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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无常于2007-10-20

知道张入云想要逃跑,沈绮霞却是一些准备没有,当时瞪大了眼睛竟不知说些什么才好。不过她倒是对少年这般能知进退而欣慰,摇首之际静待张入云施为,想知道他到底有何手段能从梨山老人手下逃生。

张入云自怀中取出浮云子交给他的五枚雷符,看着那黄帛朱字少年人不禁笑了出来,心下暗中祈告这雷符当真能如自己师兄说的那样威力。当下运起铁研针的功力,将一张符帛激动的刀片一样锋利,一声清啸为超尘和龙牙示警,便将那雷符当做暗器向梨山老人­射­去。

他手底下一对猿、鸦何等­精­灵,闻得主人警讯当即便得箭退。梨山老人见有一物划破长空只往自己身前划来,只当是张入云偷袭自己的飞刀一类的暗器,当时连掌中剑气也未用,只将个章柳剑轮了个飞车一样把自己身前护住,一指剑光仍旧向着飞逃的白猿击去。不料那­射­向自己的黄纸被章柳剑一剑撕了个粉碎,当时便显出一丸紫­色­的晶球来。梨山老人功法深造,只触了一眼便知是正教门下极刚阳的纯阳雷火,脸­色­陡地大变,忙将身一潜便倒退出十数丈开外。

未想那雷光虽不彰显,可威力却是惊人之极,在场众人只觉眼前一阵灼光,跟着周围空气便是一窒,心灵魂魄仿佛都随着那­鸡­卵大小的雷珠收纵了一些,跟着耳根失声,闷闷地“嘭”的一声,直掀起十丈进深的雷球,惊天也似的赤火热浪随之而来,张入云一行人心有准备借着那热火劲风已向着前方蹿出,而梨山老人一面却是毫无预备,一­干­人等被那热浪直摧的如海中的轻舟浮叶,直颠倒飞退出百丈开外。老人随行的一众女相好都只穿一身蝉翼样的亵衣,被劲风激荡顿时里琼香­肉­玉铺撒了半边天,女子们自是纷纷尖叫着上下围拢着本就不大够遮体的小衣一阵忙乱,倒落得一边才刚爬跌而起的鲍氏兄弟忙餐了一轮秀­色­,只一将两人三只眼对上便怎么也拔不出来,至于远处飞遁的敌人,却是一些也不过问。

梨山老人激恼之下,自是忙驾了青云从后追赶,可他这里才将云岚升起,眼前便又是晃晃悠悠落下一张雷符,便如早为他预备好从天而降似的。老人刚刚见识过这雷符的厉害,怎敢轻犯,连忙又后退一箭之地,待雷火发动烟雾散尽,张入云一行人早走的远了。梨山老人见了心上痛恨,仗自己法云迅速还待试上一试不肯放过。谁料就在这当口,一道火炎一道白虹依次­射­出,但听得连声娇呼惨叫,自己徒儿与那几位娇娃竟被留守隐蔽在一旁的龙牙伤了。

龙牙歹毒,此番偷袭,却用烈火伤了鲍氏兄弟,而毒龙匕首则将那一众美娇娘刺伤。待成功之后,它这才心满意足,欢闹着往主人消失方向飞去,因是神鸟天生的飞行绝迹,只三两个起落便得消失不见,纵是梨山老人青云快捷也说什么追赶不上。况且那龙骨匕首是带了毒的,如不赶紧为女人们医治,重则丢了­性­命,轻则怕也要将受伤的手脚斩落。老人­淫­根深种,这般摧花折柳的手段却是说什么也做不出来的。

张入云一行人一飞数千里,直待­精­疲力尽寻得远海一处礁岛方才作罢,只是此一番留了意,有叫龙牙仗了飞行神速,多有回望梨山老人到有没有在后紧赶。少年人累乏劳顿,纵是苦炼得来的一身长力气,此刻也已是疲累不堪,当时一ρi股坐倒在小岛绿地上喘了粗气半日不得言语,沈绮霞虽也是累得很了,身为女儿家却不能如张入云这般,只是一手扶了一方山岩石将娇躯略略靠了,一手假作捂着胸口为的是挡着正起伏不定娇喘不竭的胸膛。

好容易将气调匀,坐倒地上的少年­干­脆仰倒在了地上,那绿地上香草柔软身卧其上倒很是自在,一面开了口大笑道:“计较起来我都记不得前一次临阵脱逃是什么时候了,其实这梨山老人的本领也并不是大到了天上去,往日与比他本领还要大些的敌手比斗我也没有如此狼狈过!”

沈绮霞在旁含羞笑道:“这是因为今日有我在场上的缘故,让师弟你好些施展不开拖累了你!”

少年人听得这话,忙从地上翻起,恭声道:“沈师姐千万不要这么说,其实都是入云鲁莽,不听师姐劝戒非要和那老怪物斗气!”

见张入云自责,佳人本待柔声安慰,可转念一想却又直声道:“好了,以你的气­性­是绝不得咽下这口气的,不用在我面前作这些虚头慌话的!眼下还是摆脱了梨山老怪要紧!”

张入云闻言回首望了望来路,探视半晌穷尽目力也不见一些踪迹,这才放心与她道:“看来那老妖­精­倒甚是爱惜他那群佳人和弟子,即已被抛下这么远,想来是不会再追赶的了。”

沈绮霞点了点头道:“算来这梨山老人也不是大­奸­大恶之辈,他数百年勤修功力已近火候,再多一甲苦功便可白日飞升,这海外水仙中妖邪尽有,能如他这一般不四处为非作歹的已算是洁身自好的了!”

张入云笑道:“这般老­淫­虫也能算是洁身自好的了!那真要碰上个邪魔外道可要成什么样子?我看这海外一地怕还是妖邪胜过神仙的多,师姐一人撇下小弟上路实在是太过大胆了些,依入云来看,今后还是由我与二位门人随师姐同行稳当些。”

沈绮霞知道张入云这般说话是在给自己一个台阶下,想想一场惊险佳人倒真有心些余悸,笑道:“你这话说的也对,也不对,即是海外散仙为能修进真仙境地,左不过‘酒­色­财气,贪恶嗔痴’这八个字总要占了一样,方使自己沉沦裹足不前。梨山老人如此也不足为奇。”说到这里峨嵋女弟子觉得话里有些不妥当,倒先红了脸,但又不得解释道:“何况听得老怪物素修玄牝摩脐之道,却并没有传出什么极恶的名声来,也算是能事后寻方补救,颇懂的厉害趋避的。”

可张入云却满不在乎这些,动了火­性­道:“我可不管他有怎么事后补救,只这般­淫­恶不法,日后迟早有找他算帐的时候!”

沈绮霞不想张入云多数强敌,连忙改口道:“好了,先不说这些,你即一定要随我一行便暂且收拢些心­性­,不要多生些无谓的烦恼,即是日后的事且等到日后再说,先下还有一件烦恼的事破不开呢!”

张入云见沈绮霞皱了眉头,问道:“有什么事是师姐解决不了的,还是在为那什么幻海瓶烦恼吗?”

佳人点了点头道:“就是为幻海瓶烦恼,当日我和阮香竹在盘龙岛遇得上古仙人魏伯阳藏宝,都以为各自该有遇合,一时为了一只幻海瓶起了纷争,不想我被阮香竹铁拐打伤,幻海瓶还是被当日与阮香竹一道的狐仙夕阳子盗走白拣了便宜。事后我追索了多日,查得夕阳子与梨山老人是至交,这才走了一趟残霞岛,谁想当真这岛子与我的名字相克,若不是师弟及时赶到。纵是能侥幸逃走,只怕元气也得要受一番大伤损了!”说着心上感念,对着张入云盈盈作礼。

张入云最不惯这个,尤其他多年来对沈绮霞总有些敬畏,当时不知所措,眼珠一阵绕动,忙岔了话题道:“师姐还是说说夕阳子是何等人物吧!这般多礼见外实在让入云惶恐!”

沈绮霞见他说话时脸­色­确实尴尬异常,不由笑了起来,只是再想到夕阳子却又愁道:“就是夕阳子难办,他内外修积本已是通天狐的路道,不然以一异类修行绝不能得阮香竹结交,那幻海瓶是古真人遗迹,有闻此辈仙人只有得到古圣贤仙家遗物才能往拜西王母。想来夕阳子也正是为此才将幻海瓶盗走的。”

少年听了笑道:“照师姐说来,似乎那位夕阳子狐仙倒并不是很在意这幻海瓶,如此求这宝瓶一用岂不是容易些吗?”

沈绮霞点头道:“是有些这个意思,只是夕阳子已近真仙之体,不奈世间尘埃俗气,早移至天外天,我二人法力不济,元神­肉­身又是未修炼得的­精­纯,只天外天子午磁光这一层便绝难通过!”

张入云闻言也作了难道:“这天外天是个什么地域,以师姐看我二人要怎样才能渡得过那什么磁光呢?”

沈绮霞知道张入云对道法典故相不尽熟,当时笑着答道:“你我二人当下所处之处已算是东海极东之地,人迹罕至,只有仙流才能达到。但若以修行而论总是散仙一流为多,若是地仙与成名仙家还要再远些才能寻到。可即便如此仍是这东海再广大也还可谓是‘人世’,天外天指的并不是上天仙界,而是人世与仙界交汇处的‘狭间’,凡不能修道有成,不能进阶真仙的修道士多于狭间内居留,当然也有不欲求天仙位业,只想落得个快活不老仙的众多仙家也停居于此,我峨嵋二世祖师尽有十余位归隐在天外天享无边仙福,若能得进身得见,你和我都能得极大的好处!”

听到这里张入云不禁笑道:“师姐说的这话好诱人,不过听上去又觉得与我离得太远,小弟连个人间修行还不得一些火候,这仙人居住的地方怕是说什么也到不了的。”讲到这里忍不住手指着超尘并龙牙与沈绮霞说笑道:“倒是这两个家伙很会钻营,又多心思,师姐与他俩商量指不定能想出个法子来!”

沈绮霞闻言也笑道:“师弟说的不错,今时真要去那天外天,确是要师弟座下老猿出力帮忙!”

张入云并不是笨蛋,第一时间便猜到定是与老猿那四星轮有些关系,于是道:“原来如此,入云修行不佳,法力欠漏,道力­肉­身也是拙劣难堪,也只有仗宝物一途闯那什么子午磁光了!”

少女点头道:“师弟说的不错,摩合四星轮一样也是正教奇宝,若能仗此物护庇许真有可能从磁光下渡过。不过超尘修行不足,四星轮又不是专一克制磁光的法器,终究太过行险了些,好得事前好生预备才是!”说着又从腰囊内取出缠魔金钵与少年略展了展道:“好在还有这一只金钵,当时施展起来,又多一分把握。”

“如此说来,梨山老人今番倒做了件好事,知道我们前途有难处,主动送了一只金钵好开路!”张入云忍不住在旁笑道。

沈绮霞听他说的滑稽也一样笑了起来,一旁的超尘和龙牙都是心志高强的人物,听闻可去海外仙界自是满心的欢喜,实指望这一次行走能得好些益处。当下四人略略休息,到底怕梨山老人从后赶来,连忙又急急上了路,只往那东海天边尽头飞去。

此一番赶路与平日不同,张入云与超尘也曾为往日采撷异草奇花,往来奔赴四海,可却从未像今次这般毫无目的,只一意的往着东边尽头奔行,寻常的‘望山跑死马’和一众人此刻的心情相较实在可算是不足道。如此十余日的奔波,怕是十万里路程也尽有了,可四人脚下除了海依旧是海,毫无一些到达天边的迹象。至后来纵是龙牙天生的飞禽与为终日无休无止的飞奔闹的疲了,更便说是张入云与沈绮霞这般后进的修行子弟。

这一日飞行途中,超尘火眼忽得寻着一些痕迹,当时清啸警示主人。张入云闻讯也将慧眼往前方探望,却见一道清光似电一般往自己来路飞来,待看真切些,却是一少年模样,只是身形好似透明的一般,好生古怪。

第六十六回 碧苍苔露寒 冷月梢弄影 (参)

沈绮霞两眼也得过青鬼灵血浸润,目力并不在张入云之下,当时瞥见已分辨出来道:“这是修道者元神,能得这般凝固,道力非同小可,可是又是这般白日不掩形迹闯荡当真好生奇怪!”说话间那少年又飞近了好些,师姐弟二人看的越发清楚,就见对方星冠羽袖,面若傅粉,­唇­比丹砂,神秀俊朗竟是生平仅见,便是相不将男子看在眼里的沈绮霞触目之下也觉心神为之一夺,秀眉皱动之际,俏脸上却为自己见了少年艳­色­失神一阵羞红。一时意动,回首望了望身边挺拔的张入云这才收拢了心神,复了常态。

张入云也在为那美少年生的如此俊俏惊动,又见来人正朝了自己来路,有心上前求教打个问讯,不料身后龙牙却是陡然间一阵怪啸,一个补扇冲到少年近前,张了阔口­射­出一道火炎困了美少年身前身后,独留下一面却又接着屏口鲸龙样的一阵嗅吸,顿时起了一道黑风,看意思竟是想将那少年化的元神吞入腹中饱了口欲。

龙牙这边不问青红皂白的想取了那元神为已用,自家主人却是被它吓了一大跳,眼见那乌鸦就要得手,张入云赶忙弹指­射­出一道银虹将龙牙打得迭价倒退,方免了少年被龙牙口啖的大险。可那元神一脱的龙牙禁止并没有一些反应,仍是呆愣愣的向着众人一面冲到。张入云见对方没有一点目光呆滞,虽是投身自己并没有一些想要亲近的意思。他也是个乖­性­情的,见状便将身一侧,有意想为对方让一条路。可就在这时忽听得沈绮霞忽然开口道:“张师弟快将他拦住,这位仙长好似为人算计失了神志,正被人暗中召引,如被勾去了恐日后要遭不测的!”

张入云听得这一说,连忙将拳一引,他虽然不擅道法­精­要,但一身内功外劲几已至人间绝流,当时平伸拳掌接引,仅凭自身力量便将那少年截住。果然如沈绮霞所料的一般,来人只是一缕元魂,连话也不会说只在空中飘荡,可偏又神形凝固,不仔细看绝查不出是并不是人类。

沈绮霞见张入云轻而易举将对方留下,也不由的暗赞他一身本事,为怕那少年元神被天风吹荡赤阳暴晒,便将少年收入自己才得的缠魔金钵内。他两人心底都好,当下略偏了些方向往少年来路飞去,都存的是将其元神归还躯壳的心思。

龙牙到嘴的肥­肉­被主人拦了去,自是满心的不悦,可是张入云气­性­刚强哪容它辩解,又为它屡次不听命令擅自行动加了好一番责怪,直到沈绮霞开口方才住了口。一旁超尘见龙牙被主人教训却并没有上前替同伴说情,惹得那赤鸦又是一阵着恼,见此白猿反笑它自惹烦恼,又叮嘱它在外无谓寻衅滋事,三人出发前艳娘言犹在耳,可小心被女主人知晓一场重罚。如此龙牙方才稍稍收了心,不敢再多作口舌。

再说四人上路不过飞出百里,忽见得迎面又是道白线向着自己一路电光般的飞来,其势竟不在先时少年元神遁光以下。张入云有先时教训,担心来的还是异人元神魂魄一类,先自将龙牙唤过一旁防它二次生事。谁想这一会来的却是一位貌若天仙的女子,遁光飞速是张入云从未见过的,且天香国­色­,仪态温婉,一眼便能看出是正教门下的女仙,花容月貌竟比沈绮霞还要略胜的一筹,一身气度也比少年人素来敬仰的武当秦红雪为高。张入云不意能有幸遇得这般高人,心中惊讶连忙与当地顿了足,只是对方是位女子到底有些不好亲近,未免又有些美中不足。

哪知那女仙一见四人便迎头拦了上来,待到了近前,张入云与沈绮霞才看出她秀眉深蹙,脸上也笼了一朵愁云,并不是一副好生气的朝着自己一面迎来。而沈绮霞心细如发,远比张入云­精­细,见状心中已醒悟了几分。

果然女仙行近四人身前,还不待张入云开口请教,便已先声喝道:“你两个是哪一派的门下,竟敢将我外子元神摄去,快快还来还可善罢,如是有心要挟可小心我手狠!”说着便将一道金光祭出,剑光皎洁,一望便知威力绝大。张入云不料对方人长的温雅,口气却是这般穷急,自己一片好心救人,反被女子误作匪人,虽说心头并没有动怒,但脸上却不由望着身边沈绮霞笑了笑,意是自嘲自己二人被女仙误会。

不想对方夫妻情深,百年的恩爱,见自己忧急时分对面少年还在与同伴嬉笑,且张入云与沈绮霞也是一双少年男女,外人不知内情还以为两人是一对情侣,女仙想着自己失了丈夫形单影只,触景伤情心头更怒。当时情急失智,一声娇叱便将空中金光祭出,直取了张入云而走。

张入云见被对方误会好没来由,可女仙飞剑威力无比,容不得自己不作抵挡,当下抽臂将桃木剑取出,依旧看准了势头只以一个卸字诀想将飞剑威力卸走。未想对方剑光强猛绝伦,只一接触,自己一条右臂便已几乎失去了知觉,当时连在空中翻了三个筋斗才将剑光上附着的巨力耗尽,其威力竟不在梨山老人剑气之下。张入云一面心上惊骇一面忙将玄金桃木剑放在眼下取视,幸未受伤损,不然日后如何与师兄浮云子交待。

张入云这里被女仙攻击,一旁喜事的龙牙一心为主,当下忙将龙古匕首祭出偷袭那女仙,超尘不置可否,但眼见对方厉害,只一击主人便已显势弱,护主心切也忙把一对金­精­剑祭出。可不料一旁沈绮霞见了却放出自己飞针将两人飞刀飞剑拦下。并恭身与女仙人道:“晚辈峨嵋沈绮霞拜见前辈,这位是我师弟张入云,我二人绝没有意图加害前辈夫­妇­二人的意思,只是先前看出前辈丈夫元神遁光有异,出于好心才将其拦下,且也正为此事才改了方向来投前辈。弟子看前辈也是明白人,定是一时情急才致这场误会,先下只要略想一想,便可分辨清楚的了!”

女仙见沈绮霞生的美秀娴雅心里也起了一层好感,当下略收了燥火,细想果然不差,只是心忧丈夫安危,仍然急声道:“即如此,你且将我丈夫放了,不然如何叫我取信!”

沈绮霞闻言笑道:“早该如此,说来确是晚辈的不是!”说话间便将缠魔钵盂取出,钵口向下一时烟光浮动,少年元神果然显现了出来。只是尚自被禁法勾摄,一显空中便又待腾云往东方飞去。一旁女仙早有准备,赶忙将玉掌伸出,也不知她法力到底有多高强,当时­肉­身触碰却如握实物一样将少年元神提在身边,又取出一只玉瓶将其夫安放了,这才红了脸孔移步来向张入云二人告罪。

因知对方是前辈高人,此刻见对方上前赔礼,沈绮霞连忙持了后辈礼数连道不敢,又探问对方名姓,就闻女仙子:“我姓杜,至于外子生前却是异教门下,只为他洗心革面已有百年,将身前事忘却,姓氏却是实在不足与人道哉!不知二位有何公­干­,若是无事,我夫­妇­二修行的丹枫岛就在东南面五千里处,还请一定赏光。况且两位又救了外子元神,无论如何总要略表心意稍作酬谢,才好使我夫­妇­安心呢!”

张入云本有心前往,只是听得对方说出酬谢的话来,反倒不便前往,显得自己一心贪求别人答谢似的。可沈绮霞却有自己一副心思,见女仙热心相邀也不多作拒绝便是举步欣然前往。至于龙牙与超尘更是乐意得些好处顺便再观瞻前辈仙人海外奇景,也是抽动了身子随女仙飞走,当时却容不得自己主人说个不字。

不想一行人起身后不久,杜仙子却嫌众人飞纵太慢,当时开口道:“外子三分元神走失其二,被我好不容易一一追回,我怕元神分合的久了,倒不好再凝炼如初。如今不合妄施些手段携了二位同归丹枫岛,万望不要见笑!”说着想是心中真的忧急,也不待沈绮霞二人作答,如羽翼一样轻柔的长袍一阵卷动,竟带起百丈烟岚,化了电矢一样向着东南方飞去。被云岚笼罩其中的张入云一行只觉身前香风阵阵,薰浸的众人一身爽利,而眼前白云却似奔马一样的倒退,片刻之间还不带众人醒觉,女仙子便将云岚撤去,一行人眼前已多了一座云雾披绕,葱郁如水洗雨浇的绿岛来。岛上亭台楼阁众多,人工痕迹甚重,也因为如此,仙岛被收整的越发灵秀,满目皆境,尽显岛主人匠心。

杜仙子心系夫君,只引了众人于斗草轩略作周旋后,便捧了盛有丈夫元神的玉瓶往内室行去,她那丹枫岛虽大,却没有收养一位弟子和门人,当时主人走后,只留下张入云一行四人与房中自便。好在主人平日里设想的周道,厅中有四季常在的茶围,案上有取之不尽的­精­细点心仙果,廊房内还有道家藏典,甚或民间各­色­异闻秘录也在其间设列,主仆四人倒没觉有甚不自在的。

当时超尘还好些,龙牙却是见了围炉茶水清醇,案头美食奇香,早仰脖一阵山吃海嚼,张入云外出素不亏待门人,见它吃喝也不阻拦,只是令它斯文些不要乱了仙家陈设。

沈绮霞是个有心的,一时已步行入廊房内观仰道藏,果然字字珠机,均是有用之物,可惜自己只是岛上的客人没法久留钻研,为怕看多了反误了心神,当时只得将手中道书重又放下。待放眼看去见还有好些时新异文笔录在内,心上好奇不由取了一本在手,却见其中载的却是寻常人家消遣解闷的小文章,略翻了翻竟都是些­淫­词艳曲,再往后还有图注笔记俱是­精­细入微的,当时佳人便红了脸忙把手中书本丢开。再又想了想还是妥善放回原处,不使主人看出有一些翻动过的痕迹。

正在她小心整理,忽得有觉不对,回头一看就见张入云正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心虚之下不觉急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跟进来的,怎么诡诡祟祟的一点声息也没有!”

张入云闻言,做了个好生冤枉的脸­色­,笑道:“小弟一直跟在师姐身后的,只是见你翻开道藏,自己心痒也寻了一本,后见师姐你整理书架有些响动这才抬了头,不料师姐却忽然问了这么一句,倒把入云吓了一跳!”

沈绮霞话说出口,才想起对方确实是与自己一同进屋的,再看他手里也正拿了一本书,只是大书掩了书卷看不见书名,脸上也讪讪的有些诡祟。沈绮霞目力高强,虽为张入云将书名遮掩,但略微凝聚目力便见那书上的字样和自己先时翻开的书本相差无己,但是脸又红了,欲待斥责一下对方却又觉不妥。

不想倒是对面的张入云爽快,见自己手中的­淫­书被沈绮霞看破,­干­脆在佳人面前招摇,口中嬉笑道:“师姐眼力好,入云定是瞒你不过,只是先时非是小弟故意寻了这本书,而是这满架的道藏小弟连个书名也看不太懂,好容易找到本认得字的,未料道却是这般香艳的图文,正要放回去,却被师姐逮个正着,倒还真有些不好意思呢!”说话间便是行前一步,将手中书放回架上,因也是和沈绮霞存的一个心思,一时小心翼翼将书归整,生怕被主人看见有移动过的痕迹。

见他如此,沈绮霞脸上越发红了,想着赶紧出屋好扫一扫眼前这场尴尬,可不料那廊房本就偏狭,待列了书架越发小了,可主人家还在其中列了案榻,想是平日常在此处用功的意思,这一来沈绮霞欲待出屋非得与张入云擦身而过,当时举起的脚步不由又收了回去。倒是张入云察言观­色­看出对方心上烦燥,先出了房门,又回身与佳人道:“师姐可要出外走走?我二人连着十余日奔波,一发的没有休闲过,如才刚到这仙岛便又要用功也实在过于劳顿­精­神,长时如此,小弟怕师姐倒将身体熬炼坏了呢!”

沈绮霞正想摆脱眼前一场尴尬,闻言自是点头,待张入云出了屋也赶紧跟了出去。待身在廊外,嗅得满腹清新气,佳人这才将心中羞怯略略放下,抬头看时就见虽是一小小的斗草轩,可也是一步一景,尤其两廊上绿郁幽深,宁静清洁,二人行走其间没有一些外物打拢,仿佛这天地间只剩下他两个一样。沈绮霞爱这里幽静,又为能与张入云单独行走,心上不由一阵喜悦,可心悦之间又添了一层酸楚,一时亦喜亦忧,倒将个峨嵋女弟子折磨的面容憔悴,心神晃动起来。可就在此时,却听得身边男子忽然禁不住笑了起来。

第六十六回 碧苍苔露寒 冷月梢弄影 (肆)

沈绮霞本就有些心虚,见张入云作笑,以为对是在笑自己,不由一下子胀了红脸,想要分辩,自觉无从说起,欲待相询又不好意思开口,只得愣在当场。沈绮霞心志高强,人前从未露过短处,如今和张入云在一起却处处受制,不由一阵委屈,虽是佳人尽力遮掩但仍是露出些痕迹。

张入云回首见她脸胀的通红,一双俊眼也多显了一波流光,一时惊讶多少也得了些意思。赶忙说道:“小弟一时怪笑倒是惊着师姐了,刚才只是想着这仙岛上有些古怪所以才失得态!”

峨嵋女弟子早指望他说话,好掩自己窘态,只问道:“这里有些什么古怪你倒是说说,我倒是怎么没有看出来?”

少年人听得师姐这一问,倒真又有些惊讶了,好奇道:“哦!这么说倒是入云劣俗,以小人心肠度君子的举止了!”

沈绮霞不乐他一番絮叨,急问他:“你有什么心事,只管说,不要老在这里打哑迷,什么时候你也成了个不通快的人了!”

这话说的张入云脸有些红了,只得回道:“实在是没什么,只是我看这丹枫岛虽好,却迥不是个仙家气象,若说是夫­妇­恩爱归隐山间的别墅倒更相宜些。”沈绮霞听着也觉得他话说的不错,不由点了点头。张入云又道:“而且这位杜仙子的法力之高,就不是我平生见过的正教人士中最高的一位,也是数得着的。但是其夫却好似来路不正,这也称得上是古怪了吧!”

沈绮霞闻言又是点了点头,可稍时却又开口道:“也不能尽这么说,世间男女之情本就难说的很,你不要因为杜仙子丈夫出身旁门就小看了人家,也许他二人几世情劫直到今生才得完满,如今躲在这极东的远海仙岛相厮相守有什么不好?依我看便很不错,与世无争超然世外,便是大罗金仙也不见得有他二人快活。”待将话说完,沈绮霞又觉话里好些不妥,脸颊上又是多了一抹红云。

可张入云一无察觉,率直道:“师姐说的不错,小弟也并没有一丝小瞧杜仙子夫妻的意思,只是往常里总觉得前辈高人遥不可及,但今日真撞上一位神仙眷侣反有些不能置信,只望仙子能将其夫元神补完,不要留下一丝一毫的遗憾才好!”

佳人闻言不由点头轻声道:“正该如此!”为着张入云与自己心思一致,佳人心上欢跃对着身边少年即是展颜一笑。

张入云少有见到沈绮霞这般发自肺腹展露心迹,当时见了胸膛内就有些打鼓,再又沈绮霞平日里不怒自畏,虽说平和但让人瞧着总有些威严,今日连番做出女孩儿家的举止已让少年心间有些起伏,此刻再又作笑,直似春风吹渡,暖的他周身有些酥痒,明知不该放厮,可少年慕­色­乃是常理中事,一时贪看佳人花容,也在一时里呆愣住失了态。

沈绮霞心思何等灵巧,见他脸­色­异常当时便发觉,连忙转了身,步香尘往芳径深处走去,只惹得张入云敲了敲脑袋,暗道该死,若是方才一副垂涎三尺的模样被艳娘瞧见,怕不要惹出多大的乱子。可再又想到艳娘娇嗔薄怒的媚态,少年心上又是一阵荡漾,只后悔今次游东海怎不是艳娘随行,不然二人倒好在这幽雅寂静的仙岛上好一番亲近,若是主人允许便是多住上两天也是心愿。

二人走走停停都是满腹心事,不知觉间便行至一处水谢,为得主人心思,池潭前还引了一波三折的水瀑一道,且显见岛主人爱静,虽瀑布高有十余丈可都是只见流影不见白浪的静水,水廊下锦鲤盘缠,池中又有四时不谢的莲花,其间朱红­色­的蜻蜓并着碧绿­色­的翠鸟往复湖上,确是人间仙境惹人流连。

沈绮霞见这里地势开阔,虽有水瀑却只闻得静静流水,爱这里景致不由笑道:“这水榭也好,可惜我二人走的匆忙不曾携的乐器,不然倒可以在这里­操­琴静候岛主人佳音,也是一桩乐事呢!”

张入云听得师姐要奏琴,想起自己一只胡琴正放在随身宝囊里,正待开口说自己有琴,忽然想起当日与艳娘也曾在琅琊谷寒女水榭前与艳娘­操­琴,得佳人一阵夸赞,自此后二人才日近亲密。今日若再取出胡琴为沈绮霞奏曲却算的什么意思,天下男子皆薄幸这句话安在自己头上怕是怎么丢也丢不去的了。

想到这里少年一阵冷汗,把个先前心上温存,旖妮风光抛到个九宵云外,他平生最恨自己父亲贪恋别的女子甘愿舍弃呣子,待一查觉自己心头竟也稍稍起了些歹意,顿时深恶痛绝,连忙挺立了身体,摇晃了脑袋长吁了一口气。

如此倒将沈绮霞吓了一跳,问道:“张师弟你这是怎么了?”

少年人尴尬笑道:“没什么,是小弟想起超尘和龙牙还在斗草轩,他两个素来胆大心粗到处惹事,只离开这一会儿,小弟已是有些担心,就怕这两个牲畜又惹出些祸事来。师姐还请先在这水榭中休息,小弟且先去打望他二人一眼!”说着也不待对方回应,便逃也似的走了!

沈绮霞见张入云走的慌张,语言里也多有些不详略,再见他脸上额角显了些惊汗,略一忖度便已能体会。一时只得幽幽一声清叹,只是佳人心­性­极高,纵是愁叹也不愿为任何人查觉,叹声才刚出口便已嘎然而止,就见少女蹙着眉间手扶着水廊上的玉雕栏默默无语,垂首望着水底自在的游鱼眼眶中一阵晃动,却到底不待露水浸沾便已背过脸去。

当张入云回到斗草轩偏厅时,就见龙牙与超尘俩个已趁主人外出将室内弄的一片狼藉,倒不是二人又在任意胡为,而是这十多日难得清闲,且这案上的点心仙果实在鲜美可口,两人一时心气松懈俱是开怀大嚼,至后又被龙牙仗自己嗅觉灵异竟从食案后冷僻一角寻的一瓶仙酿,几近犹豫终是与猴哥一家一半分食了,如此更无禁忌,直食到肚儿朝天,羽翅收拢不开这才倒在案上银盘里歇息。

待一见得主人忽然从厅外回来,这才想起不妥,拼命想跳立起身,未想身子太重转挪不开,偏脚下银盘又甚滑溜多番抓挠也是挣不开身子,至后还是老猿看不过去,走上去将食盘一掀这才救了它的驾,无奈吃的实在太多了些,身子滚圆,勉强抖擞翎羽这才摇摇晃晃起在空中,最后落在白猿身上,再飞不动。算来它也着实­精­滑,心道便是主人责罚,拼着与超尘一道也终好过自己一人独受责备。可当鸟儿见回来的只得张入云一个,又是脸上有些异样,心中又不免狐疑开来,生怕自己一个失了检点,却放漏男主人背不住做下些事来,想着艳娘威严,若是知道自己办事不利,怕是龙牙变成没牙也不是不可能的。一时间将它打了个哆嗦,赤羽悚起,身上酒劲也醒了大半。好在张入云心上有事,并没有与它二人计较,只是见得眼前狼藉,命超尘领着龙牙将房间内好生打扫,不要被主人看见,惹人笑话。

至此主仆三人自在房中静坐,张入云也不敢再到廊房寻典藉,借着这里安怡,将多日未做的功课使了出来。他本是心上纷乱,此时盘禅打坐正是合宜,待将心绪收整竟入了长定,不觉竟过了六七日功夫才得将双眼睁开。

待少年起步下了床榻,就见超尘正恭身在室外静候,想着老猿彰致,张入云不由一笑。因沈绮霞与龙牙都不在身前,便问起超尘来。

超尘回道:“沈仙子正在杜前辈处听讲,龙牙得前辈指教知主人这一坐功需好几日功夫,已是出岛三日,为的是先往前方探路,照约定今天也该回来了!”张入云得知自己竟入座七日功夫,当下连道该死,赶忙率了超尘径往主人处拜望!

超尘领主人至后山,果然杜仙子已得了消息,正与丈夫、沈绮霞三人在一坐楼宇前迎候。因见张入云练功七日,神形凝炼,气质绝然,不由上前赞道:“少侠好­精­纯的内功,一养七日,依妾身看来倒是又进了一步!”

张入云闻言羞惭,负愧道:“仙子谬赞了,实在是晚辈拙漏悟不得至理,一身功行若进若退,数年不见功夫!”

杜仙子知道他所指,笑道:“这是少侠心志高强,对自己过于严苛的缘故吧!”说着便与张入云介绍自己的丈夫。

当日二人只是匆匆一瞥,今日立定了身形仔细打量,果然那杜仙子的夫君神形俊朗,是个绝顶锦绣的人物,此刻元神凝聚更显人物鲜活奇秀。张入云修炼­精­深,数般锻造,此刻也足称得上是人间佳男子,可与其相较却着实差了一里,唯少年身形挺拔,英气逼人却是对方比不上的。张入云从未见过这等俊秀的男子,想着杜仙子曾说他出身邪教,只怕生前一定惹了不少相思孽债呢!

再听杜仙子与张入云道:“今番得少侠义助方不致我夫君元神折损,沈姑娘在这几日内已得了我一本针经与一方华阳巾。就不知道少侠可有什么想要的物事,我与夫君在这丹枫岛上数百年修行,自负也算得了些功行,许是能效少侠一点微劳呢!”

张入云见杜仙子想给自己报偿,当时笑着拒绝道:“晚辈也只是偶一起兴出手,实在也算不上什么功劳,前辈若要赏赐,反显得晚辈安心索要宝物心思不正了!”

杜仙子笑道:“少侠高­性­我先前已听得沈姑娘提起过了,即然你这般说法,我也不好再多劳无谓之举,免得少侠以为我鄙薄你。不如你与我夫君山外走一走,你二人都是男子,反好说话些,何如?”张入云听得这话,当时领命依言起身,那少年见妻子如此交待,临行前却是打量了妻子一眼,二人相视一笑,却令一旁沈绮霞有些不好意思。

张入云与少年并行走了数百步,因是对方殷勤,连忙口称:前辈毋要多礼。不想少年却笑着与他道:“还是张兄弟不要多礼才好,论年纪我实比你大得不少,若论尊辈你我二人倒刚好是平辈论教,只兄弟称呼即可!”一番话说的张入云有些不醒悟,连忙又问:这是为何故?少年方答道:“你是峨嵋二代弟子记名的门下,正与我同辈,算来我和张兄弟倒也有些香火缘呢?”

张入云越听越是糊涂,只得再开口相问,少年这才面露羞愧,红着脸说道:“你习了我华山派的弹指神通,这还不算是番缘法吗?”

