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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是这样吗?”宫长月思索了一会儿,这才隐隐约约想起来,最近宫里的确要比以前热闹一些,听那些宫女太监们说,似乎是……上元节到了?

虽然她不知道上元节是什么东西,也对这个什么宫宴一点也不感兴趣,但是听流沁说,似乎挺重要,她也就还是去参加一下吧。

宫长月点点头,然后站起来,准备回寝殿去沐浴更衣了。

踏出亭子之前,她回过头看了宫慕离一眼,见他还是在那里一副不解的样子努力思考着,便丢下一句:“不用想太多。”说罢,便带着流沁拂袖离去。

本来她是可以一语点醒他的,但是她没有这么做——成长,从来都是自己的事情。

宫长月沐浴后,换上了一套玄­色­的曲踞,宽大的袍袖袖口用金线绣着­精­致的纹路。头发也没有梳得过于复杂,只用了一根墨玉簪子,露出美丽­精­致,却有些苍白的脸庞,微挑的凤眼有一种说不出的尊贵和惊艳,仿佛有淡淡的光芒在她的眸子中流转,华丽而耀眼。而她大部分的发丝都柔顺地披泻在肩上,随着宫长月的动作轻轻摇晃着。

等到宫女们为宫长月穿戴完毕,纷纷从寝殿内出去,殿里便只剩下宫长月和流沁两人。

流沁为宫长月沏了一碗云雾,端到宫长月面前。宫长月抿了一口茶,才开口随意问道:“明敏的进展怎么样?”早在一个月前,她就把明敏派出去做任务了。

“很顺利,想必很快就可以拿到那样东西了。”

“嗯。”宫长月应了一声,然后懒懒地闭上眸子。

这时,一个宫女在门外扬声说道:“长公主殿下,三皇子已经在外面等您了。”

宫长月慢慢睁开眼睛,然后站起身来向外面走去,随口淡淡说了一句:“走吧。”

流沁紧随其后。

因为是冬天,所以天­色­早早就沉了下来,而在宫宴举办的那个地方,已经布置上了许多华丽的宫灯,照的那里明亮如白昼。而在宫长月和宫慕离到达之前,各位大臣子女们早就做好了,其中还包括一些世子郡主,比如说萧琴,比如说左茗雅,比如说吕言,比如说宫安阳,比如说……南子篱。席间有许多未婚少女都在偷偷打量着一身白衣、清雅如莲的南子篱,眼中闪着憧憬的光芒。而南子篱并没有在乎这些目光,自顾自地斟酒细细品尝着。

所有的公主皇子中,除了宫长月和宫慕离,其他人也都到齐了,宫凌峰坐在右首的位置,而宫清容坐在左首,年仅三岁的七公主宫绫罗也在座,现在正扑在桌上玩杯子玩得不亦乐乎。

“揽月长公主,驾到——”太监尖细而高昂的声音骤然响起。

在座所有人,纷纷站起来,即使是最不喜欢宫长月的宫凌峰和宫清容,也朝着那个缓缓走来的女子弯腰行礼,齐声道:“参见长公主殿下。”

墨国极为重视长幼尊卑,所以就算是弟弟妹妹们见了长姐,也是要行礼的。

宫长月泰然自若地走到首位坐下,而跟着她一起来的宫慕离,也走到了左边的第五个位置,一共十位皇子公主,都是按照辈分来排着坐的,所以坐在宫慕离对面的,就是宫绫罗。

“起来吧。”宫长月坐在首位,懒懒说了一句。

“谢长公主殿下。”众人纷纷起身,然后在位置上坐了下来。

宫长月落座,宫宴才算是真正开始了。

这时候,穿着红­色­舞裙的舞娘们也簇拥着一个穿着金­色­舞裙、还戴着白­色­面纱的女子鱼贯而入,在宫宴中央的空地,翩翩起舞。下载本书请登录

零四零 刺杀

宫绫罗是所有皇子公主中最小的一个,年仅三岁,而她的母亲是四妃之一的齐妃。爱萋鴀鴀。请记住本站齐妃算是宫里的老人了,在宫里这么多年才生下这么一个小公主,自然宝贝得不得了,平时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幸得宫绫罗没有被她惯成一个骄纵的­性­子,倒挺讨人喜爱的。

宫绫罗其实没见过几次宫长月,对宫长月并不熟悉,但不知道为什么,从宫长月刚刚入场,她被身边的­奶­娘拉着行礼的时候,就用眼睛一直盯着宫长月,等到宫长月在首位上坐下来没多久,她便趁着身边­奶­娘一个不注意,从铺着软垫的椅子上滑下来,一溜烟朝着宫长月跑去。

虽然她今年才三岁,但是大概是平时经常跑着的缘故,所以这时候跑起来也算是健步如飞,转眼就跑到了宫长月面前,毫不畏惧地扑到了她的膝盖上。

宫长月自然早就感觉到这个小人儿的靠近,但并没有在意,等到她很是亲昵地扑到自己的膝盖上,宫长月才低下头,看着宫绫罗捧着手上的白玉酒杯,不断地往宫长月方向递,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念叨着:“喝!喝水水!喝!”

宫绫罗笑眯眯的样子,憨态可掬。

宫长月一愣,嘴边慢慢勾起一个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笑容,伸手将宫绫罗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膝盖上,随手从盘子里扯了一颗葡萄,递给宫绫罗。

没想到,宫绫罗竟然丝毫不领情,直接将宫长月的手挥开,将那颗葡萄打落在地。

宫绫罗的­奶­娘在一旁看着,简直吓了一大跳!她连忙奔向首位,在宫长月身边跪了下来,诚惶诚恐地说道:“对不起长公主殿下!七公主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她只是……”她吞吞吐吐,竟然找不出一个说辞来。

在这宫里,谁不知道揽月长公主喜怒不定,而且杀起人来,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要是七公主惹怒了她,可能不会惩罚尚小不懂事的七公主,但是遭殃的就是他们这些七公主身边伺候的宫女了!想到这里,那个­奶­娘打了个哆嗦。

宫长月懒懒地靠在椅背上,眼睛盯着跪坐在宫长月膝盖上,自己玩得不亦乐乎的宫绫罗,对那个­奶­娘随意挥了挥手:“下去。”

“可是……”那个­奶­娘又偷偷抬起头,看了一眼宫长月的脸­色­,有些犹豫地说道。

此时她心里就是想着,最好快点把七公主从长公主身上抱开,免得一会儿惹出什么乱子,可是会让他们这些下人吃不了兜着走的。

宫长月转过头,盯着那­奶­娘偷看自己的眼睛,凌厉的视线仿佛一柄利刃划开了空气,带着令人胆寒的戾气。宫长月再次开口重复了一遍:“我说,下去。”

明明这句话没有带上一丝情绪波动,似乎很是平淡地从这位长公主的嘴里吐出来,但就是莫名地让这个­奶­娘觉得惧怕。特别是她的眼神,那么凌厉,让人无形之中感觉到一种铁血战戈的压力,­奶­娘只是瞟了一眼,也觉得冷汗直流。于是她不敢再多说什么,连忙起身退下了。

这个小小的­骚­动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所以舞蹈还在继续,众人也还是在吃吃笑笑,一派和气的样子。

只有宫清容心有余悸地抓着铺桌用的锦布,冷汗顺着她的额头流淌而下。

她刚刚只是瞥了一眼——

宫清容再次抬起头看向宫长月,却发现她已经淡然收回视线,低着头看宫绫罗去了。

这时候,宫绫罗突然将手中的被子往宫长月面前的桌子上重重一放,然后颤颤巍巍地提起宫长月手畔那壶一直没有动的淡酒,吃力地提着酒壶,笑呵呵地将酒往自己的杯子里倒,虽然把就洒得到处都是,到也将酒倒进自己的杯子里了。

于是宫绫罗伸手想要去拿自己的那个小酒杯,似乎有想喝的意思。

这个时候,没有人看到,在中央翩翩起舞的那个金­色­舞衣女子,眉毛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有些紧张地望向宫绫罗的动作。

这个时候,一直素白的手突然从宫绫罗的身边伸出来,然后捏住了那个小小的酒杯,递到自己嘴边,一口喝了下去。这个喝了酒的人,便是宫长月。

那金­色­舞衣女子猛然松了口气,不过她的一系列动作,没有任何人看到。

宫绫罗倒是表现得很大方,也没有因为被抢了东西而生气,反而笑呵呵地拍着手,在宫长月的腿上几乎兴奋得快要跳起来了,­奶­声­奶­气地说道:“喝!喝!高兴!高兴!”

倒是一边已经回过神来的宫清容,看见宫长月的动作,不屑地撇了撇嘴,小声地嘟囔着:“哼,连小孩子的东西也抢……”

喝掉那杯酒之后,宫长月依旧懒洋洋地靠在自己的椅背上,看不出任何异样。

可是在中间跳舞的女子却有些急了——那号称见血封喉的毒药,怎么不起作用了?

眼看一曲舞蹈就要结束,女子心里想到以后这样的机会也就难得了,于是在退场的最后一刻,猛然弯腰从小腿处拔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脚尖一点便朝着宫长月扑去!那挥动匕首的凌厉模样,仿佛想要割断宫长月的喉咙!

宫绫罗看着这个一身金­色­飞舞而来的姐姐,不仅没有害怕,反而觉得十分兴奋,睁着亮晶晶的双眼一脸兴奋地看着把柄宛若一道银­色­流光的匕首!

而宫长月靠在椅背上,懒懒地看着那个想要刺杀自己的女子,没有丝毫动作!下载本书请登录

零四一 砍了

突然发生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惊了一跳,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爱萋鴀鴀。请记住本站

皇宫之内,竟然有人堂而皇之地行刺?对象还是后宫最尊贵的揽月嫡长公主?!

“来人啊!抓刺客!”不知道是哪位名门闺秀突然站起来尖叫一声。

此刻,那金­色­舞衣女子已经到了宫长月跟前,用匕首狠狠向宫长月的脖颈间划去!她眼中闪着狠戾的光芒,出手狠辣,一招毙命,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与此同时,席间也有两个人纵身而起,似乎想要阻挡这次刺杀。要知道,这位揽月长公主,也是出了名的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挡得了这般凌厉的攻势?

因为角度的原因,那纵身而起的两个人,并没有看到宫长月脸上冷静淡然的表情,心里只是以为她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傻了,所以才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弹。

这两个人,一个是南郡王世子南子篱,一个是四公主宫语然。

可是纵然他们的轻功再好,速度再快,也比不得那个金衣女子手中的匕首,而且看这女子眼中的狠意,她似乎已经打定主意,就算是死,也要先把宫长月给了解了!

在这危急的关头,流沁出手了。

长相平凡,也没什么特­色­,一走进人群中便会被淹没的侍女,竟然出手快如闪电,赤手便抓住了那个行刺女子的匕首,而且手还没有受伤!她气沉丹田,轻轻一跃,轻巧地跳到了宫长月面前的桌子上,赤手空拳便和那刺客搏斗起来。没过几招,便将那刺客打得节节败退!

南子篱和宫语然都停下来,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流沁。

不过,宫语然的惊讶是流露于表的,并没有丝毫掩饰,而南子篱的表情依旧风淡云轻,似乎在他眼里这样的事情很平常一般,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心里有多么惊讶了——

这位揽月长公主身边的一名小小侍女,竟然如此不凡?!看那出手的速度和狠辣,显然是名一流高手,即便进入江湖,也可成为一代女侠,却偏偏做了个不起眼的侍女!

此时流沁已经一掌将那刺客掀翻在地,正准备冲上去将她抓住的时候,那刺客却心有不甘,从腰间摸出一把银针,手腕一转一甩,银针划破空气,齐齐朝着宫长月刺去!

这女刺客显然是个耍暗器的好手,如此一手,竟然连流沁也没反应过来,眼睁睁地看着银针与自己擦身而过,对宫长月逼面而去。

不过流沁并不担心,要知道她家主子的武功,不知道比她高多少倍,这点小小的银针,自然不在话下!甚至流沁心里有些期待!自家主子的出手!

可惜,这一次出手的并不是宫长月,而是宫语然,她惯使长鞭,一根银­色­长鞭舞得如蛇般灵活,灵巧一甩,便将那一把银针尽数挡住,叮叮当当地打落在地。

不过没有人看到,宫长月此时看似无意地弹了弹并不存在灰尘的领口,却是顺手将刚才宫语然落掉的一枚银针在刺到自己之前,用手指夹住,然后随手扔在地上。

“说!是谁派你来的!”流沁已经抢过女刺客手上的匕首,抵着她的喉咙,逼着她回答。而那锋利的刀刃已经划破女刺客颈间脆弱的皮肤,一丝丝殷红渗了出来。

可那女刺客竟然闭嘴不说,只用眼睛狠狠瞪着宫长月,仿佛宫长月是她的杀父仇人。

这时候,宫长月突然伸手拿起桌上的小巧白玉酒杯,随手砸在那女刺客脸上,令那女刺客的眉头一皱。

大概只有那女刺客自己知道,此时的感觉都多么痛苦。她的半边脸颊都麻掉了,仿佛被人狠狠打了几个巴掌,一时间使不了劲,竟然无法咬破藏在牙齿间的毒囊!

女刺客心里一寒,心中暗道,这宫长月,定然是知道自己要服毒自杀,才扔出那个酒杯的!既然连身边这个打败自己的侍女都没看见她的动作,那宫长月又是从何得知?!任务里的消息不是说,这宫长月根本没有一点内力武功吗?

女刺客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流露于表面的东西,并不一定是真的!

“快说!”流沁沉声喝道,手中的匕首,又逼近几分。

可是那女刺客依旧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始终咬着牙一点不松口,仿佛就算此时流沁划破自己的喉咙,她也不会皱下眉头喊下疼。

宫语然此时站了出来,一手抓着长鞭,指着那女刺客皱眉喝道:“哼!要是把她拖进监牢里,十八酷刑轮番上阵,本公主就不信她还是不开口!”

宫语然,墨国四公主,今年十四岁,她的母亲,便是权冠六宫的皇贵妃。她生­性­火爆,爱恨分明,大概也和她从小习武有关,举手投足总有一种不言而喻的豪爽。

宫语然不喜宫长月,当初甚至当着所有人的面指着宫长月说“本公主最讨厌你这样懒懒洋洋的­性­子了!”,这可是人人皆知的事情,没有人会想到宫语然居然会出手救下宫长月!

而南子篱的出手,更让人觉得出乎意料。不过大家感到惊讶的不是南子篱出手救宫长月的原因,而是他刚才那番轻功,犹如轻鸿纵身而起,一身雪衣飘飘若仙。虽然众人都知道南子篱是习武之人,而且师承大名鼎鼎的东明山玄然真人,据说也是一名练武奇才。可此时看到他出手,才是真心震撼——原来这如莲如天人般的公子,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大概唯一忿忿不平的就是宫清容了。她看到席间出现了刺客,第一个反应就是幸灾乐祸,这事情倒真不是她做的,不过做这事情的人却让宫清容很是满意!

不过当她看到南子篱出手,虽然心里震撼南子篱的风华,但很多的却是嫉妒!

她宫清容看上的男子,如何能与宫长月扯上瓜葛?!而且,看到南子篱出手去救宫长月,她心里真是妒恨极了,最后还是把这笔账加到了宫长月身上。

“公主?”流沁回过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个女刺客。

宫长月一边将腿上的宫绫罗抱起来放在地上,一边拂袖站了起来,看也没看那女刺客一眼,平平淡淡地说了一句——

“砍了。”

多么简单而淡然的两个字,却承载着一条­性­命和无尽的血腥!下载本书请登录

零四二 戏子

太阳刚刚沉下,金红­色­的余晖在西边染上一片血一般的绯红。爱萋鴀鴀。请记住本站

森严庄重的皇宫也被这绯红染上一层辉煌,皇宫内处处灯火通明,因为今晚是上元宴会,所以皇宫内的布置比昨夜还要华丽漂亮,让人从一踏进宫门的一刹那,就仿佛进入了一片灯火海洋,看得人目不暇接,心中只剩下一片赞叹。

而在这座皇宫里,象征着最高权力的那座宫殿,有两个人面对面坐着。

一个是承元帝,还有一个是揽月长公主宫长月。

“你做好准备了吗?”承元帝看着宫长月,笑得一脸和蔼,完全像是一个标准的慈父。他顺口好奇地问了一句,“长月,你……紧张吗?”

“紧张?为什么?”宫长月一边喝着茶,一边有些奇怪地看着承元帝——不就是会在上元宴会上宣布自己会继任凤王之位的事情吗?她对凤王这个位置都不太看重,为什么还要对这么一个小小的过程感到紧张呢?

“当朕宣布这个消息的时候,所有人都会看向你,他们的眼神是肆无忌惮的打量,他们的心思各不相同,他们都有着或大或小的野心……面对他们的侵略,你,难道不会紧张吗?”承元帝挑挑眉,带着笑意问道。

宫长月毫不在乎地轻哼了一声:“不过是一群戏子罢了。”她本来是想说跳梁小丑的,却忽然想起来,这个时代并没有小丑这种“东西”。

不过正如她所说的,那些人不过是一群戏子,既然是戏子,又为什么要在意他们的眼神?侵略?那是什么东西?以绝对的力量压倒就行了。

“哈哈!”承元帝仰头大笑,表现出少有的爽朗。像他这种浑身带着书卷气的男人,温文儒雅,如同温水一般,怎么看也是和爽朗这个词无缘的。可是当他这样笑着的时候,偏偏让人觉得他的笑容很爽朗,这两种迥然不同的气质,奇怪地在他身上融合。

“那——你就随朕就出去吧!”承元帝明黄|­色­的龙袍袖子一挥,手指直直指向上元宴会所在的地方,那一指,颇有几分指点江山的味道,更是生出了几分豪气和霸气。

“恩。”宫长月淡然地站了起来,跟在承元帝身后走出了这座大殿,承元帝的近身太监荣禄就在外面等着,另一个站着的人则是流沁。

若是在旁人身上,宫长月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任由他走在自己的前面,在她的价值观里,她需要保持领先的位置,然后嘲笑身后的所以人。可是,承元帝是她这一世的父亲,他给予了这个身体生命,所以宫长月也会给他必要的尊重。

东门之前,身穿朝服的文武百官聚集,按照品阶和地位,在东门宽阔的广场上纷纷设席就坐。跟在他们身边的还有他们的妻子儿女,这种场合,所有的官员都规定只能带正妻和嫡子嫡女,而小妾和庶子庶女,是没有资格参加这种直接朝圣的宴会的。

而在文武百官之前,设着的一张张桌席,便是皇亲国戚之位,在最前面的,便是亲王和皇子公主等人,他们也在这个重要的日子,穿上了朝服,聚坐在一起之后,皇家的天威便毫不保留地展露出来。

在正前方,是一个个穿着华丽宫装的嫔妃,只不过能来这里参加上元宴会的,至少都是嫔级,所以总数不超过十个。但这几个嫔妃,并没有被岁月所摧毁,她们依旧容貌美丽,仿佛还是风华正茂的少女,时间对她们格外宠爱。可惜这样的美丽,事实上是建立在不知道多厚的妆容之上。

此时,宴会并没有真正开始,一个个穿着粉红­色­宫女服的宫女们,手里执着一盏盏朱红­色­的宫灯,整齐地站成两排,为这个宴会点上了一条灯火长龙。

宴席还没有正式开始,所以大家只是言笑晏晏地和周围的人谈笑着,静静等待着这场宴会最终主角承元帝陛下的出现。

“皇上,驾到——”小太监尖细而又高昂的声音响起。

听到的坐在宴会上的文武百官、皇亲贵胄们立刻站起身,朝着最高处齐齐跪下,而嫔妃们也纷纷侧过身子,对着龙椅所在的位置弯腰俯身,整齐地朗声喊道:“参见皇帝陛下——”。

“众爱卿平身。”承元帝在龙椅上稳稳坐下,沉稳有力地说道。

“谢陛下——”众人又齐齐起身,然后在之前的位置落座。

等到这些人抬起头,看向为首的那位位置的时候,这才发现,那张代表至高无上权力的黄金龙椅旁边,那个连皇贵妃娘娘也没有资格落座的地方,居然坐着一个人!

她乌黑柔顺的头发宛若瀑布般泻下,用一根血玉簪子固定了一个简单的发型,纯黑­色­的发缎在她发间缠绕,带着丝质般的柔软,轻轻落下,却给人一种说不出来的强硬。而她露出的不带丝毫修饰的脸庞,­干­净而且霸气美丽,那微微挑起的凤眸,流转着华丽的光芒,带着一种凌厉的美感。而她身上穿着一身玄­色­长袍,用血红­色­的丝线绣出繁复古拙的花纹,领口袖口的花纹,则像是一个个古老的文字,蓦然给人一种旷远的感觉,充满了神秘。

而此时她坐着的姿势,就是慵懒地靠在那张金­色­的椅子上,一手托着下巴,漫不经心地看着众人,似乎……在这里已经坐了很久。

难道说,这个女人从刚才他们跪拜的时候就坐在了那里,并且和皇帝陛下一起,心安理得地接受着众人的跪拜?而且承元帝陛下似乎还是一副纵容的样子!

