝马大喇喇地停在人来人往的花街上,自然引起了很多人的围观,纷纷对这马、这车评论,并且猜测这究竟是哪家的大少爷,排场竟然如此令人咂舌。

这时候,人群中突然传来一个放肆嚣张的笑声——

“哈哈!果然是好马!连我哥的追风也难以匹敌!”这个声音,是个女人。

如此高调的行为,自然让人们将视线朝那边投去,看到的便是一个穿着红­色­的靳国服饰的明媚少女,带着她那气度颇高的侍女,堂而皇之地抱胸站在人群中。

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大胆的女子,如此不顾名节来到花街!众人都为之震惊。

不过看到她身上那靳国服饰,周围人倒也理解了——靳国向来男女开放,国风强悍,一靳国女子逛花街青楼,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没有谁会耻笑。

这时候,那侍女冲这辆马车扬了扬下巴,颇为高傲地扬声说道“小姐!既然您喜欢那马,我们便向那主人买下来如何?如此宝马,用来拉车,实在是暴殄天物!还不如到了小姐您的手里,训练训练,定能成为一代旷世名驹!”

靳国人人尚武,就算是女子也不例外,所以这侍女提议自家主子驯马,也没什么不妥。

听身旁侍女这么一说,那少女顿时眼前一亮,拍手笑道:“没错啊!我怎么没想到!”说罢,她不顾周围人的埋怨,颇为霸道地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人群,走到这辆马车身边。

少女先是抬手碰了碰前头那匹赤兔胭脂马的马头,带了几分友好的味道,她从五岁的时候就开始驯马,自然十分熟练。可是这赤兔胭脂马显然不怎么卖她的账,立马缩了缩头,躲过了少女的手,一声龙鸣,那气势霎时惊了少女一下,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面对赤兔胭脂马的刁难,少女不仅不生气,反而放肆地大笑,不停地高声称赞道:“哈哈!好马!果然是好马!有灵­性­!看我带回去,不把迟洵那小子眼红死才怪!”

少女已经打定主意要得到这马,她心里觉得就算得不到四匹,一匹也行,至于驯马的事儿,将它带回靳国之后,多得是时间!

于是她走了几步,来到坐在车夫位置的宸楼暗卫身前,抬了抬下巴:“喂!赶车的!你主人呢?在哪里?叫他快点过来!我要跟他买马,价钱随便他开!”她从小养尊处优,指使人惯了,对待不相识便也是如此,若不是她身份够大,早就不知道得罪多少人了。

而那暗卫窝在车夫的位置上,一动不动,就算站在他身旁也看不到他胸膛有呼吸的起伏,他的周围,是如死一般的沉寂和黑暗。

少女皱了皱眉:“怎么?你是害怕我买不起吗?果儿——”少女将手一伸。

跟在她身边那名为果儿的侍女连忙从怀中抽出一沓金票银票,递到少女手中。少女接过来看了看,随便抓起面上那张金票,递给暗卫。

“喏,这是十万两的金票,叫你主子把马卖给我!”普通的汗血宝马大概值一万两黄金,而赤兔胭脂马乃是汗血宝马中的极品,十万两黄金自然是合适了。

那暗卫安居一隅,面对少女手中的十万两金票,无动于衷。

但是周围围观的人群有些兴奋,知道大概很快就会有一出好戏了!而一些心怀不轨的人将视线落在少女手中的那沓金票银票上,目光贪婪,已经开始盘算要怎么将那些钱搞到手了。

而少女并不为周围的热闹所动,她皱眉看着暗卫,见他没有反应,便再抽出一张十万两的金票,递到暗卫面前:“我再加十万两,现在够了吧!先叫你们主子出来再说!”

暗卫终于动了——刚才有这么多人围观马车的时候,他没有动;那少女伸手去碰赶车的赤兔胭脂马的时候,他没有动;少女走到他面前,将十万两的金票递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没有动……而此时,他动了。

见那暗卫抬起手,少女不禁得意地笑笑,心里想着——看来无论什么人,都逃不开金钱的诱惑,之前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现在为了她受伤的钱,还不是动心了?

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那赶车的男人抬起的,是握着马鞭的手,他手腕一动,马鞭一甩,很有技巧地击中少女的两只手腕,她手腕一麻,手上的金票银票顿时散落一地。

那暗卫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沙哑——

“挡路者,死。”下载本书请登录

零三二 出手

暗卫的突然出手,当然不会是因为受不了那少女的挑衅,既然身为暗卫,平时隐于暗中保护主子,那么养气的功夫自然是一等一的,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去理会那些不相关的人呢?他之所以动手挥了马鞭,原因很简单——

宫长月,身后跟着宫慕离,从招的大门走出来了,看到这边的动静,却停了脚步。爱萋鴀鴀。请记住本站

忠心耿耿的暗卫当然不能让主子在一边儿等着,自然想要快速解决面前的事情,于是一鞭子打在那少女的手腕上,想让她知难而退。

若不是主子在场,不得让主子见了血腥,恐怕他早已拔刀,杀了面前这碍事的少女!

可是少女却被这一下打怒了,不仅没有知难而退,反而怒火冲冲地从腰间扯下一条卷起的红­色­长鞭,那红鞭的颜­色­艳丽,握柄处是由金子打造上,上面镶嵌着蓝­色­的宝石,缀着黄金的铃铛,看起来十分的贵气,而且张扬!但是有眼之士,也能够认出来,这少女手中的红­色­长鞭,不仅华丽,而且还是一条真真切切的好鞭!

那少女一手执鞭,怒喝出声——

“哼!我迟律儿想要得到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既然我给你面子你不要,那就休怪本郡……姑娘的长鞭无情了!”话音一落,她娇叱一声,手中的长鞭顿时朝坐在车上的暗卫袭去,出手刁钻狠辣,一看便知道这个少女是个使鞭高手!而且心肠歹毒!

