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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从何开始 ...
邹将君接起手机,是魏谪仙。
邹:“说。”
魏:“君,我决定和苏释在一起了。”
邹:“关我什么事。”
魏:“他答应了。”
邹:“没必要特地告诉我。”
魏,先沉默,后说:“……你没什么要跟我说吗?”
邹:“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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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一的脾脏破裂,在医生建议下,切除了一部分。虽然对往后日常生活及寿命影响不大,却会降低机体抵抗力,减弱新陈代谢。也不能做剧烈运动。
魏一在医院躺了七天,期间魏父来看望过一次,坐了十分钟,便走了。邹将君把所有的公事都推掉,住在医院,陪同着。
魏一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稍稍动一动身,便能引起伤口撕裂般疼痛。
VIP病房里,雪白明净,阳光如流水缓缓流淌。
医院枯燥而无聊,魏一目不转睛的数着头顶的点滴,每一滴晶莹的药水落下,她的手指就在床上轻点一下。
魏一在等苏释。
魏一在心里慰道,堵车了吧,开庭了吧,所以没及时赶到,他很忙,他没时间拿起电话,但是他心里想着我的……今天,他就要来了,再数一百下,他就来了。
邹将君双手熟练的敲击着苹果手提电脑,处理着一些棘手的文件。几夜没休息好,他很有些乏了,使劲在直挺的鼻梁捏了几下,将疲惫深深的锁在两道黑浓的剑眉中。想闭目养神,一不小心滑进梦里,身体一晃,失重感让他瞬间惊醒过来,顿觉清醒不少。见魏一已经醒了,睁着水雾大眼,平躺着发呆。
邹将君走上前,轻声问:“饿了吗?有粥。”
魏一没说话,头摇得很轻,几乎只动了动脖子。
“喝水吗?”邹将君见她嘴唇都裂开了。学着护士的样儿,用棉签沾了清水,温柔的涂抹在她唇上,这才有了些颜色。
他打小养尊处优,当了小半辈子公子少爷,哪做过这些伺候人的事儿,此刻却干得心甘情愿。
魏一还是不答,只是盯着透明的孰料管流下的点滴。邹将君无奈,走到电脑前继续工作。
他来了,在路上了,再数100下,他就推门进来了。魏一默默在心里说。
然后又是100滴,最后再数了100滴……
苏释始终没来看她,只在手术当天时来了个电话,邹将君接的。便没了后续。
七天后,魏一坚持出院了。
偌大一个魏氏家族,小女儿住院了竟无人问津。送来是邹将君一人,接走还是邹将君一人。
他心里又欢喜又疼惜。
魏一身子本就虚弱,这番大病一场,伤了元气,阳光下,脸色更加苍白。年级轻轻,走几步就明显感到脚下虚无。邹将君将她扶上车,替她系好安全带,问:“回家吗?”
“送我回学校吧。”魏一说,看不出喜乐。
五一假期悄然过去,学校也开始上课了。邹将君的车往S大驶去。
开到寝室楼下,就看见邹将君那辆一星期前便停在这里,到现在还没来得及取走的灰尘满身的辉腾。他见魏一闷闷不乐的样子,打趣道:“人长的帅,待遇也不一样。车停这里天天日晒雨淋的,还越发清爽了,想是哪位美丽姑娘看上了车的主人,天天帮我义务擦车呢。”
魏一勾了勾嘴角算是礼貌一番,拖了疲惫的身子,说我上去了,声儿很勉强。这便兀自进了寝室楼。
邹将君以为经过这一个星期的朝夕相处,她总该跟自己亲近了些,临别前就算没有吻别拥抱,也该有些恋恋不舍吧。可丫头就这么拍拍ρi股镇定的走了,忒也没心没肺!
这时魏一本已经进了楼里,突然转过身,对邹将君笑笑:“邹大哥,谢谢你这几天的照顾。再见。”
“去上课吧。”邹将君见了那抹苍白无力的笑容,心里也不舒坦,无言挥了挥手,垂了肩,开车走了。
中午给魏一打了个电话慰问,那边人声鼎沸,听声儿,魏一貌似兴致还挺高,说正在食堂跟姐妹吃饭呢。邹将君想,魏一毕竟年少,无论外伤还是情伤康复能力都强,便放下心来,叮嘱几句,挂了电话。
邹将君一周没去公司,落下的事一大堆。回去便马不停蹄立即投入公事中,忙得焦头烂额,直到晚上十一点才抽空吃了点东西。想到魏一那小白痴呆呆憨憨的神情,疲惫一扫而光,脸上瞬间带了温柔的笑意。
邹将君坐在市中心的商务大楼顶层,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俯视整个城市的撩人夜色。弱水三千,我只饮你一瓢;霓虹阑珊,我只恋你一盏。
突然想在万家灯火中,留下一星点,给她和自己。
他被这个想法激得柔情万丈,立即就给那小丫头去了个电话。
居然关机!
邹将君浓眉一皱,又将电话打到魏一寝室。
是月月接的,月月说话语速较快,邹将君对她还有些印象,依稀记得是个长相蛮娇媚的女生。“喂,我是魏一的哥哥。叫魏一听电话。”
“魏一?”对方惊讶的说,“开学两天了,她一直没来学校!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她……”
邹将君已将电话挂上了,铁青了脸色,顺手取过外套就往门外走。
魏一没去学校,她把邹将君骗走后自己也离开了。但是她去哪了?邹将君边发动车,边给魏家去了电话,得知也没回家。气愤得在方向盘上狠砸——那小白痴总是有办法把自己弄得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接连三天,丝毫没有魏一的消息。就连精神病院邹将君也去了,她没出现过。她这下是彻底脱离了自己的掌控,邹将君慌了,病急乱投医,向以前最不屑一顾的公安局报了案。
一无所获。
尽管极不甘愿,终无可奈何,于是多少年后,邹将君第一次主动拨通苏释的电话。
邹将君提出分手的当下,魏谪仙就心灰意冷,这似釜底抽薪的一举动,将她生命中的氧气全部抽空。她打小心高气傲,却惟独爱上了一个命中克星,她将全部精力和感情都压在邹将君身上,到头来,青春将尽时输血本无归。越是高傲的女人,心理素质越是差。此时她便像被拔光羽毛鸟,羞愤难当,却再无飞行能力。
一念之差,真有了轻生的念头。
即便魏一身受重伤,让苏释心急如焚,却有邹将君在身边,毕竟没有生命危险。故苏释衡量再三,决定留下来陪着情绪不稳的魏谪仙。后者失去了男友,突然性格大变,像年幼婴孩般无助无依,对苏释寸步不移。无论他去律师事务所上班,还是回家休息,魏谪仙都紧跟着他。
魏一住院那几天每当苏释有一丝离开之意,魏谪仙就发疯发狂,要么就泪水满面的拖着他,让他分不开身。魏谪仙连续几天没换过衣服,凌乱的挽着发,铅华谢尽,时而仓皇不定,时而痴傻呆滞。蜷缩在沙发上,似朝夕之间苍老了十岁,再没有往日瑰丽绝伦的风华。
苏释见魏谪仙这般光景,又是心痛,又是担心。
魏谪仙沦陷了三天。第三天早上似突然缓了过来。早早的起来,打电话去饭店叫了早饭外卖,然后洗漱打扮。苏释起床后,走进餐厅就看见一桌食物,热气腾腾,边上坐着位艳光四射,含娇带俏的美人。薄粉淡淡铺就,眉眼细细勾成,清爽简单的马尾平添几分青春活力,双手托腮的冲自己一笑,眼波流转,媚态横生,道:“释,早安!”
苏释先是一愣,不知魏谪仙又在要耍什么花样。见她巧笑倩兮,和往日一般无二,也倍感欣慰。便温文儒雅的在她对面坐下,欣喜的说:“起得真早,谪仙。”然后盯着她打量一番,诚然赞道,“气色不错,你今天很漂亮。”
“以前不漂亮吗?”魏谪仙眨眨眼,娇笑。
“你在我心里,一直是最漂亮的。”苏释毫无巴结讨好之意,认真而平静的说。
魏谪仙笑笑,带了丝凄楚,但很快恢复正常:“可惜,我虚度了十年。”
苏释温柔一笑说:“你还很年轻,别说丧气话。”
“释,你说,我现在重新开始,还来得及吗?”
苏释听魏谪仙这番话,很是欣慰,诚恳道:“嗯,你很聪明,有才干,无论做什么都会很出色。”
魏谪仙突然有些激动,冲口而出:“那我们呢?”
苏释一愣,喃喃重复:“我们?”
魏谪仙定定的望着他,似过了一个世纪,才轻声说:“你还记得当年对我许下的承诺吗。”
苏释内心如遭重锤,颜面却毫无表情,默了半晌,才缓缓道:“记得。”
魏谪仙似乎很高兴,隔了桌子便来拉他的手,欢快的说:“那我们从头开始吧!”
苏释大惊,瞪大眼睛盯着这个自己唯一爱慕,且爱慕了十年的女人。十年来魂牵梦绕的脸庞如今只对自己绽放笑颜,梦想成真时,理应喜极,此时却是如鲠在喉,说不出那酸酸涩涩是个什么滋味。
从头开始,从哪开始?从青涩彷徨的高中时代?从蝉叫蛙鸣的十七岁夏?从那天少男跟少女告白的阳光清爽的午后?十年转辗,确有如麻相思生成,却有谁能抑止时间流逝,有谁能抑止时间流逝下,同时流逝的稚气爱情?那种纯纯涩涩的单恋,只能被当做生命中最珍惜的宝藏,埋在各自灵魂须根处。四下无人时,独品,也会对馈赠之人心怀感恩。
却怎能在十年过后,草草挖出来,处之泰然的“从头开始”?
苏释将目光定在魏谪仙那张精心装扮过的毫无瑕疵的脸上,心中几分清明,几分无奈,哑声问道:“你考虑清楚了吗?”
“嗯!”
苏释艰难的道:“……好吧。”
“那从现在起,你是我男朋友了。除必要的工作应酬外,不许再和其他女人有过分接触,不许再和其他女人单独相处,不许再和其他女人通电话。能做到吗?”
“可以……我先要当面跟丫头说一声。”
“这是当然,亲爱的,”魏谪仙甜甜一笑,“我们吃饭吧。”
苏释望着琳琅满目的满桌佳肴,冷不丁想念魏一为自己做的清粥小菜,还有那张满页清纯的小脸。
菜已微凉,食不知味。
2011 4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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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我愿你快乐 ...
魏谪仙有些病急乱投医。
魏谪仙孤注一掷去赌“苏释的一切邹将君都会去掠夺”。为了重新引起邹将君的注意,她选择和苏释在一起。这个想法虽然幼稚可笑,却是魏谪仙在对邹将君的一腔真爱走投无路下,唯一的方式。她现在唯一的筹码,就是她曾经多么不屑一顾的,苏释的爱。
但她那个“向前男友索要祝福”的电话打过去,邹将君却毫无反应。
让她窝火万分,却莫可如何。
苏释打过魏一手机,发现关机,暗忖她定是故意换了号码不想见自己,怅然片刻,也就作罢。
接到邹将君的电话,对方直截了当的问魏一在哪。苏释大惊,回答不知,反问道,“魏一出事了?”邹将君二话不说,就挂了。苏释立即想到魏一失踪了,打电话去魏一寝室,又问了魏家的人,答案一致,“一一?小半月没见人影了。”
苏释顿时面无人色。
苏释按捺住惊心肉跳的心,冷静一想,便往春城小区奔了去。
那丫头果真在那!刚一开门,一股肉香就扑鼻而来。苏释悬吊的心总算归位,走了进去。
初夏的白天已然偏长,傍晚六点,夕阳西照,一束束,一缕缕,斜斜射进客厅,将家电桌椅的影子拖得很长。
魏一的书包躺在沙发上。餐桌上已经摆放好两盘热菜,黄澄澄的糖醋小排,青幽幽的呛炒白菜。两幅碗筷,整齐的安放在他两平时爱坐的位置上,条形的餐桌另一头摊着书本,一支中性笔歪滚到一边。厨房门缓缓打开,先送出一盘炒肉丝,才是魏一那张怅然的小脸露了出来。
“呀!哥!”魏一根本没想到苏释会从天而降,惊喜交加下,端盘子的手一倾斜,滚烫的油水淋到她手背上。魏一痛得嘶哑咧嘴,却不放手,忍着痛快步走到桌边,才放下盘子。
“哥……你回来了……饭刚好!可以吃饭了。”魏一望着苏释,甚是欢喜,却多了些拘谨。
“你这些天去哪了?”苏释想到魏谪仙,想到对她的承诺,强忍住将这丫头揽住怀里的渴望,硬下心肠,面无表情的说。
“我没去哪……”魏一咕哝道,低了头,又用余光去偷瞟他。
“全家人都在找你!你不知道吗?非得将大家弄得人仰马翻的,你觉得很有趣?你已经成年了,做事不能这么任性!”
“哥……”魏一可怜兮兮的看着苏释,无意识的在围裙上擦着手上的油,有些手足无措。
“你难道不知道大家会找你?找不到你会着急?”苏释抬高嗓门。
“没人会找我……如果你不找我……没人会找了……”魏一低下头,一滴泪顺势滑落,滴在木地板上。
苏释心疼,语气软了几分,却还是很严厉:“胡说!大家都很关心你!你却自以为是,躲在外面几天算什么事儿?”
“我没在外面,我一直在家里。”魏一轻声说。
苏释再说不出话来。
她说她只是在家里,家,他给她的家,曾经他们共同的家……她确然是在家里的,她在等他,像往常一样,做作业,做饭,然后等他回来吃,若他不回来,肯定会先打电话。没有电话她就一直等。不知道她会等到晚上几点。
不回家的反而是他。
她却不懂,房子还在,春城C栋,26-1还在,家却没了。兴许她懂的,只是不愿醒来,这便装作不知。
“你知道我会来?”苏释哑声问。
魏一摇头,用手背抹了眼泪,忽然神色高兴起来:“哥,快洗手吃饭吧!我炖了你最爱的萝卜排骨汤!”
“那……你是每天都做饭?”每天都做着平时他们两人的饭,摆两人的碗筷?
苏释不敢想象,年仅十八岁的女孩是如何在这物是人非的地方,痴痴度过半个月的等待。
魏一似是没听见,满脸欣喜的在厨房跑进跑出,盛了汤端出来,不等苏释有机会开口,就又钻了进去,嘴里絮絮叨叨,“等等,我再切点葱花,撒在汤上面,就可以开饭了……”
她忙忙碌碌的小身影,和平时一样。不,比平时更忙,忙到没时间搭理苏释,忙到对苏释的疼惜注视视而不见,对他的问话充耳不闻。
她心下清明,却假作什么都没发生,只怕惊扰了这一场梦。她似乎一厢情愿的认为,只要她不愿意醒,就永远不会醒。
两人坐下,开始吃饭。熟悉的滋味,熟悉的人,苏释却不敢抬头,不敢对上那双清眸。
“哥,好吃吗?”
“嗯。丫头做的饭都好吃。”苏释如实说。
“呵呵。”魏一傻笑,一脸幸福,“哥哥最近都没回家……”
苏释一怔,魏一立即又笑着说:“所里的事很多吧?案子接也接不完吧?”
苏释又是一阵心痛,越来越觉得无法面对她。他多想将这个家的和睦一直延续下去……
苏释转移了话题,故作轻快的说:“学校还是要去的,在家里自学哪有老师教的好。”
魏一沉默半晌,反问:“哥哥明天回来吃饭吗?”
“丫头!不许逃课!”
“哥哥,明天我做新菜给你吃,我刚学的!”
“丫头!”
两人各自分说,苏释最后那声不冷不热的丫头刚喊出来,魏一眼圈就又红了。苏释叹了口气,只好回答她的话:“明天不回来,以后会忙起来……我可能很少来了。你别等我……”说到最后,胸闷得发不出声儿。
“周末呢?”魏一问。
“也很忙。”
“晚上呢,凌晨呢?”