有些思想有些古板陈腐的大臣黑了脸,心里很是不满。

而站在下方的宫清容却是心里微微一动——

宫长月,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本来之前到宴会席就座的时候,宫清容就惊喜地发现,居然没有宫长月的桌椅。那时候她就在幸灾乐祸地想着,是不是宫长月不会来参加这次的上元宴会!谁知道,她居然会出现那个备受瞩目的位置,心安理得地接受着众人的参拜!这其中……还包括自己!

宫清容顿时黑了脸。

------题外话------

这算是今天的更新,还差三更,我会慢慢补上。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码字的状态不太好,码得也不太顺利,憋到现在才憋出这么一章,所以可能不能在今天之内把差的三章补齐了,不过我保证一定会补上的。下载本书请登录

零四三 凤王

有些眼尖的人看出来了坐在上面的那个人就是揽月嫡长公主,但心里依旧奇怪且不满——就算是嫡长公主,就算是再怎么受陛下的宠爱,也不能越阶坐在那里吧,要知道在以前那可是皇后娘娘的位置!

这时候,朝中地位最高的太傅吕宗走了出来,拱手弯腰朗声说道:“陛下,老臣心里有些疑惑,就算是嫡长公主,恐怕也没有资格坐在您身边的那个位置吧。爱萋鴀鴀。请记住本站”太傅吕宗的古板是出了名的,没有人不知道这老太傅是极为重视礼仪的,所以当前说出这番话,倒也不奇怪。

“恐怕不止是太傅这么想,各位爱卿都是这样认为的吧。”承元帝手中捏着那串暖玉佛珠,在手中慢悠悠地转动着,声音听不出息怒。

下面无人敢说话。

这时候承元帝话题一转,却问起了另外一件事情:“众位爱卿可曾记得我墨国的历史?”

“开国先皇英勇,微臣自然不敢忘!”众大臣齐声说道。

“可是大家可还记得那位巾帼英雄,对墨国建立起了至关重要的凤王殿下?”

众人一愣,这才明白了承元帝的想法——原来陛下是想要封这长公主为凤王?凤王的地位在墨国是超然的,除了皇帝、太后和皇后,任何人见了凤王都得行跪拜之礼,包括那些皇室宗亲,名门贵胄,各位大臣自然不会例外。而如今太后娘娘早逝,皇后之位在瑞敏孝皇后去世之后,便一直悬空,这凤王的位置,自然可以说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因此,若是那长公主真的成为了凤王,坐在那个位置,倒也没什么不妥。

可是……难道真的要那传说中的嫡长公主宫长月成为凤王?谁不知道那位嫡长公主在外名声是何等的不好,传言说她花痴草包、不学无术,还说她­阴­狠毒辣,戮杀成­性­,这样的一个纨绔公主,真的可是成为墨国的保护神凤王殿下?

第一任凤王德庆公主,拥有绝世之才,辅助开国先皇建下墨国,自然不用说了。第二任凤王,当今承元帝的姑姑平阳公主,同样巾帼不让须眉,曾经带领着墨国大军大败靳国,令一直边境战争不断的墨国和靳国生生保持了二十多年的和平!

这两位,虽说是女子,可那才能,甚至在男儿之上。别说是墨国上下,就算是这广袤天下,有谁敢说一句不佩服?

可传奇一般的凤王,难道就要毁在第三任手上了吗?

老太傅心里一颤,立马拱手说道:“陛下!若是您愿意册封这揽月嫡长公主为亲王,老臣并无意见,可是这凤王的话……老臣恳请陛下三思!”

“微臣恳请陛下三思!”百官纷纷附和道。

其实这话,已经算是作了极大的让步了,放在那古板守礼的老太傅身上,简直是令人不敢相信的。因为亲王之位,向来是以封有功绩的皇子,如今的各位亲王,都是承元帝的兄弟,都曾经为墨国立下了汗马功劳。而这揽月长公主,一不是皇子,二没有功绩,何德何能能够成为堂堂亲王?

承元帝沉着脸不说话。

后宫的各位妃子,特别是生有皇子的妃子,也都快要气疯了——虽说那宫长月乃是瑞敏孝皇后所出,是嫡长公主,地位尊贵,但她也不过是一介女子,如果能够被封为堂堂亲王。连现今承元帝陛下的几个皇子,因为年龄尚小,而且也没有立下什么功绩,都没有资格封为亲王,又如何能被宫长月抢了先?

不过在座所有人中,脸­色­最难看的,大概就是大皇子­宮­凌峰了吧!

见承元帝没有说话,太傅再次朗声道:“陛下!不是臣等质疑您的决定!而是册封凤王,不是草率之事啊,前两任凤王,谁不是拥有傲人功绩,才得以坐上这个位置的?可您却偏偏要册封揽月公主为凤王,可实在是……实在是……”

“实在是一名昏君,对否?”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接着太傅的话说了下去。

众人纷纷一愣。因为这个说话的人,竟然是坐在承元帝身边的揽月长公主宫长月!

“不不不!老臣没有这个意思!”太傅连忙否认,“老臣对墨国忠心耿耿,对陛下忠心耿耿,岂会有这样不臣之心!”

“那你为何如此多的废话?”宫长月再次开口。

“我……”太傅吕宗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这时候,只见那慵懒坐在承元帝身边金椅之上的玄衣女子,缓缓站了起来,用那不带丝毫女子扭捏的步伐,慢慢地踱步朝着太傅吕宗走去。

她的衣着并没有多么华丽,却偏偏给人一种无法描述的尊贵和深沉,这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气势,而不是通过外表表现出来的。而她所经过之处,无人不觉得似乎连空气都变得稀薄一些,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最后,宫长月在太傅吕宗面前站定。

吕宗看着宫长月慢慢走到自己身前,只觉得似乎有一座山岳朝着自己压来,他试图阻挡甚至躲避,可是他却仿佛被什么无形束缚着,根本动弹不得,整张老脸顿时涨得通红。

宫长月看向吕宗,眼睛微微眯起,墨黑的眸子流转过令人惊惧的光芒。

吕宗只觉得心里一颤,竟然不由自主地朝着宫长月跪下。

他早已经满脸是汗,匍匐在宫长月脚前。

宫长月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吕宗,声音依旧清冷,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尊贵和霸气:“你,对本宫可有不服?”

一股冷风骤然卷来,掀起宫长月玄­色­的衣袂,飘飘扬扬,恍若天神!

她站在黑暗中,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却让人感觉到了无尽的压力!

周围一片寂静。

此时,一个蓝­色­的身影突然从席间窜了出来,扑向跪在地上的太傅,担忧地喊道:“爷爷!”

但是太傅吕宗的孙子吕言。

没等他扶起自己的爷爷,就听到站在自己身前的那个人淡淡哼了一声,哼得人头皮发麻,心里也生起几分畏惧。

宫长月蹙起眉头,低声喝道:“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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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码字中,这是今天的更新,还欠了三更,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写完。下载本书请登录

零四四 托付

这一喝,虽然声音不大,却仿佛平地惊雷,吓得吕言一个哆嗦,直接瘫坐在地。爱萋鴀鴀。请记住本站他的脸苍白不已,冷汗顺着额头流了下来,仿佛离了水的鱼的一般,张大嘴巴不断地呼吸,全身上下都因为恐惧而不断颤抖。

别人可能感觉不到,但是他却是体验得真切,那声低喝,仿佛是在他耳边炸开的一样,潮水般的恐惧立刻涌上他的心头,他的面前是一座高不可及的巨大山岳,他只有臣服。

吕言作为太傅的孙子,自然接受过承元帝陛下的召见,当时承元帝勉励了他几句,态度很好,不过他依然感受到了承元帝身上属于皇帝的气度,那是一种久日身居在高位之后,不自觉养成的皇者之气。而此刻,他在揽月公主身上感受到的皇者之气,远远高于承元帝陛下!

尽管这样说可能对承元帝陛下有些不敬,但是吕言是真真切切感受到宫长月的霸气,宛若无尽的海洋,仿佛一名尊贵无双的帝王!但她分明是一名公主!

吕言这才认识到,原来这个世界上是真的有一种人,天生就是王者,所有人理所当然应该在其面前臣服,朝其跪拜。而宫长月就是这类人中,登峰造极的一个人。

独一无二。

宫长月淡淡瞥了他一眼,不再理会这么一点儿也没有礼貌的少年,对着太傅吕宗再次沉声说道:“回答我。”

简简单单三个字,却仿佛带着无形的魔力,让人不自觉顺着她的话去做。

“老臣……老臣……”太傅吕言,冷汗直流,憋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憋出两个字——“没有……”

众大臣一片哗然。

“他说没有,你们可否听见?”宫长月森冷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大臣。

触碰到这道视线的人,都忍不住垂下头,仿佛没有一丝勇气敢于和这个女子对视。

宫长月嘴边勾起一抹淡淡而嘲讽的笑容,转过身,朝着承元帝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现在没有人反对了。”

这句话,声音不大,却怪异地让在场每一个人都能听见。

第一个感觉到不对劲的,就是南子篱,从宫长月走下来的那一刻,他就一直看着她,看着她走到太傅吕宗面前,看到她让太傅朝着她跪下,看着她仅仅用气势就吓得太傅的孙子吕言瘫软了脚,也看到了她,那一身玄衣,无人可比的绝世风华。

可是当她说出“现在没有人反对了”这句话的时候,南子篱却忍不住感叹起来——

好深厚的内力!若不是他尽得师傅玄然真人真传,恐怕也发觉不了宫长月在说句话时,用上了内力,虽然她的声音不大,但是内力却将她的声音扩散到了每一个角落,所有人都能够听到。这般强悍深厚的内力,还有这份控制力,都是他难以匹及的。

南子篱起了好胜之心,忍不住从指间弹出一道内力,想要试探试探宫长月,看看她的极限在哪里。

那道内力是无形的力量,直直朝着宫长月飞去,但是在触碰到宫长月的衣袖之后,却仿佛石沉大海,没有一点反应,既没有被反弹回来,也没有触动她的衣袖,就像是……被吞噬了一般。

南子篱心里顿时一惊。

这时候,宫长月微微侧过头,瞥了南子篱一眼,微挑的凤眸微微眯起,带着迫人的气势,朝着南子篱压去。

不过只是一瞬,她便收回了目光,继续朝前走去。

南子篱却是感觉周围仿佛有无数寒气开始弥漫,自他的脚底,一点点攀援而起,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南子篱心里的震撼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要知道他自打他从小开始修习师傅玄然真人的《乾坤万象诀》之后,就再也感觉不到夏日的炎热和冬日的寒冷。可此时,那宫长月仅仅是凭借一个眼神,便让他感受到了如此寒意,那该是何等可怕的内力!恐怕只有他那一直没有出世的师傅玄然真人,可以和她相媲美了!

更重要的是,据他所知,揽月长公主宫长月今年年方十六!就算宫长月是个天才,就算她是从还在瑞敏孝皇后肚子里的时候开始修炼内力,也不能达到如此程度啊!

南子篱再度抬眼看向宫长月,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流言果真不可尽信,这般女子,怎么可能会如传言一般花痴草包、不学无术?

南子篱蓦然想起小时候见到的那个宫长月,那时候的她是宫里的小霸王,也如如今的传言一般不学无术、­阴­狠毒辣。而且只要她喜欢的东西,就一定会得到手,其中也包括自己。不过他实在对这位长公主殿下没有好感,后来他便不去宫里了,听父王说这小公主还哭闹了一番,但是从那之后,他们便再也没有见过面。

而她的转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宫长月走到承元帝面前,也没有跪下,静静站着。

承元帝朗声大笑,然后猛然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睥睨着台下众大臣:“众爱卿可还有异议?”

“臣等没有异议,任凭皇上做主。”众大臣纷纷跪下,齐声说道。

连众臣之首太傅大人都没有意见了,他们还坚持­干­什么?

虽说前两任凤王都是惊艳才绝的女子,但凤王之位毕竟只是一个虚职,虽然有着崇高的地位,却并没有什么实权,说到底,也不会影响他们的利益。

可惜他们并不知道,事实上,凤王才掌握着墨国最强大的力量。

“既然如此,那么,三日之后便举行册封大典!”说完,承元帝转过头,对荣禄说,“把凤泣令拿来。”

荣禄迅速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木盒,那是之前宫长月见过的,装着凤泣令的木盒。

承元帝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木盒,将里面那块用血红­色­翡翠雕成的凤泣令拿了出来,郑重其事地交给她——

“从此之后,你,宫长月,便是墨国的——凤王!”

他的声音很大,足够让在场每一个人听见。

之后,承元帝又低声对宫长月说道:“我将墨国的未来,托付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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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四五 流言

未等到继位凤王的册封大典举行,告文就已经贴满了整个墨国都城,更多的告文被人快马加鞭送到了墨国的各大城市,张贴起来。爱萋鴀鴀。请记住本站没有多久,整个墨国的人就已经知道,他们墨国已经出现了一位新的凤王,而且这个人,就是揽月嫡长公主!

有的人在期待,看这位凤王殿下能够谱写出什么传奇,因为前两任凤王都是墨国支柱­性­的人物,是所有人心目中当之无愧的女英雄,那么这第三任凤王,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但更多的人却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因为揽月长公主宫长月的无能之名是传遍了整个墨国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位长公主殿下虽然很受宠,但­性­子却是差到了极点,不学无术不说,还十分的嚣张跋扈,不知道多少人遭受过她的毒手,这样的人,虽然因为当今陛下的宠爱,而成为了凤王,但必然是做不出什么大作为的,所以他们自然也不需要在意。

虽然现今时代的交通并不发达,但是传播信息的速度还是很快的,没有多久,三国之内都知道,墨国承元帝的长公主,继任了凤王之位。

其中最新凤王能力关注得最为密切的,大概就是曾经在上一任凤王手上吃过亏的靳国了,他们虽然知道这位凤王并不是一个有才之辈,但也没有放松警惕,继续关注着这位新凤王的举动。

而被委派了这个任务的,就是恰好在墨国境内的镇北王迟北城,他这次来,是隐瞒了身份的。有一句人人皆知的话为“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靳国是一个好战善武的国家,曾经在墨国手上吃了亏,现在自然要找回来。

但是战争并不是随随便便就会可以发起的,对于靳国来说,需要天时地利人和,所以“战神”迟北城,便亲临墨国,探查对手实力了。

虽然说靳国在墨国还有不少的探子,但不知道为什么,当迟北城听到这个揽月长公主的时候,莫名起了兴趣,就自告奋勇将这个任务接了下来。靳国方面知道迟北城愿意接受这个任务,自然高兴,毕竟迟北城的能力众人有目共睹,肯定能够查到其他探子查不到的信息。

当然,这也算是他们对迟北城的一种盲目崇拜。

在墨国都城的一条偏僻的街上,这条街并不算是繁华,而在街角,有一栋很平凡很不起眼的小宅子,如同这条街上所有的宅子一般,没有什么特别的。

但是周围没有一个人知道,这里竟然住着堂堂靳国镇北王,拥有战神之称的迟北城。

迟北城为了更好地掩饰自己的身份,自然住在客栈那种龙蛇混杂的地方,而且若是自己身边几个穿着靳国服饰的侍卫经常在客栈里进进出出,肯定会很招摇。还不如拿一点钱出来,直接买一座位置偏僻的宅子,那么什么事情都方便了,而他也不缺那点钱。

不过迟北城从小锦衣玉食的长大,自然不会像是这条街上的其他人家一样,真的过上简陋的生活。在他入住这里之前,就已经派人将这里打扫了一遍,并且让人按照自己的习惯安置了许多东西。

缠绕着藤蔓的架子搭在小宅子的院子里,遮出了一片荫凉,藤蔓架下摆着一套石桌石椅,而石椅上坐着一个身穿红衣的男子,他手里拿着一本兵书,细细品读着,并且不断在脑子里演练各种兵法。

他是迟北城。

其实迟北城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美男,在靳国的时候,就不知道有待嫁少女,曾经大胆地跟迟北城求爱,在她们看来,就算是成为镇北王府的一名侍妾,也是一件大好的事情。可惜迟北城今年已经二十有六了,却没有娶妻,府中也没有一名侍妾。靳国皇帝曾经想要给他赐婚,却被他婉言拒绝了,当时恐怕不知道有多少名门闺秀扼腕叹息不已。

大概是常年征战沙场的缘故,迟北城的皮肤颜­色­是健康的小麦­色­,而且他身上的肌­肉­十分匀称,身材也很高大,看起来有几分­性­感的味道。红­色­的衣服在他身上,犹如炽烈的火焰,燃烧得旺盛,让人一点也感觉不到红­色­的女气,反而觉得他充满了男子汉的气概,他是天生的如此适合红­色­。

他的头发是如檀般的墨黑,长度刚刚及肩,在他那身火红衣裳的衬托下,有一种如同画笔勾勒出一般的美丽。他那张脸的五官线条十分冷硬,却也很­精­致,宛若雕刻出来的一般,有一种冷酷的美感。他的左耳缀着一个耳坠,是罗盘模样的,完全由黄金打造,上面雕刻着古老而神秘的文字。这是属于靳国皇室的标志,只有男子可以佩戴,而地位不同,耳坠的样子也不同,迟北城所佩戴的黄金罗盘,是仅次于靳国皇帝的标志。

“哥!”一个娇俏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没多久一身火红的少女就走到了迟北城身旁,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迟律儿虽然骄纵,但大事上还是知道分寸的,她知道自己一行人的身份不能被泄漏,所以自从上次招摇之后,就换上了普通的墨国服装,只不过依旧是一身红­色­。

迟律儿冲自家哥哥神秘地眨眨眼“我刚刚又出去了一趟,你猜我听到了什么?”

迟北城放下手中的书,对迟律儿板起一张脸:“叫你少出去,你怎么不听话?”

迟律儿是被自家大哥迟北城拉扯长大,自然知道现在大哥并不是真的生气了,便摆出一张笑嘻嘻的脸:“哎呀,我好几天都没出去了嘛,都快把我给闷死啦。”

迟北城对自己的幼妹实在是有些无奈:“好了,说吧,你听到了什么?”

迟律儿神秘地眨眨眼睛:“我告诉你啊——那个凤王宫长月……居然喜欢墨国的第一公子南子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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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四六 至宝

“南子篱?”迟北城也愣了一下,没有想到这个世界这么小。爱萋鴀鴀。请记住本站

他和南子篱,虽然并不是一个国家的人,但也算是好朋友。他们认识是因为两人的师傅,南子篱的师傅是玄然真人,而他迟北城的师傅则是玄然真人的师兄玄华真人。这两位师兄弟斗了一辈子,谁也不服谁,最后决定各自培养一位弟子,然后通过弟子来比出胜负。

谁知道南子篱和迟北城,从小便开始比斗,却一直没有分出胜负。不过两人倒是因为各自那不靠谱的师傅,而生出了一些惺惺相惜之心,不知不觉中,倒是成了好朋友。后来两人各自回到自己的国家,联系变得少了,但是那份情谊却没有少一点。

可是这次迟北城到墨国来是属于打探敌情的,所以也没有去找南子篱。

不过他完全没有想到,这次一心想要打探的那个新任凤王,居然对南子篱有意。

想到这里,迟北城忍不住露出一个戏谑的笑容。

“对了,哥,今晚花灯会正式开始了,听说还有舞龙灯的活动呢,我们……要不要出去看看呀?今晚人这么多,我们也可以顺道打听一下有关于那个宫长月的消息嘛。”迟律儿充满期待地望着迟北城。

迟北城无奈:“我看你就是想出去玩吧。”

“嘿嘿,被你猜到了。”迟律儿吐了吐舌头,她伸手拉住迟北城的手臂,轻轻摇晃着,苦苦哀求着,“哥,我们窝在屋里好几天了,出去玩玩吧,只要换上墨国的衣服,就没有人能够认出我们的,放心吧,哥!”