可是在场的一些有心人士和坐在车夫位置的暗卫却因为少女的自称,而心里一动——这少女竟称迟律儿?!而且还穿着靳国服饰!要知道,在靳国……不,在这片天下,姓迟的只有那靳国皇族!莫非这少女是靳国皇族中人,还是一位公主或者郡主?

暗卫心里虽然这般猜测着,但是却并没有因为思考而放慢下手的速度,也没有因为少女姓迟,有可能是靳国皇族而减轻力道。见那少女挥鞭而来,他连躲都没有躲一下,手中那条用来赶马的普普通通的马鞭也看似轻轻一挥,与少女的红鞭相撞,竟然如金属兵器交戈一般发出“叮当”一声!暗卫趁着那少女惊愕之际,将内力往马鞭内再度一灌,瞬间震开了少女的鞭子,连少女的手也因为反弹的力道给震了一下,立刻让她痛呼出声!

少女只觉得自己的手腕发麻,竟然连鞭子也握不住了,直直往地下掉!她眼神一冷,忍住右手酸麻的疼痛,又换了左手去接,没有一点想要退却的意思!

可是暗卫哪里还会给她再出手的机会,手中灌注着内力的长鞭宛若灵蛇,在少女伸手之前卷起那还未落到地面的长鞭一提,手中一震,那条长鞭就这样被一条普普通通的马鞭给震碎了,断成一截截,在少女惊愕的目光中掉落一地,只有那握鞭的地方是完好无损的。

“我的灵蛇鞭!”少女惊呼出声,在原地气得跳脚,又想要向暗卫冲过去!

不过暗卫也没有就此收手的意思,他在收鞭的刹那,顺手狠狠击在了少女的腰腹处,震得少女内脏发麻,连连退了好几步,然后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两人一番对决,速度快得旁人都还没看清楚,便见那少女已经捂着肚子退了好几步,一边擦拭着嘴角的血液,一边恶狠狠地等着车上的那个车夫。而那看似平凡不已的车夫也淡淡收了鞭,重新蜗居于黑暗,仿佛刚才的一番动手与他无关一样。

“小姐!”那少女的侍女一声惊呼,立马冲向那名为迟律儿的少女。

暗卫知道面前这少女­性­子执拗,不会就此罢手,所以倒也没急着让主子上马车,只是静静坐在那里,看少女是否还会冲上来。

果不其然,这少女心里很是不服,她甩了甩发麻的右手手腕,发觉恢复得差不多了,又见自己的侍女果儿朝自己冲来,便顺手将别在果儿腰间的长剑从剑桥中抽出,然后执剑再次朝安然坐在马车上的暗卫冲去,那狠毒的目光仿佛想要将他碎尸万段!

可是善于执鞭的她,用自己惯用的长鞭也完全不是暗卫的对手,仅仅一招便在暗卫手上败下阵来,平时不善于使剑的她又怎么会用剑将暗卫击败呢?

现在少女已经被怒火蒙了心,哪里还看得到这些东西?她从小养尊处优,都是别人让着她,何曾被人这样完全不留情地打过?现在她要争的,不过是那口咽不下去的气罢了。

而暗卫看都没看她一眼,还未等少女近身,就挥鞭出手,马鞭席卷而上,拴住了剑柄,轻轻一扯便让少女手中握着的剑脱离出去。然后暗卫的手腕一动,那已然被长鞭控制的长剑剑尖便转了方向,直直朝着少女的喉咙刺去!少女眼瞪着那锋利的剑芒就快要划破自己的喉咙,夺走自己的­性­命,却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反应!

这少女,就快要命丧当场!周围的人都惊呼出声了!

“哼。”一个冷漠的声音突然在周围响起,仿佛从四面八方而来,可见来者内力之深厚!

只见从天而降一道银芒,然后刺向少女的剑便在瞬间断成一截一截,“叮叮当当”地摔落在地,这手法竟然和刚才暗卫震碎少女的灵蛇长鞭如出一辙!显然是在一旁观望已久!

暗卫缓缓抬起头,只觉得一股压力朝着自己逼迫而来——来者武功显然比他高出一截!

虽然有这样的认知,但是暗卫不躲不闪,左手运气内力,便挥出一掌,直直对上那从天而降的男子朝着他的天灵盖拍下来的一掌!

“轰——”两掌相接,内力相撞,一股气流顿时从四面八方滚滚而去!

而暗卫身下的马车,只有帘幔动了动,而整辆马车在这内力相撞的余波中,竟然毫发无损,甚至连拉车的赤兔胭脂马都没有动一下、叫一声!

来者有些惊诧地挑挑眉!下载本书请登录

零三三 兄妹

“哈哈!果然是好马!竟然如此镇定!”来者朗声大笑一声,手下一震,顿时退开,那翩翩红衣翻飞不已,男子轻巧地落在少女身旁。爱萋鴀鴀。请记住本站

因为刚才的对掌,男子虽然看起来风淡云轻,似乎根本没有受到一点影响一般,但是他依然感觉到了内脏的一阵震荡,眼睛顿时微微眯起,眼底闪过一抹利芒——这马夫内力深厚,虽然不及他,但也属一流高手之列,没想到,这样的人居然会屈居于人下,而且还心甘情愿地当一个马夫!只是不知道,他的主人究竟是何等人也?!

暗卫的内力、功夫都不及来者,自然不如男子一般只受了点小伤,他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一阵阵的疼痛,然后一口血腥气从喉间喷涌而出,暗卫一时间没有忍住,竟然直接喷了一口血出来,一手捂着胸膛,显然内伤颇重。

此时暗卫的第一个想法不是担心自己的身体和伤势,他第一个动作,就是下意识地朝着宫长月的方向望去,眼底满是愧疚——对不起!主子,我给你丢人了!