“丫头!我很累。”苏释说。
他确实感到疲惫,却不是工作。工作上的事,再烦心,总有解决的时候。此时和魏一,却是心在咫尺,人隔天涯。于是心累。
“哦!那,累就不来吧!晚上开车是很疲劳,那样不好,白天很忙了,晚上不该来……”魏一语无伦次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努力克制着,“等……等什么时候好了,就回家……我会去学校,我也在这里……”魏一说着,觉得眼眶已经含不住眼泪了,怕苏释看见,忙低下头,筷子在白饭上撬来撬去,随后,那些成串的水珠子便掉到碗里,魏一毫无知觉的又咽了下去。
苏释看着魏一,她和其他十八岁少女一样,扎马尾,素颜朝天,爱吃甜食,胆小,单纯,拘谨害臊时鼻子嘴巴会做些小动作。普普通通,沧海一栗。但是她却是唯一一个,用全身心依靠着自己的女孩。
却又想到魏谪仙,君子一诺,岂能反悔。便自我宽慰:魏一还小,青春正盛,以后会遇到更爱她的男人。
苏释再也强装不下去了,放下碗筷,哑声道:“我吃饱了,丫头,我走了。”
“走了?”魏一似乎还有些回不过神来,站了起来,“你还没吃呢。”
“不饿。”苏释转过身去,不愿再看见那张让自己揪心的脸。直径朝玄关走去。
“哥……衣服……”魏一忙跑过去,将他刚才脱下的外套递上前,如他以前走时一样。那时每次要走都依依不舍,却因为工作不走不行。魏一也是这样兔子般蹦跳着给他拿衣服。然后他会宠溺的摸摸她的头,说晚上等我电话。
……这些,从今以后,再也不会了。
苏释接过衣服,背对着魏一穿鞋。他知道魏一就站在身后,他甚至能想象得出她那满脸失望难过的表情。他故作轻松的说:“觉得这里清净随时可以来,但别做那么多菜了……做着累。学校一定要去,偶尔还是要回家看看爸妈。”
“哥,我听你的话。”魏一声音明显带了哽咽,似乎下面还隐藏了一句——我听你的话,是不是你就可以不离开。
苏释已经将鞋穿好,站起身来,手放在门把上,半天拉不动。想了很久,声音似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丫头,我很抱歉。我已经和谪仙在一起了……”顿了顿,又道,“以后你自己照顾好自己,你是大人了,别任性,别用自己的身体去惩罚别人,那样会让家人伤心的……以后我还是你哥哥,永远都是,你遇到困难可以告诉我,能帮我一定帮。”苏释的声音一停下来,屋内静得针掉地上都能听见,身后的魏一安安静静的听着他讲话。最后,苏释硬着心肠说:“以后别等我了。没事晚上我不会打电话来。丫头,你可以骂我不负责任……”
还是没声响。
苏释放心不下,转过身看她一眼。魏一头埋得很低,一动不动,只看得见她头顶柔软的发中心,那个可爱的发旋。
“丫头,你听明白了吗?”苏释还是不忍,走过去抬起她的脸。
已是泪流满面。
那张梨花带泪的小脸上,双眸无力的投射出绝望,她死咬着下唇,使自己不发出丝毫声音。
苏释大惊,扳开她的嘴,喊道:“咬破了!快松开!”苏释猛的一把将她抱住,哑声道,“小丫头,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得下!”
魏一缓缓抬头,见苏释面若冠玉的脸上布满悲痛,浓眉紧锁,锁不住感伤,鸿沟再深,却也深不过那抹哀愁。魏一心痛的呜咽:“哥,你别伤心。”
魏一突然想起魏谪仙说过的话,那是她说,苏释根本就不爱你,苏释只是可怜你罢了。
既然不爱,在一起何来快乐,倘若不快乐,不如让他轻松的离去,去寻能让他快乐的人。苏释爱了姐姐十年,如今有情人终成眷属,她又有什么理由哭泣呢。
魏一强挤出抹笑意,却比哭还难看,故作轻快的说:“你还在这里,你看,我还是喊你哥哥,你只是从这个房间走出去嘛,去上班,去看姐姐……没什么变化呀,你别伤心了。只当哥哥没什么不好,以后是我姐夫,是亲人,还是可以看见……我本来就当你是我哥哥的。”
她用手背擦了擦眼泪,笑着说:“哥,再吃点东西吧。”
“不了。”苏释受不了她那副刻意的坚强,就要走。
“哥,等我,我们一起!”魏一跳起来,慌忙洗碗,收拾书包,披了小坎肩,穿鞋。一切准备就绪,再站到苏释面前时已经神采奕奕,除了眼睛微红以外,看不出丝毫难过。魏一对苏释吐了吐舌头,做个鬼脸,笑道:“我动作快吧?走吧!”
苏释要去的方向跟S大相反。将苏释送到停车场后,魏一就要走。
“丫头上车啊,我开车送你去学校。”苏释说。
“不用了,几分钟的路,我刚吃了饭当作散散步就到了,哥,你开车慢点,注意安全。”
“我不放心,我送你!”苏释说,语气甚强势。
“哥,我想自己走走。”魏一今天也出人意料的坚持,“你要是怕我不回学校,可以打寝室电话查我呀……哦,如果不方面打也没事。”她突然想到苏释刚才说,晚上再不回给她电话了。
稍稍黯然,很快恢复,抬起的脸又是璀璨笑容。
苏释就没说什么了。
送她回学校,是他此刻唯一能为魏一做的事,他只是想再为她做点什么,减轻自己的负罪感罢了。苏释自嘲道,原来自己也是个自私的人。
“我先走了,哥哥再见。晚安。”
“再见。”
惜别,一如往昔。
苏释眼前迅速涌上一层水雾。在一片朦胧中,魏一单薄的身影消失在夜幕里。
发动,驶去。
魏一没在外面逗留,果然很听话,直接回了寝室。大家都在,问魏一这几天哪去了,魏一笑呵呵的跟大家解释一番。
过了会儿,茹茹接了寝室电话,“喂,她在,我去叫她……哦,那好吧,再见。”便挂了。
四个年轻的姑娘像往常一样,打打闹闹,直到熄灯。
年少不识愁,黑夜里的话题在校园王子上转悠了一圈后,渐渐声小,直到最后那个贪玩的女孩滑入梦乡。
四下无人时,却是谁咬着被子,默默哭了一夜。
狠狠,狠狠。
今夜,月光似泪光。
2011 4 9
作者有话要说:唉 为可怜的一一说句话呗,,白眼狼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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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姨娘病危 ...
女人都喜欢香水。邹将君从法国给魏一带来一瓶香奈儿5号。魏一刚一拿回寝室,被寝室三姐妹争先恐后的扑上,“啪”一声,摔地上。导致寝室香了一个星期,检查清洁的学姐来了就不愿走。
女人都喜欢动物。邹将君从朋友那弄来一只半成年的纯种波漫猫,身子呈银白色和紫罗兰色,四个爪子却是白色,煞是可爱。邹将君很是得瑟,说这叫四蹄踏雪。此猫不是一般的猫,据说此猫血统纯正,是一只来头不小的猫的第N代直系孙女,全寝室都很喜欢。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高贵的四蹄踏雪在S大湖边潇洒走一回的时候,抗拒不了湖边那只中华田园猫(土猫)的淳朴魅力,一去不复返。
女人都喜欢钻石。邹将君花天价从意大利订购了一款独一无二的钻石项链。再次看见这条女人都无法抵御的极致奢华品,是在茹茹那根短得不能见脖子的脖子上。邹问为何把东西借给别人,魏一无辜的说:“寝室每个人,一人戴一周。”
女人都喜欢豪车。邹将君想,先买车再学车,就容易多了。正巧世界顶级车展在S市隆重拉开序幕。他兴致勃勃的打电话叫魏一一起去看,小丫头上午还满口答应,中午就打电话说:“我不去了,我们学生会的下午要去搭建舞台。你找别人陪你去吧。”
女人都喜欢浪漫。邹将君为了给魏一一个突如其来的惊喜,在她上专业课时,偷偷坐在了她旁边。结果这丫头心不在焉的看了一节课的窗外风景,对身边坐着谁浑然不知。期间邹将君被半老徐娘的女教授提了八次问题。下课后邹追上魏一,那丫头看见他竟一脸惊讶道:“好巧,又来找汪校长吗?”
如此女人,迟钝而后知后觉,笨拙又不解风情!但是他喜欢。他不当她是挑战,那是一种从内心深处油然腾升的心仪。他再大的怒火,在看见魏一那双黑白分明的亮眼睛时,都能化为一滩春水。
工作清闲时,邹将君特地早起,去学校去看魏一,魏丫头正在跑操场。
时下已是六月中旬,清晨的校园十分漂亮。魏一围着400米环形跑道,一圈一圈慢跑。这对运动细胞为零的魏一,无疑是种自杀性的冲动行径。邹将君跟了上去,跑在她旁边,半嘲讽的问道:“小白痴,又抽什么风!”
“有人说……我身体……虚……叫我……跑操场……”魏一似已经跑了一会儿了,这时已经香汗淋漓。她越来越喘,邹将君想到她刚动了切脾手术,哪能做剧烈运动,严厉的阻止了她。拉着她的手慢慢走了一阵,才让她坐下休息。
邹将君突然问:“谁叫你跑操场的?”
魏一半晌没说话,邹以为她没听见,正要重问,对方幽幽的开口:“是苏大哥。”
“你们还在联系?”邹将君脸一黑。
“很久以前了。”魏一望着头顶。
校园植物茂盛,校园的清晨是城市里最美丽的。天空清澈,湛蓝,高而远,云一丝丝一缕缕,被未出来的太阳浸得绯红,寂静的变化莫测。
“很久以前说的话,你还记得?还当圣旨?”邹将君心中不快,声调也高了起来。
“与你无关。”魏一语调轻柔,吐出的字却是生硬冰冷。
邹将君漂亮的朗目灼灼然瞪着他,魏一不甘示弱,也回瞪他。竟不似平常无精打采的模样。
魏一刚跑完步,汗水将她五官洗得眉目如画,柔软的发垂了两股下来,湿淋淋的贴在额前。耳鬓两处也有汗珠流下,湿漉漉的。邹将君一直很喜欢女人湿答答的样子,加上她现在脸色红晕,娇喘急促,竟觉得说不出的性感。
邹将君看着那张因生气而青春逼人的小脸,那不满的翘得老高的红唇,心底暗叹:你这不是勾引人吗!
下一秒,邹将君毫无征兆的,托着她的头,吻了下去。
魏一勃然大怒,使劲推开他。站起来,冷声道:“我去洗澡。要上课了,你回去吧。”
“小白痴!敢走!”邹将君在后面追着喊。
魏一停下来,转过身,口气轻缓又坚决:“以后不要来打扰我了,可以吗?”
邹将君面子有些挂不住,讪讪然,不知如何作答。魏一娇小的身影已经进了寝室楼。
二十七年来,第一次对女人掏心挖肺,却被人家当做打扰。邹将君苦笑,对这看似柔弱,实则倔强的丫头一筹莫展。
不单是倔强,最可怕的是痴心。
邹将君望着那运动裤包裹着的因情绪激动而走得左右摆动的小ρi股,真恨不得不顾她的感受,强行将她压在身下就地正法!
跟苏释分开有一个月了。他果然再没找过魏一。他似乎还有意躲着,魏一好几次听说姐姐在家,都不动声色的也跟回去,却从没见过苏释。
跟苏释在一起的日子,说长不长。但是初识他是冬天,穿厚重的羽绒衣,开呼呼的暖气……此时已是夏季,穿短袖,开哗哗的空调。从冬末到盛夏,走过半个年度。在魏一心里好似半辈子,又好似只是一场美梦。
梦醒了无痕。
苏释说,身体这么虚,以后每天跟我一起打篮球。
苏释说,输了没关系,再赢回来。
苏释说,以后走丢了不要乱跑,站在原地,我一定会找到你。
苏释说,丫头还太小。
苏释说,那房子,户主是你。
苏释说,小胖丫头,打雷不怕,我在呢。
苏释说,离邹将君远一点。
苏释说,我的一切都不是特地为你准备的,除了我身边的空位。
苏释说……
苏释说的每一句,魏一都记得。封锁在内心深处,不敢轻易触碰,怕思念一泻千里。
丫头听话了,丫头每天都坚持跑步锻炼身体。
哥,你可是已经忘了。
一天下午,魏一正在上课,突然接到主治医生打来的电话,说姨娘开始大量吐血,医院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
魏一整个人都蒙了,脑袋嗡嗡的响。立即给父亲打电话去。魏东谷正在开会,接到小女儿电话,不耐烦的说:“医院都没办法,找我有什么用?”
魏一又想到苏释,手机捏在掌心,记得滚瓜烂熟的号码拨了又挂断,挣扎半天,神使鬼差的竟将电话打到邹将君那。
邹将君本来在郊区勘察一片新的开发区,接到魏一电话,皱着眉头犹豫着,但当魏一带着颤抖的声音,十分无助的向他求救:“邹大哥,怎么办”时,他立马对魏一说:“别慌,我先派个人去学校接你,你们先去医院,我马上赶来。”
不一会儿,一个精干的中年女人找到魏一,自称是邹将君的属下,小张。魏一喊了一声张姐,二人开车带到了精神病医院。
主治医院简单的说明原因:病人早已患有肝硬化,只是不让告诉魏一。现在呕血,初步鉴定是上消化道出血,如果不即时控制,随时有可能引发血崩,然后死亡。这里医疗条件不具备最好的治疗,建议转到专门的医院,但是路途很远,病人可能会因为受不了颠簸,随时丧命。医院做不了主,让魏一拿决定,转院还是保守治疗。
魏一生性软弱,一时只是哭,哪里拿得了主意。
邹将君在这时,终大步流星赶了来。
“邹大哥!”魏一满脸泪痕,如见救命稻草,扑将上去。自觉自己是客,而主人来了。邹将君皱着眉,一言不发,认真的听完医生描述,然后毅然决定:“马上转院!”
魏一找到主心骨,跟在邹将君身后,心里踏实不少。
转院途中很顺利,姨娘被送进市最好的医院接受治疗。现下已经被推进重病监护室,要求家属在外等着。
张姐帮忙办理手续,邹将君带着魏一坐在椅子上,安抚她:“我已经跟这里的陈院长打过招呼了,陈院长就是纬的父亲。放心吧,医学已经很发达了,没事的。”
魏一不说话,痴痴盯着脚尖,只是默默的流泪,哭得眼睛都涩得睁不开了。
过了会儿,医生从监护室露出个脸来:“谁是潘文秀的家属?”
“我!我是!”魏一赶紧跑了上去。
医生将魏一打量一番,面无表情的说:“你家长呢?怎么留个孩子在这里!”
“医生,我是她未婚夫。病人是我们亲属。”邹将君说。
魏一脑子一片混乱,也没在意那声称谓,求助的看着面前这位冷漠的医生。
冷面医生看了看邹将君,震惊于邹的强大气场,软了几分语气,道:“你们过来,我交代一下病人的情况,还需要家属签字。”
这时,一位年长的老者走来,热情无比的握住邹将君的手,对他关心备至,嘘寒问暖,又问邹父的好。
冷面医生见院长亲自前来,知晓面前的人物不简单,一张脸见风使陀,立即堆满了笑容和皱纹,捧了三杯茶水来。
“小周,这位邹先生是我贤侄。里面的患者你多费点心,啊!”老院长对医生说。转身又跟邹将君说:“我那边还有事,就先走一步。我们会尽全力救治,不要担心。改天我带着纬儿亲自登门坐客!跟邹老部长切磋切磋象棋!”院长面容可掬的说完,便走了。
“两位原来是陈院长的小辈,早说嘛!来,来,我现在给你们讲下病人目前的状况,病人现在情况非常危险,随时有大出血的可能……”医生描述病人的病情,唯恐医院担责任,总是朝大了说,魏一听着听着,竟捂了嘴哭出声来。
邹将君将她头按在胸口,对医生说:“要签什么,我来签吧。”
七七八八几大页,都写上邹将君那龙飞凤舞的名字,签好后,医生笑容满面的宽慰几句,就又钻进重症监护室。
夜不知不觉已经深了,魏一年幼,受了惊吓,又奔波至现在,早已疲惫不堪,歪在椅子上睡了过去。邹将君轻轻让她的头靠在自己怀里。医院里冷气很大,便脱了西装给她披上。
到凌晨三点左右,医生又出来,神色慌张对他俩说:“病人突然大出血,我们正在进行抢救,病人自己好像要放弃,现在要见一个叫魏……魏东谷的人。”
魏一听了,不顾医生的阻拦,冲了进去。
却被眼前的情况吓得发抖。
姨娘躺在床上,七孔流血,雪白的床单到处都是大片大片乌红的血迹。几个医生手忙脚乱,正要为病人输血。
姨娘却不让,艰难的瞪着魏一。
邹将君推了推她,示意她靠近些。
魏一走近姨娘床边,看着她衰弱的面容,那双温柔的眼睛再无生气,一股浓烈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魏一泣不成声。
“宝宝……叫……叫你……爸爸……来……我……要见……他……”姨娘艰难的说到这里,喉头一甜,又是一口浓血,“哇”的吐出。
“您等着,我给爸爸打电话!”魏一拼命点头,说着,拨了魏东谷的手机……对方却关机了。
“他可能睡了……”魏一说,无助得又哭出声,眼看着姨娘的双眼越来越浑浊,越来越乏力,魏一跳起来急促的喊,“我去叫他!我马上回家!您等着!千万……千万要等我!”
说着冲出病房。
邹将君带了魏一,一路飞车,对红灯视而不见。时不时宽她的心:“没事的,不怕,啊!一切有我!”
魏一莫名踏实不少,说,好的。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姨娘已经生命垂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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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一个离弃,一个离去 ...
到了魏家,魏一便跌跌撞撞奔上二楼,冲进父亲房间,大声喊:“爸爸!爸爸!姨娘要见你!姨娘在等你!”
魏东谷本已经睡了,这便从床上坐起,见女儿满脸泪痕,而邹将君站立在一边,面色沉重,心下几分明白,问:“哪家医院?”
魏一没回答,哭得很大声,使劲拽着父亲的睡衣往外拉。
这时魏母也醒了,坐起身来,很不高兴,喝到:“大半夜的,死丫头鬼哭神嚎的干什么!”
