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仁?他就是厉仁?那位厉侯府上的大少爷?”周延庭被这意外的答案给愣住了,“他怎么会成了刺杀娄训的刺客?”
“他怎么就不能成为刺客?”欢萦反问道:“厉侯夫妇都是死于娄训之手,也许厉仁忍辱负重,就是为了等这一天,想要亲手结果了娄训,只可惜事与愿违,天不遂愿。”
“不是,末将不是这个意思。”周延庭想了想才道:“当然家破人亡换了谁都想报仇雪恨,可是厉仁是怎么寻找刺杀机会的,要知道娄训周围戒备森严,他将自己始终处于禁军戍卫的保护之下,且躲在皇宫中极少出宫,若无内应,几乎没有人能寻觅到接近娄训的机会,别说接近,便是突破禁军戍卫们的戒防也难呀,厉仁就算在复仇心切,也不至于自投罗网自寻死路吧。”
欢萦沉吟不答,望着院外黑沉沉的暮色,过了好半天才道:“我早就觉得这里面一定有蹊跷,假如真是郎定远故意透露消息,让我们找到厉仁,刺杀事件就一定和郎定远有关,再联系早不早迟不迟的,偏偏是何宁进京密会郎定远以后,才突然冒出来了厉仁刺杀未遂,看来郎定远与何宁的密谋已经开始付诸行动了,只是我们还被蒙鼓里,对他们的谋划一概茫然无知,摸不清头绪。”
“是呀,如今京城的形势甚为不妙,我们又该怎么办呢?”周延庭颇为愁绪道。
“形势对我们不利是肯定的,”欢萦道:“可是我不解的,却是郎定远为何要打草惊蛇,向娄训这样的人,别说一次未遂的刺杀,便是没有刺客出现,他也整日如临大敌草木皆兵,厉仁此举无异于提醒娄训,让娄训更加小心的严密防范了。除非郎定远并不是真心与何宁合作,而是死心塌地的想要向娄训效命,否则一次毫无意义,还会坏事的刺杀,至少我看不出来,能给何宁他们带来什么好处呢?难道是声东击西,故意用刺客吸引娄训的注意力,以便他们实施别的计划?”
周延庭试探性的猜测道:“你说的这个可能性也不是没有,然而对于一条已经受惊了的蛇,对付起来肯定会比之前困难的多。”
欢萦慢慢的在院中踱着步子,“我真不明白郎定远为何要多此一举”,停了停欢萦又道,不管怎样,明日周将军你回城之后,一定要想尽办法,从宫中打探到我们需要的消息。”
“是,末将知道了。”周延庭想了一下,又问道:“要不,我们再想法和郎定远接触一下,看能不能从郎定远口中套得实情?”
“不行!”欢萦摇头,“郎定远这只老狐狸着实很难对付,也许他现在的行为只是在利用我们,所以我们便是去问,也问不出个结果来,既然问不出结果,还不如不问,就让郎定远自以为,可以随意将我们操纵于掌骨间好了,迟早我总要捕到这只老狐狸,揪他出来瞧一瞧,看他到底长了怎样的狐狸尾巴,竟然可以从容自如的脚踏三条船,不,算上之前的先帝、厉太后、和前太子卓峦,郎定远就已经脚踏五六只船了,如此轻舟戏水的高手,你可曾见过吗周将军?”
“没有!”周延庭老老实实的答到:“末将此前可一直没看出来郎定远竟是这般厉害的角色,纯属末将失职,末将失职了军帅。”
“不,别说是你了周将军,郎定远曾和我爹同朝为官这么多年,怕是我爹若还在世,连他也摸不透郎定远呢。”欢萦苦笑道:“算了,不说这些个了,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关键是我们暂时找不到一个好的法子,说服郎定远转而投向我们这一方,若因此而耽误了卫王的大事,我又该如何向卫王交待呢。”
两人正说着,忽然见厢房的门打开了,郎中提了药包走了出来,对欢萦和周延庭招手道:“二位,老朽已经尽力了,刚刚给床上的小哥施过针,似乎并未见到多少起色,不过二位也不必着急,先去将老朽在家中的备好的草药拿去煎了,给小哥喂下去,等隔一个时辰看看药效再说,不行老朽就再给小哥施一次针。”说罢,郎中就将药包递给了欢萦。
身边人影晃动,似乎还有低低的说话声,却听不真切,在周遭弥漫着浓烈草药味的空气里,偶尔会飘来一缕属于女子的,特有的淡淡清香,甄湄?一个名字从厉仁的脑海中冒了出来。
“甄湄……”厉仁艰难的噏动着双唇,焦急地呼唤着这个名字,并竭力搜索和这个名字有关的记忆,然而他却好像什么声音也发不出,连记忆亦是真非真,是幻非幻。
那缕清香更近了,不再是若有若无,而是近到就在鼻尖旁,厉仁甚至已经可以感觉到对方暖暖的气息,只是,残存的意识告诉他,这气息却并非是他曾经熟悉的。
“厉仁,厉仁!你是有什么话想说吗?”欢萦将耳朵尽力的靠近厉仁的双唇,试图听清厉仁到底在嗫嚅些什么,不过隔了半天厉仁都没再见动静。
“厉仁,你醒醒,看看我是谁,你还能认出我来吗?”欢萦伸手摇晃了厉仁肩膀几下,厉仁好不容易有了清醒的迹象,她很希望能从厉仁的口中套得更多一些的实情,而且厉仁于命危之时,说不定也想吐露什么重要线索呢?
在欢萦的摇晃下,厉仁微微的将眼睁开了一线,空洞茫然毫无光泽的眼神停滞在中空的某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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