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可病房内却灯火通明。
宋明远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他双眼微闭,他的头时而低垂,又立即直起,时而端直,又缓缓垂下,反反复复。他的身体也随着头的一上一下不停地摇晃着。
宋瑞霖躺在病床~上,看了看宋明远身后不远处那张宽敞的长沙发,又看了看一直坐在椅子上打着盹儿的宋明远。
看来父亲是在乎他的。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
宋瑞霖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大概也就是记事后不久,他就知道自己是宋明远从朋友那儿领养回来的,虽然那时内心很难过、很失落,但他却因为感激而更加的珍惜,他变得很听话。
从小他就知道,大人们喜欢~爱学习和学习好的孩子,那么他就好好的学习,陈慈梅给他报什么培训班,他不管自己喜不喜欢,他都会硬着头皮努力去学。他只有一个目的:他要让这个家里的人喜欢他,他要成为这个家里的人的骄傲。因为这样,这个家里的人才不会抛弃他。
那时,宋明远一直忙于工作,即使在家也是待在书房里。每次他考第一名或是拿到奖杯,都会跑去给宋明远看,虽然宋明远只是淡淡地一笑,然后摸~摸他的头,可这对于他来讲已经足够了。
如果,一切一直这么发展下去该多好……
在宋瑞霖十七岁的某一天,宋明远和陈慈梅在书房里吵的很厉害,他本来是想进去劝架的,可站在门口站了很久,不知道做为一个晚辈应该如何劝解?
宋瑞霖就这样一直站在门口踌躇着,却听到了他的父母吵架的内容,也让他知道了自己真正的身世。
其实宋瑞霖也只是听到了他的身世,至于在他身世背后的真~相,宋明远和陈慈梅在吵架中并未提及,宋瑞霖只是用自己听到的和知道的对宋明远下了定论nAd1(所以,当时,宋明远这个伟岸且威严的形象在宋瑞霖的内心瞬间倒塌。
宋瑞霖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泄~出他的愤恨和怒怨,他自暴自弃,他自甘堕落。他痛苦,他要他的父亲跟着他一起痛苦,他悲戚,他要他的父亲陪着他一起悲戚。
自那以后,宋瑞霖经常跟着坏同学一起混。
宋瑞霖很不喜欢烟的味道,但他每天放学回家前都会点一根烟熏他的衣服。记得宋明远第一次闻到烟味时,只是皱了皱眉,却没说一句话。
既然这个威胁不到宋明远,宋瑞霖也不再用这个方法勉强自己了。
有一次宋忻瑶说她的同学戴耳环很漂亮,她也要戴耳环,所以要陈慈梅带她去打耳洞,宋明远认为一个学生打个耳洞太不像话,所以不同意。宋忻瑶缠着陈慈梅说了几天,最后宋明远撂下一句话:“你要是打了耳洞就别回来了。”宋忻瑶吓得再不敢说了。
没想到的是,当晚宋瑞霖就跑出去扎了个耳洞,过了几天,还戴了个耳钉回来,在宋明远身边晃来晃去的。宋明远气的是脸红脖子粗的,但他仍没有说一句话。
宋瑞霖开始喝酒,每次喝得醉熏熏的回来后,不管回来有多晚,他总是先去宋明远的房间报到,不为别的,就是想让他的父亲生气。
可宋明远还是皱了皱眉,然后狠狠瞪了他一眼,仍然一句话也没说。
宋瑞霖还是经常喝酒,但他开始寻找下一个方式。
在宋瑞霖十八岁的某一天,他跟他的那些酒肉朋友在酒吧聚饮,结束前,一个人提议去夜总会,有几个人跟着响应,宋瑞霖却不屑此事,便起身离开。可他走了几步停了下来,他想试试如果他去了那种地方他的父亲是否还是无动于衷?
这回,宋瑞霖看到了他想看到的结果,宋明远大发雷霆nAd2(
但是,事情并没有宋明远发火而结束,而是宋瑞霖变本加厉,他经常跟着那些朋友出入夜总会。久而久之,他的那些朋友开始把夜总会里的小姐带出去开房,宋瑞霖当然也在其中。
每次到了酒店开好房后,一进去宋瑞霖就把钱放在桌上,交待那个女人一个小时后拿钱走人。不是他清高,而是他认为那些女人很可怜,因为那些女人是为了金钱出卖自己的身体,不是为了需要更不是为了爱而奉献自己的身体。
每次看到那些女人拿钱走出去时,又是哈腰又是陪笑地说:“谢谢老板。”宋瑞霖只是觉得大家是各有所需,那些女人需要的是钱,而他,需要的是一个能让宋明远怒不可遏的恶习。
当然,宋瑞霖也不是一直这么清高,毕竟他正年青气盛,毕竟他经常出入酒吧和夜总会,况且还有酒这个能让人兴奋、让人迷乱~性情的东西。但他却一直坚持一点:决不碰不认识或者是太熟悉的女人。
当宋明远知道宋瑞霖在酒店开房,这回他的父亲真的是恼羞成怒、暴跳如雷,于是他和他的父亲就开始了无休无止的争吵。
每次争吵宋瑞霖都在想,他的父亲只要说出“你永远不要回这个家了”或者说出“你不是我儿子”之类的话,他会义无反顾地走出这个家门。但是,无论宋明远生多大的气,从来没有动手打过他,更没有说出那样的气话来。
自小到大,宋明远因为工作繁忙,虽然没有怎么关心过他,却从没忽视过他。
无论是养子也好,还是亲儿子也罢,宋明远一直没有抛弃过宋瑞霖,一直把他带在身边抚养成~人。
他,已近而立,他的父亲,已近花甲。
宋瑞霖看着眼前坐在椅子上仍打着盹儿的宋明远,什么时候他的脸上竟有了岁月的残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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