迟北城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迟律儿。

此时在皇城中的未央宫清雅阁里,一叶小舟在未名湖的湖中央轻轻飘荡着,这条小舟前两天才做好,并没有上漆,还保持着原木­色­,算不上多漂亮,但也有一种古朴的味道。

小舟里面躺着一个人,她穿着一身玄­色­衣裳,衣袂在不算宽阔的小舟内铺开,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淡淡的金­色­光芒,那是以暗绣手法绣在衣裳的花纹。她枕着自己的手臂,懒洋洋地半阖着眼,被阳光照得昏昏欲睡。

明敏和流沁并肩站在未名湖湖畔,看着在湖中央的小舟上,眯着眼小憩的主子,心里有些无奈。

她们家的主子,可算是任­性­到了极点,前几日午睡的时候突然觉得软榻睡着不舒服,从窗外正好看到外面的未名湖,波光粼粼。于是她就立刻命工匠赶制了一只小舟出来,还在小舟上铺着软垫,软垫上用金线刺着苏绣,睡在上面一点也感觉不到身下木头的硌人,反而觉得很是舒服。

现在是冬季,风不大,却是刚刚好,风一吹,湖面一波动,小舟便随着波澜在湖面轻轻飘荡,可谓是舒服极了。

小舟是昨日赶出来的,结果主子今天午睡的时候,立刻就命人抬了小舟,放在湖边,自己立马就躺了上去,还在身边放了一小壶殷碧桃花酿。可是这个小舟太窄,几乎是比着宫长月的身子做的,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于是流沁和明敏只能留在湖边,远远望着主子的身影。

一个多月前被派出去做任务的明敏已经在昨天回来了,并且成功地将目标东西带了回来。

那是一个毫不起眼的盒子,就像是随便用几块木板拼凑在一起做的一个木盒,连上面那劣质的漆都是斑驳不堪的,盒子只有在正前方,才有一个小小的环状花纹,看起来就像是小孩子的随笔涂鸦,粗糙不已,而其他的地方,就朴素得可以了。

恐怕没有人能够想到,这样一个盒子,居然就是江湖上人人渴望的传说中的至宝!

如果不是明敏在得到这个盒子之后,用火烤、用水泡,甚至用削铁如泥的剑去砍,都没能够伤到这个看起来很是粗糙的烂盒子一点,她就知道,这个盒子绝对是真货!而里面装着的东西,就是人人都想得到的武林至宝!

这样不堪的外表,大概只是一个掩饰,将宝物的光华,掩藏起来,这才能够让江湖中人寻找了数百年,也没有找到这个至宝。

不过,开启这个盒子的关键,绝对是在盒子前面的那个花纹上面。

因为有一次明敏无意中拿着这个盒子在月光下发呆的时候,竟然发现那个平淡无奇,甚至可以说是丑陋的花纹,竟然散发着淡淡的光辉,给人一种说不出的神秘感觉。

只不过后来明敏尝试过无数次,也依然没有找到开启这个盒子的办法,最后只有挫败的放弃了,将它带到了主子面前。明敏本来想要直接拿着盒子里的至宝跟主子邀功的,没有想到还是差了一步。

宫长月拿到这个盒子的时候,也没有显得特别高兴,只是懒懒地拿着盒子打量了一会儿,便没什么兴趣地放到一边去了。

明敏看到主子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心里也有些失落。不过当宫长月起身走出去之前,伸手拍了拍明敏的肩膀,说了一句“辛苦了。”明敏便觉得什么苦什么累也不在乎了,立刻恢复了之前高兴的心情。

宫长月平日里养成的午睡时间刚刚过,她就立刻睁开了眼睛,躺了一会儿才坐了起来,盘腿坐在小舟上,伸手为自己倒了一小杯殷碧桃花酿,慢悠悠地喝了起来。

而她身下的小舟,被宫长月的内力推动着,缓缓朝着湖边驶去。

小舟停在湖畔,宫长月杯里的殷碧桃花酿也喝完了。她将酒壶和酒杯递给流沁,站起身来,脚尖轻轻一点,便轻巧地跳到了岸上。

明敏望着宫长月的侧脸,大大咧咧地问道:“主子,今晚我们去那花灯会吗?”说实话,她心里是很想去的,不过主子­性­子懒散,还不知道会不会同意呢。

“花灯会?”宫长月认真思索了一会儿,点点头,“好,去吧。”

反正呆在宫里也是无聊得紧,还不如出去走走。

见宫长月答应,明敏高兴得几乎跳了起来——她­性­子活脱,惯来爱玩。

流沁看着明敏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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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四七 青衣

墨国的上元节花灯会一向热闹,而今年的灯会,比往年的更为热闹。爱萋鴀鴀。请记住本站走到街上,人人脸上都挂着喜悦的表情,任何人走在其中,都会被这种情绪所感染,不自觉雀跃起来。

还有才子佳人,手执琉璃花灯,穿梭于人群,寻找着自己的另一半。

很多相爱之人,都是在上元节的灯会上认识的。

当你拿着花灯,穿梭于人群,蓦然回首,那人就在灯火阑珊处。两眼相望,便是一生。

看着主子走在前方的背影,明敏突然有些后悔当初让主子出来参加花灯会了。

这一路走来,主子气场所到之处,周围人人退让,还用畏惧的眼神看着她们三人,搞得她们简直跟巡逻的似的,其他人只能退避三舍。

若是平日里还好,可现在是花灯会啊,这人山人海的,其他人给她们一让道,结果几乎所有人都注意到她们了。

还不仅是这样,因为主子今天穿的是男装,看起来完完全全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教人看了一眼都会着迷,不然主子的男装怎么会被说成是“江湖第一公子”?

结果,那些手执花灯,想要出来寻找意中人的女子,纷纷瞥向主子。一些个胆子大的,还直接扑上来,想要和主子来个近距离接触。虽然主子没有发话,明敏和流沁也还是动手挡住了那些投怀送抱的大胆女子。

那些女子心里很是不爽明敏和流沁跟在那位公子身后,也气恼明敏和流沁两人动手推开了自己,便在一旁小声抱怨起来。

一个人不算什么,两个人也不算什么,三个人还是不算什么……可是十个人呢?二十个人呢?三十个人呢?

可是明敏和流沁又不可能真的去和那些普通女子计较,总不能拿剑在她们脖子上比划让她们闭嘴吧。宫长月更是没有在意这些事情。于是这一路,明敏和流沁可谓是耳朵里都快起茧了。

别说是­性­子活脱的明敏受不了,就算是沉静冷淡的流沁,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走到墨国都城里那条贯穿东西城的月河河边的时候,明敏突然眼前一亮,立刻凑到前面的宫长月身前,低声说道:“主子!主子!你看那里!有画舫哎!”

宫长月顺着她手指指的地方看去,果然看到那河畔停靠这一辆­精­致小巧的画舫。

“嗯,这里确实有些挤了,我们去那画舫吧。”

宫长月一决定,三人立刻朝那画舫走去。

画舫的主人是一个看起来很朴素的青衣老人,看见宫长月三人走来,便冲她们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老人家!”明敏笑嘻嘻地凑上去,将一块碎银子递给那个青衣老头,“可以带我们绕一圈吗?”

“当然可以!”青衣老人满口答应,笑呵呵地说,“快上来吧!”

明敏第一个跳上船,宫长月也随之踏了上去,步子不紧不慢,看起来很是随意,却没有让船身因为她的动作而有一点摇晃,一步一点,轻若羽毛。

画舫主人青衣老人看到宫长月的动作时,脸上的笑意越盛,眼底滑过一抹­精­光。

就在流沁正准备跟上去的时候,不远处却传来一个高昂的娇俏声音——

“等等!”

流沁转头一看,便见一个红衣少女,脚步轻灵地往这边跑来,她的身后跟着一个同样穿着火红­色­衣裳的男子,两人五官轮廓很像,一看便知是兄妹。

“有什么事吗?”流沁收回了准备上船的动作,垂手站在那里,不冷不热地看着这个已经走到自己面前的少年,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红衣少女应该是习武之人,跑了这么一大段路也没见她累着,依旧脸不红气不喘,她对着流沁,下意识想要摆出一副高傲的样子,却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偷偷瞥了一眼跟在她身后的大哥,将高傲的姿态收了起来,客客气气地说道:“请问你们有几个人啊?”

若是在靳国,那些深受迫害的贵族公子们听到这个混世魔王小郡主说出“请”这个字,恐怕全身都会吓得直冒冷汗。要知道,在这位郡主眼里,只要是她看上的,那就一定会成为她的东西,哪里有什么要客气的道理?

没错,这个红衣少女就是迟律儿,而跟在她身后的,就是迟北城。

流沁觉得这个问题没什么大不了的,也就没有隐瞒:“三人。”

“三人啊……我们可以一起么?”迟律儿眨了眨眼睛。

流沁并没有因为迟律儿特意表现出来的友善而变得有什么不同,淡淡地说:“我不过是一介奴婢,这事要听主子吩咐。不过我家主子不喜欢和外人通路。”

后面这句话,已经是很明显的拒绝了。

迟律儿皱了皱眉,转而看向那个青衣老人:“老人家!她们刚才付了你多少钱?我出双倍!让我们两个也上船吧!”她的语气,着实有些霸道。

“律儿!”迟北城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迟律儿缩了缩脑袋,识时务地闭上了嘴巴。

迟北城走到流沁身边,抱拳行了个江湖礼:“这位小姐,舍妹实在是对这个画舫感兴趣,但现在又只有这一艘画舫,可否通报你家主子,让我们与她同坐一艘画舫呢?”

他的态度温文尔雅、温和有礼,谁又能够想象到这个男人竟然能够拿着长剑在战场上挥杀斩敌呢?

迟北城,是一个穿上战袍,拿起战剑,上了战场——便会成为王者的男人!

“让他们进来吧。”画舫里面传来宫长月懒懒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迟律儿歪了歪头,只觉得有些熟悉,却是一时之间想不起在哪里听过了。

“那么,就谢谢了。”迟北城隔着画舫,再行了一礼。

流沁见主子都同意了,也没有多说,径直上船了。

迟律儿也连忙跟了上去。

看着幼妹急急忙忙的样子,迟北城露出一个无奈宠溺的笑容,然后也踏上画舫,并且递给那撑船的青衣老人两块碎银子:“老人家,麻烦了。”

“哪里,哪里。”青衣老人笑得和蔼。

迟北城看着老人,顿时一愣,总觉得这个平凡的撑船老人,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但这个感觉只是一瞬,很快就消失了,于是迟北城便认为这不过是自己的一个错觉,摇摇头进船舱去了。下载本书请登录

零四八 冤家

“啊!怎么会是你!”迟律儿指着那个斜躺在画舫里软榻上的慵懒身影,惊叫出声,差点没跳起来。爱萋鴀鴀。请记住本站

在她眼里,她的大哥迟北城是如此强大,无所不能,怎么会在一招之内便败于那个穿着玄­色­衣裳的神秘男子呢?此时看到这个男子再次出现,迟律儿心里,满满都是不服气。

当日这个男子战胜自己大哥,一定是投机取巧!

听到迟律儿这么一喝,宫长月下意识抬头瞥了她一眼,却发现在她记忆里,认识的人中并没有这么一个红衣少女。于是她很快收回了视线,低头摆弄着刚刚被明敏从包袱里拿出来的小糕点,捡了一块水晶糕,慢悠悠地放进嘴里,一副悠闲的样子。

“喂!你听到没有啊!”看见宫长月根本不理会自己,迟律儿气得脸都红了,抬起手就想要去拍宫长月的肩膀。

坐在宫长月身前的明敏怎么可能让她得逞,在迟律儿伸出手的刹那,身后敏捷的明敏一下子就传到迟律儿面前,挡在自家主子前面。

“­干­什么?!”迟律儿白了明敏一眼,一副不屑的模样,“给我让开!”

明敏哼哼两声:“你没看见我家主子根本就不认识你吗?凑上来­干­嘛啊!”

“什么不认识我啊!当初他还打了我大哥呢!”迟律儿指着宫长月娇喝道。

明敏轻蔑地白了她一眼:“我家主子打过的人多了去了,那她谁都该认识啊!”

“你……”迟律儿急得满脸涨红,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我什么我?”明敏一副伶牙俐齿的模样。

“你不可理喻!”

“哦,你说不过我就变成了我不可理喻了是吧?”牙尖嘴利的明敏,恐怕只有在宫长月面前,才会节节败退。

迟北城和流沁陆续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迟律儿和明敏争吵不休的样子。

连迟北城都有些惊讶,原本在靳国嚣张跋扈的郡主迟律儿,是人人见了都要退避三舍的主,现在在一个穿着侍婢服的小姑娘面前,居然涨红了脸却反驳不了一句话?

“律儿,安静。”迟北城皱起了眉头,沉声说道。

迟律儿转头瞥到自家大哥,虽然心里还有不服,但还是乖乖巧巧地闭上了嘴巴,咚咚跑回自家大哥身边,顺便狠狠瞪了明敏一眼。

明敏哪里会在乎她的眼神,对于自己用“智慧”战胜了这红衣小姑娘的事情,她觉得很是得意。

这时候,船身突然一颤——画舫已经沿着月河的河道,缓慢地行驶起来。画舫的两旁都开着朱红­色­的窗户,从这窗户,便可以看到月河两旁繁华的街道,街道上挂着各式各样的漂亮花灯,将整个墨国都城照得美如白昼。

看着这么多个人影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宫长月心里有些烦躁,便开口说道:“坐下。”

淡淡的声音,不紧不慢的语速,气势却如潮水般向周围散去。

刚刚还是一副得意样子的明敏迅速收敛,立马坐了下来,手脚都乖乖地放好,低着头一副淑女闺秀的样子。流沁也不敢反驳,微微颔首,动作优雅地坐了下来。

而迟北城迟律儿两兄妹,听到宫长月这么说,不知为何感觉到一股寒意在身周弥漫,迟北城恍惚感觉,站在面前的,似乎是那位他平生最敬畏也是最憧憬的父王,也就是……靳国的上任镇北王!曾经的靳国传奇!曾经的靳国战神!

这般恍惚想着的时候,他已经在宫长月对面的位置上坐下来了。

等他回过神来,转身一看,迟律儿虽然嘟嘟囔囔了一阵,却是比他还早,坐了下来。

迟北城面上看起来波澜不惊,心里却早已经掀起了惊涛大浪——这个男子,究竟是何人 ?[-3uww]不仅能够在一招之内将自己败退,更能够让自己感受到这般惧意……

整个船舱顿时陷入一片静谧。

画舫缓慢地前进着,在这样的安静之下,几人甚至能够感觉到荡漾的水波,扑面而来的淡淡雾气,和属于水的那种特别的味道。

不过这样的安静并没有持续多久。

“哇!真漂亮啊!”迟律儿和明敏不约而同地扑到画舫的朱红­色­窗户旁边,一脸惊叹地看着外面的花灯美景,那些灯火,映在水面上,勾勒出一幅优美的锦绣画卷。

迟律儿和明敏因为两人不约而同的动作,对视一眼,然后纷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女人的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

刚刚才吵翻了的两人,此时竟然亲亲热热地端着一盘花生米,凑在画舫的窗户旁边,笑嘻嘻地看着美丽的夜景,嘀嘀咕咕地在聊些什么。

迟北城感到很惊讶,他没有想到自家那个骄纵的小妹,居然能够遇到谈得来的朋友!不过,似乎这样也不错……

流沁冷淡的脸上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就连斜躺在软榻上,懒洋洋的宫长月,都抬起头来看了她们两人一眼。

突然,船身狠狠一震,仿佛有什么东西落在了画舫的上面似的。随之,一声铮吟响起,一把雪亮的长剑从船舱顶部直直Сhā了进来!

坐在画舫里的五个人,个个都懂武功,自然不会轻易被刺到,迅速地躲开了这一剑。倒是宫长月,依旧躺在软榻上,半眯着眼,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什么人!”流沁眉头一蹙,厉声喝道,瞬间跃起身,从船舱里滑了出去,“明敏,守护主子!”她的声音从画舫外传来。

很快,她就和对方缠斗在一起。

迟北城心里暗叫不好——这些人肯定是来找他的,没有想到他的踪迹居然被暴露了!

身为靳国镇北王,不要说墨国和孟国,就算是在靳国之内,也有很多人想要要他的­性­命!现在他的踪迹暴露,又不知道会有多少杀手刺客,源源不断地找上门了!

迟北城倒不是怕自己会受伤,会丢掉­性­命,他是怕麻烦!

这样一来,他的任务基本上也泡汤了!

想到这里,迟北城心里升起淡淡的怒火,也迅速飞身而出,准备快点解决掉那些刺客。

眼不见心不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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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四九 友情

面对这样的事情,迟律儿表现的态度倒不像是惊吓,而是兴奋。爱萋鴀鴀。请记住本站

要知道以前遇到刺客的时候,大哥永远是让一群侍卫将她护在身后,根本不允许她出手。天知道她是多么想冲上去,和那些刺客打斗一番啊!现在碰上这个机会,她还不快点冲上去!

在迟北城飞身出去之后,迟律儿也迅速跟了出去,手上还拿着她的宝贝鞭子。

最后留在画舫里的,就只有宫长月和明敏。

这艘画舫上的打斗,虽然在喧闹的花灯会上,这里的动静并不能引起所有人的注意,但还有一些人眼尖地看到了。

站在船尾的青衣老人,原本看起来很是悠闲沉着的一个人,却在看到这群莫名到来的刺客之后,慌乱地一头扎进水中,逃走了。

这次到来的刺客足有十三个,可是他们的武功都不算是特别高,所以没多久,这十三个人就被流沁、迟北城、迟律儿三人给解决了,确切地说,其中有十二个人都是流沁和迟北城解决的,迟律儿只搞定了一个,还受了点伤,连小命都差点丢了,若不是她大哥顺手帮了她一把,恐怕对方的匕首就会划破她的喉咙了。

这倒不是迟律儿武功不高,打不过那些刺客,而是她实战经验太少,平时在靳国练习的时候,对手又总是让着她,才让她越来越心高气傲。就算和武功不如她的人对打,慢慢的她就会露出破绽,只要对方的经验稍微丰富一些,能够多撑一会,就能够抓住她的破绽,打败她。

“律儿,谁让你出来的!”看到迟律儿身上的刀伤,迟北城是又心疼又生气,扑头盖脸就给迟律儿一阵怒喝而去。

迟律儿缩了缩脑袋,小声地解释:“我也是耐不住嘛……”

“但是你也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么能力!”迟北城想到若不是刚才自己帮了迟律儿一把,恐怕刚才那个刺客的匕首就割破了迟律儿的喉咙,现在的迟律儿也早就变成一具尸体了,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耐不住就憋着!现在看看你身上的伤!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差点连命都丢了!”

“我……我……”被自己大哥一阵训斥,迟律儿心里也很难受,垂着头不再说话,泪水却在眼眶里开始打转儿。

迟北城看到迟律儿这幅模样,心里也软了几分,怒气基本上都消了,也不再呵斥她,拉着她从画舫的顶部跳到船尾。

流沁也跟着跳了下来。

“对不起,给姑娘惹麻烦了。”迟北城抱歉地对流沁抬抬手。

流沁板着一张脸,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我不是为了救你,而是为了保护我家主子。”说着,她就走进船舱去了。

迟北城扯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转头面对迟律儿的时候,他又重新板上了一张脸,沉声说道:“还不快进去处理伤口!”

“哦。”迟律儿可怜兮兮地应了一声,也钻进船舱去了。

迟北城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那个青衣老人竟然已经不知去向,不由得苦笑一声,然后认命地划起船来。一开始还有些生疏,慢慢地就熟练起来,画舫缓缓地沿着河道朝前面驶去。

“啊!你受伤了!”明敏看到走进来的迟律儿之后,惊讶地跳起来冲了过去。

迟律儿抬手看了看刀伤,瘪了瘪嘴:“没事啦,一点小伤,我有带金疮药的。”

明敏扯着迟律儿的手,才认识不久,刚刚还吵了架的两人,现在亲得跟姐妹似的。

看到迟律儿的刀伤,明敏很快就从身上翻出一个白玉小瓶子,从里面取出一颗,碾碎洒在迟律儿的伤口上,血液很快就止住了。

明敏冲迟律儿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看!很有效吧!”

迟律儿心里一暖,突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眼睛变得涩涩的。

这是她从未体验过的一种感情,名为,友情。

看着这两个小女子相处得如此其乐融融,流沁也破天荒的扯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感觉不错?”宫长月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盘腿坐在软榻上,歪着头看着迟律儿和明敏,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流沁先是愣了愣,然后点点头,低声说道:“明敏从没有过这样一个朋友。”明敏虽然也和宸楼的其他人关系不错,但他们的关系并不能说是纯粹的朋友。除此之外,明敏并不认识其他人,这个迟律儿,是第一个。

“公子钰!我找到你了!”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从天而降,嘴里叫着的,竟然江湖第一公子钰!那传说中的人物公子钰!

那声音的目标,明显是朝着这艘画舫来的!