暗卫的动作幅度比较小,而且他的脸是藏在斗笠下,旁人自然看不到他此时的动作。不过站在不远处、一直关注他的那名红衣男子却敏捷地捕捉到了他的表情。

愧疚?红衣男子眯了眯眼睛,顺着暗卫的视线望去,那里虽是茫茫人海,可他还是在第一时间里确定了暗卫所看的那个人,那个穿着一身玄衣,脸上表情淡然而漫不经心的男子!他清瘦却不瘦弱,一双凤眸闪烁着尊贵的光芒,浑身上下的气质让人根本无法忽视他!

那人便是这马车的主人,能够让一流高手心甘情愿为他作车夫的人 ?[-3uww]

此时红衣男子心里没有一点疑惑,因为看到那个玄衣男子的刹那,他就明白,若他风华卓绝、尊贵无双的男子,即使是站在九天之上、傲视众人,也应是理所当然的。

他,迟北城,靳国镇北王,素有“战神”之称的男人,平生第一次,起了争强之心。

“大哥!”迟律儿这才恍恍回过神来,却没想到居然看到了自家大哥站在一旁,而那之前想要对自己出手的车夫,也捂着胸膛坐在那马车上,嘴角还有一丝血迹。迟律儿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她哪里还记得刚才就快进鬼门关的恐惧,再加上自家无所不能的大哥站在一旁,迟律儿心里也是底气十足,一手叉着腰,意气风发地指着暗卫嚣张地说道:“哈哈!你居然还想要动你姑­奶­­奶­我?现在被我大哥教训,知道怕了吧,识相的,就快把赤兔马交出来!”

迟律儿简直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似乎根本不记得自己刚才被暗卫打得那副狼狈的模样,居然还惦记着赤兔胭脂马,想要把它们弄到手。

迟北城虽然宠爱自己的幼妹,但是在异国,他也见不得迟律儿这般胡闹,凌厉的目光一扫,冲迟律儿严肃地喝道:“律儿!这是墨国,不是靳国!你怎么养成了如此刁蛮的­性­子!竟然还想要夺取人家的爱马!我就是这样教导你的吗?”

迟律儿和迟北城是同父同母的兄妹,迟律儿出生没多久,他们的父王就战死在沙场上,他们的母亲也因为这个消息一病不起,最后撒手人寰,只留下他们两兄妹相依为命。当时迟律儿还只是襁褓里的婴儿,而当时的迟北城也只有十六岁。尚是少年的他却不愿意让任何人来代替他照顾妹妹,所以迟律儿从小就是迟北城带大的,迟北城对于她来说,是长兄,也像是父亲。迟北城心疼妹妹从小就没了父母,所以平时对她很是宠爱,基本上是有求必应,这也养成了迟律儿刁蛮的­性­子,要知道,在靳国,这位郡主可是人见人怕的小魔王!

当然,迟北城对于迟律儿来说,也是一个颇为严厉的存在,迟北城幼年早熟,而且十分聪慧,所以才十六岁的时候,行事做派便已然和他那威望很高的父王没什么两样,当然让迟律儿心生畏惧。而迟律儿对迟北城更多的则是崇拜,她坚信自己的大哥无所不能,甚至连喜好都在模仿大哥,迟北城喜穿红衣,于是她的衣柜里也都变成了红­色­的衣裳!

迟律儿对大哥迟北城崇拜而又惧怕,此时迟北城冲她严厉一吼,迟律儿心里一颤,立马规规矩矩地站回了迟北城身边,有些委屈地瘪瘪嘴,哪里还有刚才那副嚣张的模样?

迟北城瞪了迟律儿一下,随即冲人群中抱拳道:“家妹年幼,冲撞了公子的座驾,在下还失手打伤了公子的车夫,对此,深表歉意。”

周围人愣了愣,不知道迟北城是在冲谁说话。迟律儿也满心疑惑,顺着迟北城的目光看到,却见到那站在人群中,一身风华的玄衣男子。

宫长月听到迟北城的声音,略略抬了眼,发现迟北城说话的方向原来是对着自己的。

于是,她也不再继续呆在人群中看热闹,抬脚朝前走去,而身边的那些人,全部都自动地给她让了一条道路,让她走过去,一些被挤到的人,居然没有丝毫怨言,他们心里都不约而同地觉得,如果冲撞了这位公子,那简直就是十恶不赦的大罪!

周围寂静一片,人们都屏气凝神,看着那玄衣男子,带着一个锦袍小公子,走到了红衣男子迟北城前面。

“既已伤人,事后道歉,有何必要?”宫长月清淡又带了微微沙哑的声音响起。

迟北城一愣,他没想到对方居然说话如此毫不留情。

“那便偿还罢。”下载本书请登录

零三四 偿还

偿还?他是什么意思?赔钱么?迟北城有些疑惑。爱萋鴀鴀。请记住本站

宫长月瞥见迟北城疑惑的眼神,淡淡解释道:“你既一掌打伤了他,我便打你一掌,一伤偿还一伤罢,如此,便扯平了。”

还未等到迟北城说话,迟律儿就率先跳了出来,怒气冲冲地指着宫长月喝道:“你放肆!那不过是区区一个车夫!我大哥打了便打了,你居然还要打回来,这是什么道理?你们墨国人都是这么蛮不讲理的人吗?哼,简直是异想天开!那是你的车夫自己技不如人!”

在迟律儿眼里,她的大哥迟北城就是一个无所不能的神,既然是神,又岂能用这种方式来偿还一个小小的车夫?宫长月如此说法,让迟律儿觉得她简直是在玷污自己大哥一般。

“律儿,不得无礼!”迟北城这才觉得自己这些年来实在是太宠迟律儿了,竟然让原本天真活泼的她变成如此刁蛮任­性­的样子。当然,若是在靳国,他们身为皇族,对别人刁蛮无理,也就罢了,但现在他们是在墨国,而且面对的还是那样的一个男子!