魏一不理母亲,只是拉父亲的手往外走。
“站住,你们去哪?”魏母穿着真丝睡裙下了床,。
邹将君见场合不合适,便转身下楼等着。
“妈,姨娘病危了,姨娘说想见见爸爸……”魏一只好解释。
“这么晚了,明天再去吧!”魏母却如此说,说罢盯了魏东谷,瞧他的反应。
魏东谷犹豫不决,看看哭哭啼啼的小女儿,又看看阴沉着脸的妻子,她们似乎谁也不容让步。他叹了口气,对女儿说:“一一,是很晚了,要不明天吧。我今天很累了。”
“不不!爸爸我求您!一定要去!姨娘就要……就要走了……要见你她说她要见你……爸爸!我求求你……求求你……呜……”
巨大的响动将魏谪仙也惊醒了,她穿了睡衣,疾步走出,见是魏一,很惊讶。
魏谪仙看看魏一,又看看站在楼下客厅的邹将君,便站一边冷眼旁观。
魏东谷有些心软,望了妻子一眼,魏母看也不看他,直接将脸转向一边。
魏东谷又是一声轻叹。
正僵持不下时,楼下的邹将君手机响了,他接了起来,说了些什么,声音放得很低沉,便听不清明。
然后他走了上来,将手搭在魏一消瘦的肩上,轻声说道:“一一,刚才医院来电话,说……你姨娘走了,在凌晨四点二十分。”
魏一虚晃一下,邹将君忙上前扶过,急道:“别太难受!你身子也不好……”
魏一一声不吭,拍开邹将君的搀扶,勉强稳住步子,头重脚轻的往外走。走了两步,她又转过身,看着魏东谷,声音似从天边飘来,问:“她已经走了,真的不去见她最后一面?”
魏东谷刚要开口,魏母清冷的说:“一个下人嘛!我们魏家对她已经够仁至义尽了。走了就好走,下葬的时候再去看看,也够了。”
魏一再没看屋里任何人一眼,直径下楼。经过魏谪仙身边,也是浑然不知。
回医院的路上,邹将君车速正常起来。车内气氛凝重,谁都没说话。
邹将君打开CD,韩红的《天路》传来,她嗓音清澈浑厚,她唱“那是一条神奇的天路呀,带我们走进人间天堂……”
人间天堂。可人间是人间,天堂是天堂,哪里能并论。
再次踏进病房,姨娘的身子已经用白布遮盖着。各项冰冷恐怖的仪器终于关上了,房间一片寂静。
魏一缓缓走了过去,颤抖着手将姨娘脸上的布轻轻掀开,露出姨娘那熟悉的脸。脸上的血滞已经擦拭干净,只留了些干涸凝固的淡淡的痕。
她双眼仍旧微睁,似坚持在等着谁。
魏一退后两步,扑通一声,直挺挺的跪了下去,低着头,一滴滴豆大的泪水滴落到地上很快湿了大片。良久魏一才缓缓起身,仍然止不住深深的抽搐,她用手轻柔的闭上姨娘的眼,温柔而轻盈的吐出:“妈妈晚安,祝妈妈做个好梦。”
好像她不是死去,她只是睡着。
聪明如邹将君,本已有几分模糊的意识,这个女人跟魏东谷关系不浅。但亲耳听到还是震惊万分,却不敢上前打断。
魏一继续哭着喊,喊到破音:“妈妈,女儿不孝!您活一辈子都没听女儿喊声妈!女儿对不起您!妈妈……”魏一声嘶力竭的喊出来后,脑袋一偏,晕了过去。
原来,魏一却是魏东谷和潘文秀所生。
当年,潘文秀本是四川一带大户之家的小姐,知书达理,文秀貌美。只因家道中落,这才流落了于此。在S市的五星级酒店做大堂经理,偌大的城市,一个单身女人,收入拮据,勉强糊口。生活之困难可想而知。后来认识了正是意气风发的富商之子,魏东谷。两人一来二往,有了不正当的关系后,潘文秀怀孕了。当时魏东谷已经结婚,有一个八岁的女儿。妻子却不能再生,魏东谷正愁偌大家业,后继无人。潘文秀怀孕一事正中下怀,便疏通了妻子那边,让潘文秀以保姆的身份到魏家待产。魏妻心中愤然,却也拧不过丈夫,魏东谷说无论是男是女,对外都宣称是你的骨肉,魏妻只好作罢。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呱呱落地的却仍旧是个女孩。魏东谷大失所望,知道自己命中注定没有儿子,也道罢了。但从此却对潘文秀母女冷漠起来,为新生的女儿名时,随意取了个“一”字。又感叹妻子的大度和牺牲,心中愧欠,将全部心血投入到大女儿魏谪仙身上。潘文秀以保姆的身份在魏家住了十来年,魏一身世之谜一直隐瞒着,除了当事三人,无第四人知晓。魏妻看潘文秀始终是眼中钉肉中刺,唆使魏东谷打法了她离开。魏东谷想了很久,怕潘文秀出去将这丑事到处宣扬,就以她精神不正常为由,将她强制性扣押在精神病院里。并出言威胁,如果她乖乖听话,就善待她女儿魏一,否则……潘文秀在精神病院里,以一个正常人的身体每天服用精神病患者的药物,一天比一天衰弱起来。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留了遗书给女儿。可怜天妒红颜,终究在临终没等到她朝思慕想多年的情人,甚至连亲生骨肉叫一声妈妈也没听见。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其实早在一年前,在一次魏父母的争吵中,魏一便意外的听到,原来在精神病院里住着的,对自己格外疼爱的姨娘,就是亲生母亲。
魏一大惊,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跑到外面躲着,大哭了一场。终于明白为何无论自己如何努力都得不到父母的喜爱。原来自己就是人们口中的私生女!
那天也是苏释第一次看见魏一,那个花季女孩,躲在花丛背后,哭得我见犹怜。
从此魏一性格更加内向孤僻。
她不是姨娘,本就是亲娘。她对自己不是偏爱,那本就是一种骨肉亲情自然而然的流露。
可惜,当魏一那声“妈妈”到来时,最亲最爱之人,已在天堂。因为母亲没开口,她哪能贸然喊出那一声妈妈呢,那不是在痛斥母亲生前的不良作风吗?于是魏一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含恨离去,到最后才呼出声来。
魏一昏睡了一天一夜,高烧不断,浑浑噩噩的醒来,四肢瘫软,觉得似仍还在梦里。
邹将君守在病床前,疲惫到坐着已经睡着。
魏一看着陌生的病房,先是神情一阵恍惚,等回忆过来母亲已死,悲从中来。拔掉手腕上的吊针,悄然离去。
她去了精神病院,来到母亲生前的床前,抱着带了母亲味道和血腥味的棉被,哭得泣不成声。突然在枕头下发现了母亲的遗书,上面注明:写给我心爱的女儿,魏一。
泪眼模糊的看了起来。
潘文秀在遗书里,字字血泪,句句铿锵,将自己一生的遭遇与辛酸统统记录在里面。洋洋洒洒好几页。最后她嘱咐女儿,上一代的恩怨就让它过去,魏东谷毕竟是她唯一的血亲,希望女儿看在生养之情,不计前嫌,在他病老之时,好生善待。信封里留了一张银行卡,里面存储了潘文秀的全部积蓄,现全留给女儿。
魏一左手拿了遗书贴于胸前,右手抚摸着姨娘初为自己织好的毛衣。望着窗外风景依旧,痴痴傻傻,回想起母亲一生,教她为人处事,教她善良忠诚,教她做饭烧菜,在雷雨天整夜整夜的唱歌安抚……生育之恩,养育之情,无以为报。泪水混合着汗水,擦了又流,流下再擦。床单被泪水浸得湿漉漉一大片。
魏一觉得心中被挖空,然后堵进一块巨石,疼痛,难受,疲惫。
她突然很想念苏释,发疯般的思念。想告诉他一切,想依赖在他怀里痛哭,想得到他温暖的安慰,想在他宽厚的肩头睡去……
手机里苏释的号码已经删除,但那串数字早已牢记在心里,不可磨灭。只需手指一个无意识的勾勒,出现的就是他的号码,准确无误。
拨通,又挂了。
心里挣扎得厉害,怕给他添麻烦。
走出医院,见到路边的公共电话亭,心想听听他的声音也好,就一下。他不会知道是谁的,他只会以为是哪个调皮孩童乱拨,打错了。
如此宽慰,便用公用电话拨了。
苏释的声音很快响起,“喂。”温厚,磁性,熟悉,亲切。却没有跟她说话时的宠溺,显得略微冷漠。
“……”魏一举着听筒,紧紧的贴在耳上,秉着呼吸,不说话,唯恐听漏了他一个音符。
“喂?哪位?”
魏一就哭了,泪水默默而出,又急又勇。却强忍着,不敢发声。
“我挂了?”那边疑惑的说。
然后电话毫不留情的挂断。
盲音尖锐,相当刺耳。魏一依然将听筒贴在耳边,似浑然不知。
她突然放声大哭。
偶有行人,纷纷侧目,这个花儿般美好的姑娘,孤独无依的站在电话亭里,声嘶力竭的哭喊:“哥……妈妈走了……你也不要我了……哥……我想你……”
她的神情如此悲伤。
他们哪里知道,整个世界唯一真正疼爱她的两个人,一个离弃,一个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5555555555
求。。那些 -。- 唉 累啊 你们咋那么不自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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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最是微醺薄醉时 ...
苏释的律师事务所所在的商务大楼甚是气派,而旁边就是五星级酒店,苏释为了配合工作,在酒店常年开着一间豪华套房。
苏释坐在落地窗前,发了好一阵呆,面若冠玉的脸上,愁云惨淡。
刚才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他分明听到对面呼啸而过的车向,还有细微压抑的呼吸声。他查了号码所在地,是本市的电话。
会是她吗?
苏释心中一阵绞痛。
变天了,下午还是阳光明媚,此时墨蓝的夜空,狂风呼啸。近在咫尺的黑云,翻滚着,咆哮着,时不时包裹一道闪电。雷声在遥远的地方低鸣,还未到达S市,声儿还不厉然。
那个丫头最怕打雷,今夜她还能蜷缩在谁的怀里。
魏谪仙裹着浴袍,从浴室出来,带着一股诱惑的玫瑰香甜。走到苏释身边,魅惑一笑,道:“看样子要下雨。”
苏释漫不经心的嗯了一声。
“我今天回去吗?”魏谪仙盯着他的眼睛,问。
苏释望窗外看了眼,皱了皱眉头:“就住这儿吧,暴雨要来了。”
然后魏谪仙笑,低低的,酥酥的,双手轻抚上苏释的肩:“现在去洗澡吗?”
“待会儿。”苏释看了她一眼,说。
魏谪仙取出一瓶红酒,和两支高脚杯:“82年的大拉菲!我爸爸从国外带回来的。喝点吗?”
“嗯。”
魏谪仙边点了蜡烛,边关心的问:“释,你好像有心事?”
“嗯,没事,会过去的。”苏释温温一笑,轻抿了口红酒,赞道,“不愧是葡萄酒中的皇后!”
魏谪仙关了灯,只留三支白色蜡烛。
“chees.”两人举杯。
闲闲聊了些琐事,回望了几番高中时的青涩过往。那些在当时看来惊天动地的事情,如今已经沦为漠不关心的昨天,不咸不淡,仅当笑谈。两人默契十足,谁都没提邹将君,自动将他格式化。好像他们的相识仅在高中之后就断开,十年的今天再延续一般。
两人看似兴致都颇高,喝了不少。
烛光摇曳,印得玻璃杯里的酒似血,不断在二人之间晃荡,蔓延。
魏谪仙刚洗过澡,松松裹着浴袍,优雅的卷发半湿,披在肩后。不知是她有心一醉,还是真的不胜酒力,随着她修长白净的手指夹着高脚杯优雅的往嘴边送的频率加快,那张精致的脸也越发绯红,似一朵红云从远方飘来,抚在她脸颊。说话也越渐慵懒起来,甚大胆:
“释,要不是你当时太过风度,我们早在一起了吧……”
“释,这十年,你一直爱着我的,是吗?”
苏释见她有些醉了,从她手里夺过酒杯,就去搀扶:“谪仙,你喝多了。去休息。”
魏谪仙顺势滑进苏释怀里,白玉瓷器般的细胳膊从浴袍里滑出,勾住苏释的脖子,“我很清醒……释,”她伸出手指,在苏释被红酒润泽过的薄唇拂过,然后放进自己嘴里,做着吮吸的动作,媚眼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眼睛。她这一动,宽大的浴袍滑落几寸,露出香滑圆润的肩,和性感迷人的锁骨。苏释紧了紧腮帮,瞥过视线。魏谪仙低低的笑,像山林里的妖精,丰胸细腰,水蛇一般缠上苏释精壮的身子,手指在苏释的脸上轻轻触碰,哑声道,“释,你这张脸真好看。”然后手缓缓往下,再往下,“这里也是。”
她褐色的眼睛,波斯猫一般,慵懒,带了挑衅的盯着苏释,轻笑,“嘻嘻,释,你怕了,对吗?”酒后的女人,神色晃浮,朱唇微启,无虚过多勾引,只一抹轻瞥就似带着浓郁的诱惑。苏释感到喉咙发紧,浑身燥热,用仅存的理智挡着魏谪仙不断蹭在他小腹的娇躯,冷声喝道:“谪仙,别闹!”
魏谪仙斜看着他,很是无辜,娇声抗议:“我可是你女朋友!”随后瞟了他一眼,“怎么,不敢?还是不行?”
最美薄醉微醺时。
这个让自己苦苦思念了十年的女人,妩媚,妖艳,芙蓉刚出水,体香已入鼻。对苏释做着一系列挑逗,暗示,勾引,苏释都可以勉强克制住。但苏释是个正常的男人,没有任何男人能在对面挑战的自己男性尊严眼神下,还能做到毫无反应。
苏释一把将她抱到桌上,吻了上去。魏谪仙如久逢甘霖,拼命的回吻,索求更多。
坐在桌上的魏谪仙刚好和苏释一样高,魏谪仙热情而奔放,吻技娴熟技巧高超,两人棋逢对手,一发不可收拾。苏释慢慢真有些动情,一只大手情不自禁的伸向魏谪仙的浴袍里滑去,发现她竟没穿内衣!当那只粗糙大手触碰到一片火热凝脂后,苏释直觉得热血奔腾,仅存的一丝理智也抛向脑后。
两人相互纠缠,像两条扭动的藤蔓,像沙漠里干涸多年的鱼,终于找到一片清澈河流,迫不及待的朝那丰盈水泽处奔去。
魏谪仙被挑逗得情难自已,媚眼紧闭,痛苦难耐十分,一声“哥哥”就毫无意识的滑出檀口。
“哥哥!我要……”魏谪仙呻吟着。
苏释在那声哥哥传入耳中后,突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停下动作,认真审视着身下这张风情万种的潮红的脸。突然推开她,并用衣服给她披上。走到窗边,离她远远的坐下,开始抽烟。
魏谪仙带着恨意,狠狠的盯着苏释。只觉得这种羞辱比邹将君给她的更难堪。冲进了卫生间,乒乒乓乓将里面的东西一阵乱摔。狠狠发泄一阵,若无其事的出来。
苏释坐了半晌,站起身来,平静的看着她:“你先休息吧。晚上我要去所里加班。”
魏谪仙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恢复了往日的无懈可击,她娇媚的说:“下那么大的雨我怕开车不安全,不如你送我回家吧。”
苏释抱歉的看了她一眼,说:“走吧。”
魏谪仙似乎很高兴,跟他说谢谢。
苏释心里更是愧疚不已。
雷雨交加的夜里,苏释缓慢的驾驶着。
车内,苏释一直小心翼翼。魏谪仙倒似从没发生过什么,神采奕奕的交谈,说到激动时手舞足蹈。苏释觉得她有些反常,她越是笑得夸张,说明她内心越是千穿百孔。
苏释腾出一只手来,默默覆在魏谪仙雪白的手上。
魏谪仙也沉默了,转过脸,看向外面的滂泼大雨。苏释轻唤了她一声,她转过脸来,已有两行清泪。
“你是不是讨厌我?”魏谪仙突然认真的问。
苏释很是震撼,握她的手更紧,“对不起,我还不适应。给我点时间好吗?”
“嗯。”
下车后,苏释就要往回走。魏谪仙站在原地楚楚可怜的唤他:“释。”
“怎么了,谪仙。”
“能……上我房间去坐坐,喝点热茶吗?”魏谪仙说,然后小心的观察他的反应。
身为男女朋友,这个要求并不过分,但魏谪仙却说得如此委曲求全。苏释在她那张忐忑的小脸上看见一丝魏一的影子。温暖的笑了笑,又心疼又惭愧,主动拉住她的手,道:“走吧。”
已经是晚上11点,两人没惊动佣人,直接上了二楼。
进了房间,魏谪仙反手关上门,在漆黑一片中一把抱住苏释的腰,颤声说:“释!”