“公子钰!”迟北城自然听说过这个大名鼎鼎的名字,他心里一紧,抬起头来,便看到一个犹如鬼魅的黑­色­身影从天而降。

那是一个堪称妖孽的男子,他穿着一身黑衣,衣裳没有一点花纹,仿佛与这黑夜融为一体。但是与他的黑衣形成鲜明对比的,便是他那雪发三千,在这黑夜,如此明亮。

他双手握着一把雪亮的长刀,宛若一尊杀神,轻轻落在画舫顶部。

“你是何人!”迟北城丢掉手中的船桨,嗖地站了起来,拔出长剑指着那个突然出现的鬼魅男子。

男人缓缓转过头,满脸冰霜,一字一句地说:“我找公子钰,与你无关。”

说罢,他手中长刀往下一Сhā,手中内力一震,脚下画舫,瞬间裂成两半!切口平平整整!难以想象!

明敏和迟律儿惊讶地转头望向流沁和宫长月,看着她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找到你了。”男子站在明敏、迟律儿和迟北城所在的那一半画舫之上,手中长刀一出,指向另一半画舫里面坐着的宫长月。

宫长月缓缓抬起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声音不紧不慢:“速度挺快的,有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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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五十 雪发

听到宫长月这副教导的口吻,那雪发男子皱了皱眉,冰冷的表情差点破裂。爱萋鴀鴀。请记住本站

“出来,我们再打一场,公子钰。”雪发男子硬邦邦地吐出这句话。

另一半船里的迟律儿和迟北城都表现出十分的震惊,两兄妹虽为靳国皇族,但也是曾经行走江湖过,怎么会没有听说过这个大名鼎鼎的人物!只是传说这位公子钰喜爱戴着一张面具,行踪飘忽不定,几乎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而现在,他就真真切切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还和他们坐上了同一艘船。

“不是吧!”迟律儿脸上露出崇拜的表情,一把抓住明敏的手,用一种惊讶的语气低声说道,“你家主子居然是公子钰呀!果然……果然气度不凡!长得……太漂亮了!”

她这辈子最崇拜的人是她大哥,第二崇拜的人,就是公子钰了。不过她不得不承认,被七星楼评为江湖第一公子的公子钰,那模样的确是比自家大哥还要好上三分!

若不是她此时压抑着激动的心情,恐怕早就尖叫出声了。

明敏撇了撇嘴,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是恨恨地望了自己头上一眼,小声嘟囔着:“这家伙怎么­阴­魂不散呀,追了这么久都不放弃,还真是有毅力,哼。”

原本准备出手的迟北城也停下了动作,静静观望着,眼中却闪烁着不一般的光彩——

没有想到,他所遇到的这个男子,竟然是江湖第一神秘人物公子钰!那是他们两人之间的恩怨,他自然不会出手。不过,他很期待,这个传说年纪轻轻便武功盖世的公子钰,究竟能够达到什么程度!

“公子钰!出来!”雪发男子这一喝,竟是用上了内力,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一圈一圈地往周围扩散开来,连河水都被他这一喝给掀了起来,不少河水还扑到了岸上,可见这男子内力之深厚!

月河里的对峙终于让岸上的百姓们注意到了,他们纷纷凑到两岸,兴致勃勃地观看着这少有的高手过招,其中,不乏江湖人士,听到公子钰这个名字之后,凑了上来。

河水的这一动静,按理来说,足以掀翻这被砍成两半的画舫了。可是,雪发男子脚下的那半艘船因为是内力的中心,除了晃动了一下,竟然依旧稳稳地被踩在雪发男子的脚下。而另一半艘船,仿佛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似的,周围的波澜没有波及到它一点,它依旧稳稳地停留在原处,甚至没有颤抖一下。

宫长月盘腿坐在画舫内,没有再看那个雪发男子,而是将手伸进衣袖,掏出一张银白­色­的面具,盖在脸上。

“人多,真烦。”宫长月低声说了一句,然后从船舱里纵身而出!

很快,流沁也从另一边离开了画舫,落在了不远处的一座石桥上,远远看着这边的动静。

见流沁离开了,明敏也转头对迟律儿说:“我们也到一边去吧。”

“嗯。”迟律儿有些不舍地望了宫长月一眼,和明敏、迟北城一起飞身离开了画舫,落在流沁身边。

一身玄衣、倾世容貌被一张面具所覆盖的尊贵男子!一身黑衣、雪发三千随风飘动的冷漠男子!黑夜中,两人对视着,平静下却是惊涛骇浪!

雪发男子看似冷漠,却是第一个沉不住气,率先飞身而起,提刀动手,他手上那柄长刀,发出惊人的一声龙吟,气势如虹,贯穿天地!

宫长月平静地看着雪发男子双手握刀朝着自己砍来,动也不动,就在那刀芒快要割破她的衣袍时,她才懒懒抬起素手,指尖轻轻点在那柄长刀的刀身处,硬生生挡住了雪发男子仿佛要将她看成两半的骇人攻势!

内力相撞,脚下被砍成两半的画舫瞬间湮灭成粉!纷纷扬扬撒落在河中!

仅仅是第一招,便如此惊人!观众们都骇然了!

“两个人的内力都好强!”在一旁观望的迟北城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叹。

但是,此时他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是那雪发男子仿佛拼尽了权力,但这公子钰,却仍然是游刃有余!

雪发男子很快抽回刀,也瞬间飞身而退,远离了宫长月。

两人翩翩落下,最后停滞在水面上。

“你挺勤奋的。”宫长月踏着水波,抚了抚自己刚被内力震得有些凌乱的长发,漫不经心地说道。

雪发男子咬牙切齿:“我说过很多次了,不要跟我用这种口吻说话!”

宫长月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却显然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

雪发男子面上冷若冰霜,心里却如喷发的火山,一个按捺不住,再一次持刀冲了上去,手中长刀,扬扬挥舞,万千刀芒,铺天盖地地降临!

宫长月仰头,发丝从她肩上滑落,她不躲不避,抬手便是一掌!

这一掌,宛若排山倒海,与那些并无实质的刀芒相撞,却发出金属撞击般“叮叮当当”的声音,然后将那些刀芒一一挡了回去,擦过雪发男子的身影,落在他身后的河面上,捡起高高的水花!

男子并未放弃,手中长刀直面朝着宫长月刺去,宛若长龙,盘旋而出!

扫、劈、拨、削、掠、奈、斩、突,刀中八法,被这男子运用到了极致!那把雪亮的长刀,仿佛已经活了,气势逼人地朝着宫长月攻击而去!

宫长月依旧没有拿出任何兵器,她那一双手,仿佛无坚不摧,硬生生和雪发男子的刀撞在了一起。短短一瞬,两人便交手几十招!

周围人看得那叫一个眼花缭乱,稍微懂点门道的人,眼神好使点的人,或者是武功高强的人,能够看清两人的攻击套路,心里完全是一片赞叹!

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公子钰!

可是,与他对招的那个男子又是谁呢?竟然能够和公子钰交手这么久?

众人还在疑惑的时候,宫长月却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虽然有所长进,但依旧沉稳不足!

她也懒得再打下去,平平淡淡推出一掌,看起来没什么威力,却是直接掀翻了雪发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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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五一 罗刹

这一掌,仿佛一个重锤,狠狠地敲在雪发男子的胸口之上,让雪发男子一个没憋住,直接在被掌风打得连连后退的过程中,喷出一口血来,红中发黑的鲜血洒洒落进月河里。爱萋鴀鴀。请记住本站

雪发男子想要提起内力落在河面,谁知道这一动内力,五脏六腑竟然如同撕裂一般的疼痛,纵使这么多年来,他经历过无数苦难,一时之间也有些难以忍受,顿时痛苦地低吟出声来。

“扑通”一声,雪发男子狼狈地落进月河中!

他仰头看着那个脚尖点在湖面,仿佛一片羽毛般轻盈的玄衣男子,心里第一次生出一种难以超越的感觉,此时此刻在他面前的公子钰,就像是一座永远也无法超越的大山,只能让人仰望臣服。

雪发男子眼中的光华渐渐淡了下去,他也任凭自己的身体,随着月河的波澜,起起伏伏。

“准备放弃了?”

清冷的声音破开水面,传达到雪发男子的耳边,让他不由自主地一愣,然后骤然一拍河水而起,忍住五脏六腑的疼痛,站在河面上,与宫长月相对视着。

“不,我不会放弃。”雪发男子的声音依旧冰冷,却充满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执拗,“总有一天,我会打败你。”

他从小就是一个执拗的人,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就算是死,他也会去做到。

记得他还是一个孤儿的时候,曾经被另一条街的那个肥胖子抢了东西,还被揍得丢了半条命。等到他的伤势好后,他就去找那个肥胖子报仇。

第一次被打了回来,第二次还是被打了回来,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他都被打了回来。

身子瘦小的他,怎么可能是那个肥胖子的对手?

等到他第十九次再去报仇的时候,选择了在那个肥胖子经常会经过的地方埋伏着,他趴在草丛中等了那个肥胖子三天三夜,不吃不喝,而且还有蚊子将他咬得满脸是包,他都没有介意,终于等到那个肥胖子落单的机会,然后从背后摸上去敲了他闷棍,用粗树枝猛揍了肥胖子一顿,直接打断了他的一条腿,让他永远都站不起来了。

他大仇得报了。

这就是他的执拗,只要认定的事情,就绝对不会改变!

“是吗?”宫长月挑挑眉,“大概你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了。”

以她这种平淡的口吻说出来,这句话偏生给人一种无尽张狂的感觉!霸气如斯!没有人会怀疑她无法做到!

她一直都在被别人追赶,却从未被别人超越!

宫长月的信心,无与伦比。

雪发男子并没有因为宫长月的话而生气,而是开口吐出三个字:“楼十三。”

“什么?”宫长月有些奇怪。

“我的名字是——楼十三,记住了。”

雪发男子说完,便提起轻功离开了。

其实,这不是他第一次告诉公子钰他的面子,但是每次公子钰都会忘记,然后在下一次他追到公子钰的时候,不耐烦地说出一句——

“你的名字?还真是执拗。”

于是,他每一次败给公子钰之后,都会告诉他一遍,自己的名字。

他希望公子钰这次能够记住。

“楼十三?”宫长月喃喃地重复了一遍,眯着眼睛说道,“好像有些耳熟啊……”

她一边念着,一边转身,踏波而起,越过众人的脑袋顶,离开了这个有些嘈杂喧闹的地方。

刚才楼十三的声音并不小,站在岸边靠的近的那些人都听到了,“楼十三”这个名字也迅速在人群中传播开来。

“楼十三?传说中的雪发罗刹?!”人群中的一个大汉不可置信地低呼出声。

这一声,可是让很多人都听到了,众人这才恍过神来——

原来那个能和公子钰对手这么久的男子,就是传说中的雪发罗刹楼十三!

其实楼十三的来历很神秘,有的人说他其实只是一个孤儿,碰巧捡到一本绝世刀谱,又因为天生骨骼清奇,是难得的练武奇才,所以进步飞快,成就了一身好刀法。有的人却是这个楼十三的出身十分尊贵,背景神秘而且强大,他所学习的武功,也是从家族中得来,是天下绝好的刀法……

总之,每个人的说法都不一样。

最后总结一句——这个男子楼十三,是一个十分神秘、而且很不简单的人物。

岸上的某棵老槐树上,一个青衣老头盘腿坐在上面,手里抓着一个酒壶,笑嘻嘻地看完了宫长月和楼十三的整个打斗过程,就是在看戏一般。见到楼十三和宫长月依次离开,他才懒懒地扒着树­干­,狼狈地滑了下来。

“哎哟,老咯,不中用了。”青衣老头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那一手爬树绝活,不知道帮他掏了多少鸟蛋,捅了多少马蜂窝,可是现在,却是吃力而又狼狈呀。

他依依呀呀晃着头,将装着酒的宝贝葫芦别在腰间,得意洋洋地朝前面走去。

他钻了好几个巷子,还翻了一个围墙,才走到一个大宅的后面。

青衣老头分别朝自己的手掌心里吐了一把口水,然后拍拍手,有些吃力地从围墙上翻了过去,进了人家的院子。但是看他的动作,显然非常熟练,不知道做过多少次了。

青衣老头大摇大摆地走在人家的后院,一点也不顾及,仿佛自己就是这里的主人似的,没多久,就晃进了一个房间,大大咧咧地走了进去。

“哎,累哦!”青衣老头走到床边,直接倒了下去,大喇喇地躺在上面。

“师傅,您回来了。”坐在桌子后面的雪衣男子放下手中的书,对着青衣老人,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这个男子,赫然是南子篱!下载本书请登录

零五二 殿试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正月过去,已是二月了。爱萋鴀鴀。请记住本站

二月一到,就代表殿试已经逼近了。这个决定了无数学子寒窗苦读十年是否能够有出息的日子,渐渐逼近,让许多人都忍不住紧张起来。

进入了二月,气候也渐渐暖和起来,虽然依旧穿着冬衣,但已经不会有寒冬腊月吹得让人骨子发寒的冷风了。

自从上次江湖第一公子钰与雪发罗刹楼十三在墨国都城月河之上大战一场之后,这件事情就纷纷扬扬很快传遍了整个天下,即使现在过去快一个月了,但大家仍然乐此不疲地讨论着这公子钰和楼十三之间的恩恩怨怨,然后就有无数的恩怨版本穿了出来。

江湖中人的八卦程度,可见一斑。

不过上次那一战后,宫长月倒是第一次记住了那个名字——楼十三。恩,有些奇怪。

迟北城和迟律儿两兄妹知道了宫长月的公子钰身份之后,表现出了很大的惊讶。可惜那次之后,宫长月就没见过两人了,偶尔宫长月会带着明敏或者流沁,出宫走走,但都没有碰见过迟北城和迟律儿,大概是已经离开墨国都城了。

宫长月当然压根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她虽然对迟北城的身份有些感兴趣,想要知道那个被靳国传得神乎其神的“战神”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过现在没有缘分遇不见他们,宫长月自然也就慢慢失去了兴趣,懒得在乎两人究竟去哪儿了。

倒是明敏,在没见到迟律儿之后的那段时间,总是萎靡不振,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精­神。而且这明敏因为见不着朋友心里不舒服,偏生也要弄得别人也不舒服才肯罢休。别说是未央宫里的其他宫女,就算是流沁也有些受不了了,冷淡的表情差点破裂!不过流沁心里很想把明敏狠狠抽一顿倒是真的。

最后出面破解了明敏这种状态的是宫长月,随便一句话,就让明敏重新恢复了活力,这倒让对着明敏劝解过无数次的流沁暗中有些挫败。

不过主子嘛,就应该有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

宫长月原本习惯在每日中午在清雅阁内小憩一会儿,然后喝杯茶,起来看看书。但是现在,她的习惯却变为了每日中午在未名湖上的小舟上躺着小憩,手中还一定抱着一本书,懒洋洋地翻看一会儿,就进入梦乡了。

这时候,一个小太监从外面跑了进来,似乎是找宫长月的。但是当他定睛一看,却发现长公主殿下此时正躺在湖心的小舟上,就算是三个自己也够不着。而这个小太监虽然年龄不大,但在宫里也算是有经验的人,知道揽月公主很讨厌别人打扰她,于是退而求次,走到流沁身边,低声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流沁点点头,示意他先离开,自己马上就把消息告诉长公主。

可是等到太监一走,她却依然站在原地,没有丝毫刚才所说的要将消息告诉宫长月的意思,静静站在湖畔,垂着手等待着宫长月——笑话!就算是天大的事儿,遇见我家主子睡觉,那也得让道!

最后,流沁是一直等到宫长月从小舟上下来的时候,才顺口跟她提起来的。

“陛下让你好好关注一下殿试的情况。”

“殿试?”宫长月有些茫然,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有关殿试的东西。她漫不经心地在湖畔踱步,说道,“他们殿试,关我何事?”

流沁有些哭笑不得:“主子你现在是凤王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然是要关注殿试信息的……”

没等流沁说完,宫长月就开口打断她,懒懒地说了一句:“没意思,不去。”

流沁撇了撇嘴——不出意外的答案。

在远离华丽的皇宫的地方,一处破旧的小宅子里,一个穿着麻布衣裳的女子正在做饭。

虽然身上穿着寒酸的旧衣裳,上面还有好几处补丁,但是这个女子看起来仍旧清丽不可仿佛。她如墨的长发挽起来,Сhā入一根木发簪,露出美丽的下巴和白皙的脖颈。她的五官如水般温柔漂亮,仿佛春雨一般细无声,悄悄摸摸地沁入别人的心脾。

这个女子,便是千烟,曾经的天下第一名妓千烟,一曲流水引得无数男人尽折腰,还偏偏千金求不得,现在,却站在这简陋破旧的厨房,心甘情愿地做着饭。

方彻走进厨房,看到千烟忙碌的背影,嘴边露出一个微笑——

“娘子,不如我来帮你烧柴好了!”方彻对千烟温柔地说道,然后走上前去。

“哎呀,这种事情怎么能让你来做……”千烟试图阻挡方彻,“过几天就是殿试了,你要好好抓紧机会看书才行呀。”她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焦急。

方彻笑着摇摇头:“不用了,如果这几天我为了殿试还要复习,那么我这么多年的苦读也算是白费了,相信我,我一定会成为状元的!”他猛然抓住千烟的手,郑重其事的说道。

他虽然穿着麻布衣裳,却挺直了腰杆,流露出无比的自信!

千烟看到方彻的这个样子,恍了神——她以前,就是看到他这幅自信高傲的样子,才迷上了他,愿意放弃众星捧月的生活,来到这个破旧小宅子,做一个无知­妇­孺的。

“相公,我相信你。”千烟慢慢将头依偎在方彻的胸膛之上,脸上还挂着一丝郝然。

方彻搂紧了千烟,心疼极了。

他们的相遇本是巧合,却偏偏撞进了对方的心,再也无法分开。

才子佳人,如果抛却那些寒酸的背景,这是多么令人震撼的爱情!这是多么令人羡慕的结合!

可是,没有人知道,这段情,究竟是姻缘,还是……孽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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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五三 状元

这一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爱萋鴀鴀。请记住本站

宫长月靠在千鲤池小亭子的护栏上,一手捧着一个青花瓷的­精­致小钵,一手在里面捻起细细的鱼食,洋洋洒洒地抛进千鲤池里面,看着那些漂亮的锦鲤聚集在一起,抢夺食物。

一个太监从花园的小径中走来,走向宫长月的小亭子,对着亭子外守候着的宫女说道:“奴才奉了皇上之命,来找凤王殿下。”

自从宫长月的册封大典结束之后,所有人对她的称呼都变了,不再是以前的“揽月长公主”,而是“凤王殿下”了。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称呼,却代表着宫长月在后宫,在朝廷,在墨国的位置,已经上升到一个无可比拟的高度,在她之上,便只有皇帝了。

后宫的嫔妃们咬碎了牙,恨一个死去皇后的女儿也能够抢走这样大的风头。以前她们见了宫长月,虽然惧怕,但毕竟还是宫长月的长辈,地位在她之上。但现在,她们见了宫长月,却要弯腰行礼,尊称一声“凤王殿下”!

不过,她们再怎么不满,也只能打掉牙齿和血吞了,一来宫长月的位置摆在那儿,不是她们想动就动的人,也不是她们使点手段就能够斗倒的人,二来宫长月这人……她们实在是惹不起,看到她那眼睛就心里发怵,哪里敢当着她的面儿不安分呢?

宫女给那小太监让了道,让小太监走进亭子。

小太监很是恭敬地对下,对着宫长月磕了一个头,才细声细气地说道:“今儿个是殿试,皇上支奴才来问问凤王殿下是否要参加殿试?”

