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进入裕兹王城后,因为交换马匹的数量较大,所以,耽搁了五六日方才凑齐几百匹最上等的马,同时又向裕兹人学习了一下如何赶这些马群,以及训练方法等等之类,这样,在裕兹停留了八天后才准备充分,踏上返程的路。
聂空将骑术较好的溟沙营将士分作十人一组,各自负责一百匹马,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尽量保证不会有马匹丢失或掉队,其余的人除了前后左右负责警戒,又学北戎游骑,分出十来人轮流作前路的哨探,派出的哨探如果在一个时辰内未归的话,便说明前面很可能是有麻烦,队伍便会停下来,依据地势设防准备迎敌。
可饶是聂空布置的周详,他们的人马毕竟有限,且北戎游骑非常之狡猾,令哨骑的侦查并没有发现异常,于是最终陷入重围,被困在一座山谷里。几次突围未果之后,聂空和蒋之道商议决定,与其全队覆没,不如忍痛牺牲掉一些马匹以求突围,于是,趁着夜晚敌人的又一次进攻时,聂空令马群受惊,四下奔逃,而他和蒋之道则分作两路,借着受惊马群的掩护以及夜色,分两个方向突围。
一夜的混乱之后,他这一路人终于冲出了山谷,同时依靠裕兹人驯马所用的特别的笛哨,又将散逃的马匹重新聚拢回不少,不久之后跟随蒋之道的郭响也带着些人马追了上来,可惜,就是这一夜,不善武功和骑术的蒋之道身中流矢栽落马下,被后面受惊的马群踩踏成了肉泥,连尸身也捞不回了。
好不容易脱险,还未容他们从悲伤中回过神来,北戎游骑很快又集结起剩余人马追着他们的踪迹而来,郭响因自愧未能保护好蒋之道,自告奋勇断后,这样才为聂空和许成林赢得了不少撤退时间,只是郭响连同他所带的四十余名溟沙营将士也再未归队。
一杯冷酒下肚,聂空神色惨然,“据属下估计,袭击我们的北戎游骑只是他们的小部落,前前后后,大概有千余人马,第一次出行,就落得损兵折将狼狈而归,心里真是不甘啊!”
卓瑞桐轻轻摇了摇头,“不,你们以一敌十,已经非常不易了,别太自责,聂空,换了本王,怕做的还不如你的一半好呢,既然是打仗,死伤总是难免,他们为了我朝的江山,为了百姓的安宁付出了自己的性命,本王发誓,等天下安定,本王定要为他们修筑百座浮屠塔,超度他们的英魂亡灵!”
聂空默默颔首,转而问道,“主上,属下离开的这些日子,都发生了些什么,咱们的大事,计划的如何了?”
卓瑞桐幽然而叹,“聂空啊,你不在的这一个多月,朝纲可是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呢,如今天下大乱,本王正需要你的一臂之力啊,不过你的身体……”
“噢?翻天覆地的变化?属下愿闻其详,主上不必担心属下,属下的身子骨结实着呢,长途跋涉的这些日子,虽吃了不少苦头,可还不至于就此倒下,主上有什么打算尽管吩咐属下便是。”
“唔!”卓瑞桐又亲自替聂空倒了一杯酒道,“本王就知道你性子急,心里搁不下事儿,本王告诉你最近发生的一切可以,但你必须好好调养身体,至少三五日方可重新执管兵务,否则,本王宁可不行动。”
“这……”聂空面上起了一阵难色,无奈卫王神态坚决,不容他反驳,只得勉强应道,“那好吧,属下听卫王的安排就是。”
长话短说,卓瑞桐遂将娄训发动宫变的前前后后,以及他和左贤王叶苏赫达成的暗中协议,还有欢萦带领溟沙营将士首战告捷等,一一捡了紧要的向聂空说了一遍,聂空一会儿吃惊一会儿暗叹,没想到他离开不过月余竟发生了这么多事,当真是山中方一日人间已百年。
最后,聂空沉默了良久才道,“看来属下回来的正是时候啊,要不可就耽误主上大计了!”
卓瑞桐轻轻笑了笑,“本王就知道你一定能回来,你和欢萦,一个是兄弟,一个是知己,哪一个本王都不能少啊!”
聂空听闻,眼眶再次发红起来,历经千难万险九死一生,能再听到王爷的这句肺腑之言,他所有的付出只剩下两个字,值得!勉强克制住内心的波澜,聂空并不是一个善于表露情感的人,故而他什么都没说,只待情绪稍稍平稳后才道,“刚才听主上所讲,似乎还有未尽之言,不知是什么事儿,令主上陷入为难的境地呢?”
卓瑞桐凝视着聂空,“果然是兄弟啊,竟能看透本王的内心,本王为难的,不是一件事,而是一个人。”
“谁?”聂空和卓瑞桐对视。
“元灿!”卓瑞桐一字一顿,“本王的皇弟!”
聂空想了想,“他的行踪得到确证了吗?”
“尚未!”卓瑞桐道,“现在中原那么乱,四处兵戈纷起,很多消息都不是那么好确证的,但本王想来想去,元灿除了来卫郡,他还有什么地方可去?卓元乐本来就起兵对抗朝廷,他若去投奔卓元乐,岂不是自寻死路?四弟虽然性子弱些,可人却不傻!”
“的确,来卫郡,似乎是他唯一的生路了!”聂空悠悠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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