迟北城带了几分谨慎地看向宫长月——这个男子,看起来似乎是一个没有内力的普通人,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迟北城才觉得,这个男子不是一个没有武功的人,而是他的武功,已经达到返璞归真的境界,自然不是他可以探知到的。

这样的想法当然不会是他胡乱猜测,他迟北城不仅武功高强,而且直觉敏锐,在他潜意识的感觉中,这个看起来漫不经心的尊贵男子,恍若一座庞然大山般高大而无法超越,在他面前,自己竟然是如此渺小,只能对他的强大仰望。

迟北城虽为靳国皇族,更是靳国战神,但是他也行走江湖多年,在他的记忆里,没有一个人物能够与面前这玄衣男子对上号,难道这般风华强大的男子,竟然是籍籍无名之辈?不,不可能,光看他的气度,就知道他不可能会是一个无名之辈。

在这刹那,迟北城才觉得,原来自己认知的世界是多么的简单而渺小,而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他无法探知到的东西,仿佛沉睡的巨龙,不动则已,一动,则天地为之失­色­!

刚才小妹律儿无礼的言行,定然冲撞了这玄衣公子,若他心胸宽广,不会为一个无知小女的失言而恼怒,便还好。若是他心胸狭窄、斤斤计较,那律儿可就要遭殃了!

这般想到,迟北城下意识往旁边微微挪了挪,用半个身子挡在了迟律儿身前,充满了戒备地看着宫长月,生怕她突然动手。

但是迟北城的考量,迟律儿并不知道,见大哥呵斥自己,迟律儿只觉得自己内心一阵委屈,一脚冲出迟北城的保护圈,跑到迟北城面前,愤然说道:“本来就是嘛!这男子说话好生过分!竟然要大哥自受一掌?开什么玩笑!”说罢,她转身面对着宫长月,抬了抬下巴,“若是你觉得你家车夫受了委屈,我们赔你钱就是了,一万两,够你的车夫用天下最好的大夫看病了吧!你就是为了点钱么?我劝你趁早收手,不要偷­鸡­不成蚀把米!”

看着面前嚣张的迟律儿,宫长月眼睛微眯,闪过危险的讯号。

宫长月并没觉得愤怒,只是认为迟律儿的行为太过放肆。无论前世今生,她都是被众人捧得高高的,所有人都敬她怕她,就是有一个人说出了对她不敬的话,都会有无数人冲出来将这个无礼之人拉下去乱棍打死,何况是如面前这个红衣少女如此嚣张的人 ?[-3uww]可以说,宫长月没有在她说出第一句无礼之话时就出手拍她一掌,已经算是十分宽宏大量了,现在她居然得寸进尺?

目光滑过迟律儿的脸,宫长月用力一挥袖子,带着强力内力的风顿时朝着迟律儿袭去!

“律儿!危险!”一直紧紧盯着宫长月动作的迟北城见她这个动作,立马反应过来,直接踏前一步,一手揽住迟律儿的腰,动作迅速地朝旁边退开。

那道劲风没有拍到迟律儿,而是撞在地面上,所落之处,立刻出现了几道龟裂的裂缝。

迟北城满心惊惧,没有想到面前这玄衣男子的内力竟然深厚到如此地步,不过是一挥袖的劲风,便直接将地板拍裂,而且,他看得出来,这玄衣男子并没有用全力!

不过迟律儿虽然躲过了宫长月的攻击,但还是有一道劲风刮过她的脸上,她那细­嫩­白皙的脸蛋立刻出现了一道细细的伤痕,殷红的鲜血从伤口缓缓流淌而出。

感觉到温热的液体顺着自己的脸庞滑下,迟律儿这才缓过神来,顿时心有余悸地猛然抬头望向宫长月——她难以想象,自己刚才竟然到鬼门关前去走了一遭。

迟律儿心里的那点小小的嚣张气焰,终于熄灭了。

见迟律儿躲过了自己的攻击,宫长月也没有要冲上去给她补一掌的意思,而是望向迟北城,声音略略提高:“这赔偿,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我……”迟北城少有的迟疑了,他现在的确是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答应。

“不答应?”宫长月略略抬起下巴,“那是你的事,打你,是我的事。”

说罢,她抬手便隔空给了迟北城一掌!

这一掌来得太过迅速、太过猛烈,让迟北城竟然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生生受了这一道掌风!他顿时觉得五脏六腑一阵阵疼痛,然后便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宫长月不再关注迟北城如何如何,她转身走向马车,悠然踏了上去,还顺手将尚且矮小,无法够上马车的宫慕离给提了上来。

她在马车内坐定,伸手一弹,一颗莹白­色­的药丸便飞向暗卫,被他一把接住。

暗卫将药丸扔进嘴里,那药丸迅速化开,成为一道暖流,顺着他的喉咙而下,渗进五脏六腑,刚才的内伤也瞬间好了大半。

“谢主子赐药!”暗卫只觉得自己荣耀无比,激动万分地说道。

“走吧。”宫长月靠在车内的软榻上,懒懒说道。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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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三五 赏罚

黑夜里,一个小太监躲在暗处遥遥地看见那辆由四匹赤兔胭脂马拉着的马车驶进皇宫,便转身迅速朝着乐华宫跑去。爱萋鴀鴀。请记住本站而乐华宫,是德妃的住处。

“娘娘!德妃娘娘!”隔了老远,小太监就用他尖细的声音高声喊道。

德妃穿着孔雀绿­色­的锦缎华服,高坐在首位,优雅地端着茶杯,吹开细细的茶末,抿了一口。骤然听到自己宫里小太监的声音从老远传来,在这寂静的黑夜里格外明显,她便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头,瞪了那个慌慌张张跑进来的小太监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身为本宫的太监,怎么能这么不成规矩,吵吵闹闹像个什么样子?岂不让人看了笑话去!”

小太监见德妃一脸不满的样子,心里有些恐惧地一颤,腿一软便跪了下来,一边磕头,一边惶恐地说道:“德妃娘娘饶命!德妃娘娘饶命!奴才只是太心急了,一时之间才……”

“好了!别扯些有的没的了。”德妃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放了下来,拿起搁在一旁的­精­致纹花暖手炉,漫不经心地问道,“本宫让你去打听的事儿,怎么样啊?”