凤王地位崇高,殿试自然是有她一席之地,坐于承元帝之侧。

“殿试?”宫长月抛洒鱼食的动作停了下来,“我不去。”

她对这些向来不感兴趣。

“奴才知道了。”小太监接了宫长月的答案,便起身回复去了。

宫长月也没有什么心思喂鱼了,她将手中的青瓷小钵递给一旁的宫女,用温热的毛巾擦了擦手指。

流沁正在为她泡茶,动作如行云流水。

“这是前几天山庄那边派人送来的,他们知道殿下您爱吃殷碧桃花酿,便也摘了一些殷碧花瓣晒­干­,给你泡茶。”流沁话说完,也刚刚将殷碧花茶泡好,递到宫长月面前。

宫长月接了过来,打开茶碗的盖子,便看到在热水里上下翻滚的炒得细细的花瓣,茶的颜­色­是淡淡的紫­色­,感觉有些妖异,却也格外诱人。在盖子掀开那一刹那,一股浓郁的香味的迅速蔓延开来,周围离得近点的几个宫女,在那瞬间露出迷醉的表情。

宫长月吹开茶沫,抿了一口,一股难以形容的香味在她的­唇­齿间绽放。

“恩,比起酿酒,它的确更适合泡茶。”说着,宫长月又抿了一口。

堪堪将那碗中的茶喝完,宫长月才放下茶碗,眼神悠远地望着远处,一手撑着脑袋,一手轻轻扣着小亭子里面的桌子。

“千烟的那个姘头叫什么来着?”宫长月突然开口问道。

流沁被“姘头”那两个字哽了一下,不过她更好奇主子如何能够记得千烟的名字。

“名叫方彻。”

“也会参加今年的科举殿试吧?”宫长月眯起眼睛,眼中的光芒缓缓流动。

流沁一愣,不知道宫长月是何意思,便只答:“是。”

“让他当当这状元吧。”宫长月随意丢下一句,便拂袖起身离开了。

流沁留在原地若有所思,唤来一个宫女低声吩咐了几句,便也跟着宫长月的脚步离开了。

宫长月的这句话在殿试结束的时候传到了承元帝的耳里。

“把名为方彻的考生的试题拿过来。”承元帝说道。

荣禄很快就将方彻的试题拿了过去,呈到承元帝面前。

承元帝细细浏览起来,看完之后,忍不住赞叹道:“的确好文采,而且胸襟宽阔,堪当大任,担得起这状元之名!”

说罢,他拿起蘸了朱砂的笔,在方彻的试题上画上一个圈。

传胪大典之后,礼部堂官捧着金榜,百官进士皆随榜而出,到皇城门外张挂。

千烟今天也出来了,为了不被别人认出来,她穿着麻布衫裙,头发也梳得乱糟糟的,遮住了大半张脸。她满怀期待,随着拥挤的人潮,到了皇城门外,踮着脚看向那张金晃晃的皇榜。

她并不奢望方彻能够高中状元,甚至成为三甲鼎,只要二甲进士就行了!

她直接从第二张开始看,等到二甲的名字都看完了,她都没有看到方彻的名字,心里不禁有些紧张。等到视线挪到第一张上面,她赫然在最高处看到了“状元:方彻”!

没有什么言语能够形容千烟此时的心情,她喜极而泣,一遍一遍地看那张金榜,一遍一遍地看方彻的那个名字。

她选中的人,果然是最好的!

此时的千烟,是何等的骄傲和自豪!却不知道,一场灾难,将会悄悄降临。

“殿下,此次科举,状元就是方彻哎!”明敏站在宫长月身前,用惊叹的语气说道,“啧啧,还真没看出来,当日那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穷酸书生,居然翻身成为了状元!不过千烟的眼光也真够好的,选了这么一个有前途的人!”

原本埋首看书的宫长月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瞥了明敏一眼:“恐怕不一定。”

“啊?什么?”明敏有些不解。

“那日在那劳什子风华宴上弹琴的叫个什么名字?”

“啊?”明敏傻眼了,有些跟不上宫长月的跳跃思维。

流沁刚好端着糕点走进来,听到这个问题,便接口回答道:“此女名为左茗雅,乃是中书令左元放之女。”

“哦,还不错。”说罢,宫长月便拿起银筷,夹起水晶糕吃了起来。

明敏从头到尾都没摸清楚自家主子究竟是个什么意思,便扯了扯流沁的衣袖,低声问道:“主子是什么意思呀?怎么突然说起那个左茗雅了?”她可看不惯那个左茗雅,不知道主子为何要说她不错!

“左茗雅?的确不错。”理解宫长月意思的流沁也露出高深的表情。

明敏扶住额头,哀叹一声,­干­脆放弃继续追问了。下载本书请登录

零五四 妻妾

“你……你说什么?”千烟垂着脸,手指紧紧攥着她身上的麻布裙子,指尖因为过于用力有有些发白。爱萋鴀鴀。请记住本站

“哎哟,怎么啦,你还不高兴啦,你想想啊,就算你曾经是什么天下第一名妓,但也终究是个妓汝好吧?若是你相公还是一个穷酸书生吧就算了,但他现在是堂堂状元老爷!这入仕便封为正八品的官员呀!那前途叫一个不可限量,说不定将来还能成为从一品正一品大人呢,到时候就算你只是一个妾室,那也是水涨船高,身份地位完全不同咯!你再为他生个一男半女的,啧啧……”刚刚还说得眉飞­色­舞的王婆转眼瞥到千烟狰狞的表情,立即住了嘴。

千烟缓缓抬起头,那张温柔如水的脸此时是如此苍白,配合着她凌乱的头发,就像是从坟墓里爬出来讨命的女鬼一般,看得王婆心里发怵,颤抖不已。

“那……那个……你相公方彻反正就是这么说的啊!我话就带到这里了啊!”王婆实在是难以忍受这里怪异的气氛,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等到王婆离开了好一会儿,千烟才有气无力地站起身,将大木门关上,整个屋子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中。

在这黑暗中,从千烟白皙细腻的皮肤上滑落的晶莹泪珠,是如此显眼瞩目。

她的出身就是一个卑微的庶女,父亲虽身在高位,但母亲却只是一个并不受宠的妾室,小时候的她在家里,既要受嫡子嫡女们的欺负,又要提防那些姨娘们使的绊子,可谓是过得步步惊心。后来父亲贪污被揭发,满门上下数百号人口,男的皆被处斩,女的通通被流放,她自然不能幸免。

后来若不是母亲用了传家宝贿赂士兵,带着自己逃了回去,恐怕她现在已经在边城成为了一具枯骨罢。

可惜她以为的柳暗花明,从此便可和母亲过上清贫快乐的生活并没有实现。母亲因为身子虚弱,逃到半路上就病死了,徒留下她,靠着挖野菜度日。

若不是花娘在进城的途中发现了她,恐怕她早就病死了吧。

花娘看出了她的潜力,让她抛弃以前的名字,改名为千烟,并且给她锦衣玉食的生活,请来最好的教习老师,打造了一个闻名天下的第一名妓。

不得不说,她从来没有仇恨过花娘,反而十分感激她,至少是花娘让她活了下来。

她在一舞成名之后,遇到过许多向她示好的名门公子,表示愿意将她从这招里带出去,但是她都没有同意。因为千烟很清楚,这些公子对她的爱,不过是因为她的这幅皮囊,若是有一天韶华逝去,美貌不再,自己恐怕也只有在深宅大院中,孤独老死。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她终究无法成为那些人的正妻!

宁为寒门妻,不为高门妾!

在母亲逝去的那一天,她就曾发过誓,有朝一日,绝对不会成为一个妾室,重复母亲的悲剧!

后来与方彻相遇,是她难以想象的美好,特别是方彻许下愿意不顾她的身份,娶她为妻的时候,她心动了,也才有了后来的那么一出哭求花娘。

千烟甚至还记得昨晚方彻归来时,抱着自己大笑,说是多年愿望终于实现,从此之后便可以给她最幸福的生活,当时她低头,露出娇羞的笑容,心里却是充满了对未来的期望。今天去赴宴前,方彻还对她说过——

“娘子,你放心!若是圣上问起你的身份,有什么质疑,我定会让圣上明白我们之间的真情!就算是舍弃这个状元身份不要,我也不会离弃你!”

那时说得是信誓旦旦,现在为何却会出现这一纸婚约?

不是说就算是舍弃状元身份不要,也不会离弃我的吗?为何?为何要接受这赐婚?!

左茗雅……中书令之女……多好的身份!多好的妻子!这才配得上他那状元的身份,不是吗?有了这般的老丈人,他未来的仕途定会更加一帆风顺!

想到这里,千烟捂着脸悲恸地哭泣起来。

“方彻,没有想到你竟然这么懦弱,连走到我面前来告诉我的勇气都没有……”千烟只觉得自己的心,慢慢死去了。

过了一会儿,她用袖子拭去眼角的泪水,眼中的悲痛不再,剩下的只有坚定!

她腾地站了起来,走进里屋,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毫不留恋地离开了这座曾经她以为会是她幸福归宿的小宅子。

可是背着包袱,走到大街上,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千烟却迷茫了,竟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她的脑袋有些昏胀,东逛西逛,最后居然回到了招。

因为现在还是白天,这条花街上都没有什么人,所有的青楼都是紧闭大门,看起来很是萧条,与夜晚的喧闹笙箫,截然不同。

千烟站在招的大门前,仰头看着那熟悉无比的牌子,泪水再一次顺着眼角滑落。

“吱呀——”这个时候,大门突然打开了。

千烟愣愣地看着站在门后,面无表情的花娘。

“妈……妈妈……”

“进来吧。”花娘垂着的眼闪了闪,却没有什么多余地反应,而是将大门朝着千烟完全敞开,冷漠无情地说道,“公子在等你。”

公子?千烟蓦然想起那日她苦苦哀求花娘的时候,出现在她面前,同意她离开的那个男子,那般尊贵强大不可侵犯,宛若天神!

他是不是……早就料到了自己会有这个结局呢?

千烟苦笑一声,然后跟着花娘走了进去。

招里面静悄悄的,千烟走在花娘的身后,听着自己轻微的脚步声,很快就穿过大堂,来到了不向一般客人开放的后院。

院子里开着腊梅,散发着阵阵清香,朝着千烟迎面扑来,瞬间洗涤了她心里的浮躁。

重重花影之后,千烟看到了那个玄­色­的身影,侧过头来,直直地望着她。下载本书请登录

零五五 钥匙

看到那个男子的刹那,就算是有重重花瓣的阻挡,但千烟还是不由自主地愣住了。爱萋鴀鴀。请记住本站

“快走,不要让公子等久了。”花娘在千烟背后,低低催促了一声。

千烟这才回过神来,有些局促不安地穿过梅花林,走到了宫长月的面前。以往在众多王公贵族面前,都能够进退自如,保持平常心态的千烟,此时在这身份神秘的玄衣公子前面,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才好。

“坐。”宫长月抬头瞥了千烟一眼,伸手向自己对面的石凳指了指,示意她坐下。

千烟自然不敢说不,惴惴不安地在石凳上坐了下来,却不敢抬头看宫长月。

“后悔吗?”宫长月清冷的声音骤然响起。

千烟的身子微微一颤,不自觉地捏紧手,垂着脸一言不发。

宫长月也没着急催她,抬手为自己斟了一杯茶,将茶杯送到嘴边细细品了起来,静静等待着千烟开口。

沉默了许久之后,千烟终于开口了。“不后悔,因为……这是我自己的决定。”千烟顿了顿,“但对方彻的恨,我是有的。”

她说得平淡,心里却犹如掀起了惊涛骇浪,心里那满满的几乎快要溢出来的,就是她的恨,她的怨——为何她一颗真心,却被人如此践踏?!

尽管她尽力压抑,但这恨来得过于汹涌,以致于她的眼里充斥着仇恨的情绪,被坐在她对面的宫长月,看了个真真切切。

“恨他?那你想要报复吗?”宫长月冷不丁地问道。

千烟一怔,却是说出了自己心底最诚实的答案:“……想……”

宫长月对她的诚实很满意,便说道:“我可以给你机会,复仇的机会。”

“为什么?”震惊之后的千烟急急忙忙问出口。她当然不会觉得面前这如神一般的男子是看上了自己的容貌,天下比她漂亮的女人多了去了,她只不过是占了幸运,才得以博得天下第一名妓的艳名。

花娘被千烟的莽撞吓了一跳,连忙扯了扯她,低声警告道:“不得对公子无礼!”

宫长月倒是没有在乎,很直白地看着千烟的眼睛,平静地说:“我想要你的一件东西。”

“我的东西?”千烟有些疑惑。她从招净身出户,似乎并没有什么名贵的东西可以惹得这男子的动心啊!

“它在你的脖子上。”宫长月开口提醒到。

千烟震惊地张大了嘴巴,好半天没回过神儿来,结结巴巴地开口:“你……你怎么会知道……”那是她娘留给她的遗物,在她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从脖颈扯出一根堪称丑陋的链子,链子上面挂着一个奇怪的吊坠,看起来似乎生锈了,触手却有一种意外的温暖。

她娘用最后的力气告诉她,这是她们家里世世代代传承下来的宝物,决不能落于他人之手,如有必要,就算是拼上­性­命也要保护它!

当时她还很不解,不知道娘亲为何这么在乎这样一个奇怪丑陋的吊坠,但这毕竟也是娘亲给她留下来的唯一的遗物,所以她还是把它天天戴在身上,很少会取下来,以缅怀她逝去的娘亲。这次离开,因为这个东西并不名贵,而且也是她自己的东西,便没有被招的人留下,直接让她带着走了。谁知道,这个不起眼的吊坠,居然会在这个男子眼中有着这么重要的地位!

虽然千烟很想复仇,但她还是犹豫了,因为这个吊坠是她娘亲吩咐过就算拼上­性­命也要保护的东西,若是她交给别人,恐怕娘亲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

千烟伸手将那个吊坠扯了出来,握在手心,垂着脸犹豫不决。

“我想我必须告诉你,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宫长月有些不耐烦地用指关节敲着石头桌面,“若是你同意,我可以帮你报仇,若是你不同意,我便杀了你,拿了那项链。”

她说得平淡,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寒意。

没有人会怀疑她话语的真实­性­。

千烟一个哆嗦,恐惧在她心头蔓延开来。

“我……我……好!我答应你!”

千烟下定了决心,一把将链子扯了下来,递到宫长月的面前。

站在千烟身后的花娘,原本还有些千烟会固执地不肯同意,现在见她答应得这么爽快,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千烟毕竟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她不想让千烟去死。

“千烟,你跟我来吧。”花娘郑重其事地开口。

千烟转头看着与平时截然不同的花娘,疑惑地问道:“去哪里啊?”

“去一个……你难以想象的世界!”花娘的声音放得很低,说起来给人一种神秘感,此时她微微颔首,表情郑重,竟然说不出的肃穆!

千烟心里震惊不已——她认识的花娘,从来都是圆滑的,嘴巴总是狠毒,却是刀子嘴豆腐心。但面前这个花娘,明显不适合她所认识的那一个花娘!这个花娘,只让她觉得恐惧!

千烟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害怕?”花娘嗤嗤地笑了起来,“你必须要忘记害怕。来吧。”

她转身离开,千烟不敢迟疑,也连忙跟了上去。

等到两人走了,隐藏在暗处的明敏和流沁才显露出身影。明敏第一个凑了上去,小心翼翼地捻起那根细细的项链,不满地撇撇嘴:“怎么这么难看!这真的是传说中的至宝钥匙吗?”

明敏­性­子直,想到什么说什么,却在不经意间,质疑了宫长月的能力。

话出口之后,她立马后悔了,冲宫长月讪讪一笑,然后将链子放回了远处。

宫长月没与明敏多计较,也知道她天生就是这个­性­子。

倒是流沁瞪了明敏一眼,然后解释一般说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情:“那千烟的娘家,祖上是有名的锻造世家,她的曾祖父,更是一位堪称鬼才的大师,江湖上无人能出其右。也就是他,一手打造了盛装至宝的盒子,而这,就是天下间,独一无二的钥匙!可惜,在千烟的曾祖父打造了装至宝的盒子之后,就有源源不断的江湖人为了至宝来追杀她家,最后家境逐渐败落,到现在,千烟都不知道她母亲家族曾经的辉煌。”下载本书请登录

零五六 大婚

说实话,方彻心里是有些愧疚的。爱萋鴀鴀。请记住本站

当时他站在那里,听到皇帝陛下提出要为他赐婚,第一个反应就是要拒绝,因为他记得千烟,记得对千烟的承诺,记得千烟在他还是一个穷酸书生的时候,毅然决然地跟在他身边,不怕苦不怕累,他有怎么能够一发达就选择将他一脚踢开呢?

可是陛下说赐婚的对象是中书令的千金左茗雅时,他犹豫了。

他是有一番雄心壮志的,想要靠着自己的拳脚开拓一片大天地,在朝堂上占有一席之地,可这不是随便说说就能够得到的,他需要后台。

而中书令左元放就是一个很好的后台,他是正三品大员,人脉广厚,朝堂中有许多他的门生,绝对能够为他提供很好的条件。若是皇帝陛下赐婚,自己成了他的女婿的话……

最后,男人的功利心还是战胜了曾经许诺矢志不渝的所谓爱情。

方彻答应了。

可他不敢当着千烟的面说出这般绝情的话,只有在第二天支了旁人,去向千烟说清楚,让千烟委屈一下,当个妾室。

他等了很久,等到他支去说话的王婆回来告诉他,千烟不愿意答应,而且还一副很生气的模样时,他咬咬牙,站起来往自己以前住的破陋小院子去了。

可惜,他并没有找到人,他找遍了里里外外,都没有发现千烟的身影,他甚至发现,千烟的衣物居然也不见了。

这时候方彻开始着急了——虽然他现在的作法有些绝情,但他对千烟的感情绝对不是假的。他虽然希望自己能够官运亨通,但他也希望千烟能够陪伴在他身边。

不过,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会有两全其美的事情,方彻没有找到千烟,最后只能作罢。

皇帝亲笔赐婚,左元放自然觉得无比高兴,而且对方还是新科状元,模样清隽,前途光明。而左茗雅虽然不知道方彻是个什么样儿的人,但是听到旁人的描述,也对方彻生出了几分好感,知道自己与他即将成为夫妻之后,也红了脸,心里满满都是期待。

最高兴的大概是方彻,自从陛下赐婚后,左元放就主动为他牵桥搭线,在朝中为他积累人脉,打好关系。他很快就投入这种忙碌中,渐渐忘记了千烟的不告而别,更没有想过要放弃这一切,然后将千烟找回来。

大婚的日子定在一个月以后,时光飞逝,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新科状元郎和中书令家千金的婚礼,引来了朝中许多人的祝贺,花轿围着整个都城转了一圈,宴席更是大摆了十天十夜,让宾客们尽兴而归。

因为是皇上赐婚,所以朝中几乎所有大臣都来了,甚至连皇上都派了大皇子­宮­凌峰来祝贺,可是让左家脸上大大添了光。

不过谁也没有想到,会来这么一个不速之客。

新任凤王殿下,虽然众人都不太看得起这位身份尊贵,却有貌无才的殿下,但人家身份摆在那里,你不得不高看她一眼,在她到来的时候,集体跪拜高呼——

“参见凤王殿下!”

宫长月淡着一张脸,一点儿也没有要来祝贺人家新婚的喜庆,带着两个侍女,径直穿过人群,在高堂上落座。

“平身。”宫长月淡淡说道。

众人这才起身。

此时拜天地的程序已经结束,新娘子左茗雅被送回了洞房,而新郎官方彻却是留了下来,穿梭在人群中敬酒。

“本王只是来看看,你们不必拘束。”宫长月这般说,脸上的表情也是这般表露的。她那副悠闲淡然的表情就像是在湖中泛舟一般,好像自己真的只是路过的。

左元放看到宫长月的到来,可是脸都笑烂了。

要知道自从这位凤王殿下上台之后,有多少朝廷官员、王公贵胄向这位尊贵的殿下递过请帖,邀请她参加各种各样的宴会,她都没有答应,这次出席他家小女的婚宴,恐怕是第一次吧!可真是给足了他面子了!

“凤王殿下,今日您的到来,可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啊!”左元放凑了上去,不失时机地拍着马屁。

宫长月哼了两声,并没有要开口和左元放寒暄的意思。

左元放一时之间有些尴尬,只能连忙招来自己的新女婿,让他过来给宫长月打个招呼。

可是方彻早已经愣住了,他呆呆地看着那个失踪许久,却突兀出现在那位凤王殿下身后的千烟,心里一片苦涩。

她……有些不一样了!

以前的千烟,温柔如水,最喜欢穿着一袭水蓝­色­的裙子,几乎能软进人的心坎儿去!现在的她,却穿着一身枚红­色­的纱衣,层层叠叠,宛若一朵绽放的牡丹,萦绕着诱人的香气。她的表情也是冷冷冰冰的,眼角勾勒的黑­色­微微上翘,流转着无尽的妩媚和动人,那双黑如深潭的眸子,仿佛能够吸进一切。

多么妖媚!多么漂亮!多么诱人!

如今的千烟,完全绽放了属于她的另一面,美得让人心惊!

但是她站在那里,却仿佛周身散发着寒气,拒绝任何人的靠近。就算是目光扫过方彻,眼中也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完全不认识方彻这个人一般。

“哎!方彻,快点过来啊!给凤王殿下请安!”左元放又一次催促道。

方彻这才回过神来,急急忙忙往宫长月身前走,对着宫长月弯腰鞠躬:“参见凤王殿下!”