苏释一惊,问:“怎么了?”双手下意识的护住她的背。
魏谪仙突然很激动,热情的去吻苏释的嘴,边吻边喊他的名字:“释,释……刚才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气……”
苏释皱着眉,正要推开她,嘴里已尝到一股咸涩,她流泪了。
魏谪仙一直是那么高高在上,目空一切。当初向她告白是他,给她希望和承诺是他,现在她如此待自己,他还能说什么?苏释心一软,没有将怀里那具柔软的泛着狂野诱惑的香水味的娇躯推开。
魏谪仙见苏释松动一些,更是疯狂,挑逗之能,无所不用其极。口里喷出的顶级红酒香让苏释微醺,渐渐有了回应,最后扳回主动权。
酒后最容易让人意乱情迷,更何况心仪十年的娇躯在怀,苏释的呼吸渐渐粗重急促起来,将魏谪仙抵在墙上,伏在她耳边,嘶哑着声音说:“喊我!喊哥哥!”
“哥哥!哥哥!哦!好哥哥!情哥哥!快!快……”魏谪仙情难自控,声音带着明显的情yu,呻吟着,哀求着,难受的扭摆着腰姿,双手在苏释身上狂乱抚摸,下肢在苏释小腹上来回摩擦。
苏释低叹一声,再不想压抑自己的欲望,在漆黑一片中,将她想象成另外一个女人。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凭着窗外微弱的灯光,向床上走去。
两人双双倒在床上的瞬间,一声女人的尖叫声嘶力竭的响起,“啊——”
高昂,清脆,惊恐。划破长空,又吞没在窗外的电闪雷鸣之中。
苏释听出是谁,大惊失色,冷汗直冒。魏谪仙似乎也吓了一跳,打开灯,粉色的床上,魏一那穿着睡衣,仓惶的,小小的,颤抖不止的,蜷缩在被子里的身子就出现在大家眼底。
她苍白的脸上泪痕斑斑,她娇嫩的唇上已经咬出血来。
作者有话要说:咳~~啥也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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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绝壁上的野山茶 ...
原来,魏一一直在床上,黑暗中,听着他们进来,听着他们呻吟,暧昧的喘息。
她瞳孔不断放大,浑身止不住的抖动,视线呆滞的定在某个点上。
曾经的男友,每天要在心里默念数万声他的名的人,睡前要轻声对他说晚安的人,在此之前跟妈妈一样亲的男人,这个男人,和自己的姐姐亲热,就在自己的面前!虽然他们相互看不见,但是她听得到,感受得到!她知道,他的唇贴在哪里,他的手碰在哪里!他也教她喊他哥哥!她本以为那是自己独一无二的特权……
她深深缩在被子里,祈祷他们快点完,快点出去,亲热一下就走,不要发现自己……但是一切神灵都睡着了,她的苏大哥,抱着她的姐姐,倒在了自己身边,与自己在同一张床上!如果自己再不出声,他们会在自己身边做ai!
这是何等的不可思议!这简直就是讽刺是羞辱!
是对她曾经的毫无保留的爱,最大程度的亵渎!
魏一再也控制不住,尖声叫出!似乎要用叫声,将他们驱除,将苏释此刻的行为和形象驱除。
屋内亮起的那一刻,她对苏释的爱彻底死去,她心灰意冷,也只想死去!
所未有的震惊,羞愤,尴尬,绝望,无助,在一瞬间统统涌来。想说话,发不出声来。
魏谪仙率先呼天抢地的惊叫起来:“呀……一一!你怎么在我房间里!”
魏一还是目视前方,一动不动,不申辩,不质疑,尽管她在这间房住了18年。
泪水似乎已经在这两天流干,眼睛酸涩,却再没有液体滑出。
“丫头!”苏释震惊不亚于魏一,等明白过眼前的状况后,来不得遮盖自己半果露的躯干,扑上去,抱住魏一那单薄的身子狂喊,“丫头!丫头!”
魏一还是不说话。
魏谪仙一脸歉意与无奈,懊恼的说:“释,我也不知道我妹妹怎么会跑到我房间来睡……”
苏释对魏谪仙的话听而不闻,此刻他的心全部扑在了魏一身上,知道她受了刺激,又急又悔,不断的唤她,并开始轻微的摇晃她,用手去扳她紧咬下唇的牙齿。
见魏一痴痴呆呆,就是不动,苏释本是一个泰山崩于顶而不转睛的男人,这是头回慌了手脚,声音也带了颤抖:“丫头,说话,你别吓哥……”
一句哥哥,突然更大的刺激到魏一,刚才,就在几分钟前,他那喘息的声音也是这么让魏谪仙喊他的,而魏谪仙喊出的哥哥更是不堪入耳。
“啊——”她突然尖叫着,跳下床,光着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了房间。
“丫头!丫头!”苏释急着要追上去。
魏谪仙突然将他拦腰抱住,大喊:“释,不要去!”
“放开!”苏释低吼,声音接近冰点,冷酷的说,带尽威胁。
“我不!你追出去,就说明你还喜欢她!还关心她!”魏谪仙醋海翻涌,就是不松手。
“不是喜欢,我爱她。”苏释坚定的说。
“苏释!”魏谪仙再也无可忍受,吼了出来,“你不是人!你混账!那我又算什么!你们一个个跟我在一起,身是我男朋友!心却都在魏一身上!那我呢!我也是个人!我算什么!啊——我到底算什么?!”魏谪仙歇斯底里的吼,挥舞着双手,砸尽眼前一切可砸的东西。
床头的一个相框,是魏一和潘文秀的合照,照片上可爱的女孩依偎在潘文秀怀里,露出贝齿,比着一个“耶”的手势,笑得春风得意。
却被她狠狠一摔,砸在地上,相框粉碎。
苏释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大步朝门外跑去。
“苏释!你今天要是从这门口迈出去,我就从这里跳下去!”魏谪仙彻底疯了,跳到窗户上,外面大雨滂泼,雷电交加,一个闪电照在魏谪仙那狰狞的脸上,如同厉鬼。
那晚,苏释始终没追上去。他不能放任魏谪仙不管,他有他的原则,当初君子一诺,从此她就是他的责任。
他弯腰从地上捡起照片,轻轻抹去上面的玻璃碎片,满脸爱怜。然后将照片揣包里,小心翼翼,一如对它的主人。
魏一一个劲的跑,毫不犹豫的冲进暴雨里,唯恐再看见那两个人。
跑上了正公路,见后面没人追出,一ρi股坐在地上,张大嘴喘气。这才发现自己穿着睡衣,光着脚,且身无分文。胡乱抹这脸,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魏一伸手去摸手机,发现手机也没拿。
想到手机,魏一恍然大悟:晚上收到魏谪仙的短信,“有急事,速回家。”魏一赶紧回到家里,却发现毫无异常。已经晚了,就回房休息,没想到就出现了之后的事。
魏一运气还算好,暴雨中,一辆出租车驶过,魏一想也不想的拼命追了上去。
出租车司机初看到在暴雨夜里揽车的披头散发的女人,吓了一跳,仔细打量了她一番,见她单身一人,弄得一片狼藉,狼狈不堪,恻隐心起,让魏一上了车。
“小妹妹,去哪?”司机从后视镜观望她。
魏一运气也是真好,她穿着那身单薄的睡衣淋湿后,紧紧的贴在玲珑有致的身上,将她的曲线完美的勾勒而出。遇到司机心存善意,没有丝毫非分之想。
魏一不知是冷还是激动,浑身发抖,牙齿打颤,说不出一句顺畅的话:“去……春城,哦不!不能去哪里,”现在寝室肯定已经关门了,魏一第一想到的是回春城小区,脑中又想到苏释,一个激灵,连忙否定这个打算,“去**医院,哦不,不能去哪里……妈妈已经走了……”
“小妹妹,你家在哪里呀?”司机见这女孩精神恍惚,说话语无伦次,心下暗想,她要是真无家可归,只好送去派出所了。
“去S大吧。”魏一想了半天,逻辑清醒了些。似乎在她过去呆过的所有的地方,都不能去了。也不能向任何人求助,只好回学校,再想办法。
司机一颗心放了下来:“啧啧!原来是大学生呀!真看不出来。”司机见魏一一身落魄从一个高档别墅区跑出来,感情以为她在里面做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暗想,现在的女大学生跟小姐真是不好区分。
开到S大的校门口,车停下来。
魏一说:“师傅,谢谢你,可是我现在没带钱,我下次给你好吗?”
“我说你这小姑娘……”司机正要发怒,见魏一低着头楚楚可怜的摸样,也不能拿她怎样,大叹,“罢了罢了,当做回好人好事吧!”
出租车开走后,四周除了风雨,就只有魏一一个。
路灯微弱的光在暴雨的鞭笞下,看不清明,雷声接踵而来,魏一却茫然不知,面无表情的往寝室方向迈进。
女生寝室不远处,就是露天篮球场,学校里所有的大楼都黑洞洞一片。在电闪雷鸣中,像一座座巨兽,更显恐怖。
在这里她初次跟苏释告白,那天他穿着篮球服,露出结实修长的小腿,他看她的眼神略微带了揶揄。
在这里她无数次和苏释说再见晚安,尽管两人都知道第二天来了又能见面,可是那惜别却依然能浸透着浓郁的恋恋不舍。
在这里她多少次从窗户外探出头来,和在楼下等她的苏释四目相对后,羞涩又幸福的跑下楼。
何以到处都是他的影子。何以越是痛苦的回忆,越是信手拈来?
魏一抬头望着天空,闭上双眼,让暴雨冲刷,不躲也不藏,对自己说,让我死去。
这时,面前一束强光射来,魏一条件反射的眯上了眼。
紧接着,她被拥进了一个温暖而厚实的怀里。
邹将君将车停在魏一寝室楼下,已经等了她一天。
白天时,邹将君很疲惫,在魏一的病床前不小心睡着,醒来后哪里还有那丫头的身影。急得到处找,打她电话她也不接,能想到的地方都找遍了,精神病院那边他也去了,医生说她来过,坐了会儿就走了。
邹将君无奈,最后只有去学校等她,她总不会不上课了。
寝室关门时她还没回,邹将君精疲力竭,趴在方向盘上准备就将一夜。
一觉醒来,忽然看见前面依稀有个模糊的影子,站立着没动。他有些怀疑,将远光灯打开一照,大惊失色。
魏一穿着单薄的睡衣,光着脚,站在那里,任由暴雨冲击。狼狈,无助,凄凉,更有一脸自生自灭的丧气。
她那望着天将泪水混合着雨水的绝望表情,深深震撼着邹将君,他只觉得在那一刻,心跟随着她的坠落而撕碎。他将永远无法将她那一刻的身影和那时自己撕心裂肺的精神冲击从记忆力抹去。
“你干什么!”邹将君紧紧的抱住她,大声吼,分不清自己的激动情绪,有撼动,有愤怒,更多的是心痛。
魏一看清来人,对他一笑,“邹将君!”如悬崖绝壁上的一朵清丽孤傲的野山茶,最后双眼一闭,软到在邹将君怀里。
邹将君将昏睡过去的魏一抱到后背座位上,拿外套为她盖好,油门大踩,在雨中奔驰而出。
那场暴雨愤怒而狂野,直到后半夜,才犹犹豫豫的停下。
作者有话要说:宝妻的小说这本算最不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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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29、孤男寡女共一室,日上三竿方才起 ...
魏一大病未好,心理压抑过多,又淋了雨,夜里浑浑噩噩高烧不断。半梦半醒间,感到有一张柔软温润的毛巾,在自己腿上手上细细擦拭,本想起身,却四肢乏力,眼皮沉重,怎么都睁不开眼,迷迷糊糊下,不多会儿又睡了过去。
魏一光着脚在外面跑了许多路,一双光洁如玉的芊芊玉足好几处磨破,竟有碎石和玻璃之类的杂物嵌进,流了血,惨不忍睹。
邹将君捧着她的脚,小心翼翼的用针将异物挑了出来,涂上酒精消毒后,在家里翻箱倒柜找到些干净纱布,笨重的包扎起来。最后只露十根雨花石一般的洁白透明的小脚趾,邹将君第一次这般仔细的观察女人的脚,觉得十分可爱,端在手里把玩了好一会儿,才为她盖好被子。
试试她的额头,烫得吓人。
邹将君先到网站上搜索了如何做姜汤,正巧上星期保姆来过,厨房材料还算齐全。邹将君翻了些食材出来,在网上图片里一一比较,确定了那坨淡黄|色圆柱体为生姜后,开始了他人生第一次料理。一阵狼烟四起后,终于鼓捣出小半碗姜汤,顿时成就感大盛,站在惨不忍睹的厨房中,自觉在厨艺界里前途甚光明。
魏一半梦半醒头昏脑胀,四肢酸痛,身上裹了一床冬天的厚棉被还不停的哆嗦。邹大少亲自熬了姜汤端她面前,用勺子递她嘴里。这丫头迷迷糊糊中还嫌味道不佳,扁了嘴扭来扭去不肯乖乖就范。本就只有小半碗,一半都洒在被单上。
邹将君浓眉一皱,含了一大口,忍住辛辣,嘴对嘴的渡给她。浓稠的姜汤喝下去,魏一才略微出了些汗。
邹将君连续几天没休息好,现在只觉得头重脚轻,换了睡衣,上床抱着魏一那香软的身子。邹将君将魏一霸在怀里,才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踏实。
一夜好眠。
第二天中午,邹将君还在半梦半醒间,就被耳边尖锐的叫声惊醒。
“啊!!你!你是谁!为什么在我床上!啊!你……你对我做了什么?!”魏一一觉醒来,四肢有力了,鼻子也不堵了,觉得神清气爽,刚睁开眼就被眼前这张放大的异性的脸庞吓傻。邹将君闭着眼,故魏一一时慌乱,竟没认出他来。
邹将君眼都懒得睁,猿臂从被子里探出,覆盖在魏一光洁的额头上,发现烧已经退了,满意的将怀里的人紧了紧,找个舒服的姿势决定继续补眠。
魏一拼命挣扎开这男人铁臂的束缚,往被子里一看,惊恐万分的发现她一身衣服都被换过!
然后闭上眼,将一口大气深吸入肺里,而后用嘴声嘶力竭的叫出来。“啊——”
“你吵死了!”邹将君有起床气,忍耐已到极限,剑眉紧皱,不耐烦的说。刚醒来的嗓音还透着倦意,沙哑中带着无尽的性感。
魏一已经认出邹将君来,推开他,光着脚跳下床,发现自己穿着男性的睡衣,松松垮垮,香肩半露,长长的上衣直垂到膝盖,□凉嗖嗖,竟是□!
随手抽了床上的被子,裹住春光外泄,激动得直哆嗦,骂道:“流氓!小人!卑鄙!无耻!趁人之危!坏蛋!恐怖分子(骂人这活委实不是魏一强项,连恐怖分子都来了)……你!你对我做了什么!”绣花粉拳就在邹将君身上乱捶乱打。
“你给我消停会儿!”邹将君被子被人抢走,彻底醒了,黑着脸坐了起来。
魏一目光一不小心瞟到他竟只穿了条内裤,且涨得鼓鼓的,小脸羞得通红,捂着脸,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你……”
“男人早上起来都这样。”邹将君厚颜无耻的耸耸肩,丝毫不以为耻,逗弄她,“要不你给我消消火?”
“流氓!”魏一气得发抖,闭了眼骂道。
“昨天还挺热情的呀!双重人格?天亮了就不好意思?怎么一觉起来就变矜持了?”邹将君慵懒的靠坐在床头,单手托腮,揶揄的望着魏一可爱的反应。无论她对自己是打还是骂,倘若像现在这样有精神,他倒觉得高兴。
魏一豁出去了,闭着眼扑身向前,管他是哪,张嘴往那堆肉咬了去,正咬在邹将君结实的大腿上。
邹将君没料到魏一闷不吭声的就下口,等反应过来时,只感到大腿一股巨痛传入神经。
“小白痴!你属狗的啊!老是来这招!”邹将君推开魏一,见大腿上一圈牙印,咬得不轻,已有血丝浸出。
魏一跌坐到地上,呆滞了半晌,想到自己的身世,难怪遭人随便欺负,而唯一的亲人也远去天堂,悲从中来,突然大哭起来。
邹将君见不得魏一伤心,慌了手脚,跳下来:“怎么了,怎么又哭了?是不是摔痛了?”说着就去检查她的小ρi股。
魏一推开他,不予理睬,只是哭,嚎啕大哭。
“不准哭!”邹将君假装凶狠,黑着脸。
毫无奏效。
“我的小姑奶奶,您别哭了!”邹将君心烦意乱的在屋里打转。
魏丫头不管,哭得越发尽兴。
“嗷!怕了您了,我错了还不好?您咬您咬,您咬个痛快!”邹将君说着,将大腿在她眼前伸展来开。
魏一倔脾气上来,不管不顾,只是大哭。
邹将君到最后穷驴技穷,也无计可施,哭丧着脸:“昨天没碰你!你还是清清白白的!你到底要我怎样才不哭了!”
这话很奏效,魏一果然不哭了,“你,你把衣服穿上!”魏一抬起核桃眼,哽咽着说,想了想又说,“把我的衣服还我!”
“湿的!”一听她提到她那睡衣,邹将君避重就轻的说。
“给我!”
“脏了!”
“还给我还给我!”