小太监依旧跪在地上没起来,不过却没有继续磕头:“奴才看见长公主的马车回来了,不过到了宫门口,没有下车,就直接驶进去了,似乎……似乎是直接往未央宫去的,三皇子应该……也在那上面。”越说到后面,小太监越有些惧怕地压低了声音。

不过德妃依旧听得清清楚楚,特别是听了那句“直接往未央宫去的”,德妃就感觉简直怒不可遏!她虽然一直知道那个宫长月很是嚣张,但是没有想到她竟然嚣张到这个地步!就算她再不喜宫慕离,但那宫慕离也是她乐华宫里的人,她宫长月连个招呼也不打,二话不说就把人拉到她宫里去住,算个什么意思?!

德妃简直是越想越气,直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重重的响声让周围的太监宫女们心里霎时一颤,深知德妃脾气的他们连忙惊恐地低下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有一点事儿没做对被德妃抓了把柄,那惩罚可是比平时要重几十倍的!

德妃的出身并不算太高,比不得当初一同进宫的那些一品二品大员的千金,她的父亲只是四品吏部侍郎。但是她偏偏靠着容貌和手段,一步一步爬上四妃的位置,还得了个协理六宫的大权。虽说中途有些波折,但是因为她心细如发,所以一路走来,还算是顺风顺水。而她又何曾遇到过胆敢如此蔑视她无视她的人 ?[-3uww]!

虽说德妃忍了宫长月许多次,但这一次,她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德妃猛然站了起来,声音有些­阴­沉:“摆驾未央宫清雅阁!”

而未央宫后面的清雅阁里,宫长月刚刚从浴池出来,大概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会稍稍不按照自己一贯传玄­色­衣裳的习惯,改穿一件白­色­的锦袍,长长的后摆拖在地上,却因为地面都铺着­干­净的地毯,所以白­色­的衣裳沾不上一点灰尘。

宫长月走到桌边坐下,桌上放着刚刚送上来的金丝燕窝粥,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放进嘴里,觉着味道甚是香甜细滑,非常符合她的口味,便满意地点点头。

送粥的小太监抓着盘子有些紧张地看着宫长月的反应,见她满意的点点头,那颗心才算是落了下来,拿着木盘退到一旁。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册子,向旁边的宫女借了一支笔,然后在那小册子上记载的“金丝燕窝粥”后面,打了一个小小的红勾。

这时,流沁从外面走了进来,她走近宫长月,低声说道:“公主,刚才您要我给三皇子殿下送去的书,我都已经送去了,现在他正在埋头苦读呢。”

“嗯。”宫长月应了一声,垂着眸继续喝着自己的粥。

流沁张了张嘴似乎想要问什么,却憋了半天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宫长月正好将那一小碗金丝燕窝粥喝完,她放下勺子,让人将碗撤了下去,然后接过宫女递过来的锦帕沾沾嘴。虽说宫长月并没有回头看流沁,但她现在仍然能够感受到流沁此时有些忐忑的心情,便开口问道:“怎么?担心明敏?”

她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拿起那本昨天尚未看完的书,走到铺着白狐皮的软榻上坐下,然后慵懒地靠在上面,专心致志地翻阅起来。

流沁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低低地“嗯”了一声。

宫长月略略抬头,带了几分笑意地说:“这不是回来了吗?”

她话音刚落,一个灵巧敏捷的身影便从那敞开的窗外窜了进来,轻巧地落在地面,身上似乎还戴着外面的寒湿气。周围的宫女太监们大概是司空见惯,并没有感觉到丝毫惊讶,依旧自顾自地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不敢多问一句。

明敏站在离宫长月很远的地方,偷偷瞥了瞥宫长月的脸,见她似乎没有生气的一次,才磨磨蹭蹭地慢慢凑了上来。可还没等她走近,流沁便一个踏步向前,低声呵斥道:“去哪儿了?”

明敏看着流沁讪讪笑了笑,却不好意思说出来——她本来是听主子的话去买点吃的,结果没想到这一去,居然看到那么多好吃好玩儿的,结果一不小心……就忘了时间,等到她想起主子命令的时候,早就不知道过去多久了,主子可能都已经在清雅阁里沐浴更衣了。一心害怕受罚的她,犹犹豫豫半天,才进来。

“主……主子,我错了……”明敏嗫嗫喏喏地说。

宫长月拿着书翻过一篇,淡淡地说道:“既然你知道,就下去受罚,打十个板子。”

“哦。”明敏知道主子向来赏罚分明,此时只是罚她十个板子,已经不知道轻到哪里去了。况且本来就是她做错了事,便也没有哀求什么的,直接领了罚,走下去了。下载本书请登录

零三六 质问

明敏刚刚走出去没多久,就有一个小宫女慌慌张张地从门外跑进来,一边喘着气,一边惶恐地说道:“公……公主,德妃娘娘带着人……带着人往这边过来了?”

宫长月依旧躺在软榻上,专心致志地看着手上握着的那本书,对此没有丝毫反应。爱萋鴀鴀。请记住本站

而流沁往前踏了一步,沉了声音呵斥道:“这里可是清雅阁!慌慌张张成何体统?你刚才说什么?德妃娘娘来了?现在她带着人走到哪里了?”

小宫女差点没扑通跪下,最后还是战战兢兢地站着回答道:“已……已经在外面站着了。”

流沁眉头一皱,心里很是不满:“怎么走到外面才通传?你们都在­干­什么呢?!”

小宫女绞着手指,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只能愧疚地低下头——其实,都是德妃娘娘太厉害了,不准任何人通报,就算是侍卫想要上去拦她,也因为德妃娘娘一句“本宫受皇命协理六宫事宜”就直接给堵回去了。本来她想要偷偷来传信的,结果被德妃娘娘发现,好生训斥了一顿,直接带在身边,就过来了。

流沁遇到这种事情,也不好自己做主,便转头问宫长月:“公主?”