“抬起头来。”宫长月如此说道。

方彻有些疑惑,却还是听言将脑袋抬了起来。

看到宫长月的一刹那,他便惊了一跳,心里霎时生出无数畏惧。特别是宫长月用打量的目光看着他的时候,他只觉得一股似乎能够渗入他灵魂的寒冷包裹着他,冷汗不由得顺着他的额头滑落。

这时候,宫长月突然轻哼一声,然后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容,拂袖站了起来。

“走。”

她的离开,一如她的到来一般突然。

当她走出那座府邸的时候,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千烟身上。

“感觉如何?”

千烟抿了抿­唇­,垂眼掩去眸中所有情绪——

“不过是陌生人罢了。”

宫长月别有意味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说,抬脚走了出去。

马车,就在不远处等着。

这趟马车,并不是回宫的,宫长月虽然继任凤王,但并不代表她就会乖乖呆在宫里。

江湖,将会因为公子钰的再一次出现,而掀起狂风巨浪!

(卷【壹:长月如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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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结束了,接下来开始长月的江湖生活啦!下载本书请登录

零五七 洛阳

在如今墨、孟、靳三国尚未建立之前,洛阳就是著名的古都,曾经为三朝帝都,历史悠久,文明天下。爱萋鴀鴀。请记住本站大陆分裂为三国之后,洛阳是划在墨国的地盘内,虽然没有成为墨国的都城,但在墨国也是最为繁华的几大城市。

洛阳更以牡丹著称,自古以来就有“洛阳牡丹甲天下”的美称。

洛阳很好地利用这一点,每年都会举办牡丹花会,聚集天下所有的爱花人士,共同赏花、斗花,而最有特­色­的一项,就是择选“洛阳花神”。

所谓洛阳花神,自然不能只拥有容貌,才情也是很重要的一方面。

而洛阳花神的遴选过程,就是在洛阳所有十二岁以上并未出阁女子中,挑出才情好的,然后在牡丹花会上进行花船巡游,最后由洛阳的民众选出最耀眼、最夺目的那个女子,她将会戴上花冠,成为新一年的洛阳花神。

洛阳的女子们自然不会错过这样一个盛会,墨国国风虽然并不是十分开放,但也没有古板到让所有女子必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地步,所以洛阳花神的评选,是让所有未出阁女子都趋之若鹜的事情。

若能够当选洛阳花神,自然全天下都会知道她的名字。有时候,看似温顺的小女子,也有充满野心的一刻,面对这种盛会,也想要去争一争。

今年的洛阳花神评选才开始不久,正在进行才情选拔阶段,而举办的地点,是一直以来的洛阳第一楼——牡丹楼。

洛阳花神评选还未开始,牡丹楼的生意就已经爆满了,人们坐在牡丹楼中,不约而同地讨论这次的洛阳盛会以及最具噱头的洛阳花神评选。

“我想今年的洛阳花神,肯定还是那洛家小姐!”

“那可不一定,今年苏家小姐可是满了十二了!据说那叫一个冰雪玉肌,美不胜收哇!恐怕连那洛家小姐,也要稍逊一筹!”

“是吗?不是说那苏家小姐总是戴着一块面纱,看不清真容吗?”

“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那三叔可是苏府的管事儿,有一次他在后院遇见苏二小姐,无意中风吹来掀起面纱的一角,让我那三叔得以窥见苏二小姐如天女一般的真容!后来我三叔回来给我们讲了,那是用任何语言都无法形容的一种美啊!”

“真的吗?”

“……”

被这人这么一吹,众人本来就很高的谈论热情愈发高涨,牡丹楼内顿时一片沸腾。

突然,众人安静了下来,只因为一个黄衣女子跨进了牡丹楼,身后还跟着两个模样清秀的小丫鬟。

看到这黄衣女子的一刹那,心里所有的想法都已褪去,只剩下一个词语——明媚动人。

没错,这个女子只能用明媚动人来形容,这种明媚,张扬到极致,仿佛阳光一般耀眼夺目,而她眉目间流转的高傲,却并不让人觉得讨厌,反而让人觉得,她天生就应该这般傲视众人,成为最高的那朵明媚花儿。

“是洛家小姐哎!”牡丹楼中传来一声惊讶的低呼,大概他自己以为声音很小,但是周围的环境实在是太安静了,他这一声惊呼,可是让周围所有人都听见了。

那洛家小姐自然也听到了,转头瞥了他一眼,眉头轻蹙,神情高傲。

那人缩了缩脑袋,迅速噤声。

洛家小姐轻哼一声,没好气地回过头,然后带着人往牡丹楼里面走去。

大概因为她经常来这牡丹楼,所以对这牡丹楼十分的熟悉,轻车熟路就绕过众人,走到一个最为偏僻的位置,却是风景最好的位置。又因为角度原因,别人不容易看到这个地方,但是这个地方,却很轻松地能够看见别人,而且能从旁边的窗子望到牡丹楼外面的江景,可谓是美不胜收。

洛家小姐向来习惯坐这个位置,所以今天一来,也是直接朝着这个位置而来,却在位置上看到了别的人。

那大概是一个男子,穿着一身玄衣,背对着洛家小姐几人面对窗户而坐,而他的身后,还站着三名侍女,虽然看不清容貌,但看那身段背影,也绝对算是清秀佳人。

洛家小姐在看到自己常坐的位置上有人之后,并没有急着冲上去,而是停在了原地。她身后的两个心腹侍女立刻会过神,走出洛家小姐背后,走向那个位置,走向那玄衣男子,然后站在了他的背后。

“公子!”洛家小姐的一个侍女开口唤道,大概是因为常年跟在洛家小姐身后的原因,她的脸上也潜移默化地带了那么几分高傲,“这是我家小姐常用的位置,您能让一下吗?”

她说得那叫一个顺理成章,仿佛叫人家让位置,还是抬举了他一般,那表情,着实是让人讨厌。

若是以往,人家听了这洛家小姐的名头,就算不慑于她的家族势力,也会因为她的美名,给她几分薄面,让她几分。可是,今日到了这玄衣公子的前面,人家却偏偏不买账了!

“哎!你听见了么!”另一个洛家小姐的侍女有些不满地嚷道。

对方仍然没有理会。

那洛家小姐的侍女有些急了,伸手就想要去推那玄衣男子。

这时候,一只素手伸了出来,轻轻挡住了那个侍女的手。

那侍女大概是有些有些武功底子了,被这么一挡,心里并没有过于在意,轻蔑一哼,然后迅捷出手,就想要一掌推开对方。

对方的速度并不算快,甚至可是说是很慢,却偏偏就轻松地拿捏住了那侍女的手,再一次挡住了她。

那侍女一愣,只觉得自己被扣住之后,全身内力都流动不了,心里惊讶万分。

今日,还遇到高手了?

她顺着那素手的红­色­轻纱袖子看了过去,却看到一张妩媚动人,充满了妖气的漂亮脸庞!

侍女顿时惊艳了,这红­色­纱衣女子的容貌,竟然比起自家小姐都毫不逊­色­!可是……她居然只是一个侍女!

只见那红­色­纱衣女子淡淡勾起­唇­角,冲这洛家小姐的侍女微微一笑,顿时如同百花绽放,连牡丹也失了颜­色­。可是她开口,声音却是充满寒意——

“退下,否则,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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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五八 洛叶

那侍女心里一惊,下意识想要退开,却听得自家小姐重重哼了一声,她立马回过神来!

她听出了自家小姐声音中浓浓的不悦,心里虽然充满了畏惧,但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对那个穿着红­色­纱衣的女人­色­厉内荏地大声说道:“我……我家主子可是洛家小姐!你……你们还不快点让开!”

红­色­纱衣女子面­色­一寒,袖中滑出一把匕首,眨眼间便抵在那侍女的脖颈间。爱萋鴀鴀。请记住本站

“闭嘴,不得无礼!”她皱眉一声怒喝。

侍女一个哆嗦,脚下一软,差点没瘫坐在地。

这时候,那洛家小姐面­色­一沉,一个跨步走上前,怒瞪着那红­色­纱衣女子:“本小姐让你们给我让开,很难吗?!”在这洛阳城中,她向来是骄纵惯了的主儿,从来都是别人让着她,何曾有过被人这般无视的时候?

所以,曾经的洛阳花神洛家小姐不高兴了。

“让开!”她一声娇喝,却是有些蛮横了。

红­色­纱衣女子缓缓侧过脸,目光­阴­寒地看着她,手中匕首一翻转,便直直朝着洛家小姐的心口刺去。

谁料洛家小姐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竟然身怀武功,而且比她那侍女高出不是一点半点,一出手就将那红­色­纱衣女子给压制住了。

“哼,武功还不错!”红­色­纱衣女子一眯眼,浑身气势骤然转变,收起匕首便与那洛家小姐徒手打斗起来,两人交手不下数十招,竟然不分上下。

两个美人的打斗自然引起了所有坐在牡丹楼的客人们的注意,不少好事者都凑上来看热闹,而那红­色­纱衣女子也和洛家小姐从楼上打到楼下,桌子凳子翻得到处都是,瓷盘瓷碗也不知道摔了多少个,周围一片狼藉。

那牡丹楼的掌柜站在一旁笑呵呵地看着热闹,一点儿也没有自己店被砸了,心痛的意思。

不过那倒也是,洛家乃是洛阳首富,与这牡丹楼的幕后老板也是老朋友了,这掌柜拿着账单去找洛家,洛家怎么说也会将损失赔偿给他们,所以这掌柜自然不需要担心了。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高手!”那洛家小姐洛叶喘着气,愤愤说道。

红­色­纱衣女子却勾­唇­一笑,略带轻蔑地说:“我可不是什么高手!”

她的话下之意很明显——你这个与我打成平手的洛家小姐,自然也不是什么高手!

洛叶气得不行,恨恨地咬牙,手上的动作越来越狠辣,甚至是招招要人命!

可是红­色­纱衣女子的武功并不低于洛叶,尽管洛叶出手狠辣,但她也是招招都接了下来,还显得有几分游刃有余。

很明显,红­色­纱衣女子的战斗经验,要比这洛家小姐洛叶丰富得多!

这时候,一个声音突然从二楼传来。

“千烟,回来。”之前也是跟在那玄衣男子旁边的侍女之一,一个模样平凡,周身却萦绕着一种莫名的沉静气质的女子。

那红­色­纱衣女子立马从与洛家小姐的打斗中抽身,抬起头看了站在二楼楼梯上的平凡女子一眼,带着恭敬微微颔首,然后提气纵身跳上了二楼。

“我还没让你走呢!”洛叶恨恨收手,在原地几乎气得跳脚,仰头冲千烟嚷嚷道。

洛叶这模样虽然骄纵,但她模样好啊,就算骄纵起来,那也是一道迷人的风景线,旁人看了,只觉得无比的有味道,忍不住沉迷在中。

千烟轻轻落在二楼的木质扶栏上,低下头瞥了洛叶一眼,轻轻哼了一声,便没再理洛叶,直接走向自家主子。

“喂!你!”洛叶对千烟的无视实在气不过,也运起轻功,追了上去。

可她刚刚上了二楼的时候,一个橙­色­的身影便如鬼魅一般窜了过来,骤然挡在洛叶面前,一脸笑嘻嘻地说:“这位洛小姐,你不能过去了哦!”

“为什么?这是你的地方么!”洛叶没好气地说道。

站在洛叶对面的那个少女,歪头一笑:“当然不是啊,可是啊——”她故意将声音拖得很长,软软糯糯的,很是好听,“如果你再靠近一步,我就杀了你哦!”

这句话,配上她那明媚洋溢的笑脸,实在是没什么杀伤力,可听在洛叶的耳里,却偏偏生出一股刺骨的寒意。

“你……”刚刚还嚣张无比的洛叶,迟疑了一下。

下一刻,那少女便抬手轻轻向洛叶推出一掌。

只是轻轻一掌,却暗自蕴含了千斤的重力,落在洛叶身上,直接将她拍飞出去,撞碎栏杆,往二楼坠去。

“小姐!”洛叶那两个侍女一声惊呼,连忙冲过去接住了洛叶,三人顿时摔成一片。

洛叶只觉得血腥气从喉咙涌了上来,她一时没忍住,一口血直接喷了出来。

“小姐!小姐!你怎么样啊!”原本被洛叶压在身下的两个侍女忍住疼痛,率先关心起自家小姐来。

可不得先关心自家小姐吗?要是回府的时候,府里人看见小姐受伤了,到时候受罚的只会是她们了!

那少女缓步走到二楼楼梯被撞碎的地方,居高临下地看着洛叶,脸上挂着无害的笑容,轻轻吐出四个字——

“不自量力。”

洛叶顿时觉得难堪无比,抬起头来瞪了那少女一眼,心里却忍不住颤抖地恐惧——

这少女……这少女的武功……她只觉得深不可测!

少女轻蔑地哼了一声,然后转身走了回去。

“那洛家小姐就是以前的洛阳花神?还真是挺漂亮的!”那少女,也就是明敏,一转脸就换上一副八卦的表情,扯着千烟和流沁叽叽喳喳地说开了。

流沁面无表情,而千烟脸上却带了几分无奈,与之前那冷漠妖媚的模样,实在是有很大的区别。虽然跟在主子身边已经有一段日子了,但她还是不大习惯这种相处方式,每每遇到明敏的热情,她都有些吃不消。

不过……这样的日子,她真的感觉很美好,她以前从来不敢想象的美好,就算是当初在那个宛如地狱般的地方,经历了濒死一般的痛苦,她也觉得值得,非常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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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五九 面对

流沁三人走回桌旁的时候,宫长月刚刚放下银筷。爱萋鴀鴀。请记住本站

这银筷自然不可能是牡丹楼自备的,宫长月向来不喜欢与别人用同样的东西,更何况共用一双筷子?就算它洗得再­干­净,甚至丢进热水里去煮过的,她都不喜欢。所以就算出门在外,她身边的侍女也总是带着这类东西,专门供她使用。

“主子,饭菜还合您胃口吗?”流沁一边轻声问道,一边拿着一方锦帕向宫长月递去。

宫长月接过锦帕,靠近­唇­边沾了沾,然后懒懒地说了一句:“勉强。”

的确是勉强,先不说她在宫里的厨子是承元帝特意指派来,在整个墨国都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若是在外面,给她做饭的向来都是四大侍女之一的齐雅!这天下,若是齐雅称自己厨艺第二,那么就没人敢说自己是厨艺第一!

比起齐雅和宫里厨子的手艺来说,这牡丹楼的菜,自然是平凡无奇,勉勉强强了。

“哼,这牡丹楼的菜也是数一数二的,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土包子,打肿脸充胖子,硬是要装出一副不得了的样子!”一个声音由远及近,语气中充满了轻蔑。

流沁一皱眉,回头一看,骤然发现原来是那个洛家小姐洛叶一步一步从楼下走了上来。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受得内伤应该不轻,可她也偏偏是个好面子的主,刚刚被明敏从二楼上一掌拍下来,心里不服,竟然咬牙憋着痛楚,重新爬上来找场子来了。

“洛姑娘!请你好好拿捏一下分寸!”流沁眯着眼严厉喝道。

洛叶哪里会被吓到,她犟着脸,不去看满脸寒意的流沁,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你……!刚才还没被打够吗?!”明敏被气得跳脚,指着洛叶愤怒的嚷嚷着。

洛叶面­色­一白,有些心里发虚,却为了面子偏偏要装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哼!你刚才不过是趁本小姐不注意!有本事咱们再好好比一场!”

“来呀来呀!我才不怕你!”明敏撸起袖子,立马摆出一副就要冲上去的表情。

洛叶心里自然清楚自己不可能是明敏的对手,刚才那番话不过是为了面子说出来的,于是面对明敏的动作,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双手警戒地挡在自己身前,警惕地看着明敏。

“好了,明敏。”一个清冷的声音,骤然响起。

明敏嚣张的表情一敛,迅速站了回去。

洛叶并没有急着高兴,而是将视线落在那个一直用后背对着自己的玄衣男子。

“不过是犬吠,何必理会?”那男子皱眉说出这样一番话,周围瞬间溢满寒气,让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而寒气散发的中心,也就是那个男子,则是慢条斯理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洛叶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玄衣男子,分明就是在骂自己!

“居然说我是……!”洛叶顿时哑然,她呆呆地看着那个玄衣男子,嘴巴张了张,却说不出话来,眼底满是震惊。

这是一个何等风华的男子!他穿着一身玄­色­衣裳,­精­密大气的滚边刺绣,轻薄柔软的布料,那衣袂仿佛能够无风自动,给他偏偏增了几分神采!

他的头发有大部分犹如瀑布一般从肩头泻下,而有一小部分则是用一根玉簪固定在头顶,有一种说不出的飘逸隽秀之感。而他的五官,大部分都被一张银­色­的小巧面具挡住了,那面具的边缘上镶嵌着细碎的幽蓝­色­宝石,神秘而又华丽。而他脸上露出的地方,每一根线条,都完美到了极致,那嘴­唇­勾起一个凉薄的弧度,一双眼睛悠远深长,仿佛星空般深不可测。

看着那玄衣男子缓缓朝着自己走来,洛叶心里除了震撼,再也没有其他。

“公子……钰……”她喃喃地喊出这个名字,却不知这个名字在周围激起了多大的反应!

“什么?是公子钰?!”

“怎么可能,那公子钰平常神出鬼没,难以觅得踪迹,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没错,又不是带了一张面具就是公子钰了!”

“可我看着不假啊!”

“……”

众人各执己见,议论纷纷。

但是,只有真正直面了宫长月的人,也就是那洛家小姐洛叶,心里才最清楚——面前这个男子,绝对是公子钰无疑!

当初公子钰被封为天下第一公子的时候,有人觉得不服,一个整日戴着面具的人,怎么能够担得起天下第一公子的名号呢?

而见过公子钰的一些人则站出来说道:“不管他戴没戴面具,只要你站在他面前,你的心里除了震撼还是震撼。你会惊叹,原来世界上,竟然还有这般人物!”

于是,一个不算靠谱的说法流传开来了——辨别公子钰的方法很简单,只要你站在他面前,看着他,然后……心里自然一清二楚。

洛叶以前是不大相信的,但她现在成了那个站在公子钰面前的人时,终于明白了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能够带给人这般震撼的人,天下间除了公子钰,再也没有第二人。

宫长月缓步走到洛叶面前,清冷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没带任何情绪,却偏偏让洛叶有些不安起来,不自觉往后缩了一步。

宫长月的视线缓慢游移倒地面,落在洛叶刚才缩回去的那只脚上。

洛叶藏在鞋子里的脚趾微微一缩,只觉得脚背如有针芒在扎。

“小姑娘……”宫长月凉凉开口,眼睛微微眯起,“莫要太猖狂才是。”

她说得平淡,没有任何威胁的成分在其内,但是听在洛叶的耳中,就是让她遍体生寒,站立不安。她不由自主地低下头,缩着脑袋,与刚才那副嚣张骄纵的模样大相庭径。

宫长月淡淡哼了一声,洛叶的心便恐惧地抖了一下,整个人也微微颤抖起来,只觉得危险逼近。

而宫长月并没有做什么,只是绕过她,拂袖离开了。

流沁三人收拾了东西,也连忙跟了上去。

宫长月轻巧地踩着木质楼梯下楼,步伐之间仿佛合着一种美妙的韵律,让人看在眼里就觉得尊贵无双。

宫长月走过的时候,所有人都自觉为她让道,然后目送着她,出门远去。

“真的是公子钰啊……”人们不约而同的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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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六十 府邸

宫长月以前就算是在行走江湖,也对衣食住行要求很高,可她从前世到现在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哪里习惯处理这些事情?于是觉得麻烦无比的她­干­脆找人来帮助自己打理这些事情,最后……宸楼诞生了。爱萋鴀鴀。请记住本站

因为她不大喜欢住客栈之类的地方,所以宸楼便不动声­色­地暗中建立好几个商会同时发展,以几大商会的名义控制了墨国近一半的经济命脉。当然,别人从面上看不出来什么的,这几个在宸楼名下的商会每年还会斗一斗,谁能想到他们竟然一家人 ?[-3uww]

当然,商会之间的斗争是由宫长月亲口允了的,按她的道理来说,就算是内部人员,也要有竞争,才能发展得更好。

虽然其他人不大理解她的这种思维,但也并不敢忤逆她,便照着她的话去做了。谁知道正如她所预料的一般,宸楼名下的几个商会是蒸蒸日上,在近几年内,一跃成为墨国数一数二的商会。

宸楼众人惊讶,于是对自家主子的能够更加佩服了。

不过由于宫长月一般都是待在墨国,很少去另外两国,而且三大国的领土过于广袤,所以宸楼的商业势力暂时集中在墨国,虽然在孟国和靳国也有宸楼名下的商铺,但并不多,远远没有在墨国一般的霸道强势。

也正是因为宸楼在商业方面的势力强大,所以墨国是处处遍布着属于宸楼的房产,洛阳自然也不例外。宫长月从都城到了洛阳之后,就落脚在这座大宅里。

这座大宅位于洛阳最繁华的街道,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比如说刚才遇到那个洛叶,她家同样在这条街上。宫长月的马车从旁经过,便能看到那上面挂着的大气牌匾,上面用金­色­勾勒了两个气势磅礴的大字——洛府。

宫长月的这座大宅是这条街上唯一一座没有挂牌匾的宅子,而且周围的人也很少看到这里有人进出,本来以为是哪位达官贵人闲来购置起来放着的,结果十几天前莫名出现一批人,整日在这里进进出出,将整个府邸好好打整了一遍,却偏偏不挂上府邸的牌匾,可让周围的那些人好奇坏了,其中犹以其他府邸的丫鬟仆人为最。

宫长月住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按照她的习惯打理好了。

出门在外的时候,宫长月的饭食一直是齐雅准备的,不过却因为她这次还在路上,大概还要半天的时间才能到,所以宫长月­干­脆带着流沁、明敏和千烟去了据说饭菜最美味的牡丹楼,谁知道,那味道也不过如此。

吃了饭宫长月便回府了,按照她往常的习惯,这个时候她是要抱着书小憩一会儿的。

而且因为在宫里的时候,宫长月习惯在未名湖上的小舟里睡觉,宸楼十几天前就派人将这座府邸里的那个小荷塘挖大了一些,改成一个小湖泊,并且让工匠造了一只和宫里那艘一模一样的小舟出来,摆在湖边。

到府之后,宫长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换了一件衣服,这次穿的不再是玄­色­的衣裳了,而是一件白­色­软绸丝质的长袍,衣角处滚着淡雅不显的苏绣,看起来分外­精­致。

流沁看到她换上这件衣服,便知道主子是不会再出门,准备好好休息一下了。于是吩咐下去,让那些原本准备来向宫长月汇报工作的宸楼之人不用再来了,免得打扰主子。

宫长月在那小舟里坐下——唔,感觉和宫里差不多,还不错。

她先是靠在舟里放着的软枕上看了一会儿书,等到看乏了,便抽了软枕,将书放到一边,眯眼打起瞌睡来。

恍恍惚惚睡了一阵,听力绝佳的她便闻不远处传来一阵阵嘈杂的声音。

“快!快点把它给抓住!”