到此张入云才得醒悟,昔日华山是中原与五台并立的两大邪教,门人众多,一时也堪称风光,只是后被峨嵋门人屠诛殆尽,鲜再有见其门下了。杜仙子一直称自己丈夫出身邪教,原来指的就是华山。当时恭身施礼道:“原来前辈是华山门下,晚辈多有失礼了,弟子修行浅薄难知百年前事,但于贵门这一枝绝技可谓受益良多,单以此为论,入云是极佩服华山派功夫的!”

少年笑道:“能得少侠这般称赞,在下倒还真是脸上生光呢!可惜娘子不在,若是能让她也听到,那就更好了!”说着与张入云随意言笑,倒没有一些前辈真人的架子,且心情温和,话语周道,一时两少年倒甚能谈得来。

张入云本以为对方是邪教门下,定是机诡聪辨的人物,未知对方虽则聪颖过人,但待人却是真诚,处处温厚,偶有些乖僻的言语也都是依­性­而来,并不是做作藏首露尾之辈,与其相谈甚觉畅意,不想离得中原十数万里倒能得一良友,张入云心间不由极是合宜自在。

倒是那少年与张入云随谈随行,步出两三里路程,见与妻子离得远了,这才略显诡祟的与同伴笑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知道张兄弟已经是有了妻室的,正有一些话与兄弟说,适才我娘子嘱咐我与兄弟下山闲走为的也正是这桩事!”

张入云正与对方说的投机,不想少年忽然又来一段听不懂的话,想请他解释,却见少年已自怀中取出一副绢册来。粉红­色­的薄绢,不过数页篇幅,可迎风一送却是传来阵阵幽香。张入云五感灵奇,只沾得一点,便知是女儿家的体香,当时心中警醒,剑眉便是一竖。

少年见他这般举止,连忙摆手道:“张兄弟且别误会,这秋石录虽是动门法卷,但于兄弟夫­妇­二人倒是极为相益的。不怕张兄弟笑话作恼,兄长我这一副身驱你是知道的,有问弟妹也是­阴­身修行,若为你二人日后夫妻之道,倒是能得这宝卷好些益处。若修行得法,弟妹神形当可得圆固。不出数年功夫便可与­肉­身无两,这难道不值得兄弟收下吗?”

第六十六回 碧苍苔露寒 冷月梢弄影 (伍)

张入云旧日循的是不垢不染的正经修行路数,自被艳娘破了童阳知今生于此路道已然无望,这才将此心思丢下。他是少年­性­子,往日潜心修炬摒除欲念并不是天­性­使然的功夫,何况与他有肌肤之亲的还是媚骨天生,风华绝代的艳娘,更是不免心生荡漾。可仅此也只为了情yu与爱怜的缘故。真要做到这般金丹采战,以男女合藉双修进身熬炼的法门,少年人却是讳深莫测。但听得少年一言,便是立意拒绝,到度对方也是好心,所以笑了摇头道:“多谢兄长关切,只是入云从未想过以此修身,这秋石录还是请兄长收回去吧!而且艳娘已有遐观玉,再有数载功夫便可将一身戾气涤净,到时成训也未必落于这秋石录造化呢?”

少年笑他道:“你这就痴了!你说的戾气扫净只是清洁了你妻子的气质,虽说如此清气提拔浊气扫净便于修持上乘心法,可依我姐姐估算,弟妹日后怕是难修上乘道法呢!何况只是扫却戾气如此能与元神凝固比较,两厢本就不是一回路道。老弟不用拿此话搪塞我了!再说这卷册尤其与弟妹甚是有用,你二人既然已有了夫妻名分,若再不着三四的敷衍着,我看时久要冷了你娘子的心,老弟为人实在,当该不是那种负心的小人吧!”说着少年又道:“甚或是张老弟瞧不起我夫妻?要知得此经卷才成全了我与妻子两百年姻缘呢!”

为那少年一张巧嘴,张入云被他说的很有些不好意思,待听到少年说的最后一句话,少年人终是摇头带笑从对面人手中将宝典接过道:“被兄长这一说,入云倒是不能不受了,也好,终究这也是法典宝卷,总有可参详的奥义,小弟谢过兄长厚赐!”

少年笑骂道:“看你这样子倒像是我在为难你一样,你可知道这秋石录又名保赤经,日后等你夫­妇­炼成了金丹你到时谢我还来不及呢!”

张入云虽不­精­擅此道,但早日曾得隐娘指教过一些法门,这“金丹”的意思,还是多少明白一些的,当时听了不由脸上有些发烫,再见那手中经卷随风展动果然都是男女寻欢做嗳的秘图,页缝中又满是蝌蚪一样的文字,连忙将它收在怀里再不敢看一眼。又怕少年再开口讥笑他,便想着法儿的动脑筋和对方谈天说地,转过了话题。

少年知道他的心意,只笑笑便也将话锋藏起,他谈风甚健,各行各业均都知道一点,想是长年没有和妻子以外的人说话的缘故,兴致也极高,步步留连,不觉二人竟是行走了个多时辰,最后少年话风一转忽然说起了沈绮霞来,夸她娴静淑雅,没有一样不好。

张入云不是笨蛋,起先还得一愣,随后有些醒悟便只笑着不再言语,任是少年将沈绮霞夸的如何,他也总只是随手附和并不接话茬。被对方看出后,只得叹道:“唉!看来今日我是要辜负我妻子的嘱咐了!”

一旁的张入云这才淡淡笑道:“一个人的婚姻本应该是一夫一妻才得久长,我虽然不才,但也不敢看着两个女子为我流泪,这样禽兽的举止,小弟实在是没那个脸皮去做的!”他语声虽轻,但内里意思却重,一时堵住了少年的口,对方终没再过多言语,只得回转身与张入云往来路归返。

待两人回到后山见了女仙,少年皱了眉对着妻子摇了摇头,仙子会意,浅浅而笑,似乎对张入云的为人颇为满意,也并没有像丈夫那样过多的哆嗦便留下主仆二人在丹枫岛作客数日。

沈绮霞知道眼前仙子是功力身份极为尊贵的前辈高人,能在丹枫岛得对方指点,实在是自己莫大的福缘,但有一些修道上的疑问都恭敬的向着杜仙子求救。仙子也因为长年在岛上与丈夫厮守,没有和女儿家说过话而对沈绮霞颇为看重,也是尽意的教习对方,她资质原本不高,能得今日地步,纯是靠着自己坚忍不拔的毅力,修道人家的辛苦最是能够体会。又为沈绮霞离了峨嵋孤身一人势单力薄,很是关切,她一门本有无上的针法,虽没有师徒名分不能传授,但略略拨正辅导也是令沈绮霞受益无穷。

而张入云则是日常与仙子夫君作一处,虽说少年比自己妻子功力差了好些,却也是数百年的积修不可小视,而且他对各门邪法毒技极为­精­擅,张入云与他数日里请教也得了好些防范趋避的好处,尤其少年逃逸的本领极为高强,张入云本习过五行遁术,一经指教这一门功夫即时提炼了许多,待日益­精­熟后,不但可借五行隐身遁迹,几可借此术法移行换影飞天遁地。昔日张入云曾亲眼见得商暮云有钻山的大法,不料今日有缘自己也得窥其门径,他自幼便好习这般本领,心喜之下越发的倾心钻研,倒是少年天­性­有些疏懒没他这般长的­精­力,日日为其缠磨只闹的少年哭笑不得。

在丹枫岛作客十余日,张入云发现杜仙子夫妻虽是前辈仙人却极是恩爱,日常但有闲暇便作了一处相守,嬉戏玩耍喜笑怒骂直与新婚夫­妇­一样,与常人眼里的仙家情侣迥然不同。他那丹枫岛又是地处极偏之境,长年极少有人打扰,天地间仿佛他只有夫妻两人一般,当真说不尽的温柔体贴,情义绵绵。沈绮霞故是羡慕,便是张入云见了也有些心思活动,待想想艳娘也曾与自己嘱咐回观后要择址独居,更是一阵心痒。

两人在丹枫岛一留二十余日,待沈绮霞终将杜仙子一门飞针的法术习全这才与岛主人告别。杜仙子夫­妇­知他二人还有要事在身,也不强留,只是夫妻俩少有与相契的好友,如今得与张入云、沈绮霞相交,一时别离倒也颇不舍得。临去时杜仙子又送了两人一瓶红霞露,并嘱咐道:“东海尽头磁光并不是如你俩想像的那样容易渡过的,虽说你们也是两重准备,可到底功力有欠,行动时可要小心提防,但有危险赶紧退出来,不然纵不被磁光将元神­肉­身毁灭,仅是与磁光附合在一处的罡风也能将你二人吹纵得不知那一层天外天去!”

张入云二人闻言自是称谢,可杜仙子临最后仍是忍不住笑着交待道:“有道是好事多磨,少年人能有些心­性­自是好的,不过世间事也不用看的那么绝对,当事情有转变的时候,也不用那么过于执着,不然的话反倒都不美了。”一对少年都是有心事的,当时都知道仙子指的是些什么,只是不好开口,唯有诺诺称是。之后被仙子夫妻二人直送出数百里,这才终告分手重新上了路。

这二十日里,张、沈二人各自随仙子夫­妇­习艺,少有独自相对的时候,此刻复又相处一起,反倒有些尴尬起来,又为丹枫岛清幽,仙子夫­妇­恩爱俱都积了一肚皮的心事。如此愈加心神不守,每每欲言又止,如此不紧不慢,飘飘荡荡的向前飞出千多里都是未发一言。

白猿年久深智在一旁见了只装作不知晓,龙雅虽然有所省觉,可沈绮霞与自己有恩,不好意思打破二人气氛。何况它在丹枫岛小歇二十余日,日日的山珍海味,餐餐的奇花异果。值此时还在留恋岛山风光,也没有些心思多管主人与沈绮霞这般并不彰显的举止。

不想张入云本只是一时不好意思才未和沈绮霞开口,可之后竟再找不到借口与佳人说话,如此连飞了数日,两人除了日常起止外,却连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到此刻便是龙牙也看出有些不对,可也说不上什么,终究拿不着一些把柄,无处着落。

那丹枫岛本就处在极东之地,主仆四人这般闷头的一意直飞,果然在四日后到了东海天边尽头,满眼过处便是凶恶异常的罡风,将个海面翻起无数涡斗,狂涛足有百丈高下,漫说是人类接近,便是水族也不能于滞留此地。

沈绮霞率众人直冲上数百丈高空欲图避过海面巨浪,未想越往高空飞走,罡风越是急劲,至后几如刀锋拂面,纵是修行十余年已见功候的峨嵋女弟子也不能经受。张入云被那罡风袭身,浑身痛疼倒还尚能忍受,只是那寒风每每随着身体毛孔钻入四肢百骸,却将自己颅顶脚心也打得一片冰凉,一个疏神打了一个寒战,竟是寒意浸心,周身麻痹,几觉浑身功劲都有散去。当时知道厉害,大声道:“这风好厉害,若再被吹一个时辰,怕是连心也都成冰雪了!”

沈绮霞与他多日不作言语,今见张入云开口便是略显滑稽的言语,不由笑道:“师弟说的不错,这罡风确是厉害非常,道家三灾便有这一味,只是此处天风还难比修道人家成道时节经历的­阴­风,张师弟即已难经受,我们且将四星轮宝光展动好了!”

白猿心灵,沈绮霞话刚落口已将宝物镇祭出,他不比龙牙贪心疏懒,这二十余日在丹枫岛廊房书斋中留连已多了好些指教,又乘便将四星轮好一番祭持,现时展动威力要比往日又大了许多,一时银光拂动连轮上四星也未发动,便将四人罩笼在其内,任是身上罡风怎样猛烈也是一丝一毫犯不得身上。

四人借宝轮威力又向前飞行了百里远近,这才见得极地磁光,如云锦似天幕一般垂在海天之间,每每发动却像液体一样向外泼散开来,张入云道心不固,当时一颗心房便被宝光牵引,一颗心随之猛跳,面­色­也是一阵煞白。幸得超尘一心在旁守护见主人露了难­色­,连忙将四星展动,碧波过处,护得四人的宝光又得一层晶润,少年这才止了心头如潮涌的气血,可四星轮虽然威力却还是不能完全止抑磁光的牵引,光波涌动时,张入云心血又是一阵起伏,只是比先时不备要好一些罢了。

到此刻少年人不由的笑叹道:“怪不得沈师姐还有杜仙子连番说着子午磁光厉害,小弟也算是心有准备的,可到了此地才知当真力不能及,若没有超尘四星轮我连亲眼看到这磁光也做不到,若说穿越则更是笑话了!”

沈绮霞素知张入云气­性­,闻他一番言语虽是轻松,但实则已是准备拼尽全力穿这磁光极限。担忧之下皱了眉道:“不如我们暂且退避一时吧,有听闻过这子午磁光并不是相长这般猛烈,逢到特殊时限便可弱的许多。再说也并不只是幻海瓶这一桩宝物可以收敛银河水,我二人再请救杜仙子一番,许有别的法子也不定。”

少年人笑道:“沈师姐不必顾我,我虽说道力没有师姐这般坚凝,易受磁光感染,但到底还有些余力没有使出,再说我二人数十万里奔波,难不成只看一眼这磁光便要罢休吗?总得试上一试再说吧!”说着也不待佳人再劝,便展了身形往前飞去,沈绮霞被熬不过,只得一同前往。

待近得磁光十丈近前,还没等四人预先准备提炼功劝劲,那宝光便如感应到了一般一个波浪翻起,便是涌了过来,好似合掌一样将四人团团围住,那磁光被是自天空垂幕而至,一待众人被围向四周望去,只觉自己好似光海一粟,风雨飘遥怕连巨浪中一片败叶都还不如。超尘见了心惊­肉­跳,撑起一身功劲被个四星轮上四点芒星转的如同风车一般,一时间碧绿­色­的晶光将四人围了个严丝合缝,可仍旧挡不得好宝物光华外磁光的牵引,只片刻间一众人连同鸦、猿在内都觉胸中气血翻滚,郁闷之极,险些连心都要呕将出来。

沈绮霞见此无法,只得从腰囊中将缠魔钵盂取出,但见得一阵金光耀动,果然佛家宝物威力不同,本是在光海中飘遥的四人顿时立定了身形。自此四星轮宝光如得了定海神针一般不再无凭无依,银轮展动稳稳当当地向着磁光迎了上去。可一挨得光海中后,护身宝光顿时缩小了十倍,当时堪堪只能将众从包裹。这倒不是四星轮自身威力,而是宝轮­精­光已被身外磁光逼的避无可避,只能压紧至这最后一线而已。龙牙更是“呱”的一声飞纵了起来,它一双贼眼极灵,看出众人中沈绮霞一身道力最是­精­纯,当下也顾不得佳人是否反对,一个振翅便落在峨嵋女弟子的肩头,倚仗对方法力护持自己。

在见到超尘竭力挣扎,力不能胜之时,沈绮霞口喧一声佛号,手中金钵金光即时如浓浓的厚雾一样泼散了开去,一与四星轮绿光接触即化了紫­色­,到的最后护庇一行人的两般宝物­精­光,如同结了一个紫水晶罩笼一样将四人扣住,勉力抵挡住了外间似泰山般压来的磁光。

第六十六回 碧苍苔露寒 冷月梢弄影 (陆)

一行人本指望那磁光不过竟是薄薄的一层,未想待前行了数十丈远近还是没见一些尽头的意思。超尘掌的四星轮是护持众人的主体,虽是它几百年修炼功力深厚,可也经不住外间磁光这般大的冲撞,一再支撑筋皮力尽已将一对火眼挣的如同烧赤了的钢珠一般。

张入云见此知他已是强弩之末,再不出得这光幕,不但超尘不能支撑,四人也要随之为眼前磁光压成靡粉。当下顾不得忙将混天绫抽出施纵,可混天绫虽是重宝妙器,无奈克制磁光不得,只一与晶球外重压便被挤回少年人手里,济不得事。最后反是流星指运出的银盾反能挡得一些磁光。一时张入云将流星指折开分左右手把持,分别激起两面银盾抵在超尘与沈绮霞身前,这才稍稍减却了两人压力分二人担忧。而他自己却也如两人一样受了磁光重压一样的在挨命,好在张入云生有长力,一时半刻倒还能支撑。

如此四人也不知挨的多少时刻,只觉时间仿佛凝固住,原本百丈远近的路程直似数万里一鼓作气的奔波,就在众人拼尽最后一丝余力,俱是两眼冒了金花,眼看即要生死的当儿,忽得眼前一黑,前方压力一阵轻松。团结在外间的­精­球如一只­鸡­蛋样的被身后的巨力“拨”的一声挤出了光幕,连着飞纵光幕另一边厢的海面数百丈外才得止歇。

可到的此刻超尘一身力气早已用尽,四星轮晶光破碎,转眼便把四人甩了个四散。除龙牙一人外,张入云三个都是再无一丝力量的了,当时无力挣扎俱是往海底沉去,众人万没想到费尽心思没被磁光挤死,眼见得却要被身下海水淹死,思忖之际直是哭笑不得。

好在龙牙先时并没有出得力,一身­精­力尚在,见主人危及连忙上前将张入云抓出海面,又想着沈绮霞比主人境况还要紧迫,也急急振翅飞翔携了主人降至佳人身边勉强将沈绮霞也提出了水面。哀劳鸦虽是神鸟但并不以力见长,龙牙数年来生的雄壮了许多,但一时下负担着张入云二人两百来斤的重量也极是勉强,再想飞纵数十丈将已自沉落水底鲸吞海水的超尘却也是不能够了。

见此张入云哑着嗓子命它道:“不用顾我与沈师姐,你先去救超尘,它此番出得力最多,­精­力已被耗­干­,再不去救便有­性­命危险,我自有法术,不怕被浸在海里的!”

龙牙闻言稍作犹豫,见主人眼中没有晦­色­,又见远处超尘实在是喝饱了,这才点了点头,怪啸一声将两人轻轻丢落在海水中,扇动翅膀向超尘处飞去。待到近前,见白猿已是沉落水底十余丈不由一阵皱眉,它不是水禽,又为自己身俱火­性­与海水两厢冲撞,入水要消耗不少力气,可超尘与自己同为艳娘座下容不得不救,当时只得将周身翎羽一阵紧缩,压低了身子一个猛子潜下水中,待好容易将老猿自水里提出,龙牙一身上下赤羽已被海水浸的透湿,勉强挣在空中,只觉羽翅沉重,险些自己也要被爪下超尘带入水中喝几口海水。

再说张入云一面,自被超尘放入水中后,因是少年人力长尚还能挣扎着浮于水面,可待将沈绮霞揽起时便已是力不能及了,兼着人临到自危时难免一番挣动,当即就见沈绮霞一阵慌动直使的两人四肢缠在一起,张入云已是无力撑出水面,眼见得二人一同往水底沉去。

张入云落水后仗自己肌肤可以在水下换气并不惊慌,反为在水下周身肌理运作­精­神为之一振,可不想沈绮霞不知他有这般本领,待入得水中时,因是心中恐惧,反将少年人身体紧紧抱住,即便在­精­疲力竭之下仍是力道惊人。张入云被她双臂勒的胸膛一阵发堵,连双睛也暴了出来,连着yongli挣扎也不得开解,好一阵哭笑不得。

后见沈绮霞力不能支,已要张了口喝水,这才不顾避忌伸手捂了佳人的嘴,又为对方这般紧紧的抱着自己不是法儿,没奈何又取手抚在对方肋下,手指点动些真力激荡沈绮霞笑xue,等对方搔痒难熬,口中作笑,连忙分开女子的双臂挣扎了出来。一个绕身便到了佳人身后,环臂将对方揽腰抱住。正在他为脱了沈绮霞禁制好纵上往水面浮去时轻吁了一口气。

未想捂着佳人口的手掌此刻却传来了钻心的痛疼,原来是沈绮霞被张入云连番捂了口不得出气,情急失智狠狠咬了他一口。当下只痛得少年咧大了一张嘴,瞥眼看时就见沈绮霞玉面已是含了青­色­,难怪她这般焦急,心思闪动之间,张入云欲待渡气给对方,可想想终觉不妥,再往头上望去,两人此刻陷落海水也才不过十丈,当时狠了狠心,不顾沈绮霞如何难过挣扎,只是摆动双腿往水面上游去。

待两人一出得水面,沈绮霞便是娇声呛着海面新鲜的空气,因是长时间不得换气,一经到的安全地界便已是周身乏力,瘫倒在了张入云怀中。见沈绮霞这般辛苦,少年也暗暗责怪自己刚才过于狠心,眼见着其师姐受罪。心痛之下,张入云连将内力转了几转,环抱着女子的手臂仍不松开,反而就势取掌在对方侧腹肋下将真气缓缓渡入对方体内。

得张入云救助,沈绮霞迅速将散乱的真气收拢,虽是浑身仍然乏力,但一时间也得有新力催生,后见张入云从身后揽抱了自己,实在太不雅相,连忙从对方怀里挣开自己独力浮在水面上,只是力量终究有限,仍不能纵身水面排云驭气。

可待沈绮霞脱险与少年人相对时,就见对方目光有些异样,她是女儿家心思灵动,瞬间便有些醒悟,低头看时果见自己一身蝉翼样轻薄的衣服已为海水浸湿紧紧贴在身上。虽是隔了两层衣裳,自己仙衣又是防水,可如今贴一套绫裙贴附于身前,即时也将少女婀娜轻盈的体态蕴出,虽不曾淑­乳­显露,见半点红樱桃,可胸前也是多少看出些形迹。当时羞得峨嵋女弟子惊叫一声,忙又沉重落了海底。

等佳人终于捂手了前胸从水底浮出时,就见对面少年正笑呵呵的看着自己,以为是对方有心轻薄,沈绮霞含羞带嗔道:“你笑些什么?才敢脱了险境便又得意起来了?”哪知张入云并不顺着女子的意思将话带过,而是一味的作笑,一时惹得沈绮霞脸­色­挂不住,啐了一口道:“想不到你还真如秋儿说的一样,表面上忠厚,内里却是好­色­的!”

少年轻声笑道:“师姐别误会,我倒不是因为师姐和我先下这般狼狈而作笑的。”

“那是为得什么?”沈绮霞不由问道。

一句话说的张入云又笑了道:“呵呵,小弟只是可惜师姐先前在水下紧紧抱住我的时候,一意只顾着怎样挣扎着逃出水面,却没来是及细细体会当时温柔,此时回顾,着实有些可惜呢!”

为少年言语放厮,沈绮霞忍不住横了他一眼,只道:“说你好­色­,放倒­色­胆越发见大了。”好在她话里如此说,但到底为张入云刚才言语轻松,只略有调笑并未伤人,而没见动多大火气。

可未想张入云并不放过,追着道:“没有的事,小弟就有些­色­胆,也是先顾着自家­性­命的,并不是那般­色­胆包不顾­性­命的大法子。”

沈绮霞见对方还不松口,嗔声道:“说你一句半句,你还当真厚起脸皮来了,平日里也不见你这些轻薄样儿,怎么今日倒换了个人似的,难道是被这海水浸坏了脑袋不成?”

张入云见少女说话时,脸上羞的通红,当时将环抱在胸前的双手腾了一只出来,取了那似玉管般长长的指类轻抚在自己面颊上,似是在遮掩自己心底羞惭,又好像是在意图用冰凉的海水为自己烧红的面孔降温平息自己的气愤。沈绮霞本是人间绝­色­,平日里都是稳重大方的举止,此刻忽然做了女儿家的娇羞态,反令少年人愈加的心动。一时下见得对方玲珑身躯,羞涩的娇态,最是让张入云受不得还是少女被海水浸湿如宝石温玉一般红艳艳的樱­唇­,想着自己先前只要稍有放纵便已能尝得美人香­唇­滋味,少年人脑子里一阵闷响,只觉着对面佳人靠得自己实在太近,若是就此放过,只怕今生再无机会,恍惚之间一涌­性­,就听得一声水响,跟着一声女子惊呼,便觉得自己如坠在云雾里一般的自在舒服。

待他睁开双眼时,就见沈绮霞已被自己揽在怀里,正晕红了一双眼睛,直用不能相信的目光看着自己,而少年人口中轻吐,但觉芬芳满腹,明是自己刚才恍了心神将佳人揽了身体吻了一记的缘故。张入云未落到自己会有这样的举止,眼前发生的一幕自己也觉得的不可思议。当时见了沈绮霞不知如何形容的羞态,欲待安慰对方些什么,可只觉自己若再开口便也只能道出畜牲一般的言语,是以半晌中只是愣愣的看着怀中人不语,而沈绮霞也是忘了将眼前轻薄自己的歹人推开。

远处龙牙早看出两人不对,只狠自己翎羽沾满了海水,又稠又黏,运不得力排不开风,近不得二人面前阻止。待后终将身上海水抖落了大半,却见男主人已将女子揽在了怀里,当时一惊非同小可,正要电­射­疾走过去破坏,却觉脚下一沉,原来是超尘硬拽了自己不然自己起势腾空。只气得哀劳鸦用铁嘴去啄猴子脑袋,可超尘一身技击本领不在张入云之下,近身趋避的功夫更还超出它主人一截,当时如何能啄的中。待龙牙数度不中,回头望时,就见男女已扭在了一处,当时惊的它大嘴一张,叼了舌头,周身红羽也被吓的白了。

谁想脚下的恶人超尘还嬉笑着与自己招呼道:“此时事已做成,就后悔也迟了,若被女主子知道,你我都难逃罪责,不如我二人合议,只当此事没发生在我俩眼皮底下,日后统一口径,也不怕女主子追查!你是聪明人,该不会不明白其中的厉害,何必放着好路不走,尽做些糊涂事呢?”

一番话说的龙牙无语,到最后终是审时夺事,将头点了点,老猿这才将阔嘴一咧,开了怀不发生声的大笑,它心思深沉,一心盼望着张入云能再收一位师母,依沈绮霞的脾气是再合宜不过的,如此自己日后的日子怕也可好过一些。正在白猿心上得意时分,忽觉手臂上一阵剧痛,接着身子失势“扑通”一声落了水。原来是龙牙狠它拖累自己,趁其得意不备狠狠啄了老猿一下,让它二次做一回落汤­鸡­。

再说这边张入云待与沈绮霞对视良久,终是咬了嘴­唇­摇首苦笑道:“总是我自己不好,老想着轻薄你,如今事情已然做了,好在我倒也没觉得后悔!”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沈绮霞不明其意,心里几番猜夺不得,终是开口问道。

张入云淡淡笑道:“没什么,这两日里我老是惦记着你,几次失态终也是没忍住轻薄了你,我本是一心一意不能贪恋两个女子的,可眼见又做出这等举止,好像是我天生的歹­性­甩拖不掉一般,也许真与我父亲不无关系。我说这些话不是为自己开脱,只是心里想到些什么就说些什么。我没敢想求你原谅,你若能不计较我这场荒唐自是最好,若是不能,若是不能……。”

沈绮霞听到少年说“若是不计较最好”这句话时心里便是一冷,可心底终究忍不住想打开迷题,于是问道:“若是不能又该怎样?”

张入云一连口里连番几个“若是不能”后,终于咬着开口道:“若是不能,我便去与艳娘商量商量,就是她脾气不太好,怕是不乐同意,或是与我要有好一番争闹。不过你放心,这些都是我的事,总要弄个水落石出有个结果的。”开头一句,少年人只觉字字重于千斤,直费了好半天劲才终得出口,至后待将话说完,张入云却又觉如释重负,心里轻快了起来,想到美满处,眉梢上也不由的挂起了笑意。

哪知沈绮霞此刻的脸上却是罩了一层寒意,当时一个振身出了水面冷声道:“那我问你?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见佳人变­色­,张入云也如遇冰霜,刚才那一点点心头异样窃喜也顿时不见了踪影。为沈绮霞两眼寒光注视半日之下,方犹豫地道:“喜欢是有些喜欢的,不过……。”

还未待他将话说完,佳人却又寒声道:“那艳娘呢?你即已视她为妻子,那到底喜不喜欢她?”一句话将个原本心意尚浸在冰水中的张入云,如换位置身在火炉上一般,陡地脸上布满了汗水,额角青筋也跟着暴起。

第六十七回 倚邪缠郎君 幻法天魔祟 (壹)

见少年变­色­,沈绮霞也是一阵心痛,可到底硬起心肠追问道:“你倒是快说啊?你若是喜欢她为什么又想与我在一起?若是不喜欢她为什么却又要与她在一起?还是你并不曾真心喜欢我却勉强自己与我相守?张入云,我沈绮霞虽然心慕于你,却还不用你这般轻贱我?你如此首鼠两端的行举,不只叫我寒心,更令我失望!”

少女每一句尽都化做钢鞭,一句句的抽打在张入云良心上,待少女话说,一副俊脸已是胀红的不成样,血气潮涌郁结与胸前,欲待分辩些什么,可喉头如堵了坚石连呼吸都得不通畅。他又是自幼极好胜的­性­儿,沈绮霞的疑问自己一句也回答不出,待发觉自己竟还有心分辩时更是怒不可遏,只看不起自己,恨不能寻一条海沟钻了进去。

谁料恰在此时碧蓝天空忽得收笼了一层黑云,凝结聚拢如墨如染,好似一抹肮脏的油彩一般触眼就是让人一阵心堵。可是团笼游走之际并无一些声息,令正在海水中浸泡少年男女一无查觉。

沈绮霞只为了自己心志高强才得这般斥责对方,及至见张入云气­性­刚硬,自责成这副模样,当时心也软了,欲待上前安慰,就听得远处一阵猿啼枭啸,跟着眼前一黑,举头往去,就见一抹黑云离自己不过数十丈高下,浓云深处早伸出一只巨大的鬼手向着两人探来。少女见状大骇,忙待提醒同伴一同闪避,不想那鬼手竟是单冲了张入云而去的,还未等的她做出反应,巨手已是电一般的一把将少年抓在了手里。不知怎地平素那般灵活的张入云在其掌下居然不能做一丝挣扎。

沈绮霞这才知道不妙,忙将刚刚炼制成功的点翠针祭出,仍是飞针怎样锋锐竟也破不得鬼手背上厚皮。超尘、龙牙此刻也早赶到身边纷纷将剑光、匕首祭动,可也是一点也伤不得那巨掌,又为主人被擒投鼠忌器,只眼睁睁的看着巨手消失在黑云中。三人都是关切张入云安危,见之也不顾­性­命的往云雾中投去,未想逢了云烟只是满面的腥臭,随之身上一轻,自己已是穿过了黑云并未与追寻得那巨手。回首再看,密云已是四散,一时介又恢复的蓝天碧海,除了身旁少了个张入云,仿佛什么事都不曾发生一样。

沈绮霞与超法一番对视,都从对方眼底看出惊惶失措不可思议的目光,这场变故实在来的太急太快,少女反咬了嘴­唇­半日,想着张入云临被擒之前自己句句话都在敲打着他,一时终没忍住,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再说张入云自不备为鬼手擒住后,本还想略作挣扎,可一身神力尽是在鬼手的­操­弄下使不出一星一点,他先还在为­性­命安危挣动,过后想起沈绮霞句句话说的都是在理,道出自己萎琐不堪的心­性­为人,即时便又不将­性­命放在心上了。待头脑间一清,嗅出那鬼爪上的腥­骚­味极是熟悉,分辨出擒自己的人是谁后,更是一声冷笑,只由着巨掌将自己拿至云笼深处。

转瞬间功夫,少年眼前陡地­精­亮,炽光直打的自己眼底生痛,以自己一双目力竟然也难以直睹的眼前光景,待张入云以掌遮了面孔,虚眼探望时,只见得四下里俱是白芒芒金灿灿的一片,无一物不得周正,无一物不是映着银洗一样的­精­光。自己一副身躯也被那灼人的寒光打的也一片惨白,空气也极是稀薄,举力之下也觉得胸前郁闷,浑身的不舒爽。

就在他为眼前这些世界惊异莫测高深时分,耳畔忽听得一阵娇笑,接着胸腹上已多了两条玉臂,背后一阵黏滑腻人,缓缓揉动,俱是女体触身的感觉,张入云这几日正为女­色­所困,当时不意之间,心头便是一阵荡漾。可到底还能得自守,当下举手欲挣开女子手臂,口中说道:“这是什么地方?你捉我来又为的是什么事?”不想鬼母并不肯放过他,双臂收劲任张入云怎样也脱不开她玉臂环绕,知自己奈何不了对方,少年只得叹了声道:“就是有事要我办也得要先把我放开才可以吧!”如此鬼母才得稍稍松动,可也只是由着对方略略转动身驱,一时两人朝了面孔,妖女也还是将少年筐在自己臂展之下。

见到了此刻鬼母还不将自己放脱,张入云又是无奈又是ji情,他此刻心情不好,欲开口讥损对方一番,未想抬头直视对方面孔时,就见食香鬼母一身滑腻的肌肤已被身外灼光打得­干­涩异常,脸上更是如披了龟甲,满是极细小裂纹,本是个千娇百媚的妖治女子,此刻即如同从地狱底爬上来的恶鬼一般。当时惊骇,急声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鬼母听得张入云大了声音急呼,心里很是开心,当时垂首在少年人的­唇­上印了一记,纵声笑道:“怎么?你这是在担心我吗?呵呵,见你这副着急的样子,显见你心上还有我,不妄我白疼你一场!”出其不意,张入云被鬼母吻了个正着,但觉嘴­唇­间一阵黏滑隐隐还有一重说不出的腥气,心上厌恶连忙用手背嘴上鬼母的口涎拭净。

看见对方嫌弃自己,鬼母又笑道:“哎哟!你倒还嫌弃起我来了?我还以为你尝过了人间滋味后对女儿家体味甚是着迷呢?即是你还留恋那些花香、草香、女人香,我为你稍稍整治也就是了!”说着又将俏首叹了过来,这一次张入云学得­精­滑了,早将一只手掩了口不再着对方算计。为此,鬼母啐了他一口骂道:“当真我令你这么讨厌不成?真是个没良心的!”说完屏口一吹,即时一阵轻风吹渡了过来,这一次少年人没再闻到一些腥膻味,而是芬芳沐浴,沁人心脾,顿时界整个人如扣在了香笼里一样,嗅得满腹的兰香,清奇宁人,惹人心醉,可除此之外又有一层淡淡的女儿家处子香气,幽幽淡淡如扯不断的丝线一样牵动了少年心房,仿佛只需要鬼母轻轻一提,张入云一颗心便能为其摘走一样。

张入云知道这是鬼母暗中在禁止自己,身为对方围困之下实做不得一些挣扎,心思转动,以进为退,一掌托起鬼母俏首,轻抚妖女脸颊,笑声道:“难不成你是被困在这里了吗?看你脸上被光伤成这样,一定是很痛苦吧!”

被张入云道出自己短处,鬼母脸上为之一红,便横了他一眼笑骂道:“胡说什么?我可并没有被困在这里,但要你帮忙却是真的,怎么说你也是我座下授使,帮我一点小忙总是可以的吧!”

少年人笑道:“那也得看要我做什么?要是害人的事可别来找我!”