宫长月漫不经心地又翻过一页,淡淡丢下两个字:“不见。”

流沁面对自家主子的命令自然没有丝毫意见,在她眼里,主子说的是对的便是对的,就算主子说的是错的,那也是对的!所以她也没管那么多,直接转过头对那小宫女说道“没听见么?公主殿下说不见!让德妃娘娘请回吧!”

她话音刚落,宫长月寝殿的大门就被人猛然推开!

那肆无忌惮地推开大门的宫女站到一边,露出傲然站在她身后的德妃。

德妃皱着眉头,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心里的不悦,完完全全地摆在了脸上,她站在门外,盯着宫长月寝殿内的灯火通明,黑暗笼罩在她的身上,衬托得她的表情分外­阴­沉。

流沁款款走到寝殿门口,却并没有踏出去,只是朝着德妃福了福身:“德妃娘娘。”她的声音不冷不热,显然对德妃没有太大的尊敬。直起身子后,她的目光一动,看到了站在德妃身边,低垂着脑袋,小小的身子甚至还在恐惧地颤颤发抖的宫慕离。

面对流沁的无礼,德妃不悦地哼了一声,朗声道:“难道你的公主就是这样教导你,遇到宫里的后妃娘娘都不用下跪行礼的吗?”她的意思,颇有几分质问的味道。

流沁冷着脸,没有说话。

德妃一甩袖子,踩着汉白玉阶梯蹬蹬走了上来,却在踏进寝殿大门的一刹那,脸上­阴­沉的表情霎时换上温柔的笑脸,和平时那个在承元帝面前深明大义的德妃没什么两样。

亲眼目睹德妃如此迅速的表情转换,流沁心里只能叹一声道——果然不愧是德妃。

德妃婷婷袅袅地走过来,想要绕过流沁,朝宫长月的软榻走去,而宫慕离和一众宫女跟在她身后,颇有几分声势浩大的意思。按理来说,德妃的品级只应该配备六名宫女,但是此时站在她身边的,却足足有十名,大概也是因为承元帝恩赐的缘故。

这十名宫女虽然垂着脑袋跟在德妃身后,但是身上那份骄傲,是如此明显,显然是因为常年跟在德妃身边,嚣张跋扈惯了的缘故。

流沁见德妃想要绕过自己,向右方踏了一步,微微颔首,敛眉说道:“对不住了德妃娘娘,公主殿下已经休息了,恕奴婢不能接待娘娘了。”

德妃虽然带着笑容,但是甫一开口,声音却冷若寒冰:“让开。”

“娘娘!”流沁猛然拔高了声音,不再低着头,直直地望着德妃,眼底没有丝毫尊敬。

德妃不怒反笑:“哼,果然是揽月长公主未央宫里的宫人,还真是一身子傲骨……!”她眼神凌厉,瞪向流沁。不过她没有想到流沁并没有对她的眼神感到惧怕,反而很是淡然地与她对视,眼神不卑不亢。

“让她进来。”宫长月淡淡的声音骤然从里面传来。

“是。”流沁再次低下了头,“德妃娘娘,公主请你进去。”

德妃心里并不高兴,反而觉得自己脸上似乎被人扇了一巴掌,她入宫为妃数载,何曾受过这种屈辱?宫长月……揽月长公主……那个女人的女儿……还真是好样儿的!

她一甩袍袖,朝着里面走去,径直在宫长月躺着的软榻前站定。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宫长月,声音不冷不热:“长月,本宫虽不敢称是你的母后,但也算是你的长辈,刚才你的宫女对本宫不敬,也就算了,但是——!”德妃的声音猛然拔高,“宫慕离!他是你父皇的三皇子!当初你父皇因为信任本宫,所以将他送到本宫的乐华宫里抚养,可以说,他也算是本宫的皇子。但是你突然回宫,还将三皇子接到你的宫里,若是你父皇问起来,本宫又该如何交代?!”

宫长月慵懒地打了个哈欠,从软榻上坐了起来,随手将书放在一旁。她顺眼瞥了一下德妃,然后伸手拨了拨头发,从软榻上滑下来,没有再看德妃一眼,竟然绕过她,走到宫慕离面前,皱了皱眉头:“本宫让你读的书,读完了吗?”

宫慕离怯怯地抬眼瞥了一下宫长月:“没……没有……”

“那在这里站着­干­什么?”宫长月严厉地说道,“还不快回去?”

“我……我……”宫慕离下意识想要离开,却惧怕德妃,不敢挪动一步。

“是本宫让他跟过来的!”德妃猛然转身对宫长月说道。

宫长月这才将目光落在德妃身上。下载本书请登录

零三七 聒噪

“德妃?”宫长月走到桌边坐下,漫不经心地说道,“你有何事?”

这些后宫的女人,还真是个个不安分。爱萋鴀鴀。请记住本站宫长月心里很不耐烦地想到。

德妃听着宫长月这种口吻,心里顿时气愤不已,却碍于皇帝对宫长月这位嫡长公主的宠爱,不好发作什么,只能咬着牙忍下这口气。

捋顺了心里的那口气,德妃确保自己不会一时头脑发热冲宫长月发作出来,才重新挂上微笑,款款走到宫长月身边坐下,语重心长地说道:“长月啊,本宫知道,你很喜欢慕离这个孩子,但是他毕竟是你父皇亲手交给本宫的,本宫就必须担起这个责任,将他教导好。可是你也不说一声,就将慕离带走,这未免……”

“教导他?”宫长月嘴边勾起一个轻蔑的笑容,她一手托着下巴,定定地看着德妃,眼神一如既往的如一潭死水般毫无波动,但是却让人倍觉压力。

德妃心里突然没由来的一阵发虚,随即便是对宫长月的愤恨——这个丫头,什么时候这么喜欢乱管闲事了呢?不是整天一副别人生死与我何­干­的模样吗?

宫长月盯着德妃的眼睛,看到她脸上那细微的情绪变化,就已经明白了她的想法。对此,宫长月没有丝毫掩饰,直截了当地说道:“宫慕离——将会成为下一任的墨国皇帝。”

她的声音淡然,没有一丝起伏,却道出一件让人无比震惊的事情!