“扔了。”
“你……”魏一小嘴一扁,眼泪又要开闸。
“撕坏了。”他只好说出实情。邹将君少爷脾气,哪有耐心伺候别人。昨天给她换衣服时,那纽扣怎么都解不开,气急败坏下索性一把撕了。见魏一像得不到糖的小孩又要哭闹,忙不迭的讨好,“我的衣服,你先换上。一会儿带你出去买新的。”耐着性子,像哄小孩似的。
魏一心里不乐意,却也没办法,嘟着嘴不说话。
邹将君的辞海里从来没有男女之别,大刺刺的起身开始穿衣服,魏一瞥过脸,在心里又骂着。
这才发现自己被纱布包得惨不忍睹的脚,又看了看床头柜上,还有带着姜丝残汤的空碗。晃了会儿神,便有些感动。
刚起床就被邹将君这一闹腾,竟将昨天那荒唐的闹剧忘了,现下记忆涌入,回想起昨天发生的一切,不由得悲从中来。
魏一闷闷的说了句:“谢谢你。”
邹将君没听清,大声问:“你说什么?”
她却不再出声。环视四周,见装潢简洁别致,问:“这是哪?”
“我住的地方。”邹将君模凌两可的说。
“你一个人?”
邹将君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其实还真差个女主人。”
魏一就又默不作声了。
邹将君瞧这丫头委实不解风情,不再自讨没趣,说道:“我叫外卖了。我们先吃饭,吃了我带你去买身衣服和鞋子。”
魏一总算能跟他达成一致,乖乖的点点头。
“今天没什么重要的课吧?”邹将君见她听话起来,有些舍不得她走,心中一动,便打起了歪主意。
“有。专业课。”
“明天呢?”
“也有。后天也有,大后天也是,周末还要参加学生会组织的活动!”魏一索性一口气将他的后路全部封死。
邹将君面子有些挂不住,咧了下嘴,说了句甚,便讪讪的去浴室洗漱。
很快,门铃响起,邹将君嘴里含着牙膏,含糊不清的吩咐魏一:“去开门,送外卖的!”
魏一这时已经穿上了邹将君的衬衫,甚大,乍一看,像裹了一身蚊帐。魏一这便噔噔的跑去开了门。
却是一个女人,魏一还记得,颇为意外的看着她,叫了声:“张姐!”
来人正是邹将君的秘书。
小张见已到中午,还联系不上邹董,就直接将协议送到他家来。开门的却是魏一,裹着邹将君的衬衫,显然昨夜也住这儿。
小张愣了一下,但邹将君以前风流不羁是出了名的,春风一度的女人不在少数。于是她很快恢复常态,一本正经的说:“我把今天要处理的文件给邹董送来,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你们继续!”说着,暧昧的眨眨眼。
魏一见她误会大了,红了脸,正想礼貌的说:“张姐,进来坐会儿吧。”又觉得自己若这么说便俨然一副女主人模样,那是万万不可。正进退两难时,小张已经知趣的关上门走了。
邹将君走了出来,已是衣着光鲜,精神抖擞。他披外套时,双肩这么一抖,那股子浑然天成的霸气动人心魄。
邹问:“不是送外卖的?”
“嗯,是张姐。”说着指了指文件夹,“给你送这个来。”想到张姐的眼神,心虚的躲开邹将君的目光。
邹将君看也没看那文件,眼睛直勾勾的在魏一身上打转,故作邪恶的摸着下巴,说:“这身打扮真不错!孤男寡女共一室,日上三竿方才起,你还穿着男人的衣服,难免让人想入非非……小张这会儿肯定在偷笑!”
魏一急了,跺了跺脚,将文件一把扔他脸上,奶声奶气的骂道:“死性不改!”
邹将君哈哈大笑,拿出眼镜戴上,接过文件快速看了起来。
邹将君尽管风流,工作起来却是一丝不苟,心思严谨的。一会儿沉思,一会儿拿笔批注。魏一第一次见他戴眼睛的样子,潇洒中竟带了些斯文,让人觉得亲切几分,莫名的又想到上次他和自己去医院,那是妈妈还在世,那天天气很好,路两边有高高的大梧桐。
魏一对邹将君的新形象颇为好奇,不禁多看了几眼。
一会儿,门铃又响,邹将君头也不抬,说:“别看帅哥了,快去开门!”
魏一呸了一口,跑去开门。这回真是外卖。
四色一汤。那个衣服上印着某某大酒店字样的送外卖的小伙子对魏一甚谦和的说:“太太,您先生订的外卖。”
魏一听这称呼,有些尴尬,却也没理由跟个陌生人费神解释,说了声:“谢谢。”便红了脸接过。
邹将君已经走到她身后,显然是听到了,满脸春风得意,故意揽了魏一的肩,俯身在她耳边低喃:“老婆,吃饭吧。”
魏一大窘,低着头只顾埋头吃饭。
吃完邹将君又继续看起了文件。魏一坐在窗边,想到苏释,精神恍惚,若有大悲,不知不觉又流下几行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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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30、嗨,我暗恋过你 ...
魏一经过昨晚,有些变了。
最具体的变化就是,她再不喊哥哥两个字,而是直截了当的喊他“邹将君”。
邹将君猜想昨天一定出了什么事,和苏释有关。因为昨天晚上,他有次打魏一手机,接通了,对面传出的居然是苏释的声音,他愤怒的挂掉。而没过多会儿,魏一就如落汤鸡般,可怜兮兮的出现在他的车前。
邹将君却还没蠢到去问出了什么事。
不喊哥哥就罢了,魏一声音软软细细的,说话音速很慢,“邹将君”这么个霸气的名字经她嫩嫩的嗓子一翻译,居然也能变得温柔起来。
“邹将君,我出门穿什么鞋呀?”
“邹将君,能找条裤子给我穿上吗!”
“邹将君,你能回我家帮我把手机拿出来吗?”
于是邹将君被一个小他近十岁的丫头直呼其名,也由了她去。
带了魏丫头去商场买衣服。
魏一不愿多花他的钱,本想随意挑一件就走,不想还真相中了一条连衣裙,大红色的,穿上后兜兜转转,衬得她一身雪白娇嫩的皮肤更加明净,很是抢眼。
两人都相当满意,美中不足的是,一双晶莹剔透的小脚上,还穿着邹将君那大得像油轮的拖鞋,大刹风景。
邹将君昨晚就发现,魏一的脚小得不可思议,还不如他的手掌。这时带了她去买鞋,商场快逛遍了,居然找不到合适的尺码。魏一的脚只有33码,最后在童鞋区选了一双凉鞋,穿好后,小丫头跑跑跳跳一番,回眸对邹将君清脆的喊:“邹将君,刚刚好。”
惹得那些带孩子来买鞋的妈妈们都往这边看。
再没见过苏释。
却也能不断听到他的消息,在校园里传送——“苏学长正式交女朋友了,是不折不扣的大美女,好像也是姓魏。”“苏学长的律师事务所扩大很快,全国到处都有,连美国那边都准备开分所!”“苏学长又和女朋友出国度假去了。”
……
大家津津乐道,似乎早忘了以前苏释身边跟着的那个娇弱内向的女孩。因为谁都不愿意承认天神苏释的女朋友,会是魏一那样,平凡如路人甲。
魏一偶尔也会回家,但绝不在家里过夜,她以前的房间,那更是再不踏进一步。魏一和姐姐魏谪仙也似什么都没发生,见面还会点头招呼。
邹将君和魏一却走得近了,两人毫无共同语言和爱好,却突然好起来,像相交多年的挚友。邹将君也会说笑,一脸坏笑的对魏一说:“要不,试试做我女朋友怎么样?不试试怎么知道合不合适呢?”魏一就当他说的醉话,笑笑作罢。
邹将君毕竟不是君子,偶尔也会借酒发疯,趁机调戏她一番,搂搂抱抱。魏一就躲,躲不过
就骂,骂也不行就哭。
邹将君是真疼她,每次见她哭就舍不得用强。宁肯自己被欲望憋得似要爆炸开来,也不愿魏一多流一滴眼泪。
魏一是个有事喜欢藏心里的女孩,表面上也可以在离开苏释后,能吃能睡,每天活得好好的。背地里,没少洗过被泪迹斑斑的枕头套。但,也是一天比一天有生气起来。
曾经自以为刻骨铭心的爱情,也不过如此,大悲大痛之后,便大彻大悟。然后记忆渐远渐淡。
原来没有谁离开谁过不了。
流年似水,飞逝。一不小心,身上又是厚绒加棉。
晨跑这个运动,魏一倒是坚持了下来。这个冬天不至于像以往,裹得似粽子还瑟瑟发抖。
魏一长了一岁,出落得更加楚楚动人,像她母亲,很有几分潘文秀年轻时的韵味。
人到暮年,倒是越发容易回忆。特别是那些已经逝去的人的音容笑貌。魏东谷最近时常梦到魏一的母亲,竟引发几丝思念和愧疚之情。
于是第一次有了想给小女儿庆祝生日的念头。
这个主意拿定后,就交给魏母去打理。
魏母给魏一打电话,说为她庆生,魏一受宠若惊,推脱几下,推不掉,也随她了。
生日宴会上人来人往,很多人魏一第一次见到。
那天,魏家的小女儿被打扮得像个小珍珠,第一次在有魏谪仙的场合下,成为主角。
邹将君来了,好久不见的苏释也来了。
几个月不见,苏释清瘦不少,但还是那般玉树临风,声音笑貌尽显温柔。他和邹将君二人,在同龄人中总是出类拔萃的。
魏一许久没见到姐姐魏谪仙了,她还是那样高贵典雅,挽着苏释的手,像一只雍容华贵的白天鹅,二人随便走在哪里,都像在走红地毯,相机无论从哪个角度拍摄,两人都是完美绝伦的。
魏一根本不敢看他们,却总有不懂内情的人笑盈盈的过来,庆贺自己生日,顺带贺喜自己得了个温柔深情的好姐夫。
那些稍长一些的亲戚,都喜欢把魏一当孩子诓哄:“你姐姐给你找了苏释这么优秀的姐夫,一一,你高不高兴啊!”
魏一淡笑,说:“当然高兴,很高兴。”
那天晚饭前,邹将君都很安静,一个人端着酒杯,坐在高而远的地方。
魏一时不时要偷望苏释跟姐姐那一对璧人一眼,每看一下,心里便被针扎一下,却像个自虐狂,老是管不住自己。还自以为偷看的行为做得隐蔽,没人知道。
殊不知,她看苏释一眼,邹将君就看她一眼。她在看风景,他在看她。
宴席上的亮点是邹将君的求婚。邹将君向魏一求婚了,简约却正式。
没有直升机拉横幅,没有在蛋糕里埋戒指制造惊喜,没有写着“嫁给我吧”的冉冉上升的气球,没有豪车成串的游行示众,没有小说电影里一切的浪漫元素……他只是当着在场所有来宾,单膝跪地,捏一颗戒指在手里,说的也是那最朴实无华的说:“魏一,你能嫁给我吗?”就好像他从未为了这个求婚儿刻意铺排,他只是打从这里路过,见了魏家这个小女儿便怦然心动了,就顺道摸出戒指向她求婚似的。
求婚饶是如此简单,已惹得在场的许多多愁善感的女人惊艳,纷纷抹泪。
因为邹将君本身就是个人物,若那些凡尘俗世扣在他身上,反而显得生硬俗气了。他就像一枚款式经典的铂金戒指,简洁大方,却永不过时,不需要任何珍珠玛瑙相衬,经典就是经典,它自有它的魅力,自有它的芳华。
他手中的钻戒耀眼得逼人心魄,他俊朗的星目紧迫逼人,真挚虔诚的紧盯着魏一,等待美丽的姑娘的回应。
但谁都不知道,此时此刻,邹将君的心里有多紧张,简单的一句话,一个半跪的动作,他对着镜子练习了多少遍。
有邹将君如此完美的男人当众求婚,若换了其他女子,早感动得痛哭流涕的点头首肯了。哪像魏一这样迟钝,如同遭受了重大刺激,痴痴然,默默然,不知所措,愣在原地,且一动不动。随着魏一的沉默,时光似乎都停止了。
这时,魏一感到有两股灼热的视线射向自己,一股来自苏释,一股来自魏谪仙。
魏母出来打圆场,说,一一还小,过两年再说吧。
邹将君毫不退让,一本正经盯了魏一,说:“那就先订婚。”
魏东谷分明从前就看出邹将君的心思,早就把魏一单独拉过去受了训,说魏家的孩子,以魏家家族为首要,必要时做些个人牺牲是值得的。末了魏父第一次对魏一露出慈爱:“其实邹将君为人虽然乖张,品性还是好的,看得出他真喜欢你。嫁给他爸爸也很放心。”魏一看着魏东谷那张老态横生的脸,什么时候起,记忆里高大威严的父亲已是白发半鬓了。
此时魏东谷却摆出女方的矜持来,问道:“婚姻大事,你父母知道吗?要不要再商榷一下?”
“我的事,我自己可以定夺。”邹将君说,漆黑如墨的眼,如一尘不染的星子,仍是深情的看着魏一。
魏一又向苏释那边看了一眼,姐姐嘴角沾了些蛋糕屑,苏释正神情温柔的替她抹掉,两人挨得很近,嘴角皆含着笑意。
魏一突然抬起眼,面无表情的看着邹将君,说:“我同意。”
大家都很高兴,大家都觉得今天是个双喜临门的日子,佳儿佳妇,有情人终成眷属。只有邹将君一人知道,得到魏一的首肯,有多不容易,因为他俩根本就没走那恋爱的程序。
邹将君喜出望外,十分激动,上前就要去吻魏一,魏一不留痕迹的推开他,说:“但是我有个条件。”
“说。”邹将君人逢喜事精神爽,豪气云干的说。
“等我毕业了才结婚。”魏一说,心低一片苍茫。
“这个自然。”邹将君一口许诺。
宾客纷纷庆贺,气氛被推向高chao。魏家和邹家官商联姻,从此势必所向披靡。
晚上的舞会很热闹,魏一习惯性的躲在角落里,发呆。看老一辈谈笑风生,看年轻人摇曳身姿。看苏释和姐姐跳舞,端的金童玉女,一对璧人。
苏释搂着魏谪仙的腰,注视着她的眼眸,深情而温柔。他在她耳边低低说了句什么,她吃吃的望了他笑,也是一脸动容。
邹将君大步走来,将魏一拽进了舞池。逼迫她看着自己,霸道的说:“今晚,你只可以看我一个人。”
魏一神情有些恍惚,跟着步子轻跳,裙抉飞扬。邹将君离她很近,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肩上,魏一闻到邹将君身上清爽的薄荷味,混和着男人的阳刚之气,脸上微红,竟有些害臊,挣了一下没挣开,索性靠着他。
一转眼,与魏谪仙的视线相碰,四目相对下,两姐妹说不清相互羡慕还是仇视。
魏父站在一边,对两个女儿的事很是清明。
那天晚上邹将君一直霸占着未婚妻,每有人来相邀,他就走过来,礼貌而疏远的说,“对不起,她有舞伴了。”
让魏一意想不到的是,趁魏谪仙吃东西休息时,苏释也走了过来。落落大方,仪表斯文,倒是魏一见他朝自己走来,拘谨得握紧拳头。
“一一,可以请你跳支舞吗?”苏释微笑着说,温如暖玉。
邹将君从身后走上来,直接冰冷的替她回答:“她没空。”
苏释又问了一次,可以请你跳支舞吗。他那双向上勾勒的桃花眼里,那玻璃珠子似的眼睛闪动着生动的光芒,紧紧盯着魏一的眼睛。
魏一就沦陷了,轻叹口气,将手送到他掌心。
苏释立马握紧,轻轻一带,将魏一拉近怀里,旋进舞池中央。
魏一情不自禁的往邹将君看了眼。邹将君站在原地,神情阴沉,转瞬显出狠狠受伤的痕迹。魏一赶紧转过视线。
“丫头。”苏释一声轻唤,两人都差点流出泪来。
“……”魏一低了脸,没应。
苏释目光看向魏一的身后,轻叹口气,道:“我就要走了。走前,想得到你的原谅。”
魏一一怔,抬头看着他,一张英俊的脸上,表情真挚而不舍,她终于开了口:“去哪?”
“美国。”
“不回来了吗?”
“可能吧。”苏释顿了顿,还是说,“本来一直在犹豫,到底去不去。就在刚才,下了决定。”
刚才,魏一接受了邹将君的求婚。
魏一一阵难过,也能感到揽在腰上的手紧了紧。更加迷茫,不知道这些人生大事的决定,是否太过仓皇。
她的是,他的亦是。
“丫头,你能原谅我吗?”苏释问。
“嗯。”魏一说。一如初见她时那般乖巧。
最终,坚强的意志,抵不过爱的宽恕。
苏释突然很想吻她。苏释情难自已,就附□,温柔的双唇在魏一额上一扫而过,仿若虚无。
魏一毫无防备,惊得脚下的步子错乱开来。
一曲还没完,邹将君二话不说的拽着魏谪仙过来,将她推进苏释怀里,然后拉了魏一离开。
“注意自己的身份!”邹将君显然观察着一切,有些薄怒,冷言对魏一说。
“对不起。”魏一低下头,竟流下泪来。
邹将君无奈,半晌后,将她拉进怀中,狠狠的亲她的额头,似乎要擦去刚才的某个印记。然后又轻轻的吻她的唇,将自己的唇压上她的,辗转不已。
两人心下明白,那滴泪,还不知是为谁而落。
12月下旬,苏释和魏谪仙双双飞去美国。
学校很多人都去送他,这个天神一般的人物,S大的传奇。
魏一说要考英语四级考试,便没去送,只打电话去祝了一路顺风。
在春城小区,多少个为四级而被苏释逼迫着背单词的日子;多少次因看书做题时旋转手中的笔小动作不断,而被苏释笑着轻骂的日子……还有她做的饭,她腌的泡菜。浴室里,她那印有维尼熊的牙刷还在吧?玄关处,她那双33码小得一手可握的拖鞋带走了吗?