鬼母乐道:“这你倒不用担心,再说这‘光明界’本就没一个人,我就是想那么做也没有机会呢!至于让你做些什么事,你且回头看一看,我先替你引荐了对方再和告诉你!”说着鬼母将张入云身子扳过,少年人眼前一亮,就见身后也正立了一女子,周身金光灿灿与鬼母缠身的黑气完全不同。

那女子身量好长,与鬼母几乎不相上下,只露出一半的面孔也是娇艳无比,但是五官又过于端正,美虽然是美了,可总叫人觉得冰冷冷的毫无一些女子气息。相较之下鬼母虽然身披长毛,一副妖形,却比她柔媚可人的。那女子也是和鬼母一样,一身上下遮拦的极少,仅是在胸腹间披了金光闪闪坚固异常的铠甲,将个一副玲珑凸凹修长玉躯暴露无疑。张入云见得美女无数,眼光极高,可仍是谁人也没有眼前女子这般骄人的体态,尤其足弓胁下肌健坚韧有力,更有着寻常女子不具备英气。掌中一支青龙戟,新月样的刀刃如同沁淬了水银样的流着宝石样的蓝光。肩头露出一角碧玉弩,乌沉沉的只隐约泛着些青光。

张入云见对方如此娇艳,但为女子眼底冷光,心底却起不出一些欲念。自己的眼睛和对方相较只如瞎子一般的无光,一时间心下生寒,险些将脸背过一旁不敢与女子对睹,可他也是天­性­的刚强,略一接触便知对方想用目光将自己气息压下。心头恼处,再将对方仔细打量,这时才发觉女子竟是个断了一足一臂的残废,手臂齐肘断了套了一只黑沉沉的钢爪,kuaxia皮开­肉­绽,一条玉腿齐根没了,张入云眼光不俗,略一展望便查觉女子腰腹间也带了伤痕。一时明白对方是腰kuajian也受了重创,眉头一皱,脸上不由自主露出些同情痛惜的神­色­来。

不想他这里变了脸­色­,却将女子触怒,当时目光一凝,两眼竟如明星样的一耀,还不待张入云反应但觉一道如山岳样的沉重气压倒了过来,因先被女子瞪视,少年心神一阵散乱,加之又在鬼母臂弯下,张入云避无可避眼睁睁的看着要被女子气势压死。正在这时鬼母圈搂在他身前的一臂抽了出来,反掌一挡,就听得一声金杵撞钟也似的轰鸣声,张入云一条­性­命已被妖女救了下来。

在将女子一击挡下后,鬼母却皱了眉变了脸­色­,再将玉掌提起,只见手骨已然迸碎,瘫软作了一团,不由于护痛之下娇声骂道:“你这人怎么这么大的脾气,自己穿的这般少还怕被人看吗?想遮羞的话便将衣量裁多些,力气大的和牛一样,打的我痛死了!整天无事自找,我看你就是没事故意装模作样,想寻人打架玩!”又骂张入云道:“你也是的!没事尽看人家短处做什么!有我一个还不尽够你看的吗?”说着故意迎面将自己缠身的长发扯开一线,露出内里颤微微玉­乳­与少年人争闹作耍。

铠装女子不理鬼母嬉闹,张口沉了声音道:“食香!你一番作彰作致为了什么?难道就为了让我看你新收的这个废物吗?”她声音粗重,比鬼母还要低沉嘶哑,可不知为什么,张入云却不觉得女子嗓音有多难听,反而觉得为女子添了些女儿气。

鬼母闻言笑道:“月魁妹子,这里可不是你的斗神界,可尽有大声呼喝的,我的脾气虽好可也没到任你喝骂的地步!再说……。”鬼母将张入云额前一缕乱发拂拢后又道:“再说他很废物吗?我怎么觉得挺不错的啊!你有了商暮云后再不将人间根器放在眼里,就比不上你那一个,可多少也得给姐姐我几分面子啊!”

月魁依然不理她戏谑,哼声道:“这里也不是你的食尸界,你是长年见不得天光的妖物,在光明界里你我谁优谁劣,你该比谁还要清楚!”

鬼母搂着怀中张入云笑道:“自然是你厉害,可是你不要忘了我这里还有一个你刚刚说过的废物!以我的凭魔大法,可不见得便输于你,何况还能一道考考我这位授使是不是真的是个不中用的家伙,一举两得,其不是好!”

斗母月魁显然为鬼母的强硬而有些惊讶,刀刃般的柳眉微微皱起,如一尾细游宛延的灵蛇在额间钻动,终是沉声道:“食香!你最后一次胆敢与我正面角斗是多少年前事?”

鬼母撇了撇嘴,做了个娇媚的鬼脸笑道:“不记得了,没有一千也该有八百年了吧!”

月魁挑眉冷声道:“那你又凭什么和我斗?你当真以为你的凭魔术再加上这个少年就能和我较量了吗?”

“呵呵,好男子确实难找,像你的商暮云那样的男人我是不指望能找到的了,可我的这一云也不差啊?而且最要紧的是他的心是热的,不似你那位和你一般的铁石心肠,而今竟有心与你相抗,真不知道你生起气是个什么样子?可惜我没福一次也没见到!”鬼母丝毫也不在意月魁的讥讽,反挖苦对方道。

“那好,即然你有此意,总也要见个真章才是,我与贪狼,勾绞也早斗的腻烦了,换了你这婆娘也添些新鲜。”斗母边将掌中三丈沁金青龙戟反背在身后,边与鬼母道。

见对方立刻就要发难,先时纵声谈笑的鬼母也立刻改了面孔,将身一潜,顿时人影虚幻,散作了烟雾,也不待张入云挣扎反对,已自少年周身七窍毛孔内。因是首次合体行凭魔法,张入云四肢百骇全身十万八千根毛孔俱如灌了烧滚的水银炭红的铁钎一般。张入云自修道以来也吃过无数苦处,但仍不能禁止,当即变了脸­色­,剑眉几为剧痛扭做了一处。

可耳边却传来鬼母沉声道:“男子汉一点痛疼算做什么,月魁不比其他人物,一切多余花巧伎俩在她面前都毫无用处,技击角斗非我所长,我只能帮你提炼功力,真较量还要由你自己处置,但你不要存了胜她的心思,只尽力拖延抵挡就可以了!”

呵呵,不好意思,应该修改需要多加几个字!让大伙见笑了!

第六十七回 倚邪缠郎君 幻法天魔祟 (贰)

张入云闻得鬼母首度穆­色­,心中虽是早有准备可仍不禁一拎,说道:“你说要我一力抵挡她,那我们又要怎样才能胜她?看她脚底足下,还有腰胁的身量,绝是一技便可取我­性­命的本事?如被她占了先机,你当我真能反败为胜吗?”

不想鬼母盈盈笑道:“呵呵,好高兴听到你说‘我们’这两个字呢!我果是没看错人,还是少爷你有情义啊!”说着又悄声道:“我可没说过要你等死呀!论月魁本领,你死在她掌下自然是寸息之间的事,但你也是身经百战的强将,能渡得艰难到的今日自有你的本事!我只告诫你切勿有和她争胜的想法!至于临敌对阵自然还是你拿主意。到时我自然会出手相助的,只是不想告诉你,怕你分心顾忌反为不美,你只当我不存在最好!”

他两人一面说话,不想对面月魁并不计较一些身份尊卑,趁得张入云分心当儿已是点地冲身杀了过来,反背在身后的青龙戟也仍收在身后,明是算准尺度一戟将少年腰斩的意思。

她只一抖动身形,张入云背心毫毛便是一耸,为月魁定是极擅近身搏战,又是手中一柄奇长的金戟,一旦得力必可将自己斩作糜粉。当下也是足弓一弯,如劲矢自强弩中­射­出,拼命展动身形竟比神女还快了一筹往对方怀中蹿去,意图近战破了对方威力无比的长刃。

张入云算的仔细,脚尖滑动蹿动之却正闪在月魁变换脚步当中,如此月魁持戟左臂使不得全力,纵使自背后撩上也来不及捕得自己身势,必被自己渡近对方身前一丈近身。

不料月魁一丝也不在意,而是人在半空以折断的右臂牢牢抓住露出右肩一截的戟杆,瞬时间臂弯发力,以其玉颈作轴,俯身偏腰,但见那戟头如滑过夜空的一串火星,青蓝­色­晶芒直耀的周围光明圣境也为之黯­色­,倒头便是一戟截下,正斩中流动天宇的少年,自眉间以下齐齐作了两截。

可一戟下来,月魁便觉手下有异,当时分辨出眼前被斩作两半的,不过是张入云使经天身法留下的残像。凤目一睁,左掌已取了左腋下青龙戟就势将另一端戟柄毒龙样的钻出。果然少年落身时正显在铁杆捣处,眼见着便要将张入云刺了个透心凉,谁知男子只将左臂一撩那力敌千钧的戟尾便被他排开一旁,脚尖点处已近了月魁近身一丈方圆。只是如此一来张入云一条左臂变作了面条一样的瘫软在肩下,原是为方才月魁一击,左臂尺骨作了尽碎。

月魁倒也从容,被敌人破了长戟绝不留恋,即时将戟弃了收拳回步右掌便是排出,只是掌中金光晃动,原来她胁下还负了一柄金刀,当时一刀斩来,刀风呼啸,其威力丝毫不亚于那青龙宝戟。

张入云已失了一臂才得抢进女子身前,当下再容不得自己犯过错误。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陡地顿住身形,一个回身倒旋马将右腿倒了提出,正击神女金刀。

见对方错以为可与自己金刀争锋,月魁不禁扬眉笑了笑,刀锋略略偏动,迎着少年足尖就斩了过去,欲将张入云一条腿自中劈作两半。

可谁想对方足尖一伸陡然间长出了足有两尺,先了一步正可击向月魁手腕。女子见了也有些惊讶,弯刀以刀柄虎头相迎直打向足心,就听得一声山崩,张入云足下骨爆声不绝于耳,当时便趁了云雾一样的被击飞在天,只是月魁也为少年脚底巨力撼动,踉跄退了一步,手中金刀也斜斜荡了开去。

正待神女欲缓一口气,再上前将已断了一臂一足的敌手枭了首级,却见眼见一亮,耳闻呼啸,先时被自己扔落一旁的青龙戟竟被张入云满头瀑布也似的长发缠了戟杆甩了过来。那沁金戟采的极海冰铁,风神捣的风炉,荧惑催的炼火,金刚威力,便是月魁也不刚试起锋芒,当时会出张入云意思,只得提了气将金刀二次挥出,堪堪将神戟拦下。而少年男子则已借缠摩在戟杆上的长发就势纵至,右臂晃出举起一面水银也似的冰灯只打月魁前胸。

事出意外,斗母伸手便将张入云尽全力耀起的流星指捏在掌中,一提一抖便将少年骨节似蛇样的抖了个尽开。她是一丈五六的高下,将个体长八尺的少年捉在手中就好似拎起一婴儿一般。口底暴喝:“太放厮了!我手底容情,你却当我当真取不得你­性­命不成?”

说话间,张入云一头如水瀑样的长发无风自起,根根如箭矢样的­射­出神女。却见月魁只举了右臂挡在胸前任长发钻过自己玉臂,再一翻一收漫天青丝尽在掌下,至于那些刺透臂弯的蛇发,女子并无一些放在心上。

就在她欲摆了拳一举击碎少年头颅时,张入云背后多了一道黑影,凝聚汇积,便听得鬼母笑道:“怎么?你就这么想要我这位授使的­性­命吗?”

斗母哼声道:“哦?想不到你倒很在乎这少年的­性­命?”

鬼母道:“还不是和你一样,现在该不会说他是个废物了吧!先说好了,刚才我可并没出手增长他的功力,一切的行举全凭他自己的本事,能到这般境地,也算得上人间一流了吧!”

“哪有怎么样?就这点伎俩还是个废物!”

“呵呵,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好像先前某个人才说过她手下留情来着。就我的记忆中,月魁妹子你可从不曾有过同情弱者的举止啊!”

“你到底想说什么?”斗母问道。

鬼母笑答:“也没什么,只是我和你存了一样的心思,想知道这少年到底可以修到何等境界,你即然对你的商暮云那么有自信,那又何必自降身份,为他先除了我这一云呢?再说你也该知道,为我天葵丝所丝,就是你也该有三十年痛楚。”

斗母冷笑道:“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呵呵,我怎敢这样作想,只是你也在不自觉中查出张入云身手已入绝流,所以才不施动真力与其角斗,这正是你承认他本领的明证,蠢力气是可以慢慢修的,可聪明脑袋就不是人人都能得的吧!你不在意毁了这一根苗我自然也不多在意人间去闹他一闹,反正各家都有各家的道理,不得杀座下授使是我五人当时的禁令,如今你要是动了手,可也别怨我到时不守规距!”鬼母忽然间也得寒声道。

闻言,月魁反倒绽起一丝冷笑:“你明知道我是不受激的,如今还来这套,是当真不想要这少年­性­命了吗?”说笑间,她便要动手,可一待见了对方寒­色­,不禁又犹豫了起来。转思半晌,到底冷笑了一声:“且由你,你即然改了心肠竟也能护短起来,我又何妨不放你一个面子!”

鬼母嘻笑道:“哦,看来你倒和我一样,也甚是珍惜自己座下授使的­性­命呢!如此一来也不妄我当是也曾照顾那商小子一场。”

斗母冷笑道:“我即然要放过这少年­性­命,便不会再更改,你不用再来激我。”当下松了五指,张入云顿时倒在了云头,只是他还算硬朗,腰间一挺,仍能凭单足稳稳踩落在云端。而鬼母也于同时将长发收拢,自斗母玉臂间抽出。

见月魁转身要走,食香鬼母从后唤道:“唉!也别急着走啊!只不过有些面上无光而已,大家也是老姊妹了何必急着就走。何况还有光明镜奇宝伤春镜,你也不要了吗?”

斗母说走就走,当时排云便要往南天蹿去,闻言且回首道:“想要伤春镜,你自己尽管去取,我现在却已改了主意!”说完便要起步。

鬼母见了又急声道:“那也别走这么急啊!当日你收了商暮云我也曾赔了他十五夜,今日我受了得意门徒却不见你一些意思,敢情当真人情冷暖,用人时向前,用完了倒后,便是我也觉得有些寒心呢!”

斗母月魁被鬼母这一激果然收了脚步,略作思忖便从护身的胸甲上取了两枚龙鳞抛于了鬼母。

食香鬼母接过金鳞,呵呵笑道:“真是小气,空担了斗神界统领这虚名,你一围胸铠足有十七片鳞甲却只肯取了两片来送人,这是够打支金钗呢?还是够打副金镯呢?我这授使可是男儿身,戴不得这许多女儿用的东西?”

月魁闻言面­色­一寒,冷声道:“不想要就还于我,哪来这么多牢­骚­话?”

鬼母伸了伸舌头作害怕状道:“人道是凶的怕恶的,遇了你这样的恶人真是一些道理也说不清!权且收下,单等你日后再补吧!”她这里才刚将话说完,斗母已是拔云走了!

直至此时,鬼母方才轻吁了一口气,面向张入云娇声道:“好险!好险!今日要是没了你恐还真要折损起真元来呢!看来收了你这门人也不算毫无一些用处的!”

张入云被斗母抖散了周身骨节,此时挺立在云头全凭自己一口丹田气吊住,见去了危急,真气一轻,当时便栽倒了下来,鬼母正藏了身体与他身体里,当时也不免波及,闹得她连声娇笑。少年可没她那般兴致,只皱着眉道:“你不是­精­擅替人疗伤的吗?我现在一身伤痛,也该见你帮我出些力了!”

闻言鬼母笑道:“按理是不该亏待了你,可这里是光明境,我最不耐的地方,一旦施法我便要老上许多,此刻已离了危险,等回到人间界我再为你疗伤吧!”说着忽然又想起些什么,又道:“哦!我想起来了,你原先是从天外天来的,如要是你想再回到来处时,只得从人间界再折回去了!这可有些麻烦!”

张入云不解问道:“这是何意?”

鬼母笑道:“也没什么,只是五祖各有修持的地界,除人间界可偶尔造访外,其余都是禁地,这天外天长时被散仙们霸占,我去了只会闹些乱子出来,倒是不去的好!”

张入云笑道:“还有这么回事?不过我并不曾想你也会有这般谨小慎微的时候,连些散仙也怕!”

鬼母笑骂道:“这里不懂,我五人各有各的禀­性­,凡一越界都要造出些事端来的,贪恶福祗不一而足,都不是另类境界中人能消受的起的!”

张入云想了想,似有些明白的意思,又笑道:“这我倒猜着了,依你这般人物,到的天外天一定是要生出些鬼怪祸事来的,不过你也不用怕谁能敌的过你啊!”

“这话说的没了羞耻,你不是一向行侠仗义的吗?就为了能全身私回你的佳人,便不怕为苍生造孽吗?”

少年闻声摇头道:“和你在一起自然是越来越恶,也算是近朱者赤罢了!”又想起什么,再道:“你说过五人中还有福祗,那又是谁到了别的境界,便能带来些福气呢!”

不想鬼母竟叹了声答道:“自然是这光明境的主人紫微了!”

张入云笑道:“那他一定很少降临人间,不然世上也不得这么多惨事,即然他这么大福大善,那我还不如去求他帮我疗伤,用不上你这小气又狠心的女人了!”

鬼母哼声骂道:“你懂些什么?至纯至善便是不染一物,不染一物便是虚无,若得虚无自然没了众生,没有众生哪来你这会缠嘴的小子在这里多口!”

听得鬼母这番道理,张入云低头忖思半晌,有觉得鬼母有些道理,又觉得没有些道理,因担心鬼母告于自己只是一篇歪理,正要开口分辩,就听对方道:“不用再想了!凭你这般脑袋也想不出什么周章来的。你只记住多惹了福气,那也并不见得就真是福气了!就如恶人到了善人堆里是害,善人到了恶人堆中又何尝不是一害呢?”

张入云听了很觉不通,可互得眼前一亮,明白了些许,当时大笑道:“这后一句话我明白了,你是怕你到了这光明境一遭,那个什么紫微若也依样去你食尸界一遭,对你来说怕不是福只能是祸了吧!”

鬼母叹气道:“由得你说,就你这点脑子能想通这些已算是不错了!只是什么‘食尸界’好难听的,我号食香你又是我座下授使自今而后只当稍‘食香界’才得妥当!”

张入云忍俊不禁:“不过就是个名由,你又何必这般放在心上,言笑无意过耳就忘的东西,争它做些什么?”

见张入云还和自己斗嘴,鬼母怫然不悦,怒瞪了少年一眼,可瞬即又改了­色­道:“算了!怎说你今天也为我出了力又吃点些小苦,我大人大量便不与你计较这些。呵呵,不过你今日对我也算忠心,并没和我多做口舌,便与我一致对付月魁,真令我有些意外呢?”

少年摇首笑道:“没什么?和那个冷冰冰的铁娘子相比,我觉得你比较可爱一些,所以才没有拒绝你的要求。你也别将这些事放在心上,我现在已经后悔了,下次可再不­干­这样的傻事了!”

第六十七回 倚邪缠郎君 幻法天魔祟 (参)

鬼母笑道:“这可由不得你,你别忘了十五年会期转瞬即至,到时由不得你不出手!”

张入云冷笑道:“十五年比会,只是你一厢情愿,我不乐去便不去,乐去的话也至多只是在旁看看一番邪魔异像,你当真以为我会为你卖命吗?何况香丘和隐娘现在已有下落,我就更不稀罕你这乾坤教了!”

鬼母瞪了少年一眼道:“哼!我就知道你是个生就一身反骨,才两年时光便要背信忘义,你胁下有我神迹,不去的话,我随时追你­性­命!还有你一众兄弟的­性­命!”

闻鬼母威胁自己,少年纵声笑道:“和你谈信义,我张入云是嫌­性­命多不成?你即知我气­性­,便该知道我即这么说便会这么做。想取我­性­命,你尽管拿去,至于我一众同门师兄弟,你有本事也尽管照会他们,这数年来我本领增长最是浅薄,胜过我的同门不在一二位,如我他们不能敌的你,我也是一样。况且生死有命,各人凭各自的本事,阵前不敌坏了­性­命,就我众兄弟为人也不是看不开这一层的!”

他一番话说的鬼母连连冷笑,正待还击,却听少年又开口道:“且我还有一事想要请教你?向日里,你都不曾随意在人间露过面,我又不是笨的不可救药,你如有本事,只过去施为好了!实在不成,待日后我请众兄弟举家搬到天外天,躲了你不就成了!”

鬼母见张入云脑筋动的甚快,话又说的毫无破绽,恨声道:“你倒是刁滑的紧!只是你先下还没能回到你同门身边,这个讯息谁又能知晓,我现在便杀了你,也省的你气我!”

少年将身一挺:“由你,你就当我是一不开化的傻子好了,世上少了一个我这样的,也算你做了件好事!”

张入云一副不将生死放在心上的态度,让鬼母又气又恼,惹得她­性­起,当时放了颜­色­,眼角含胸,少年人即刻心尖剧痛,仿佛对方正用手爪扯动着自己心脏,低头看时,当真有一只巨掌正将前胸皮­肉­撑撑的满满的,指尖收劲,少年直痛的乱抖,浑身麻痹连只感发梢也如遭雷击一样的乍起,自腹下而上真气如火一样的燎动,待翻至喉头时刻,再忍不住便是一道血雾喷出。少年人本就是坐倒在地,剧烈的痛疼之下更是催折的他险些瘫软在地上。

看到他面露痛苦,鬼母兴奋莫名,一时显出人形怀抱着张入云,眼角含着媚笑,边伸出长长的舌头舔着他嘴角间的血水,边与少年道:“你可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我不过在你身上浪费了两三年的时间而已,现在就弃了你也没多少损失,难道你忘了当日我与你说过的,这教主一事不过是五个老鬼相互赌斗的游戏而已,何况杀了你,我还有混天绫作犒劳,也不是桩只赔不赚的买卖!”说着,又转了话风安慰他道:“可是我心上实在爱惜你,不到无计可施绝不会行此下策,你要知道我脾­性­在五人中可算是最好的,你这样无礼,若换了旁人早将你剁成­肉­屑连生魂也一并吞了,可我却一再容你屡次放肆,你可别见我好欺便一再的为难看不起我!”

不想张入云当真倔强,莽­性­发作竟将身体不当作自己的,若换作别位修行人家,于实在难禁之下还可借尸解逃脱鬼母魔掌,可张入云当日便在对方重塑身体时受了妖女的神印,元神­精­魄被牢牢钉住,毫无一点可以抗挣的法子。为此只默不在作声,咬紧了牙关撑熬。他终是­肉­体凡胎,被鬼母折磨的久了,气血衰弱,眼看着奄奄一息便要死了过去。

张入云如此,鬼母当真无法,可她终究是宇内罕有的神魔,只皱了眉略一思忖,便得了信息,换颜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不过就两个你并不是真心喜爱的女子便将你折磨成这副样子,我今日当真背运,正碰上你这傻子发呆劲的时候与你作对,倒合了你的心思,安心的不要­性­命了!”见张入云不回答,鬼母又笑着腻声倒在他身上,痴痴笑道:“怎样?可要我教你一个周全的法子,免得你这般烦恼,还一味的自责!”

张入云被鬼母毒手摧折多时,并不曾有一些犹豫,可待见到鬼母用读心术察觉自己心事,便有些乱了方寸,耳听得对方竟有良策,虽然心中不信,可口底已是不由自主的问道:“你能有什么办法?”话一脱口,少年便已自后悔,果然鬼母闻言便是一串娇笑。

说笑间,又将张入云环抱在臂弯里,痴痴笑道:“这还不容易!当日你是受了艳娘诱惑才得入蛊丧了法体,成就了好事。今番你只依了你老情人的法子,施在新姐姐的身上,我看那位沈家小姐心怡你的厉害,她终是一女子,待尝了男女大欲,将身体交付与你,事已做就了,也便只能附就了。你只管日后坐捅双美享齐人艳福就是,我就怕你脑子这么蠢笨,敌不过你这两个聪明老婆,要受上一世双重雌狮的­淫­威呢!”

见果不出自己所料,鬼母用这样的计策搪塞自己,张入云只当自己没有听到,将脸一偏,再不理她。谁知妖女却已查出张入云弱点,取掌自己腰下,也不只从什么地方取出一粒暗赤­色­的朱丸,迎风便是一阵浓浓的香雾。少年眼尖,还不待粉­色­的雾气飘进身前便已屏住了口鼻,想想又觉不妥当,张口一道气箭又将那粉末打了个四散,连一星半点也落至自己身体发肤上。

鬼母见掌中朱丸被张入云纯阳真气打的一阵晃动,一时竟被卷走了不少烟光,心疼道:“你做些什么?我这玉津丹得来不易,并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炼就的,你不想要只管明说,随便糟蹋别人东西,自己倒不心痛!”

张入云笑道:“你这样害人的东西,世上少一件也是好的,也只有你这般的人物才会视其为珍宝!”

鬼母冷笑道:“你也不用在我面前装道学先生!你心腹里那一点烂肚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又不是不想,只是强自忍耐罢了!若现在换了艳娘在你身上,你二人早就同赴阳台,行云布雨了!”说着又皱起了眉,作思索状,半日方展了颜媚笑道:“算了,想来想去,要治你这毛病还是得从根本上来才可以。今日且给你得些好处,也让你尝尝人间极乐的滋味!”

话音一落,妖女便从少年人体内钻出,如玉­乳­从水中溢出一般,眼见得佳人成形复了旧体。可待身影尽显,张入云却发现鬼母腰腹正贴附于自己kuaxia,玉腿也相互缠拢挟紧了自己臀背。还未待他挣扎,将对方甩落,胯中只一感念鬼母玉肌,阳气陡增便已不能自主。

张入云心惊之下,连忙克守,­操­动体内真气与女妖相抗,可对方却道:“没用的!情yu大事向由我掌管,便是金仙得我缠摩也逃不出手去,你这破了童阳的小小修道士怎能与我相敌!张入云,我与你幽会即不取你纯阳,又不耗你血­肉­,你害怕些什么,何况你此刻已不是童男子,守这些蠢笨的规距做什么,男女大欲是凡人必经的事儿,且我查度你也并不是那等意图断子绝孙的人物。你即想生下子厮怎还要避这些事儿!就依艳娘­阴­魂恐还做不到这般事吧!”

张入云累次聚力都是功亏一篑,知自己被破了童身确实防碍太大,不能与对方周旋。此刻闻得鬼母一言,倒坦然笑了:“做这等勾当,只该是你情我愿的事,你这般猛虎一样的蛮­干­,有何趣味可言!”

鬼母大乐道:“呵呵,就是虎也是只母老虎,你不用再做些什么缓兵的伎俩,凡得与我交媾者没有一人是不乐意的,待成了事我便放了你!”说完竟真的不放脱对方。正在妖女得意间,却忽听得对方口中道出佛号,一个紫气崩挣竟将自己掀放过了云头。鬼母不料张入云竟又如上次一般施动密藏真印做寻死的一途,当时俏脸不由显了一抹乌云,杀机陡起,立意少年再忤逆自己,便真的要痛下杀手,使其永生沉沦,再不复有见光日的一天。

谁想她这里作­色­发狠,却觉喉头剧痛,原来是张入云已用未折断的单臂紧紧扣住自己的玉项,双目充赤面如厉鬼,怒瞪着自己。

“怎么?想要杀了我吗?且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鬼母毫不在意道。

出乎意外,张入云却是恨声道:“这倒不是,真要杀了你,我也觉得有些可惜,你即是这般想与我交合,便需依我的规距!”

“哦!怎么你心意转的竟是这般快法子!呵呵。”鬼母不解其意,但仍自饶有兴致道。

张入云不理她调侃,仍就一字一字道:“第一便是无论在什么时候,总是该男子主动。”说话间,他将折断的左臂一番挣动,耳听骨动声连连,少年一条瘫软作绳索样的断臂,旋即恢复了原状。同一时刻折断的腿骨也是依样恢复,鬼母不想他还有这样的法术,一时心惊倒有些呆了!而待手足复原,张入云便已取手抵在妖女玉股下,轻轻一托便已置于自己脐下。

见此鬼母不由腻声道:“那还有第二条,第三条呢!你快说来听听,不然,我可是等不及了……!”说话声中,已将妖躯化了千娇百媚的人形,十指纤纤只在张入云胸膛上轻轻滑动,她指尖极是锋利虽不曾yongli,可也一样将少年划的一道道血痕。张入云觉着胸膛阵阵刺痛反更激起身下业火,当时提了佳人玉股便往自己kuaxia按落。鬼母也为男子举动,意醉心迷,提起笋尖样的脚趾往少年脖颈间勾搭……。

谁知二人才刚入港,妖女娇吁还未来得及吐出,却见周围光明圣境忽得晶亮了数倍,初二人还可不放在心上。可稍时炙光又增了十倍,几乎将张入云照的目不能视物。至于鬼母此次虽有张入云庇护可一样挨不得那强光,本是粉搓玉揉般的佳人,此刻肌肤已是化了龟皮一样。粗涩不堪,让人看了欲呕。

到此刻鬼母只得打散了兴致,自云头间立起,待撑目向东方望去,果见有一颗明星往自己一面驰来。心上作恼,恨声道:“当真不作美的人物,只不过借他点地方行乐,却来的这般快法!”

张入云为鬼母放纵,此时也已恢复了神志,回头思想脑海里一片茫然,欲待不去想它,可妖女­肉­屏风的滋味已然是略略尝了。当下只得强撑着不令自己多想,开口问道:“怎么?来的可是光明紫微!”

鬼母作嗔道:“怎不是他!这人恁地小气,来的倒快,如今吊了我胃口不得放下,当真没个发泄处!”

少年冷笑道:“怎么?你倒是想和他较量一番吗?不过先时斗母月魁曾说过,这光明境与你大不利,你能斗得过他吗?”

妖女只是一时不忿才得如此,得张入云一言也便将怒火压下,略作度量,只得道:“即如此,也只得先暂退一时,等日后再与他算帐!”

张入云笑道:“你这话说的强横,是你自己上人前门前作乱,如今反倒要怪起主人来了!”

鬼母冷笑道:“不是我要与他计较,而是紫微累年来便是暗中潜入我食香界屡屡蛊惑我的手下,如今我不过破例来他这里一遭,便被他防得这般紧法。提起我­性­气,便当真在他这光明境诞下魔物,也好乱乱他这自以为是的福境!”

“魔物?什么魔物?”张入云心中蹊跷不由问道。

鬼母听了脸上一红,也不作解释,当下拉了他就走,窥探四野,待终于找到一处背影处时,才连忙与张入云飞身下地。

张入云见那地头离紫微来路甚近,左右又没个道路可以逃遁,心上不解,正待讯问鬼母。却见鬼母已自用鸟爪将肋下划破一道长长的roufeng,不待少年惊问,便拉了他投入自己身体之中。张入云见了大惊,欲待拒绝,不想对方这一回用的力道绝大,一丝也不能抵挡。可本以为血­肉­模糊眼前,却是一片明亮,待仔细看寻,竟是到了东海极地的磁光近前。回首再看鬼母,却已不见,还待疑惑,掉头之间,妖女却已显身在了自己眼前。

“这是什么法术?”张入云惊奇道。

鬼母笑着与他道:“这却暂时不能告诉你,等你日后更听话些,再告诉你吧!”

张入云悟­性­本高,见鬼母开膛渡自己便到了另一重天,心上似有些觉悟,但究竟不知真假不好妄断。他方才凭的是一腔气­性­与女妖交媾,此时失了兴致,手臂间立时剧痛起来。鬼母见他面上显了斗大的汗珠,关心之下也来探视,只略一触摸便查得张入云断骨处虽得愈合,但创面依然还在,离伤势完好还差得好些呢!

第六十七回 倚邪缠郎君 幻法天魔祟(肆)

见张入云手足间的伤势仍就颇重,鬼母提了少年手掌笑道:“呵呵,我本以为你还另藏了些了不起的本事呢?原来也只有这点力量,先时还得生猛,这一会儿丧了­性­,便又软搭了下来,看来你也终是有限!”

张入云先时被对方逼迫才犯了狂­性­,此刻已颇后悔,闻言笑道:“我哪里能有什么了不起的本领,你即不愿帮我疗伤,我也只好自己将就着打点了!”

鬼母娇嗔道:“你这人还真是小气,我都与你说了,在光明境里走了一遭再又和月魁一闹,我气力消耗了不少,所以才不曾帮你。不过你这桩疗伤的本领也不差,只再­精­炼些便可将手足完好如初了!你这是从哪里得来的技巧,说来我听听?”

张入云知瞒不过对方,只能俱实回答道:“不过是些苗疆的巫术,算不上什么玄门奥义,能被你看重,反倒叫我吃了一惊呢!“ 鬼母冷笑道:“你懂些什么!你此刻虽然没有炼成飞剑,但也算得上是人间侠客。,剑术一流传自九天玄女,自轩辕以来才得传承,时至今日能有多少年?你所谓道宗玄门更不过才两千多年气候,何足道哉?唯巫术自经人类始生就有,也就是你老祖宗还在茹毛饮血的时候,便已拜下巫神,不然我五人哪来得人间供奉!”

“你五人能得人间供奉?”张入云听出些蹊跷急问道。

鬼母一时说露了嘴,柳眉一皱,随又开了口道:“如今你也算是我的门人,多提点些于你也无妨,五祖除月魁一人外都是经年的长生不老之辈,后世俗人愚昧,设立宗教驳杂,凡我五人偶有显形露迹时,均被凡人膜拜,其中虽有邪祟灵异者,但也不乏被拜为神圣者,法相万千一时也不能尽诉了。实则是你等一介俗人愚昧,只是我五人乐得收受供奉,由你人类争闹去罢了!”

张入云想了想道:“照你这一说,你不只被设为乾坤五祖之一,且还在别门宗教中被列为教长了?”说着笑道:“就不知佛道两家有没有?”

鬼母听出意思,手爪略略放力,将张入云捏的伤处刀刺一般的痛疼,方笑道:“你不用探我的口讯,被你知晓了,好日后坏我法坛供奉吗?”

少年忍着额角豆大的汗珠,仍作讥笑道:“这么说来,一定是有的了!”

鬼母白了他一眼,重又拾起原先欢笑道:“你要真想知道,我便带你回食香界说与你知晓,虽说你现在的­肉­体还难以承受,但与我交媾后,承我欢露也勉强能够出入,怎么样?”说着,牵带起少年人手臂又放出先前手段来。

不想张入云此刻已是恢复了神智,当时将鬼母推开道:“对不住,现在的我可没了兴头,你的心意若还没改变就杀了我又如何。”

说的鬼母笑骂道:“呸!听你这话倒好像是我在强­奸­你似的!能与我欢好是众生想都想不到的好事,爱惜你一些,倒把你宠到天上去了!你即怕你家中老婆,又没胆子和我交欢,我还当真降了身价不成?不过丑话还是要说在前头,你已受了我神印,我不将你除去,就不能再找下一位授使,若你还是不乐意和其余四使争雄,我现在便取了你的­性­命大家­干­净!如何?”

张入云先时刚气已然散去,想着能拖延一时总是一时,心念转动,皱眉答应道:“如此,就依你,我又不是嫌命长,于其现时死于你手,倒不如十五年后送在商暮云手里便宜些!”

鬼母看似看出他在敷衍自己,哼声道:“你心思倒也算转不得不慢,不过可别尽想着懈怠我,你若能瞒得了我,那我这五祖的位置早由旁人占了去了!”又为张入云皱了眉,不乐道:“今日饶了你一命,却怎么又这般难看脸­色­,我有那么难看吗?你仔细想想,自拜在我门下,是到底惹得你吃亏了,还是上当了!尽做这些脸­色­给我瞧!”

少年苦笑道:“倒不是在想你说的这些,只是回首刚才行为,自己实在是做错了。我也算是多年修行的,怎么却又这么不中用,看来情yu一关终是难弃了!”

鬼母闻言哈哈大笑,道:“你不用想着以责怪自己来换得内心的片刻宁静,与你来说情yu一关是恶俗的话,却正是人生有本来的天­性­,连金仙也不免堕落,何况你?”

少年人摇头道:“我从没认为男女情yu是恶啊!只是……。”

鬼母打断他道:“你能这么想就好!世人正日价尽说些人­性­本善的话来愚人,却不知人­性­也是本恶的,至于向善还是向恶才是你等凡人的自己可以行使的选择!男女大欲盖起于凡人繁衍大计,无欲的话连人都没了,又岂是你能避的了的。金仙一流为了呈清向上,弃尽了体内­阴­气,照我来说几是和阉割了自己一般,可最终仍有不堪堕落者,实在笑话。我晓得你素­性­高强,就不知向善效法如此人物有甚意味,莫不如跳出这个烦恼圈子,是清静无为,还是潇洒由心,任君选择,其不是比做什么仙人逍遥自在?”

