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冲希拉娜微笑,她便充满诱惑之力。我给克娄巴特拉戴上王冠,温情立即弥漫尼罗河谷。
我就像时光,今天建设,明日毁坏。我令人活,又令人死。
我比紫罗兰花的叹息温和。我比暴风强烈。
众人们,我就是真理——我是真理;这一点不为你们所知。
四致叙利亚
你们就让她死去吧!因为她已在永恒世界面前挣扎了许久。你们就让她死吧!因为她的双目中闪烁着殉难的光芒。既然她的双唇间总是含着忍耐的苦涩,那么,她死去则比活着好。你们就让她受苦受难吧!因为你们不能够使她幸福,你们远离她的病榻吧!她的疾病会讥笑你们的药剂,她的失望会蔑视你们的眼泪,她胸腔的咯咯响声会嘲弄你们的叹息声。
你们赶快离开她,让你们的心神平静平静吧!大地已经敞开胸怀,准备掩埋她;地狱里的巨蛇已张开大口,就要吞噬她;深渊里的魔怪竞相冲她跑来,即将把她除掉。
沙尘暴已经将她的双眼迷瞎;盛夏的酷热已将她的脂肪熔化;林中野兽已将她的皮肤撕裂;天上猛禽已将她的头发拔光;她只剩下一具骨架,被抛在灰烬堆上。
敌人已经杀掉了她的女儿;战争摧毁了她的城堡和庙宇;盗贼毁坏了她的田地和葡萄园;留给她的只有一张土床和一个荆棘枕头。
征服者们洗劫了她的宝库;大兵们分掉了她的项链和手镯;流氓们偷走了她的衣服和腰带;她的身上只留下芒刺编的花环和用泪水铸成的项圈。
你就让她粉身碎骨吧!你们不能够把她从脚和铁蹄下救出来,因为恐惧心态已使你们的神魂死亡,犹豫不决令你们手腕失力,胆怯折断了你们的宝剑长矛。
你们无声无息地离她而去吧!号啕不能起死回生,呐喊无法使灵魂归来。你们远远站着吧。不要做声!因为山洞中的呻吟叹息无法制止大海的潮汐。
你们就让她走吧!因为她在死神宝座面前比你们在奴役脚下更富有尊严。
你呀,光明的巨心,充满生活和自由之歌的巨大之心,你就独自向高山之巅走去吧!你所看到的居于路两旁的幻影,那只不过是僵硬的顽石和腐朽的骨头罢了。
五雪杉青年
——献给完美灵魂哈纳·达希尔
雪杉青年已经死去,雪杉的儿女们,快来吧,让我们把他安放在用月桂树叶和玫瑰花做成的灵床上,抬着他遍游山谷和坡地吧!
大山青年已经死去,让我们把他父亲的宝剑给他佩带上,用他祖父的旗帜做他的殓衣,把他安葬在巨人埋葬他们的英雄的地方。
骑士之子已经死去,快给他的马鞴上鞍,挂上银锁链,让它跟在灵床后;骑士之子听到马的嘶鸣声会感到亲切,马蹄的节奏会使他感到欣喜。
每个人都有那么一天,他的生活画面会反射在他的民族面目上。心灵高尚的人们,他们的一天从消逝开始,但并不以死亡结束,而是一直稳定在存在的舞台上,直到存在被永恒雾霭淹没。
每个青年都有自己的真实,清晨将之显示,夜色又将之掩没。至于那些心胸宽广人们的真实,当他们进行在死亡队列中时,则闪闪放光,永不消隐,除非人类灭绝。那么,雪杉的儿女们,你们就不要为失去雪杉青年而号丧!因为他在幻想的舞台上要比做肉体的俘虏光荣体面得多。
你们不要哀悼他!因为他正在雪白的宝驾上嘲笑坐在黑色宝驾阴影里的人。你们不要捶胸顿足为他感到痛苦!因为他在死神翅膀中间比被生活锁链禁锢要自由得多。
你们不要为他哭泣!因为灵魂高尚的人,死神能使他的日月更新,再次让他面对太阳站立。不过,你们当中谁泪流如注,就让他哭自己吧!因为雪杉青年的死,使他失去了一位朋友、学长、医生、诗人和文学家。
六里达·陶菲格贝克
假若天命要对抗一个民族,便会使其先哲们处于其愚昧的怜悯之下。
先人们说:“天命是一种隐蔽的盲目强大思想,漫游在大地的东方和西方。”如果这种说法正确无误,那么,我要说,这种思想在同所有的民族开玩笑,但它在讥笑奥斯曼人,有时耍笑人民,却常常戏弄土耳其人。
几周前,奥斯曼哲学家里达·陶菲格贝克在伊斯坦布尔的公众集会上发表演说,结果刚刚离开讲台,就被判监禁二十五天。那是因为他想说话时和在说话想让人们去思考之前,没有得到政府的许可。
两周前,里达·陶菲格获释,去了库勒曼城。当他谈到目前的选举时,立即遭到十五个土耳其流氓攻击,他们把他打得头破血流。
奥斯曼政府囚禁了哲学家里达·陶菲格,奥斯曼流氓拷打他,侮辱他。一个政府,能把一位思想家投入黑暗监牢之中;一群流氓,能在大路当中把一位思想家毒打一顿。谁能找出那个政府和那群流氓之间的差别,那么,他定是一个多嘴多舌的瞎子;这种瞎眼人在东方是常见的,他们只从他们的父辈那里继承来了说漂亮话的学问。
假若上帝要昭示真理,就请把反对他的人派去作代表吧!
伊斯坦布尔政府宣判监禁里达·陶菲格,无意识中给这位贝克以巨大荣誉;而那些流氓则因为拷打、侮辱他,不知不觉之中赠予了他一枚高级荣誉勋章。暗在的公正只要夺取一位大人物的肉体欢乐,一定会给之以精神上的荣誉补偿;只要剥夺一位自由人的生命,也定会为之打造用荣誉、功名穿成的项链。
真正的自由是孕育着高尚精神的一种情感,但只有在专制的阴影下和坐落在人类尸骨、头颅上的宝座面前,才会将之生下来。
自由是神灵点燃在强者心灵中的一柄神圣火炬,无论风暴多么狂烈,它依旧炽燃闪光,戏弄着周围的烟雾,嘲笑着压迫者的灰烬。
自由者也许会身陷囹圄,而自由则永远飘逸在广阔天空,永远面对太阳;自由者也许会身遭毒打,而自由却被永远由粗手污指紧握;自由者也许会丧命,而自由则伴随着生命大军走向永恒。
我真不明白,世界上竟有这样一群人,他们试图压制思想、扼杀原则,不知道心灵的巨大反抗力量会使之发展壮大,对低微兴致施加压力反倒能激发其成长。奇怪的是掌握奥斯曼帝国事务的人对历史留给我们的谚语故作不知,不懂得:真理是压不倒的;那些与社会原则、学说相对抗的人,无异于借油灭火。
随反抗而消逝的原则,其实并不是什么原则,只不过是伴夜梦而来,又随清晨苏醒而去的幻想罢了。在反抗者脚下被踩碎的学说空无真理,因为真理是一种永恒的精神,一会儿或更长些时间,便隐没在人们的目光下,但却不会消失;它会远离人类家庭,一代,两代,三代,但不久又会随着圣先知、大诗人、改革家的出现而显现在人类家庭面前;先知、诗人、改革家的出现不过是存在竖琴上的银弦,随着整个绝对思想的颤动而颤动,发出无比甜润的乐声,与天地共存,其中既没有天使,也没有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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