“一群废物!连个畜生都比不上!”

“快点啊!想要本小姐抽你啊!”

“给本小姐站住!”

“……”

这嘈杂声越来越近,吵得宫长月睡也睡不安稳,于是眉头微微蹙起,尽显不悦。

未等她起身,府中便已有人走了过去,到那与旁边的府邸隔开的围墙墙头处,望着那几个试图往这边翻的侍女仆人,皱眉冷声喝道:“­干­什么!谁允许你们往这里闯的!”

那几个吊在墙头上的侍女仆人一愣,没想到这里居然出现了人,顿时觉得尴尬不已。

这里以前一直是没有人住的,这几个侍女仆人也不知道最近几天有人搬了进来,所以才敢大着胆子往这边爬,心想着反正这边没有主人,偷偷爬过去将那畜生逮住,应该没什么问题。谁知道,居然被抓包了?

“哎……哈哈,那个……那个对不起啊!我家小姐的狐狸……丢了……我们……我们只是来抓……抓狐狸的……”一个穿着仆人服的年轻男子赔笑着说道。

另一个侍女也连忙附和起来,不过比起刚才那男子要伶牙俐齿许多:“没错!我家小姐的狐狸丢了,我们只是想来找一下,却没想到这边有了人!这位大哥,你可不可以让我们行个方便啊?”她的模样还挺乖巧,摆出可怜兮兮的模样时,是个男人都会心软。

可惜,她遇到是宫长月身边的人。

那侍卫自然知道主子就在那边的湖上睡觉,他是被特意调过来把守的,万一他放了这些人过去,惊扰到主子,那可怎么办?

于是他眉头一皱,毫不留情地喝道:“不行!你们不能过去!”

还未等这几个侍女仆人继续求情,就听得墙头那边传来一个高昂的骄纵声音——

“你们还在磨磨蹭蹭­干­什么!还不快点过去!”

然后,就听得一声鞭子甩下的破空声响起,这几个吊在墙头的侍女仆人,顿时被掀翻到这一边,从墙头上直直坠了下来。

“废物!”那声音再一次娇喝,很快,一个敏捷的身影运起轻功纵上墙头,嫌弃地瞪了一眼那几个在地上摔得四仰八叉的侍女仆人一眼,轻巧地一跃而下。下载本书请登录

零六一 雪狐

几乎是在那女子跳下的瞬间,墙边不远处的一簇花丛就立刻动了动,叶子簌簌作响,没多久,就有一个雪白的小小身影从那里窜了出来,如同箭一般飞快地冲向宫长月所在的那个小湖。爱萋鴀鴀。请记住本站

“畜生!站住!”那女子眼睛一瞪,明眸皓齿的模样发起怒来却格外漂亮,她抓着手上的皮鞭指着那个雪白的身影一声怒喝之后,便拔腿追了上去。

那小东西看起来瘦得皮包骨,速度却快得跟风似的,就算那女子用上了轻功,也还是差了那小东西一步,眼睁睁看它跑到了湖边,然后纵身一跃,整个小身子仿佛飞起来了一般,轻巧地跃进湖中央的那艘小舟里。

糟了!宫长月府里的那个侍卫看到那狐狸竟然窜上了小舟,心里一惧,连忙追了过去。

宫长月一开始觉得耳边嘈杂不已,顿时有些烦躁,不过她依旧阖着眼躺在那里,懒得去管这些事情。谁知道没多久,就有一个陌生的气息朝着自己奔来,这个气息似乎……不是人 ?[-3uww]好像是一只动物!

宫长月微微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雪白的小身影轻巧地跃上了自己的小舟,在她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溜烟钻到了她身下躲着,可怜兮兮地用爪子捂着脑袋趴在那里,止不住地恐惧着瑟瑟发抖。

宫长月感觉到了那个小东西的颤抖,便没有急着将它扯出来,而是缓缓睁开眼睛,冷冷看向另一个朝着自己的小舟纵身过来的身影。

那是一个女子,模样有些陌生,她毫不掩饰的怒火和眼中闪动着狠戾,让宫长月一眼就明白了——这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

“哼。”宫长月淡淡哼了一声,脸­色­骤然一沉,猛然坐直了身子,然后朝着那女子毫不怜惜地一甩袖,一道内劲十足的风顿时朝着那个女子压去。

女子运着轻功,刚刚窜到半空中,便感觉一股无形的力量朝着自己压来,仿佛一座沉重无比的山岳,她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这股力量拍进了湖中。

现在虽然已是春季,但还是有一丝寒意存在,女子一落入湖中,便觉得一股冷意朝着自己席卷而来,让她一个哆嗦,然后呛了好几口水。

“小姐!”那几个侍女仆人看到自家小姐落入湖中了,惊慌地叽叽喳喳叫了起来,然后连忙冲向湖边,一个个跟饺子下水似的纷纷跳了进去,七手八脚地扯了半天,才把那女子从水中扯上了岸。

“咳咳……滚开!一群……咳咳……一群废物!”那女子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喷了好几口水出来,一张脸被冻得苍白,却还有力气推开自己的侍女和仆人,顺口骂他们两句。

宫长月自然没心思去看岸上的闹剧,她往自己身后一捞,便抓了一直毛茸茸的白­色­小东西出来,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狐狸。

它的身子很小,宫长月用两只手就可以捧起它,此时它蜷缩在宫长月的手中,不停地瑟瑟发抖,一双幽蓝­色­的眸子,望着宫长月,说不出的可怜。

“还挺漂亮的。”宫长月淡淡地赞叹了一句。

这只狐狸的确很漂亮,浑身毛发如雪般洁净,眸子如同跳动的幽蓝­色­火焰。宫长月眼睛一眯,扒开它额前乱糟糟的毛,果不其然发现了那里有一个小小的宛若图腾的红­色­印记。

赤凤雪狐!

宫长月小的时候闲得无聊,便经常去宫里的藏书阁看书,宫中藏书阁自然囊括收集了许多珍贵的孤本,其中有一本名为《异物志》,上面记载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其中就有面前这个小东西,号称一滴血可以解百毒治万病的赤凤雪狐!

如此奇珍,千年难得一见,今日居然让她给遇上了!

既然她遇上了,那就是她的了。

宫长月如此顺理成章地想到,一点儿都没有在意岸上还有一个女子趴在那里,而那女子就是追着她手中这小东西而来的,按理说,她才应该是这赤凤雪狐的真正主人才对。

可惜,她遇上的是宫长月。

在宫长月的认知里,只要是她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无论是用什么手段。

见那小东西在自己手心里瑟瑟发抖的样子,宫长月懒懒地拍了拍它的脑袋,却奇迹般让这赤凤雪狐安静了下来,一双眼睛依赖地望着她。

宫长月从身旁摸出自己的银­色­面具盖上,然后从小舟站起身来,脚尖一点,那小舟甚至都没有颤动一下,她便已然纵身而起,雪白的身影犹如谪仙,转眼便从那小舟翩然落至湖边。

侍卫见到主子到了自己面前,心里一紧,连忙单膝跪下:“属下守护不力,请主子责罚!”

宫长月瞥了他一眼,淡淡丢下一句——

“去刑堂受三十大板。”

那侍卫舒了口气——幸好主子没有直接赐死自己,虽然刑堂的三十大板同样会要掉他的半条小命。

宫长月绕过那单膝跪下的侍卫,没走出几步,便停了下来,半侧过头看着那侍卫,冷声说道:“把这几个人给我扔出去。”

很平淡的语气,却有些让人不寒而栗。

“是!”那侍卫中气十足地应了一声,然后站起身来,恶狠狠地看着这几个**的人,哼哼两声,心里想到,若不是你们,我也不会受罚了,就等着大爷把你们扔出去吧!

那被唤为小姐的女子,也就是苏如雪,看到那个一身白衣的陌生男子抱着她的狐狸就要离开,急急忙忙爬了起来,气得在原地跳脚,还尖声喊道:“喂!你给我站住!把我的狐狸还给我!”

那白衣男子的身子一顿,然后缓缓转过头,静静看着她。

苏如雪的声音戛然而止。

那个一袭白衣的男子,带着一块银­色­的面具,露出的下巴尖削而又苍白。

她并没有看见那个男子的全貌,却觉得那一瞬间,整个世界都为之失­色­,而那个男子,傲然屹立在那里,睥睨天下间万物,霸气尊贵如斯。

苏如雪倒吸了一口气,张了张嘴巴,却说不出话来。

“你的?”那男子淡淡开口,声音微微上挑,却让人感觉到了无尽的不悦。

苏如雪心里一慌,还没来得及解释,便听那男子不容置疑地丢下一句话——

“现在是我的。”下载本书请登录

零六二 齐雅

千烟估摸着主子过一会儿得醒了,就准备了几份糕点,放在木质托盘里,端着就朝后院的那个小湖走去,没想到刚刚走到长廊,就看见宫长月从不远处朝着自己迎面走来。爱萋鴀鴀。请记住本站

千烟连忙停住了脚步。

等到宫长月走到她面前,千烟便朝着宫长月福了福身,轻声说道:“主子,您这么早就醒啦。”按照宫长月以往的习惯她这个时候应该还在午睡的。

宫长月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一手托着那只狐狸,朝前走去。

千烟连忙端着酸梅汤,亦步亦趋地跟在宫长月的身后。走着走着,她偷偷抬起头,望着宫长月的背影,眼中满是憧憬和向往。

蜕变以后妩媚冷漠的她,在宫长月面前,却如少女一般单纯,显露出自己最真实的­性­情。

她没有想到,曾经在招有过一面之缘的公子,竟然是江湖上闻名遐迩的天下第一公子钰!还是那个传说中一夜灭了血刹宫满门的宸楼之主!

在千烟眼里,主子是给予了她第二次生命的人,虽然当初主子让花娘带她去了那个地狱一般的地方,受到了非人的折磨,她都几乎以为自己要死在那里了,却意外地活了下来,而且练就了一身的武功,呆在了主子身边。

尽管她一直知道自己不过只是一个试验品,若不是她的­性­子符合做试验品的需要,主子也不会给她如此厚遇,让她活下来,但她一点也不恨,反而对主子充满了感激。

谢谢主子……给了自己一个选择的机会。

宫长月直接走进了花厅,然后在桌子旁坐了下来。

千烟跟了上去,然后将手中托盘里放着的­精­致糕点一一摆在桌上,也布好了银筷和小碗。

“把这小狐狸抱去洗一下,顺便给它涂点凝玉雪膏,它身上有伤。”宫长月将手中抱着的小狐狸递给千烟,顺口吩咐道。

“是,我知道了。”虽然那凝玉雪膏是千金难买的珍药,但千烟并没有表现出丝毫异议,抱着狐狸就下去了。

那赤凤雪狐大概也知道千烟没有恶意,安静地缩在她的臂弯里,看起来很是小巧可爱。

千烟刚刚走到花厅门口,就迎面撞上了流沁。

“流沁姐姐。”千烟低头唤道,眉目间满是谦逊。

“嗯。”流沁朝她点点头,然后朝里面走去。

宫长月刚刚接过侍女递上来的温热毛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自己的手指,当她拿起银筷开始吃糕点的时候,流沁正好走到她身前。

“主子,齐雅回来了,要叫她过来吗?”

宫长月慢悠悠地将筷子上夹着的那块水晶糕吃了下去,喝了一口清茶,才淡淡说道:“叫她过来吧。”

流沁应了一声,然后对一旁的侍女使了个眼­色­。

那侍女倒也机灵,拔腿就往外跑,没多久就将齐雅给领了进来。

齐雅,同样是宫长月身边的四大侍女之一,但她的模样,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一个江湖中人,反而像是一个大家闺秀,举手投足皆有一股文雅之风,看起来也是知书达理,大方有度。

“主子。”她动作优雅地福了福身,勾­唇­盈盈一笑。

宫长月放下手中的筷子,幽黑的双眸看着齐雅,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不负主子之命。”齐雅说着,也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显然对自己能够完成这件事情很是高兴。

宫长月只是微微颔首,并没有开口称赞齐雅,也没有对她露出鼓励的表情。可就算是这样,齐雅心里也是高兴坏了——主子刚才居然点头了?是对她很满意吗?!

虽然同为四大侍女,但齐雅和若思都与常年跟在宫长月身边寸步不离的流沁和明敏不同,齐雅还管理着宸楼名下的所有商会,她在经商方面有超凡的天赋,宫长月很早以前就发觉,便让她去打理那些生意。果不其然,在齐雅的治理下,宸楼名下的所有商会,生意蒸蒸日上,也为宸楼的发展提供了强有力的金钱后盾。

不过齐雅平时还算是比较闲的,宸楼名下所有商会都有一套内部运行机制,并不需要齐雅天天盯着,它自己就犹如一个机器,运转得很好,只有在有新方案和重要措施要实施的时候,齐雅才会出面,比如说这次。

所谓宫长月吩咐齐雅办的事情,就是将宸楼名下的这些商会开始往另外两个国家发展,先进驻一个行业,然后再慢慢深入到其他行业,最后在其他两国同样驻扎下强有力的势力。

当然,这其间不排除宫长月在墨国逛得有些腻了,准备去另外两国转转的缘故。更重要的原因是,若是再在墨国单一的发展势力,恐怕会真的造成垄断经济的局面,到时候对墨国经济绝对是百害而无一利的。宸楼考虑到自家主子是墨国长公主,而且现在又接任凤王之位这个缘故后,便拍板决定转而祸害其他两国去了。

“主子,我刚刚煲了一个素笋汤,您要不要尝尝?”她风尘仆仆地到府,第一件事就是去厨房煲了一锅汤,现在大概时间刚刚好。

宫长月眉毛微微挑起,许久未喝齐雅做的汤,她竟然也有些想念了,于是她点点头:“好,呈上来吧。”

洛阳首富洛府。

“爹!爹!”洛叶一踏进大门就咋呼地喊了起来,她急急忙忙地冲了进去,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我今天遇着公子钰啦!”

话刚刚喊完,她一抬头,便看见首位上坐着的,不是自己的爹爹,而是一个陌生男人,一个气度竟然毫不逊于公子钰的男人!

他穿着一身雪­色­的衣裳,上面用银丝绣着­精­致的花纹,手中握着一把白玉骨扇,扇上缀着一根金丝编就的璎珞流苏,华丽也很唯美。他的头发黑得纯粹,有一种­干­净分明的美,一如他身上的雪衣和乌发,黑是黑,白是白。

他的五官拆开来看,都不算是完美,但放在一起,偏生漂亮得惊人,那白玉般的肌肤,简直让人挪不开眼睛!而他嘴边挂着的那抹凉薄的笑容,让人心生寒气,却也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唯一可惜的是,他是一个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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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让亲们久等啦,幸好赶在了十二点以前,嘿嘿。下载本书请登录

零六三 宸耀

这日清晨,烟雾袅袅,一个玄­色­的身影在这淡淡的烟雾中,若隐若现。爱萋鴀鴀。请记住本站

宫长月令人在湖边放了一个草蒲团子,然后也没什么顾忌地盘腿在那草蒲团子上坐了下来。她的手中握着一根鱼竿,细细的丝线静静落入湖中,等待着鱼儿的上钩,而宫长月则是一手托着下巴,眼睛眯着,仿佛是在闭目养神,也仿佛是在小憩,整个人仿佛垂钓雕塑一般呆在湖边。

不知道的人看起来或许会心里觉得很奇怪,但明白的宫长月的那些属下们都知道——主子这是在修炼内功呢!只是练着练着有些无聊,便拿了一根鱼竿来钓鱼了。

大概一边修炼一边钓鱼这种事情,也就只有宫长月能够做得出来了,那是真真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她座下草蒲团子的草是天玄草,看起来和普通的青草没什么两样,却是一种极为珍贵的草药,用它编织的草蒲团子,若是练武之人坐在上面修炼,更容易凝神定气,修炼速度比平时要快个十倍!

不过虽说有这个功效,但是敢这么用的人却没有几个。要知道,一根天玄草就贵如千金,更何况编一个草蒲团子呢?而且这天玄草可以入药,多掺和几味药,便能炼制治疗内伤的绝佳圣药灵风丹!这几味药都比较普通,就是天玄草不常见,若是有能够编织一个草蒲团子的天玄草,不知道能够炼出多少灵风丹,谁又会暴殄天物呢?

在宫长月修炼的时候,所有的属下都在远处站着,不敢打扰。

这时候,偏偏有一个雪白的身影,从树丛中一下子窜出来,箭似的朝着宫长月冲了过去。站在那边的侍女侍卫们心里一惊,连忙想要过去拦住,免得惊扰到主子,谁知道那只狐狸竟然如此灵活,一溜烟就从他们的手下逃了出去,转眼就跑到了宫长月身边。

那日被苏如雪追赶,这只赤凤雪狐大概是受到了惊吓,下意识就往气息更强大的地方靠,这雪狐乃是灵物,自然很敏锐地找出了在场最强大的那个人——宫长月。

它往宫长月身边一跑,宫长月恰恰又接纳了它,它也很自然而然地对宫长月产生了依赖感,一有时间就往宫长月身边凑。在宫长月身边待着的时候呢,它永远是最乖巧,最安静的一个,可是没在宫长月身边的时候呢,它就跟个混世魔王似的,没有一点被虐待过的­阴­影,让那些照顾它的侍女苦不堪言。

赤凤雪狐跑到宫长月身边之后,就停了下来,乖乖巧巧地窝在宫长月身边,小小的脑袋依赖地靠着宫长月,眼睛惬意地眯起。那些追赶的人不敢再前进一步,不过他们见到宫长月并没有愤怒,便安了心,站回了原地。

隔了一会儿,宫长月从修炼中醒过神来,往自己腿边一看,就看见一个盘成一团的小小的雪白身影,毛茸茸的一团,看起来甚是可爱。

宫长月伸出手摸了摸那狐狸的脑袋,低声说道:“既然你跟了我,我便给你取个名字罢,叫……”她顿了顿,大概是在思考,“宸耀。”

“宸耀,希望你莫辜负这个名字。”她拍了拍那雪狐的脑袋,像是在对人一般低声嘱咐道。

那雪狐抬起脑袋,幽蓝­色­的眼眸定定看着宫长月,就像是听懂了宫长月的话似的,冲宫长月低低叫了一声,仿佛是在答应她。

突然,宫长月手中的鱼竿动了动。

宫长月慢悠悠地回过头,抓着鱼竿用力一提,一条肥大的鲤鱼顿时被拖离水面!