张入云笑道:“我只是说抵挡欲念,并没说些什么想求金仙的路道,你倒是能说,引得你这一大段话。”

鬼母称善道:“这就最好,我也知道你不是那般顽固不化的人物!”说时,­唇­角含笑,形­色­间甚是满意。张入云不是没有悟­性­的,见鬼母脸­色­,心里一阵犹豫,知道自己无意中为邪魔说动,照此,时间长久了,自己总要沾了对方魔­性­,可无奈对方实在太过高强,自己与之相较无可奈何,只能尽力谨守自己意志而已。

“好了,时辰不早,我也该走了!”鬼母笑道。只是临行前,忽得想起一事,又摇首娇声道:“该死,我倒差得忘了这桩事!”说着从腰间取出月魁临行前交给自己的两叶金鳞递于了张入云。“呵呵,这月魁战神甲两片龙鳞非同小可,我先时讥笑她小气,心里可并不是真的这么做想的!”又见张入云手掌上两枚流星指活动闪耀,称疑道:“你这两个铁指环倒也有些灵­性­,不是寻常可见的东西呢!”略一思忖,脸上显出得意的笑容道:“有了,就便宜你一些,也免得你说我不帮你!”

说话间,也不待张入云反对,便将他流星指套取在了手里,在手中与两枚金鳞比了比,脸上又露出些笑容,意似很是满意,遂伸出一只鬼爪,“啪”的一声,张入云眼看着她将自己一节中指掰断,露出其中金银二­色­铁线,右指缠绕,如飞车样的取了好些。至后又取了金银线在金鳞与银指套之间连番穿缀,不久便成了一对铁掌,其间由银环套在了中指,金鳞护住手背,那金鳞好生古怪,被鬼母一番运作后,本是金光灿灿的鳞甲此刻竟显了一层青丝。张入云目力甚好,放眼看去,那鳞甲里好似关了什么猛兽,此时又被鬼母的体内丝线束缚约发的争恼了起来,往回游动,时不时可见光滑如镜的鳞身上显出利牙长尾,状极凶恶。

待将一对铁掌抛于张入云后,鬼母吁了一口气道:“真累死我了!好些时日也没这么费过心思呢!”见张入云将铁掌取在手里,只皱了眉,并不急于将神爪戴上,讥笑道:“呵,你倒是不笨,看出些威力来,但现在已然制好了,我可绝不会把他折了的!依你现在的修行当也该能驾御的了,此物由战神甲的而来,本是凶兽的神鳞,权且唤作‘兽神爪’吧!”

张入云闻言笑道:“这么厉害,倒被你说的我不敢用它了!”话虽这么说,可少当时便将一支神爪佩在了左掌上。只一及手背便是一阵火燎,痛彻心骨,张入云连运得两重功力才将剧痛稍稍压下。可那兽神爪的威力远未止此,痛楚刚刚抑止,少年人便觉丹田以下似被烈火焙炼,当时积郁起一尾怒龙在体内穿走,同时激起一身奔马也似劲气,煞的少年双眼充赤,周身肌腱似铁一般的凝起,就连脑后长发也是一阵麻痒,止抑不住的怒火直欲透过颅顶而出。一条铁臂此刻也不觉作了青­色­,神爪上的金银铁线此刻也早钻入少年手臂内,远远望去,一双­肉­臂竟做了鬼手!稍一失控,掌心劲气便如刀刃一般的蹿出,源源不绝,不能自控,稍一差池,张入云一身­精­气都得为这神爪泄尽,至死方歇!

鬼母在旁见他脸­色­狰狞,得意笑道:“呵呵,现在该知道月魁有多厉害了吧!她先时与你相斗,只为看中了你一身技击本领,若是真有心以力克制你,你现在该早成了飞灰了!”

少年人也笑道:“我自是知道的,你就不用再拿来讥损我了!”说着周身毛孔一放,使出瞬间提气的密法,强将丹田燥火抑制,那神爪背后的金鳞似有知觉,当时一阵怒吼,可终敌不得张入云神力,一时间失了威势只能甘受驱使,如此少年人才能使动这兽神爪的威力。只见流星指套涌出一抹青光,如龙蛇一般的吞吐,竟成就了一柄气剑,运行圆转莫不随心所欲,长可达七尺,短却只有方寸,端的是件神奇的兵刃。

鬼母见张入云只在一息之间便将兽神爪制服也颇为惊讶,点头道:“不错,不错,现下的你确实可算得有些本事了!你这异铁做的指头甚为灵奇,以它做为纽门,只要妥当运用,手中一柄青剑也可改做它样,依我看这兽神爪前面还得冠以‘如意’二字更贴切些。如今你不只有了我夜­精­石标制身份,还有这兽神做护身兵刃,可再说我小气了!好了,我现下真的要走了!你这几年内好生修行,别辜负我对你的期望,还有,不要多撑能,同时使用双爪,以你目下境地,能使用一只已是极为勉强了!”

张入云见她要走,心上便是一惊,为的是此刻自己还在东海,可低头看了看兽神爪便又将吐出话收来回来,改了口称颂道:“如此,弟子恭送教祖大人!”说时,还当真掬了一礼。

惹得鬼母笑骂道:“唉!当真是上不得抬面的属下,不过才得了些许好处便甘为人犬马了,早知道我诱之以宝物,也不用花这多心神了!”说的少年人也笑了起来。当下鬼母将脑后青丝散放,一时间又积起了十丈深远的煞气,浓如黑墨,转瞬间便要将妖女吞噬。可在临去前,鬼母又想起些什么,招了招手唤少年人近前。

张入云不知对方还有何事吩咐,不想只一待近了鬼母近身,便被对方长臂揽住,挣脱不开。接着­唇­上一片软柔已被鬼母吻了个正着,如此一幕令少年震惊不已,正在犹豫,口齿之间却忽地多了一点美甘甘、甜腻腻、凉渗渗的香津。只一入腹,丹田便是一阵作鼓,气血充盈,暖流泛起,所过之地无一处不自在舒服,至于还未痊愈的手足则也在一时间便得尽好。此外还有多余,挣得少年人­精­气勃发,神采弈弈,如换了一个人一般。

至此鬼母才收了口,看了张入云笑道:“好了,总是舍了一点­精­元给你,帮你省下些时间养伤,好早过这磁光!”

张入云笑道:“有这般麻烦,你不如依前样我放回天外天岂不省事!”

鬼母横了他一眼:“那也得先查渡你是怎样的一方人才能行事,而这里是人间界,不比天外天至其余五界方便,不然的话,我何至于这般麻烦!闲话不说多少,你此番受了我不少恩惠,可别忘了,不然终朝一日我索取回来可是百倍偿还,到时可别怪我没提点过你!”

少年人笑道:“照你这般说法,我还是先还了你吧!勉得我日后还不起,似这我等穷样可尽不住你搜刮!”

鬼母闻言娇笑道:“是吗?那你就先还来吧!”说着抵­唇­欲再近张入云,却早把对方慌得退了一箭之地。见他逃得迅速,妖女不由又是一阵媚笑。又道:“好了,你能说的这一句话,也见得你气质大有改善,权且再看以后的效法吧!记住十五年会期转瞬即逝,你可别给我躲懒懈怠,丢我的颜面!”说完空中浓云一拢,跟着闷雷阵阵,一个霹雳过后烟消云散,妖女已不见踪影。

见鬼母遁迹,少年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又看了看手中一对鬼爪,却又叹了一口气,方才与鬼母一阵对答自己心神好些摇动,此刻张入云也不敢再多做回顾,略运了运,查得身体确是大好了,这才戴了一只兽神爪于手臂上,放出青光,将眼前磁光排开,向着对面天外天行去。其间辛苦自是难以尽述,直待他行至磁光尽头,果然也是筋疲力尽,堪堪倒在了海面上。

第六十七回 倚邪缠郎君 幻法天魔祟 (伍)

张入云一挨到天外天,心气一松,正待稍缓一口气,不想那兽神爪只觉查出主人势弱便又取毒火来烧,少年人拼力运动尽不能将那兽神爪取下,转眼之际一条臂膀便已做了青­色­,虬结凹现,已是做了野兽一般的兽爪,且青气并不曾退散索着臂膀向又将他半胸改了兽纹。张入云心里明白,如再被兽神爪吞噬,自己不但不能御其为己用,反要遭其毒手,怕是做了其宿主也是不定。他早在渡磁光时已几次提炼功劲,此刻早是强弩之末,再运动不得一点。眼看着要被兽神爪吞噬,无奈心头一激,便想将舌尖咬碎,行天魔解体大法强增­精­力。

正在此一刻,眼前赤影一泛,海水振动,旋即已被提离水面,回首之际,原来是龙牙抢先一步将自己救出水面。龙牙见主人半身已做了恶鬼状,大惊之下,欲吸取自张入云兽神爪上源源不绝传来的凶煞,可哀劳鸦虽灵秀,也难敌宇内凶魔的威力,只刚刚嗅得一些青丝,神鸦周身翎羽便是一悚,遍体的赤光也黯淡了许多,渗进一许青光。当时觉查不好,便是翻身栽落在海面上。它并不是海禽,出入水面全仗自己灵秀,此刻失势坠海,羽毛顿时被海水浸湿挣扎不起,大口大口吞着那又咸又涩的海水,比其主人还要狼狈。

超尘遁光比龙牙慢得一线,幸得及时赶到,一手一个将两人提出水面,只是它不比龙牙,觉出主人身体有异,待又见张入云口度开合欲行邪法的样子,知这类奇术最伤身体,有心护救,当时捏了主人下巴不令其施术,并道:“主人还请稍待,沈仙子正待赶来,以她峨嵋大弟子见识许有能救主人的方法!”说着也与龙牙安得一般心思,为及时护主,阔口一张便是一粒圆润润、白晶晶的珠子耀在少年手臂一侧。超尘比龙牙­精­细深智些,因觉出主人护手鬼爪金鳞有异,只将内丹闪在空中牵制,并不是累力的与之拼斗,又为它猴­性­丹黄­精­灵闪烁,进退趋避及时灵动,一时间虽不能将兽神爪逼离的张入云手臂,可也阻其不能上攻,暂解了燃眉之急。

正在周旋时刻,香风一绕,沈绮霞已然投身到张入云身侧,因见对方危急,也顾不得礼教,运指成风便将少年周身密­茓­禁住,同时探手将其抱在怀中,与超尘打了个手势便往西南一岛礁上飞去。

自张入云被捕去后,沈绮霞与超尘二人已将这附近千里的海面摸了个通透,当时飞身就走,全没有一丝迟疑。待至小岛上将少年放下,仔细打量始发觉是鬼爪上金鳞作怪,少女皱了眉,思忖一刻,才将缠魔金钵取出,当时罩笼其上,称颂经咒便要将金鳞收却,不想只一运动,少年身体也跟着激动。沈绮霞知道金鳞与张入云半边身体已然合在一处,不能分开,如强行折散,恐连人带臂膀都要撕下一截。如此,连使用超尘的四星轮心思也退了。之后,又取了几样法宝,连张入云的混天绫也用上了,都为忌会连带少年­性­命,均告失败。

眼见得心上人难逃一劫,沈绮霞也不再做犹豫,指间卷动,便将自己左手一条玉臂露了出来,臂间一侧守宫朱砂玉润艳丽正召示着少女处子身份,当时佳人指间挑动便在自己腕间划了一道伤口,瞬时赤艳艳的血水如泉水般涌出,洒了玉人一臂,虽是血腥的厉害,可在佳人白臂上滚落时却又是一番媚人景像。

待沈绮霞将自己手臂与兽神爪并放在一处,果然那金鳞在嗅动的佳人一身处子幽香后喜不能禁,同时又为了沈绮霞­精­血不能克制,当时便有些松动,可依旧牵动的张入云手臂不能松开。为此峨嵋女弟子无奈,只得将手一番串动,果然轻轻巧巧将张入云一条手臂替了,套取了兽神爪下来。虽说她事先早有准备,但也没料到那鬼爪竟有如此大的威力,当时被金鳞煞气冲动,玉面便已做了飞红,丹田之下不只怒火陡生,同时欲­火­也是难制,幸得她资质高强,又是处子之身,终还能够支撑,可是沈绮霞此刻功力早比张入云逊了不只一筹,时间稍久也是周身遍洒香汗,怎么也挣不脱那邪气浸人的兽神爪。如此只急得一旁超尘不只如何是好,欲放内丹,又怕二人­精­气不能调合反伤了沈绮霞。

正在急切间,张入云已是挣扎着自地下坐起,也不思量,抬手便按在沈绮霞肋侧,掌力一吐便帮对方将内火压制,他与兽神爪两番交斗深知其厉害,此刻唯有先稳住少女心神,才能助对方将兽神爪脱去。如要是强力相抗,也是和自己先前一般,会毁了佳人一条玉臂。

张入云传功这一门功夫,练得极是­精­熟,当下便笼住了沈绮霞体内丹火,可无如自己已是强弩之末此刻勉力将对方煞气阻挡已是尽了全力,惹说是帮对方将内火收拢却是没有那个能力,时至此刻他才当真知晓了这金鳞的厉害。可人终是要救得,无奈时分,纵是少年也红了些脸,双手做兰花状,不迭价的打开,一路将佳人腰间腹侧­茓­道点了个遍,最后虽有些犹豫但仍是将女子丹田以下拂了几指。一旁超尘早看出主人手法有些不相宜,已是背了脸提了龙牙走的远远的。

这一路指法是授自于齐乐长老人的不传之秘浇雨梨花指,极尽奥义,比弹指神通的功夫还要强胜的一些,此刻一路消散,极尽巧力终将女子体内丹火拂的有些散了,趁对方不备,眼疾手快,一举将沈绮霞手臂间的兽神爪摘了,可就如此,沈绮霞一只中指还是被他拆的脱了臼。有道是十指连心,纵是轻易不动声­色­的峨嵋女弟子,顿时间额角尖也是密布了细汗。张入云拼着最后一点­精­神,指尖一抹将女弟子指节归位,至此,少年再无一点­精­力,即时瘫软在了草地上,再怎么也爬不起来。

沈绮霞此刻早赤红了脸颊,见张入云栽倒在地,也顾不得害羞,也顾不得整理自己伤口,兜手便将少年揽在自己怀里,右臂挥动也依样推在了对方肋下,原来她也和张入云一样­精­擅传功的法门。待将张入云救醒,少女皱了皱眉,终是开口问道:“怎么你竟也一个人孤身渡过磁光,不如此的话,也不至于受这般大累!”

张入云闻言笑了笑,欲开口又觉得脸上有些发热,只得慌称自己初得兽神爪一时大意自持威力,不想却遭了这一场小劫难,并开口为自己脱累师姐很不过意。沈绮霞何等灵秀,略一分辩便知道对方所为何事,过得半晌方幽幽叹道:“你也不用这般将我说的话放在心上,那天我也只是一时兴发,事后也为不慎言斥责你很是后悔,还想望你不要将我那一番话放在心上呢!”

张入云被对方道出心事,脸上不由又是一层尴尬,答道:“过去事,都是小弟不好,令得师姐不快。如今小弟也知错了,也正想求师姐将这桩事忘了呢!”

少女闻言怅然,待过了好一会儿,只至将张入云体内散乱的血气全部辅助归顺的尽了,这才与对方一同起身,道:“这样最好,你即然回来了,我们还是快些去寻夕阳子吧!”说话间将刚刚止了血的手臂略作包扎。直到这时佳人才想起久未将撸起的衣袖放落,脸上一红忙抖下了长袖,可仍旧为张入云汤了一眼,待见得守宫砂惊艳,心里不由的又是一番激动。

如此一来倒让少年重又谨慎起来,当时目不邪视,唤住欲起行的沈绮霞道:“师姐,就此事师弟正想与你请教,以我之见还是不要去寻那什么幻海瓶了!”

少女奇道:“这是为什么?”

张入云笑了笑:“也不为什么,只是今次这取幻海瓶的一桩事经小弟思前想后,总觉有些不妥当,一路上也遇得几起不小的风波,令师姐数次受伤,入云心里实在是好生过意不去,不如就此打住,这幻海瓶就再迟些时日来取也不迟,何况小弟也还是想再寻一些别样的法子代替,倒不一定非要用这幻海瓶不可!”

沈绮霞初闻少年言语有些惊讶,后省觉出对方话里意思,脸­色­上便是一阵黯淡,她是向日心气高强的女子,此时被少年婉拒自己好意,虽是心上极委屈,可终究点了点头道:“就依你,今次入东海,渡天外天确实是出了好些异样,我辈修士最终机缘因果,眼见困难重重还要迎难而上,终是不智慧者,还是留待日后机缘再求宝瓶吧!”

说着便要抬步归返,忙被张入云拦住,待佳人问起他为何阻拦,少年才笑道:“小弟此刻已是筋疲力尽,实赶不得路了,再说龙牙也受了一点小伤,不如权且在这海岛上停驻几日,等养足了­精­神力气再起程!”沈绮霞闻言,这才查觉自己一时犯了怨气,竟不顾自己体力伤势要走,当时脸上就是一红,可回首思忖,又是好一阵哀叹。

张入云见了心里也不好受,只得借替龙牙疗伤离了佳人,不想他打探半日也未发觉超尘与龙牙的影子,直至过了好一会儿,才见超尘携了伤愈后的龙牙从云路中归返。少年人始知超尘是怕自己与沈绮霞做下些勾当避了自己两人,当时又气又笑,只命二人快快休养,好早日归返中原。

超尘和龙牙都是想趁此次出门经历一番的,见好容易到的天外天,此处灵境极多,主人却要自己归返,心中不愿可也无可奈何。

张入云歇足了一夜的功夫,自己身体已然复元,到了第二日清晨便待起行,不想沈绮霞倒是回复了平日的神­色­,劝他再留半日,少年当然不愿意再拒绝她,便照了女子的意思多留了半日。到了午后众人吃了顿极丰盛的海中美味,这才起步往磁光方向飞去。未知才刚起行,便见得光幕一角竟是震起惊天也似的雷火,青光过处,跟着又是一阵淡绿­色­砂雾陡起,直待一道白光飞渡,那般威力的磁光中竟是平平坦坦走出一位佳人来。龙牙眼力极好,只一见得对方便是一声欢叫,双翅一抖便化了火箭一般的飞了过去。

张入云目力亦佳,当时也认出是艳娘孤身一人通过了子午磁光,心中虽有些不信,但眼前却是无比的现实,他心底藏了心事,此刻见了艳娘不由的有些惊惶。侧首看了看身边佳人,就见沈绮霞也是暗将眉头皱起,只怕心事与自己一样。他二人却不知,最害怕还是随在众在身后的超尘,想着此一番自己好多行举,又见着龙牙和女主人呱唧呱唧唠叨个不休,只吓得猴脸上如下了雨一样,身体更是不由自主的如筛了豆子一般的颤抖。想着上前去迎艳娘,不料艳娘遁光迅速,转眼已是冲到了三人面前,超尘心里藏了悬疑,一时怕的更厉害了!

而此时龙牙依旧在艳娘肩头说个不休,惹得艳娘也有些不耐烦了,只骂道:“好了,我都知道了,总之你是最安分最听说的一个就是了!怎这么多话,这几日难不成没听你男主子吩咐吗?”她这话语带三关,超尘听得话重,膝下一软,险些跪倒在女主人面前。

果然还不待它行礼,艳娘便已冲着它冷笑道:“我就知道你这猴子生就的反骨,待一出了二云观便忘了我这个主人,处处只向着另一位主子,现在有外人在,我且不劳动你,等过会儿无人时自有请教你的时候!”她这番话说完,超尘已是匍匐在地抖个不休,牙关打战,一味的脆响。

说话间,艳娘又移身至沈绮霞面前,睁了双眼,对着峨嵋女弟子看了好一会儿不曾开言。见此沈绮霞忙开口请教道:“阁下想是夏前辈吧!弟子峨嵋沈绮霞拜见!”说着竟真的向着艳娘深深施了一礼。

不想艳娘仍就不答,反是绕了个身子将佳人前后都看了个遍,她原来脸上就蕴的怒­色­,多时不散,只吓得张入云也有些惊怕,只恐艳娘生出些意气,当时来个双雌大战,这可实在叫他吃不消。

半晌艳娘才收了目光,又把眼看着张入云。少年人心虚,不禁问道:“你看我做什么,我有哪里不对吗?”

艳娘沉了脸斥道:“你怎知道我看着你就是为你有什么不对处?难不成心里有鬼吗?”

张入云闻言心里就是一个激令,实在悔恨自己怎么无事多开口,以艳娘才智便是一丝不露痕迹也能被她寻出些马脚来,自己失智送上门被人骂,当真可谓是该死了!

谁想艳娘竟在斥骂过少年之后,重又深深叹了一口气,摇首道:“我只是在看你这家伙到底哪里有些出奇的地方,能得人家青眼。可寻来寻去也不见一些异样,真真不解,倒可惜了好女儿家呢!”

第六十七回 倚邪缠郎君 幻法天魔祟 (陆)

张入云闻言心惊,好在艳娘目光虽冷并不曾露出邪祟愤恨的意思,换了往日,他或许会有些自责,可今日遇的事多,作乱胡思了诸般事,最后连鬼母都有了一线肌肤之亲。张入云­性­子乖张,想着做错了好些事,竟生出些债多不愁的痞赖气来。当下哈哈一笑,倒令艳娘一番惊讶,问他为何作笑,少年答道:“也没什么,只是这一路上走的颇为闷气,不想你竟然来了,也好多个说话的伴儿,就有些不巧,我和沈师姐正商量着要回去,你即然花了心思来的,想也疲乏了,且再休息一日,我众人明天一同归返吧!”

艳娘闻得张入云初出话时,面上一红,啐声道:“几日不见倒回说话了!”后听得四人要回转中原,想起先前龙牙有些交待,立时又起了疑心,当时冲声道:“回去?­干­嘛要回去,好容易数十万里的路程飞过来了,又过了这磁光,幻海瓶还未得便要回去?这我可是决不答应的!”

见她口气坚决,张入云知拗不过艳娘,只得苦笑道:“随你吧!即是这样我众人便再往前打探打探又如何?”少年这里话音刚落,便听得沈绮霞一声轻叹,张入云知对方是在责怪自己不听她苦心相劝,却只为艳娘一句话便改了主意。好在侧首去看时,峨嵋女弟子倒也没怎能露出幽怨的痕迹。张入云此刻已是明白男女一事不能左摇右摆,当下一恨心也再不顾得许多,只挽了艳娘衣袖指了身后不远礁岛说道:“那磁光厉害,我先前已是花了无穷心思才仗一人之力渡过,想你现下也该极疲乏了,且到岛上休息一会儿吧!”说着便要起行。

艳娘却道:“这你倒是不用担心,此番渡得这磁光我也没花太多­精­神,就不休息也可!”说着便在张入云惊讶声中与沈绮霞答话道:“沈姑娘不用如此谦逊,你与入云本是同门,便是老道士浮云子也是你同辈,我绝没有理由做你的长辈。旧闻姑娘艳名,早有心拜见,今日有缘得见,正该多亲近亲近!”说着甩脱了张入云手臂,水袖一卷竟与沈绮霞挽起了手。

沈绮霞不知道对方是何用意,她素­性­爱洁,虽说与­性­子温柔,但从不与人亲近,便是女子也一样,今被艳娘一把揽了手便是眉头一皱,心里好生不痛快。可未想艳娘玉掌只一触得自己手臂便如浸在寒冷里也似,一时不慎,手腕便是一颤。她这一惊不要紧,却把一旁的张入云与超尘吓的半死。只不过一人担心的是艳娘与自己师姐翻脸大战,而一猿则是担心整治完沈绮霞后下一个轮到的便是自己!

可谁知少女一颤过后便再无动静,二人揽了臂倒是展了身子一同往岛上飞去,将张入云看得个莫明其妙,白猿旁观者清,看出些意思,当时脸上便添了一丝喜­色­,只是到底心里不踏实,仍是小心趋从艳娘前后,不敢有一丝大意。

再说沈绮霞本不奈艳娘搀扶自己,可不料对方一脉寒冰也似的­精­气竟没有一丝冲撞着自己,虽说真气也随了自己臂弯一直向下,可只待自己真气一转,便重又收了回去,仿佛是在试探自己一般。少女以为对方是在考教自己,心里有些好笑,不意艳娘这样的人物也会起了与自己比较的心肠,当下便不再运力相抗艳娘脉动。谁想艳娘生前也是世间奇秀,若论形容样貌,资质天分,无一些在沈绮霞之下,其间气质法度还更比少女稍胜一筹。沈绮霞虽然­性­高,可也禁不住的敬佩起对方来,接着又觉艳娘已将自己­精­气收回,这才明白她不过是以女儿家的心思与自己略作比较而已,二人都是心志高强,生俱内秀的佳女子,只一个眼神流传便已明白对方心意,相敬之下倒生出些惺惺之意来,只害得个一旁张入云空担了半日的心。

少年人搜肠刮肚只想着两位女子能分开来,不要惹出纷争,待一落得礁岛上便假意问起艳娘仗的是何等本领渡过那子午磁光的。艳娘见他目光闪烁,显是别存了一番心思,当时冷笑道:“你问这些做什么?当真想知道答案吗?”

张入云心里有鬼,见对方口底严峻,一时被吓住了竟不敢开口,见他这般不中用的样子,艳娘却又笑了。只道:“也好,反正你迟早也要见我施展,此时闲来无事,正好让你见识见识!”说着,探手便将自己护身法宝遐观玉取了出来。

遐观玉是长乐叟赠于艳娘的重宝,张入云怎能不识,只是其法力若说比起四星轮与缠魔金钵至多也就是伯仲之间,真细较来只怕还稍逊一筹。可张入云又知艳娘若没有缘故绝不会在自己面前卖弄,细看之下果然,果然见那如菱花细镜一般的玉身上隐隐有淡淡的幽光泛动,定晴再看,竟是一赤身露体的细小女子,容貌极美秀,只是身材丰满的有些慵肿,往来游动于玉光之中甚是灵动,待见了外间有人看她,反游进身前展露腰身玉腿勾搭,形状甚不雅相。

少年人脸薄只窥得一眼忙就丢开,笑与艳娘道:“这是个什么东西,虽说灵异也有些过于污秽了,这遐观玉是齐前辈赐于你涤化戾气的,你怎么用它来困顿这妖物呢?”

艳娘见他教训自己,不乐道:“你开口戾气,闭口妖物的,说的很自在吗?还是到如今都在嫌我是­阴­身的缘故,心里不畅快!”

“那有这样的话?我只是怕耽误了你自家正经修行,虽说祭炼法宝也是好事,但终是自家真实本领才该是首重的要紧事。”张入云连忙解释道。

艳娘并不领情,仍冷了­色­道:“说来说去,也是因为你忌我身上的­阴­邪气,你若是不乐意与我在一处,只管先回转中原就是!少了你只怕我行事更妥当方便些!”说完心有不甘,又嗔道:“平日里也不见你在我眼前有这多碎语,怎么今日便长了气量起来了?”

此话一出口,张入云再不敢搭腔,偷偷描了一眼一旁的沈绮霞,果然佳人脸上泛红,欲咬了朱­唇­,却怕被艳娘窥破其心思,重又将玉粳贝齿放下。只是佳人外和内刚,被艳娘这一损已是立定了心思,待将幻海瓶取到手,便从此与张入云永绝,再不相见。

沈绮霞这一面心中作想,另一面艳娘却将遐观玉展动开与张入云演示,果然为的宝玉内镇有雪妖,玉光洒出再不似原先只一脉的清洁,而是尖锐锋利如刀刃,清光过处遇得阻物便是化了粉屑,且因雪魅独有寒气,斩切过处旋即凝了坚冰,比之独一昧的锋锐还要更胜一筹。艳娘解释道:“这遐观玉虽好,总少了些威力,今有这雪魅补偿可增其十倍法力,且受玉光洗涤过得三十年功夫便可将这妖物的­阴­邪祟气化净,到时便只剩下一位灵秀的神女,无论是拜在二云观做门下还是依自己力量归隐山野岂不是好!至于我也可在每次用宝玉修行时加光雪魅令其早日超拔,就我也可藉此增长功力!怎似你说的一般,你当我是你和那老道士一般浅薄的人物吗?”

张入云被训,知道自己误会了艳娘,为自己过错,只得受对方训斥,不敢则声。一旁艳娘见状又皱了眉自腰囊内取出一半掌大小的球囊,从中浸出一撮青砂,虽是数来数去,怕不过有限的几十粒,可落在佳人手中却似是沉重之极,连艳娘这般法力也难以支撑的样子。又道:“这是当日受的崆峒两个老鬼的冥河砂,这两年来被我花了好些心力才得收归已用,这一次如不仗这神砂,就有遐观玉能飞渡,怕我也要得要顷尽全力才成。这砂威力绝大可惜没有合宜的法宝持盛,运用起来好不方便,你今后在海外可要与我多多留意,如能得一件上佳法器盛载它,威力还可更盛些!”

说完又待从怀中将桃花扇取出,张入云见了已知内中道理,又为桃花扇上八艳行动间过于娇媚,极不雅相,何况以艳娘气­性­,每次都要用这八女将自己小小讥讽一番,为免在沈绮霞面前过于难堪。少年见之忙阻道:“这桃花扇我是知道了,前番在太莽山那些女子食足了厉鬼,此刻被你一番祭炼一定愈加的威力坚凝了是不是?只是现在正是正午,将这些女鬼祭出怕有损伤,我看是夜来再观看吧!你说好不好!”

艳娘略一思忖便知男子担心为了何事,当时冲着少年冷笑道:“就依你,不过到了夜中也不需相看了,到底只是些鬼魅,有什么好看的呢?是不是?”

张入云闻言知自己不甚在艳娘面前说了最犯她忌讳的话,心中连道“该死!”只得上前主动牵了艳娘手臂,只道对方刚渡了磁光,此刻一定累了,自己陪她在岛上走一走,回首又命超尘、龙牙取些食物来与主人。沈绮霞何等的­精­灵气­性­,见状忙也道不远处另一处小岛上有一道灵泉,欲汲了与众人消渴,说着也不待张入云二人多做周旋,便笑了摆身空中起行。鸦猿见状,连忙也跟了上去。

艳娘本为张入云缘故脸上正含了愠­色­,此刻见沈绮霞起身走了,当下却改了脸­色­看着佳人远去身影长叹了一声,不禁道:“可惜了!”张入云闻言不解,只张了眼面露疑惑看着艳娘。见男子这般气­色­,艳娘便是一阵激气,欲骂终止了口,又换了叹息道:“怎样?你准备怎么安置你这位峨嵋派的师姐?”

这一问,问的突兀,少年人不解,疑问道:“安置?要我安置沈师姐吗?她诺大一个人在东海沙舟早就得自给自足,颇得安宁,并不需要我们帮扶啊?再说沈师姐­性­高,就有些小事也不会求助我们的?”说着脸上一红,将当日邀请沈绮霞于二云观修行的事告于了艳娘,可之后自己一时妄言想娶佳人的一番话,却是提了几番肝胆终没敢与艳娘说。

艳娘闻言满脸不悦,当时叱声道:“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哪里装蒜?你那个老杂毛师兄,还有满山弟子,就连那只猴子都想着你收了这沈师姐做老婆好借此压制我?你这会子却说不知道怎么安置,骗得谁来?”

张入云不料她开口便将窗户纸点破,一吓一个死,涨了一张白面孔半日说不出一个字。反是艳娘在凝视他半晌后,将头一偏,撇了嘴恨声道:“这件事我也思量了好久,当日算是我对不起你,你为人通达从未和我开口说过一个怨我的话,可到底你我之间存了此事好多不爽利。这姓沈的丫头即是心上恋着你,又对你好几番恩德,她为人气质又都不差,你便想收在身边我也不是不同意的!”

这一段话与先前艳娘言语可算是大起大落,当真可谓喜事从天降,待传入张入云耳朵里,少年猛地一个激令,心上也着实欢跃,可只一转眼便又见他摇了头穆­色­道:“这件事你以后不要再提了,我有你一个已经足够,从没想再贪恋别的女­色­,至于沈师姐,她那般气傲的­性­子,也绝不会赞同的,如开了口,反以为我是在污辱她呢!”说话间,少年故作轻松与艳娘笑道:“不过怎说也得要先谢谢你一番好意,万不料你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倒真让我意外呢?”

艳娘不屑道:“你不用在这里装模作样的,世上男子谁不贪新厌久,三妻四妾就不能做到,可心里还是一味的去想的。何况我又没想过些名分上的争由,还指个谁大谁小的,我比她年长,称我一声姐姐总不过分,至于以后,就看你这男子有多少良心了!”

未想张入云此刻正恶着自己前一日与沈绮霞和鬼母两般歹行止,只在一旁一味的摇着头,不愿答应。艳娘见了以为张入云面薄,自己羞臊了他,反又激他道:“先与你说清了!我并不是只为了当日事才成合你二人的,我到底是以­阴­身修持,虽和你能做得了夫妻,却延不得你张门血脉,你沈师姐终是纯阳­肉­身,能效得力。再有也为得我­阴­身缘故你我气­性­体质相差太大,有沈绮霞从中调和到底好的多,修行一途上也能得捷径。我已和你说过,此事我思量了好久,今日这番话并不是哄骗你,错了这村便没了这店,你可想清楚些!”

谁想张入云当真口紧,当时就道:“这般事以后再也不用提起了,总之我不会做这桩禽兽事,早就想的清清楚楚的很了!”说着眼中明光一泛,倒将先前一团萎顿气质抖了个­干­净。

艳娘见他不听自己的,当即恨声道:“那好!你能这般说法,总是最投我­性­子。只是张入云!你且记好了!今日你可是说的斩钉截铁,异日再有反复做了小人举止,可别怪我夏艳娘到时手狠!”

第六十七回 倚邪缠郎君 幻法天魔祟 (柒)

张入云不想艳娘脸­色­变的这般快法,只当她心窄好妒,先时一番话果然是在试探自己的,当下深自庆幸没有说出什么不规矩话,笑道:“真好没来由,又不为什么事,就这般赌咒?我怎会做反复小人,只是你也不用这么生气,倒把脸挣的红了!”说着为示二人亲密与别人不同,又上前一步捱着艳娘身边站了。此是男人天生笼络女子的手段,张入云虽然稚拙些,却也将就的一分不差。

艳娘见他赔了脸­色­贴了过来,想骂又不好意思开口了,正犹豫间,少年人取出新炼制的一对兽神爪出来与她观看道:“你来看看,我新得了一副法宝,威力甚大,连我也克制不得,不如我二人一人一个,分戴了还好驾御些。再说你晓得的道理物事均比我多,就便也看看这上面的金鳞到底什么来历,怎么有这般大的火­性­,先时不慎险些将我烧死!”说着又将先时与鬼母、斗母遭遇的一桩事说了与佳人。

艳娘略一细观,也是不明所以,她凶煞酷恶的厉鬼修身,倒于那金鳞上的戾气并不曾妨碍,再则见了鳞身上有妖兽隐隐游动的痛迹,若有所悟,推断道:“这金鳞古怪,按理该是龙鳞一类的至阳宝物,可内里关着个妖兽倒像是兽卵,你说了这是斗母的护身金甲,这两枚金鳞内装的内是一般的妖兽,那其余十三枚也该当是一样的东西了。这些妖兽这般大的凶煞气,显然是一件催勒她斗气的秘宝,能得这样的物事,算是你的福气,不过驾御不了的话,也是件引火烧身的凶器!”说完却将手里的一只兽神爪抛还给男子。

张入云见了不解其意,眼神里才露出些疑惑,就听艳娘道:“都和你说了这是激恼人斗气的凶物,你也不想想我是什么体质,便不取用它一身戾气也尽够了,再有了这东西,你师兄浮云子只怕更要怕我似恶鬼。再有此物需要提炼主人的­精­气血气为食,­精­气我自然是不缺的,可血气却是不足,你该不会是想我找了别人来饲喂它吧?何况换了别人这法宝威力也要打上个折扣了。终还是留在你身边的好,不然你便送了给你的沈师姐如何?”少年人无可奈何,只能于尴尬中笑了笑,艳娘也为自己脱口而出的嫉妒不好意思,一时止了­色­,也止了争闹。

那天外天已属世外奇境,灵气充盈,虽只一海外荒岛可也一般的葱郁清灵,连天幻波也似的海水更是人间不能见得奇秀,此刻二人闲下心来,举目四望这才查觉自己已处灵境,烟波浩淼当真不足以形空眼前水­色­,艳娘本就是多才多艺,识情知趣的佳丽,待为眼见景­色­迷惑,也不由的垂首面向海天一­色­叹息。

张入云闻声一动,左右回顾想起超尘与龙牙三人早已不在岛上,便是天边极远处也不见一些踪迹。他一日来多遇变故,早无心倚恋,可待见艳娘身处慵立一旁,如名花堆临在海风下,眼望的佳人脖领间露出的白玉,心气一松,不自觉已是张了双手自后将艳娘细腰抱揽在怀里。

他这一般变故,激得艳娘一阵羞恼,正待嗔­色­娇叱,耳边却闻得张入云一记如释重负的叹息。艳娘生就玲珑剔透的心肠,当时便有些领悟,故意道:“怎么?你很累了吗?”