那些苏释都记得。
魏一没有亲自去机场送他们,只是托校友带去一个小包。苏释打开看后,眼眶微热——手心里躺着一把明晃晃的钥匙。
考场上,四周寂静,听得见下笔沙沙声。
当晴朗无垠的天空里,一架飞机远远的飞过时,一滴泪悄然滚下,落在魏一的桌上,桌面上深深刻着“苏释”两个字。
她告诉自己,从此以后,不要再想了。那些刻在桌面上的日子,湿漉漉的永久停在那里。不可诉说。
以后的日子,无论是三月花开还是四月阳光,当昨天那些惊心动魄的日子成为记忆中漫不关心的某一天时,兴许下一次再见,她已是别人的妻。如果她们会在一个春光明媚的午后,有一个不经意的偶遇,或许她还能神态自若的跟他招呼,“Hi,我暗恋过你。”
作者有话要说:趁着邹将君的求婚,我也求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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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31、怅然所失的邹将君 ...
一年转瞬过去。
魏一没什么大变化,依然是那个英语四级都过不去的愚笨丫头。
魏一大三了。双十年华让她更加青春逼人。她在学校还是低调为人,内向,恬静,话不多,话都藏心里。
但话少也有话少的好,话少的人相对较为神秘。魏一又是大三,因为话少,学妹对魏一又好奇又尊敬,使魏一平白多了些威信。
邹将君常去学校找她。一如既往的低调的开了他那辆“大众”,丝毫没引起学生们的关注。故知道魏一有未婚夫的人少之又少,跟魏一告白的男生却出人意料的多。大家觉得魏一亲切可爱,脾气好,白皙的脸蛋上总是笑,不似那些上了校园美女榜的高傲美女们,一个个眼神犀利得吓死人。魏一性格温顺,拒绝人时也那么温柔,睁着受宠若惊的眼睛,然后一脸歉意的小声说“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你,我不能接受!”于是就算是被拒绝,男生也感到如沐春风,越挫越勇。
这些阴魂不散的小鬼却让邹将君很是不爽,他看着魏一跟那些追求者短信来往时就一肚子火:“你能不能不把手机号给那些流着口水的狼!”
魏一甚无辜道:“他们找寝室月月要的。”
“那你可以选择不回短信!”
魏一眨巴着眼:“……别人会伤心的。”
邹将君使劲在她那装了浆糊的脑袋上敲,黑着张脸咆哮:“不准回!”魏一捂着额头瞪着双小鹿眼睛可怜兮兮的喊痛。
邹将君在心里闷闷的想,就别人入了得你的心,我伤心你看不见吗。
其实那些毛都没长齐的愣头青邹将君是不放在眼里的,他还没无聊到去吃那些二十出头的小屁孩的醋。但最近魏一的追求者中出了一位出类拔萃的男人,狠狠的打翻了邹将君的醋意。
魏一是在晨跑时认识葛承佑的。她围着操场跑小圈,葛承佑围着学校跑大圈。
这个她坚持了两年的运动,让魏一身体健康了许多。葛承佑刚开始也没怎么留意魏一,两人相安无事的跑了一年后,才渐渐留心对方,原来在晨曦出现的早上,还有另一个人和自己一起挥汗如雨,享受运动的带来的生命激|情。大约青春年华的少男都有一颗易躁动的心,在葛承佑心里,那已经算一件甚动人甚浪漫的事。
再后来,熟悉了面孔,也不知谁起了那个头,跑到一块儿时也会点头相视一笑。
最后就觉得校园小了起来,走哪都能碰见。一次在食堂见到了,葛承佑第一次主动跟魏一打招呼,笑道:“下课了吗?”
“嗯。”
“我帮你排队吧,你吃什么?”
“啊!不用了!”
“没事,你快去占位置!”
葛承佑从魏一手里接过印着小熊的淡蓝色饭盒,话语温和,却隐藏着不可抗拒的压力。
魏一天性温顺,也就毫无异议的去占位子了。
“你是叫魏一吧?”葛承佑坐在对面,将一大勺饭送嘴里,笑起来甚爽朗。
“嗯?你怎么知道?”魏一问。
葛承佑就这个问题没作详细回答,而是在心里默默惦记起她在晨光中活力无限,生气勃勃跑步的样子,那小马尾洋溢着浓郁的青春气息,左右摇摆。
“你猜?”
魏一在那双漂亮的双眼皮的注意下,觉得拘谨,背心一热,低下头默默吃饭。
“我计算机系的,读大二,比你低一年级。”葛承佑丝毫不介意魏一的沉闷,说起话来滔滔不绝,“但是你看上去比我小多了!”
“哦。”魏一最大的缺点就是不善和陌生人交流。
“以后你电脑坏了,随时可以找我。”
“嗯。”
“那把你手机号告诉我。”
“啊?”
“方便我帮你修电脑啊!”
“……”魏一咬着勺子,瞪大眼睛,期期艾艾,“可是……我电脑没坏……”
“总会坏的!有备无患嘛!”
于是乎,魏一的电话号码就这么被骗走了。
葛承佑吃饭很快,狼吞虎咽扫荡干净后,和几个男生呼朋唤友的就要走。想了想,打了个电话给魏一,让魏一把他号码存起来。
“哦。”魏一愣愣然,应了。
葛承佑在学校也是个风云人物,跟所有的大学生一样,阳光,开朗,加上出众的五官,一身比女孩还白皙的皮肤,蓬松凌乱的金发,更显得他英俊不凡。他很受女生青睐。中学时练过长跑,是国家二级运动员,高考时体育也加了分,每次校运动会少不了他出尽风头。女人似乎天生就对计算机和运动不感冒,所以他的两项特长都占尽优势。会唱歌会弹吉他,在学校人缘一直不错。只要他一身运动装往阳光下一站,就能收到无数小女生傻大姐的秋波和巧克力。十个女生里有九个半都偷偷打听过他的资料。
葛承佑甚帅气的一笑,说了声回见,就走了。
魏一茫然一片,恰好,她就是那半个不知道他大名的女人。看着手机上的号码,绞尽脑汁,存下“晨跑锻炼”四个字进去。
寝室三姐妹来得较晚,刚进食堂就看见葛王子跟她们寝室的魏一惜别。扑将上来,以寝室老大月月最为激动:“一一,你居然认识葛大?”
“疙瘩?”魏一又是那副懵懂模样。
“计算机系二年级的葛承佑!就是刚才和你说话那个!S大继苏天神之后又一个校园王子,刚上大二人气在校园网上排名就仅次于苏天神。不过天神离校多年,葛大的位置就一直稳居第一!”
魏一脸上粲然,心下还是浮起一丝痛楚,在听到那个名字时。
“是啊!好阳光好MAN啊!”茹茹说。
“就是就是,可惜比我们小。”婷婷说。
“小怎么了,姐弟恋,想想就觉得好刺激,好让人热血沸腾……”月月陷入幻想中。
突然——“啊!我捡到一粒葛大掉的饭!”茹茹狂喊,如获似宝,藏于胸前。
“啊啊啊啊……死丫头你赚大发了!”婷婷一脸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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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晨跑似乎成了一场场别有用心的邂逅。魏一就是再迟钝,也能感受得到葛承佑的靠近。最直观的感受就是他每天都不跑学校大圈了,而是和魏一一起并肩跑操场。
跑完休息时,葛承佑热情的帮魏一出主意,综合今天的天气,该吃些什么菜。然后天天帮魏一打饭,并让魏一占位置,且每次都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让魏一不知如何拒绝。
但葛承佑从没对魏一明确表示过什么,他不说,魏一当然也不能自作多情的率先拒绝。然这种恋人未满的暧昧态度很快被邹将君强势的打破。
邹将君很早以前就注意过魏一通电话的对象有这么个人,却一看名字写着“晨跑锻炼”,便也没多想。直到那天,他加了一个通宵的班,早上竟突然来了精神,洗了个澡后就到S大看魏一。
邹将君最近非常忙,邹母似乎有些感到岁月的逼人,有了退居二线的想法,几乎将手下的所有公司都转交到儿子手上。邹将君本来手上事物就多,再加上母亲交接过来的,一下忙得分不开身。通宵熬夜是家常便饭,也没更多的精力去管那魏丫头。
魏一忒也没心没肺,纵他不来,她绝不往。从来没主动打过一次电话。邹将君在百忙之后,空闲下来一想到魏一,又是气恼又是无奈。
半个月不见,再看见魏一在操场上那抹熟悉的小身影,在清爽的空气里,小兔子般蹦跶,心里升起一股柔软,再多的疲劳和不满也烟消云散。而后定睛一看,才发现了她身边还有个高大的男生。邹将君靠在一棵树下,俊目如鹰,直勾勾的盯着那两人沐浴在晨光中的男女,一股怒气直冲云霄。
当下只想冲过去,将那男人一顿爆揍,告诉他,他邹某人的女人是不容任何人随意染指的。再将那小女人按到床上狠狠的蹂躏,要让她知道谁才是她今后生命里的主。邹将君本不是善人,同居的事提过不下十次。魏一总以自己还是学生为由,尽力推脱。邹将君心软,想她毕竟小自己那么多,同意再等两年。但她老是懵懵懂懂的白痴样,还没等她鲜花绽放,就已经惹得多少男人欲前来摘折。
邹将君处事向来强势霸道,但这次他却半晌没动。
邹将君看着薄薄的晨雾中,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并肩小跑,突然觉得那场景是多么的生动。男孩年少阳光,女孩巧笑倩兮,一个抬眸一个迈步,都如此洋溢着青春的张力。邹将君已过而立之年,他生平第一次对这种学校里二十郎当岁的小男人产生羡慕和畏惧。尽管他并不认为自己老了,但魏一呢,那小丫头也不介意吗?毕竟自己比她大了九岁,他的话题她听不懂,她的世界他也全然不感兴趣。她在学校做些什么,因何而笑,为何而愁。这些他通通不清楚,也没想过要纡尊降贵的去了解。
九岁之别,好比两代之隔。她真的愿意吗?
两年相处下来,邹将君越发感觉到魏一不似外表那么快乐。她不爱诉说,不轻易对人交心的依赖,心事藏得很深,总是笑着,过于逆来顺受。只在偶尔看见她惆怅所失的发呆时,才感到得到她是个刚过二十的有血有肉的女孩。
甚至,她从来没明确表示过,她是愿意跟他在一起的,和他结婚她是幸福的……邹将君突然有个想法,他被这个想法吓得一个激灵:只要不是苏释,对象是谁都无所谓了。她没有心,也再没有对幸福去狠狠追求的欲望。
就像一只惊弓之鸟,被他邹将君关在笼子里,关得久了,打开门,它也忘记了还能飞翔。
正想得难受时,魏一这厢看见了他,小跑着上来,怯怯喊了声:“邹将君。”
邹将君看着她,又看看她身后的一脸抵触的小男人,竟对魏一展开一抹笑容。
魏一本以为会被骂,邹将君不怒反笑,让她更是担惊受怕。
魏一镇定一下,清了清嗓子,便开始作起介绍:“这位是我学弟,叫葛承佑。”
而后转了脸,看着葛承佑,道:“葛承佑,这是邹将君。”
一个从天而降的充满强烈占有欲和危险系数极高的男人将葛承佑刺激得半天回不过神来,毫无意识的跟邹将君伸出的手握了握。
两个男人暗自发力。
葛承佑看了邹将君一眼,就知道自己不是对手。面前的男人衣着不凡,高大冷峻,深邃的俊朗星目里,尽显天生的王者霸气,并有着不可一日修炼而成的成熟男人的睿智和张力。
邹将君也打量着面前的人,心下黯然,他什么都比不上自己,他唯一的优越就是跟魏一更近。距离近,思想更近。
“他是我未婚夫。”魏一又说。
顿时,两人反应又是各不相同。葛承佑大惊失色,邹将君洋洋自得。
魏一可说是邹将君第一个真心相对的女人,算是初恋。于是他果真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般,对心爱的女孩患得患失,自卑自唾。又因她一个轻描淡写的认可而再次趾高气昂。
邹将君将之前的黯然一扫而光,以俯视者的姿态对葛承佑说:“我和我老婆要去吃早饭了,你请自便。”
说完,不再看他一眼,拉着魏一扬长而去。邹将君一生纵横情场,却惟独对真正喜爱的女孩不善言辞,对迟钝的魏一更是束手无策。但此刻他坚信,只要他紧紧的抓牢她,无需过多言语,就可以了。
像现在这样。
魏一还想转身跟葛承佑道别。邹将君将她腰使劲一揽,俯□,在她耳旁,用只有她一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不想我在这里吻你就乖乖别动!”
魏一立即低下头跟他走了,晶莹剔透的耳廓一片晕红。
在葛承佑看来,这简直是赤果果的打情骂俏。
32
32、兵荒马乱的早餐 ...
魏一刚跑完步,精神抖擞,突然怀念起食堂的玉米粥。食堂的玉米粥做得甚是好,除了一些小石子小米虫,找不到其他异物。味道也甚纯正,一直很得魏一的称赞。
于是魏一兴致高涨的对邹将君说:“我请你吃早饭吧!我们食堂的玉米粥可香了。”
邹将君暗想,吃什么食堂啊,玉米粥啊,听名字就没胃口。正要反驳,突然想到要进入魏一的思想,首先要下基层体察民情。于是带着微笑作宽厚领导状,欣然同意了。
S大学生上万,除去早上懒床的百分之九十,除去不吃早饭的百分之五,还是会有小部分人会去食堂买早点吃。此时食堂正遇到包子馒头刚出炉,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今天学生不少,吵吵嚷嚷,热气腾腾。
邹将君有轻微的洁癖,嫌地板油腻,桌椅不净,皱了浓眉便要打退堂鼓。
魏一熟门熟路的带路,然后转身对他说:“想吃什么,你坐着等我,我去买。”
邹将君想到自己对食堂的流程不熟,本来就没想亲自去点餐,大刺刺的坐下,掏出钱包,说:“你拿了我钱包去,想吃什么就买。”
魏一说:“我有钱。”
邹将君不悦了:“花女人的钱,一次就够了。”邹将君忒记仇,他还记得上次坐公交车时花过魏一两元钱。
魏一往钱包里一望,一叠百元大钞,最小面额也是五十,“没零钞食堂师傅要骂的。”
邹将君又从钱包里掏出一张钻石卡,递给她:“那刷这个。”
魏一哭笑不得,说:“食堂哪能刷信用卡!我有饭卡的。你到底吃什么,决定好了没有?”
邹将君从小到大,一半时间都在国外,国内念高中时也没进过普通的学生食堂,此刻正举目四处巡视菜单一类的东西,沮丧的发现没有。
他熬了通宵,肚子早饿了,闭着眼随口点餐:“柳橙胡萝卜汁,加番茄;两片全麦面包;石笋三纹鱼意面;黑胡椒牛排五分熟;金枪鱼沙拉有吗?没有就蔬菜沙拉吧,再加两个煎蛋,单面流黄千万不要煎老了,不要放味精……”
魏一站着不动,默默的望了一回天。
邹将君问:“怎么?没记住?”
魏一清了清嗓子,欠了欠身,才小声说:“回老佛爷,食堂哪有这些稀罕洋玩意儿!”
“没有吗?偌大一个食堂,一样都没有?”邹将君满脸不可思议。
魏一想了想,一本正经道:“蛋有,茶叶蛋,要吗?”
邹将君翻了翻白眼,不耐烦的说:“算了算了,你吃什么就给我同样买一份。”
魏一这才噔噔的跑了去。
邹将君坐着甚无聊,这厢便四下打量起来。大学的食堂随处可见热恋中的情侣,相互喂食也可做到旁若无人的境界。他旁边便有一对个中翘楚。邹将君看着他们,那份如胶似漆的甜蜜和肆无忌惮的青春让他茫然所失,暗忖,魏丫头什么时候才能这样乖觉依赖着自己。
邹将君看着别人发呆的当下,也有人看着他两眼发直。
时下正是四月,不冷不热。邹将君穿了套银白色的高档西装,没打领带,里面是质地优良的黑色衬衣,领口开了两颗,露出迷人的喉结,尊贵中不失狂放,而他那天生的王者霸气,在满地污垢、油腻杂乱的学生食堂却丝毫不受影响,反而更衬托得了他与世脱俗的孤傲,如高贵的白莲,出淤泥而不染。满食堂穿背心短裤拖鞋的学生们瞬间沦为他的陪衬。
而这样一位器宇不凡,誓要将乾坤玩弄于股掌的男人,此刻眼里却流露出淡淡的忧伤……旁边四个非主流女人看得口水直流。忸怩了几下,扑了上去,将邹将君坐的桌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帅哥哥,你来找人的吗?”
