瑁黧深深压着爱情的伤痕,脱了军装,养好了病,接触认识了莫尚和蓝一号,全国、世界各地做生意。而地下党名义上的叛徒,用钱买通廖佐煌暗杀他的家丁土匪而活下命来的王伯瀚,没甘心似的,又把他唯一的孙女王佳苇送到部队当兵。那时,政审已不再像瑁黧时代那么严格。佳苇上了边防线。鬼使神差,命运安排。就在那次我到大西北采风写生,遇见了王佳苇。居然,王佳苇把她的姑姑……王瑁黧介绍给我。那时我和佳苇都不知道,我和瑁黧已经认识。后来,我们的发展,也就顺理成章。奇遇与波折,后来,我和瑁黧漫游女儿山、荡舟女儿湖,并且,拾起了我们十多年前的缘分。我们的心灵和身体都不陌生。我们在女儿坪少数民族山寨吃烤羊肉,我们在乌溪小镇绣楼里过了一夜。后来,瑁黧继续她的远走高飞。后来,莫尚从泰国,或香港捎回瑁黧的骨灰盒,同时,又捎回一个小儿子。那个儿子,是我的后代。因为,也许,我和瑁黧在乌溪小镇绣楼那次美丽的播种。瑁黧吃了很多烤羊肉。所以,那个叫偃兀的我的儿子,一下地从小就发起了羊角疯。我和佳苇一起,把瑁黧的骨灰安放在碧水青青的桃花岛,又是一个桃花岛,回到小镇她家门外的葡萄藤架下,我看到瑁黧的爷爷,王伯瀚赤祼的背脊,把偃兀扛在肩上,向着城门外面的大河走去。那时,一团神秘的光晕印在偃兀粉嫩的ρi股上,闪闪发光。他们祖孙二人走下大河就一直没有回来,而那时,我觉得我全身已经爆炸,已经空洞。我大病一场,要不是佳苇的精心照顾,我可能就已经随着瑁黧、随着佳苇爷爷王伯瀚赤祼的背脊和我的儿子,真是我儿子么?偃兀亮亮的ρi股,走进大河,永远地去了。我和王伯瀚没有对上话,我不知道,这个地下党名义上的叛徒,带着当时要枪杀他的那个地下党什么样的感情,扎挣,活着,生儿育女,后来,数次要把他的女儿和孙女送到部队,去做一名真正的战士,结果,竟然做成了这个样子,深深的遗憾,或者,他要把瑁黧以及我和瑁黧生出的那个发羊角疯的儿子偃兀,还有他自己,都带到那弯清澈明净的大河里去。只剩下呆呆站在葡萄架下望着那幅古老神秘图画渐渐消失的我和佳苇。
那时,佳苇的男朋友刚强,还没有得高原病。
很久很久以后,古色古香的小镇,不是我们熟悉的乌溪小镇,而是佳苇老家,王昭君故乡那一带,长江支流上的明昌古镇。我和佳苇沿着错落有致的小街,出来,踱至河边。大河苍茫,月色迷蒙。月光下,芦苇丛中,缓缓游出一对野鸳鸯,紧紧依偎着,水面上似走似停,似游似动,难舍难分的样子。我想,那可能就是涞滩码头鸳鸯桥下那对野鸳鸯。我想,鸳鸯也有可能出现错误的时候。因为,王伯瀚和柳水英,并没有结合。过去,我和瑁黧,终究还是一对野鸳鸯。我瞥了一眼佳苇高挑的身影,站在吊桥头,几分苍然,几分感叹。虽然,我俩挨得这么近,虽然,我病中,她那样精心照顾我,我们又是一对什么样的野鸳鸯呢?
那时,佳苇正在我们那个城市军医学校学医。那时,她叫我把她作为模特画画,为了了却瑁黧感谢港商莫尚的愿望。那时,乌溪小镇上的柳莎莎,还没有出现在我们生活中。
四周很静,一河月光,山野苍茫。大河远处朦胧山影中,传来“咕,咕咕,咕……”,沉闷而又凄凉的声音。佳苇告诉我,那是竹鸡的叫声。我不敢向佳苇靠近,尽管我也很喜爱她,就像喜爱她的姑姑王瑁黧一样。
月影蒙蒙,竹鸡声声。远处,野鸳鸯还在宽阔的河面上轻轻游荡,层层涟漪,在淡淡的月光下泛着粼粼波光,它们,似乎也在寻找……
难道它们也无家可归么?
我真想轻轻牵起佳苇那圆润的手,望着她在月光下忽闪着泪水的目光,我想,今晚的小镇,几多灵魂在寻找故乡?
佳苇轻轻对我说:“明天,早上,太阳升起的时候,我们到城门前的老黄桷树下面,再画一幅小镇的水景、山景、全景和远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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