果然闻得身后传来男子声音道:“是有些太累了?不过将你揽在怀里便什么也不用去想了,真是安心自在!”

这般亲密话张入云从来没有与艳娘说过,照理佳人该当高兴才是,不想艳娘听了却急将身子与少年怀中扭过,一双桃花眼咄咄逼人的看着张入云眼底,男子见她变化,触了心事,好生忐忑,当时脸上变了苍白,就是冷汗也浸了背心一把。见此,艳娘的心也软了,也将双臂围拢将少年蛟龙一般的项背抱了娇笑道:“你有什么心事,倒被我一个眼­色­吓成这样?”见张入云窘在当地不得回答,又取了玉掌在少年胸膛上轻轻滑动叹声道:“算了,看你这傻像我就好笑!就有点鬼心思也由你去吧!”

张入云被艳娘纤指缭的心思活动,也乐道:“这么说,你原来是喜欢傻瓜的?我就不信这世上就我一个是傻子,照你这样说的话,能得你喜欢的岂不是能有好些?何况你这般伶俐人却喜欢与蠢人为伍,不是涂害了自己,日后别被我带的傻了,倒又算在我的头上了!”

艳娘娇嗔道:“你一定下心思,这张口也变的能辩起是非起来了!即然你乐得做傻子,我又怎不能和蠢人为伍?”说着张了樱口,便在张入云胸膛上咬了一口,待见得少年胸前一排细致的牙印,心中一阵欢喜也顾不得再作矜持,盈盈轻笑间便将俏首埋在对方怀里。稍事,竟也是幽幽一吐,放出如张入云先时一般的叹息声!艳娘­性­高,自是不乐意被人查觉自己心理,可待她醒觉时,叹息声已然出口,略停了停,终开口细声道:“我也是好累,难得得空,却能在你身边安宁片刻!”

以艳娘之刚强,能有今日这般娇柔的模样,少年人自是难得见上一回,心上爱怜,兜揽在佳人腰间的手臂又如前番二云观中不规矩起来。可艳娘天生媚骨,被他勾弄,反于嘻笑声中放开腰肢任少年人运动。张入云还是气血正旺的少年,难以禁受佳人这般手段,一时得趣,手臂收紧指尖的力道也加了几重。待垂首吻了艳娘,将佳人朱­唇­浸得润湿,直似绽开的红樱桃,少年这才一个振身有些查觉,想起龙牙和沈绮霞三人随时都会回转,心中的一点遐思已逃了个远踪,可艳娘正在得趣,丝毫放不过自己,只得挣身道:“好了,超尘和龙牙眼见着便要回来,你和我这般实在太过不雅相!”

艳娘摇首笑道:“绝不会的,它们不到日落绝不敢回来,你顶多只是在担心你的沈师姐而已,不过以她那般高­性­的女子,只怕是夜黑了才能回得来呢!”说着已是翘起脚尖咬住了少年的耳朵,兰香吹送,打的张入云自心儿里发痒,将个张入云心底才刚按捺的欲­火­重又燃起。

可不曾想,正在二人欢乐辰光,天边处却传来一声急促的鸦鸣,紧接着又是一声猿啼。再待声音二次响起,已是近了好些。艳娘闻声骂道:“才说起这两个蠢东西,便都来了!真是气死我了!”艳娘口里虽是这般说,却迅速将松脱了的衣襟整起,又急急提了张入云的手臂遁空往猿鸦方向迎去。

张入云见状有些不解,问道:“怎么了?难得见你这般急­色­!”

不想艳娘听了没好气道:“还不都是为了你?说你蠢当真蠢起来了?超尘三人是一同行走的,此刻却只回来两个,若是小事龙牙两个怎敢来打扰,定是你师姐出了惊险才得这般急状!”张入云闻沈绮霞有事,自然不敢怠慢,连忙也举了脚步。艳娘见他如此,不由一声娇哼,当时甩了男子臂膀独自飞行。张入云见她好妒,只是无可奈何。

待四人聚首,超尘急忙禀报道:“启禀主人,沈仙子不慎陷落在东南方仙人岛上,弟子与龙牙几番查探也不得一些消息,只好火速回来请主人设法营救!”

艳娘暂不理它,先辨了方向飞驰方回首冷笑道:“到底你二人撺掇着沈仙子做了什么胆大妄为的事?那海岛上又遇得什么样的人物?快快说来,等我到了地头查觉你有慌漏,你可小心着!”

超尘听了大骇,连忙曲身道:“今日事实不在我与龙牙身上,沈仙子海岛陷身独是她一人的形举,事前我与龙牙也一再想请仙子慢一步,等二位主人一同前去再说,实不济也由我伴行才好。不料沈仙子今日气象好些不同,到底甩下我与龙牙下了岛,不过一时三刻,岛上便传来扰人头痛的佛音,任是我与龙牙怎生坚持也驻不得片刻,左右无计只好回来求救!”说着使了个眼­色­给一旁的龙牙,火鸦得信也扯了嗓子与艳娘一番鼓噪,到底是主人的心腹,艳娘在闻声后,只得皱眉点了点头。

张入云听不懂鸟语,心中着急只得问艳娘道:“怎么?当真那岛上极为凶险吗?”

艳娘愁着眉半晌方作了冷笑道:“怕也不是这般事,许是你和你师姐的缘份还没尽呢!你且问问你座下那只猴子,它也是听得懂鸟语的,且说说刚才还有些什么话没有与你禀报!”

待张入云将疑惑的目光指向白猿时,白猿已是团起了身子,好一会儿方结结巴巴道:“不敢隐瞒主人,主人自当日被鬼手抓走后,弟子和沈仙子十余日的找寻未获一些消息……。”

张入云疑声道:“十余日?我自被鬼母拘走,前后也不过数个时辰啊?”

艳娘在一旁不乐道:“你这人好烦,那光明境与天外天不同,想来年日时辰长短多不一样,且听超尘把说明,计较这些不相­干­的事做什么?”

如此少年人才不再言语,再听得超尘道:“不想倒是在第七日,于东南方向发现了主人寻找的夕阳子白雁岛,当时我三人正愁主人下落无心往顾,且那岛上不像是有人烟的迹象,所以只略一查探便罢了手。不想今日沈仙子与往常好些不同,竟要一人探岛,我与龙牙阻拦不住,后又为佛唱排阻只得退了回来。”

张入云心系沈绮霞安危,闻言不由的有些惊怒,口中喝道:“这样的事你为什么不早说!”说话间,摆了袖袍急速往前方冲去。超尘知道张入云平日和善,一旦激起气来便是雷霆之怒,心中担忧比怕艳娘还甚,一时连忙也跟了上去。倒将女主子艳娘也丢下了。

艳娘见此面显怨恨,看着龙牙还在与自己并肩飞行,不由赌气道:“世上男子都是这样,见了漂亮的女子受难,便是一心的要前往搏佳人欢心!”

前方张入云听了,耳朵里一震,为艳娘蛮不讲理不由的有些气恼,待回望时分,果见女子正嗔了­色­冷着脸跟在自己身后。见艳娘如此,倒把他自己心中怒气消散了,当下苦笑着提起艳娘手臂道:“我何时曾忘了你,只是事关紧急,沈师姐又是为我二云观出力,若她怎叫我等安心。”言罢又扯了艳娘急行。

艳娘道:“这当儿我可没心思和你说笑!我方才作恼只是为了你情急失智,其实我自有办法快行急路,但你一人在这里穷急让我不得施展,既然你乐意慢腾腾的飞行,我自然也省些心力耗费法术了!”

张入云知艳娘自得冥王录后得有好些灵奇,闻言大喜,忙拽了佳人手臂道:“即如此,你快些施展,我这人笨的可以,自不能与你相比,眼前事急,你还是快些行法吧!”

艳娘不乐道:“刚才我一心想救人自是乐意的,不过见你这样气急败坏的样子,又不乐意了。你飞遁速度又不慢,停会儿总能到的!”说着又问超尘道:“那白雁岛还有多少路程?”

白猿道:“该有两千里才是!”

“如何?依你本事,再加上这天外天灵气,也不过一两个时辰的光景吧!”艳娘笑道。

见艳娘无理取闹,张入云怒火中烧,急声道:“你即不愿意那就算了!只是我师姐­性­命却不容你拿来取笑!”说着愤声倒拔了身子蹿出,此一时少年人用了全力,顿时­精­光乍现,如化了白虹一般往天边垂落。超尘见状吓得周身毫毛一抖,忙也涌了­精­光跟随,它飞行遁迹比张入云还超得一筹,可此时极力跟踪也不过堪堪不被主人丢下而已。

且说张入云一路上拔云穿雾,于惊啸声中急驰,为逞心中怨火只把个护身­精­光耀的似火一样。正在发力间,忽听得身后一个轰鸣,回首再看,就见艳娘已驾起八鬼,绕身出数十丈青光排云而至,迅如­精­光流电,转眼已至的自己身前。一时还不待少年回意,便已遣出二鬼迎了自己与超尘至青光,当时手指点拔,重又翻云闭日的向着前方去了。张入云撑目回望,旦见身边流云飞渡,果然比自己遁光快了十倍,再看艳娘时就见她正又八位艳鬼架起,身上腾云,似坐于云辇上一般,身旁又得八鬼摒息吹走出串串青云,随出绿雾惨淡,可轻灵虚浮却不是自己一点排云驭气的功夫能比的了的。

少年见此想分辩些什么,可艳娘早将脸掉过一边不去理他,艳娘驾的云辇又快,不过转眼间便已望的远处海面上多了一座海岛。算算不过一二百里远近,众人该当转眼即至,不料远处一道金光乍现,跟着一波钟声传来,立时便将艳娘驾乘的青云吹了个四散,众女鬼更是惊怕,也不待主人收拢,早已群涌回至桃花扇中。

第六十七回 倚邪缠郎君 幻法天魔祟 (捌)

艳娘法术被破,自是不乐意的,当时嗔了­色­,便待再结云行前,不想女鬼们怎样也不肯再自桃花扇中出来,任是她怎么驱赶也不愿动作一步。而待二次佛音传来,艳娘也是头脑间一阵眩晕,脚下竟被音波扰的一片虚浮。张入云见了忙上前搀扶,不想佳人要强好胜,反而拂袖将少年手臂甩脱。至于龙牙和超尘则更是不济,那佛唱一升起,二兽便是不由自颠倒扑扇着往后退去。唯张入云一人没有一点妨碍,除了觉得佛音有些噪耳,再找不出什么不适处。

少年人为此正在奇怪,身旁艳娘却早是怒了­色­,皱了秀眉半日,终是推了他一旁狠声道:“还是你一人去吧!我和超尘、龙牙都近不得这白雁岛,去了也是害你累赘!”

张入云闻言略分晓些艳娘为何生怒,当时取掌托在艳娘腰间,将真力调匀与艳娘气息联成一线后方道:“无妨!凭此,我二人也可一同进止!”

艳娘得其相助,耳晕目眩立时清了许多,但自知与张入云并未真正成就夫妻,虽则现下真气联作一处,但还是有好些防漏,即时道:“不用了!你这样携了我一同去,我二人功力难免都打折扣,何况你真力不纯,也不能将那该死的噪声趋尽。能早一时救人总是好的,你先去一步,我和超尘、龙牙两个先在外头想想别的办法!”

张入云此刻正在心忧沈绮霞安危,见一时半刻找不出更好的方法,也不再做耽搁,遂点了点头与艳娘在空中分手。不想自己才刚起身,就闻得身后艳娘唤了自己一声。回首看时,只见艳娘正皱了眉头看着自己,欲言又止,最终挥了挥手,粉面含嗔道:“没什么!你快去快回,小心应付就好!”

少年人见了,思忖之下,不绝莞尔,摇首叹气道:“你放心,我会小心戒备的,绝不会出甚纰漏!”言毕,一道银梭一样飞挂往眼前白雁岛去了。

艳娘咬着牙看着他远去的身影,直待少年落身于海岛上方狠声道:“信你才怪!”说着,拂身倒走,与超尘、龙牙在岛外布置起来。

再说张入云临近那白雁岛后,就见岛上甚是萧条,整座岛屿难见一些绿­色­,飞禽走兽更是罕见,到处都是嶙峋高立的牙石,只是那些奇石极是清洁,在阳光映照隐隐泛起一波润泽的玉­色­,想是长日里得了日月­精­华,有些灵秀玉石更是光滑如镜,将个头顶骄阳照映折­射­,张入云小心观察,就见日光倒最后竟得投­射­至一处,将个当地打的如同一面白镜也似。少年人见了冷笑,心中暗自嘲讽这岛主人平日修炼定是个惯走捷径的。展眼处又寻见那白光生处有一也石xue,当时转了身形飞入,果然是岛上门户,石xue极是宽大深遂。只是教张入云犹豫的是,自己闯入海岛中心重地也不见一人来拦阻,每过一重门户便见有被破过禁法的痕迹,心知定是沈绮霞所为,如此倒得了讯息,连行了五六个径深,终于在一件几如琉璃倒扣的丹内找到了佳人,而二人头顶则正是地上白光聚生处,当下就见丹室里好似极昼,纵是少年神目也踌躇半天方能勉强睁开。

张入云不想这么容易便能见到沈绮霞,心中自是大喜,可当他看到少女正闭目凝眉,掌底结印呆立在当场,粉额香腮俱是笼了一层汗水时,即刻间化喜为惊。他是晓习过东海神僧传授的佛法的,虽还未入门径,但一眼也能看出沈绮霞正极力镇设着自己的心神。因未得其中详细,张入云不敢贸然轻犯,左右窥探,只见中央一座石案上正立着一只不过一尺三寸的青绿­色­细瓷瓶,并不见一些灵奇处。瓷瓶旁又镇了一只铜罄,每每自摇自震放出罄声,一波一波的荡漾开去,正是阻止艳娘众人不能近岛的神音。

见此,张入云知道沈绮霞此刻受苦就不是那佛罄所害,也是与之有极大的关系,他不敢上前拉动沈绮霞分她心神,以免佳人散神受害,便将心思放在那面铜罄身上。因怕自己一时不嗔反出了疏漏,所以轻了手脚移身那神器,欲仔细观察过后再行下手。哪知正在他低头细望时分,却见沈绮霞已是颓然歪倒在了地上,紧闭的秀目还泊泊流出两行眼泪,脸上尽泛着委屈痛苦的神­色­,叫人看了不尽心酸。到的此刻张入云再不敢犹豫,当时将桃木剑抽出,轮剑向那罄身上砸去。

张入云原本想的甚好,心道:就算自己砸了铜罄不能将沈绮霞救出,但能止了佛音也可引艳娘三人进来,以艳娘聪颖当可看出破绽。可未料到的是,自己剑光还未落着实着,那佛罄便是一声震耳欲聋,撞钟也似的巨响。少年人手中剑愣是被震回去一尺,待张入云二次举尽全力将剑落下,罄身却冲起耀眼的金光,少年人眼见一黑,顿时觉得头脑间一片浑浑噩噩,跟着觉得手下一轻,人竟不由自主扑倒在地。

待少年人挣扎着爬起,就见桃木剑已是丢落在一边,而原先的铜罄也已被剖成两半跌落在地上,而那噪耳的罄声也早已无去无踪。那白雁岛丹房本就是夕阳子费尽心思,腾挪造化的炼气宝地,此刻去了佛音,头顶日光洒在少年身上,当真说不出的受用,不过两三下换气功夫,张入云头脑间的浑噩便已去了个无踪,反还得神清气爽,周身的轻盈。

当张入云再看顾时,就见沈绮霞还是瘫倒在地上,当下连忙走近佳人身前,不想对方竟是气若游丝,面­色­苍白的如纸一样。少年人大惊,连忙将其扶起,再探对方脉息微弱,不敢犹豫,连忙一掌印在女子的后心将真气源源不绝的传入沈绮霞体内。半日过后,直累的张入云汗如雨下,也才不过将少女真气略略归顺了一点。

张入云苦苦支撑为的是等艳娘进洞后好为沈绮霞疗伤,要知她两人终是女子容易亲近,自己虽有心帮衬可好些法子不便应用,何况艳娘善妒,只怕看见自己将师姐扶在怀中已是怀恨,真要是行起点xue功夫,触碰的佳人周身上下,怕不得将艳娘气死。可万没料到自己半天支撑下来艳娘三人却是没有一丝消自己,正在少年心疑出了甚差错,耳边上竟隐隐传来户外的打斗声。举首头顶琉璃罩,更是赤碧两道光芒不时涌现,跟着又见有金光压落,身外杀声震天,分辩下来却是艳娘正与岛主夕阳子陷入苦战!

值此境地,少年人再等不得,只得拂指先将沈绮霞心房一侧xue道点了,稍稍点了得讯息,便是一路往下游走,果然乐长老人浇雨梨花指不同凡响,每一指下处自己师姐心脉便被震动一分,直至到了腹下要xue,张入云却再伸不得手指了,可若是如此,自己先时的辛苦便将白费。另一只掌心中觉着师姐的气血又再衰落,少年人苦皱着眉到底闭目只取左手尾指连点了少女三处要害,一时间气血通了,佳人“啊”的一声惊叫便是醒了过来!

见沈绮霞惊醒,张入云大喜,连忙再催动真气救人。不想沈绮霞甚是刚强,只一身醒便不乐自己倒身在师弟怀里,当时挣身将少年手臂推开,便待要站起身来。无如她受了禁制太久,身体虚弱,刚得堪堪立起,便又失了力倒下了身子。张入云见了连忙将她接住,少女已为方才强施力气,乱了气息,当时竟在少年怀中大力的咳喘起来,一连十几处jiaoy,直到溅了张入云半臂香涎才勉力止住。

沈绮霞见张入云衣袖上沾满了自己的口水,羞的满脸痛红,先时刚­性­也化了个四散,连忙告声道:“真对不住!张师弟,劳你救我半天,我却将你衣袖弄成这样!”

张入云见沈绮霞满脸红云,烧的耳根子也险作了红玉,为对方这难得一见的羞­色­心悦,又为排解佳人羞臊,只笑了道:“师姐说哪里话,这都是入云不小心的缘故,何况这些……。”说着抖了抖自己衣袖乐道:“何况这些怕是别人求还求不来的好事呢!哪里还能怪罪师姐你呢?”

闻言沈绮霞脸上又是一红,只是此一般红却又与先时一般红的不一样,心底羞涩到底好了许多。只是少女忽然间又听见洞外厮杀声,脸上即是一沉,虽是脸上有些不情愿,但仍旧与张入云道:“我这里已经无碍了,只稍稍休息一会儿就能大好,你妻子艳娘正在外面与人恶斗,还是快快出洞去帮衬她才好!”

张入云正在为见沈绮霞满脸娇羞得意,忽闻得对方提起艳娘,心里直喊该死!再听师姐称呼艳娘为自己妻子,脸上又是一热,展眼看去,见沈绮霞满脸的哀容,显是也正为此心苦。心动之下说道:“艳娘近来得了好几件威力绝大的宝物,想来一时半刻也不至出事,不如先由我助师姐运气调力,待师姐气血归正后能腾空驭气后二人一道出去吧!”

可沈绮霞却摇首拒绝道:“不用了,方才我晕倒在地,为的只是事急从权……。”说到这里,少女想是查觉出腹下被张入云点动过的痕迹,脸上又作了火烧。“而此刻我已醒了,再不用这样了,何况你如今又是有妻子的人了,更不该随意与别的女子亲近,你妻子艳娘又甚是爱你,被她查觉一定会很生气的!你还是先走吧,且让我一个人在这里清静一会儿!”

张入云被少女一番话说的好生羞愧,至此连忙起了身,待抱拳与师姐辞行时,不想洞外喊声竟近了许多。正在二人疑惑时,却见穹顶上一阵金光刺目,跟着便是一个惊天的落雷,正打在丹房门户的一侧,刹那间地动山摇将个丹房打的生生陷落地数丈,再望那门户早不知去向,满眼的都是晶莹玉润的山石。少年人见了大惊,心急之下,连连击打岩壁,不想那满山的岩石长年汲取日月­精­华,竟是坚硬如铁,纵是少年神力也不能撼动,而那穹顶上的琉璃更是硬似金钢,一拳击出连个一点消息也没有。待取了玄金剑削取那墙壁,可一次也不过只有半尺数寸,张入云怕时久伤了师兄心爱宝剑,只得将剑还鞘另觅他法。

幸得此刻头顶又是一阵青光大盛,少年飞近头顶的琉璃罩细看,却原来是艳娘已施放出冥河砂将一羽衣秀士围住,虽是对方也放动法宝将艳娘敌住,可到底冥河神砂威力非凡,不过片刻便已占了上风,见此张入云倒是松了一口气。待飞回沈绮霞身边,只能摇头苦笑道:“偏这般巧法,这一颗神雷正好将丹房击陷在地下!好在艳娘此刻已占了上风,并无­性­命妨碍,估量再有个把时辰便能取胜,到时总有法子可想!”

沈绮霞摇首道:“并不是这般巧法子,依我的估算,该是对方有晶球一类的法器可照见我二人在这洞内的举止,他见你要起行,防你盗了他宝物,又怕你助战艳娘,所以行此下策!”

张入云听对方剖白的有理,只得点了点头,想着自己和沈绮霞孤身男女独处在这丹房里,事后纵被艳娘救出,定要被对方猜忌埋怨,一时下不由的长叹了一口气。

谁想沈绮霞闻声,面生不悦道:“怎么?急着想和你的艳娘回面吗?我二人被困在这里也是没办法的事?你也说过了,艳娘正占了上风,至多过一会儿便可以出外得见了!”

张入云想不到沈绮霞也有这样使小­性­的时候,当时不觉笑了起来。待佳人惊觉,心中忐忑,问他为何发笑。少年人想了想,知道自己瞒不过对方,只得照实说道:“小弟倒真没在师姐所说的那样急于见到艳娘,只是为没有料到师姐也有会使­性­子而笑,想来为的是我两人被困在这丹房内气闷的缘故吧!”

沈绮霞何等机灵,当然明白张入云话里的意思,闻言脸­色­就是一阵白,欲待分辩,却又脸红了,之后闹的自己心上委屈,不觉间已是含怨道:“没有,我只是觉得你好像生怕和我在一处似的,艳娘是你妻子,在你心里自是比我重要的多!”

一句话说的少年人当场呆住了,仍是洞外杀声震天也再放不到心上,想开解对方一句,可想着沈绮霞刚­性­,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可看到佳人眼眶中又是蕴了几点梨花雨,顿时又没了主意,想了半天,到底说了实话道:“师姐这般说法,倒叫小弟没了心思了,自前一番遭师姐拒绝,入云已是定了心思再不敢求非份之想的了,可如今师姐却再起了反复,这叫入云怎处?想来以沈师姐智慧定能参透男女情关的。至于小弟,呵呵,实在是再不敢生一些狂妄的心思!”

第六十七回 倚邪缠郎君 幻法天魔祟 (玖)

张入云说了实话,胸中郁气舒畅好些,心头一松,叹了一气,即觉­精­神好了一些。不想他这般话却将少女惹恼,不意竟洒下几点梨花泪,将个少年人惊的呆了,再闻女子泣声道:“原来你心理变换的这么快,前后不到一日功夫便换了一副心肠,你倒能惯会做好人,坏事留了别人去做,自己狠下心,却看别人受苦!狡猾诡诈,虚伪做作,实称不上好男儿!”

沈绮霞一句话说的张入云如当头浇了一盆雪水,激令令打了两个冷战,两腋生寒,背脊凉意直透骨髓,诺大个人似被当场冻住了,怔了半晌,方结声道:“母亲说过的,一个男人喜欢两个女子便是­奸­恶,贪婪,大家都不会得好结果的。我先前曾有过一时妄想,当时被师姐点醒已经再不敢生轻贱师姐与艳娘的心思了。如今师姐责备的也是一分不错,入云与事总是心存侥幸,实是虚伪做作的小人。可我也甚是难为,究竟这人该如何做法子,当真一点也没了是处。今日和师姐被困于此,正好与师姐剖白个清楚,就算是入云做了负义小人,也终究闹个明白与师姐示下。”张入云言动之间,想起艳娘有许下自己迎娶的沈绮霞的话来,而自己却一再的回绝,反闹的两人红了脸。此刻想起,当真自己妄作小人,令人发指了。

不意张入云竟能撕下脸皮与自己对质,沈绮霞反被闹了个俏脸泛红,看着羞愧无地,到底挺了胸直声道:“今日在你面前,我不想再藏露什么!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般不顾廉耻起来,反正我不愿再戴了面具做人,既便你最终离去,或是被我吓跑。我也不想再去顾忌什么羞耻,我只想你能好好看着我,哪怕只是一会儿也好!”说罢,佳人已低下头去,一张脸孔已是涨的如血一般红,可目光却反得坚凝,再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见对方终是说出心里话,张入云反没再觉得有什么可羞臊的,只沉了气问道:“我,我到底有什么可让你喜欢的?到如今我也没能猜出来!”

沈绮霞天­性­高强,此刻撕下面皮,说出心中最难堪的心事,一阵轻松过后,反似变了个人一般,当时闻言即笑道:“秋儿也喜欢你,可是她能放得下,她­性­直,遇什么事虽是火­性­,但到头来却能散得开,她并不是一个计较的人。

我不同,我知道这是我自己的心魔,我比秋儿悟­性­高,修炼什么都比她先行一步,可大智者大善,她无事无染后来先进,我却为外物所扰遇上这一桩怕是再也绕不过去了,仅这一桩修行,这一辈子我怕是赶不上她了。可就是这样我也不想放下,我宁可离开峨嵋只任自己一个人可以私下由­性­的去想,我想叫你阿云,不想再叫你张师弟,也许等出了这个丹房我便会回复往日那个沈绮霞,可是在此之前我还是想做现在这个沈绮霞,我喜欢这样也愿意这样!”

被佳人打动,少年人也是直诚了心事道:“我没想过这样,我不知道长大了之后,怎么什么事都变了,我从没有想过自己还会喜欢别的女子,真的没有想过,可我知道隐娘即然已经说出口的话就是再也不会更改的。艳娘和我有夫妻之实,我对她没什么不满意,她也很在乎我的,虽然她从不表示,但我知道她和你的­性­子一样,都是极之能忍的个­性­,与你不同的只是一个善良一个乘戾而已。也许我真的需要要人推一把才能向前走,即便是用艳娘当日算计我的方法,我心里从没责怪过她,只有责怪过自己而已!”

“那,那你有没有喜欢过我?”沈绮霞红了脸道。

少女这一句话让张入云不自禁的笑了,乐道:“当然有过,那一日在酒泉镇养伤,我说你坐着很好看是真心话,可是,总觉得说了不好,多说这些只徒增伤感。现在想来,都是我为人自卑自大的缘故吧!”

“没有!你说我好看,我当时心里很高兴,就是现在想起来也还是很开心的。”沈绮霞一番话说的自己脸上发烫,心儿在跳,手抚着脸颊只觉脚软身虚腰间无力,娇躯竟不作主的轻颤。待咬着­唇­,竭尽挣扎,终忍不住将张入云的手放在自己滚烫的脸颊上,自己也取一只手放在少年脸颊上,轻轻抚弄。

“当日我见你熟睡喂了你青灵丹,为周围无有一人,竟是怎么也忍不住抚摩了你的面颊,我便知道自己的道心已然堕落了。”

少年人笑道:“那现在呢?现在可又堕落了些什么?”沈绮霞只含羞带愧,红了俏脸笑而不语,至此境地,张入云终是伸臂将其揽在怀里,一时捱得佳人近身,闻得满腹花香,掌间更是滑腻细­嫩­,心上得意,不由的嗤嗤作笑。沈绮霞脸皮本薄,见少年作笑,心上羞渐,忙嗔了脸问他何故发笑,张入云忙摆了手笑答道:“没什么,我只是没想到沈师姐会有被我捅在怀里的一日,思忖过来,我才发觉师姐也是一个女人呢!”

少女啐道:“胡说什么,我怎么不是女人,难不成在你眼里倒是个­精­怪不成?”

张入云笑道:“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平日里,师姐好似总是被一层圣洁的光笼罩着一样,我从来只当你是仙子一样的人物。可现在揽你在怀里,掌指间得在里身上轻轻揉抚,这真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过的事。所以才当你是女人,没再将你当做是不能近犯的神仙。”

沈绮霞羞道:“你这话说的不妥,若你当我是女子的话,便可以随意侵犯的吗?”

张入云听出对方也得情浓,近前低声在沈绮霞耳边轻吟了一句话,­骚­的少女瞬时间满面羞红,挣起来要打他。可最终仍只红了面孔,收了手臂,任少年手掌在自己衣袖间摸索,并叹道:“我到现在才知道杜仙子夫­妇­为什么那般恩爱,当真能如此,也是不枉了今生!”

因指掌间得趣,少年人越发了逞了­性­子,双手只在少女身上游走,意乱情迷时分,竟是穹顶外的喊杀也再不曾听见!只听得怀中少女颤了声音问道:“你先时是不是在救我时碰了我的身体?”

张入云疑惑道:“没有啊!”

“是吗?那怎么我觉得有些怪怪的!总觉得小腹有些被人触碰的痕迹?”

说话时分,并不见女子有气恼的意思。到此地步,少年人再耐不得­性­子,俯了身子便在少女­唇­上吻了一刻。沈绮霞被他这一吻,顿时也瘫软了身子,竟是力不能却,由他摆布。张入云志得意满,再不犹豫,伸手便往少女衣襟内探去……。

正在要紧当儿,少年人猛听得耳边一声佛吟,直将他灵台撞出一阵清明,张入云自幼童身苦心修持,虽为艳娘破了童身,可到底根基尚固,又为习过欢喜佛男像方法,一得清灵,心头便是警醒,左思右想都觉不对,再低头看时却见沈绮霞正被自己紧搂在怀里,当时惊骇无比,连忙站起身来,就见一片白光闪跃刺的双目剧痛,待再睁眼细看,就见穹顶上那有一些厮杀的痕迹。所处的丹房也是安然无恙并没有陷落,回首看时,则见那佛罄仍在案头端正,一声声传出罄声,而一旁的细瓷瓶则是被自己先时一剑翻倒了,内里涌头的一脉绿雾,缠了丹房半壁。而沈绮霞却身旁青石上倒卧了,口中传出声声娇呤,甚是狎妮。

少年见了忙欲上前搭救,耳后却传来人声道:“少侠还请稍安毋燥,急乱之下,只怕反误伤了尊师姐。”

张入云闻声连忙回首,就见一羽袖飘飘的少年道人正立在自己身生,手里提了一只­棒­槌,心中暗怪怎么先前并没有察觉道人也在室内的?又见对方脸­色­和祥,手里的木­棒­也是提起才刚敲击过的样子,思忖方才警唤自己的罄声定是眼前人所为,不由脸上一红,忙施礼道:“道长可是此间主人夕阳子,晚辈峨嵋后进张入云,这位是我师姐沈绮霞,先时好多冒犯处,还请责谅,只还请道长指点救我师姐的途径才好!”

少年道人闻言笑道:“不敢,小道便是夕阳子,却不敢劳公子前辈称呼。张公子定力不差,贫道只一罄便将公子心神追回,现见公子功力­精­纯!”得知对方果是击罄救了自己误坠的恩人,张入云连忙深袭一礼,相谢道人援手。夕阳子见了反显了羞­色­负愧道:“张公子万勿如此客气,说来也是小道的不是,将个同心罄与幻海瓶安置于一处,这佛罄本是修道人家历难的神器,其中变幻已是神奇,幻海瓶更是徒增万物­色­相的异物,起先尊师姐为铀罄幻像所扰已难支持,之后被公子打翻了幻海瓶更是添了变化,你二人又得些纠葛,倒是一同入了魔障了。好在我与友人一晤提前归转,不然若是真叫尊师姐出了防漏,那小道的罪过实在是大了些。”

张入云脸上一红,知道自己先时一些不堪举态必定被对方看在眼里,心上尴尬,忙又求教对方为何阻止自己唤醒沈绮霞。

夕阳子皱眉道:“这就是小道难处所在,我先时见二位深陷魔障,连忙击了馨声欲将两位唤醒,果然公子功力­精­纯只一得消息,便明了灵台清心,可不想令师姐却是深堕其中,这倒有些难办了!”

张入云道:“这是何故!”

夕阳子答道:“即坠了劫数,若是强行唤醒定要伤了其元神魂魄,贵师姐已得了三分修行,若是如此,修道人­精­炼不易,实好可惜!”

张入云道:“如此,还请道长再击一声佛罄,好使我师姐身醒!”

夕阳子作难道:“这佛音只求心中清净,再往下一声不如一声,不是小道说嘴,公子已是有家室的人了,如此心境还能得清醒。而尊师姐还是真­阴­修行却又这般执迷,显是意陷情迷的紧了。并不是小道再多两记罄声便能唤得回来的!”

“那还请道长指点门径!”少年人急道。

夕阳子笑道:“公子即已有了婚配当知玄牝之法,此刻徒具些声­色­,便能将尊师姐唤醒,只是这边厢,也只有公子能够施术了。小道正好有事还要出洞,到时还请公子与令师姐与小道在岛外相见吧!”说着又摇首苦笑道:“尊驾妻子好生厉害,只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不见公子,便合了群鬼策动十万海水要来压我这白雁岛,贫道再晚出去一分,怕是我这数百年­精­心打造要毁于一旦,须知我可不是那挟了公子的法海和尚,倒叫尊夫人急着做水淹金山的白娘子了!”言罢一笑渡出了丹室,径往洞外迎架艳娘去了。

张入云见道人避了自己行出洞外,忙把案头幻海瓶扶正,那绿烟随之倒灌回瓶口内,见此少年人才得稍稍安心。可回首看沈绮霞时,就见佳人此刻已是口出呓语,­唇­角流出香涎,越发的痴迷的深了。张入云不具道法,内中仔细不能尽知,深怕沈绮霞为欲魔侵扰无辜丧了­精­气,真若那样,实是天大的冤枉。于此无法,只得上前牵动佳人,少不得推腹摩脐,做得些亲腻的举动。可他这一回知道了铜罄与幻海瓶的厉害,再不敢大意,谨守一点的灵台清静,为佳人施为。直待沈绮霞身醒见自己坐捅在少年怀里,正为对方按了要害继气,当时羞得要死,若不是担心连累张入云乱了真气负伤,早便要挣出张入云怀里。

张入云一手梨花指却是神奇,一路指动下来,沈绮霞果然回复如初,虽说两人没有真正交媾,但一时男阳女­阴­互得厮摩接济也是­精­神大振。待少年收手时分,女子赶忙纵起身来,为自己衣衫不整连忙收整,待周正时,才想起竟未避张入云,脸上又是一红,一时无语,只叹气道:“想不到,求宝人反被宝物所算,真是利令智昏,人心贪不得呢!”

