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凑近耳边悄悄告诉我:
“我们很纯净。”
……
“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
……
我站在细雨中的甲板上,望着滔滔江水。
“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呢?”我想,“她和谁纯净?她和谁之间,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我,还是刚强?”
后来,佳苇告诉我,就是这次仙女峰的游历告诉了她,怎样选择爱情。不能勉强,不要凑合,不然会辜负世上仙女峰这样的美景。然而,那时,我依然没有明白她说这句话的真实意图。
我想,我们不会双方都感到如此亲近,又如此陌生。
也许,我的一生,像梦一样飘渺,像月光一样轻盈,像眼前的流水和细雨一样,在迷蒙的心灵山水中旅行。虽然,有时候,我旅行的脚步十分沉重,不过,那些伴我旅行的生命,也像云彩、月光、细雨一样,缠缠绵绵,飘忽不定。虽然,我不一定时刻都和她们在一起,但我能感受到她们的呼吸和体温。我知道,那是一种信息,那是我心灵中解不开的谜团。
不过,大西北边陲的确是我神往的地方。而且,第一次西北远游,以我的生病半途而终。我和佳苇也遵守着我们心中的原则。有时,我们靠得很近很近,有时,我们相隔很远很远。靠近的时候,我反而觉得她十分遥远。隔得远的时候,我又觉得我们的心灵挨得很近很近。我知道,那是黄沙漫卷的土地,干涸的河床,光秃的山峰,烈日下广阔无垠的戈壁滩,还有在沙漠中艰难行进的骆驼。早晨,或者黄昏,干燥的空气,似乎给人快要着火的感觉。那里植物稀少。骆驼草、水晶球,偶尔点缀在河滩上、岩石边,或从飞机上看到的依然是无边的大地和无云的天空。我们没有再回到她那个库阪兵站去。我们沿着长长的铁轨,穿过沙漠,穿过沉默的远山,火车在一望无际的西北高原上疾驶。浑浊的黄河,苍茫的天空,描绘着大西北那张特有的面孔。那真是一条曲折多变的现实与心灵之路。小镇,城市,乡村,窑洞,干打垒,充满少数民族风气的寺庙。我们坐了飞机,换火车,坐了火车换汽车,坐了汽车换马车。我们在大西北的山峰和土地上行走、旋转,有时转来转去并没有走多远,更加迷人的西北风景,是孤零零的红柳和胡杨树。尽管已是深秋,胡杨树细小的叶子,已经泛黄。农作物在布满胡杨树的水边,时而稀疏,时而茂密的生长。我们背了简易旅行包,当地一位矮小的牧民做我们的向导,慢慢行走在像梦一样美丽的青藏高原。湖边青草,北国江南。打猎的哈萨克小伙子和老人,围在草原上弹奏马头琴和东不拉。有大碗的奶茶,牛奶和羊奶,清香的大块羊肉和手抓饭。我知道,这些异域风情,不过是我们这个多姿多彩的世界,又一个民族的独特生活方式和风俗习惯而已。它们构成的依然是那样一幅和谐安详的国画。自给自足,使我们分不清楚谁是外地人,谁是本地人。不知坐了飞机,还是火车、汽车和军车,来到这里。牧民的马队,猎人的围场。我终于看到了白雪皑皑的昆仑山。初冬季节。如果从飞机上看到的昆仑山,那不过是苍苍茫茫的银色世界。如果坐火车飞过昆仑,在车窗机窗前看到的是像利剑、像淡眉一样高耸的屋脊,神秘的冰川,神秘莫测,在窗前一晃而过。如果坐着兵车路过昆仑山,那是无穷无尽的雪坂就像盘旋着的一条条飞腾的玉龙。如果步行,昆仑山不过是脚下的冰锥、岩土,和永远也看不完的高耸的雪峰。如果跟着马队走昆仑山,长长斜斜的山谷,一个整天也走不出一道冰川,一段山梁。我们终于远远望见碧蓝的天空,没有云彩,远远镶嵌在无边天幕上的棱形淡雅的山脊线,绵绵不断的高耸雪山,静静矗立在大自然的怀抱里。天空。雪山。通往雪山的千沟万壑,像铅一样肃穆端庄,像洗过一样圣洁。我想,那可能就是我心中的茫茫昆仑。佳苇默默地望着这片雪景。她说,我知道了,为什么世界上有人作画和写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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