德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刚才宫长月……在说什么?她说……她说宫慕离会成为下一任的墨国皇帝?!她的意思是皇帝陛下会立宫慕离为太子?怎么可能!

古往今来,就算经历多少朝代,都有一条不变的铁律——母凭子贵。为什么每一代储君之争如此血腥,让那么多人失去­性­命?不仅仅是因为当事人对权力的渴望,更是因为他们母亲的争端!就算一个皇子原本无心皇位,也会因为他母亲的影响,而参加对皇位的争夺。因为每一个后宫的女人,从进宫开始便希望成为宠妃,从成为宠妃开始便希望成为皇后,从成为皇后开始便希望成为太后,那才是后宫女人的最高点,一生荣华,永享富贵。

德妃当然也不例外,她看得出来承元帝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驾崩而去。虽然她对承元帝有感情,不希望他死去。但是从儿子方面来说,她却期待着承元帝的驾崩,然后她便可扶持他的儿子成为下一代的皇帝,到时候她,便是后宫的太后!

她当然知道,这件事的困难­性­很大,因为在自己儿子前面,还有一个大皇子,他是长子,从年龄上就比自己的志扬有优势,而且他的母亲,还是出生高贵的如贵妃。

但是没有去做,谁又知道这种事情不可能成功呢?

不过她完全没有去想过,墨国的下一任皇帝,会是宫慕离这个身份卑贱的三皇子!她一直以为,储君就算不是自己的儿子,也应该是大皇子­宮­凌峰,什么时候轮到宫慕离了!

宫长月的话,算是彻底击中了她心底的痛处,让德妃顿时拍桌而起,厉声喝道:“长月!就算你父皇再怎么宠你,你也不能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再说了,他宫慕离,怎么能够成为储君!”她细指一伸,直接指向站在一旁的宫慕离。

宫慕离被德妃这么一指,站都站得不安起来。

不过宫长月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德妃的质问,而是皱皱眉有些不悦地说道:“怎么如此不知礼仪,竟在本宫宫里大吼大叫。”她说的自然,而且严厉,完完全全的训斥口吻。

德妃却因为宫长月的这种语气,气得快要吐血了!

“你!”

“闭嘴,出去!”宫长月凌厉的眼神顿时朝德妃扫去。

德妃的怒火顿时被这一句话给堵了回去,此时的宫长月,不仅霸气十足,而且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势,就像是……屠杀很多人后养成的戾气。德妃心里莫名地开始恐惧起来,面对宫长月,忍不住朝后面退了一步,脸上的表情,也是惊惧不已。

“我……本宫……”德妃有些无语伦次了。

“流沁,把她们拉出去。”宫长月淡淡吩咐一句,然后拂袖站了起来,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地哼了一声,说道,“真是聒噪。”说罢,她转身朝着里面走去。

这句话,仿佛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在了德妃的脸上。德妃只觉得,她的面子,都丢光了!但她却还是心有余悸,什么都不能做,只有死死瞪着宫长月的背影。

此时,流沁听令向德妃走来,少有的带着笑意,说道:“德妃娘娘,请回吧。”

德妃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蓦然想起刚才宫长月的模样,而她的那声呵斥,仿佛还在自己耳边回荡。她心里一寒,只能恨恨瞪着了流沁和宫慕离一眼,转身带着宫女愤愤离开了。

“流沁姐姐。”宫慕离有些忐忑不安地走到流沁身边,踟蹰一会儿后说道,“德妃娘娘……”

“不用担心。”流沁拍了拍宫慕离的肩膀,却仿佛给予了他无边的勇气。

宫慕离骤然觉得自己的心安了。

而在皇城之外很远的地方,那座破落的小院子里,一男一女穿着大红的嫁衣,相视而笑,表情幸福而又满足。

女子一手执酒杯,淡淡一笑,如水般温柔——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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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三八 上元

一个月后,上元节,终于到临。爱萋鴀鴀。请记住本站

这一个月里,无论是宫里还是老百姓们,都忙活着开始准备上元节要用的东西。经历了百年历史的沉淀,墨国早就进入了空前鼎盛的时期,外邦安定,百姓安居乐业,所以这样的节日,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值得欢庆的节日。

在离上元节还有七天的时候,无论是墨国都城还是墨国的乡镇,处处都开始张灯结彩,许多地方都布置了巨大的灯轮、灯树、灯柱等。整个墨国,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灯会,处处可见美轮美奂的彩灯,足以见得,这个上元节,过得有多么的热闹。

上元节的灯会是习俗,不仅仅是墨国的习俗,也是整个大陆的习俗,所以此时不止是墨国忙着过上元节,其他两个国家也一样。而在进入墨国的历史后,随着墨国渐渐的发展和稳定,上元节灯会也从最初的三天,变得越来越长,越来越热闹。而今年的上元节灯会,是从离上元节还有七天的时候开始,灯会时间足足有二十天,可谓是热闹空前。

不过,上元节的热闹,唯一没有波及到的一个地方,就是揽月长公主的未央宫。

此时的未央宫清雅阁,是依旧的庄重冷情,大家脸上的表情也一如既往,比起其他宫里宫女太监们喜庆的表情,他们的沉静,显得有些与众不同。

清雅阁内有一片极大的湖泊,湖名曰,未名,这个名字,还正是宫长月小时候所取,因为这清雅阁,其实就是已经逝去的瑞敏孝皇后生前最喜爱的地方。而这未名湖上,还有一簇簇开得灿烂的芙蕖,虽然此时已经是冬季,却因为这个湖泊最底下的泥里,埋着珍贵的暖石,所以整个湖泊的水都是温温的,一点也不会因为这是冬季而影响芙蕖的生长。