“大帅哥!你是研究生校区的吗?看你好眼生啊!”
“哥哥,我们坐你旁边吃饭,你不介意吧?”
邹将君被这四个热情过头的非主流吵得心烦意乱,剑眉皱拢,黑着一张酷脸,不予理睬。
这时魏一晃晃悠悠的端着早餐过来,被非主流挡了道,于是小声说:“请让一下可以吗?”
非主流众女听而不闻,继续围观帅哥。
“让让好吗……我坐这里的。”魏一这厢声音抬高了些。
非主流甲一头红发,正好挡在魏一的前面。她转过身去瞟了魏一一眼,见是个黄毛丫头,白眼一翻,不耐烦的说:“你想坐就坐?”又将头转了回来,对邹将君温柔一笑,“帅哥,你是哪的人呀?好酷啊,一直不说话。”
“我是坐这儿的,我先来的。”魏一试图辩解。
“是这位大帅哥先来的!你是他谁?凭什么坐这里?”
“我……我是……”魏一进退两难,见邹将君抱着拳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丝毫没为自己辩解的意思,叹了口气,想将邹的早餐放下就走。
和她的一样,一碗玉米粥,一根油条。还多给他买了一笼小笼包。
魏一将碗挨个放下的时候,非主流四人组就惊讶的看着她,又看看邹将君,见后者没什么反应,心下了然,估摸着魏一肯定是哪位食堂大婶送餐的女儿,表情又神气活现起来。
魏一放好东西,看了邹将君一眼,见他还是不说话,小嘴一翘,转身就要去找别的桌子吃饭。魏一这番嘟嘴转身的动作甚是潇洒,岂料这个身转得潇洒过头,转得急了,一不小心在非主流乙的脚背上一拌,一个踉跄手上的另一份玉米粥泼洒出来,沾了些在非主流丙的胳膊上。
魏一大惊,忙用手去帮她擦拭,嘴里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非主流丙一是觉得在帅哥面前丢了人,二是被玉米粥烫到了,有些吃痛,火爆脾气上来,拍着桌子一跳而起:“臭婆娘你丫故意的是不?找茬?”
非主流四人组平日里在学校横行霸道贯了,男人不屑,女人鄙视,都不愿和她们正面冲突。而她们四人也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见有好戏,其余三人立即跟着站了起来。
“我说了对不起了!”魏一见对方蛮不讲理,也有些生气。
“对不起有鸟用?我TMD赏你一巴掌,再说一句对不起?”说着,非主流丙的右手就快速扬了起来。
魏一手上端着粥,下意识的闭上眼闪躲,等了半天却没有任何疼痛感。瞬间,一个呼救声在耳旁响起:“啊……好痛!放开我……”魏一睁眼一看,邹将君仍然坐在凳子上,右手似漫不经心的握着非主流丙那根纤细的手臂,面不改色。
“放开我放开我!”非主流丙还在做着无谓的挣扎,痛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不是很好奇她是我的谁吗?让我来告诉你们,”邹将君说着,站了起来,将魏一往怀里一搂,另一只手却始终没放开非主流丙,他眯着眼,危险的说:“她是我的未婚妻!”
非主流四人面无人色,被邹将君捉住手腕那个女人痛得眼泪横飞,几乎跪地求饶。
“你们该为自己身为女人而感到庆幸,因为我不打女人。”邹将君的声音冷到冰点,像从地狱传来,大家害怕,纷纷点头。
“听好了,以后谁再敢对我女人不敬……”他星目微眯,扫射在谁的脸上,都是一阵不寒而栗,“不需要我动手,你们自己都会后悔在这个世界上出生。相信吗?”
“相信相信!”大家点头如蒜。
最后邹将君从齿缝里逼出一个字“滚。”放开了她。
四人跌跌撞撞而去。
邹将君看了魏一一眼,星眸又恢复暖意,懒洋洋对魏一道:“还发什么愣,过来!”
魏一嘟着嘴不说话,将碗使劲摆在桌子,弄出很大的声响,表示自己的不满。
邹将君嘴角露出点笑意,说:“嗬,你还不高兴了!你老公又救了你,谢谢都没一句吗?嗯?”
“哼!”魏一从鼻子里发出声。那声音像小猪似的。
“怎么了?”邹忍住笑意,故意问。
“你就晓得欺负我!”魏一抬高声音。
邹将君敲了敲她的头:“你傻啦,是她们欺负你,我救了你!”
“哼!”魏一又这般哼哼着,“你早干嘛去了?而且要不是因为你,她们会围在这里吗?”
邹将君此刻脾气甚好,笑出声:“那你老公长得帅是我能改变的吗?我就是要看你会不会把邹将君未婚妻的身份抬出来。怎么,让你承认是我老婆就那么难?”
魏一受了欺负,又被吓到了,心情不好,臭着小脸,就是对他不予理睬。
“好了,吃饭!都凉了!”
邹将君拍拍她的背,魏一气性不大,闹了几声也就罢了。这时乖乖低头喝粥,吃得香喷喷,发出细不可闻的呼呼声。
邹将君对这些东西有些难以下咽,随便夹了个包子慢慢咽着。却见魏一吃得一脸满足,怀疑他们是不是真的吃的同样的东西,便向魏一碗里瞅去。
“真这么好吃?”邹将君问。
邹将君对玉米粥没兴趣,却对喝玉米粥的魏一兴趣浓厚,情不自禁的凑近她。
魏一抬起脸,问:“你咋不吃,尝尝啊,真的很好吃!又香又甜!”
她那喝过粥的上嘴唇粘着一圈淡黄的糊,像长了圈胡子,自己还浑然不知。
…奇…邹将君忍住笑,再凑近她,说:“嗯,我尝尝。”然后用手在她嘴皮上轻轻一刮,又把粘了粥的手指放嘴里,故意放缓了动作,舔了舔。他做这个动作时一双魄力十足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魏一,暗示着暧昧和情yu,能把一个舔手指的动作做得如此邪恶,而且不分时间场合,普天之下也只有这个厚颜无耻的家伙了。
…书…魏一僵直了身体,忘了反应。
…网…邹将君故意大声吧唧一下嘴,眉开眼笑,赞道:“果然又香又甜!”
“你……这个流氓……”魏一回过神来,满脸通红,“这里是学校!你这么这样无耻!”
“我无耻?我没直接到你嘴上取就算好的了!”说着,他凑近身子,坏笑:“要不再来一次?”
魏一吓了一跳,赶紧推他:“走开!走开!”
邹将君见她的脸又被自己逗红了,心里高兴,哈哈大笑。
这时寝室三姐妹从食堂门口走进来,一边指手画脚的谈论着一种网游。见到魏一和邹将君,高兴的招呼。
寝室三姐妹对邹将君的身份还模糊不清,鉴于叔叔和男朋友之间,问魏一,魏一也含糊其辞,索性直接在心里下了定论“叔侄之间的乱仑之恋”。
今天看邹将君一大早就外表光鲜的坐在学校食堂,颇为养眼,很是为本校蓬荜生辉,三人兴致很高,纷纷围了上来。说着有了邹表叔,大家胃口都能大开之类的恭维话。
寝室三姐妹自然和魏一他们坐一桌,四个同龄女孩唧唧喳喳,青春逼人。
她们讨论着五一长假上哪玩去。
最后锁定去爬山。叫魏一也去,魏一想了想,五一似乎也没甚安排,就答应了。
邹将君脸色一沉,道:“你五一不和我呆一块儿?”
魏一怯怯的看他,说不出话。
寝室三姐妹哪是能让气氛冷场的人,纷纷劝说:“哎呀,一块去!大家人多热闹!都去都去!”
魏一又看了看邹将君,带着渴望。
邹扬了扬眉,问:“很想去?”
魏一默默点头。
邹将君说:“好吧。”
四个女孩一阵雀跃,然后又开始商讨AA制,各自需准备多少钱。
邹将君难得对旁人也有好脸色,笑了说:“我请吧。大家平时对一一很照顾,这次旅游算我对你们的一点谢意。”
寝室三姐妹没想到开“大众”的邹将君今天如此阔绰,纷纷欢呼。
只有婷婷还良心未泯,小声问:“请了之后,接下来你会不会回家吃一星期泡面啊?”
魏一一口玉米粥喷了出来,忍不住笑出声。
邹将君见魏一高兴,心里也舒服,没计较婷婷的白痴发问,自顾自的说:“登山装备我也包了。需要我带几个哥们去吗?到时候他们可以帮你们背点装备,大家相互也有个照应。你们谁没有男伴?”
“我没!”月月举手。
“我也没!”茹茹举手。
“我从来都没!”婷婷站起来,举手。
“那我就叫三个男的吧。都是帅哥,年少多金型。”邹道。
寝室三姐妹又是一阵尖叫。S大的A区食堂屋顶都快被声浪掀翻。
魏一正埋头喝粥,莫名其妙的就被三个猛女拉起来一阵狂跳,弄得她很是懵懂。
跟邹将君在食堂的第一顿早餐,稀里糊涂的就在这兵荒马乱中落下帷幕。
于是,五一的行程就这么敲定啦!
33
33、三辆昏车 ...
如白驹过隙,五一说来便来。
登山之行相约早上9点,S大正门。魏一和寝室三姐妹准时候着。女人在时间上天生自带优越感,只准别人等自己,若要反之,便是毫无耐性。9点已过了几分,还不见人,寝室三姐妹满世界寻找“大众”的同时,发了一顿脾气。
三辆豪华跑车陆续开来,宾利欧陆飞驰为首,玛莎拉蒂GC断后,保时捷Carrera GT居中。引得路人纷纷凝目观看。有的引颈观望,更有甚者立即拿出手机拍照。
茹茹手搭凉棚,道:“哪家的婚车,好气派啊!”
月月抓耳挠腮,言:“租一天得花多少钱啊?”
婷婷比手画脚,吟:“我欲乘车归去,又恐惊动警局,牢房不胜寒,还是坐公交。”
唯魏一迷迷噔噔。
三架豪车转瞬驶至眼前,保时捷本位居第二,一个华丽超车,率先在魏一面前刹稳。开了门,邹将君那张英俊不凡的脸就露了出来,他戴了副无框的墨镜,从容的从车里走出,酷劲十足,帅气逼人,引得路人纷纷瞩目。
魏一今天穿了弹性很好的牛仔裤,将她小巧紧翘的ρi股勾勒得相当性感。邹将君第一眼盯上去后,目光便粘再那上面分不开,想到初次吻魏一,她也是穿的牛仔裤,顿觉恍如隔世,沧海桑田后她始终为自己妻,心中很慰,眼里填进些许暖意。
副驾驶门自动开了,一个仪表斯文的男人走了出来,魏一脑里还有些模糊印子,似叫安阳。
其余两辆车里分别走下来两个男人,皆是较平时看惯的大学生不同,个个气质高贵,举止倜傥。
一个魏一很熟,便是纬;另一个不需人介绍,自个儿和大家笑开,自荐道:“请四位姑娘的安,我乃邹董的大学同学,小姓纪,姑娘们不必多礼,叫在下‘华容’即可。”第一次见到的华容也是生得唇红齿白,眉眼纤长,一脸桃花相。
寝室三姐妹下巴纷纷落地。
月月为老大,自忖见过些世面,率先从心惊肉跳的顿愕中缓了过来,立即不耻下问:“哪个邹董?”然后淫目在纬和安阳二人之中扫视。
“邹将君董事长咯。”安阳较为随和,此时口气带了揶揄。
茹茹天真烂漫,声音脆生生,这便道出疑虑:“啊?开桑塔纳的叔叔是董事长?”
月月暗暗用手肘顶撞,低声道:“没见识就闭嘴!我早说那是帕萨特嘛!”
大家都知道邹将君有辆大众辉腾,皆忍俊不禁。
邹将君脸色越发的黑,阴沉着说:“自我介绍完了吗?还去不去!”
寝室三姐妹将魏一拉到一边,审问:“这这……这三个开婚车……哦不,开豪车的是谁呀?帅叔叔的朋友?”
魏一呐呐道:“是吧。”
“要和我们去登山的那种朋友?”
魏一又点头:“应该是吧。”
然后寝室三姐妹抓头抠脸,自乱阵脚。茹茹低嚎道:“啊啊啊!容我回去补个妆先!”
婷婷托颐思忖:“我该穿我那双10寸高跟鞋!”
月月掏了小镜:“我今天早上吃的菜包子!你帮我看看我牙齿缝里有没有镶嵌着青菜叶叶儿。”
然后除邹将君外,其余三位男士都相当具有风度的自我介绍,顺带不留痕迹的将三姐妹的青春活力狠狠赞扬了一番。
“我先走了!”邹将君哪有耐心,一言不发先上了车,魏一暗忖半片,还是去拉了他后排车门,被他朗目一瞪,怯怯然道:“那个,你前面的位置,安阳不是要坐吗?”
话间,安阳果真已经踏了半只脚进来,邹将君面无表情的对他说:“让魏一坐。”
安阳撑在车门上,一脸委屈:“那我坐哪?”
“谁叫你的车好死不死今天保养?坐他们几个的车去!”
魏一点头哈腰的说“对不起,对不起!借过。”然后颤颤巍巍的从安阳胳膊下钻过,生怕又不小心惹到阴晴不定的邹将君,于是一坐在副驾驶上就目不斜视一脸凛然。
三姐妹相互谦让“羞涩”一番,也找到了各自的司机,婷婷和茹茹坐进华容的玛莎拉蒂GC里,月月被请到纬的宾利里。
月月生平第一次坐跑车,激动得差点没把人家手柄拧下来。
身为老大的月月还不忘自个儿肩负着时刻督促晚辈的重担,从车窗里探出头来,扯着嗓子对姐妹嚎了一把:“注意,要矜持!”
在寝室女老大的吆喝声中,三辆车几乎同时喷射而去。
现下九点四十,下面是各个车内的实况报道。
保时捷车内:
和魏一单独一起时,邹将君总是觉得较为舒畅。他打开CD,轻描淡写的说:“今天你和我睡。”
魏一冷不丁被口水呛到,看着这个一派自在的登徒子,目呲欲裂,问道:“为……为什么?”
“山里的晚上很多危险因素。”
“跟你睡更不安全。”魏一仰着小脸,无奈的说。
“睡袋不够,”邹将君耸耸肩,表情很无辜,“我只带了四只。”
魏一望着他和煦一笑,拍拍背包,喜道:“没关系,睡袋我们寝室四人刚好一人也带了一只。”
邹将君大受刺激,抖了一抖。
玛莎拉蒂车内:
华容出自书香世家,祖上培育过两代状元。自忖学富五车,博古通今,天下无二,颇爱做些流风余韵的雅事。听闻婷婷同样酷爱墨香(其实就是爱上XX网看点诸如邪俊总裁控制全球经济命脉、花美男太子有江山更爱小白之类YY到无可救药,狗血到令人发指的无聊小说)大叹时下爱好文学的女孩不多了,立即对婷婷是刮目相看。二人侃侃而谈,趣味相投,伯牙子期,谊切苔岑,皆有相见恨晚之意。聊到兴起,二人便开始满口古文,你一句“尚且此乃”我一句“者也之乎”。华容在文学上自小眼高于顶,除了钱钟书大师后没佩服过谁,言谈举止中皆是钱老师的“诙谐”风格,时不时的大量引用《围城》里的经典名句。婷婷被华容谬赞得昏头转向,掏心挖肺了要与这位知音在文学道路上齐头并进,于是也说出了她心目中的文坛巨著:“钱钟书的《围城》确是精彩得紧,此外小女子还对另一部旷世之作甚为欣赏。”
“哦?”华容来了兴致,“在下洗耳恭听,姑娘但说无妨!”
婷才女含笑浅答:“却是《阿Q正传》!”
下一秒,华容恨不得将车停下,与这位蕙质兰心的女孩八拜为交。
正在心驰神往时,婷婷神态自若的补充了一句:“孔乙己先生笔下的《阿Q正传》寓意太深,小女子直到将全文背了下来,对这位文学泰斗的思想却仍有很多不解。”
茹茹对文字不感兴趣,一直Сhā不上话,正百无聊赖,突闻一个耳熟能详的名字,精神大振,便活泼起来,道:“我也知道我也知道!王家卫导演的嘛!里面的张曼玉好漂亮好有气质!”
华容大受刺激,抖了一抖。
宾利车内:
纬爱车如命,此时月月抚摸着车内豪华的内饰,那脸毫不掩饰的惊艳让纬很是受用。
正得意着,月月问了句:“这车特贵吧?”