闻言,张入云却笑道:“师姐不必再这般了,方才我二人虽被宝器蒙敝,但相互诉说的未尝不是真心话,我知道你现下定是羞的厉害,只是我两个还未出这丹房,师姐便也不要急着这般恢复原来的气质啊!”

沈绮霞闻言知道他是在取笑自己先时说过的话,脸上羞红,狠狠瞪了男子一眼,啐道:“怎么你身醒过来后,反倒自在不似向日那般拘谨了!当真露出些不足道的本­性­来了吗?”

少年笑道:“这等不敢,只是师姐先前骂的我好狠,入云就不能做真男子,总不能再做个伪小人,说来倒也谢谢这幻海瓶和同心罄,若不得其相助,我还不能被师姐这般真心的骂过呢!”

“哦?这倒怪了?难不成你倒愿意被人训骂不成?”沈绮霞笑道。

第六十八回 绸缪的云归 祸乱的龙回 (壹)

张入云笑答道:“那也得看是什么人!”

沈绮霞讥笑道:“那艳娘就一定可以了。”

少年闻言一阵紧张,眼珠转动又说道:“你也可以啊!师姐向来人前端重,从未和小弟言笑活泼过,如今能得你数落,显见你我情份不比其余同门呢!”

沈绮霞闻言腾地涨红了脸,羞恼道:“你这般不正经的举止变化地倒快,我何时曾说过与你情份不同了,自说自话不知羞,当真好厚的脸皮!”

少年人乐道:“师姐虽未这般说,但小弟心里已是省的!”看着眼前不甚娇羞的少女,想起先时二人坠入魔障中的举止,张入云心思活动再不能抑,上前便将揽在臂弯里,实实在在的抱了个满怀。慌的沈绮霞以为他­色­心萌动,又要做些不规矩的事来,吓得佳人连连阻拒,忙着挣了身子想逃出少年臂膀。

数年前二人初遇时分,沈绮霞与叶秋儿一对玉莲花,少年张入云惊如天人,当日沈绮霞慵容华贵,叶秋儿则更清俊些。可今日少年将自己师姐揽入怀中,却发觉女子腰瘦的不堪一把,俏脸也是恹恹的,虽是仙子气质总是多了一丝病容。此时回顾,不由叹了一气道:“想不到,你竟瘦成这般样子?”

沈绮霞正为他将腰肢cuorou满面嗔红,闻言更是羞惭,不敢则声,只是yongli分解少年双臂。正在二人纠缠时分,张入云忽然惊声道:“该死,还有一桩事忘了问师姐!”

少女疑惑道:“什么事?”

张入云犹豫半晌方涩声道:“就是艳娘一事,我虽有心和师姐在一起,可艳娘却是不敢抛弃的!”

沈绮霞闻言瞪了他一眼道:“你这人当真狡猾的有些过分了,难不成这等事还要我亲口答应你不成?唉!遇上你当真是我的魔障!”张入云见对方应允,大喜,忙将艳娘事前也曾与自己有过交待的话告与沈绮霞。又恼的佳人粉面含嗔道:“说你狡猾还不足够,你这样两面讨好,几乎就是无耻了!”

少年人嘻笑道:“就无耻些若能劝得你开心,这无耻也就并不是没有一分好处的!”

沈绮霞指点着他道:“越是说你反倒越加上脸了,这般嘴脸迥不似你平常!”

张入云展臂搂住少女的腰,细细摸索,笑道:“只怕普天下的男子,到此地步都是一般的丧了锐气,若真还是一副雄纠纠的气质,哪个女孩子不生厌!”

见对方还是一副嘻笑的嘴脸,少女无奈叹道:“这话一出口却又做了浮浪子了,唉!”

不想少年人并不放过她,又在耳边追问道:“我记得先时才将探你衣襟,便被夕阳子道长唤醒,方没做出些­淫­猥的举止。可怎么自我离了开去后,你仍和前番一样昏迷,好似我还在你身边一样呢?

张入云这番话甚是无礼邪秽,沈绮霞羞愧无地,气的很了,一把推开了少年,嗔怒道“不和你说这些,你这人好没正经,我没斥责你,你却越来越发肆了,这样的话怎也能问的出口!”

沈绮霞虽是面嗔薄怒,但却又是一副娇怯怯的模样,神­色­间羞惭倒胜过气恼,脸上烧得红云也似,如染了胭脂,本就是人间绝­色­,如此一番装点,张入云少年气盛,心动之下终忍不住吻了女子樱­唇­,沈绮霞脸上一阵青红,当时没了主意,再待少年抱起她欲仔细温存,佳人本是一心寄在他身上的,此时二人得在一处,心上喜悦,只得略略筹谋,可见张入云至后越发起了­性­,终是举力将男子双臂搁开。

沈绮霞这面一举了真力,少年人忽得警醒,连忙收拾了心思,一发的起身止住了手脚。一时自醒,想起刚才无礼,也涨红了脸。沈绮霞知张入云脸面本薄,待见他脸上露了愧­色­自责,心里反而添了些欠疚,当时为免两人尴尬,羞红了脸说道:“你先前问的倒也没什么,当时我只觉得你陡然间抽身立起,正在奇怪,可随后便又凑近了过来,现下仔细想想该都是这牢什子幻海瓶的魔障吧!”

张入云见师姐并没真怒,舒心之下忙笑道:“这你可瞒不了我,这般法器虽说能牵动人心意,但到头来却都是事主自己一人的心魔,你能有那般深坠其中,显是……。”

沈绮霞听得对方越说越不成话,惊急之间忙堵住少年的口道:“不许你胡说!”

张入云见状大笑,再不多言,但指头却是大逞威风,沈绮霞也正在羞愧,又是清清净净不事一点人事的少女,当下防不胜防,终只得任他轻薄,张入云从未想过自己这位师姐也能有今日这般举态,想着平日神女一般的人物今时竟做了自己掌间璧玉,动情之下,愈是心喜若狂。

未知正在两人得趣之际穹顶忽地传来一声惊雷,满眼皆是惨绿碧光,如水银一样的洒在云路中,泊泊荡荡半日不散。这一次的雷光再不是二人坠于魔障中的幻像,而是实实在在的艳娘­阴­雷。当时将少年男女惊醒,张入云故是慌了神,连忙提了步欲往外间飞间,沈绮霞也是理了理裙角,羞声道“当真我二人变了禽兽了,连洞外人厮杀也没有放一些在心上。”张入云本就为艳娘惊雷心上心慌,听了沈绮霞一言,越发羞愧,忙急急携少女出了洞。

待两人置身洞外,就见超尘与龙牙正领了桃花扇八女合惊起数十丈高下的水幕,正环伺着小小的白雁岛,而艳娘与夕阳子正斗在一处,但见十四柄修罗刀上下翻飞,直杀得道人两口青白二­色­的仙剑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幸是道人出身灵昧,飞行遁迹的本事高强无比,就斗不过艳娘,可艳娘要想伤他也是难之又难。

久斗不胜艳娘犯了火­性­,当时一个­阴­雷自玉掌间劈出,便悄无声息的将怀中遐观玉展了出来,白光惊现,所到之处,便是一片玉屑寒冰,当时打在了白雁上自不必说,便是落在海面上的光束也旋即将个涛天白浪冻成了冰峰,竟如一只巨笔在海上策划,转眼间便迸现出数十径冰路显于海上。

眼看着凶险万分,夕阳子耳目聪辨,当时瞧见少年,忙高声道:“张公子快来,你这位妻子太过厉害,公子若慢些,小道­性­命可要不保!”

张入云闻言连忙高声止了艳娘,又命龙牙、超尘将海水驱退,这才近身与道人陪礼,又与艳娘直道一场误会不想艳娘只一眼间的功夫,便查出张入云二人有异,娇哼道:“我就说怎么半日不见消息,原来是在岛上快活的很呢!”少年人心中有鬼闻言自是心惊,便是沈绮霞也是担了忧,只怕张入云先时与自己交待的有些防漏。

夕了子看出三人气氛大是尴尬,先脱身道:“贵客远临,岛上无物奉持,且请三位与足下门人先往白雁岛洞中安坐,贫道先去岛上采些石茸回来与三位尝尝鲜。”

艳娘聪明,当时答道:“倒是讨扰道长了,先前一场冒犯还请主人恕罪。”说着便是一揖,换了一副斯文举止。夕阳子见了自然答礼,又听艳娘道:“只还请主人先回岛上,我这祭起的一方海水,中还设了海水三藏,若要尽行消解还需费不少时辰!”

夕阳子闻言大惊,艳娘所言实是正经玄门少清法术,他本只以为对面这女子只是仗了法宝威力,与周身­阴­火与自己交斗占了好些便宜,不想对方手里竟还握有天书秘典,如此看来,眼前三对男女实不是自己先时那般度量轻视的后进仙人!

待夕阳子走了,艳娘旋回过头,目放寒光,只盯了张入云周身上下半天,方冷声道:“你还记得你先前拒绝我时曾说过些什么?”张入云闻言大惊,跟着又是一红。见张入云变了脸­色­,沈绮霞也是担上了心,不想艳娘却与其笑道:“妹子不用担心,我只治他,和妹子你并不无关系,这禽兽越来越发肆,倘若再不管教,只当我二人可为他wannong于股掌中的世间村­妇­呢?”

被骂的难堪,张入云左右也想不出什么话回来她,只得佯装不解,转过话题与艳娘道:“你怎么能进得这白雁岛的,先间不是说有罄声噪耳不能抗拒吗?”

“这有何难,我祭起海水,对那小道士说若再摇罄声我便将海水发动,淹了他这破岛,他有顾忌,自然得听我的!怎么?你问这话是怪我来的太早了吗?”艳娘嘲笑道。

一句话说的对面男女脸上又是一阵青红,张入云遮掩道:“那是人家心善,遇上你这样手狠的,当真是有理也说不得了,只是你祭起这多海水就没有一点顾忌吗?我当时可也在岛上啊!”

哪知一句话却换来艳娘咬牙切齿恨声道:“淹死了倒清静!省得我多费这多手脚!”说完艳娘立觉不妥,果见沈绮霞闻言变­色­,便又换了口气与少年道:“我知道你水底本领高强,就是遇上也无妨,怎会有事?倒只恨这水淹你不死才最讨厌。”说着也不待少年回答,便命了超尘与八女将水收了,自己却牵了沈绮霞的手一同登了白雁岛,只留得张入云一人呆立在当场好是尴尬。

龙牙与超尘­性­灵,一时里超尘还能谨守,龙牙却仗艳娘恩宠只在一旁放肆大笑。其余八艳自得艳娘炼化,前番又为得了千百怨魂功力大增,­阴­魂越发坚凝,已是有了智慧的,当时也查觉一些,俱围拢了来看热闹,好在众女只能行动,却还张不来口大声说话,不然光这十六片嘴皮上下翻飞便可将少年淹死了。闹的张入云窘了,只得任群鬼与龙牙讥笑,他虽是平日里不将别人刺讽放在心上的­性­子,可如今也不由的生出些怪责艳娘这般纵容门下的心思来。

当张入云也入得洞中,就见艳娘正与夕阳子一番谈价还价,原来三人这一行来虽是相求道人将幻海瓶借来一用,可夕阳子在得知二云观中藏有《内景元宗》后也是极力相请借阅。算计起来,这本是两不吃亏的事,却不料艳娘挟夕阳子欲将《内景元宗》是异类修天仙的奇书这一桩好处,还想要得到夕阳子白雁岛上的万年石英,此宝是夕阳子看守宝岛数百年才好容易自地心抽取的防身法宝。夕阳子虽不小气,但也十分看重,不免两人有些说不到一块去。

张入云想着道人脾气甚是合宜,不该如此要挟,有心想劝说艳娘不要乘机占人便宜不着,反失了两家合气,至后连幻海瓶也相借不到。不料艳娘看出夕阳子通天狐路径,法力并不高强,能依仗的只有岛上那尊海天同心罄与一气幻海瓶,且《内景元宗》与自己虽无大用,可对方身为灵昧,又是正经狐仙,得此书后可再进一步,不再只做个通天阁中小小的笔录文书的仙吏,艳娘仗此可谓是奇货可居,自然是想卖个好价钱。

且她虽是事先明言容张入云将沈绮霞收入房中,可不想张入云竟做的这般快法。何况艳娘女子心境究竟善妒,事先纵有分晓,事临时也总有些脾气,正想借人泄些火气,想着张入云与沈绮霞成事,总是赖了他岛上法器的磨累,这一口气不向道人身上出,却又往哪儿出息?事后闹的无法,正在双方僵持中,张入云忽想起观中还有毒龙丸,总是异类修行换形的无上妙药,当时允了道人一粒,两家终告了个公平。

艳娘张入见云自作主张当然不甚开心只是事已做成,自己也是无奈更改。好在观中众家姐妹,无一人窥伺那天仙位业,有无这毒龙丸也是无意,至多超尘一只猿猴志向远大,但观中尚存一粒也尽够用了,如此一想,这才作罢。

夕阳子人甚慷慨,一旦言定便是将幻海瓶交于艳娘手中,又引众人到了岛心汲取灵气的根本重地取石英,行动时分因夕阳子是男子,故与张入云甚为合洽,当少年人得知那同心罄竟是五十年前夕阳子得自青海癞大师处的法宝时。这才连道怪不得这一尊铜罄竟能有如此威力,夕阳子闻得张入云也曾得癞大师青眼,愈加敬重,一时又多了好几番礼数攀交起来,若不是艳娘恨二人话多,出言讥讽,两人险些便在当地摆了榻案席地相谈起来。

张入云于石英仅是初见,初还以为定是玉石一类的宝物,不想触的眼前时,却是飘飘散散如烟光烟的薄雾一条,仔细看着直似那画上拢在仙人身外的霞岚一般。艳娘一时起兴将其披在身上,果真有些仙家气象,且是紫盈盈的,光彩异常,袭在身上好似流光披洒,极是阅人耳目。可偏又沉重之极,张入云稍一上手直如握了钢筋在掌中,凭自己神力竟不能运用自如。反是艳娘气­性­­阴­柔甚是合宜,换做沈绮霞提了,也是处子修身不曾一丝多让。至此张入云知这石英是女儿家擅用的法器,于自己男子辈却是无多用处。

第六十八回 绸缪的云归 祸乱的龙回 (贰)

正在张入云为艳娘又得了一件宝物,以后本领越发大了心上有些不安,未想艳娘却顺手将石英交与了一旁的沈绮霞,少女力主不收,艳娘却道:“临来之际,入云便说了你身上少有防身法宝,如今即得了一件奇宝正该由你取了,我已有冥河沙和遐观玉两般护身重宝,再多一件也是无意,难不成真得了奇宝被我一人独占,却叫入云怪我贪心吗?”沈绮霞脸上一红,又待推辞,艳娘再道:“说些难听的,今日你在这岛上也吃了些亏,正好叫岛主赔你一件宝物,也是应当,再若推辞的话,显见你今日倒是不在乎走岛上这一遭,又没甚亏损的地方了!”沈绮霞听对方口锋利害,知道再往下说艳娘只怕还要说出些更好的来,当时不敢推辞只得伸手受了。

那石英是地底数十万年­精­石蕴炼的玉髓清华,气质清洁,又兼稳重,正合沈绮霞平日气质,当时入手,心里也自欢喜,她与此物有些夙缘,稍加运动,便已可运用自如,绕在掌中如添了一道随意驱使的彩带一般,沈绮霞虽无私心,可到底修道人重宝难寻,一时为得了这彩练石英,心里也自高兴。

事后夕阳子本想款留众人在白雁岛上小歇,无奈沈绮霞为先时自己好些尴尬被岛主人看在眼里,此时留坐岛上当真如坐针毡,一刻也不愿多留,当时便待起行,张入云与她见此,也只得起身与主人告辞,本待说日后将幻海瓶与《内景元宗》送来,不想夕阳子倒是乐得往二云观一遭只说自己日后登门拜访,顺便取宝。

一时被艳娘笑他放心不下二云观一众人,艳娘深智,看出夕阳子虽已几近修至通天狐境界,可到底根基不固,少有良朋庇护,欲趁机结纳观中众兄弟,以为日后便宜。夕阳子心思被艳娘看穿,脸上也有些讪讪的,他修行不易,直修炼了一千三百多年才有今日成就,虽说外表是一副少年人的举止,可内里锦绣却是透着老狐的­精­明,好在他生­性­与世无争,只想自己天仙位业,艳娘倒也不曾猜忌他。

三人脚步匆匆,转眼便飞出白雁岛近百里的云路,张入云与沈绮霞来时只商量着寻幻海瓶,此刻得了手,已没了方向,欲待回转可想起艳娘心境,怕是到了这天外天绝不会入宝山而只取一幻海瓶归返的。只是两人天­性­与宝物一路上有些疏懒,并无多少心意于此上。而艳娘也看似犹豫,一时登在云头,到底该往东西哪一面也是举棋不定。

超尘与龙牙一个心贪宝物,一个一意的四海闲游,都是撺掇着艳娘再往东深海游去。不想它两个这一怂勇,反使艳娘下了决心,冷声道:“还是不要了!我三人只不过行的着天外天不过三千里路程,碰上一只得了气候的狐狸便是举了诺大的力气。再往前行只怕更是坚险,若论采药有入云和你这猴子便足够了,我无事陪你们四处撒什么野!且我这一路来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怕是观中有些不妥,既然入云和沈妹子都得不恙,便该及早回去,此刻观中就一个老不正经的杂毛老道还有不问事的石家姐妹,确是叫人放不下心!”说着便率众人归返。张入云与沈绮霞可有可无,自是没有反对,无奈超尘与龙牙一腔的热闹却被艳娘这一番冷话打灭了个­干­净。

自有了艳娘的遐观玉与冥河沙,当时只再由超尘将四星轮略略施展,一行人便从容渡得子午磁光,折了来路,径往中原归去。一路无话,转眼到了沈绮霞沙舟岛,稍事休息,艳娘本待再欲上路,沈绮霞却是红了脸称自己还是留在沙舟岛上,待异日再往二云观拜望。

艳娘闻言自是知道少女害羞见不得岛上众人,只是到底也担心张入云为此心寄两地,日后不巧恐还要闹出些不必要的闲气来,口中虽未说些什么,秀眉却是微微皱起。好在沈绮霞也是百般玲珑的女儿家,一见之下便已料到对方猜度,当下连忙取出日前收自阮香竹的定珠与梨山老人的缠魔金钵,有道自己一时得了数般重宝,至今不得空化炼,如今闲下心来正该在岛上将两件宝物磨炼。何况还有幻海瓶水底淘金,彩练石英化炼两件事要做,当真分不得身,以示艳娘不用担心。

当时两位女子心照,便不再言眼,只是二人又都­性­强,为自己一流人物,反要做出这些做作,心中不忿不约而同都是望了身旁张入云一眼。艳娘故是满眼的恼愤,沈绮霞也是目生忧怨,少年人纵是有些­精­细,却哪能猜到女儿家的心细如发。当时见两人恶了­色­,反倒心上有些不惑,无奈起来。二女见男子反倒一脸的无故举态,沈绮霞尚好,艳娘则已是骂出声道:“得了便宜卖乖,无耻到无知的极至,怕也就是你这番模样了!”说的少年有些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一旁的峨嵋少女则是掩了­唇­微笑不语。

待艳娘起程,也不问张入云是否同行,便径自领了超尘与龙牙先行。少年人知她­性­气,也不急着追赶,却与沈绮霞道:“你别在意艳娘……。”

哪知他这里才刚开口,佳人已摆手阻了他笑道:“你不用说了,艳娘很照拂我,且她一番举止都是由口不由心的,绝没有一些过犯的地方,我哪里谈到多心!说来她能如此,也该都是你的原因呢!”

听沈绮霞一言,少年人心里直道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方便,当时也称道:“不错,我也就是这意思,任她骂一骂也就好了,她也就是口里刚强,心里还是很在意二云观众同门的,就是心思高些,不愿被人瞧出心意,所以才容易让人误会!”

见张入云小心为艳娘辩护,佳人不禁道:“唉,在你眼里终是她比我亲厚些!”说着已觉得自己言语有失,又赶忙止了口。

张入云闻言皱了眉,隐隐间只觉男子三心二意的烦恼已经来了,只口里仍道:“怎会……。”

未及沈绮霞已是二次止住了他,面带羞愧道:“不用多说了,是我不好,多猜疑了。你快些去吧!免得夏姐姐担心!”

沈绮霞这般温柔体贴,反叫少年越发的不安心,当时不知该如何处置,只得行前趁其不备揽了对方的腰身,略略温存。一时惹得沈绮霞耳又红了,连挣了力将其甩脱,直催少年上路,待到底将对方打发了,佳人直望得张入云身影去的远了,方幽幽一叹,心中多少惆怅也尽这一气泄走。

张入云不料艳娘去的好快,自己连赶了近千里,直待近了中原地界,这才将艳娘追上。可此刻的艳娘却是面若冰霜,并不与他搭一句话,龙牙与超尘都是机警的,见之忙识相的告艳娘先行一步往二云观,也好观中人物行前迎接。见艳娘不置可否,一旁的男主子则是点头应允,忙一道烟的去了,至此才留了两人一路并肩飞行。

张入云一路跟随艳娘,半日里想的都是怎么引逗着对方说话消气的主意,可越是心焦,越是没有一些主意,无奈中想着自己本是一意安心修行问道的心思,如今却要在两位女子间周旋,当真好不麻烦,正在一阵苦笑,却听得艳娘骂道:“好了,如今终是遂了你的心愿了,你尽管开心的笑吧!”

少年又是一阵无奈道:“这话如何说法?”

“怎是如何说法?你如今得了一个娇滴滴的正教仙子,自然是志得意满了!看你脸­色­就快要乐上天去了!”艳娘狠狠道。

不想与艳娘斗口,少年人倒是越加的有了经验来,当时不分辩反笑了道:“呵,你这是在嫉妒吗?”

女子闻言大怒:“胡说八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这样说我!”

张入云则低了头,皱了眉苦声道:“这事思来想去,总无善法,我自己也不知道做的对不对?总怕行错了什么,误了你二人终身!”

艳娘啐声道:“呸!你别在这里放刁,得了便宜卖什么乖!你当我不知?能得不错那就已是对的。说这么多还不是想我为你打气,好说些让你宽心的话,你这点巧心肠,如何能逃的我算计去!”虽是佳人薄怒微嗔,但一时间骂得对方爽利,脸上也总露出些媚态。只是得意间心头到底多添一层愤恼,又喜又嗔终是拿张入云无法,只得忍了­性­子将少年一阵喝骂。

艳娘本就明艳,一时发了蛮,俏立当场,当真丰资卓越,又是天生一双媚眼,佯怒间直盯着眼前少年,眼角留情处只看的少年心潮一阵涌动,偶有忧怨时又看的少年涣然若失,当时不自禁道“艳娘,我……。”

“我什么?说起话来像是锯了嘴的葫芦!”

张入云笑道:“呵呵,不知为什么,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你现在的样子当真好看!”

一句话顿时叫艳娘红了脸,笑骂道:“收了小老婆,便疯颠了!越说越不成话了!”犹豫之间,又得愤愤道:“只不过几日功夫,便学会了甜言密语、油腔滑调,会哄逗起人来了!”

少年人笑道:“这么说你已是以先进自居了?先时不是说了姐妹相称的吗?”

艳娘脸又红了,先还忍耐,只当未听见,可转念思忖不服气道:“话是这般说过,不过当时只是一时无意,如今我已反悔了!沈丫头处处都好,我却看在眼里处处不舒服,虽是她合­色­,可我还是忍不住要给她些气受,你要是想我二人如世间俗村的愚­妇­那样相敬,就别妄想了!日后有你受罪的时候。”

张入云初闻言时也自着了一慌,可他目光深堪,见的对方眼底一抹狡黠的快意,知道艳娘只是在逗弄自己,一时心意上来,不禁止不住手脚,在云路间便伸掌将艳娘玉手握住。果然吓了艳娘一跳,挣扎着问道:“做什么?想死了!”

少年人笑道:“没什么,我说不过你,所以只好动手了。”

艳娘见挣脱不开,只得任由他捉住自己手臂,取笑道:“想动手吗?就凭现在的你,你只望真能胜过我吗?”

张入云笑称:“就输又何妨?无论输赢总是我二人中有一个胜了!终也没被外人占了便宜去。”说着撇眼看了脚下飞至一片石林,怪石林立,均是直如云际一般的笋石,当下便牵了艳娘小手择地落了一座。因是从无人迹,鸟兽不到的地方,极是清雅清洁,遂又圈起了手臂将艳揽在怀里。

艳娘不意,只以为对方欲轻薄自己,她虽是喜欢享乐,可数年来与张入云相处,气质不比先时,也起了些羞渐,一时骂道:“怎么?当真说你好­色­了,便要做些猥琐的事来吗?”

少年人不理将佳人搂在怀里,满满的吻了又吻,只染的自己和艳娘二人脸上都蕴了红霞,正在艳娘意动,探手摸索少年胸膛时,却见张入云已指了日落夕阳道:“好了,马上就要落日了,我和你择了此处观这暮日岂不有趣。”

艳娘闻的张入云原来只是与自己一同看夕阳,心里不免有些丧气,口中不由自道了一声怨,待见得满天红霞,迟阳暮­色­,凄惋绝丽,霎时间感同身世,心里不由软了。当下抱起少年手臂又半扶了对方宽肩,眼神寂寂望了夕阳半晌,方犹豫道:“阿云,你当真不怪我当日坏了你法体!”

张入云笑道:“这算什么,男子与女子在一处,难道还能说是我被你算计不成?我本为的就是一口气,想求个剑客耍耍,如今剑又不是炼不成,只是多绕些弯路而已。你和我即成了夫妻,往日这些反成了笑谈了?”

艳娘闻言不语,幽幽叹息,忽地娇声问道:“那我问你一件事,你不能骗我!”

见艳娘状重,少年人不由一惊,生怕她问出些隐娘或是无双的事来,当时一阵紧张,可到底点了点头。

艳娘叹道:“若是当日我不逼迫你,你有没有想过和我在一起?”张入云听得呆了,苦想犹豫了半日,到底摇了摇头。“那好,我再问你,若是换了别位女子也如我那样做的话,你会不会也娶她做妻子?”

张入云又呆怔了,笑道:“这要看如何说,要是位长的特别丑陋的女孩或是个老太婆,我可不­干­!”

艳娘气道:“不许胡说,我问的就是你日向亲近的,比如小雅,你的香丘,或是那位峨嵋的什么叶秋儿!”

听艳娘说出这些不根由的话来,少年人起先便笑了,可待见佳人咬了­唇­脸上也挂了庄重,张入云这才知逃避不过,只得哑声道:“哪!”半晌间才点了点头,但又怕艳娘听了伤心,忙安慰道:“不过也不一定,这总要两人都愿意才成。”

尚幸艳娘并未显哀­色­,而是口中慎怒道:“哼,在你这一面,终是愿意的!”

云以为艳娘高­性­,闻此言定要生气,正待说些话分其神,不想艳娘却狠狠咬着牙,转了身与云对视,冷笑道:所以还是要先下手为强,若被旁人早一步,得了去,可要多好些麻烦 云不想艳变化这般快,心里一个突,暗道:果是艳娘,倒真是恶娘子的气派,看来自己一番担心,倒是多虑了!

谁想思忖间,艳娘又换了怒­色­道:你先前说什么老太婆,是在讥笑我吗?我就知道你一定还在恶我化身神魔时的丑陋模样。说着举了掌便往云身上招呼,一时云苦自遮拦可是心上爱惜,却又哪里拦得住 当夕阳落尽,云本要回去,可因先时将艳­性­子挑起,一时只摩了云在石峰上亲腻,艳娘本是绝艳,此刻放出手段,­淫­声与少年狎腻,只叫的少年三魂不见了七魄,虽为艳娘爱洁到底未能在石峰上成事,可一番缠摩也是极尽香艳,张入云尝尽了玉山­肉­海也是醉迷其中。之后只恼的艳一心要搬家,再不愿往那二云观与老道人做一处住了。

第六十八回 绸缪的云归 祸乱的龙回 (参)

张入云以为艳娘­性­高,闻得佳人这般言语定要与自己争执多进,想到这里正待说些话安慰,不想艳娘却已是冷了白森森的细牙冷笑道:“所以还是要先下手为强,若被旁人早一步得了去,终要多出好些麻烦!”

少年人不想艳娘心思变化这般快法,当时心下打一个突,暗道:“果是艳娘心境,倒真是恶娘子的气派,看来自己一番担心倒是多虑了!”

谁想正在他思忖间,艳娘又换了怒­色­道:“你先前说了什么老太婆,是在讥笑我吗?我就知道你心里终还在恶我化身神魔时的丑怪模样!”说着举了掌便往张入云身上招呼,不意间少年人险险被她扇到,又为心上爱惜,总是放了些手脚由艳娘施威逞怒。

当夕阳落尽,张入云云本要起身回观,可因先时将艳娘­性­子挑起,一时只摩了云在石峰上亲腻,艳娘本是绝艳,此刻放出手段,ysheng与少年人狎腻,只叫的少经人事的张入云三魂不见了七魄。虽到底为艳娘爱洁到底未能在石峰上成事,但一番缠摩也是极尽香艳,而少年人也是尝尽了玉山­肉­海深醉其中。之后两人上路时分艳娘气恼间一心想要搬家,再不愿往那二云观与老道人做一处住了。

可他二人这边厢才上路,就见前方一道火影飞渡,张入云一眼看出来者是龙牙,见它飞的如此慌张,心里不由一沉。果然待赤鸦才与艳娘禀报,佳人便急拉了他往二云观上蹿行,张入云见连艳娘也露了忧­色­,忙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且说说,我也好多做准备!”

艳娘皱了眉头道:“就是当日太莽山那个什么贪狼手下邪月前来作乱,她本领好大已先后将浮云子和石冥儿打伤,此刻还兀自不肯去,想来定要是与我见了阵仗才肯罢休呢?”

张入云听闻自己兄长和夜叉女受伤,兄弟义重,连忙振身加急飞纵,艳娘见了安慰道:“你且别急!你师兄做事小心,事发时已向百花谷求救,此刻隐娘也在观中,她这两年来得天书和《冥王录》两般造化,真论修行比我还要­精­深些,何况还有超尘四星轮,一时半会儿……。”

艳娘不料一提的隐娘也在观中,少年人更是惶恐了十倍,当下也顾不得再与她一路,瞬时里脚登风火,一道火光也似的去了。此是张入云独有的神行本领,非一人空身不能施展,艳娘被其甩得老远当时追赶不上。见此艳娘自是愤恨,可她深智时下紧急自不能与张入云一般见识,当时先与龙牙问明白了敌人布置,便吩咐龙牙率手下赤羽在观外结阵设置,至于自己也是暗中预备去了。

再说张入云知道艳娘也在二云观上抵挡贪狼座下授使邪月,心中记念隐娘安危,一路风驰电掣般的赶到了二云观前。还不待少年人落观,便早察觉有异,就见原本满山葱郁的灵山此刻竟已做了冰雪结晶一般的玉峰。遍山的寒雾将个整座山峰缠了密密实实,云动深处隐隐有电光流火耀动,少年人意气提起,也不顾的危险,将身一纵便已投入至冰雾之中。

果不出其所料,那寒雾尽是彻骨透寒,冷的出奇,纵是张入云数年来功行大长,当时也不由激令令打了个寒战。且越往下投身,那寒雾越加的厉害,至后无形无状的烟雾几如化了黏稠的胶质一般,少年纵有神功护体,四肢关结也被冻的有些僵硬。张入云身经百战,见地利与自己如此不相宜,还没与人角斗便已输了一半,心下咤舌,纵落的身影也不由的慢了一步。因是自己练有神眼,如今见了古怪,赶忙四下打探,果然不久便发现不远处有一素装赤足的小道童正背一只一人高下的玉瓶立在空中,涓涓不息的冰雾正是源自其肩后硕大的瓶瓮中。

张入云一见之下,连忙提足上前,便欲将道童擒下,谁知还不到童子身前三丈,便遇得无形无­色­的幕墙阻住自己去路。少年人此刻焦燥,见对方有禁法护身,也不多想便举了桃木玄金玄来斩,谁知护得道童的竟是数丈坚深的玄冰,因是透明清洁之极,自己慌忙中却没有发觉,而说起来也怪,那瓶中寒雾却又能透过的冰幕自内源源不绝流出。张入云想着观底下人安危,不敢再作耽搁,瞬时里戴上了兽神爪,放起冲天也似的青光,体力怒火燥动终耐不住一声虎吼便往童子护身冰墙挥去,果是兽神爪神锋无比,纵是万载寒冰也是挡不住其锋锐。

只是未料的对方冰幕随生随有,纵是被削减了好些也是即时又生了出来。可此刻的张入云已被兽神爪­操­动的体内丹火烧身,激怒之下再作了全力,便是那寒冰再多也尽不住他威能。转眼间消光了道童护身玄冰,一扬手便将对方抽出了冰阵。少年人此刻为丹火催逼,心火极盛,见捕获对方,兽爪挥动便已了结了对方的­性­命。总算是他多看玄门正宗修持不是平凡,杀敌最后一瞬灵台清光一现,这才将那童子放过,一把扯下其身后玉瓶,也不问那宝瓶有多珍贵,只抛于空中,神爪挥动便将其切作了两半,跟着又是一声虎吼,右掌排云,将个宝瓶内炸起的寒露生生震至玉泉山脚下灵犀潭内,只苦了一潭的鱼虾,瞬时里给冻了个结结实实。

被自己破了道童的冰阵,顿时玉泉山一角寒雾退散,现出观中形迹来,可就此张入云察觉施放寒雾的道童不只自己所破的一个,而是分了四角齐齐将二云观围困。见敌人布置的这般谨慎,少年人又是一阵心头火气,正待再赶往驱破其余三处,不想手掌下却闻得一阵娇­嫩­­嫩­地呼痛声,低头看时,原来是自己心急时指间yongli将那被擒的道童捏痛,且闻的对方声音有异,张入云仔细分辨不由道了一声“惭愧”,原来自己手下提的竟是一个女孩子,不过十二三岁年纪,只是身披了道童的衣装,又是挽了两个童子丫髻这才先入为主以为是个男童。略略犹豫,只得伸指将点了女童的秘xue将对方放置在山道一角,便重又飞身向另外三名童子袭去。

怎料张入云脚下才刚提动,便将二云观前一道寒光闪动,认得是隐娘化蛇剑的光芒,张入云心系隐娘安危,当时也再顾不得冰雾,足下一跺便往那寒光闪耀处飞去。及至近了身看时,果然是隐娘与一个少女斗作了一气。至于观中也正跌座了浮云子与石冥儿两人,观气­色­,老道人还好,石冥儿则是青白了脸由姐姐栖霞儿护持了抵得后心,将真气不绝的渡入其体内,只是半时不见效果。

张入云见隐娘与邪月角斗间只能勉强斗个平手,想着对方相犯伤了自己同门,也顾不得江湖规矩,当时便觑了空子扬起兽神爪青光向着邪月背心要害袭去。不料邪月耳听八方,心间玲珑,早有准备,只待张入云跃起半空便已移形换位让过其攻势,且手指弹处便是一径寒光透出,反打来袭者的要害。

邪月这里准备的万全,却不知张入云与隐娘有半师之份,两人外门功法路数好些默洽,邪月这里才刚点指,隐娘挥指也是一柄蓝荧荧的钢刺渡空专打邪月下三路要害。同时待对方心顾两头,右掌也是跟着将化蛇剑蛇灵飞渡如扯了丝线一样的来缠邪月脖项间要害。两处都是少女不得不顾的险处,不由的将个妖女激的柳眉深蹙。可事犹未完,只在她稍一迟疑,张入云便已挥动兽神爪表光将邪月冰光如实物般击飞了出去,绕身如灵燕衔泥,一味的又向着少女头顶栽了下来,眼看着她三面围困,岌岌可危,再逃不得张入云与隐娘二人夹击。

正在张入云以为可致胜的一霎,就见得眼前邪月一阵晃动,周身俱冒得银光,跟着便是一声沉闷之极的兽吼,炸的少年人双耳欲聋,­精­神止不住的一片恍惚,便是掌背上一直凶狠顽劣异常的神兽金鳞一时间气­性­也被其蒙蔽,失了刚­性­。也幸亏张入云自戴了兽神爪体内气血噪动剧烈,邪月这一啸之威才没将他心神涣散。奋力之下仍就前探,青光渡处依然向着少女俏首斩落。

可不待张入云神爪按落,自己胸腹间便多得一层禁制,痛彻骨髓,刹那间一身的力道消失无踪,低头看时,原来是邪月已伸了一只布满银鳞的巨爪一把将自己胸腹间扣住,铁爪勾动之间,已是深深嵌入肌肤下,万幸胸腹要害被混天绫密裹了,邪月似对混天绫有些忌惮,虽是少年人多处受伤,可要害处总没遭毒手。

邪月一将少年人擒住,便待冷笑间发问,不想隐娘的化蛇剑二次来投,宛延过少女手臂间却又往其腋下软肋钻去,一时不慎,邪月手臂一麻指掌间松动,张入云已栽落空中,再得隐娘招手一引及时将少年扯回自己一面。

被隐娘将人质救去,邪月不由一阵激恼,只是待看清了隐娘也自气定神闲的望着她时,眼珠转动,又去了些小觑的心思,开口赞道:“你是什么人?竟能两次从我手下救人,没想到你的本事竟比这张入云还要强些,你刚才一手好俊,世间修行人物能有你这一般手法功劲,已算是了不得的本事了!要知我已有两百未能被凡人激出真身呢?”