也因为这个缘故,所以未名湖的湖面上,漂浮着淡淡的雾气,云烟袅袅,宛若仙境。而这些雾气,遮住了那条不算很宽的雅竹小路,让湖中心那座小巧­精­致的白玉亭,如同漂浮在半空中的一般,其中的人,更是朦朦胧胧,美若画卷。

这时候,一个看起来年仅七岁的小少年,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裳,手中抓着一本书,从不远处走来,稳稳地踏着那雅竹小路,走上那湖心亭。这小少年虽然年纪尚轻,但是他从表面上看来却十分沉稳,那双眼睛没有丝毫多余的情绪,如此看来,他完全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小孩。而且,若是仔细观察他的话,会发现他走路的步伐,和呼吸的频率,都有着特殊的韵律,这种韵律,显然是修炼了某种特殊的内力功法所致的。

这个小少年,正是宫慕离。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说它长,它却一眨眼就过去了。说它短,但是它却改变了一个原本怯弱内向的少年,让他的内心变得无比的强大。

宫慕离之前的­性­格,是在德妃以及他的二哥欺负下压迫而成的,虽然他天资聪颖,但是因为没有得到良好的诱导,所以让他的­性­格变得十分的胆小而且怯弱。而在这一个月时间里,宫长月几乎是用填鸭式的方法,增长宫慕离的见识,改变他的­性­格。当然,这些事情上,都主要是流沁和明敏出手,宫长月只是偶尔指点两句,但这两句,却足够让宫慕离受益了。

不知道宫慕离发没发现,现在的他,无论行为举止,都朝着宫长月学习,习惯将情绪隐藏在眼睛下面,习惯放慢说话速度,给对方一种无形的压力,习惯以­精­简的话语表达自己的意思……恐怕,他就差没有学宫长月习惯穿玄­色­的衣裳了。

不得不说,宫慕离的确是一个优秀、或者堪称完美的学生。

宫慕离刚刚踏进湖心亭,就看见宫长月慵懒地靠在栏杆处,漫不经心地抓着身边青瓷小碗里的鱼饵,然后洋洋洒进身前的未名湖里,立刻吸引了一群锦鲤的聚集。她依旧穿着玄­色­的衣裳,衣裳剪裁简单,布料柔软名贵,让人穿着觉得极为舒适。她的三千青丝尽数覆在她的背后,与她身上的玄­色­衣裳,有一种不同的深沉。她懒懒地半垂着眸,看起来似乎很没有­精­神,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高雅尊贵和与众不同的气势。

“三皇子殿下,你来了。”站在湖心亭亭口处的流沁朝着宫慕离福了福身。

“嗯。”宫慕离也礼貌地朝流沁点点头,面对流沁这个教导了自己的老师,很是尊敬。

“来了?”宫长月慢悠悠地站了起来,慢慢走到湖心亭中央的石桌旁,在那铺着软垫的石凳上坐了下来,一边从棋盒里摸出一枚黑­色­的暖玉棋子,一边眼也没抬,淡淡地说道,“弈一局。”不是询问,而是陈述。

对此,宫慕离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犹豫和惊讶,立即将手中抓着的书放下,走到石桌旁,在石凳上坐好,因为手臂长度的缘故,所以她还是有些吃力才摸到了白­色­棋盒。

宫长月将他的吃力看在眼里,一手把玩着黑­色­棋子,一手微微抬起,一道真气便柔柔地推了出去,然后撞在那棋盒上,让棋盒缓缓挪动,最后停在了离宫慕离最近的地方。

宫慕离眼睛一亮,还是没能用他眼里的深沉掩饰住骤然而出的崇拜。

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状态,然后毫不犹豫地拿起白子,轻轻落在棋盘上。

一场消无声息的战局,就这样在棋盘上拉开了序幕。

宫慕离下得有些吃力,到后来,更是对将棋子落在哪一步犹豫了好一会儿,额头上不断地渗出冷汗,然后顺着脸庞滑落,那张小脸,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苍白。

宫长月“啪”地落下一字,然后身子稍稍往后倾,抬眼看着宫慕离:“你输了。”

宫慕离紧紧盯着棋盘上溃不成军的白子,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认输。下载本书请登录

零三九 宫宴

“大皇姐,我……是不是很笨?”宫慕离有些挫败地说道。爱萋鴀鴀。请记住本站

他知道大皇姐的棋艺算不上很好,如果是那位被大皇姐请来教他下棋的老师来和大皇姐对弈呢,大皇姐撑不了多久,就会败下阵来,毕竟那位老师的棋艺,已经堪称国手了。但是自己跟着那位大师已经学习了一个月,却连他的皮毛也没有学到,也赢不了大皇姐……当然,他没有丝毫贬低他最崇敬的大皇姐的意思!

宫长月拢了拢袖子,慢吞吞地从棋盘上捡起一颗颗棋子,然后放进棋盒里,隔了很久才开口说道:“不,其实你很聪明。”

“那为什么,我下棋老是赢不了你啊。”平时对宫长月的话最为信服的宫慕离,此时却觉得宫长月的话没有一丝说服­性­,依旧失落且挫败。

“因为,你太聪明了。”宫长月悠悠说了一句。

“啊?”宫慕离骤然睁大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宫长月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时候,流沁望了望亭外,心里盘算了一下时间,然后开口对宫长月说道:“主子,时间差不多了,您该换沐浴衣服了,晚上还有宫宴呢。”

“宫宴?”宫长月觉得有些奇怪,“什么宫宴?”

对于主子在这方面的忘­性­,流沁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她觉得,恐怕主子连上元节到了都不知道吧。于是,她颔首继续说道:“根据宫里的规矩和习惯,在每年的上元宴会的头一天,宫里会举办一次宫宴,参加的人有宫里的各位皇子公主,还有三品以上的大臣的子女。主子,您是嫡长公主,这宫宴,还应该是您带头呢。”

本来去年宫长月十五岁及笄就应该带头举办这个宴会了,可是她去年那个时候,她还在殷碧山庄里逍遥呢,过了上元节才回宫,所以去年的宫宴,是后妃中地位最高的皇贵妃带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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