一旁的侍女连忙拿来一个篮子,将摔在草地上的鲤鱼从鱼钩上取了下来,放进篮子里,然后送到宫长月的面前。

那鲤鱼离开水不久,还在那里活蹦乱跳。

“挺­精­神的?”宫长月一手抓起宸耀,放在自己的肩上,一手提起篮子,从那天玄草蒲团上起身,悠闲地往回走去。

那雪狐宸耀安安分分地呆在宫长月的肩上,爪子牢牢抓着她的衣物,安稳地坐在上面,时不时低头看一眼篮中活蹦乱跳的鲤鱼,似乎笑眯了眼。

中午的时候,宫长月的桌子上多了一盘清蒸鲤鱼,齐雅做的,味道很好。宸耀也被分了一半,吃得美滋滋的。

下午,宫长月便换上衣服出门了,因为今日,牡丹花会就算是真正开始了。

洛阳素有“牡丹甲天下”的美称,而且这里几乎家家户户都种植得有牡丹,现在恰恰是牡丹的花期,家家户户的牡丹都先后盛开,似乎整个洛阳城的空气中都隐隐浮动着牡丹的香味。

每年牡丹花会的举办点都是在牡丹园,今年自然也不例外,这牡丹园与牡丹楼相隔不远,两者的所属者都是同一人。不过众人虽然知道这一点,却并不清楚那牡丹园和牡丹楼的真正主人究竟是谁。

这次跟着宫长月出来的是千烟和齐雅,这样两个美貌的侍女跟在一个戴着银­色­面具,肩上还坐着一只雪白狐狸的玄衣男子身后,自然引起了很多人的侧目。

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三人依然很自在,仿佛那些目光根本就不存在,一路上都是自己逛自己的。唯一觉得不舒服的大概就是宸耀,它很不习惯地在宫长月肩上扭了几下,似乎想要表明这些人看得自己很不自在。

“安静。”宫长月淡淡吐出两个字。

宸耀立刻安分了。

“是你!”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娇喝。

坐在宫长月肩膀上的宸耀颤了一下。

来者正是苏如雪。

可惜宫长月却偏偏跟没有发觉似的,自顾自地往前走。

这时,一只手从后面伸来,似乎想要拉住宫长月的袖子。

“放肆!”最先反应的是齐雅,她反手一拂,便将苏如雪一掌拍开,直接飞到一旁的摊子上,狠狠摔了上去。

周围人顿时一阵阵惊呼,都驻足观看,完全没有想到这么一个侍女,竟然身怀绝技!

齐雅冷冷看着苏如雪,眉头一皱,身上大家闺秀的气质立刻转变,腰间的长剑拔出了一半,身上顿时多了那么几分杀气。

“大姐!”一个娇小的蓝­色­身影立马扑了上去。下载本书请登录

零六四 如梦

那是一个穿着蓝­色­的广袖留仙裙的少女,如墨的头发从脑后泻下,犹如瀑布一般令人惊叹,她的发髻只是简单地Сhā了一根白­色­玉簪,映在那黑发里,却是清丽脱俗不可方物。爱萋鴀鴀。请记住本站那张巴掌大的白玉小脸,蒙着一张白­色­的面纱,只露出一双灿若星子的黑­色­双眸,淡墨如烟的眉毛也是如此漂亮,足以见得她那张面纱下遮着的是何等倾城的容颜了!

她大概是那苏如雪的妹妹,见到自己的姐姐摔得如此凄惨,尖叫着就扑了过去,然后扶起自己的姐姐,关切地低声问了一句:“姐!你没事吧!”

没想到平日里刁蛮任­性­不可一世的苏如雪,在自己妹妹面前却是如此温柔。她抬手拭去自己嘴角流出来的那丝血痕,拍了拍已经红了眼睛的妹妹的手后背,反倒安慰着说:“放心!放心!这点小伤还奈何不了你姐我!”

她说着拍拍胸脯,却是一个不小心咳了出来,整张脸涨得通红。

“姐!”那蓝衣少女又凄厉地叫了一声。

这时,她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猛然站起身,迈着愤怒的步子就朝宫长月走去。

她瞪着面纱之上的那双星眸,如烟般的眉头紧紧蹙着,愤怒得眼睛都红了,冲宫长月质问道:“你为什么要出手伤我姐!”

“大胆,竟敢跟我家主子如此说话!”齐雅往旁边踏了一步,直接挡在了宫长月面前,一脸杀气地望着那蓝衣少女。

那蓝衣少女毫不畏惧,直接绕过齐雅,定定地看着宫长月,低声控诉道:“为什么打伤我姐!”

她那娇小柔弱的身子倔强的挺立着,仿佛一朵傲世独立的雪莲,美得让人心惊。

可是宫长月偏偏看都没看她一眼,仿佛这个美人完全是透明的一般,径直望向那个苏如雪。

苏如雪被宫长月深沉的眼神看得惊了一下,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把我的狐狸还给我!为什么抢我的东西?!”

“抢?”宫长月皱了皱眉,有些厌恶这个字,看着苏如雪的目光愈发的冰寒。她突然侧过头,瞥着自己肩膀上的宸耀,问道,“你是她的?”

宸耀迅速摇了摇头。

苏如雪都在一边看呆了——平日她对这只狐狸又打又骂,何曾见过它这般通人­性­的一面?居然还能听懂他们的话?居然还会摇头?

宫长月满意地收回了视线,看着苏如雪淡淡道:“它并不是你的。”

见了这只狐狸神奇之处的苏如雪愈发不想放手了,她用尖厉而刺耳的声音吼道:“它可是从我家跑到你家院子里去的,是本小姐的东西,你敢说不是?”

宫长月的目光陡然沉了下来。

“你在指责我?”她的眼睛微微眯起,一种说不出来的尊贵深沉之感围绕在她周围,宛若一种无形的气场力量在缓缓游曳。

苏如雪心里一惊,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哼。”宫长月懒得与这些人周旋,拂袖转了身,对千烟侧头淡淡说道,“杀了她。”

“是!”千烟毫不犹豫地应道,脚尖一点,纵起轻功便从原地冲了出去,身上的红­色­纱衣袅袅飞舞,美不胜收。

苏如雪反应慢了一拍,堪堪挡下千烟凌厉的一掌,却挡不住千烟的另一只手,化掌为拳,狠狠砸在苏如雪的腹部。

苏如雪直接往后飞了好几米远,还狠狠喷了一口血。

“姐!”那蓝衣少女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姐姐被打飞出去,而且看那喷出的鲜血,就知道受了多重的内伤,心里顿时心疼不已,也顾不得藏拙,身影骤然模糊,一个闪身便躲过了还未反应过来齐雅,冲到宫长月面前,袖子一甩,一排闪着寒光的银针便朝着宫长月的面前飞去。

宫长月并没有觉得多惊讶,而是静静地看着那些银针飞来,没有丝毫动作。

在那些银针飞到离宫长月的脸还有一寸地方的时候,突然被一道无形的罡气挡下,叮叮当当的坠落在地。

蓝衣少女瞪大了眼睛,没有想到自己的银针居然会无用!

宫长月视线一低,瞥了一眼那闪着幽幽绿光的银针:“小小年纪,竟如此歹毒。”

一旁缓过神来不久的齐雅恨恨地咬牙——她完全没有想到,面前站着的这个小小年纪的蓝衣少女,竟然也是懂武之辈,还钻了自己的空子,让她直接与主子对上,真是罪该万死!

彼处蓝衣少女并没有放弃的意思,在自己的银针攻势被挡下之后,立刻再一次发动了攻势,这一次她没有用毒针,而是用上了自己的真本事,赤手空拳和宫长月对打起来。

“无聊。”这蓝衣少女的实力太低,甚至让宫长月生不起想要玩玩的意思,随手一挥,便直接将那蓝衣少女打开。

蓝衣少女受了很重的内伤,匍匐在地,心里有些愤恨——她感受不到这个神秘男子的内力,便以为他是手无缚­鸡­之力之辈,便想到擒住他然后要挟那个想要杀掉姐姐的女人,谁知道这个神秘男子武功竟然如此之高,不出一招便将自己打倒!

她慌然回过头去,想要确认自己姐姐是否还安好,就看见那个穿着红­色­纱衣的美貌女人,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把金­色­匕首,然后握着它毫不留情地朝自己姐姐的脖颈处划去!

“姐!”蓝衣少女想要起身,无奈却根本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姐姐惨死!

“叮当!”一枚树叶从暗中飞了出来,与千烟手中握着的那把匕首陡然相撞,竟然发出金属交戈的声音。

千烟只觉得自己手腕一痛,匕首也迅速被打偏到一边,最后只是刺到地方。

一个白­色­的身影如影子般出现,最后却是落在那个蓝衣少女身边,他蹲下身,关切地问道:“如梦师妹,你没事吧?”

原来这蓝衣少女,竟然是如今才貌噱头不输洛家小姐洛叶,甚至更胜一筹的苏家二小姐苏如梦!

宫长月却是看着那个到来的白­色­身影眯起了眼睛——这个人看起来有些熟悉,叫什么名字来着?……南……南子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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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六五 王者

来人正是南子篱,他扶着那苏如梦站起来之后,转头看向宫长月,大概是因为面具的缘故,他并没有认出面前这个人,就是墨国凤王宫长月。爱萋鴀鴀。请记住本站

事实上,在穿上男装之后,宫长月的气质陡然发生了变化,没有一丝女气,反而充满了飘逸隽秀之感,别人看见男装的她,只会以为这个一个翩翩浊世家公子,而不会认为这是一个女子在女扮男装。

虽然南子篱没有认出宫长月,却认出了他的另一个身份。

他看着宫长月,眯起眼睛指责道:“无论如何,身为君子的你都不应该出如此重手打一个女子吧……公子钰。”

此言一出,立刻惊诧了周围的人。

苏如梦苍白着脸倒在南子篱的怀里,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咳咳……公子钰?”那个名满天下的第一公子钰?

宫长月淡淡哼了一声:“有律法规定不能打女人 ?[-3uww]”

南子篱被哽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宫长月没再看南子篱,目光微微一转,落在南子篱怀中的苏如梦身上。她的目光悠远深长,仿佛一泓古井寒潭,平静无波,散发着淡淡的寒气,让人忍不住心生畏惧。

苏如梦的心畏惧一颤,忍不住缩了缩脑袋。

“若你再敢冒犯,我定杀了你。”宫长月用一种很平淡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声音也不算重,仿佛是在述说一个平常的事实,但听在苏如梦的耳里,却带上了一股无尽的寒意和杀气。

齐雅看了自家主子的脸­色­一眼之后,立刻开口唤道:“千烟,回来。”

千烟立刻将手中的匕首收回了袖中,转身回了宫长月身边,垂手站着,也迅速收敛了一身的杀气,那一身安静的红­色­,好似怒放的牡丹,艳丽无双。

齐雅身上的凌厉也收了起来,她脸上挂上从容不迫的笑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世家大族的千金闺秀,一言一行,都足以符合任何一个苛刻长辈的要求。

她看着那苏如梦,声音却十足的冰冷:“我家主子现在没要你的命,你应该感恩戴德才是!”

“你!”从小便是天之骄女、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的苏如梦何曾受过这种屈辱,她当即被气得涨红了脸,愤怒地望着齐雅。她心中一气,几乎想要冲到齐雅面前,却被旁边的南子篱一把拉住了。

齐雅微笑地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然后轻蔑地哼了一声,转身跟上了早已经离开的自家主子­宮­长月的脚步。

苏如梦挣脱了南子篱的手,涨红了眼看着他,哽咽地问道:“师兄!她都这么侮辱我了!不仅打伤了我,还要我感恩戴德?这未免太过分了!你为何要拉住我?”

南子篱叹了口气:“我曾经听师傅提起过公子钰。”

“师伯?”苏如梦一愣。

其实苏如梦和南子篱并不是同一个师傅,南子篱的师傅玄然真人是苏如梦师傅的师兄,而苏如梦的师傅,就是江湖上声名赫赫的毒医娘子。苏如梦的一身毒功医术,尽得毒医娘子真传,比如说刚才的苏如梦出手的银针,虽然在宫长月面前不算什么,但是若是其他人,绝对是杀伤力一流,而且出手令人防不设防。

“师傅谈起公子钰的时候,表情十分的郑重,并且说了一句话。”南子篱顿了顿,似乎想起了当日和师傅在一起的情景——“若是此人有争霸天下之心,恐怕整个大陆,都会成为他的领土!”

手指所点之处,皆为君之领土;目光所及之处,皆为君之奴仆。

苏如梦有些骇然地瞪大了眼睛。

“所以,师妹,你还是避开他为好。”南子篱很清楚,像是公子钰这种人,绝对是说得出做得到的,他既然说师妹如果继续冒犯他,就会动手杀了她,那么绝对不会假。

可是,苏如梦似乎并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她在听到之前一句话的时候,眼睛就顿时亮了起来,眸中迅速闪过一抹光芒。

宫长月离开之后,就直接去了牡丹园,这一路上倒是没遇到什么人继续找茬,当然,躲在暗处的不少。

“主子,不用将那些人处理了么?”千烟主动请缨问道。

“那些偷偷摸摸的鼠辈,不用理会。”宫长月漫不经心地说道,她的目光落在道路两旁的小摊上,很认真地扫了过去,偶尔看见有趣的东西,她还会走过去拿起来看看。

“知道了。”千烟微微颔首,随即转头瞥了一眼身后那几个自以为扮路人扮得很好的跟踪者,然后淡淡收回视线,跟着宫长月继续往前走。

还未靠近牡丹园,就闻到了源自牡丹的浓郁香味,仿佛潮水一般,疯狂地朝着她们涌来,将她们包裹着,恍然觉得自己似乎置身于一片花海之中。

牡丹园门口,站着几个小厮,他们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为每一位走到牡丹园之前的人检查完请柬,然后点头哈腰地将他们送进去。

牡丹园的牡丹花会,自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参加的,平常老百姓或者那些没有身份没有地位的人们能够站在外面闻一闻牡丹园的香味,就已经算是很不错了,真正能够进入这里的,非富即贵,或者,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在这片大陆的三个国家里,江湖与朝堂的纷争并不算太大,甚至可是说是相处融洽,大家进水不犯河水,偶尔还有合作的往来,所以那些王公贵族和江湖中人,倒也算是处得比较来,不会出现看不起江湖中人的情况,不然这牡丹园是断断不敢如此安排的。

宫长月带着两个侍女走到牡丹园那高大壮观的门前后,一个小厮立刻凑了上来。

“公子!是否能给奴才看看您的请柬啊?”

不等宫长月示意,齐雅就已经将揣在怀里的请柬递了上去。

牡丹园的请柬可以说是身份的象征,但有身份的人,同样是有阶层的,所以请柬也随之分为三种。一种是属于牡丹的艳红­色­,这种是最普通的请柬;一种是淡淡的银­色­,这种代表着请柬的主人在能够进入牡丹园的人们中也算是拔尖的;最后一种是金­色­,这种金­色­非常漂亮,在阳光下面流光溢彩,缓缓淌着淡淡的紫­色­,好似鲜活的一般,而这种金­色­请柬,只有袅袅十几张。

十几张看似很多,但参加洛阳牡丹花会的确有上万人,这十几张,已经算是稀奇得不得了了。能够得到这种请柬的人,身份自然不必多说。

所以当那个小厮看见齐雅递上去的那张紫金­色­的请柬,眼睛都直了,僵在原地呆愣了好半天。

其实不仅是他,身边看到了这张请柬,并且明白这请柬代表含义的人们,都愣住了,并且表现了十足的惊讶,以及对宫长月这个请柬主人的好奇崇敬。

事实上,宫长月手上有两张这样的请柬,一张来自于作为凤王的宫长月,一张却是来自于公子钰的宫长月,宫长月目前用的是公子钰的身份,自然拿的是公子钰的请柬。

那小厮愣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回过神,哆嗦着手,颤颤巍巍地接过那张请柬,结结巴巴地望着宫长月,连忙说道:“公……公子!这边……这边请!”

他所导引的方向,与普通的花会客人并不一样,门口冷冷清清,并没有什么人经过。

但,这里确实专属于金­色­请柬拥有者的特殊入口。

“小的没有资格走进这里了,公子请便!”小厮几乎将自己的腰弯成了九十度,恭恭敬敬地说道。

宫长月淡淡的嗯了一声,带着齐雅和千烟,朝着里面走去。

踏入牡丹园,便能够看到园中那一片灿烂的姹紫千红,各种牡丹争相开放,好不漂亮。

这些牡丹看似摆得密密麻麻,仿佛所有的花朵都簇拥到了一起,汇成一片花的海洋,但事实上,这些花丛中暗藏有一条小道,从外看不出来,看你走上这条路,自然也能够看到前进的方向。

等到宫长月走近了看,才发现这里摆着的牡丹居然都是珍稀品种!

宫长月眼中也忍不住流露出了淡淡的赞叹。

而齐雅看到面前这用花堆砌的一条小道,掩着嘴笑道:“如果是若思在这里,肯定很高兴!”

若思,宫长月也就是第一公子钰身边的四大侍女之一。若思是一个使毒用药的高手,看起来妖媚十足的她,却最喜欢摆弄这么和她气质一点也不适宜的花花草草。若是她看到面前这么一片名贵的牡丹花海,肯定会高兴得跳起来。

“她喜欢?就搬回去吧。”宫长月很自然地说到,似乎根本没有意思到,面前这片牡丹花海,事实上是别人的所有物,并不属于她。

不过她也是霸道惯了,只要她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

齐雅一听主子这话,也算是见怪不怪了,当即对宫长月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属下替若思谢谢主子了!”当然,她是不会真的这么做的。

宫长月微微颔首,然后朝着那hua径走去。

浓郁花香,灿烂花海,这一切好似美丽的图画。而行走在其间,就好似沉溺在画中,令人心中惊叹不已。

本来拥有金­色­请柬的人就很少,所以宫长月带着齐雅和千烟这一路走来,并没有遇到一个人。

hua挺长的,她们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才堪堪看见不远处的出口。宫长月也没有着急,散步似的地走着,那步伐好不悠闲。

一走出出口,便看到一片清雅的园林建筑,假山假水掩映其中,和那些亭台楼阁,高台水榭融合在一起,如同­色­彩清淡的水墨画一般,缓缓在她们面前展开。

普通人见到这如画搬的景象,肯定会惊艳得迈不开步子,而宫长月三人很淡定地走开了,没有表现出丝毫压抑。

这里虽然美,但是比起宫长月的那些“行宫”,还是差了一截。

千烟虽然跟在宫长月身边不久,但是见多了令人惊叹的建筑,也慢慢磨练出一幅平淡的心­性­,在这面前,自然不会觉得震惊了。

走过一个拐角,便有人迎了上来。

“见过公子。”穿着一身素雅青­色­衣衫的女子福了福身,眉间都是风淡云轻,“请问公子尊姓大名?”

齐雅笑盈盈地向前踏了一步:“我家公子名钰,江湖中人唤我家主子为公子钰。”她的语气很平淡,并没有摆出很得意的姿态,但眉眼间的自傲,还是有那么几分,却并不让人觉得讨厌,而是会认为那是理所当然。

“公子钰?”那青­色­衣衫的女子略略抬眼,表现出了几分惊讶。

虽然这次老爷也向传说中的公子钰发出了请帖,也是最高的金­色­请帖,但根本没有想到公子钰真的回来参加。要知道江湖上流传的公子钰形象,是出了名的不好相处,而且­性­情古怪,喜怒无常,最不喜欢就是参加这种磨磨蹭蹭的江湖聚会。

没想到这次,公子钰居然真的来了!

青­色­衣衫的女子下意识打量起宫长月,却无意间对上宫长月深邃的双眸,心中顿时一颤,连忙低下头:“对不起,公子,是奴婢失态了。”她顿了顿,也趁机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才开口说道,“请跟我往这边来。”

她说着,转过身子,往一条小道走去。

宫长月带着千烟和齐雅,也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而那青­色­衣衫的女子在转过身的瞬间,脸上风淡云轻的表情顿时起了变化,眼中流露出复杂的光芒——

这公子钰的目光,真是好渗人!那一瞬间,她竟然好似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在颤抖!

而这,仅仅是一个眼神……

青­色­衣衫女子在拐过一个转角的时候,状似不经意地瞥了身后一眼,却只看到那因为行走的动作而翩然翻飞的衣角,上面刺着静止的暗纹,看起来低调而又华丽,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尊贵与深沉。

青­色­衣衫女子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次的花会,定会因为这公子钰的到来,而掀起新一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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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补完了,今天真是有够忐忑的。

先是机房断电,连不了网,又是错误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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