隐娘闻言不禁笑了,又指了指身边张入云道:“怎么?他很有名气吗?张入云不过是我弟子,什么时候也不能强过我啊!”一番话说的少年人脸上一红,只是见隐娘气­色­不改,心里又是一阵宽慰。

邪月闻言有些不信,可见两人气­色­这才点了点头道:“如此说来倒是有些道理了!好了,我今日来便是为了逃回雪魅与泄一泄上回太莽山的闲气,就便也试一试食香的授使到底有多少本领。如今打伤了你二云观数人这气也算是消了些,至于这授使的本领嘛?呵呵!也不必再提,就只等你们将雪魅交出,此事便一笔勾消,须知我也不耐烦多惹仇怨的!”

说话间少女将自己左肩变化出的巨臂一阵收拢,即时间四五丈长短的兽臂复又变了平常大小,只是银鳞闪烁仍叫人见了触目惊心,邪月再将手臂一晃动便见得银鳞也尽都不尽,重又做了欺霜赛雪,粉削玉揉一样的女儿家手臂。张入云眼光过处,总觉得此般异像自己似曾见过一样,一时醒悟,当时骂道:“我当你是什么东西,原来不过是条孽龙而已,看来五祖座下授使当真出类不同,我先时以为商暮云与我同是人类,贪狼座下想来也该是如此,不想连你这一鳞介走兽也能入选,倒真是天地广大,无物不能包容呢!”

隐娘闻言数落他道:“唉!你还是这般爱揭人短的习­性­,几年下来也是不改!”说话时分隐娘却在暗自摇头,她知道张入云义气深重,为见同门受伤便不顾了­性­命,可眼前这叫邪月的妖人法力实是惊人的高强,以张入云现在本领还不能挡,此刻口出狂言,实在是不妥当。

果然一句话将邪月激怒,冷笑道:“哦!看来你是很以自己人类出身为容吗?鳞介辈即然看不在你眼里,稍时我便将你杀了,让你投身做个无鳞的泥鳅,且看你到时还能不能逞口舌威风!”说着举天将双掌一击,但见空中三面布放寒雾的道童移形换位,分派好位置仍自将瓶中冰雾抛散了下来,虽是缺了一人却仍能成阵,只是速度略慢了一些而已。

隐娘见机连忙与张入云沉声道:“我在这里与这女子纠缠,你去将那三名童子除去!”说完也不待少年回答,便已振臂将化蛇剑祭出,往邪月一面杀去。

见隐娘主动索战,邪月冷笑道:“你以为就凭你一个人便真能和我正面交敌吗?”她久与隐娘厮斗都是空手,言动之间却是屏口吹出一支冰锋,当时与化蛇剑绞在一处,竟是那般锋锐的神剑也不能伤。见邪月动用了兵刃,隐娘脸­色­也是一寒,化蛇剑绞动时分也敌人战在一处。自己则是探手取了了脑后银剪向着敌人潜去。

哪知邪月目光高强,虽则隐娘飞纵神速,潜行敛迹,可回首间仍将背后袭来的隐娘抵挡住,一时手指点出将半臂笼成了坚冰,火光迸溅,将隐娘银剪直架的吱吱作响。并笑道:“怎么?难道你以为只有你一人行动神速吗?我知道你近战高强,可你功力比我差的太多,如今被我架住却不思逃遁,难不成你指望我会手下留情吗?”

隐娘不耐对方神力,俏脸却依然作笑道:“自然比不过你这一身牛力气,只是杀人并不只有力气才够的!”

第六十八回 绸缪的云归 祸乱的龙回 (肆)

邪月闻言一怔,再见架的自己掌中冰锋的银剪只有半副!大惊失­色­,正待运动周旋,可隐娘脑后长发已经无风自动,如匹练般甩出,将敌人周身缠了严实。人体头发虽是单薄,但聚拢做了发辫便是坚韧的异常,何况隐娘一头长发更是极尽洗炼过的,一时间将邪月压制,不得挣扎。而此刻被缚的邪月身后竟忽地又多出一个隐娘,也是手轮银芒,直往少女背心要害刺去。邪月大惊失­色­,可仍旧躲避不开,只见得锋利异常的半面银剪实实Сhā进少女脊柱内,隐娘手毒,为求全功,又咬牙将银剪一圈转动,当时听得邪月鬼哭狼嚎,热血如泉水奔涌,打得隐娘一头一脸,蒸腾翻滚竟是赤灼无比!

张入云此刻才刚刚举了手中兽神爪青光再犯一布云童子,闻声来看,见邪月被隐娘重创正在心喜,不料邪月暴叫过后,又是一阵兽啸,其势惊天,直震的地动山摇。诺大一座玉泉山竟也承不住她巨力,如赤身老叟逢霜抖瑟,空气也仿佛被凝固住了。纵是身在半空的自己也不免被波及。

再看嘶吼声中,邪月被是小巧玲珑的娇躯,早是膨胀了千百倍,空中寒雾只被她狂燥剧抖的身子搅得个浑水也似。但雾光稍敛,却见一只头生独角百丈径深的银龙显在当场。一时兽吼声动,对着艳娘嘶叫道:“你这女人竟敢触我背下逆鳞!今日我定要踏平你这二云观,将你个玉泉山海沸山摇!”说话间巨口一张迎头便是一道百丈长短数丈径深冰焰,烂银砌就一般的巨爪挥动,又将个玉泉山半山一角似糜粉样抓的个稀烂。

浮云子因先时被其打伤,一直端座在观中养息调气,抑首见邪月变化这般威力的妖龙,直吓了神佛出世,七孔流血!忙也顾不得伤重,起了身就走,幸是他还记念自己几个不经事的徒儿,袖袍展动急裹了四女,纵­精­光往山下逃去,这是天书上载有的奇门遁术,不比寻常,当时便走了个无影!而一直守护着夜叉石冥儿的尸姬本无心过问二云观这多闲事,可如今见邪月化了妖魔要铲平整个玉泉山,她与自己妹妹两年来在这山上栖居甚是祥和,早习惯这里的一切,眼前灵境被毁,姐妹受创也不禁的将她怒火发动,撇眼过处只用怨毒的目光打量了邪月上下周正,可到底心关石冥儿安危,也是驾起乌云走了。

邪月见走了数人,心上更怒,泼散了漫天毒焰去追,即时间玉泉山山下十余里范围内都受了妖龙的毒害,但有冰焰过处,即时冰冻十尺,草木不生,幸得浮云子老道走时也留了意,只往了山­阴­荒僻角落逃遁,若是向了鄂州城一面,怕不要害上千百人­性­命!

张入云见邪月发威,想着隐娘正与其正面交锋,心焦作处,再顾不得身边的推云童子,一个倒栽径往妖龙头顶灌下,将个左掌兽神爪青光逼的似一面晶莹剔透的碧玉一般,直Сhā妖龙双眼。未想冰龙察觉也不作势,只打了一个响鼻,劲风扑面便将少年人冰封在当场。虽则仗了自己日前曾取了龙阳,一身火­性­旋即将冰封震退,可经此一扰,张入云血气大敛,一身猛­性­也被打褪了好些!

正在少年二次振奋欲再往妖龙杀去时,隐娘却已自少年人身边现身,体外由数十尾碧丝一样的蛇灵护持,虽为冰霜包裹,可防护周密并未受伤。张入云见之大喜,正待上前合了一处,却见身外又是一道人影晃动,陡然间又现出一个隐娘,音容相貌无不一致,纵是亲厚如张入云也分辨不出谁真谁假。却又听得为碧丝环绕的隐娘与自己发话道:“阿云!你闪过一边为我掠阵,这冷龙不是你可力敌的!你至今仙术法力难进与其角斗随时都有毙命的危险!”

张入云闻言笑道:“这我自是知道的,不过你也一样,我二人合战,怎样也多出一线生机!”隐娘闻言摇首苦笑,知按捺不住他,只得又道:“那你就别动手,你虽有混天绫但­操­控不过圆满,且又与我忌讳,只在一旁小心戒备就是!”

邪月此时见凭空多出两个隐娘,且其中单臂只提了银剪的那一个,自被洒了自己龙血后却没有一点受伤烧灼的痕迹。心上醒悟,冷笑道:“果然你炼了身外化身大法,可是你功力终究差了一线,不够圆满,总是以­阴­魂进身不是大成境界!想要仗此和我决斗直是妄想!”

见邪月窥破自己法术,手里只提了银剪的隐娘竟也开声笑道:“想不到你身体变的这么副巨模样,可眼力倒还­精­细,你说的不错,我这化身大法是未稳固,可要论治不得却也不见得!”说完便是双手持倒转拈花指,口中默颂起经咒来!而同一时刻,另一个隐娘也是持掌抵眉心称颂经咒,虽是同时起声,可就便是不通晓法术的张入云也知道两人口底念动的完全是两般咒语,仅只护身的­精­光便是一金一碧,显是一正一邪水为不容的法术。

邪月万不料隐娘身外化身也可称颂经咒,一时听得明白,将个妖龙气得长身如狂蛇般乱搅,张口又是一道寒焰身出正当中当口两位隐娘,不想却和上一次两样,只一待冰焰及身便为其护法­精­光挡住,纵有多余也是从二人身旁绕过,如遇水油一般的滑走不着一些痕迹。邪月见状大怒道:“怪不得你敢与我相强,原来你持了商暮云的天书和《冥王录》,难不成商暮云想借你一众人的手将我除去吗?哼!就凭你二云观这点道行,当真痴心妄想。”说着巨爪按落,再不借火威,纯以刚力擒拿。

果然隐娘为持咒不能腾挪闪避,只能以身体外护法­精­光强自抵挡,可妖龙刚猛至无以复加,只稍一触手,隐娘身外­精­便如迸裂的水晶球一般显了裂缝。值此一刻张入云早施了经天身法,只在空中一抖便闪在巨龙眼前,会拳向着对方蓝光迸绽的龙眼击去,意图围魏救赵,解了隐娘之危,不想龙首处忽然显出邪月少女身影,却是赤身露体,下半身掩在巨龙体内,如游水一般恍惚与巨龙体青。当下一掌便将张入云兽神爪青光按住,正要作笑讥讽他,谁知掌底剧痛,眼光落处,自己娇­嫩­如鲜花一般的手指竟被青光绞碎了两根,仅联了一丝皮­肉­在掌上。­肉­屑翻飞待落在地上便是冰片也似的银鳞,直砸的地上尘埃四起,状势惊人。

因被兽神爪所伤,邪月即时将身一抖,爪上的隐娘也得此喘息,躲过一劫。再当邪月定睛看见张入云掌背上的金鳞不禁大喝道:“这是月魁的巨狰狞,怎么会落在你手上!难道斗母也想取我­性­命吗?”气­性­作处,狂嘶乱吼,把个受创的手臂也幻化为了兽爪,又晃出先时所用的冰锋与张入云斗做了一处,同时龙爪提动,再次向隐娘按落。

张入云拼尽­性­命也只与邪月法身斗了个平手,偷眼回顾间,见隐娘又再被被龙爪收拢,心上焦燥,再不顾鬼母告诫,伸手又将另一支兽神爪戴在右腕,也是一声嘶吼,将上周衣裳尽皆震碎,仗秘法强提功劲,逞动两道碧光向关邪月法身冲去。因是他功力有限不能尽化兽神爪邪火,双掌即时也变了如兽爪一般,转眼鳞片已伸至臂弯前胸,两眼也­射­出赤光,正与邪月两点蓝睛斗了个平分秋­色­。双方都是犯下冲天怒火,当时只斗得个天昏地暗,打的玉泉山愁云惨雾,如坠了墨缸里一样。

到底少年人­精­擅技击斗法,只待将邪月双手封住,欲膝顶对方要害却被邪月凭空又多出一对手臂挡住不果,却终为张入云一记头锤砸了个满脸开花,护痛之际,又被少年人甩开一对拳脚,倒翻了身子连环开弓打得赤身少女周身如炒豆子一样的噼叭作响。张入云技击手段此刻几是并世无两,只一缠住对手便是叠浪一般的打来,纵是邪月掌下有冰锋神钻做护挡也一样被少年打了个落花流水,迭价的倒退,一身似雪玉般白的皮肤生生被其毒山打了个皮开­肉­溅,血­肉­模糊。一时痛的邪月狂呼滥吼,只见云蒙深处有一条长龙在云中扭绞盘动,直是骇人至心魄骨髓。

就在同一时刻,张入云却听见耳旁传来隐娘声间道:“阿云!快让开!”虽则被体内丹火烧灼的几无意识,可少年人闻声还是得一警醒,一时回顾见了隐娘已将玉掌散开,各凝了一金一碧两般晶球,心思还来得及念动,自己身体却已自然往了一旁退避。

隐娘见张入云躲过一旁,忙将各自晶球抛出,一时下地动山摇,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妖龙所在地面竟是沉陷下山腹,做了一片沼泽,其水如墨,只一待妖龙便拔不开身!之后又是天空一声霹雳,震的天空密云做了个四散,同一时节便是一粒金雷落下,正打中妖龙长躯,只听得冷龙嘶吼,背上一片模糊,那龙鳞更是惊散了无数,打的四野如下了冰雹一般。可一雷过去,新雷又生,转眼又是一粒金雷打下,邪月为身上沼泽所困动弹不得,只能以头顶独角相迎,虽当时仍打得她便是电光疾走,可到底好过中在背上皮开­肉­绽好的多!

邪月被隐娘正邪两般荡魔诛内的法术围困,真是不能抵对,心头惊骇知自己命在顷刻,再不能犹豫,抑天一身长啸,龙项一阵粗扩,晃眼便吐出一方玉珠来。只当那玉珠一显,所有在场的人物,便俱是心头一窒,霎时间周遭的一切仿佛都为那玉珠出世凝固住,耳听得四野噼剥作响,但能回首的略看了看,便见眼力范围内具是白茫茫一片,原来为那玉珠缘故神州大地竟得冰封千里。位于冰源中心的玉泉山更是化了仙境也似,满眼的玉树琼花,粉雕冰砌。那水中的游鱼自被冰封了不差,陆地上的走兽也在顷刻间冻在了地面,最可怜满天的飞鸟,却似下了饺子一样的栽落,运气好的还能拣回一条­性­命,命坏的当时跌落在石地上做了个四碎。

隐娘仙术召来的沼泽也敌不过邪月冰珠,瞬时间上了冻,至于头顶金雷却为冰珠所生的云雾将天际笼住,神雷再不能坠,纵有也难近巨龙身体。而张入云一身龙阳,犯不得邪月这般冷毒的手段,当时便为冷光制住将半身凝结,好在如此一来兽神爪上邪火也被冷毒浸亵,不得施展,没要了其­性­命。

见众人耐何自己不得妖龙一阵狂笑,因是最恨张入云,巨爪落处便欲将少年抓个稀烂,隐娘为施两般仙术,早闹的体力不支,有心相救,飞身渡至,可终迟了一线!眼见得张入云­性­命不保,却见得空中神风一渡,待巨龙爪牙落地,少年却已凭空不见。再待定睛看时,却见艳娘已提了少年人于空中。

妖龙见艳娘显身,想着雪魅还在她身上,当时落掌便来拿,被艳娘慌忙躲避,堪堪从龙爪缝隙间闪过。见两人狼狈,妖龙甚是畅意,狂吼之际再来擒拿,却只听得艳娘一声九娇叱,喝骂道:“还不现身!定要我手下婢女杀了你们才肯施为吗?”话音一落,便听得玉泉山空头一阵杂音。邪月心中奇怪,放眼看去,就见得四周闪出十余人,都是做了两人并队立在一处,仔细看时,都是由艳娘手下女鬼挟制了一人处在空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隐娘举目一看,当时大骇,随又哑然失笑,摇着与艳娘叹息道:“你这丫头的胆子也是过大了些!”

艳娘为张入云尊崇隐娘的缘故,数年来一直尊称其为姐姐,见隐娘发话,脸上也不由的一红,可是心系怀中人安危,纵是再过大胆些也是顾不得的了。又是一声娇叱,众女鬼闻其号令纷纷逼迫手中人物。当下无奈,就见一少女首先松了自己腋下一只布口袋,只得神风呼啸,即时间巨风陡起,正中巨龙空中冰珠,她这神风虽敌不得冰珠威力,却可自由­操­动,使风力将冰珠施放的冰力围裹,一时间寒气不再外侵,众人心头寒意顿去了不少。随后又见一中年美­妇­人同样将一只口袋祭出,吹送却是阵阵春风,又将寒意消减不少。

至于剩下的诸人也是纷纷扯动自己法宝,当时便见得神雷满天齐齐打向妖龙,只有两个身五柳长须的一老一少两个男子,艳娘未命他二人施法。可稍待艳娘又命二人上前化身与妖龙相斗。父子二人却是吓了个魂飞魄散,直打了恭向艳娘讨饶,道自己不敢与妖龙相争!艳娘见老少两个实吓的腿软,知对方当真奈何不了冷龙,只得一声哼嗤放过了二人。

第六十八回 绸缪的云归 祸乱的龙回 (伍)

此时的浮云子早飞出百里将弟子们安置,他生­性­胆小,照其心理是绝不敢与妖龙相斗的。可老道人也是重恩义的人物,眼见得自己一门兄弟受了伤损,怎说也不能脚底摸油就走。他伤势不重,运的玄功九转已将体内寒毒驱除。此刻正往玉泉山一面赶来,可在见到艳娘挟制叱令攻击妖龙的众人后,一张老脸只吓了个惨绿,当时叫道:“乖乖不得了!这婆娘胆子比天来大!竟把行云造雨的雷神电将也调来了!就真赶走了这长虫,日后还有一群瘟神来纠缠!艳娘啊艳娘!你生生是要把我二云观崩塌了才肯甘休!”

老道人见状,脚底再不敢放缓了步子,蹿身披云便上了山前。浮云子是个­精­细人,知道眼前事已做成,当务之急便是将妖龙赶走,此时此刻再不敢藏私,口中念咒将自己护法重宝清净台祭出,当时玉塔升在空中放出泊泊玉光与冷龙内丹对峙与一处。浮云子清净台擅长收敛五行­精­气,虽说冷龙寒气不入五行,可先天总是水质,一时收制下来也可稍抑妖龙威风,只是时间不大,老道人感同身受,五柳长须也结起了冰凌,浑身乱战欲打个喷嚏,却又怕散了指间法咒,一味忍耐好不窘相。

艳娘见浮云子清净台可与妖龙对峙,忙也将遐观玉祭出,冲出月白­色­的清光也龙珠对了个正着,本还有心想用冥河砂围困妖龙,无奈对方身长体大,艳娘冥河砂只得了当年那霸兄弟的十分之三,不足付用,只得作罢。

邪月如此在乎那太莽山雪魅并不是因其威力巨大,而是因其气质与自己一类,要知它先天冷质,占了头筹,五行法术具难制它,相较而言反是最忌同类的灵异。雪魅禀太莽山先天灵气,后天又遇了太莽古战场千百怨魂数千年的摩涤,虽则威力相较而言弱得许多,可若为修真人士得了去加以祭炼,不多时也可炼成与自己相犯的法宝。如此一味想将雪魅得到手,就不能够,便毁了也胜于被旁人得了去。谁想艳娘本就有遐观玉可承载雪魅,又为自己是­阴­魂修持,邪月冻气并不多怎惧怕,一时间将遐观玉冷光抛散,当时便与冰珠对斗一处,比浮云子清净台强得多矣,只可惜遐观玉冷光只得一道,邪月冷龙珠却是个四放光芒,虽则冷光一面被艳娘制住,但其余三面仍就有寒气溢出,源源不绝仍不能禁制。

隐娘强提法力,已是受了内伤,见艳娘、浮云子施法,偏自己体力虚亏再难祭起化蛇剑制敌,心思辗转,忽想起一物,当时自怀中取出一粒黄珠,并不见多少光芒,只一味的在妖龙周身上下滚动,所到之处便得一条赤红的铁线,如银钩铁划一般,将妖龙逼勒的连连嚎叫。原来那黄珠是当日张入云收自虎王处的天璜珠,隐娘数年来功力大进,又为《冥王录》、《天书》两般造化,仅是一粒天璜已奈何她不得,空闲时稍加祭炼,已能行法运用。此物是蜈蚣的丹黄所化,与神龙正是对头,此刻运用起来也颇为得力。只是一枚天璜珠威力到底太过不足,难当大用,幸是隐娘心思灵巧、手法万端,为怕天璜珠宝光与遐观玉相犯或为清净台收敛,只将宝光积蕴,作了铁丸一样的在妖龙周身要害击动,又因极是细小的物事,妖龙分心三顾,防不胜防,总是助了众人一臂之力。

如此之下艳娘挟雨部众神将,并浮云子、艳娘四面与妖龙剧斗,多时只是个相持的局面,邪月几次欲突出群围,无奈隐娘、艳娘二女都是百般机巧的人物,不留一丝余地给妖女,便是个老道人浮云子也是狡猾­精­诡的厉害,从不正面相犯,只在一旁打冷拳,趁妖龙不备,即是一个太乙神雷击出,或是偷偷暗渡雷符与妖龙要害,当时不觉,事后炸起也是一个狠的。

被众人围困的久了,邪月忍无可忍,拼着被隐娘等人重创也是一声龙啸九天,强音震耳直打的满天的对手一个趔趄。再将周身龙鳞一个倒坚,蓄起势子浑身涌了银光。艳娘见了知邪月行将拼力一击,连空中遐观玉也不顾了,只在一掌拍出最后一道清光,便闪身提了张入云就走。

果然她料的准确,邪月于众人中最恨的就是她与张入云,一时间纵被雨部雷将打的遍体鳞伤,也是强发斗气,将千百龙鳞合着口中冰焰往着艳娘一路打路,此一击她一心要至对方与死地。龙鳞先自外而内将二人裹住,之后再将两人逼感至冰焰中心,生生要把艳娘与张入云神魂炼化成灰。

艳娘见对方拼了­性­命,威力无匹的一击,也是吓的心胆皆寒,想着手中张入云安危,再不顾羞怯,一声怪啸,转身便化了丑怪的神魔,张了鬼爪瞬间即凝起一紫晶气,欲与妖龙拼斗!

应在她强挣起­精­神与对方生死决斗时刻,眼前忽得人影一闪,隐娘竟施了经天身法闪现在二人面前。手持化蛇剑勉力化了当日与张入云决斗玉音时一般的光镜,抵挡起妖龙口中毒焰,艳娘见了大惊,欲上前帮扶已是不及。就听得轰的一声,彻人心髓的冰焰已然散下,虽为隐娘化蛇剑反­射­出不少,可妖龙威力实在太过强大,转瞬之间隐娘身躯便已被冻做了冰人,只是不知怎地,那化蛇剑的镜光却依然不散,仍为众人弹­射­出镜光。邪月见状,拼尽最后一口力气将腹内毒焰倾力吐出,隐娘终告不敌,冻成冰晶的身躯当时便被震作了糜粉,冰晶碎屑撒了半空。

张入云此刻正为一双兽神爪焙炼的失了真­性­,见眼前隐娘惨死,灵台凶光一现,复了清明,双臂一振便甩脱了艳娘,不顾­性­命竟迎了邪月毒焰而上。艳娘见他情急失智,忙冲身将他拦住,并将掌中晶球排出,抵挡冰焰,无奈纵是最后一点残焰,也一样将两人打的重伤,自空中跌落。尚幸艳娘身是­阴­质为冰雪伤损不大,张入云又为其挡在身后,虽二人都被冰封,总将­性­命保全。

见自己大获全胜,邪月高声纵笑,余下雨部众将,它一丝也不放在眼里,只巨臂一扫便将一天的众神将拨的东倒西歪,八艳心系主母安危,连忙飞身来救,雨将见脱了禁制,连忙排了云就走。至于浮云子见机不对,连忙也将清净台收纵,躲过了一边。

众人中妖龙最恨的便是艳娘,见其被自己冰焰冻住,伸爪便将佳人捉了,刚想将她抓死,不想砰的一声脆响,张入云已将周身冻晶震碎,提了一对兽神爪直取妖龙而来。邪月见状大笑,只弹起一指,便将少年飞震在数十丈外的山壁上,嘲笑道:“当真这狰狞兽有些手段,你不过得了两片鳞甲竟能这般强横,只可惜你妄提了真气,强运两片鳞甲,威力虽是大了却为此失了智机,不能运用的宝物反只能害了自己,你这般使强弄­性­又能拿我怎么样?先等你将这狰狞甲脱下再说吧!放心!我不杀你!五位授使中出了你这般无能之辈,异日大比正省我心力呢!”说话间妖龙看见正散落在空中的遐观玉,一把拿了,见果然内里藏有雪魅,如此出了火气,宝物又复得,心上得意只乐得妖龙狂啸,将个玉泉山震的漫天雪崩,奔啸轰鸣声直传出百里。

未想就在她志得意满,心生得意之际,就见远处现了一道黄光,转瞬间自远及近,已到了众人跟前。邪月细看时,只见一少女掌中提了一面黑沉沉的铁块,神光也正是从铁块下泛起。不知怎地,那光芒虽不耀眼,却如有质之物一般向外荡去,所到之处,满地的寒冰玉雪也随之消融。见此邪月心生疑惑,只觉那一方奇铁宝光醇正,自己心头隐隐生起了警兆。

待少女平步青云手托神铁,竟没有一丝畏惧,径直到了妖龙眼前,面泛寒­色­,只冷冷的说道:“你!太得意了!”

邪月看的眼生,远处躲藏的浮云子见了口中却不由自主道:“乖乖,这丫头什么时候也要发威了!平日里也不见她多说一句话,这时候却能逞强!可恨先时她也不出手帮忙,这会子却知道来送死!”老道人话是这般说,可手上已是合掌向天祷告从不问观中事的尸姬栖霞儿能有奇技打退妖龙。

邪月见栖霞儿一点也不惧怕自己,反口出狂言,当时纵声狂笑,直骂道:“你这小不点儿能有什么本领?竟敢在外面前出丑卖弄!”

不想尸姬栖霞儿生­性­不同,又是西域人士,为邪月讥笑一些也不放在心上,也不与对方做口舌之争,只将掌中黼黻印一阵转动,当时便是耀起通体的黄光。邪月到此时才看出,原来对方掌上的并不是铁块,而是通体墨玉雕就的真印。再听得的一声狮吼,竟比自己龙啸一丝不弱,还不带邪月察觉,就见尸姬一拳已打中自己龙首,正在她犹豫之际却觉得被击打的地方如火烧了一般,跟着声轰啸,龙首嘴­唇­一侧竟被栖霞儿一拳轰爆,直痛的妖龙一阵将身狂扭,再待它定睛看时,原来尸姬一臂上竟带了一条如荆棘样缠动的铁臂环,乌光绕动将玉臂缠的密实,反复其间却如游龙一样的裹动,邪月一时不察竟吃了大亏。

正待它欲反击栖霞儿,谁知少女手中真印却是又得一声狮吼,转眼黄光一泛,一只怒狮已从印上跳下,挟了风雷向着妖龙咬去。邪月见了张起血盆大口,便也往怒狮迎去。不想神狮又是一声狂吼,竟打得妖龙又是一个激令。栖霞儿见机又待再上前击拳,可邪月也学得­精­了,早将龙爪举起挡了对方来路。

一时间妖龙只当对方只有这点法力,却不料栖霞儿将合了半天的神印忽然翻转了一边,当时凭空一个霹雳,那神印下黄光生处,绕印的兽纹即刻间便化了十余只神兽出世,其中龙蛇、猱猿、虎狼狮豹,一共一十二样神兽茭个妖龙团团围裹,仍是妖龙威力绝大也被群兽围的个手忙脚乱,其间栖霞儿又是逞动起铁荆棘在妖龙要害来回游击,其威力之大,竟不在先时众人围困之下。

当时只恨得邪月咬牙切齿,老道人浮云子也是看了个目瞪口呆,好在他心思转的也快,一时醒悟,赶忙从藏身的山石后闪出,二度将清净台祭出为栖霞儿分忧。妖龙见这老道人如蟑螂一般的不知从什么地方又钻了出来,只恨的牙根作痒,无奈栖霞儿势猛,自己竟分不得身对方这杂毛老道。

厮斗良久,双方仍是不胜不败的局面,邪月欲二次施威,可谁料黼黻印乃是密宗大法师龙伽上人为迦楼国镇国宝印,法力无边,此时被将印上十二只镇国兽祭出,当真威力无穷,邪月又是连遭恶斗,伤势不轻,气血衰败,多时竟不能将对方战下,真要是犯起龙威施法,丧了真元,事关十五年后授使争战大计。为此妖龙竟一时踌躇,有了退走之意。

浮云子眼光心思专用在这一路上,见邪月蓄了势子,展动身形,立时瞧出对方要走,心中狂喜,只恨不能眼前妖兽转眼就走。可栖霞儿却是在一旁猛打硬拼,不给对方一些机会,急得老道人恨不能上前拽了少女耳朵告诉她。

就在老道人作难之际,却听得远处云路一声惊啸,那啸声好不熟悉,道人心里当时一震,再见得天边又是一排红云涌来,知定是红莲和百草到了,大喜过望,忙张口呼救,也不管对方能不能听得见,一时间当真是如遇亲人,眼眶下险些盈出泪水来。

妖龙则闻出啸声有异,听出对方也是天地间的凶兽,若换平日自己尚不惧,可今日连番遭遇,不想这小小一座二云观中竟藏龙卧虎,有这多奇人倨守,转眼间敌人还要来了强助,心气泛动,怯意蒙上心头,终是下定了决心遁逃,当时拼力一个惊啸,将神兽与众人稍稍震退,便一个神龙摆尾向着北方飞去。

栖霞儿见它走时还挟了艳娘,心上不甘,连忙从后急追,可无奈妖龙飞行神速,绝追不上。倒是浮云子出手诡诈,先机已将自己两道雷符祭出,分别在握有艳娘和遐观镜的龙爪上爆裂。当时妖龙一阵痛叫,为遐观玉细小即从爪缝间脱落,而艳娘则是翻了几滚却又被龙爪提起,再见得空中一道疾云狂卷,巨龙已是电光流星的去了。

浮云子上前将遐观玉接在手里,可想着艳娘被巨龙掳去,仍是不由一阵摇头。老道人门中与张入云最相交厚,只一得安全忙来寻自家兄弟,却见自己二弟正倒在地上昏厥,两手沿半身已化了兽鳞,幸得身后有隐娘与他回气,才堪堪将兽神爪上来犯的邪气逼住。

第六十八回 绸缪的云归 祸乱的龙回 (陆)

浮云子见隐娘竟然还在人世,当时会不过意,瞪大了眼睛怔在当场,未知隐娘见他呆愣住,情急间却是骂道:“老道士!别站在一旁发傻,你师弟现在丹火正盛,你是正道修行,赶快过来为他行法疏导!”被对方这一骂,道人才恍过神来,闻隐娘喝骂声虽已是有气无力,但字正腔圆,显是个活生生的人,他脑筋也算快,悟出隐娘先时是用身外化身救下了张入云与艳娘,想到这里,知女子此刻元气亏损定是极得,赶忙行前一步,放出真气为兄弟接引体内乱如洪水一般的气血。得其相助,隐娘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几番强势威能,受创实比张入云还要重的多,一见浮云子伸手,终再忍不住,娇躯一软便歪倒在少年人背后。

隐娘倒下了,浮云子却急了,他功力虽近高深比自己兄弟可还差得远,一时间去了隐娘护庇,自己于顷刻间便支撑不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顺不得张入云体内燥血,至多只将兽神爪邪火逼在原地,若想将兄弟一对神爪除去,可是万万不能的。

一旁的尸姬见道人困窘,走上前展了黼黻印,登时宝光升腾,摄住张入云双掌,浮云子见栖霞儿已将兽神爪克制连忙将那一对牢什子邪物隔了衣袖甩出老远。那爪上狰狞甲确是邪异,虽只瞬间一触并还隔了衣袖,可也电的老道人臂膀如中遭电噬,若不是顾了一张老脸险些蹦一起一丈多高,大声呼痛!而张入云一得兽神爪离体,气血亏损,顿时也瘫软在地,与隐娘栽倒于一处。

众人这一番耽搁,天边红莲已脚踏火云行至四人身前,百草心上关切,连忙将兄长扶起,略一打理,投了一枚白丸与张入云口中,不久听得其腹中作响,心上才得一松。后见隐娘也是一般的瘫倒在地,上前探了脉息,却是皱了眉头,思忖片刻,才自背后葫芦中倒出一掬泉水先与隐娘额前灌洗将佳人救醒了再说。

果然百草医道高明,张入云与隐娘先后相次醒来,浮云子见两人­性­命无碍,这才松了一口气,回忆先前凶险万端,止不住道:“我的亲娘!刚才一战真是险些把我老命都给折腾进去了!”回首看了看四周,就见好好一座玉泉山已被邪月所化妖龙毁了一半,山­阴­一侧几被龙尾打的似刀削一样做了万仞悬崖,老道人看在眼里痛在心上,只为艳娘被妖龙掳走,自己再若开口叫屈实伤了二弟张入云的心,当时只得苦了一张老脸差些便能拧出一把水来。

一时下云龙一众都露了苦­色­,怔在当场,只尸姬栖霞儿对被老道人甩出的兽神爪甚有兴趣,踱了两步,俯身将宝物拣了起来。浮云子见她妄伸手取宝,怕她也如张入云一样的受制,连忙开口阻止,不想女孩拿了兽神爪在掌中却是没有一些妨碍,原来栖霞儿­肉­身还是一副艳尸,体内并无血气,即行不得血,爪上兽鳞自然犯不着她,当下轻轻松松的被佳人拿在手里仔细赏玩,过了半日才开了口与众人展示道:“这是狰狞甲制的,非常难得!”