“也就那样呗。”纬神态自若。
然后月月又问:“哪个车行租的?多少钱一天?”月月是个对待问题锲而不舍的主,月月还在纠结昂贵的租金。
纬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用后视镜看到坐后排的安阳笑得前仰后合。
月月对纬帅哥的尴尬浑然不知,憋了半天,忍不住又嘱咐:“帅哥哥,告诉你一个不是很坏的消息。”
纬从容的掌控着方向盘,春风和煦然放了一句:“您说。”
“我从小一坐小汽车就晕车……”月月偷看身边的男子一眼,见他慈眉善慈气场不如邹将君强大,胆大起来,“怎么办?”月月是工人阶级的女儿,管四个轮子四个座位的车都叫小汽车。
安阳见纬心尖尖上的爱车得了个如此笼统的称呼,暗自发笑。
“那我开慢点,我技术过硬,不会晕的。”说到车技,纬的神情那叫一个意气风发。
“但是,我还是觉得有点闷,可不可以开点点窗?”
这时,邹将君的保时捷从宾利身边呼啸而过。
纬追求刺激,开车一向狂野,见不得有人在他之前。加上这辆宾利跑车是他视如珍宝,怎能让其他车比下去?今天是载了女孩,要留基本的君子印象,所以开得慢些。却见邹将君的小保时捷居然一声不响来超宾利,顿觉胸中豪气干云,大轰油门,开始飙车漂移,同时也没忘记小姑娘之前开窗透气的要求,顺手一按,车顶立即全部展开,变为敞篷。
月月大惊失色,捂着脸尖叫:“哇……不好了!车顶掀翻了……车子散架了……救命……”
纬大受刺激,抖了一抖。
九点四十那瞬,三辆豪车同时在空无一人的郊区公路上抽搐,扭曲。
纬的车还没停稳,月月便翻滚着下车,扶着车轮子,蹲地上“哇哇”一阵吐,将早上那三只菜包子尽数倾净。吐得纬帅哥心惊肉跳。
到山脚下将车停妥,大家对“怒发冲冠”并惊魂不定的月月安抚半晌,她才能撑起晃荡不止的双腿,勉强直立行走。却没人安慰被吐了一轮胎菜包子味的纬。
纬碰到车就受蛊一般不能自控,但双脚一沾地,又立即魂魄附体,恢复常态。见月月惊讶过度,也颇感自卑,负担了他那份装备之后,还主动背了她。
月月吐了人家一车,暗忖还给车行的时候要是罚钱怎么办。却见纬丝毫没生气,心中又愧又喜,附在纬帅哥背上,奇迹般的,将脸红了一红。
B市算个小平原,周边只有些小山峦。而眼前巍峨的青山高耸入云,墨黑一片,深不能测,威严不可侵犯。
一问邹将君才知,他们已经出了市,在张家口境内。
“大家一对一的相互照应,山里可能有猛兽,需要特别注意的是蛇,和毒虫。”邹将君表情严峻,声音沉稳的发言,看了看表,道,“现在是中午12点,半山腰上才有水源和空地,我们必须在日落前,一口气到达那里搭棚,扎营,才能确保安全问题。中途没时间过多休息。不准喊累溃败军心!你们女人要做好思想准备。”
“我们都准备好了,我们什么都准备着!”茹茹说。
“为了保存体力,女人不要背东西,把你们背上的统统放车里。登山和露营的装备我都带齐了的。”邹将君说。
“真的吗?哇,帅叔叔好周到好体贴!万岁万岁万万岁!”茹茹三呼万岁,扔掉背包,然后雀跃的去解呆立不动的魏一的背包,“快把这些累赘放到车上去!你不要成为大家的拖累啊!”
魏一无助的望着背包离自己远去,突然觉得跟邹将君这个流氓一起登山很是没有保障。
“等我一下,我还没准备好!”婷婷嚷嚷,拿出睫毛膏,掏出小镜子,作势补妆。
“走。”邹将君发号施令。邹将君有天生的领导气魄,大家都自然而然的听命于他,婷婷边追上边小声对魏一说:“你老公好酷啊!”
魏一正想反驳那个称谓,被邹将君听到了,他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魏一就丢盔弃甲,只是埋头赶路,脸蛋红扑扑的,也不知是羞的,还是太阳晒的。
四对男女,八个青年,浩浩荡荡开始征服大山。
34
34、运筹帷幄 ...
纬和安阳懂事得紧。初见魏一,以为魏一是苏释的女人;现下再见魏一,人摇身一变却成了邹将君的未婚妻。这期间有如何的阴差阳错,他二人也不问,丝毫不因魏一变幻莫测的身份就对她另眼相看,只当魏一生就是那邹将君的女人。如此的乖觉,如此的不八卦,让魏一少了些尴尬,多了些惭愧。心里对他们很感激。
刚入得深山,紧走几步,顿觉逼人暑气、刺眼阳光、喧嚣市井、凌乱红尘通通被屏蔽在林子外。只剩得清爽、清新,还有一丝捉摸不清大致与风月有关的东西。
刚开始大家伙儿都是精力旺盛的,几个男人如脱缰野马,撒着欢跑在前面。
婷婷最是娇气,刚走了几步,双手叉腰娇喘不止,哼哼唧唧的问有没有缆车直通山顶。茹茹边走边磕瓜子,磕完又到处找水喝,喝完就厚颜无耻的吆喝大部队等她片刻,她便神态自若的去阴深昏暗处浇灌植物,是以,后来下山途中,新生许多面目狰狞的毒菇。月月已经下地行走了,纬却一直没离开她的左右。月月今天格外媚态横生,以碎步迈脚,突被树藤扳得一个踉跄,纬帅伸手上前,月月娇谢,纬帅莞尔,顿时天雷勾地火。
邹将君走在最前面,他看似自若,实则密切关注着身后的魏丫头的一举一动。若脚下发现障碍,必先除之。魏一最是安静,默默的跟部队,不矫情不做作,累了就几个深呼吸,将外套脱掉,鼻尖还是浸出细汗。牛仔裤配着普通的紧身白T恤,被曲线姣好的魏一穿着,尽显青春无敌。
起先半小时里还很是新鲜,一行人说说笑笑,倒不真觉得疲乏。婷婷最先破了规矩,深吸一口气,然后嚷嚷出:“累啊!”
一个斗大的“累”字灌输进大家脑子里,大大助长了四肢的酸紧。再走了一小时候后,山路更是陡峭起来,似有路若无路,植物茂盛处还需自己现铺路。抬头望去,山顶依旧没入云端,高不可触。似永无处头之日了。
华容三代单传,被养得细皮嫩肉,很是娇贵,哪经历过这般磨难。本是安排五一去伯尔尼度假的,被纬以“绿色低碳环保有氧延年益寿长生不老”等诸多好处骗了来,这时大呼上当,当面质问邹将君:“你到底是叫我们来干什么的!”
邹将君是个实诚之人,邹将君处变不惊,淡淡答道:“背装备。”
再咬牙走了十来分钟,已经没人有力气说话了。大家纷纷在脑海里幻想,若是没来登山,现在自己却在哪处逍遥。邹将君读书时就酷爱登山,世界明川征服了不少,这座山他几岁时就跟父亲来过,对他来说好比小丘。大家鼻歪口斜的问邹向导,还有多久。邹将君刚开始一言不发,后来到大家都自忖已经快见到曙光时,冒出一句:“离扎营处已经走了五分之一了。”
众人听闻,皆迎风流泪。
婷婷大嚎一声,一ρi股坐在布满青苔的巨石上,鬼哭狼嚎吵着要回家。大家被她吵得军心溃散,只觉日月无光,很是哀愁。
邹将君见魏一也有了乏意,便准许原地休息三十分钟。
婷婷茹茹“嗷”了一声,呈大字型摆在地上。
月月和纬坐在地上,腻腻歪歪。
人说恋爱中的男女智商都会降低,月月和纬都很纵容自己智商降低,一不留神直接降回了原始时代。两人在那儿作猕猴儿状,相互抓虱挠痒,起腻到一块儿,你蹭蹭我,我刨刨你,挠得若无旁人不亦乐乎。
魏一拿出柠檬水,轻抿一口。邹将君还惦记着魏一制饮料的手艺,携笑前来讨要,被华容抢了个先。华容捧着瓶子一通牛饮,然后抹袖擦嘴,把还剩不少的瓶子递给邹将君喝。邹将君面无表情的将瓶子扔进了垃圾袋,从牙缝里挤出“继续走”仨字。然后率先步履矫健的走在前面。
魏一有晨跑的习惯,所以还勉强吃得消,站起来跟在邹将君身后。接着是月月,跟着是纬……浩浩荡荡的长征之途又拉开了序幕,华容开罪了邹将君还傻愣愣的不知缘由,拂袖问天:“在下委实不知,小憩还不到三分之一柱香,便再次启程,这是何以?机械尚且需要歇息,何况人乎!”
大家被这半文半白的哀鸣震得抖了三抖,顿觉精神不少。
茹茹向婷婷凑靠过去:“刚才在车上我就一直想问没好意思问……那啥,孔乙己是谁?”
此话一出,大家都十分震惊,盯了茹茹一眼。
婷婷捶胸顿足,恨铁不成钢,猛戳她的额头:“你这倒霉孩子!还好你还知道家丑不可外扬,懂得偷偷问我!丢人现眼的东西!叫你平时多读点书,丰富下你的人生,陶冶下你的情操,现在知道孤陋寡闻了吧?”
茹茹被教训得很是惭愧,一声不吭,缩着短脖,唯唯诺诺抬不起头来。
婷婷口齿伶俐,吐字清爽,婷婷说:“孔乙己都不知道,语文考鸭蛋的吧?孔乙己还有个笔名,他笔名相当响亮,叫孔子,孔子你总该听过的吧?”
华容自持定力与修为皆是不凡,此时也顿感天雷轰顶招架不住,嘴角抽搐,泪流满面,对这奇女子佩服得五体投地。
寝室三姐妹个个都是鹤立鸡群的奇葩,月月身为老大,更是个中翘楚。
月月是将“未雨绸缪”和“有备无患”理解得最深刻的人
月月的父母工人出身,刚过小康,却不忘“节约”乃中华美德,打小灌输给儿女要饮水思源饱汉不忘饿时饥、饮水不忘挖井人的革命思想。月月节约出了精,忧患意识忒重,存留心忒重。存钱,存粮食,水果先吃烂的,好的放烂了再吃。
此刻她又研究出一种储存体力的登山办法,先咬牙快跑一段,跑到前边去,摆了一脸悠哉相,坐下,等大家赶到后,已经休息稳妥,再轻轻松松又跑向前……如此反复。
吭哧吭哧跑了两趟,月月瘫在地上腿都抬不起来,由纬背了走。
吵吵嚷嚷晃晃悠悠,磕磕碰碰哼哼唧唧,总算在下午六点时分到了半山腰上的小平坝。大家习惯了弯腰驼背的攀爬,到了平地直立行走时反而不适。茹茹和婷婷一沾平地就赖在地上一动不动,再不肯起身。
邹将君说要赶在太阳落山前搭好棚,升起篝火。自个儿却是不动,抱拳站一边,指挥其余三个雄性苦力,搭起四个帐篷。
五月初的山间,乍暖还寒,很难将息。魏一出了汗,停下来凉风一吹,竟有些受凉,呼哧呼哧的吸着鼻子。邹将君又在三个男人瞠目结舌下,一派自然的拿出纸巾,亲手帮魏一擦拭鼻涕。安阳嘹亮而暧昧的吹了声口哨,吹得魏一害臊不已。
大家平日里鲜少接触锅碗瓢盆,这时也是新鲜,一个个磨拳擦掌,磨刀霍霍向火腿。魏一也分到一份清闲差事,捡柴火。小身板灵动活泼,吭哧吭哧来来回回跑得很欢。不一小心被带刺的枯枝藤蔓扎破了手指,正盯着那颗珍珠般大小的血珠发愣时,邹将君从天而降,捉了她的嫩手当大家的面,放嘴里一阵吮吸。魏一大窘,嗔怪道:“你又做什么!”却是小女儿娇态毕露。
邹将君刚开始并无他念,此时见魏一双腮酡红,垂首敛目,一双清眸水光潋滟,心中一荡,神态自若的说了句:“可能有毒!”又附身向那根晶莹小巧的手指吸去,滑腻的舌头却带了些勾勒舔舐之类不纯洁的举动。魏一恼得面红耳赤,却是挣不开他,水汪汪的大眼睛委屈的瞪他。邹将君抬首携笑,眉眼风流的回看了她一眼,一不留神,魏一竟被那荡得越发深邃的笑纹触得恍惚好一片刻,看他的眼神情不自禁也就从善如流起来。
纬在一边冷眼旁观,瞅着一到平地就跟姐妹耳鬓厮磨不再搭理自己的月月,心里很不平衡。此时挖空心思筹计一番,依葫芦画瓢,就近抓起身边一根粗壮的尖刺,在食指指腹上长长划了一道。
却不想,要自残给旁人看,乃是一项精细活,需得拿捏好一个分寸,浅一寸嫌娇气,深一寸嫌血腥。咱纬少果然是纯爷们,毛毛躁躁粗枝大叶,忒不知轻重,很是掌握不好力道。那狠狠一划之后,顿时血流如注。纬望着血流不止的食指,心满意足,将手指铺展到月月眼前,作愁眉苦脸状:“哎呀,不小心划伤了,怎么办?”然后想到月月温柔的小口,心下一阵乱激荡。
月月本就是一惊一乍之人,此时见心上人受创,大为震惊,颤了喉咙尖叫一声,便是一跳而起。
月月花容失色的强烈反应让纬很是满意,邪恶的手往她面前又探了探。
只见月月如无头苍蝇,打着转四处找打火机和纸。打火机是有了,纸张在这深山老林却是罕物。最后顺藤摸瓜从垃圾袋里摸出那张魏一擦了鼻涕的纸巾。纬目瞪口呆的看着月月将那纸巾点燃,又将还没来得及湮灭的飞灰尽数抹在自己受伤的食指上,最后往那黑糊糊一团的伤口拍了拍,得意洋洋:“我家祖传的秘诀!怎么样!立马就止血了吧!”
纬的小心脏默默抖了一抖,面上只得拍手称绝。邹将君走过来,抚了下颌,若有所思:“唔……原来小白痴的鼻涕还有止血的功效!”
纬顿时泪流满面。
邹将君准备的登山装备确实周到,食物也充足。他变戏法似的从一个个背包里拿出各色事物。有香肠,火腿,青蔬,果汁,猪牛肉,最后还有一瓶五粮液。肉是生的,魏一疑惑:“生肉怎么吃啊?”邹不答,只举止优雅的从另一个登山包里缓缓取出几斤钢碳,油盐酱醋,还有一个大烤架。几个女生目瞪口呆,望着这些少说三、四十斤的东西,问道:“刚才这个包谁背的?”
邹将君从容不迫的指了指华容。
华容又一阵呼呼哀哉,几欲绝倒。
柴堆得差不多了,生火却是个难题。城市里长大的孩子在生火一事上都属废柴级别,强大如邹将君也不能幸免。火点上又灭,灭了再点,好不容易侥幸攒动了几颗火苗,大家的信心刚被点燃,一阵阴风扑面,火苗再次夭折。最后邹将君泰然自若的倒了小半瓶五粮液,大火才熊熊沸腾起来,并再没有夭折。
山里阴冷,魏一本已将外套披上了,这时大火一烤,又热得脱了下去。邹将君直勾勾的盯着她妙曼的身子,顿觉火里飘出的浓郁的酒香也抵挡不住魏一清幽的少女体香。一阵心猿意马,就凑到魏一身边:“今晚和我睡。”
魏一没料到他又来纠结这个问题,小嘴一撇,“不要。”
邹将君说话行事向来磊落,即便是此类闺房密语,也绝不会耳语,声音不大,却刚好飘进每一个人的耳里。大家纷纷侧目,看着这两个人。女人发挥想象,男人发散淫念。
魏一被大家看得很不好意思,只管默默的低头添柴。
邹将君很是厚颜无耻,且善于以退为进,他道:“那这样,我们来比试一项体育运动。具体比什么由你定,仅管挑选你拿手的。若我赢了,你今天就得依我。若我输了,从今往后,我对你都不勉强。”
赌注竟是自由。
洋人大多浪漫,洋人裴多菲早有诗云,“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意思就是说,若是得了自由,打一辈子光棍那也是恭喜发财可喜可贺的。浪漫如洋人都如此诠释了,充分说明自由的确是件很诱人的宝贝!
魏一在心里默默思索了一番,猛然发现自己竟没什么特长。踌躇不定,只得向寝室三姐妹求助。正巧见那几个妖孽凑一块开盘下注,全部都赌魏一赢。
月月说:“一一加油!你输了顶破天也就牺牲一晚上,赢了却是得一辈子的好!这么便宜的事,就选你最擅长的运动!一定能赢!”
茹茹说:“一一,我可是倾家荡产赌你赢啊!别让我这穷人再经历一次破产!”
婷婷为人实诚,见不得人说胡话,这时不得不站出来,指了茹茹,道出实情:“你这个无产阶级!下注的钱都在我这儿借的!”
邹将君缓步走过去,从手腕处取下他那块劳力士,神态自若的压了自己赢。
价值不菲的名贵手表几近刺瞎了在场各位的眼,在大家的拥簇下,魏一想到刚才捡柴时发现不远处就有一片天然碧湖,顿了顿,颇矜持的说:“钓鱼也算休闲运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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