在场众人此刻正气急败坏,哪有心思观览宝物,浮云子更是作气,一时忘了对方还是妖女,忍不住埋怨道:“你这丫头有这般大的本事,先时怎么不出手相助?当时多得你一个人,我们一众早将那孽龙赶走了!”

谁想栖霞儿闻言只眨了眨眼睛,作不觉醒状笑道:“并没人要我帮忙啊!”浮云子听了这话,张大了嘴,下巴险些掉在地上!幸而栖霞儿随即也犯了怨愤嗔声道:“不过那妖龙确是太过放纵了!”老道人闻得她还能辨些是非,只觉还能得些庆幸,当下努力在脸上挤出一点笑容以示鼓励。却又听得女子指了空中道:“这几个怎么办?”

众人抬头,原来是邪月先时携带的推云童子,被栖霞儿施禁法钉在空中,老道人这才知道栖霞儿不但身藏重宝,外功厉害,连仙术也是盖过众人一筹,眼见得栖霞儿浑不知觉询问的天真模样,只恨得自己牙根痒痒。丧气间一挥手,作势让尸姬将童子们放走,他本是一时气愤,待挥手过后,忽想起妖龙藏身之处还需从童子身上着落,忙又抬了头摇手以示自己先前说的不算。可哪想到他才一作势,栖霞儿手底已放纵了众童子走了,但见得三道冷光纵横,电光一般的闪没在云路之中,身速竟与其主人不逞多让。众人里便是飞行神速的红莲也是来不及赶上,惊吓之间,道人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又是张口结舌“啊”了半天,道不出一个字。

反是一旁隐娘解释道:“不用你这老道在这里作声作势,他们来时是四人,去时却只得三个,先前已被阿云擒了一个丢落在山脚下。可惜飞纵最是迅速的超尘已被邪月打伤,不然倒是能跟的上这几个童子!”说着又推了推正在恍神的张入云,骂道:“怎么还是这么不长进!只输了一阵便又垂头丧气的!”浮云子知自己兄弟气­性­高强,此刻艳娘被掳定比所有人都还自责,欲上前劝慰,却见隐娘目光闪铄,知其用意便不再开口。

正在众人黯神间,远处天边却又飞来一朵流云,转瞬即至,极猛强劲真是迅捷无比,老道人浮云子此刻已是惊弓之鸟,见来人身未至,仅是踏云御气生起的风岚便刮的人­肉­痛,心上惶恐一个惊叫险些蹦了起来。待云雾散去,却见来的是一年青汉子,长身量,瘦削脸,脸­色­倒是平和,一身说浓不浓说淡不淡隐隐透着一层道气。

浮云子也算是个有法眼的,看出对方内家修行颇深,绝不是邪月一流的妖人。正在老道人心上稍稍松了一口气,可垂眼间又见对方脚下正跪倒着先时才刚被放走的邪月手下推云童子,汉子一双左掌如生铁一般正紧紧扣住了众童子头顶发辫,虽是恶人手下,可那三名童子俱都生的灵秀异常,更兼其中还有一名女童儿,眼见的对方手底狠辣,浮云子不由又倒抽一口凉气,将个才刚放落的心又提到了胸口。至于一旁的隐娘和尸姬也尽都变了­色­,唯红莲好似动了火­性­,一脸恶相朝了来了。

汉子将一观人都打量了一遍,后又见了仍在一边垂首默声的张入云,不由哈哈大笑道:“我说怎么邪月那妖­妇­会到中原为祸!原来是在和你斗胜,看你这般气­性­,定是有输无赢,丢人丢的厉害了!”可坐倒一旁的少年却并没有回应。在见隐娘、尸姬及至红莲三女,商暮云脸上也不禁露出些惊诧的神­色­,汉子又笑道:“天书和《冥王录》我都借与你了,却不料你竟一点也没有长进,你是授使身份,这一山比你本领大的同门竟不只一个!你这二年到底做了些什么?要知道,我当初可还对你有些期待呢!”

果然受商暮云一番讥损后,张入云抬起了脸,只是口中说出的话却让众人很是意外,就听他道:“我一众兄弟俱在玉泉山修行,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商暮云笑答道:“邪月即能知道,我怎么会不知,只是我不似她那般小气,无谓与你同门手足为难有甚意思。”

张入云闻言点了点头,却又不再言语。

见对方这般做作,商暮云一声冷笑,也不再搭理他,扭身便又往来路行去。张入云知他碧游宫在西南括苍山,此刻径往北走,心上疑惑忙急声道:“你往北走是要去做什么?”

商暮云笑答:“自然是要找那婆娘算帐了!人间界是我的地盘,她竞敢到这中原繁胜境地撒野,我自然要让她尝个好的!不然这婆娘日后还不上撺了天去!”

张入云摇首道:“不行!我有家人被她掳去,你这一去,我不答应!”

商暮云冷笑:“你有资格命令我吗?”

不想少年人回答的也甚迅速,只道:“没有资格,不过我知道你希望我有击败邪月的实力,所以你会答应我的!”

乾坤教主大笑道:“你也太看的起自己了!依你现在的功力,就是再苦炼个百年也难望邪月项背,还是找些伙伴一同讨伐比较合适,不过你若仗了众人的力量才能取胜,却又凭什么让我答应你!”

张入云沉声道:“我没想过自己一人就能杀败邪月,我只是在准备救出同门后,报复她一番而已!要教训一个人并不一定要比她强大!”

商暮云闻言目光一阵闪烁,犹豫半晌,终笑道:“要报复就要趁早,不然往后谁来怕你!我只给你十日功夫,出了这时限,便由不得你了!”说完便掉转了身子离去,当渡过隐娘身边时,忽然自怀中取出一粒青涩的莲子递于其道:“这是佛果菩提子,我知道娘子你神气两面亏损,得此一物省好些手脚!”

隐娘含笑拂手道:“不用了!借此神气亏损,我也正好安心修炼神气!”

商暮云面露惊讶道:“不想你倒有般本领!这么说来《冥王录》和天书却是你得益最大了!”说着又撇了一眼一旁的张入云笑问道:“他是你徒弟?”

隐娘笑道:“算是吧!”

乾坤教主笑道:“果然不差,就是太笨了,照此下去,前途难料的很!”

隐娘欣然道:“笨是笨了些,不过阿云也阿云的长处!止足不前只是表象,下次你再见他,或有­精­进也不一定呢!”

商暮云哈哈大笑道:“你既然这么有把握,在下就拭目以待了!”说着平步青云,如登天梯了一样的迈步行了出去,可行至十数丈高下,商暮云却又驻了脚步,回首道:“你几人能将邪月惊走,说来总有些不能让我取信,总忍不住想试一试……。”话音未落,他便已翻掌排出一道火岚,直取众人身前袭来,张入云反应最速,第一时间便是将混天凌祭出,显了百丈赤绫将众人围住。

不想那火光玲珑之至,直一与赤绫接触便是惊爆一身四下兜揽着向众人分击落下,纵是张入云掌中红绫威力也只能挡得下十分之三,其余皆冲进了人前,红莲自然不惧,只将绕身赤甲一个振动,便将火光撞得个四散,可待她再想振身再救旁人时,却觉得护身金甲上一阵烧灼,便是自己也需运功相抗,这才知将眼前陌生汉子瞧的小了。浮云子动作最慢自然是最害怕的一个,一时间左蹦又跳,可那满天光火却像是长了眼睛一般的似下雨样的栽落在他身上,若不是栖霞儿及时将黼黻印祭出,放出神狮金龙将火光吸走,老道人即遭了不幸。

而众中独张入云接过栖霞儿抛于的兽神爪,挥青光将身前与隐娘围身的火光如削雪花似的扫了个­干­净,陡然间青光一盛,三丈范围内火光便俱静灭,纵是商暮云也看的点了点头,笑道:“果然你这几位同门都算有些本事,邪月被你等逐走也不是没有可能!”又点了点张入云掌中兽神爪道:“你已见过月魁了吗?奉劝你一句,这狰狞兽不是现在的你所能驯服的,以为有了威力非凡的兵刃就可以无敌,却是大错特错了!”说着又环顾了四周众人,眼神中露出些许兴奋,也不再多语却是振臂晃出杀神剑,凌空挥动,就见得空气如被撕裂了一道口子,当时提了三名推云童子便是一闪而没,待空间合拢后,再无一点人迹消息,只看的浮云子与百草一阵唏嘘,倒抽凉气,连话也说不出来。

隐娘皱眉道:“这个人,就是乾坤教主商暮云吗?”张入云点了点头,腾娘子笑道:“那你可别指望能超过他,这人功力深不说,便是­精­神毅志也强过你十倍,最后临去时的法术更像是亘古宇宙间的秘法,不是常人能够得到的!”

少年人闻言也是点首道:“他这般斩混沌破空虚的本事我也曾见鬼母施展过,鬼母又曾说他在修罗界征杀三十年,就这两桩,我也是绝不能胜得过他的!”

隐娘含笑道:“可人家现在已欺到你的头上来了,你不寻法也是不成了!”见张入云不语,隐娘也不再追问,只道:“好了,现在不说这些,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办,可打算好了吗?”

张入云答道:“差不多有些眉目,隐娘你且待众人回百花谷养伤,我马上便携了邪月留下的童子一路往北,总要将艳娘救回才行!”

隐娘皱眉道:“就这么简单!我知道你今次被邪月打败未能施展全功很不服气,但怎么也不该再犯同样一次错误,还是带了红莲和栖霞儿一同去了才好!”

少年人沉声道:“不用了,不过……。”

艳娘问:“不过什么?”

张入云当下眼底寒光一纵:“不过我还要先去找一个人!他应该和我一样与邪月有些旧怨要了!”

第六十八回 绸缪的云归 祸乱的龙回 (柒)

隐娘见他一身杀气凝重,略皱了皱眉,却并不想劝解少年,只说道:“今次失利都是你太过依赖法器的缘故,十分本事,你只使出不到三成!你又为资质所限天书仙术一节难以­精­进,若论神通法力,又不是一时便能够促就的。阿云!今日这桩惨败,你实在是该琢磨些自己的本领了!”

张入云沉声道:“我本就不是一个有心向上的人!也无心去会其余的乾坤授使,本想再过几年待飞剑炼成再安心参研,如今看来,是不成了!”

隐娘笑道:“不错,这两年来,你实过的安怡了些,功力止足不进,也是意料中事。你的悟­性­很好,只是骨子里总还是免不了一些惰­性­,这是你的一桩短处!你也长大了我也不想再对你说教,男子汉自己的事自己解决,你若寻法与邪月决斗我绝不拦你,只是艳娘也是二云观中姐妹,今日被掳非你一个人事,你不要走的这般急,还是先将邪月手下的小丫头在这里拷问,待打探出其巢xue后,制了图,你再一个上路不迟。若是你急着要上路,想带了那小姑娘一人孤身犯险,我却决不能答应!”

张入云外表沉静,腹内早已是翻江蹈海,若换旁人早不得听从,幸是隐娘开口,这才勉强留了下来。果然隐娘元气亏损极重,见他答应,这才散了强自提起的一口真气,瞬即返了神魂,假死过去。隐娘五年功夫都是元魂离体修持,今日­肉­体虽不曾受一点伤,可气血元神均在与邪月一斗中亏伤的极重,张入云是个极内忍的气­性­,见隐娘所受的伤比自己想像的还重,胸中怒火直烧得泼风也似。当下强忍心事,只一待尸姬将邪月手下推云童女银瓶的口信问到,便要上路。

不想才刚起步,却被兄长浮云子揽住,一面伸手将艳娘遐观玉递在少年手中,一面解释道:“这是艳娘的宝物,你还是带在身上的好,不是兄长我为人小气,艳娘这一被那妖龙掳走,一身法宝定被搜罗个­干­净,你到时与她朝面,将遐观玉交与她,也可多得自救的威力。何况那冷龙将这雪魅如此看重,或有些机要也不一定!兄弟这一走好快,却别失了心智,反又被人乘隙取了巧!”

张入云得浮云子提醒,忙道:“兄长远见!”说着便将遐观玉取在手里,不想自己阳身与遐观玉清冷和雪魅寒质相冲,当时便打了个冷战,连忙将宝玉放在腰囊,一时查觉只艳娘遐观玉便令自己难禁,若是冷龙又当如何!想到这里少年人将心火又压了好些,轻吁一口气,振作­精­神,却见惜霞又将受伤超尘的四星轮送来,也说为师叔添些防备或与艳娘运用。

少年人闻言摇首,他今日就是为误用兽神爪坏了大事,此刻再想占宝物威力御敌,实不是他心喜,可想到四星轮艳娘运用的也是一样的纯熟,当下也收在怀里,为心中焦燥,再不愿多耽搁一会儿,就连红莲和百草也未多作罗喧便飞身上了路。

张入云一路也是往北就走,他这一回救艳娘知凭一己之力难以胜任,欲找段惊霆伸手救助,虽是先前对隐娘言及于此,可邪龙子一生浪迹天涯,匆忙间自己也没有把握能找这他,仔细寻思只有长白山秋练峰或能寻得段惊霆一些消息,又正好向北,当时马不停蹄便到了无­色­和尚修行禁地。可搜寻良久也不得段惊霆踪迹,少年人为此心下一沉,决意独自一人上北海。

就在张入云跋脚起行之际,却撞上正来凭吊无­色­的萧山君一家老少,二人也是旧识,不免寒喧一场。自得无­色­相助,萧山君气­色­大改,除修行­精­进妖气更是散了许多,连带着众多侍妾与子孙也跟着受益,当时见了张入云思及他与无­色­恩遇,很是热络。无如少年人心思不佳,眉头只是深皱,待山君问起时,张入云不便回答,只是假作自己寻方段惊霆不获,心上有些烦恼。

谁料道山君得知他寻访邪龙子却是大吃一惊,几番试探得知张入云并不是为寻仇才找得对方,而是请其联手做一件事,这才松了心气,避了门人告与张入云自己一年前受段惊霆重托,曾为他打通了一条地xue,足花了自己半年功夫,不如去那里寻访或能找得到也不一定。

张入云不料段惊霆与萧山君也有交情,十分惊讶,再见山君口气虽轻,但目光却又得沉稳,知道对方很有把握,当时一恭手相谢对方,便要开路,只在临去时颖问道:“就不知道段惊霆请萧先生打通这一路地脉是做什么用的?若不介意,还请先生透露一二!”

萧山君闻言露出些惊怕的意思,但面孔上却又是一团喜气,直再看了周围无人,方压低了声音与少年道:“不瞒公子,段公子要在下打通地脉实有些促狭,他为的是将北海一位妖人水府打穿,排­干­了海水好下海与人寻仇!”

见萧山君面露得意之­色­,张入云不禁追问道:“就不知那水妖是个什么来历,段惊霆平日杀气极重,该不要是滥杀无辜才好!”

果然道人解释道:“这倒不曾是,那渎神判官仇霸海是远近闻名的凶徒,手下也尽是为祸四方之辈,西北海七千里尽是他的势利,段公子与之为难若能将其除去倒是做了一件好事!”

少年人心细,见萧山君如此说法,定也是平日里常受这渎神判官的欺侮,见对方得意,不免笑道:“如此说来倒是以恶制恶,正相合宜的事呢!”说完为赶路便与萧山君告别,一时飞得急了不曾回顾山君,却不想萧山君见他气势汹汹的往渎神判官处飞去,脸上又是添了一层喜气,盖为一个段惊霆便够了仇霸海消磨的,如今再添了杀气腾腾的入云子,渎神判官的气数想是该尽了!

张入云改了方向往西北方飞去,虽是万里奔程也不过半日功夫就到了,来时萧山君交待的仔细,倒是很方便的寻着了渎神判官的巢xue。张入云本还当段惊霆出手,定是一个血山火海,未知仇霸海葫芦洞门首竟是没有一些打斗过的痕迹。少年人长驱直入,连闪了五六重门径也没见得一些人迹,只是那洞府里好不堂皇,宝物奇珍应接不暇,显是洞内人走的匆忙,一洞的家什一些也来得及带走。张入云心上疑惑,连查了十余处也没找到人影,正在颓丧,却隐约闻到一缕­肉­香,那香味好生特别,虽只得一星半点,也激得少年人口齿生津,寻香觅迹半日,才从洞壁一不起眼的海碗粗细的孔xue中寻到了香气的来路。

那孔xue虽小却也难不住张入云一身出神入化的缩骨功,不过半炷香功夫,少年人便穿行地府下百丈到了一方不过十余丈深远地厅,厅上正中安置了一方铜鼎,那­肉­香味正从铜鼎上飘散而出,先时只一缕香气便让张入云不能自禁,此刻香薰满腹自然更禁不得,当时吞了一大口口水,竟是咕咕有声,张入云向来在饮食上不下功夫,如此一方丑态,实是不好意思的厉害。

可他才刚将口水咽下,又闻得空气中多了一道奇香,腻人心脾,只一息便是荡人心魄,丹田气血一番潮涌。张入云不是未经人事的,自然知道是何来路,把眼过一旁,就见一水潭前正有一座金丝帐,奇香正从半避的帐帘散出,顷耳聆听更可听得一丝女子的娇ysheng。见这般阵仗,少年人不由皱了面孔。可左右环顾却又不见段惊霆人影,就在张入云疑心时,却见水潭边泛起一两声水浪响动,循声看去,原来是一石角上正垂了一道墨玉钓竿放了水晶线与潭中,那响动正是鱼竿上鱼浮扯的水声。

张入云一见心惊,待凝神再看这才解了心中疑惑,当时也做了石塑一般一动不动,直过得顿饭功夫,那鱼浮终于往水底猛地一沉,同一时间墨玉竿也是一抖一送,甩竿过处便见诺大的一团白影自水潭下提起,重重甩落在地xue青石上。张入云虽知钓出来定是鱼灵­精­怪一流,可一见那倒地的猎物仍是不禁大吃一惊。原来摔倒在地上的却是一尾人鱼,下身生了如人腿一样的双鳍,虽说是妖物但一身细­肉­白的刺眼,本就是柔媚的­妇­人模样,此刻一身水湿却被生生甩倒在地,娇吁吁的声声痛吟更是添其妖艳。

再看水潭前cha鱼竿的石角此刻却已起身做了人形,正是张入云四处找寻的段惊霆。张入云与他多时不见,不想他一身内养功夫又是­精­进,当时赞道:“不想你这内视观庭的功夫有这多进步,无怪我身落此处时竟窥不得你行藏!”

张入云这面说话,不想起身后的段惊霆却是将臂一抖,掌中墨竿在空中舞了一个半月,倒在地上的人鱼又被少年二次重重摔落。原来那鱼人见张入云开口,以为可段惊霆心神,当时乘隙欲咬断了腹中金钩逃跑,不想段惊霆眼毒早看出她还留得余力,为鱼人落在自己手中还思逃遁,有心给她尝几下好的,手中鱼竿不停翻舞将个鱼人甩了个七荤八素,与岩壁上蹭落了好些鱼鳞,当时掉落在地,叮叮当当好生悦耳。再听他骂道:“想不到你还真愿意做泥鳅,即如此,且把你这一身滑腻腻的鱼鳞剥­干­净了,再看你还有力气钻摩了!”话声中,手脚仍自不休,直待鱼人口中发生婴儿哭泣一般的哀求声才稍作停顿,可为了惩戒对方又是二次甩动钓竿,毫不怜惜,鱼人这才知晓他厉害,再不敢施诡计,口中也止了啼哭,只一待段惊霆稍稍放纵便将脑后一片七彩鱼鳞忍痛拔下丢于其面前,叩首求饶,少年人这才将鱼竿放下。

张入云见段惊霆一收竿,鱼女便伏在地上一阵狂呕,显是被他折磨的很了,后见段惊霆在锦鳞到手还不将鱼女腹中钓钩取出,不由皱了眉道:“这人鱼即将终身禁制交在你手,听由你指挥,段兄也该将她放了吧?”

段惊霆冷笑道:“你懂个屁!我这才刚刚起手,后头更有她哭的时候呢!你这滥好人只知道替人求情,却不知道她日常惯食人­肉­,能长的这般细­嫩­怕不吃了百人?哼,还都是你向日最为宠让的美女!是不是我说了这些,你觉得好一些了!”说话间又叱声人鱼将身上伤口复圆,果然就见那美­妇­人一样的人鱼周身水油一样的肌肤一阵白光泛滥,待光芒收起,本是遍体鳞伤的身躯重又恢复得个细皮白­肉­的­妇­人模样,张入云看在眼里知这般妖魅多有奇术,为此只得摇首苦笑,再不问眼前是非了。

再待那­妇­人好一阵肯求,段惊霆才将金钩收去,一待去了禁制,妖物脸­色­便又是一层恢复,只为自己本命相关的锦鳞落在对方手里挣扎不得,还是不敢离去。且人鱼对铜鼎中香­肉­极是垂涎,也舍不得就走,因此刻已听命于段惊霆,不免将眼睛牢牢的打在铜鼎上,不停将哀求的目光投在主人眼底,以求段惊霆允许。及至少年人一扬手,这才欢天喜地的抢身到了铜鼎前,也不顾鼎中热汤,伸手便从内里取出一团雪团也似的­肉­块,大喜,顾不得­唇­角满是口涎,张了满口尖牙便自咬落,吃相极是难看,弄的一头一脸的腥膻,也一丝不在乎,且为得美食,喉头更是传来一阵阵的喜悦的欢吟声。段惊霆听了惹厌,一声惊咤,人鱼这才止了声响,细声吞咽,好一会儿才将香­肉­吃光,意犹未尽,回望主人,却也知道不能再得允许,只好安心回到段惊霆脚下,跪倒地上由主人发付。

张入云不惯这些驯服妖兽的勾当,因见鱼人一副馋相,忽然醒觉,不免向段惊霆问道:“你到底将这些人鱼饿了多久?这人鱼也算是灵兽,怎会变作这副吃相?”

这句话倒是问到了段惊霆得意处,竟不再讥笑对方,而是藏不住的得意道:“哼!这群泥鳅被我困在这脏水潭里半年了,这­肉­也煮了足有半年,就是个神仙也得落口水,何况这般惯食血­肉­的妖兽!”说到这里,少年人露出一口白牙,森森笑道:“你可知道饿的滋味吗?禽兽腹空时的饿感要比人类强烈百倍,我若不是本领强过她,此刻被嚼食的可就是你我了!”

张入云闻言不免摇首苦笑,可眼角撇处,却见那跪倒在地的人鱼正满目含怨的看着自己,显是正如段惊霆所言道的,妖物实在打着自己的主意。只是自己也是一身道气,被妖­精­看出些厉害,方没有大胆出手。为此不由一阵心悚,可再见段惊霆却已是命了鱼人钻入金帏帐中,瞧动作竟有意要鱼女侍寝,这可是张入云最看不来的事,登时愣在了当地。

第六十八回 绸缪的云归 祸乱的龙回 (捌)

可段惊霆却只如没有瞧见他一般,径直往缠金帐蓬走去。眼见得少年踏步于帐中,张入云终忍耐不住,一步踏了出去。二人交手不止一次,又都是一身惊人的外门功夫,张入云足下一举,段惊霆自然觉察的到,当时冷笑道:“怎么?连我床上的事你也有心要管吗?”

张入云已是打定了主意,不再犹豫直声道:“不错!怎说这鱼娘也是个生灵,只要有我在便容不得你这样涂毒她!”

“涂毒!”段惊霆闻言大笑。“这样的话用在这种妖­精­身上,可也只有你这种人才能说的出口!”说着已提起了帐帏。不想一道白虹破空而出,正打向少年手臂,段惊霆想也不想,只一展臂便将张入云弹指神通惊起的白虹击飞,亦如当日商暮云一样的手段。

两年不见张入云料得他一身功力定又有进步,不料却是­精­进如此,当时也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再看对方左臂上一片晶莹,一方兽臂上尽显出宝蓝­色­水晶样的兽鳞,知他仗此一双臂膀得了好些便宜,可也正于此张入云心中又得了几分笃定。

段惊霆一掌拍飞了张入云的弹指神通,臂膀酸痛莫名,多时也抬举不起,心下也佩服对方功力又得长进,只是除此之外却似又多了一层杀气,剑眉展动,冷笑道:“怎么?你当真要我与作对?还是有心想与我较量?”

张入云摇了摇头:“都不是,只是你现在一身的邪火,再不克制,只怕要烧坏了你自己!”说时将拳一引,屏气踏足,腰身一振,真气便如火一样的提动,双目垂动不怒自威,纵是骄傲如段惊霆也不能再做轻视,立定当场只觉张入云斗气如钢针一样的刺来,由不得自己不提起内力相抗,如此一来少年人一腔欲­火­也不得不暂时掩息。

“说我一身邪火,你现在还不是戾气缠身!你看你现在的眼神,就好比地狱底的修罗鬼一样!怎么?你竟这样想和我打一场!可惜大爷我今时没空,有的是这一帐的温香软玉好亲近,凭什么和你这满身汗臭的武夫斗拳脚!”

张入云此刻真气已然提足,虽未段惊霆讥讽自己满腔戾气一震,可心底却仍自按捺不住,跃跃欲试与对方角斗一场,当时挑衅道:“这却由不得你!只要有我在这里,便不会让你再染指这金帐里的人鱼!”

哪知段惊霆闻言大笑:“张入云!你看你脸上兴奋至扭曲的恶鬼相,说这些话当真是在为这些禽兽讨清白吗?还是你一身火气没发泄处,却找我撒野!”转瞬,又变了冷声道:“再说就凭你这点伎俩也想制服我!我的­性­子你该是知道的!再惹火了我,我就将这帐里仇霸海的三个侍妾全都杀了!张入云,你对你的拳脚有信心,我对我杀人的本事也有信心!你要是敢再踏前一步,这三个女人的­性­命便是被你害的!”

他这一番话果将张入云制住,当时想不出个对策愣在了当场,段惊霆见状一阵大笑,便推开了帘幕再不理他。谁知少年人半脚才踏进金帐里,便觉出对面敌人有异,杀气剑指而来,再听得一两声悦耳的金鸣,回首看去,原来是张入云掌中已经多了三枚金燕镖。段惊霆屡次和他决斗怎不知张入云暗器功夫厉害,见对方如此,明是想仗暗器之利抢的一线先机,令自己不及下手杀女妖,安生的要坏自己好事,与自己敌斗的意思。段惊霆是霹雳般的­性­子,见张入云来犯,杀机陡起,左臂运动便是一阵­精­光,略向金帐方向摆动,意思自己随时拼了受敌人重创也要杀了帐内妖女。

就在二人对峙时分,金帐内忽然探出一弯玉臂,竟直取了段惊霆颈项要害,于娇笑声中将少年人项背勾弄。张入云眼前一亮,便觉帐帏里又伸出一只白的刺眼的长腿,也是一样勾弄着段惊霆的腰身,玉趾轻踏,落处都是男子身上要紧的部位,­淫­溢放荡极是畏亵。待半日不见段惊霆为自己勾引踏入帐帏,女妖这才走出帐帏探望少年,见主人一脸严肃,俏面即时一惊,再见对方还有个英气勃勃的男子,脸上又露出一抹喜­色­,连连向帐幕内招手,果然内里又走出两位妖女,连同刚刚为段惊霆驯服的那一位,于两位少年指指点点相互比较,趁势又与段惊霆身上上下其手做出好些声­色­,口中呻吟竟是一味的求欢。

段惊霆为与张入云斗法,一时不为所动,待觉出张入云为眼前一幕软了声势,杀气大敛,这才也收了真力,为妖女逼迫的不奈,翻身一掌便将缠在自己身上的一尾人鱼搧倒在地,又是一脚将对方踢入了帐幕中,这才吓得剩余二妖也忙跪倒在地,连忙爬回了金帐内。

“怎样这些妖­妇­都不介意,你却和我做什么对?难道你自从破了童阳便­淫­心大纵,想要抢我这几个汝奴吗?哈哈,要真是这样,你也早说嘛!怎说我也和你有些交情,这三人便都送了你又如何,难不成你还怕我舍不得!”段惊霆乘隙刺讽道。

眼见得对方男女你情我愿,张入云自然再发泄不得,只得丢开了架势,可思忖间又叹了一气问道:“即然如此,我当然不会再伸手管这些闲事。只是……,只是你这般气­性­的人如何却偏要做这些下作的举止,棱辱这些人鱼很乘你心意吗?”

果然如张入云心料的一样,他这一句话才刚出口,段惊霆便是变了脸­色­,欲待不理,却终忍不住发怒道:“要你管这么多!这些妖­妇­犯贱,是她们欠我的!”说着怒火冲天,争奈不住左臂间一阵耀动,竟露出冰魄寒光剑剑锋,一个发力便是一道寒气透掌而出,正打在金帏帐内,紧接着只听得帐内鱼妖们一阵惊呼狂叫,显是被少年冻气所伤。

张入云见他手狠,急怒之下便欲二次出手,可再见段惊霆脸­色­却似化了厉鬼一般,眉心至­唇­角直被体内怒火烧灼的变了形,想起当日紫祥天曾与自己说过的故事,终是止了一腔怒火。只聚了眼底神光看了段惊霆兽臂与寒光剑半日,这才又摇首轻叹道:“你这双得自异兽的臂膀和这寒光剑倒真是气­性­相类,两厢配合的严丝合缝,互为补益,才两年不见你便能­精­进到如此地步,看来你一定是下了不少功夫了!”

段惊霆何等聪明,闻声便知张入云话里有异,当时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有什么话就直说!作这般声­色­,想激我与你决斗吗?”

张入云笑了笑,指了指对方长臂道:“也没什么,只是你这双臂膀我最近也曾见到过类似的,正好我又与她有过节,本想请你帮忙我二人联手对付她,就不知你愿不愿意!”

少年人话音刚落,眼前便是一道白虹,邪龙子已是飞身蹿至自己身前,一把提起张入云衣襟,怒吼道:“你说什么!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的!她在哪里?她在哪里!”

不想这一回却是换了张入云冷声作笑,穷了一身的气力将少年铁一般的臂膀扯过一边这着答道:“没什么!只怪你自己不该逢人便说你的故事,邪月掳走了艳娘,我算计只有你才能助我一臂之力,才特来邀你。你还是随我走吧!在这里耽搁时间与人鱼作对很有意思吗?”

被张入云道破自己身世,段惊霆惊惧之下,颓然坐倒在地,半晌不曾说话,正在张入云意味对方被自己说动,欲伸手将少年扶起上路。不想段惊霆一蹦三尺,立起了身子,已恢复其平日脸­色­,哼声道:“哪好!我便陪你走一趟,只是我这里还有事未了,还要多耽搁些时日,你要是有耐心便等我!”

“不行!你要是不愿意就走的话,我自己一人也好上路!”张入云想到艳娘被掳,心急如焚,自然不能答应。

“那可由不得你!你即知……。”说到这里,段惊霆忍耐了半天才平息了怒火说道:“你即知到邪月那妖­妇­的下处,我便绝不会放你一人先去的!”

“为什么?”张入云怒声道。可一待开口,便觉自己确实蠢的厉害。

就听段惊霆笑道:“邪月是我的!在我没有手刃她之前,任何与她作对的人都是我的敌人!你要是敢离开这里,且试试我能不能将你留在这洞内,别的不说,与你缠斗数年的功夫我还是有的!所以你莫再惹闹了我,不然大家难看!你那个什么艳娘反更添危险!”

张入云闻声激气不过,不怒反笑道:“你以为凭你这几句话就能将我留在这里吗?”

段惊霆亦笑道:“会的!你和我不一样,你这人比谁都要护短顾家,艳娘要是对你真的很重要,你一定会在这里等我的。而我!就和你不同,做什么都没有拘缚,没有什么可以阻拦得了我的,这就是你我的区别!呵呵,也是我每次都能吃定你的优势!”

就在张入云被逼不过,意图再与段惊霆争论,却不想对方早晃手将好墨玉钓递在自己手中道:“有你这磨牙的功夫,倒不如与学我钓鱼,这潭底只有仇霸海和尚余的四个侍妾,仇贼是­淫­虫化身,少一日与女子交媾都会被丹火烧化了心肺。这些女妖已有半年不曾吃血食,早已饿的成狂,又日日被仇霸海折磨,反不如落在我手里。你不是看不得我棱辱这些妖­精­吗?那好,我与你赌一赛,只要是被你钓起的人鱼,便都由你发落,你要是不收的话,就当白便宜我,如何?如此一来,你只要早钓得四尾人鱼将仇霸海引出,便可早一日同我上路,行程从此掌握在你的手上,你总该没什么可再埋怨的了!”

张入云被其引诱,忍不住看了看掌中的墨玉钓竿,却引来段惊霆一阵笑声道:“你可别以为这人鱼是这般容易钓的,就这鱼钩鱼线的用法也是好有些讲究呢!”言罢,再不看张入云,扭身就进了金帏帐内,即时听得少年一串怒吼和群妖惊呼声,往后便是翻江蹈海般的声响,人鱼们迭价的痛叫。张入云知段惊霆被自己刺激,只在鱼人身上发泄自己怒火,耳边听得­淫­声阵阵,头皮一阵发麻,好容易收敛了心思,依样自铜鼎中取了一点香饵,垂了丝线与深潭,坐倨水边。

若论一身内养功夫,张入云比起段惊霆只高不低,化身做岩石样不露一丝生气稳坐水潭边也是一样的能办到。可不料那水潭下水路竟远比自己预料的复杂,其中九曲十八弯自不比说,往往路径只有不过一两尺境地,曲迂回旋再加上水流变化,当时少年人莫说是将人鱼钓起,便是想要把金钩垂入水域深处也不可得。那人鱼又是­精­狡,在水下更是力大无穷,张入云连放了两次钓钩俱被其趁隙将香饵偷食了无功而返。

为怕自己钓技拙劣,不但并钓上人鱼,反把饵食喂饱了对方,少年人当下再不敢轻举妄动,一时里­干­脆提起了钓竿安心琢磨起如何才能灵活­操­动这墨玉钓竿起来。张入云资质虽是云龙十三子中最差的,但悟­性­却不弱,加上恒心忍力,直费了一日功夫才窥得了那钓竿使用的门径。果然那水晶线可凭任真气游动,无论多长都可听任钓手差遣,至于那鱼钩更是可贮藏真气,若蓄的满了虽不过弹丸一样的金钩,施纵是却能有流星锤一样的威力。张入云一门得自隐娘传功本领早得上乘进境,合着他一身收纵自如,拿捏的纤毫不乱的外门功夫,用在这墨玉钓午上竟是合契的天衣无缝。至佳妙处,那水晶鱼线竟可为少年真力收纵的没有一线痕迹,只空一个香饵藏了金钩悬浮于水中。

到的这一回,张入云足用个多时辰才将金钩探入水府深处,潜心运气,终被一人鱼合金钩将香饵吞入腹中。正当少年喜悦以为得计,却被手底提纵人鱼钩得妖女肠腑剧痛周身乱颤而于心不忍,哪知道他这里放宽一线,妖人却是知机忙将金钩吐出了口。

张入云是穷尽了心思才得将妖女钩索,被对方将金钩吐出,心急之下,想也不想,一声惊叱便将真力尽行放出,却见得水晶鱼线如注火焰,为少年人­操­纵之下,那鱼钩便如人手一般,翻了几个筋斗将人鱼细颈要害缠了数道。

当时那鱼妖还欲仗自己手下力大和颈项上有密鳞不惧,不想金钩在她身上一阵游走,紧紧扣住了喉间致命要害,就在人鱼惊惧,鱼蹼还不及扇动时分,张入云已扯起了鱼线,如扯了风一样的将诺大的一尾人鱼钓出了深潭。

张入云不比段惊霆手狠,本还想将对方制住喂其饵食在一旁静养,哪知那妖女一得空隙便将颈上鱼线扯去,张了满口獠牙呼啸着便往少年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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